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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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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月泠🍒
收信人:伏黑惠展信佳。 最近一...

收信人:伏黑惠
展信佳。
  最近一切都恢复正轨了,野蔷薇已经在昨天醒过来了,五条老师更是在死灭回游的尾声里解除了封印…来栖华,那个很关心你的女孩子让硝子前辈用反转术式救活了…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呢,尽管,只要人类一直存在,与之相伴而生的诅咒也会以永恒的方式与咒术师们相抗争,但是大家终于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短暂的和平了呢!
  可是…你似乎再也见不到信里我写的一切了。
    是啊,那时你倒在地上,宿傩黑色的咒纹在你失去生机的脸上褪去;那时你本来已经恢复了意识,却选择与体内的宿傩同归于尽…
当......

收信人:伏黑惠
展信佳。
  最近一切都恢复正轨了,野蔷薇已经在昨天醒过来了,五条老师更是在死灭回游的尾声里解除了封印…来栖华,那个很关心你的女孩子让硝子前辈用反转术式救活了…
   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呢,尽管,只要人类一直存在,与之相伴而生的诅咒也会以永恒的方式与咒术师们相抗争,但是大家终于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短暂的和平了呢!
  可是…你似乎再也见不到信里我写的一切了。
    是啊,那时你倒在地上,宿傩黑色的咒纹在你失去生机的脸上褪去;那时你本来已经恢复了意识,却选择与体内的宿傩同归于尽…
当时我在责备我的无能,我本来是最应该死去的—像一个英雄一样被众人簇拥着而死,但是最终连你都没有保护住。
    你也会责备我吧,像当初那样翻一个白眼然后轻声说一声白痴—如果你还在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不会容许我因为伙伴的死而一直消沉下去吧?
   你已经回不来了,我知道,但是我想,我会带着你的意志活下去…这样的话…下一次再见面,你就不会以一个板栗作为见面礼啦!
  再见啦,惠,不知道再次相逢的日期是什么时候,但是…请你等我。
  我会追赶上你的脚步。

寄信人:虎杖悠仁

一川为卅
 译文,机翻+我的修改    ...

 译文,机翻+我的修改 

  allmightydepressi... 关注(2.24发布)

gege(芥见下下)讲故事的能力真的无与伦比

itafushi的焦虑在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中都存在,但暂时忽略了。我需要花点时间充分欣赏一个事实,即在kenjaku(羂索)到达涩谷后,satoru(悟)和suguru(杰)未能立即采取行动;但惠一被

sukuna(傩)附身,  yuuji 和megumi就不再浪费时间,开始报复,直到sukuna真正认真对待他们。Satoru(悟)对suguru(杰)的爱让他在最后一秒摇摆不定,几乎完全让世界变得更糟,而yuuji...

 译文,机翻+我的修改 

  allmightydepressi... 关注(2.24发布)

gege(芥见下下)讲故事的能力真的无与伦比

itafushi的焦虑在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中都存在,但暂时忽略了。我需要花点时间充分欣赏一个事实,即在kenjaku(羂索)到达涩谷后,satoru(悟)和suguru(杰)未能立即采取行动;但惠一被

sukuna(傩)附身,  yuuji 和megumi就不再浪费时间,开始报复,直到sukuna真正认真对待他们。Satoru(悟)对suguru(杰)的爱让他在最后一秒摇摆不定,几乎完全让世界变得更糟,而yuuji对megumi的爱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果断地战斗每一拳和踢腿来拯救megumi。他们所有的故事都回到了原点。suguru不想被satoru拯救,即使satoru愿意为此放弃一切,最后他们的爱以互相诅咒告终,而megumi要求yuuji救他,当时yuuji不相信他有拯救任何人的能力;而这一章与第一章是直接平行的——悠仁为了救人战斗到最后,哪怕只是一个人;因为那一个人对他来说意味着整个世界,悠仁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就救了惠,如果这意味着引导惠走向正确的死亡,那么这就是拯救——悠仁在当下愿意做的事情,他们的爱给了他们力量去实现他们那一代最强的两个咒术师都无法实现的事情。

#itafushi #satosugu #jjk

#jujutsu kaisen

#fushiguro megumi #itadori yuji

#gojo satoru #geto suguru

#jjk剧透# 214章

1,056条热度

喳喳

虎杖20岁的生日愿望是能见到伏黑惠

*原作基础上伏黑惠死亡私设,但是甜文

——————


虎杖悠仁二十岁的生日愿望是能见到伏黑惠。


他的挚友死在了2018年的冬至,那是黑夜最长的一天,也是他16岁的生日。


死前伏黑惠向他下了诅咒,“连同我的份一起,好好活着”,于是他好好活着。


就这样无知无觉过了五年,感觉晃眼就过去了,这五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昨天伏黑惠还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满身创口,七窍流血,永远地睡着。


(一)


但这五年其实发生了很多。

五年前的大战因为伏黑惠带着宿傩自毁结束。那之后他消沉了一阵,多久来着?总之在五条老师终于看不下去问他要不要转回普通高中之后,选择回去上完高中然后......

*原作基础上伏黑惠死亡私设,但是甜文

——————


虎杖悠仁二十岁的生日愿望是能见到伏黑惠。


他的挚友死在了2018年的冬至,那是黑夜最长的一天,也是他16岁的生日。


死前伏黑惠向他下了诅咒,“连同我的份一起,好好活着”,于是他好好活着。


就这样无知无觉过了五年,感觉晃眼就过去了,这五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昨天伏黑惠还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满身创口,七窍流血,永远地睡着。



(一)


但这五年其实发生了很多。

五年前的大战因为伏黑惠带着宿傩自毁结束。那之后他消沉了一阵,多久来着?总之在五条老师终于看不下去问他要不要转回普通高中之后,选择回去上完高中然后去了消防学校。

只训练了半年就直接实习工作了。老师说他天赋异禀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说不定很快就超过他的官职,但因为毫无其他的意愿除了救人什么都不想干,所以获得了很多荣誉也还只是一个小队的队员。


吃大队食堂住分配的单人宿舍穿队里发的衣服,有火情就跟着队伍去救人,没有就待在队里发呆,其余的事一概不想多动脑子管。

钉崎看他这么多年都没走出阴影,觉得他得抑郁症了一定要拉着他去看医生,但检查后只说心理比较消极,身体各项激素都正常。

队里大家都很热情待他,平时帮了很多忙,他心里一直很感谢他们,只是没有“力气”没有劲头给出回应。



“虎杖!生日快乐!今年也要一起平平安安地完成任务啊!”

“谢谢。麻烦大家给我操心举办生日会了。”虎杖诚恳地感谢着这一屋子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

“整天闷在队里也不社交,大家都很担心你,想你哪怕一年能放松快乐一次呢。”

“是啊,明明工作的时候很积极,其他时候看着像木头一样。”

“今晚喝个够!20岁可以喝酒了,尽情把过去的烦恼喝到遗忘吧!”

“嘶——才二十岁啊,想想自己这个年龄还在学校里挨教官骂呢,虎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啊,伏黑如果还活着,那也可以喝酒了,他会不会尝试呢。



虎杖喝了个大醉,再醒来已经在宿舍了。

看来是队友帮忙把他运回来的。说“运”是因为他现在体重已经直奔90kg了,身高也已经突破183。

早就已经比伏黑高了。

赖床发了会呆,虎杖动身准备起床。

感觉今天头脑格外清明呢,明明是宿醉。虎杖坐床沿上穿衣服的时候想。

不对劲。外面有咒力波动,可五年前进入潜伏期后已经很少见到咒灵了,是什么?

虎杖迅速起身来到门前,他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正在门外。右手握上门把手,屏息,左手握拳随时准备出手。

发觉把手从外面被按动下去,虎杖立刻先手拉开房门——

“伏黑?!”

虎杖看着门前睽别五年的人,失声喊出口后就干愣在原地。

我的酒还没醒吗又梦到伏黑了?不对不对,这一身的咒力已经明显不是人了吧?鬼可以白天出现吗……还是受肉或者咒灵?这次轮到我启用私情了、等一下,这分明还是伏黑自己的模样啊,难道重塑肉身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伏黑拉到室内,日思夜想的人正坐在他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他昨天刚晒到阳台上的衣服。

“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因为这件刚洗过很干净晒过之后暖烘烘的…你想了半天就想问这个吗?”


“换句话说,我现在是类似式神的存在。你一直逃避跟咒术相关的东西,也逃避提起我,”伏黑躲开虎杖上摸下摸确认真实性的手,“听我说完。总之一直到昨天喝醉发酒疯喊我的名字,嗯,还是喊的全名,于是我终于被召唤出来了。”

“可我又没有十影更没有其他咒术···哎呦!”虎杖的头被伏黑敲打了下,是很久没感受过的熟悉的一下。

“说了听我说完!”

“那你继续说。”虎杖双手合十放到头顶作求饶状。

“我的意识重新出现是从你准备考消防学校开始的,但还是朦胧混沌——不过某人背书背到我都会背了到考试居然还能做错这种清晰记忆也不少。”

“噢!所以你会知道我昨天晒了衣服!”

“……我说你的注意点啊,难道不觉得被我这样‘窥视’了四五年很不自在吗?”

虎杖挠挠头:“啊?我应该没做什么不可以被伏黑知道的事吧,考试考得差的确实很丢脸,不过如果伏黑在的话也会好好告诉你的。”

而且,原来这五年间,他真的是在带着伏黑惠的份好好活着。


“以前我的式神可以在距离稍微远一点的范围活动,刚刚出去试了下,确实是可以的。”

“是喔,有次就被狗卷前辈带着单独执行任务呢。但太冒险了伏黑,如果就此消失,岂不是要等我下次喝醉酒了。”虎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伏黑,伏黑伸手准备敲脑门的动作改成轻拍安抚。

“我可以感受到体内咒力的强弱,远离你会慢慢减弱,但不至于到一个界限就立刻消失。你们院子里的人都是看不到我的,这点也是类似式神的。我所猜测的就是这些。”

“去找高专找五条老师硝子老师他们看看吧,需要搞清楚更多细节我才能放心。”

“……虎杖,对不起,这些年你的消沉可能是由我的附身造成的,你负担着我就不可避免地一直消耗精力。”

虎杖双手捧起伏黑低沉下去的脸,尽兴揉搓了一通:“说什么呢!能‘负担着你’我比谁都开心。”

伏黑眼睛瞥向一边,小声开口:“现在开心是因为我从你身体里出来了,没有再压着…”

虎杖把伏黑的脸掰正贴着他的额头与他对视:“伏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高兴,做梦都想见到你。你在我身体里是不是只能见我所见但不能知我所想?我是逃避提起你,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二)


“……除了常人看不到我,其他一切都和普通人一样。我在虎杖体内几年间都没有任何生理成长,不知道长期在外面的话会不会有成长、也不知道能不能长期待在外面。一路来到东京这两天倒是一直没有异常。”

“情况就是这样了五条老师,伏黑这到底是……?”

虎杖伏黑两人正坐在校长办公室看五条慢悠悠地吃他们带来的伴手礼。

“不是式神哦,不是源于惠自有的十影,而是更接近于祈本里香,也就是由于……诅咒。”

伏黑思索后开口:“大概是因为那句‘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那是我给虎杖的诅咒?”

“不止哦,”五条看向虎杖,“是双向诅咒。”

虎杖想起自己有段时间一旦停止专注做事脑子里就全是“伏黑惠伏黑惠伏黑惠伏黑惠”,刚好是伏黑说的意识觉醒之前,也就是沉下心准备考消防学校之前。

虎杖摸摸鼻子看向伏黑:“我就说我很想你嘛。”

“惠你现在是依托于悠仁的能量生存在外面的,可以离开悠仁身边但还需要定期充能,不然就需要重启召唤。”

虎杖露出迷茫担忧的表情,伏黑解释:“换句话说,你我的人形充电器。”

“要怎么充呢?”

五条牵起两人的手叠放到一起:“感受到咒力涌动了吗?惠现在和你是一体的,只要接触就可以了。”


回到曾经一起生活学习过的地方转了转,又一起去了学生餐厅。虽然他们从前能安稳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也没多少,但一路上还是感慨万千。

“伏黑,你可以听五条老师的,回高专教书,虽然没有咒术也不能使用咒力了,但教导理论知识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吧。”

“那你怎么办?”

“我也可以回来教体术嘛,就是不知道要不要我。”

“我是说消防那边,”伏黑覆上虎杖的手,“不要因为我放弃理想,我知道你之前就想做消防员,被牵扯到咒术界经历那么多,好不容易又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但你跟我在那边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够交流了,太寂寞了。”

“没关系,我本来就……”

虎杖反手握住伏黑,把另一只也牵起来,郑重地说:“在高专这边我们也可以正常生活,而且你也不想我在工作的时候还分神担心你吧。”


跟五条老师,哦不,五条校长敲定了接下来的工作,虎杖伏黑两人赶回宫城消防队,销假,辞职。

在正式告别之前两人去了商场,准备给队里每个人买份告别礼物,算是感谢一直以来的迁就照顾。

“给副队买灰色的吧,他好像不太喜欢高调的颜色。”

“诶,伏黑哥之前在我身上是不是很无聊,对周围人观察得都好仔细哦。”

“别回我话,刚刚怕路人看到觉得奇怪的不知道是谁。”伏黑一巴掌拍虎杖后背上。

之前是可以抬手直接拍到后脑勺的,现在有点费劲了。

“咳,”虎杖装作旁边没人的样子吹了会儿口哨,然后捂住嘴小声开口,“你真的不买新衣服吗?虽然一直穿我的也不是不行。”

“我就喜欢穿宽松的,”伏黑顿了顿,“你是不是想说我腿短?”

虎杖连连摇头。

“上次回东京忘了拿我的旧衣服,等再回去就可以穿了。”

“我可以假装自己试衣服陪你进试衣间嘛!”虎杖也不顾旁人看到奇怪了,拽着伏黑就往服装店去。

伏黑惠,175cm60kg,完全无力抵抗,被“年长”四岁的友人拽得好像飞在天上跑。


来都来了伏黑就安心挑起了衣服,指哪件虎杖拿哪件。

进更衣室前被店员拦住:“先生,这个尺码对您来说好像有点小了。”

“嗯,我就喜欢穿紧身的。”虎杖严肃脸道。

伏黑侧过脸憋笑。这家伙还是不擅长说谎啊。


虎杖楞楞地看着伏黑脱完上衣才满脸通红唰得背过身去。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对方赤身裸体的样子,今天只是看到背部而已为什么会不好意思……一定是空间太小太热了。可是以前没注意过伏黑身上也好白啊,皮肤细腻光滑,肩颈修长,蝴蝶骨也很漂亮……

“虎杖,我换完了,虎杖?”

虎杖回神转身看去。是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一样的白衬衫和西裤。衬衫下摆被收进裤腰,显现出纤细的腰肢。

伏黑眉目低垂着整理好袖口,而后抬眼看向虎杖:“怎么样?”

虎杖感觉那眼睫好像刮到自己的心上一样,胸腔热热地发痒,喉结滚动了下,压下心底的情绪:“好看!我好像还没穿过这样的衣服呢在这等我一会我也去找一件试一下!”逃也似的离开了更衣室。


“请帮我拿一件适合我的码数,就刚刚我拿的那两款。”

“我就说会小吧!”店员直接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他。

虎杖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去。伏黑安静地坐在试衣间的凳子上等他,见他回来起身让了位置。

虎杖一边盯着伏黑露出的后颈一边不耐烦地扣着纽扣——他一直不喜欢穿衬衫是有原因的!

“伏黑,我也好了。”

伏黑还是第一次见虎杖穿衬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正式的衣服很正派的人,加在一起竟然有点邪气。布料被肌肉绷得很紧,胸前鼓鼓囊囊的。之前有练得这么大块来着吗?在虎杖的身体里只是里看着,没有实感。

“嘿嘿,怎么样,还可以吗?”虎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嗯,很气派,可以。”

领子外翻着,确实是没有穿衬衫之后理一理的习惯,伏黑顺手给他翻了出来,然后从后往前捋顺。弄好之后还是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胸脯,唔,不是硬邦邦的,很有弹性。


虎杖被触碰到脖子开始,刚刚出去冷静下来的身体又开始火热起来。伏黑和正常人无异,身体也是有温度的,只不过指尖相较虎杖现在身上的温度显得有些冰凉。按耐着被摸了一圈脖子,待伏黑拍完胸准备收手的时候,虎杖直接握上他的手按到胸前。

伏黑以为自己是吃豆腐才被抓,抬头看向虎杖想解释,却见眼前的人目光深沉。

空气静了几秒,伏黑吞了吞口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不会绷得慌吗。”

我只是想给你暖暖手。虎杖编好的谎话还没来得及开口。

虎杖闻言肌肉发力挺高,“可以绷着,”又卸去力气,“也可以不绷。”

还带着伏黑揉动了一下。

伏黑哥满脸通红:“可以了,我知道了,我先把衣服换回去好结账。”


(三)


“虎杖老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突然就要走,是不是我们上次办生日会把你吓着了,有这么社恐吗?”

“不是不是,是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回到东京工作,以后大家去东京了可以来找我。这些是给你们的礼物,很感谢一直以来大家对我的各种帮助。之前不是故意对大家冷淡…”

“好啦,我们都知道的。”

“就是,说这些做什么。今天还不搬对吧?走,除了值班和明天上班的以外,一起喝酒去,不醉不归!”


虎杖害怕醉过去把伏黑醉没了,坚决没有多喝,到散场的时候都还很清醒。


回到宿舍,两人躺在被窝里谈心。

“刚刚一直没有顾上你,抱歉啊。回了高专就好啦。”

“没有,我知道的,你很在意他们。”

安静了会儿,虎杖忽然翻身手脚并用抱住伏黑。

“伏黑——惠——”

伏黑叹了口气,熟练地一下一下地摸头安抚。这次不是没喝多吗,怎么又开始了。

“又梦到你了。这次不是你在我怀里但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样子,真好。”

猛虎撒娇,在伏黑单薄的胸膛前抹着眼泪。

很好,和第一天晚上一样的流程,看来是既不会在清醒后记得也不会在下次喝醉的时候回忆起来的类型。

伏黑挣扎着坐起来,然后一手捧起虎杖的脸一手拿卫生纸给人擦眼泪。

“伏黑,好温柔,明明还是16岁的样子但看着像大人一样坚定从容。”

虎杖泪汪汪地查看了一圈,发现身下人的睡衣很眼熟——这不是我买的吗!想起来了!

“伏黑——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心智确实是成熟了,看来在我身体里灵魂有在好好长大。”

伏黑欣慰一笑。笨蛋也有聪明的时候嘛。


然后笨蛋开始掀他衣服了。


“让我看看身体长没长,就算之前没长这些日子我也有好好喂过你了。”

“喂笨蛋。”伏黑双手阻挡着,被虎杖单手按在墙上。

小腹被温热的大手摸上,伏黑脸轰一下红了。

不是只是害羞,还有点羞愧。他出来之后确实有些贪嘴,加上不活动没有锻炼,腹肌都快没有了。

“嗯,挺软的,我喂得很好。”虎杖揉揉捏捏,然后食指又贴着马甲线从上往下顺了一下。

伏黑身体颤了颤,感觉有股电流从虎杖指尖所到之处开始发散,蹿向全身。

“伏黑身体也有感觉吗?”

“什…”“和我白天在更衣室被碰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虎杖的手在腰腹处留连一会儿,接着向上摸到……肋巴骨、锁骨。

“伏黑,太瘦了得多吃饭啊,肉加起来没我一边多。”一手就能把伏黑胸前的肉全聚到一起揉捏。

“?你喜欢胸大的我又不喜欢!闹够了没有快把我放开!”

刚刚还隐隐嘚瑟的眼睛又耷拉下来,束缚着伏黑两手的左手松开,但接着牵起其中一只捂上自己的胸口:“真的不喜欢吗?”

“……”

伏黑惠感受了会儿虎杖热烈的心跳,然后很矜持地,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另一边,一起揉捏了一下。


折腾半晚上终于安抚好醉鬼睡下,伏黑难得想赖会儿床,但还是先起来查看一下虎杖的情况吧——

睁开眼就是虎杖土下座。

“喝醉冒犯了你真的抱歉,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都想起来了?”

“是。”

“只是为我的初吻负责?。”

“?什么初吻”

“。你只记起来了昨天晚上?”

“还有什么时候……?”


很崩溃,虎杖悠仁二十岁生日那天晚上亲到了喜欢的人,但因为醉得太厉害完全想不起来。

“再亲一次吧伏黑哥~”

“首先,现在你比我大。其次,我为什么要亲你。”伏黑手挡在虎杖嘴巴前面做拒绝姿态,眼里却是含着笑意的。

“不只是因为那个吻,我,我爱你,我喜欢你。以前是我的生死不定不敢想,后来你离开了,我,以后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笨蛋,我这个状态也只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很勉强吗?”

“不勉强。非常好。”伏黑拥住虎杖,脸埋到他脖颈间,“谢谢你,一直惦念着我,让我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与我结成牵绊的是你再幸运不过了,以及,我也爱你。”


那天晚上——

伏黑被召唤出来的时候直接落到虎杖怀里,长时间不使用肉体他一时动不了,就被眼前的笨蛋当成尸体抱着,边哭边小声叫他名字,眼泪全滴他脸上了。然后细细地吻去自己的眼泪,都不觉得咸。噢,连个大活人的体温都感受不到哪顾得上咸。

伏黑能动之后,先拿纸巾擦了把脸。虎杖瞪大眼睛:“这次的梦真好,是活着的伏黑。”

接着收紧胳膊生怕人从怀里飞走了,红着脸埋到伏黑胸前:“我刚刚亲你了,你没有看到吧。”

伏黑捧上只能偶尔在虎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才能见到的脸,满腔思念按下,只轻轻贴上他的侧脸:“看到了,怎么办?”

虎杖偏头吻上去,含糊不清地说:“我会连同这个一起负责的。”



番外?


虎杖伏黑两人搬进了高专分配的教师宿舍,带有一个小院。

搬进去这天邀请了五条老师野蔷薇还有狗卷前辈他们来玩。

大家问起伏黑的情况。

“咒力是源自虎杖,我不能使用,十影也没有了,不能像以前一样感受到影子那边的世界。”话间伏黑带了些许落寞,虎杖察觉到了。


吃饱喝足众人离开,留小情侣收拾残局。

“这帮人,还和以前一样,还真是不客气。”

“惠也就嘴上说说吧,不是很开心?”

“嗯。很幸福。”

惠脸上现在经常挂着笑了,真好。

“惠,想养一只或一些小动物吗?很想念式神们吧?我们的院子足够养一些动物了。”

“……明天陪我去宠物店看看吧。”

“好!”

“谢谢你,悠仁。”


伏黑想要一只白色或黑色的毛茸茸大狗。玉犬不可替代,但他人生中第一个动物朋友就是大狗狗。

但一进店门就被一只大型秋田犬吸引了:“悠仁,我想要这个。”


伏黑跟店员交谈:“嗯,铭牌就写‘伏黑小悠’。”

虎杖苦着脸:“惠……为什么要抢用我的名字,很像吗?”

“咳,走,该去宠物医院做检查了。”


宠物店门口横着个小箱子,虎杖凑过去看,是只小黑猫,腿还汩汩地冒着血。

和伏黑对视一眼就飞速抱着箱子回了宠物店。店员帮忙简单包扎了一下。

“大概是受了重伤就被主人丢到我们店门口了,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虎杖看着小猫仿佛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伏黑惠,眼泪汪汪转头看向伏黑:“惠,我想要这个。”


“叫黑猫小黑是不是有点敷衍?”

“没有小悠敷衍!大名虎杖小黑,很威风!”


从此过上猫狗双全的生活。



*虎杖在进入消防学校之前真的有抑郁症

*但那之后已经好了,还不太跟人交流不是他不想而是被伏黑寄生没有多余的精力,但心理(心里话不停)和身体(长得高又壮的消防员一枚啊)都健康


*伏黑很早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虎杖,但是在再现世后才知道虎杖的心意

*比虎杖本人知道得早


*没怎么写伏黑的心理活动,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这个人为什么20岁了还这么天然。可爱。

年华不为少年留

[咒术回战][虎伏]Guess Who I Saw Today 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END

2022年的发出来了!2023年最新的也来啦!

虎子生快啊!


灵感来源:

Guess Who ISaw Today和Did I Make The Most of Loving You 两首歌,一首是经典爵士(其实歌里的剧情是说出轨被抓的……),一首是《唐顿庄园》主旋律的填词版,感觉好像风格完全不合但歌词太深情了令人难忘……

 

※※※


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那么你呢?


……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嗯?你也是吗?


※※※


和自己不同,虎杖悠仁总觉得伏黑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和......

2022年的发出来了!2023年最新的也来啦!

虎子生快啊!


灵感来源:

Guess Who ISaw Today和Did I Make The Most of Loving You 两首歌,一首是经典爵士(其实歌里的剧情是说出轨被抓的……),一首是《唐顿庄园》主旋律的填词版,感觉好像风格完全不合但歌词太深情了令人难忘……

 

※※※

 

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那么你呢?

 

……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嗯?你也是吗?

 

※※※

 

和自己不同,虎杖悠仁总觉得伏黑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和树木的味道。在长久以来的印象中,即使是在挥汗如雨的训练场或是混杂着腥臭、鲜血、灰尘和土腥味的任务地,亦或是结伴逃亡的路途中,同班男生的身上也很少会有那种浓重的汗味和体味,而是如同晚春时节正要卯起劲繁盛生长的丛林,充满了正在勉力收敛却又几乎很快就要压不住破土而出一般的张力。

如同现在,即使是在下班时间人声鼎沸的居酒屋里,在自己面前不动声色地喝着柠檬high-ball,时不时夹了几口萝卜色拉作为下酒菜,抬头看了自己几眼的黑发成年男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宛若下一秒就可以叫出大鸟式神把自己从东京塔顶扔下去一般的魄力。

一时间,虎杖悠仁觉得手里烤得焦香四溢的烧烤饭团无法下咽了,即使喝了一大口冰镇生啤也无法令嗓子口的干燥哽噎得到丝毫缓解。

“怎么不吃了?”对面的黑发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不安的电波,不太听得出地叹了口气,终于发声了:“你今天不是说工作到蛮晚的,也很饿吗?”

“啊,是的,挺饿的,确实。”虎杖连忙用力大口咬了几下饭团,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你也吃啊。”

“我不饿。”男人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宛若当年露宿野外时长久地望着跃动的篝火。

虎杖三两下吃完面前的各种碳水大大缓解了饥饿,又咕咚咕咚地将生啤喝了个底朝天,刚刚咚的一声放下啤酒杯,就见伏黑已经开始招手让店员过来,又给自己追加了一杯。

“喂喂,难得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你这就想灌醉我吗?”虎杖苦笑道。

“放心,两杯啤酒你喝不醉的,我知道。”

“虽然确实还可以……但你是怎么知道我酒量的呢?之前分开的时候……”虎杖谨慎地斟酌了用词:“我们都还未成年呢。”

“啊,似乎是这样没错。”现在的伏黑已经能不为所动地接受和面对了,“不过我就是觉得应该如此而已,你的酒量什么的。”

啊啊,这就是名为心照不宣的默契吗……即使跨越数年的鸿沟,但依然存在着,在他们二人之间。

“说起来,你今天在哪里工作?”数年过去,伏黑毫不意外地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并且由于常年在京都处理家族和高层事务,身上更多了几分高贵典雅的气质,接人待物愈发干脆利落,雷厉风行,思考问题和为人处世也一如过早懂事的年少时期的延续,圆滑而又周全。

相比之下,自己的思考回路则变得简单了许多。

“还在原先那个工地,之前因为正月放假,进度稍微有点延后,所以大家正赶工呢。”由于没有学历,虎杖能做的只有一些简单的体力工作而已,和眼前的旧友相比早就天差地别——或许,他们本就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才对,只不过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才使得命运的走向有过短暂的交集吧。

即使到了现在,虎杖有时候也还是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在突然间被对面黑发的旧友揪住衣领然后按在地上殴打,虽然知道这种场景发生的可能性极低,但换做是虎杖自己,他并不敢保证被同一个人用生死这样的事情欺骗和蒙蔽两次之后还能不能维持心平气和的状态。

虽然自己当时确实是死了,只不过因为可笑而又可悲的命运轮回,最终令他从黄泉比良坂的边缘爬了回来,然后就是不能付之言语的分离,第一次是两个月,第二次则是将近十年。

“是吗。”伏黑在听完虎杖状似轻松的话语之后,终于也喝光了自己手中的调制酒精饮料,将杯底轻轻地放在便宜居酒屋油腻腻的桌面上:“话说……”

“猜猜我今天在哪看到了谁?”

 

※※※

 

伏黑惠的至今为止不长不短的人生里从不缺少背叛,如果那些事情可被称之为“背叛”的话。

而他也并不缺少忠诚,比如自己的心永远忠于自己,身体也是。

十年前,从死之边境被拉回人世的那天,他睁开眼,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逐渐消散,缓缓浮现在记忆中的就是同自己并肩数月的同学、战友、恋人,在宛若血池地狱一般的战场上被人簇拥着死去的画面。

第一次,他只死在了自己一个人的面前,而这次,却是应了他曾对自己说过的,祖父施加给他的诅咒,拥有了一场好似众星捧月的死亡。

于是,这真的应该就是最后了吧。

不需要旁人再多费口舌,他已经相信了。

但相信,不代表接受。

如同面对男同学上次的死亡一样,伏黑惠没有表现出过多痛苦失落模样,而是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更多需要自己的地方。

情绪和精神都状似稳定,但身体不是。

他开始彻夜失眠,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也很快会被噩梦惊醒;同时,他还经常呕吐,能够吃下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少,直到某一天,身体的负担终于超过了界限被强制送进医院,但即使接受能做的所有检查也找不出什么异状。

“不是病理上的原因的话,那就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了。”医生背着自己向日常总是分身乏术而这次却无论如何挤出了时间,但脸上仍挂着轻描淡写笑容的养父告知了诊断,但普通人的小手段又怎么会瞒得过身为上级咒术师的自己。

但听到这样的话,他却毫不意外。

伏黑惠的身体,并没有背叛他的心,如同那时在废墟中找回对方时,同样不曾背叛过自己和对方的言语。

虎杖悠仁是伏黑惠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他死去的私情,是绝不会同他背道而驰的人性,是在这个世界上足以交托性命的战友,是大部分噩梦的主题,是梦回之时抓不住的幻影,也是生而为人以来最为美好的相遇。

“一切都因我而起。”医院的长廊上,伏黑站在春日午后和煦温暖的阳光里,侧过身,望着窗外远处堪堪开放了大约三分之一樱花的河堤。他几乎可以断定,如果虎杖悠仁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接着他的话说出“但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之类的言辞吧,听起来似乎很肉麻,但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却总是令人信服,因为他就是那样温柔可靠而又诚恳善良的人。

“您不对我说些什么吗?”伏黑对向来不怎么着调的养父没有说出表面阴阳怪气实则宽慰自己的话语感到意外。

“惠啊,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五条撑着下巴,吊儿郎当地靠在与他相邻的窗台上,吸着一根可乐味的棒棒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但你也从来不需要我的安慰不是吗?”

“……确实如此。”伏黑低低地勾了勾嘴角,苦笑的表情却宛若哭泣,“何况在这世界上救了我的,和可以救我的人从一开始也没几个。而除了这几个人以外,也没有人能真正安慰到我。”

“哎呀,惠真会说话,你是想表达其实你希望我多安慰安慰你的吗?”五条挺起胸膛:“毕竟我也是救过你的人之一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黑发绿眼的少年咒术师飞快地打断了养父的话。

“哦?”

“我就是觉得……时间太短了,实在是太短了。”他将数月来轮廓愈发尖锐的脸埋入手臂,仿佛在逝去的时光里埋入恋人的颈窝,“还有……他的生日快到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呢。”

“真的很想……再帮他庆祝一次生日啊。”虽然之前也几乎没做过这种事,他们甚至都没有在一起度过一个完整的冬天。

“心怀恶意会诞生诅咒,这是我们身为咒术师的常识,”五条淡淡地说:“但心怀善意则会成为供养——这是佛教中的概念。”

这只是事实陈述,五条此地无银地补充道,但伏黑当然明白,养父毫无疑问地还是在安慰自己。

“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还有更多、更多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做。”

“我知道,我没打算推脱责任——那些家伙也不允许不是吗。”整个国家现在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在咒术已经受到国家高层乃至世界瞩目的现在,身份特殊的五条和自己在未来必定会忙得不可开交,即使他们都曾经受过宛若刀割火炙一般的苦痛。

因为他们毕竟活了下来,无论是被囚禁、被夺走肉身、被迫面对由自己导致的成千上万人的消逝,还是失去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即使在未来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身为咒术师就绝对不会拥有体面的死亡,这算是咒术届的常识和铁律,但既然活了下来,那就继续活下去吧,哪怕明天就会死去,在血海和阴影的间隙苟延残喘,直到尽头。

于是,十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思念逐渐刻进掌纹,融入骨血,即使少年的往事和恋情依旧是对自己忠诚的身体和梦境的主题,但都已成为了习惯,而当他差不多终于将“接受了对方的离别”这种习惯包了浆,沉入心底成为构成整个人格的基石之时,却再一次意外地感受到了,那人难辨真假的气息。

由于身为御三家的家主加之实力上升,在这十年里伏黑除了处理家族事务之外基本上也不会经手简单的祓咒工作,但在某个冬天,将亮未亮的天空下,他结束了又一个棘手的任务,经过某个与黎明前的天色揉成一团灰黑色混沌的街角,在不经意间忽然探到了一股熟悉而又久违的残秽。

不可能,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尚且身为咒术师时的虎杖悠仁纯属于自身的咒力并不强烈,因此那时他所能留下的残秽混杂了不少两面宿傩的痕迹,但在两面宿傩已被祓除的如今,这种淡淡的充满了怀念的气味,令他仿佛重新体验到了被那人拥抱一般的温暖。

回忆的碎片转瞬即逝,如果不是伏黑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更多了些许自信,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先前察觉到的完全是由于过度思念而产生的错觉。

追踪那人遗留的行踪对现今的伏黑惠来说并不困难,但哪怕是认错人,他也不想让旁人知道关于虎杖悠仁的任何讯息。于是他便随便找了个了理由让随侍的下属离开,而自己却几乎如同被命运的长鞭抽打着一样,忘却了身在何处,甚至来不及向任何人提前报备,便追寻着这股气息而去。

初冬的黎明来得太晚,当他沿着弯弯曲曲的巷道找到那处极其破旧简陋公寓楼前,灰暗的晨光甚至令他产生了“这栋楼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拆了”的错觉。

出于谨慎,伏黑一时间没有太过靠近,而是隐没在路灯尚未熄灭的光线范围外的影子里,而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当他真的看到那个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身影,戴着一顶帽檐压得很低的棒球帽和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从破楼生锈的楼梯一步步走下来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虎……”他努力出声想叫住对方,但一瞬间却几乎无法令自己的声带正常工作。

但也许是先前所有的思念成都成为了供养,有神听到了他的心声。身影的主人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低着头,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沿着楼前斑驳的水泥路走出了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却忽然鬼使神差的定住了脚步,随后居然回身向旧友隐身的方向望了过来。

“虎杖……悠仁!”绿眼的咒术师眼前发黑,脑中轰然作响,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急促,肺部和心脏都仿佛快要丧失功能,却仍旧勉力从嗓子的最深处发出了沙哑的呼唤。

和十年前相比除了脸上的疤痕更多、身体更加结实之外几乎毫无变化的粉发青年显然发现了他,但下一秒他却像个被某种咒术击中的咒灵似的,瞬间定在原地。

旧友定了定神,面上的表情有些千变万化,但随即他的面色却陡然变得惨白,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伏黑的意料。

他转回了头,紧接着竟迈开大步,飞快地奔了出去。

伏黑瞠目结舌,直到片刻之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行动力和声音,好不容易重逢的男人却早已失去了踪影。

 

那毫无疑问是自己一直认为已经逝去很久的虎杖悠仁本人,他居然活着?但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先前这些年也丝毫没有他的消息?

他为什么会在见到自己之时落荒而逃?

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吗?他不想见到自己吗?

还是……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了?但如果真的忘了,他是不会认出自己,然后做出那么大的反应的。

伏黑惠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对象,仍旧只有那个拥有六眼,且只要想知道就一定能够通晓全貌的养父。

五条对养子来找自己询问这件事并不意外,而他甚至在看到伏黑脸上如同见过了鬼神的表情之后,未及对方开口就已经干脆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这么说,我终究还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啊。”盛怒之下,伏黑惠甚至因为控制不住情绪而吐出了激烈的言辞。

“这不应该算是背叛,我只是满足了对方的愿望……从而隐瞒了事实而已。”五条却丝毫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但和上次不同,这回并不是我的想法,而是那个人自己做了‘不让伏黑惠知道真相’这个决定。”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现在基本上算是个普通人,并且他坚持认为自己是给你带来痛苦的根源,而只要自己彻底消失,你就能获得幸福。”

确实是他,确实是虎杖悠仁这个人能够做出来的事,甚至这种想法也曾经对他本人表露过,但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此善良、温柔、没有丝毫变化。

“他真是个世间罕见的大混账……我要宰了他!”

令人心痛,令人……难以割舍。

 

※※※

 

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少年时期的心动和初恋并不会持续一生,而年少时遇见的人就已经是自己的一生挚爱这种事是相当罕见的。

由于机缘巧合,虎杖悠仁曾经在很短的时间里一口气看了大量电影,而之后也因此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电影。在曾看过的为数众多的各种电影里有过很多经典台词,其中却唯有一句意外地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没有和我在一起,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的。”电影的女主角用一口漂亮的贵族英式英语对男主角平静地说。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场景,但女演员气质高贵,电影画面色调优雅,仿佛花园里夏日午后的湿热空气和各种花的香味隔着屏幕都能扑面而来,还有那貌似波澜不惊的语音语调之下汹涌澎湃的情感潮涌——而这一切,都无端地击中了身处黑暗的房间里,蓝光DVD机前的少年。

以至于时间过去了很久之后,他在某一个时刻忽然想起了那句电影里的台词,然后竟不由自主地将那个场景同自己联系了起来。

如果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自己或许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了。

但是没关系,因为自己是否幸福,并不代表不能让他得到幸福。

 

对于自己最终并没有死亡这件事,最感到意外的其实是虎杖悠仁本人。

祖父用言灵作为诅咒将自己困住,但是最爱他、最希望他能幸福地活下去的人却也是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祖父也好,早逝的父亲也罢,甚至或许还有那个自己从未谋面,也无法辨明肉体和正身的母亲吧。

宿傩虽被祓除,但遗留在虎杖悠仁身上的咒力和术式却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令他的咒力水平停留在堪堪能够能看见咒灵的程度——一定要说的话大约就是个辅助监督的水平而已。因此,他也不再被视作正式的咒术师,而是作为需要被流放的存在永远逐出了咒术界,强制成为了普通人,也因此不被允许出现在伏黑惠的面前。

但这对虎杖悠仁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和我扯上关系,他就不曾经历什么好事,被伤害,被夺走身心……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但是我太贪心了,没舍得彻底放手。”虎杖低着头,踢着脚底的石子,“所以五条老师,我觉得这就是我之前贪心的报应,也是最好的结局。”

我再也不会见他了,粉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甚至尚未成年的少年对自己的老师保证道:“所以,能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吗?就像您之前做过的那样。”

“我可以不告诉他,但人活一世,缘分之类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不准的,”五条轻笑着说:“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终究还是相遇了,或者他主动找到了你,又或者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与你无关的新生活,你又该如何呢?”

“这些都不重要。”年轻人抓了抓樱粉色的脑袋:“如果您觉得这只是我的自我满足也没关系,但只要他能继续幸福地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由于必须隐匿行迹,在这个历经大战几成废墟的国家里,在五条的帮助下换了一个身份的虎杖悠仁很难再接受正式的教育,而缺乏完整的教育经历,他为了糊口而能够选择的工作就很有限了。十年里,他刻意远离大城市,做过很多或长或短的底层工作,但所有工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尽可能少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接触,其中相对收入高一些又能够满足这一点的,就是一些枯燥而又寂寞的体力工作。

除了在深山里守林伐木、帮助由于人口减少而快要消亡的村庄修葺房屋、各种农业协作之类的工作,他还曾在行驶于国境最北和最南海域的渔船上做过船员,见过北海道层叠的流冰和南国岛屿边点缀着珊瑚礁的碧绿海水。然而无论是山间苍郁的森林、溪湖还是纯净的海冰、温暖的绿水,都总令他不由地思念起曾经沉溺其中的那人身上温凉的体温和澄明的碧瞳,乃至即使这些年来不断有人为他介绍合适的伴侣,或是被工作和生活中的男男女女主动接近,他也从未因此动摇过。

贪心的报应,自己已经受得很够了,他是最知道这点的。

所以他已经做了决定,为了那人的幸福,自己必须远离,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但就在某一天的傍晚,他从身处的远洋渔船甲板上抬头,就猛然看到了先前从未注意,也从未见过这般壮观美丽的晚霞。

火烧云层层叠叠,映衬着橙色的霞光铺陈了半个天空,不断渐变的浅紫、水红、艳黄和深赭围绕着散射开来的金色余晖,形成一张壮丽的图景闯入整个视野,大自然浓烈的生命力和仿佛明天太阳不会再升起一般的绝望交相辉映,动人心魄,几乎能令观者流出泪来。

世界还是如此宏伟震撼,而自己依旧如此渺小。

心脏就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他忽然从未这么强烈地想要同那个人分享眼前的景色和此时的体会。

很想告诉他,即使距离再远,我们也依旧身处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个大气,漂浮在同一片大洋和群岛之上。

随后,心底就腾起了无论如何都想要和那人距离更近一些的愿望,如同浇不熄、扑不灭的三昧真火,从火星变成火苗,继而成为燎原的火焰。

结束了远洋渔船的工作,他回到出生长大的城市,然后乘上先前甚至一直不敢多做关注的列车,进入了旧首都圈的区域范围。

他知道那人现下应该是常驻在京都的,但东京毕竟是两人曾经朝夕相处的地方,哪怕找回一点过去的点滴闪光,也足以慰藉。

在已经开始重新繁华起来的城市里,他找了一份建筑工地的体力活,开始了几乎日夜不休的工作。

然后,就迎来了充满意外,但似乎又是命中注定的一天。

 

※※※

 

“今天给人感觉相当漫长。”伏黑惠转动着已经喝空的酒杯底部剩下的冰块,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就像我再次见到你的那天。”

“是吗,那一定是有很困难的任务吧。”虎杖悠仁的笑容有些勉强。

“不,其实也还好。”伏黑惠没有像为虎杖做的那样也给自己又叫了一杯酒,而是唤来居酒屋的服务员,为二人的晚饭结了账。

“你可以慢慢喝没关系。”居酒屋顶部的光线是暖黄色的,好像复古电影中蒙昧不清的傍晚天色。伏黑惠抱起双手臂,撑在面前斑驳的木质桌面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我们还有时间,还是你接下来有别的安排?”

“不,当然没有。”虎杖悠仁捏紧了还剩下大半杯啤酒的杯把。只要是跟你约好了晚上见面,哪怕仅仅在一起吃上一顿简单的晚饭,都能令自己一整天雀跃不已,怎么还有心思安排别的活动呢。

“我今天中午在一个靠近涩谷的地方吃饭。”伏黑惠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淡淡地出声。

“涩谷……已经重新回到原本的模样了吗?”虎杖声音微弱地问道,“我先前一直没有往那个方向去过。”

“……当然没有,”伏黑顿了顿,明显像是在忍耐什么一般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才又努力放松下来,“现在涩谷的繁华程度还不如二十年前琦玉车站。”

“也是,毕竟是曾被……夷为平地的地方。”虎杖悠仁自嘲地苦笑。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很普通的小型咖啡馆,我坐在靠窗的长桌上,点了一份味道强差人意的蛋包饭,”伏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忽然就看到一位咒术师,追着一只大约有三级强度的咒灵,从远处的街角呼啸而过。”

“你说……咒术师?”虎杖心里陡然腾起了某种不详的预感,“你确认那是咒术师?是你认识的人吗?”

“是咒术师,因为我亲眼看见那个人,在我的视线里把那只咒灵消灭了。”

“是吗,”虎杖悠仁忽然垂下了头,刚才已经很低的声音愈发弱了,“这种事很重要吗?”

“是的,这对我很重要。”伏黑惠勉力维持着那种表面淡然,实则已经忍耐到极致的情绪,“因为我看见的那个咒术师——是你,虎杖悠仁。”

……搞砸了。

“所以,你能解释一下吗?号称自己已经是个普通人的虎杖悠仁?”

 

※※※

 

在回到东京后不久的某天,早已不算是咒术师的虎杖悠仁,在前来慰问工地工人们的楼宇业主的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诅咒气息。

虽然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眼前正有一位需要帮助的人,并且只有自己有能力帮助对方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做犹豫,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便将那只拽住人胳膊的弱小咒灵弹散了。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做了会惊动那边的事,但确认过了七八天也没有来自咒术届的麻烦上门后,他总算放下心来,从那以后就开始悄悄地做一些力所能及,而又不至于惹人注意的祓咒行为。

虽然对现在的“普通人”虎杖悠仁来说,祓除诅咒这种事不仅毫无必要,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而且他可以出手的对象仅限于放着不管也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会给毫无所觉的人带来微小不便的诅咒。由于不再存在任何关于祓咒和咒灵的信息来源,他便只能仅凭自己对于诅咒的感知能力在生活的范围和周边行事。厉害的诅咒以他现在的能力是祓除不了了,并且会打草惊蛇,他就只在休息的时候对一些三级到四级以下的咒灵进行驱散或是祓除——他很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都只是自我满足,早就决定如果真的被他遇见正式的咒术师,自己一定会远远躲开,不给他们带来麻烦的。

然后,他居然就真的遇见了正式的咒术师。

伏黑惠。

乌黑蓬松的头发,流畅的脸部轮廓,标致的五官和长长的睫毛。

那是一张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都会觉得端丽到不可思议的脸。

明明是做梦都会想要见到的人,那张面容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在脑海中也没有淡化,但他还是不能不逃走——如果现在不逃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无论再怎么思念,自己也不能留在他的身边,因为自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痛苦,这样的话还不如当年没有活下来比较好。

自己能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知道他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界上,已经足够了。

但是,他没有充分考虑到的,是伏黑惠本人的想法。

 

被对方发现临时住所之后,虎杖第一时间决定搬家,但距离清晨时分的相遇过后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已经又在破旧公寓的楼下被完整张开了翅膀的大鸟堵了个正着。

这次可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虎杖悠仁,你能做的唯有面对现实,即使是完全不想面对的现实。

伏黑会怎么做呢?他会恨自己不声不响地骗了他那么多年吗?他会原谅自己吗?他还记得当年两人分别的时候是什么关系吗?

他还……记挂着自己吗?

然而,当虎杖悠仁真正被那双宛若深潭的眼睛紧紧注视的时候,他的脑中只是变得空白一片,什么想法都消失了。

接着,一双带着雨后树木一般气味的手臂便紧紧锁住了他。

伏黑惠既没有骂他,也没有揍他,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给了虎杖悠仁一个穿越长久时光的拥抱。

“太好了……你还活着……”耳边传来了近似呜咽又像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伏黑……”虎杖觉得内心像是过年的时候被放在木桩上反复捶打的年糕,既柔软又百转千回的纠结。如果说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即使是身处被梦中人拥抱的状态,他依然不敢做出任何回应,比如同样伸手回拥自己曾经的恋人。

是啊,脱开咒术师这个身份不谈,他们毕竟是曾经的恋人啊。

耳边和大脑里满是捉摸不透的声响,心跳猛烈到连自己都觉得烦人,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伏黑终于放开虎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虎杖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你要把我带回去吗?”他有些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可我已经没有多少咒力了,除了跑得快些,力气大些……就是个普通人。”

“你在说什么啊,”伏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不是最好的事了吗。”

谢天谢地,现在的你是个普通人,伏黑惠这么说道。

虎杖悠仁,你不知道你正在说的话正是我多久以来的梦想。

谢谢你,不仅活了下来,还实现了我的梦想。

 

※※※

 

你曾说自己已经是普通人了,我相信了你,但今天我看到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此时伏黑手边的杯子没有喝空,他说不定会把杯里的残液泼在面前人的脸上。

但可惜,这种行为违背了他多年来的人品和教养,而他也绝对不舍得把酒泼在面前那张看起来只是一只特别难受的大狗的脸上。

“我没说谎,”虎杖悠仁底气不足地说,“我真的是普通人,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在工地做体力活,平常最多也就是能感知一些诅咒的气息……”

“你还能看见咒灵这件事虽然没有跟我亲口说过,”伏黑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让步,“但我也不是很意外,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之前你也不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那一丁点的残秽,从而让我感知到,然后重新找到你。”

“但我今天看到的是你在追逐一只三级的咒灵,并且将他祓除了。”到了这个程度,确实已经破了伏黑的底线——如果还能拥有足以祓除咒灵的力量,那又怎么能说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呢?

毕竟他的愿望,就是让虎杖悠仁成为普通人,去过远离诅咒和咒术师、足够安全平静的生活。

只要能保证虎杖悠仁安全地活着,那就够了。

“……你看到的场景已经是我的极限,不管你信不信。”虎杖的头快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只做一些自己确认能够做到的事。”

“但这依旧相当危险,这些知识你明明早就学过。”伏黑毫不留情,“咒灵随时可能变异,强度也不是固定的,如果真的立刻危险升级,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虎杖悠仁被训得大气也不敢出,因为他明白,伏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并且自己先前确实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所以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做那么危险的事?”

为什么呢?为什么即使自己清楚所有风险,也还是要去靠近那些危险的东西?想说的话太多了,都堵在嘴边,虎杖悠仁很清楚,纵使现在有千万条冠冕堂皇的理由,归根结底也还是只有那一个真实的原因罢了。

 

因为……我觉得这样或许可以就离你更近一点。

虎杖悠仁对“自己”如此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不很理直气壮,也不像强词夺理。

我不能应该见你,不应该再同你发生任何交集,即使是虚幻的距离,我也不想离开你太远,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就算无法见面,但我们还身处同一片天空之下,做着同样的事……这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听起来很无聊,也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原因。

 

伏黑惠的肩膀和后背仿佛冻住了,过了很久才脱力一般地泄下全身的劲道,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啊……都过了这么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瓮声瓮气地说。

原本还想好好揍你一顿,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和欺骗了我。

但你这么说了,我又如何下得去手?

“随便你怎么想吧。”粉色头发的青年苦笑着,喝光了自己的第二杯啤酒。

 

明明并没有喝多少,但当两人结束了谈话,并肩走出居酒屋的时候,或许是猛然刮起的初春夜风迎面撞向自己的关系,又或许是街边各式各样的招牌有些晃眼,总之令虎杖悠仁忽然觉得有些晕头转向。

“你之前那么严肃地问我,今天在涩谷附近看到了我是怎么回事,”虎杖猛地转身,抓住了伏黑的肩膀,“于是我都告诉你了。”

“是的。虽然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蠢了。”手臂的力量好大,令长久以来并没有松懈锻炼的禅院家主几乎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不仅是力量令自己无法抵抗。伏黑不能否认,自从和虎杖重逢以来,自己就时常能够感觉到被一个包含伤痛的眼神凝视。

就像现在,在那种几乎无法逃离的注视下,有某种带着细微痛苦的空气正隐隐流动着。

“愚蠢吗……或许是吧。”虎杖眯起眼睛,左右晃动着粉色的短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又看到了谁?”

 

※※※

 

那是自己的初恋,是喜欢到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程度的挚爱,而这份感情时至今日也没有淡化消失。

但自初冬清晨那个宛若事故一般的重逢之后,二人的关系至今依旧仅仅停留在“旧友”的距离上,四个月来一直维持着大约两三天发一次消息,两三周见一次面吃吃饭聊聊天的交流频次——即使在虎杖悠仁的心中,毫无疑问都是将这些会面当作“约会”来看的,当然,他也很明白,这些都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可就算这样,能够见到他的面,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就已经是奢求了,他很满足,也绝对不会有什么越距的想法和动作。

因为早在伏黑再度找到自己的那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过去恋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有了戒指。

毕竟已是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像伏黑那好的人,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才对,何况这些都曾是自己的期望不是吗?不然这么些年来,他是为了什么才隐瞒自己仍旧活着的真相,甚至自我放逐,不敢接近有可能遇见对方的城市?

虽然……如果说自己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想法去主动打破微妙的平衡,将对方推到难以收场的境地里去。

 

关于这件事情,伏黑并没有特别同自己提起过,他曾经有些疑惑,但善良温柔如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问出“你的伴侣怎么样”这样的话的。

虎杖悠仁不会做令伏黑惠感到为难的事的,即使哪怕一想到这件事都会令虎杖悠仁觉得难以承受。

十年过去了,伏黑惠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他正在同那个人朝夕相处,曾经亲吻过自己的嘴唇也亲吻了别人,只有自己看见过触碰过的漂亮身体也曾为别人展现,并且同那个自己一点也不像知道长成什么模样的人耳鬓厮磨,肌肤相触——无论那个人是男是女,自己都不想知道。

但是今天,就在那个距离曾经被夷为平地,后来又逐步重建的地方,那个自己的身体曾经被利用而犯下至深罪孽的场所附近,他看到了伏黑,正在和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女性坐在咖啡馆的玻璃窗前,状似亲密地交谈着。

接近正午的阳光相当明亮,窗台边种植着冬末初春开放的小花,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张脸,但伏黑惠的脸和表情却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是自己很久以来都没有见过的轻松惬意,并且在说到什么令人开心的话题时还露出了一丝显然像是正处于恋爱情绪之中的羞怯表情。

那一定是一场热烈而又温柔的恋爱,能够令伏黑惠戴上戒指,露出完全不输给午后阳光的灿烂笑容。

 

“你说你看到了谁……”伏黑明显怔了一下,接着却皱起眉头,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说什么呢……”

但虎杖没有让伏黑的话说下去:“算了,这都不重要。”他借着酒劲将伏黑的身体拉进了自己,到了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心跳加快的程度。

“你……为什么在发抖呢?因为冷吗?”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住在夜色中几乎变成墨绿的双眸,看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渐渐溢出了水气。

几乎都不像是自己记忆中的伏黑了。

“不是,我……”

“今天没戴呢,戒指。”虎杖依旧没等他说完,而是陡然捏住了对方的左手,送到了自己的眼前,捏住那双会变化各种手型呼唤式神的纤长手指,将呼吸留在指缝之间。

“什么戒指……啊!”伏黑被对方仗着醉意做出的暧昧动作惹得身体微颤,翕动着嘴唇刚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明白过来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四个月来一直令自己心中忐忑故而被迫裹足不前的疑问都有了解答,包括对方先前问的那个问题。

“你是说……戒指吗?”伏黑淡定换上了一副坦然的表情,却并没有抽回被对方捏在手中的指尖。

“因为最近几年需要见的人多了,戴着戒指的话能避免很多麻烦。”主要是提出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的麻烦,“有时候戴的时间长了,自己不到洗澡睡觉之前不得不取下来的时候都不记得一天其实是戴着戒指的。”

方才隐隐约约的湿意已经消失在眼中,不仅如此,还有笑意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我都不记得了,之前第一次发现你还活着的那时候有没有戴着戒指了——你很在意吗?”

啊啊,真是个温柔的傻子。

“如此在意的话,为什么不主动问我呢?”

伏黑满意地看着距离极近的男人露出满脸表达着“这种话怎么问得出口啊……!”意思的狼狈表情。

“所以,你今天究竟在哪看到了谁?”

 

夜晚街道的霓虹灯变化着颜色,在虎杖悠仁的脸上落下了变幻不一的影子。

定了许久,他发出了像是“嗷呜”的一声,忽然咬上了伏黑的手指——那个现在并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戒痕的左手无名指根部。

“我看到了你,伏黑惠。”他含着对方的手指,模模糊糊地回答道。

我也看到了你,即使看到你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我的眼中也只有你。

“是吗,那当时我应该是和一直协助我工作关系不错的助理在一起吃饭,在商量要给三月下旬出生的人选礼物的话应该选什么比较好……唔!”

有柔软的触碰,堵住了尚未说完,也不再需要说完的话语。

 

※※※

 

只要是伏黑的决定就肯定都是对的,即使已经到了十年后的现在,虎杖依旧这么认为。

老旧公寓的空调功率不足,虽然心里知道对方未必会那么怕冷,但虎杖还是很仔细地帮身边人掖好了被角,然后再将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在被中环住对方光裸的脊背。

“所以十年来你一直假装戴着戒指吗?”他轻舔着怀中人仍旧红亮发烫的耳廓,意有所指地问道。

伏黑被耳边的热气激得浑身发麻,几乎是逃一般地缩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就是个借口而已。”

“那么我究竟是你的借口……还是你的原因?”

“……假装自己死了十年的人没有资格问这种话。”伏黑一想到自己由于对方一厢情愿的牺牲,便被迫白白遭受了这么久的煎熬,忍不住哼了一声,狠狠地在虎杖热烘烘的胸膛上咬了一口,“我可还没有原谅你这件事!”

“反正你不会原谅我的事情多得去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两件的。”虎杖吃痛,却忍住了没叫出声,而是苦笑道:“我原本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见你的……可惜,我是个耐不住性子,害怕寂寞而又脆弱的人,这才过了十年而已,我就已经忍不下去了。”

想见他,想距离他更近一些,即使无法见面,也想和他做同一件事,即使对象是自己也不能不骂一句,真是个愚蠢而又只知道自我满足的家伙。

但还是……没办法啊,毕竟如果没有和他在一起,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幸福的。

 

伏黑没法对虎杖的这句话做什么评价,只是将头再一次贴近他的颈窝,用虽然剪短了一些,但仍旧蓬松的头发蹭了蹭虎杖的脸颊。

“既然活下来……那就好好活着啊!”

和之前那十年相比,与他重逢后的四个月已经是足够幸福的时光。即使感到对方在同自己见面时态度有所保留(当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那种奇怪态度的由来),也从未想自己期盼的那样做出什么亲密的举止,但他也觉得,这样就够了……不对,怎么能够啊!

“很快就是樱花季了,还没有一起去看过。”伏黑抬起头,直到贴近失而复得的恋人下巴的位置,忍不住用薄薄的嘴唇轻轻磨蹭着,“还有你的生日……之前一直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如果你有想要的,请直接告诉我。”

他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想说你不要再去做咒术师的工作了,不要再靠近这个世界,因为是一生挚爱……所以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这么想来,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认真帮你庆祝过生日……”

忽然,有感情涌动,如同融化了冰湖表面的春水,从眼角流了下来,随后被轻轻舔去了。

恋人用仿佛接住樱花飘落一般的温柔动作咽下了他的眼泪。

“对不起……”为了空白而徒生悲思的十年。

“对不起。”为了同自己相遇之后而承受的诸多苦难。

“但是,谢谢。”即使有如此之多的难耐悲伤,自己依然感恩的,是与你相遇。

虎杖悠仁忽然想起,白天路过涩谷附近的时候,看到寒绯已经盛放,而染井吉野也有花苞逐渐丰满,想必不久的将来,这个许久不曾回来的城市将有绯云笼罩。

是他身处田野、山林和海中之时,梦中曾出现的景象。

他搂紧了怀中人,闭上眼睛,试图捕捉到一丝窗外花开放的声音。

 

 

猜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我看到了你,只有你。

 

 

 

Guess Who I Saw Today·猜我今天看到了谁

The End


年华不为少年留

[咒术回战][虎伏]How About Love 以爱衡量 END

这都2023年了才发现2022年的虎子生日贺文居然没搬到老坟头?

也可能是去年嗯哼没过后来就忘了……总之再试试吧。


灵感来源:

1、两位角色声优结伴自驾的富士山下求婚(不是)之旅,不过他们去的是山中湖畔,我这里换成了芦之湖;

2、英剧《This Is Going To Hurt》(中译:疼痛难免),其实关系不大,主要因为原本想设定伏黑是急诊科医生的,但本剧横空出世,看完后学到了点皮毛知识和专业术语,所以就想用一用……

3、现代AU的paro里面,消防员X兽医虽然已经是官方性质但总觉得大家可能看得比较多了,顺着差不多的意思发散了一下,才决定写警察X医生;

4、日本警察系统和警阶之......

这都2023年了才发现2022年的虎子生日贺文居然没搬到老坟头?

也可能是去年嗯哼没过后来就忘了……总之再试试吧。


灵感来源:

1、两位角色声优结伴自驾的富士山下求婚(不是)之旅,不过他们去的是山中湖畔,我这里换成了芦之湖;

2、英剧《This Is Going To Hurt》(中译:疼痛难免),其实关系不大,主要因为原本想设定伏黑是急诊科医生的,但本剧横空出世,看完后学到了点皮毛知识和专业术语,所以就想用一用……

3、现代AU的paro里面,消防员X兽医虽然已经是官方性质但总觉得大家可能看得比较多了,顺着差不多的意思发散了一下,才决定写警察X医生;

4、日本警察系统和警阶之类的设定还是跟着《跳跃大搜查线》和《柯南》来的,不甚专业,望各位海涵。

5、文章标题来自音乐剧《Rent(吉屋出租)》的主题曲《Seasons of Love》。

 

 

你将如何衡量一年的时间?

那么一生呢?

 

※※※

 

伏黑惠踏入家门,脱下轻薄的羊绒大衣挂在门口,暂时没去考虑衣服内胆上的血迹如何处理的问题。

玄关放着同居恋人爱穿的红色跑鞋,这让伏黑微微愣了一下,但不久前刚刚经历过高强度运转的大脑一时间还没法下意识地分析出这个时间那家伙居然在家的原因。不过,他已经听到有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伴随着“欢迎回家”的爽朗笑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一句“我回来了”的话尾还没落下,对面声音的主人却是宛若开发出了名为“缩地”的传统武技,如同受惊的猎豹一般,几乎是瞬间就闪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惠??你怎么一身是血?!”

“我没事。”伏黑苦笑着轻轻动了动被大力钳住的肩膀,“不是我的血,是一位在新干线上突然临盆的孕妇的。”

“……啊。”虎杖悠仁总算呼出一口气,抽回了由于一时急切而没收住力道的掌心:“吓我一跳。”

“看起来是有点吓人……不过幸好,母子平安。”从学术会议的举办地仙台回东京的新干线上也能遇到临产的病人,自己的工作运大概是被医学之神亲吻过,“因为是急产,连临时停车送医院都来不及,只好在车上就地接生了,连剪断脐带的工具都是从餐车拿来的。”

“是嘛,”虎杖笑容如常:“那她可真是幸运,碰到了医术精湛又专业对口的伏黑医生。”说着,他细心而不动声色地从门边的次净衣架上取下了恋人刚刚挂上去的大衣,翻过来小心卷好之后装在了要送去洗衣房的大号塑料拎袋里。

伏黑虽然已经习惯了鲜血淋漓的产科场景,但正穿着的高级西装和衬衫的前襟袖口上如同刚刚屠宰过牲畜一般满是血迹,也实在不会令人觉得舒适。本性爱洁的年轻住院医生一直忍耐到进了家门才终于皱起了眉头,在同居恋人的帮助下将血衣全部脱掉,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

仔仔细细地在花洒下将自己刷得不留一丝血腥气,伏黑惠这才将全身浸入恋人提前预备好热水的浴缸,直到下巴。

手指的皮肤还没等泡上澡就已经被热水洗得发皱,伏黑仔细盯住自己的指尖好一会儿,才确定先前那种沾着血水和羊水粘腻和新生儿皮肤过于幼嫩的触感已经消失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手会发抖,但其实并没有,而且也能完美地施展技术。

没有关系,自己还可以。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起居的客厅,虎杖在他洗第一遍头的时候就已经把印有兔子花纹的家居服和狗狗拖鞋放在了脱衣所——那家伙总是给自己买这些令他嘴上说又傻又幼稚但心里却十分喜欢的用品。

“今天吃什么?意式肉酱千层面?”伏黑还在穿衣服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番茄肉酱的香味,“你今天怎么有精神做那么麻烦的料理?”他知道虎杖在做这道菜的时候从来都是从亲手揉面做面皮的步骤开始,很少使用可以轻松买到的预制半成品。

“嗐,这不是难得有空在家,”虎杖见他出来,便顺手给他倒了一杯刚刚泡好的玄米茶,回身过去盯着烤箱里的状况:“你也出差刚回来,就做点大家都爱吃的……”

“悠仁。”伏黑在厨房隔墙下的餐桌边坐下,望着恋人多少有些微微缩起的宽阔肩膀,握紧了稍嫌烫手的茶杯,“今天不是休假的日子吧,你怎么会在家?”

并不是不喜欢一到家就有恋人迎接还能吃上热饭热菜的场景,但这些年下来他虽然不情愿但也已经习惯那人一忙起来就几天都不得休息,甚至由于作息时间完全岔开,几乎一周都没法真正见面的日子。何况,对虎杖悠仁这种根本闲不下来的人来说,在并非必要的时候安静地呆在家里煮饭做家务,实在是相当少见——虽然恋人其实很擅长家事,比如刚刚才在浴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连瓷砖墙壁都被好好地清洁过了,十分光滑锃亮。

虎杖没有回复他,而是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性格开朗的恋人向来有话直说,很少,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做出如此遮遮掩掩的模样。伏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忍住了几乎想要直接冲过去揪住那家伙衣领的急切。

伏黑不动声色地吸了几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努力想要把注意力从“对恋人休假日程的掌握程度”上挪开,但下一秒钟眼前却是出现了手术刀、产钳、黄色的脂肪层和深红的腹横肌、汩汩流淌的血浆和……

他甩甩脑袋,喝了口茶,随后站了起来,绕过开放式厨房的隔墙,在狭窄的操作台边站定,随即将仍有些湿漉漉的头靠在恋人厚实的肩膀。

“累了吗?”恋人的声音轻柔地响起,身上有番茄酱和迷迭香的味道。

“有点。”持续两天半的交流会议、在会场以及新干线上久坐之后僵硬的肩膀和腰、突如其来的分娩手术……确实有些累了,但相比之下,还有更多值得他感到烦心的事。虽然先前没抱什么期望,但一进家门就能看到恋人的身影,确实多少令他感到心中宽慰。

“很快就烤好了,吃完你可以先睡哦。”

“倒也不是很想睡……”大学医院妇产科最年轻有为的新进主治医生轻轻地动了动脑袋,柔软的黑发在恋人的脖子边挠拨着,显然有些其他言下之意。

虎杖悠仁笑笑,伸手捏了捏恋人仍带着浴室热气的耳垂,偏头吻在他的头顶。

然而还没等他将嘴唇从恋人散发着柠檬草洗发水香气的发边挪开,就听见那道清亮的嗓音淡淡响起。

“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吗?”

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既然已经被聪慧而又机敏的伏黑医生直接问了出来,虎杖悠仁便也没有了掩饰的理由。

“……嗯,被停职在家了。”

“多久?”

“两周。”

“两周啊……那也还好。”伏黑淡淡地回应。

“也许吧,”虎杖苦笑道:“但并不光是这些……”他先前还在考虑该如何向恋人开口,但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继续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降职令……应该说是调职令,应该很快也会下来吧。”

听到这里,伏黑先前一直掩饰得很好的面部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调职?”

烤箱发出工作完成的“叮”的一声,虎杖轻轻转身令伏黑离开自己,去取隔热手套:“麻烦帮我把沙拉、刀叉和餐盘拿出去可以吗?”

“啊……嗯。”

“对了,不好意思我忘了做汤……要是想喝汤的话,我用即食包冲两碗味噌汤?”虎杖抓抓脑袋。

“意式千层面配味噌汤?”伏黑努力扯出个笑容。

“这不是比较方便嘛……之前忙的时候也没少做过。”家中的主力料理师有点尴尬地嘿嘿笑道。

“不用麻烦了,喝茶就行。”

 

番茄肉酱千层面的味道一如往常,没有失手,应该说在料理方面,自己从学习做饭开始,一直很少失手。

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像料理那样尽在掌握的话就好了。

恋人显然一直忍耐着询问的话语,但事出突然,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厘清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又怎么能立刻就同对方解释清楚呢。

如果当时知道贸然行动的结果会是这样的话……不,即使知道自己会受到处分,他也还是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因为你在得到命令之前就擅自行动去救了人质这件事吗?”

啊,不愧是具有敏锐洞察力,从初见之时开始就令自己佩服不已的伏黑医生。

“嗯。”虎杖用叉子拨着盘子里最后一块冷掉的面皮,“管理官在提交报告之前就跟我说过了,会如实地汇报,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可你营救人质又有什么错呢?”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对于惩恶扬善、救人于水火的警察的立场也很能理解。

“确实没错,但因为我擅自提前行动,刺激了劫匪,令特别行动队的同僚们不得不出手击毙本可以活捉的恐怖组织成员,以至于丧失了继续追查组织的线索,也是事实。”

“但你说过如果当时不出手的话,人质就要真的被杀了。”

“……都是人命,但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法想到更远的地方,只能先出手救眼前的人。”

伏黑放下刀叉,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恋人。

堆积着苦恼的面容上存在着先前在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伤疤,但皮肤的瑕疵不仅丝毫无损对方端正英气的五官,反倒愈发显露出成熟的男人味。即使是个在武斗场和实战中被众多同僚称为如同鬼神的警察官,虎杖悠仁在自己眼中也从来都只是个认真善良、有着温柔而又坚定的人性的大男孩。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恋人总是要比自己热上那么一点的手掌。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相信你。”

虎杖放下刀叉,回握住对方的手,将指尖拉到自己的唇边,深深地亲吻着。

“我从警部补被连降两级警阶,现在只是个巡查了,并且新的就职地点在……仙台。”

“仙台?”真巧,自己刚从仙台出差回来……但这根本不是重点。伏黑感到仿佛有冰凉的雪水从咽喉直接落进胃里。

“而且也不再是刑事,可能会去做个派出所巡查……(注1)所以我之前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承受了打击的男人即使再怎么天性乐观,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太能继续维持惯常的笑容。

“没有别的情况了?”相比自己一开始得到消息时的沮丧,伏黑显然冷静得多。

“没有了。”还会有比这更令人难受的情况吗?

“那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唔……还在想?”但自己除了接受调职令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商量吧。”

恋人薄薄的唇边有着柔和的笑意,澄澈的绿眼睛里充满了温柔的鼓励,宛若午后温暖的海水。

虎杖悠仁忽然有些鼻酸,忍不住将握着的恋人的手掌按在自己的眼睛。

“嗯。”

 

※※※

 

其实,伏黑医生远远没有虎杖警官看来的那么冷静淡定。

除了高潮时的烟花在脑中炸开,令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晚饭后的每一刻,他都在思考着,自己被认为同对方紧紧相连的人生该往何处延伸这件事。

虎杖显然已经注意到枕边人即使在情事中也不甚专心的状况,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扔掉盛满精华的安全套之后回到床上,重新搂住恋人的肩膀,一边在他的耳畔轻吻,一边抚摸对方残留着汗水的脊背。

“你还不困吗?”虎杖在恋人耳边低低地感叹。

“还好……想要再做一次吗?”伏黑对于自己刚才没有恋人期待的那么投入感到一丝愧疚。

“不是这件事……就忽然想跟你聊聊天。”虎杖轻笑道:“感觉我升上本厅,你也当上主治之后,我们就很少聊天了。”

“……对不起。”伏黑轻声叹气,“我那么忙,而且除了工作以外也没什么有趣的话题。”

“没有那样的事。而且要说工作忙碌和生活的无趣程度,我也是一样的。”

“你是因为很多案情需要保密不能说,和我又不一样。”

“不会啊,你看门诊时候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不是吗?比如有人把求婚戒指放在扭蛋壳里塞进女朋友的下体,然后拿不出来之类的……”(注2)

听到这个经典病例又被男友提起,问诊经验丰富的伏黑医生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般的叹息:“别再让我想起来……这种门诊手术真是不想再做第二次了。”可惜,真实的世界总是事与愿违,“但给这种病例做治疗处理总比面对那些被诊断为不孕不育、宫外孕、先兆子痫、胎盘早剥之类的患者好得多……”(注3)

“哎呀,那些专业的名词我也搞不懂,我只是觉得,这种求婚的方式虽然可笑,但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浪漫不是吗?”相比要面对真实病例的医生本人,只是把奇葩病例当故事听的普通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切身的体会。

“哪里浪漫了啊。”听到恋人如此评价,伏黑医生不由得哭笑不得。

“就……求婚戒指嘛。”虎杖忍不住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伏黑微微一顿,心底陡然腾起一股奇妙的感觉,和对未来的不可预知而产生的恐慌紧紧缠在一起。

努力压下宛若内脏纠结一般的难言情绪,伏黑靠在虎杖的胸膛前找了一个令彼此都觉得舒适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对了,你说休假两周,那岂不是你生日那天也不用上班?”

虎杖自然明白伏黑刻意将“停职”说成是“休假”的温柔体谅:“嗯,是呀,所以你有没有可能调整一下工作,咱们去看樱花吧?”

“唔……我问问五条老师那边的安排,理想状态下或许还能多挤出一天休息。”毕竟以他先前的工作强度,不仅积累了足够的资历和经验成果,以至于比普通人还要早一点升上主治,也攒下了无论何时申请都不能令那老狐狸拒绝的假期。

“呜哇!那么棒!既然如此,机会难得,咱们不如去旅行怎么样?泡个温泉什么的?”

“温泉旅行啊……听起来不错,那就先这么定也可以。”仔细想来,自从两人脱离学生时代,就再也没有结伴旅行过:“你有空可以先挑起来,找个可以看樱花,又能足够放松身心的地方。”

“好嘞!我现在可是有着大把的时间啦!”被停职的警官几乎就要手舞足蹈,看似已经将阴霾完全抛到了脑后。

“大半夜的不要那么情绪高涨,我明天还要上班。”伏黑医生皱起了眉头,但话音里却没有一丝埋怨的意味。

“情绪高涨……好像确实有点呢。”虎杖的呼吸温度明显升高了。

“喂喂,你说的是‘情绪’,可不是‘性致’吧……啊!嗯……”

 

※※※

 

虽然两人多少有些心照不宣地将那些不定因素绕了过去,但伏黑非常清楚,横在自己和恋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消失,并且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自高中相识以来,十多年的时间里即使是在虎杖就读警察学校无法轻易外出的那段日子,彼此之间也总是尽可能地寻找同对方在一起的机会,而等到虎杖由于工作出色被警视厅从基层警署调入总部刑事搜查科之后,两人就一起租了房子,即使工作都十分忙碌,至少也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对方的睡颜。

医生和警察都是同人类的生命息息相关的重要岗位,他们差不多无时不刻都在面对和经历对于人性的拷问;同时由于身在庞大的组织之内,总能接触到很多参天大树之下的阴暗面,以至于被迫积累了很多同工作本身无关的压力,而在这种种重压之下,他们对于彼此的需要便愈发强烈。

伏黑无法想象身边没有虎杖陪伴的生活,而从他见到对方的第一面,便总觉得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就像即使跨越了无数个不同的世界,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惠啊……”对于自己如同养父一般的五条悟教授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伏黑猛地回过神来,手下一抖,差点失手删掉了自己正在填写的病历。

“五条老师。”他猛地起身,却因为一瞬间的脑供血不足而感到眼前发黑,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畔的办公桌才勉强站稳。

五条悟除了手术之外常年不摘的墨镜后闪过一丝不动声色的忧虑。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宛如养子一般的学生过于认真的性格,升任主治之后不仅增加了门诊的工作量,住院医生时代就一直在关注的病人和研究工作也丝毫没有撇下,以至于需要消耗的精力和体力都在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病历写完了吗?”

“还没……”

“写完了是吧,走,陪我喝杯咖啡去。”

五条大力箍住伏黑的肩膀,半是胁迫一般地将他架出了办公室。

“……五条老师!请你放手,这是绑架!”伏黑压低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嘛,你这孩子,让你请恩师我喝杯咖啡又怎么了!”

“……行,”不是说陪你喝咖啡吗,那难道不该是身为长辈的人买单才对,不过伏黑决定大人有大量,“那我去趟员工餐厅咖啡角。”

“不要,餐厅咖啡角总是排队到天荒地老,太麻烦了!自动贩卖机买了去天台喝不就行了——我要双倍巧克力的摩卡哦!”

伏黑认命地买了灌装咖啡来到天台,就见五条悟已经状似懒散地靠在栏杆边等着自己了。天台上晒了不少纯白的床单,在初春的微风中轻轻飘动,映出的白光将银白发色的年轻教授更是衬托得宛若谪仙——可惜,伏黑惠对那家伙实在太过了解,从来不会被那人过于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迷惑。

“惠啊……去仙台散心感觉怎么样?”五条笑嘻嘻地接过学生给自己买的倍甜口味的咖啡,掰开拉环,却没急着喝。

“我是去参加学术会议的,不是去玩的。”再说,我本就是代替应该出席的五条教授你去的。

“哎呀,那种都是老学究们虚与委蛇的场合那么认真干嘛,我要是你,早就趁机会偷溜出来去松岛观光啦——别告诉我你完全没有去玩哦?不然我特地让你放下手头的病患脱身出去参加那什么莫名其妙的交流会的一片真心可就白费了!”

“……我确实没有去玩,而且我觉得听听各种学科前沿的报告还是很有收获的,谢谢五条老师给我这个机会。”伏黑耐着性子回答道——他并非不领情,只不过对尚浅的自己来说,觉得把时间花在多听讲座上比在当地观光更有意义。

“啧,真没劲。”五条用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表情吐了吐舌头,喝了口甜得发腻的咖啡,“难怪明明已经去过仙台了,还要另外提出调休申请。”

“我认为去仙台的行程本来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并且我在回程的新干线上还临时给一位急产的产妇接了生。”伏黑不卑不亢地据实相告:“此外,我已经两年多没有用过年休假了,这次也只是申请使用加班的调休而已。”

“休假我已经批了,你帮人在火车上接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今天医院刚刚收到了产妇家人亲笔手写的感谢信。”五条悟对于自己这位由于家族原因从小就认识,又从本科开始一直亲手带到现在的嫡传弟子一直关爱有加,对于伏黑获得的荣誉无论大小也多少感到与有荣焉。

“都是顺带的,不算什么。”伏黑神情不动:“您特地叫我上来,应该不是为了给我看感谢信的吧。”

“确实不是。”五条悟收敛了神色,沉吟道:“收到感谢信的时候,其实我有点意外,因为前段时间你一直在尽量避开做主刀医生,让加茂家的小子白白捡了不少经验值——你的这里,已经痊愈了吗?”他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家弟子的胸口:“你已经想好,自己想要什么了吗?”

伏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的时候,眼瞳已变成了沉淀已久的、如同山中深潭一般稳重的浓绿色。

“先前那个导致大出血的剖宫产手术确实是我判断失误。”

“但你后来的所有操作都没有出错,你做了正确的治疗,并且也挽救了产妇和胎儿的性命。”五条悟紧接着说。

伏黑却摇了摇头:“但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嗯?”

“黄体破裂、宫外孕、前置胎盘、先兆子痫、胎盘早剥、肩位难产、羊水栓塞,甚至还有同病症完全无关的家暴、遗弃、虐待……这种时时刻刻都在同死神手里抢人的工作做得多了,尤其还是身在同人性、生命和现实之间的碰撞尤为惨烈的妇产科,我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

“你是说,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

“不,不是习惯,是麻木。”伏黑低声说:“那天我忽然就察觉到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灵不再继续受到冲击,我只能把病人们当做‘治疗对象’,而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但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拯救他人的生命。”五条尖锐地指出:“你的所有老师和前辈,不管身处哪个科室,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然我们就没法做医生了,还是说……你不想继续当医生了?”

对于这个答案,五条其实已有预感,但伏黑却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成为医生,也没想过不做医生。”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奇妙的笑容:“但因为有那个人在身边,才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放弃‘人性’这件事。”

“哦,你说悠仁那小子?”身为伏黑的半个养父,那位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同养子不离左右的男孩,五条自然是知道的:“但你可别忘了,那家伙从事的也是‘不把办案对象当人才能继续下去’的工作哦?”

“我明白,但他就是他。”伏黑捏紧了手中的咖啡馆:“我需要他一直在我身边。”

啊啊,原来这就是答案,自己这些天一直纠结的事情,终于逐渐有了眉目。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五条注视着自己嫡传弟子的双眼:“别忘了,你可刚刚升上主治医生不久哦。”

“五条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

 

※※※

 

伏黑惠医生经历了什么,思考了什么,停职中的虎杖悠仁警官并不知道。

他认真地打理家事、锻炼、主动学习专业知识、看自己一直想看却没空看的电影,还有认真地寻找能看到樱花、风景好、有纪念意义、并且具有足够性价比的旅行路线和温泉酒店。

其实虎杖原本出身仙台,但无父无母的他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祖父去世,被东京的远亲收养,从而来到首都圈。名义上的监护人在将他丢进位于琦玉县的寄宿制高中后就几乎是不管不顾的状态,所以从十五岁开始,他实际上就是在野蛮放养的情况下独自成长起来的。

他习惯了独自吃饭、独自学习、独自生活、独自解决问题,也许未来还会独自死去。

直到遇见伏黑惠。

 

但现在的虎杖悠仁很苦恼。

自从他跟恋人说了自己要被调职的事情之后,对方却突然忙碌了起来,虽然自己经常在家,但可以和神志清醒地对方见面的机会反倒比原先还要少。

伏黑让自己想该怎么解决调职后的交往问题,他确实想了,但得出的结论是,该怎么做,必须要和恋人共同商量才行。

于是,他尽可能地想要找机会同对方商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伏黑根本没空,或是没有同他谈的意愿。他曾经以为是对方在生自己的气,但他太了解伏黑了,伏黑根本不是那种人。

还是说,自己其实根本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于是,怀着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虎杖悠仁迎来了自己生日的前一天。

 

虽然订好了三月十九日、二十日两天前往箱根的行程,但伏黑直到十九日的早上才刚刚结束夜班,而他所能申请到的调休,也只不过连续两天不用去看门诊和值班而已。

虎杖收拾好两人份的行李,从家乘坐电车前往伏黑工作的大学医院,接上刚出夜班的恋人,然后驾驶着同居人通勤使用的轻型车,沿着查好的路线,上了高速公路。而忙碌一夜的伏黑医生,在车还没有进入高速收费口的时候,就已经坐在副驾驶位上直直地睡着了。

周末的上午,无论开到哪儿都是路况严峻,高速公路从进入神奈川县的时候就开始拥堵,以至于正常情况下两小时以内就能走完的路程足足开了三个小时,而等到车子最终到达预定的酒店附近,已经是中午了。

虎杖开了一路,伏黑几乎就睡了一路,错过了所有值得欣赏的旅途风景,但看到恋人为了热爱的工作如此疲倦的模样,虎杖却没有任何腹诽,直到车子最终在酒店停车场停稳,这才温柔地唤醒了对方。

“惠,我们到了哦!”

伏黑揉揉眼睛,花了十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不由得有些抱歉:“抱对不起,我睡着了……”

“没关系,出夜班很累吧?你多休息休息是应该的,不过坐着睡对脖子和腰压力比较大,可以的话还是下来活动一下比较好。”

也许是和自己交往时间久了,有些时候恋人说话的语气也像个医生。伏黑扶着宛若生锈机器一般僵硬的脖颈慢慢下了车,前后左右转了转腰,几乎能听到骨头与骨头之间发出的咔咔哀嚎。

抬起头,就有芦之湖平静的水面和环抱的群山映入视线,山中的温度比市区低上不少,风也有些刺骨,虎杖从后备箱的行李里抽出一条围巾,轻轻罩在恋人的肩膀。

“抱歉啊,没想到最近温度太低,樱花都没开……”

“又不是你的错,”伏黑苦笑:“我在医院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新闻了,往年这时候的樱花前线应该已经到关东了,但今年还停留在近畿。”

“嗯,而且实在不巧,今天的箱根的天气似乎也不太好……”虎杖直叹气:“没有太阳风也大,不知道游船和缆车还开不开。”

“没关系,观光什么的都不重要。”事已至此,虽然天气令人扫兴,但假日本身倒也不至于会被虚度,伏黑见四周没什么人,主动牵了牵恋人的手,“咱们先去酒店check in吃午饭,然后看看情况再说。”

伏黑惠出身京都的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家族,但他本人却由于种种原因对本家没什么感情,甚至相当厌恶。老家的祖屋是那种最传统的和式大宅,由内而外透露出陈旧腐朽的气息,似乎还隐藏着很多不干不净的东西,每每出于种种原因不得不住在本家的时候,伏黑总会整晚整晚地做噩梦,以至于令他对那种古旧的传统日式旅馆也兴趣缺缺。因此,虎杖悠仁在决定旅行路线和住宿地点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具有类似气质的地方,虽然是在箱根,却没有选择箱根汤本和强罗之类传统的温泉街,而是芦之湖边后来开发的新式度假区。

位于湖边的大型连锁品牌度假酒店建成已经有些时间了,虽然陈设有些陈旧,但房间干净宽敞,还附带可以看到湖上风光的大浴场,价格在周边一众温泉酒店里算是适中,因而性价比很高。伏黑坐在酒店餐厅明亮的落地窗前吃着午间套餐的时候,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恋人认真挑选的度假地点的赞赏。

“嘿嘿……因为惠你总是做事很靠谱的嘛,难得我有时间和精力,就想着一定也要挑一个令你觉得满意的地方。”

“其实那些事情都无所谓,”伏黑喝着碗中的汤,“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可以的。”

“……嗯。”听到伏黑宛若理所当然一般说出的言辞,虎杖却是表情一僵,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兴奋。

“风……是不是小了点?”伏黑将视线投向远处,只见深色的湖面水平如镜,连岸边树木的树冠都不再摆动。

“好像是的诶,这样的话估计可以放心地去坐缆车和游船了。”

“那就走吧。”伏黑合掌后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今天的伏黑医生,感觉格外雷厉风行,虎杖警官在心里悄悄地想。

箱根本就是日本乃至世界著名的观光地,周末的午后,即使天阴沉沉的,缆车入口还是挤满了各地的游客。虎杖见一同排队的人群里还有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子,便特意地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了眉间和唇边骇人的伤疤。

自己的恋人,是个细心又善良的人,即使在经历了不公的事情之后,依然对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伏黑心中忽然一颤,碍于附近人多,没法像之前一样光明正大地去牵对方的手,便假装被进入缆车包厢的人流挤到,贴近了恋人的身侧,乃至呼吸相闻,能够听见对方心跳的声音。

缆车缓缓爬升,两人一同顺着广播介绍的方向望去,一副宛若油画一般的景象逐渐在眼前展开。

比起身处的初春时节,这里的风景更近似于冬末,山坡之上缺少绿意,而是尚显萧索的褐色和灰色。天是阴的,却有云雾浓厚不一地铺在远处的山间和湖岸,仿佛有仙气自山谷中倾泻而下,奔流不息。

“真壮观啊……”虎杖不由地赞叹道:“总觉得自己好像很渺小。”

“人的生命确实很渺小。”伏黑接道:“但正是一个一个渺小的我们,组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紧密而又安静地并肩站立在缆车车厢的角落,身边是世界各地语言的欢声笑语。

车到山顶,空气中的寒意愈发冷了,但登高望远后能够看到的景色却更加广阔,只可惜天气不行,看不到宣传中清晰可见,现在却隐藏在云层之后的富士山。两人站在观景处并肩眺望了一会儿,发现更高更远的坡顶有一座小小的神社,在缥缈的山顶云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仙境的一隅——那应该是箱根神社的元宫,拥有更多建筑的本宫位于交通便利的山脚,但元宫才是神社最初设立的地方,乃是参拜的名所。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以他们的脚程完全可以在下一班缆车回程之前打个来回,便沿着人工修葺的坡道信步登了上去。

走到半路,天空中开始稀稀拉拉地落起了细小的冰珠,在路边尚未得到春天抚慰的灌木枯黄的叶片上敲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虎杖望了一眼身边的伏黑,见他正低着头专心走路,蓬松反翘的黑发上,有细白的雪珠轻快地跳动,便忍了笑意,伸手想要去抹掉那些细若盐粒的冰晶,却见恋人身形微颤,竟是动了动头,避开了自己满心好意的手掌。

“啊……抱歉,刚刚在想些事情,你突然伸手过来,不知不觉地吓了一跳。”

“没关系没关系。”虎杖连忙摆手。

风雪渐强,伏黑担心风继续加大的话缆车会停,但都已经走到了这里,立刻折返也已经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加快脚步,赶紧参拜完了就回去来得实际,于是两人便裹紧了外套,一步两跨地来到了神社前。

投币、摇铃、拍手、许愿、鞠躬,两人分别昨做完了自己的参拜流程,正要掉头离去的时候,见神社另外一侧的缓坡上堆着很多山上的扁石。

“当地习俗,似乎只要把石头安稳地叠在上面,就能带来好运。”伏黑看着介绍的展板说道。

“这样啊,那我们来叠吧?”虎杖玩心大起,开始四下搜寻起散落的石片。

“你叠吧,我就不用了。”伏黑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距离缆车出发还有十分钟,抓紧时间。”

虎杖没有强求,只是将自己随手捡起的一片石头放在了已经被堆得高高的石堆顶端,转身对伏黑挤出了一个笑容。

“希望真的能有好运,我们走吧。”

确实,回程的路上虎杖一直想着,我需要非常非常多的好运。

 

下山的缆车上,虎杖在伏黑耳边悄声问道:“你之前许了什么愿?我的是平安健康,工作顺利,还有想要和你在一起。”

伏黑笑道:“这不和你每年新年参拜时许的愿望一模一样吗?”

“虽然都是一样的……但总觉得现在格外需要这些呢。”虎杖叹了口气说:“所以,你的呢?”

伏黑看了他一眼,眯起深绿的双眸,顿了一顿,给出了一个令虎杖意外至极的答案。

“秘密。”

“诶?怎么这样!”虎杖终于忍不住抗议起来,“你怎么了啊,惠,从我们出来开始你就有点怪怪的!”应该说,从他得知自己要调职开始就有些怪怪的,仿佛在隐瞒着什么。

而原先的伏黑惠,无论是感情、工作还是私事家事,都没有对自己隐瞒过。

“别大声说话,”伏黑眉头一皱,低声叱道,“这么多人在呢!”

虎杖终于安静下来。

但他安静,并不代表他没有思考。

从山上下来,气温也变得更低了,两人穿得不厚,在山顶又被吹了冷风淋了雪,得知酒店已经开始提供温泉浴场服务之后,便决定不继续乘船游湖,而是先去泡泡温泉去寒。

酒店为住店客人提供的湖畔露天温泉十分宽阔,泡在温泉池里就能远眺整片湖面,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值得推荐的享受,但虎杖心里满是思虑,即使是如此美景和舒适的温泉,也无法令他彻底放松下来。

或者说,由于伏黑的态度,他反而更加紧张了。

原先的恋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与自己分享,比如需要帮助的时候,乃至在情事方面,都会将自己的需求坦诚相待。但最近两周以来,别说性事,别的诸如工作、思考、决定,都没有再同自己及时沟通的动作了,而对于自己即将调职这件事,更是格外需要两人保持沟通,一起面对才行。

虎杖自认为是个承压能力很强的人,很多方面都忍耐力惊人,但唯独不包括在面对伏黑的时候。从认识至今,他们都不曾真正离开过彼此,无论多大的困难和风浪,两人都携手一起走到了今天,以伏黑的为人,他也不相信对方会做出令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来。

从先前开始积攒的疑虑,直到今天傍晚,终于达到了顶峰。

吃过晚饭,两人回到房间,虎杖在伏黑被温泉和美食充分治愈了身心,已经开始打着呵欠准备铺被子补眠的时候,突然揪住了对方的手臂。

“惠,我想和你谈谈。”

虎杖悠仁少见的严肃的表情和语气令伏黑惠一个完整的呵欠还没打完就堵在了喉咙口:“……你怎么了?”

“应该是我想问,你怎么了。”认真的现役警察拿出气势来的时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地住的。

可惜,同样在手术台上身经百战的伏黑医生,也不是一般人。

“……我今天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让你玩得不开心?”伏黑迅速冷静下来,坐在自己的床边,随即半抬起身,拍了拍隔壁床的床沿,又指了指位置,“你想谈什么?坐下来,好好谈。”

见到恋人也对自己板起了面孔的模样,虎杖的心里也不由地有些打鼓,但无论如何,他必须知道自己早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他在伏黑指示的床边位置坐了下来。

“……所以是什么?”

“调职啊!调职!我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去仙台了不知道吗!”

“然后呢?”和自己预计的不同,伏黑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平淡。

“然后我想要问你的计划啊!是远距离保持关系,就像我在警校的时候那样,还是有别的解决办法……我在告诉你这件事的当天就想要跟你商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跟我谈这件事,这才一直拖到了今天!”虎杖将这些天一直没有同对方说出口的,在内心盘桓了很久的想法终于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直到最后,他用斩钉截铁地语气丢下一句话:“首先申明,我绝对不会跟你分手的!”

那两个最为敏感的字一说出口,伏黑的表情终于变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分手?”

“因为你才刚刚提了主治医生不是吗?你也不可能离开一直对你关照有加的大学医院还有五条老师的对吧?而你知道,我也没有打算不做警察,即使有一天要被贬到北海道冰天雪地的村子里面去指挥交通,我也依然想要继续认真做好这份能够切实帮助别人的工作,这是我在爷爷临终前和他的约定!”

“……什么到北海道冰天雪地的村子里面去指挥交通啊,真看不出来,你的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

“你别笑啊!惠!”虎杖觉得自己像是全力输出一通之后都打在了会把人吸进去的影子里,“你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我也不能,那么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远距离,我或者你一两周来回一次东京和仙台,要么就只能分手?”伏黑替他把话说完了。

“……”虎杖不想立刻回答伏黑这个尖锐的疑问,于是他选择了停顿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还有你今天在山顶神社时候的事。”

“山顶神社又怎么了?”对话进行到这一步,伏黑已经只能瞠目结舌了。

“我问你许了什么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年轻的妇产科主治医生忽然觉得恋人幼稚得像个不讲道理的青春期少年,又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我许了什么愿为什么非要告诉你?你没听说过许了什么愿望不要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吗?”有丝丝缕缕的火气,从毫无预兆产生的裂缝中,涌上心头。

但虎杖悠仁毕竟是虎杖悠仁,即使受了委屈被逼到墙角,对暴风雨欲来的先兆依旧灵敏地宛若真正的动物。

“……你生气了吗?惠?”

伏黑惠没有回答,而是从床边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努力压抑着已经明显有些暴躁的情绪,唰地脱掉了从温泉浴场出来开始就穿着的酒店羽织。

“……惠?”认识这么多年来,虎杖警官很少见到伏黑医生对自己真正发怒的样子,虽然今天这场争执是由自己而起,但面对眼前明显有什么就要爆发的恋人,仍不禁心底一抖。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刻从这扇门走出去,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不可能,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房间里了怎么办!”虎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因为,我是不可能和你分开的啊!

“不出去的话,那就现在抱我,立刻马上!”伏黑挑起了细长而又英挺的黑色眉峰。

有什么想要解释的,表达的,无论如何,过了今天再说。

虎杖悠仁愣住了。

空气中有看不见的火花在噼里啪啦地爆炸开来。

伏黑惠绿色的眼睛,不再像是澄翠的碧玉,或者清澈的湖水,而是沉郁的激流。

年轻的警察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再做点什么的话,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后悔的。

他发出一声放弃一般的低吼,将恋人狠狠压向身后的床垫。

 

※※※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直射在了虎杖悠仁的眼皮上,他在清醒的边缘翻了个身,伸出手去,在摸了个空的下一秒钟,猛地翻身坐起。

冷静,要相信他不会离开你。虎杖拿起床头由于昨晚忘了充电而只剩20%电量的手机,颤抖着指尖解开了锁屏,随后一条Line留言跳入视线。

“天晴了,我去散个步,湖边找我。”

年轻的警察套上外衣,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披着朝霞的颜色,冲出门外。

虎杖悠仁沿着湖边步道奔了差不多八百多米,才在观景长椅边发现了自己黑发的恋人。

“很慢!你是谁睡了多久啊?”伏黑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边挂着三分揶揄,七分关切:“早上外面很冷的,你怎么不多穿一些?”

“我一看到你的消息就跑出来了,脸都没洗。”虎杖苦笑着走近自己的恋人,“让我一大早到湖边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就觉得风景不错,值得让你出来看看。”伏黑朝湖面远处尽头的山峦努了努嘴,只见半边天空被云覆盖,朝霞为层叠的云片染上了金橙的镶边,如同西阵织和服上的织金锦缎,而明亮光线下的湖水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浓绿,温柔平静的水面之下,蕴着整个春天磅礴而又呼之欲出的生命力。

“还有……生日快乐。”

伏黑惠从抱着的双臂中间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了一个琥珀色丝绒的小盒子,递到虎杖悠仁的眼前。

“打开看看?”

 

虎杖悠仁,你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胸膛内满腔的懊悔和激动。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你可是寿星哦?哭什么呀!”虽然毫无疑问地知道恋人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嚎啕大哭,但伏黑惠并不打算特别温柔地安慰他。

“对,对不起……我居然误会你……想要……和我分手。”虎杖一边抹眼泪一边把那枚朴素的金色圆环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嗯,我还挺生气的。”只不过难得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而已,却被那家伙的愚蠢回头打了一棒,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发作的吧。

虎杖刚想戴上戒指,却顿了一下,执起伏黑的手掌,将金色的圆环放在了恋人的手心:“应该是你给我戴上才对吧!”

“你还挺有仪式感。”伏黑抿嘴笑道,确是从善如流地拿起了自己亲自挑选的戒指,套在了恋人的左手无名指上,“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为了追求在生日当天送出礼物的仪式感,瞒着恋人准备了那么久,以至于令对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年轻的警察对着自己的手指左看右看,却感到了违和:“我是不是应该也给你送一个戒指,然后亲手给你戴上才对?”

“没关系,等我生日的那天你再送就行了。”伏黑很大哥气地摆了摆手。

“那不行,时间太久了,要等到年底呢!万一我在仙台你在东京,一个不留神被你跑了怎么办。”虎杖悠仁擦干眼泪,终于有心思和对方开起玩笑。

“哦,这个不用担心了。你昨天不是想问我在神社许了什么愿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伏黑撇了撇嘴。

“什么?”他要是不提,自己都忘记昨天还为这件事在意过。

“三个愿望,别的都和你一样,只有关于工作顺利的那条不一样。”

“……工作?”

“嗯,因为五条老师有个老同学在仙台的一家小型妇产科医院当副院长,那里的院长最近退休了,他升任院长,经过五条老师的推荐,想请我去那边做几年的客座副院长,因为工作强度没有那么大,自由度也比大学医院要高很多,我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看诊、治疗,也可以做些早就想做的研究……”

“……惠!!!”没等恋人陈述完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年轻的警官已经将对方拦腰抱起,大大地转了好几个圈。

“悠仁!快放我下来,这可是在湖边,太危险了!”伏黑医生同样大大地吓了一跳,失声叫了出来。

虎杖将恋人平放在长椅上,从上往下,为他贴心地遮住了已经越来越刺眼的阳光,两人四目相对,只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脸。

一如初见那年,两个高中生在寄宿学校的走廊上迎面相遇,内心都不由得腾起一股熟悉的情感。

“我好像认识他。”

“我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他。”

“我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就认识他。”

“我好想和他在一起。”因为满心的私情。

 

惠,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是。

我们结婚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说晚了,明明是我先向你求婚的才对哦?

欸??有吗?

才过几分钟就忘了吗?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啊?我没有啊?哦,你是说戒指?那不是生日礼物吗?

虎杖悠仁,我要宰了你。

 

※※※

 

你将如何衡量一生的时间?

以爱衡量。

 

How AboutLove

The End

 

 

 

注1:刑事相当于国内的刑警,派出所巡查类似国内的片警,刑事级别要比派出所巡查高。在《跳跃大搜查线》播出和《柯南》开始连载的20世纪90年代,日本警阶顺序由低到高依次为巡查、巡查长、警部补、警部、警视补、警视、警视正、警视监、警视总监。

注2:英剧《疼痛难免》中的病例。

注3:宫外孕、先兆子痫、胎盘早剥相比之前提到的奇葩病例是严重得多的产科疾病,产妇或胎儿有生命危险。


🌸御街行🌸

【五伏/虎伏】痛觉失调-5

想搞个五伏+虎伏,被禅院家带走的惠,和五前后辈设定。

身世非常凄惨的禅院惠,对痛感很迟钝,津美纪姐姐死亡设定。总之就是魔改和ooc,吃原著,别当真。

看上面写的那么恐怖其实本质是青春校园可爱dk谈恋爱啦

日常向,有人看就继续写。


>>>

11.

“终于又能和禅院合作了!”


虎杖悠仁拨开阻拦在面前的枝条,两人走的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地势险峻格外耗费体力。要是旁人早该叫苦不迭,虎杖却不觉得,一路上都显得兴奋。


这段时间他一直被七海老师带着出任务,忙碌又充实。只是中途听说了禅院惠受伤的消息,他先前的担忧是对的,咒术界的御三家没有表面......

想搞个五伏+虎伏,被禅院家带走的惠,和五前后辈设定。

身世非常凄惨的禅院惠,对痛感很迟钝,津美纪姐姐死亡设定。总之就是魔改和ooc,吃原著,别当真。

看上面写的那么恐怖其实本质是青春校园可爱dk谈恋爱啦

日常向,有人看就继续写。


>>>

11.

“终于又能和禅院合作了!”

 

虎杖悠仁拨开阻拦在面前的枝条,两人走的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地势险峻格外耗费体力。要是旁人早该叫苦不迭,虎杖却不觉得,一路上都显得兴奋。

 

这段时间他一直被七海老师带着出任务,忙碌又充实。只是中途听说了禅院惠受伤的消息,他先前的担忧是对的,咒术界的御三家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禅院惠那日匆匆赶回家,居然被同族的人所伤。

 

如果他有能力的话,真想带对方离开这样手足相残的地方。

 

于是他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在主动询问和七海老师的指导下,对咒力的使用逐渐变得娴熟。上一次和准一级诅咒搏斗时还打出了黑闪,这可是质的突破。虎杖握紧双拳,自己很快就有能力保护禅院惠了。

 

这次任务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话虽这么说,两人像是走入了森林的迷宫之中,从晨光熹微到日暮低沉,寻找的有诅咒异动的地点还没有出现。

 

“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了?”

 

虎杖抓了抓头发,粉色的发丝中间嵌了好几片绿叶,显得像是被做了恶作剧。禅院惠结印召出玉犬,两只大狗耸动鼻翼嗅着气味,“汪”的一声向前奔去。

 

“应该快到了。虎杖,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

 

两人的确走了很久了,虎杖有超乎常人的体力加持,自然是不累的。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他将目光落到禅院惠身上,见到他脸色略微有些发白,考虑到对方的不久前受过肺部的贯穿伤,转而改变了说辞:

 

“是有点累,既然快到了,那就等攒足体力再一鼓作气解决吧!”

 

禅院惠点了点头,坐在了路旁的山石上,虎杖从背包里拿出水,拧开瓶盖后递给他。

 

本来出发前禅院惠是打算用影子携带水和一些食物,虎杖认为自己背起来更方便,用“想要体验真正的登山”这种无厘头的理由说服了对方,毕竟他惦记着禅院惠重伤初愈的身体。

 

“谢谢。虎杖你先喝吧。”

 

禅院惠掀下瓶盖,又把水推了回去,难道大家族都是这样谦让的吗?虎杖怕他感到不自在,听话的灌了两口,禅院惠再拿去喝时,虎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唇瓣贴到了自己喝过的地方,顿时耳根发烫。

 

其实,他还有第二瓶水啊!

 

这时候他掏出来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会不会太奇怪了?

 

虎杖脑内混乱,禅院惠转过头来,发现他泛红的脸颊,以为是爬山太热导致的,于是剩下的半瓶水舍不得再喝,递到了虎杖手里。

 

“我休息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都让给了他,虎杖感觉携带的另一瓶水已经黏在了包底,他干脆闭上眼睛,抖着手将嘴唇重新贴上了瓶口。

 

原来可以这样占便宜吗,啊啊啊我真是混蛋!不行,得负责吧,这一定得负责吧。

 

虎杖一边“咕嘟咕嘟”的吞咽着,一边思绪翻飞,不如把禅院惠娶走,这样就不用让他在家里受委屈,家里不答应怎么办?那就使点硬手段?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转眼水已经见了底,虎杖还咬着瓶口没有松开,像是还能从其中倒出沾在壁上的水珠一样。

 

禅院惠见状,眼帘微垂:“应该多给你留一些的。”

 

他的语气中还有些愧疚,让虎杖的罪恶感更甚。

 

“没事,完全没事!刚好够我喝。”

 

虎杖把空瓶子收好,拉开背包拉链再合上,手速快的一秒钟都不到,生怕有第二瓶水的事实暴露出来。

 

小插曲过后,两人跟随引路的玉犬继续往森林伸出走去。

 

这里诅咒的气息浓厚,虎杖隐隐感到不安,看向身前开路的禅院惠,想拉住他让自己走在前面。结果伸出的手还未贴到对方的腕,耳畔忽而传来由远及近的爆炸声。

 

“禅院,小心!”

 

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中裂出沟壑,两人所处的地方更像是被伪装后的崖壁。眼见离得过近的树要砸到禅院惠头顶,虎杖连忙扑过去抱住对方,随即失重感传来,在簌簌坠落的碎石中,两人一同向深处坠去。

 

……

“布瑠部由良由良——”

 

禅院惠双手握拳,随着布瑠真言的念出,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现出身形,引得沙尘纷飞,地面震颤。

 

在几年前的那场调伏仪式上,禅院惠使用了所有式神的组合攻击,包括自身携带的咒具。他的肋骨被打断,刺入血肉中,每动一步都会席卷来撕心裂肺的痛楚。额头破了个口,从中涌出的鲜红遮挡了视线。

 

禅院惠咽下喉中的血,面前庞然大物身后的白色转轮滚动,让他所有的攻击不过是前功尽弃。

 

等他再次被击飞出去,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血,胃中似是被伸来的手翻搅过,内脏拆的七零八落。他撑着布满裂纹的地面,却如何都站不起来。

 

眼见魔虚罗的下一击可能毁掉整个荒山,埋葬津美纪的地方也一定会化作灰飞。打扰了姐姐的长眠,让她死后还要受这些怪物的侵扰……只是这么想着,禅院惠不知哪来的力气,捡起掉落的咒具朝向魔虚罗刺去。

 

他的动作破绽百出,浑身上下大小伤口溢出的血快要将他淹没,那些暗红在脚下聚集成水潭,滴落到影子里,犹如陷入沼泽一般很快没了踪迹。

 

魔虚罗巨大的爪牙轻而易举捏断了他手中的咒具,即将把他整个人从中剖开时停止了攻击。

 

式神进入了诡异的半调伏状态,大概是禅院惠从未停止的以命相搏,造成了两人谁也无法杀死对方的局面。

 

白色的滚轮再次转动,却和他脚下的影子有了联系,攀升而起的黑影缠住了少年的四肢,等其上的伤口愈合了,魔虚罗身形消散,钻回了他的影子中。

 

调伏仪式被迫中止了。

 

魔虚罗没有杀死他,也不能被他所用,说明他彼时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禅院惠摇晃的走到津美纪的墓碑前,拂去石碑上的灰尘,终于筋疲力尽的一头栽倒下去。

 

模糊不清的梦里,女孩似乎在温柔的问他疼不疼,总是这样受伤,禅院家的教习好辛苦……

 

干净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他的伤口上,清凉的药膏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刺痛感。

 

醒来过后,禅院惠再也没有感受过疼痛。

 

他自己本就不在意,今后也没有人会在意,所以这样形同软弱的感官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

 

“……禅院……”

 

“还好吗?”

 

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呼唤,禅院惠垂下的鸦羽轻颤,终于自一片混沌中恢复了意识,映入眼帘的是虎杖担忧的面孔。他被对方搀扶着坐起,捂住昏沉的头,缓过其中阵阵的晕眩。

 

记忆中两人好像是被诅咒师制造的爆炸袭击,坠入了崖谷,自己还梦见了曾经进行调伏仪式的事,简直是过往和现实的糟糕凑在一起。

 

“做噩梦了吗?”

 

虎杖看出他的难受,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忽然想起什么去翻自己的包,从中只找出了湿漉漉的纸巾。

 

虽然他的包很结实,在下坠的时候也没有被树枝和山石之类的挂烂,但那瓶被藏起来的水肯定是压坏了,波及了纸巾。虎杖本来想用它替禅院惠擦去额前涔涔冷汗,结果纸巾湿的一拿就破,只能悻悻的作罢。

 

“啊,这个不能用了。抱歉啊禅院。”

 

禅院惠摇了摇头,等太阳穴跳的没那么厉害了,转而观察起虎杖的状况。两人看上去是从近十米高的斜坡上滚下来的,虎杖第一时间护住了他的头,但他还是因为冲击失去了意识。

 

反观面前比自己先醒来的人,虎杖的脸颊和衣袖上增加了不少划痕,好在不少已经愈合了,只留下衣服的破口提醒他那里可能被撕扯的严重。

 

“都是小伤,没关系的。”

 

虎杖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起身转了转手臂,表示自己无虞,接着向他伸出手。禅院惠握住后借力站起,身旁人的体温偏高,传递而来的暖意像是定心丸一般,驱散了他紧张的心绪。

 

“禅院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等他站稳后虎杖又询问了一遍,这源于虎杖强大的直觉,总觉得哪里有血腥味。但是两人校服的颜色偏暗,再加上沙尘泥土的遮蔽,看不出来对方伤在哪里。

 

又不能直接去扒衣服——啊啊啊自己想到哪里去了。虎杖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我没事,谢谢你虎杖。”

 

多亏了虎杖反应迅速,不然自己真的要被坍塌的树木砸到脑袋。禅院惠仔细感受了一下,仍旧发现不了身体任何的不适,但等他想要结印召唤式神的时候,咒力的流转却忽然停滞了。

 

“玉犬,鵺,大蛇——”

 

他做出不同的手势,挨个将式神们叫了一遍,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式神做出了回应。

 

禅院惠蹲下身,试图将手伸到影子里,触摸到的仅是地面的砂石。

 

不知什么原因,不知是长期还是短期,他的咒力被封住了。这个认知无异于告诉他要赤手空拳面对暗中的敌人,禅院惠的心瞬间沉了底。

 

虎杖从他的举动中猜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攥拳后双手围绕着靛青的咒力,主动走到了禅院惠面前:“别担心,让我来保护你。”

 

少年坚定的话语起了安抚作用,禅院惠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看来虎杖的咒力还能用,是因为他作为受肉体的缘故;还是封印术式针对自己使用不得而知。这次大概只能依赖对方了,但他不想让自己做不出任何贡献,提高警惕开始寻找起出口。

 

两侧的峭壁光秃秃,要爬上去很困难,必须找有没有山路能绕回去。到有信号的地方取得和高专的联系。

 

忽而有一道黑影在两人身前闪过,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诅咒师,手中拿着类似于起爆按钮的操纵装置。他只是略微站定,禅院惠立刻认出了他的脸。

 

正是在游乐场那次制造爆炸,趁着他用影子托住摩天轮时刺伤他的诅咒师!

 

“虎杖,小心!”

 

不等他出口提醒,粉发少年凝聚咒力,已经先行攻击了上去。虎杖目光灼灼,排除杂念进入了最为专注的状态,既然刚才还夸下海口要保护禅院惠,他不可能等着对方先发制人。

 

诅咒师也没料到他这么大胆的冲过来,接连操控爆炸,引得两人面前尘土飞扬。虎杖避开爆破口,全神贯注的寻找落脚点,拳头上靛青的咒力夹杂着黑红色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诅咒师的下巴。

 

虎杖落地时双眸仍紧紧盯着面前倒地的诅咒师,宛如捕猎者般凶猛的视线,诅咒师“啧”了一声丢出烟雾弹,身形没入其中逃窜。

 

周身被白雾围绕,虎杖迅速回到了身后禅院惠旁边,沉声征求他的意见:“要追吗?”

 

少年在战斗中爆发出的潜力和专注,让禅院惠心中敬佩。就算轻而易举的打出了黑闪,虎杖看上去还是冷静的不得了。于是他在判断局势后摇了摇头:“我们回高专汇报情况。”

 

“嗯。”虎杖回答,拳头上升腾的咒力平息下去:“这里的诅咒应该是诱饵,实际上是诅咒师想要设计我们。”

 

“多亏了虎杖。”禅院惠顺着他的话分析了下去:“封印了我的咒力,很可能目标是活捉作为宿傩容器的你,但没想到你的成长速度很快,让他们没有机会下手。”

 

“禅院这是在夸我吗?”

 

刚才还神色凝重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露出了个有些笨拙的笑,转而向禅院惠伸出手:“那我们更不能分散了,你没有咒力很危险。难保那个人藏在某处,抓好我。”

 

“嗯。”

 

禅院惠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被少年的手包裹住整个手背。他在默默欣赏虎杖的应变能力,殊不知另一个人正心跳加速、脸颊滚烫。

 

爬坡的路走起来格外艰辛,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紧握的手也出了细密的汗水,就算如此也没有放开。眼前笼罩的雾轻盈起舞,慢慢被枝干挂住了脚步,不能继续跟随他们带来干扰。

 

“就要到了。”

 

跨上了最后一块山岩,他们来到了平整的地面,旁边是被炸毁的断崖,两人刚刚就从这里掉落。虎杖悠仁将禅院惠拉上来,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打开手机寻找信号。

 

“啊,有了,辅助监督的来电!”

 

虎杖终于收到了消息,他转过头对禅院惠比了个“OK”的手势。后者站在原地轻微的喘气,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还是打起精神向他微弱的勾了勾唇角作为回应。

 

和伊地知说好了见面的地点,虎杖走到禅院惠身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因为咒力被封印的副作用?禅院头晕吗?我来背你吧。”

 

他指向山下的公路:“看,辅助监督的车就停在那里。”

 

“我没事……”

 

禅院惠重新尝试结印,体内的咒力亏空,让他一无所获,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懊恼。

 

虎杖知道他对自己一向苛责,大概是生长环境的缘故,没有再勉强,而是鼓舞对方道:“一起过去吧,回到高专问问家入同学,禅院的咒力肯定能恢复的。”

 

“我也有点想玉犬了,到时候可要多摸几次。”

 

他这番活跃气氛的话起了作用,禅院惠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跟上虎杖的脚步。

 

只不过没走出去多远,禅院惠脚下发软,似是踩到了泥潭中,他定睛注视着盘踞在地面的影子,那里暗沉的毫无生机。他踏过的是草坪,不存在下雨后的泥泞。

 

“怎么了?”

 

虎杖的话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嘈杂的回响,禅院惠脑内掀起猛烈的晕眩,太阳穴宛如有尖端凿破,被反复的敲打。他微弱的呜咽了一声,碧色的双眸涣散,直直向草坪上栽去。

 

幸好虎杖眼疾手快搂住了他,禅院惠晕的看不清眼前的人,想说点什么,却忽然觉得好累,只能任凭意识坠入黑暗。

 

“禅院!?哇怎么这么多血——”

 

虎杖在托起他软绵的身体时,从禅院惠背后摸到了一手温热,他看着掌心的暗红,对诅咒师的仇视在此时爆发了出来。

 

不行,不要冲动。虎杖告诉自己冷静,现在送禅院惠到高专治疗最重要。如果他找不到那个诅咒师,就意味着可能放着对方和辅助监督在路上遭遇伏击。

 

这笔账之后再算。

 

少年压抑住冲动涌上的怒火,用自己的外套裹住浑身发冷的禅院惠,坐上车将他带回了高专。

 

 

12.

“爆炸产生的烟雾中有抑制咒力的毒素,背部和腰腹被碎石砸伤,内腹出血。”

 

家入硝子顶着黑眼圈,精神不济的将检查后的报告递给虎杖悠仁:“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还没醒,记得保持安静。”

 

虎杖对她说了一句“辛苦了”,女医师挥挥手,走到室外抽烟,她感叹今天五条悟也在外面出任务,不然不知道会闹的怎样鸡飞狗跳。

 

不过刚回到高专的虎杖真是精神紧绷的可怕,放下禅院惠后就想要找七海老师一起再去处理偷袭的诅咒师。七海见他表情不对,拒绝了他跟随,自己拿着资料去解决残局。

 

家入硝子点燃一根烟,将浊气缓缓吐出。虎杖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杀意,这一点和她时常发疯的同窗还挺像的。

 

另一边,虎杖悠仁轻手轻脚的进入病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禅院惠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已经在反转术式的运行下愈合,毒素的代谢需要过程,咒力恢复应该也快了。他昏迷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失血过多。

 

望着床上的人苍白恬静的睡颜,虎杖感到一阵难过。自己分明询问了禅院惠有没有哪里受伤,那时候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可禅院惠骗了他,告诉自己没事。

 

但这么做毫无意义,虎杖思索着,他和禅院的关系可以说的上彼此信任,逞强和隐瞒完全是多此一举。那只有一种可能,禅院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就像他明明发现了咒力的缺失,却没有感受到伤口的存在,直到失血过多晕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呢?虎杖想不明白,他平日里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有时候身上某处就会挂上伤口,用水冲过或者撕扯后感到疼才会发现。

 

所以禅院会不会和他一样,没发现的原因是没有察觉到疼痛?

 

不应该啊,能流那么多血,伤口很严重了才对,第一时间就会疼得不行吧。

 

他在床边陪护了很久,直到禅院惠醒来,那双碧色的眸子蒙着雾霭,只能透来零星的光。禅院惠过了一会才看清他的脸,虚弱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对他道歉。

 

“任务途中昏过去……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这根本不是麻烦。”

 

虎杖听他的声音断续,像是在勉强自己说话,更感到心疼,但还是就着积攒很久的疑惑询问了出来:“禅院知道自己昏倒的原因吗?”

 

禅院惠眼睫轻颤,他努力转头看向虎杖,身体无力的好像海绵浸泡在水中,完全动弹不得。他猜测了一个答案:“是诅咒师的毒……吗?”

 

“禅院好聪明,烟雾里的确有毒素,抑制了你的咒力。我没有中招的原因大概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本身就是剧毒,有了抵抗力——这是家入同学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

 

禅院惠松了口气,他眸光重新变得涣散,吐出的字句也像气泡一样漂浮在了空气的顶端:“没事就好。”

 

“只是我自己没事可不行。”

 

虎杖有些焦急:“所以禅院你不知道吗,你的背后和腹部都被碎石砸伤了,衣服上的破口虽然小,但碎石刺入了肉里,流了好多血……”

 

虎杖接来的报告上这么写着,听起来就痛的不行,怪不得家入同学处理了很久。他说不下去,语气带了些哽咽:“你感觉不到吗?”

 

“我……”

 

禅院惠的确不知道,脑海里浮现出了五条悟在体术课上对他说过的话,他自己可以利用不怕疼痛这点出其不意的反击,但却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比如,这样担心着他的虎杖悠仁。

 

“禅院不会瞒着我的,对吧,问题的答案不是你没有告诉我,而是你也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虎杖再次强调了对他的信任,禅院惠垂下眼帘,脑内的晕眩还在扩散,他咬了咬口腔的软肉保持清醒,终于选择面对真正的缘由:“我感觉不到痛,所以……不知道。”

 

“是这样啊。”

 

意外的是,虎杖并没有责怪他,而是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像是那日给他后背的伤口上药,却龇牙咧嘴的宛如疼的是自己一般。

 

“禅院先休息吧,你流了很多血。等你再醒的时候,我会给你做些吃的。”

 

虎杖为他拉好了被褥,就要转身离去,禅院惠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虎杖,等一下。”

 

“放心吧。”虎杖勉强勾出一个苦笑:“在知晓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前,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不是的……”

 

禅院惠撑起身子,对于他来说过大的动作让他眼前瞬间暗了下去,差点撞到床头。幸好虎杖反应的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歪倒的上半身。

 

“如果是说自己添麻烦之类的话,我可不想听了。是我太迟钝了,现在才发现。”

 

虎杖将他扶着躺好,轻叹了口气:“在第一次你挡在我面前保护我,又悄悄处理伤口的时候,我就该注意到的。还是让你流了这么多血……抱歉啊禅院。”

 

“不是的……”

 

禅院惠拉住他的衣袖,碧色的眸子半阖着,视线飘忽的移往别处,声音小的就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我想说,醒来后,还能先见到虎杖吗?”

 

这是什么?虎杖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脸颊,烧的他大脑宕机,能从耳朵里冒出白烟。是在撒娇吗,不让他走吗?那那就不走了!可是他想给禅院做点补血的粥,让他的身体快点恢复——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想向虎杖坦白,自己曾经作为怎样的灾星伤害了他的保护者。自以为感受不到疼痛能在作战中摒弃软弱,带来便利,结果还是给其他人添麻烦。

 

既然虎杖信任他不会隐瞒,他就应该全盘托出,不要辜负了对方投来的这份情感才对。

 

“好,那要等你休养好才能启程。”

 

虎杖终于弯起了笑眼,像是春日的暖阳一般,在他踽踽独行的长夜中点燃灯火:“再睡会吧,我保证你一醒来就在旁边。”

 

“晚安,禅院。”

-TBC-


被论文折磨疯……周更所以更长点吧,然而存稿很快就没了……

每次都去twi上看可爱虎伏找灵感

评论是动力555看我能不能继续写下去

椒麻鸡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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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过不了审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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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回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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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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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nanahhy727烨子 🌺

有感而发做了图

涉及cp有点多有点不确定该打什么tag(如果有被雷到真的很抱歉斯密马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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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曲

【虎伏/授翻】damage control 9-11

  虎杖悠仁想踢自己。这正是他向钉崎解释的情况。他在伏黑身边失去了控制,说了或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然后伏黑不是做了一个像便秘的表情,就是离开了。而现在,两件事情他都做了。

  "至少等你的指甲干了再说吧,"钉崎说。

  "不,我想我现在应该走了。"伏黑惠从床上滑下来,尴尬地伸出双手,在身前晃了晃。伏黑惠给了她一个遗憾的微笑,脸色微红,不看虎杖悠仁。

  钉崎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在虎杖悠仁身上打转。她看起来对情况要沮丧得更多,因为这种情况真的与她无关,叫她感到沮丧。

  "好吧,如果他要走,你也要走,"她尖锐地说道。

  虎杖......

  虎杖悠仁想踢自己。这正是他向钉崎解释的情况。他在伏黑身边失去了控制,说了或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然后伏黑不是做了一个像便秘的表情,就是离开了。而现在,两件事情他都做了。

  "至少等你的指甲干了再说吧,"钉崎说。

  "不,我想我现在应该走了。"伏黑惠从床上滑下来,尴尬地伸出双手,在身前晃了晃。伏黑惠给了她一个遗憾的微笑,脸色微红,不看虎杖悠仁。

  钉崎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在虎杖悠仁身上打转。她看起来对情况要沮丧得更多,因为这种情况真的与她无关,叫她感到沮丧。

  "好吧,如果他要走,你也要走,"她尖锐地说道。

  虎杖睁大了眼睛,微微地摇了摇头。他都能清楚地知道伏黑需要空间野蔷薇怎么不知道呢?她通常比他对这些事情的认识要深刻得多。如果有一件事是虎杖悠仁知道的,那就是他必须离开伏黑惠。他将会破坏他们的友谊。是他建议他们不要谈论发生的任何事情的,他有责任保持这种关系。

  "你的指甲是干的。他的不是。不要让他开门,如果他的指甲明天有哪怕一丁点的划痕,我就用棍子打你。"

  钉崎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虎杖悠仁在她的拳头和伏黑的拳头之间看了看,前者因他不理解的恼怒而紧握,后者则因他理解的焦虑而紧握。他选择了伏黑惠。

  "好吧,老板,那我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他虚张声势地对她说,然后起身到门口与伏黑一起。

  虎杖悠仁打开了门,伏黑惠走了出去,然后虎杖悠仁关上了门,他们听到野蔷薇对着枕头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尖叫声。他们开始在走廊上行走。

  "哎呀,那是怎么回事?"虎杖悠仁说。他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恶心感,同时又有一种压倒性的冲动,想开始说话消除这种尴尬。

  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伏黑打断了他。"你还戴着面膜,"他说。

  "哦,我是。"虎杖悠仁紧张地笑了起来。他在一个垃圾桶前停下来,匆忙地把它剥下来。"我看起来一定很傻,"他说,把多余的芦荟揉进他的皮肤。

  "是啊,我也是。"伏黑用手在自己的面膜上做了个无用的手势。

  虎杖悠仁看着他,试图忍住笑意,但没有成功。他看起来就像一元店版的杰森-沃尔斯,长着刺猬头。

  伏黑瞪了他一眼。他清了清嗓子。"嗯,你能不能......?"然后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哦哦,"虎杖悠仁意识到。"因为你的指甲,对。"他走近一点,伸出手来,然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嗯,你确定吗?"

  "是吗?"伏黑疑惑地回答。"我为什么不确定?"

  虎杖悠仁上前把面膜剥下来。它在几秒钟内就结束了,但整个互动过程中有一些亲密的东西,使他的心跳加快。他把凝胶面膜扔进了垃圾桶。

  伏黑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揉搓着他的脸。"谢谢你,"他说。

  "是的,"虎杖悠仁无力地回答。

  伏黑把他的手慢慢地拿下来,好像是有意在诱惑他。虎杖悠仁认为,他用手做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有意图。无论是召唤他的式神,还是拿起一杯咖啡,他的手总是故意的。这是伏黑惠的日常时刻之一,虎杖悠仁无法停止思考这些,就像钉崎说的那样。

  "钉崎真的是用推土机把我们推到做事情,不是吗?"伏黑惠说。

  "她是这样,"虎杖悠仁同意。"我们也许不应该让她这样做。"

  "我们不应该。虽然,我想我很少后悔她让我做的事情。"

  伏黑给了他一个有趣的眼神。虎杖悠仁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希望的,但也是悲伤的。或者他只是把自己充满希望的悲伤投射到伏黑惠的滑稽表情上。这是不可能的。

  "你不后悔做美甲吗?"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五条老师肯定会对他们有意见的。"

  虎杖悠仁拍了拍额头。"我根本没有想到,"他说。

  伏黑惠笑了笑。"这很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将会被首先攻击。而不是你。"他回头看了看走廊上的野蔷薇的门。"如果有的话,他将会过分鼓励。"

  "那就好办了。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会对男人涂指甲的行为作出批判的人。"

  "他不是。我们可以走走吗?"

  事情并不像虎杖悠仁预期的那样不舒服。对伏黑来说,一个开关似乎已经翻开了。他不那么紧张了。虎杖悠仁不确定为什么或如何。在自我意识的突破性时刻,他想知道也许他们之间所有的紧张只是在他的脑子里。他试着去想除了伏黑之外的任何事情,看看浓厚的气氛是否会变淡。

  他们绕过一个角落,彼此擦肩而过。虎杖悠仁把目光投向他左边的伏黑,伏黑把目光投向他右边的虎杖悠仁。这让他的心为之一振。一旦他们的道路变直,伏黑就没有保持接触,但他也没有在他们之间拉开更多距离。

  "你有没有怨恨过我,虎杖?"他问。

  "什么?"

  虎杖悠仁停下了脚步。这个问题不是审问性的,也不是对立的。伏黑是以中立的方式陈述的。但虎杖悠仁仍然对他的提问感到震惊。

  "你怨恨我吗?"伏黑再次说道,停了下来,流畅地转过身来面对他。"如果那天我没有让你参与我的任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可以去一个正常的学校,你不必与诅咒作斗争,你也不会有,嗯......"

  "宿傩,"虎杖悠仁悄悄地替他说完。

  伏黑让沉默酝酿了一会儿。他似乎在虎杖悠仁的脸上寻找着什么。"我会怨恨我。"他最后说。

  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虎杖悠仁想,但这不可能。那太不像伏黑了。

  在某种程度上,伏黑惠想去一所普通的高中,尽管他在普通中学的表现并不好。咒术高专应该是为他而设的。他决定在那里不做一个问题儿童了。虽然在津美纪被诅咒后,他并没有真正成为一个问题儿童。他一直对正式学习咒术感到兴奋,除了五条小时候带他去的教育活动之外。而现在,他每周都在这里冒着死亡的危险,和五个每周都在冒着死亡危险的同学在一起,还有一个因为他每周都在冒着死亡危险而死而复生的暗恋对象,伏黑惠感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潜在的不满情绪,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他想回到正常的学校,但他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选择。去咒术高专和作为咒术师工作是使他远离禅院家族的合同的一部分。而他对这份合同深恶痛绝。

  虎杖不可能对他没有类似的感觉。

  "我不怨恨你,"虎杖说。

  伏黑惠不相信。他花了点时间来仔细观察他。虎杖的眼睛因诚实而睁大,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里确认这是事实。

  "你怎么可能不怨恨我?"伏黑惠问道。

  "我..."虎杖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痉挛,并咬了咬下嘴唇。"我是说你救了我,不是吗?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或者我猜是因为你认为我是个好人。你知道,不管你是怎么说的,当我......死的时候。"

  "是的,但如果我一开始不让你到学校来,我就不必救你了。我应该让你回家,自己处理手指。"

  "但你自己不可能处理好那根手指,而我自己决定要一起去。"

  伏黑惠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问这个问题,部分是心血来潮,部分是他勉强承认是自我破坏的行为。在虎杖伸手摘下伏黑惠的面膜的那几秒钟里,他突然想到,也许虎杖对他说调情的话是因为他在调情。然后他慌了,因为事情突然变得太顺利了,这需要他采取行动。

  此外,自从虎杖回到学校参加交流活动以来,"虎杖是否怨恨我?"这个问题的某个版本已经在他的脑海中跳动了几个星期。虎杖的大部分问题都可以追溯到伏黑惠的身上,他怎么能一直对他这么好?虎杖大多数晚上都给他做晚饭。他给他发了一些"让我想到你"的表情包。有时他敲他的卧室门,只是为了说晚安。在某种程度上,虎杖的善意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好吧,也许不是他整体的善良。他对伏黑惠的善意是不可想象的。伏黑惠可以发誓,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对谈话的内容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但虎杖顽固地拒绝确认怨恨,还是让他无话可说。

  "我只是觉得在这里很幸运,"虎杖平静地说道。"我喜欢这所学校。我喜欢通过驱除诅咒来帮助人们。而且我喜欢这里的每个人。我喜欢......"

  他打断了自己的话,并向惠投去了黑暗的探究的目光,这让他感到萎靡。伏黑惠想知道是否缺少"你"这个词。在随后的沉默中,他不自觉地晃了晃,然后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但你被判处了死刑,"他突然说,当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在"死亡"上出现裂痕时,他感到很难过。

  "是的,但那是在未来,而在那之前的任何一天,我都可能在与诅咒的斗争中死去。"

  "那很糟糕!"伏黑惠说。这很糟糕。虎杖悠仁的死亡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它已经发生过一次,令人心碎。

  "任何人都可能在任何时候死亡!人们被车撞了,他们得了罕见的疾病。我和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仅仅因为我死的可能性大一点,并不意味着我应该过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我仍然应该努力活在当下,善待他人。实际上,我更有理由这样做。"

  平时是个白痴的虎杖,什么时候成了有智慧的禅宗大师了?他对自己的生活如此放任自流,这实际上让伏黑惠很生气。"概率不是这样的,"他呵斥道。"咒术师们总是孤独地死去,带着遗憾。现在你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你永远不会有一个正常的生活。你为什么不为此而生气?"

  他开始生气了,而虎杖如此擅长肉搏,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虎杖突然背对着他,走了一步,靠在墙上,面向走廊的远方,手紧张地敲打着大腿。

  伏黑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他知道他不想道歉,这正是他所期望的虎杖想要的。同时,虎杖背对着他的时间越长,他开始感到越心疼。上一次他像这样争吵是和津美纪。她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回应,闭口不言,这让惠觉得他赢了。至少,她是这样回应的,直到他们最后一次争吵,她向他扔了一个牛奶盒。然后她被诅咒了,陷入了昏迷,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话了。

  "我觉得我是某个东西的一部分,"虎杖以近乎耳语的方式说。"我不会浪费我的时间因为你对我的处境感到愤怒。而且我不怨恨你。即使是在看起来你希望我这样做的时候。"

  伏黑惠的喉咙感觉就像有人把一根塑料管子插进了它。他做了几次嘈杂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尽管这很难堪,因为另一种选择是哭。他无法相信这一点。这种反应是疯狂的。他宁愿砍掉自己的头也不愿意去感受它。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他设法说。

  "我知道,"虎杖说,仍然面向远方,靠在墙上,但现在双手叉腰。

  伏黑惠认为,如果虎杖不尽快转过身来,他可能会昏倒。于是,他的心怦怦直跳,伸出手来,试探性地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笨拙地向前走去。虎杖接触到他时,微微转过头来,伏黑惠通过瞥见他的轮廓发现他很惊讶,但并没有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虎杖?"他感到一些羞耻。

  伏黑惠没有想到虎杖的肩膀会变得比原来更紧张,但不知为何,它确实如此。他意识到,当他一直相信虎杖对他的感情毫无感觉时,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封闭的。这就是。伏黑惠开始完全感到恐慌。这也是很荒谬的。这只是一次带电的谈话,而不是一场有特殊等级的战斗。

  "请转过身来。"他更加急切地说道。

  虎杖仍然主要面向远离他的地方,似乎在皱着眉头。"我真的很喜欢你伏黑,"他说,"但很多时候你表现得不喜欢我。"

  吃了一惊,伏黑惠感到自己的心被抓住了。解决这个问题就像说他喜欢他一样简单吗?多么令人吃惊的不简单啊。伏黑惠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脑子有多糟?

  但他无法让自己的声音发挥作用。他可以移动他的嘴,但话却说不出来。

  相反,他哭了。

  伏黑突然将他的手从虎杖悠仁的肩膀上移开,开始发出低沉的喘息声。

  虎杖悠仁转过身来,对这个声音感到困惑,并略感震惊。伏黑惠哭泣并不是他所期望的最后一件事,但肯定是在名单上的低位。虎杖悠仁感到他的心因同情而收缩,随后很快就有了一种小小的兴奋感,因为终于,终于他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有意义的反应。然后,他被越来越大的恐慌浪潮击中,因为他意识到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给他一个拥抱?还是粗暴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吧"?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择第一个选项。这些事情对虎杖悠仁来说通常很容易,但他对伏黑的感情使这个决定变得复杂。方便的是,他们已经离他们的寝室有几英尺远了。一个懦夫会说"晚安",然后就进去了,但虎杖悠仁不是一个懦夫。

  "伏黑惠,你还好吗?"

  "我--是的,"伏黑惠喃喃地说。他的左手捂着眼睛,右手紧握着拳头。

  在伏黑惠想起他的指甲的同时,一个对他的指甲的无意义的侧面关注进入了虎杖悠仁的短路的大脑。

  "他妈的,"他无力地说道,并展开手掌看了看手掌上污浊的粉红色痕迹。

  然后,泪水仍然滴落在他的脸上,伏黑惠开始以一种安静的疯狂方式大笑。

  嘴巴一直微微张开的虎杖悠仁匆忙地闭上了嘴。他努力把自己的脸摆成一个中性的表情,以免让他更加痛苦。这时他应该说些安慰的话,也许以一种自我意识的方式搞笑,这可能是对整个互动的安慰。在这里,有一个完全合适的事情可以说。一定会有的。过去有很多次,他安慰同学的事情,从考试成绩不好到与不在身边的父母关系紧张,他一直都很擅长这个。人们喜欢向虎杖悠仁倾诉。他在寻找合适的话语方面有很多练习。他只是现在想不出来,因为他太震惊了,也因为他太关心对他来说如此重要的伏黑惠会如何反应。他感到很茫然。

  "我非常喜欢你,"伏黑惠最后说,仍然在哭,笑声以绝望的小喘息的形式发出。"你不知道。"

  "我也喜欢你,"虎杖悠仁立即说。

  "是的,你说的。"伏黑惠用一种狡猾的表情看着他。

  "对,我说过。"

  现在伏黑不再哭了,但他确实看起来有些不稳定,就像任何事情都可能使他再次爆发。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虎杖悠仁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它。他仍然在想,他是否应该提供某种身体上的安慰姿态,但伏黑惠从未真正喜欢过被触摸,而且虎杖悠仁怀疑他自己急于拥抱他或抓住他的肩膀或做一些事情,有着比他愿意承认的更自私的基础。他应该选择克制。

  "我们好吗,伏黑?"他自顾自地问。

  伏黑惠试图用手掌穿过已经凌乱的头发,用一种疲惫的眼神看着他,让虎杖悠仁怀疑他是否应该被冒犯。"是的,我们很好......如果你也这么认为的话,"他最终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但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很尴尬。紧张,你知道吗?"

  "我以为我们不打算谈论它。不可能是好事,对吗?"

  虎杖悠仁对他们那天早些时候的谈话的回调无力地笑了起来。"我确实这么说了,不是吗?也许我的这个判断太草率了?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看起来很不高兴,如果谈论事情尴尬的原因会让你感觉好一点,那么我们也许应该这样做。但我有点害怕,所以我想......"

  "你到底想不想谈?"伏黑打断了他的话,虎杖悠仁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只被困于窗前的鸟。"如果你这样做,你必须保证真正谈论它,而不是......不管这是什么。"

  感觉到被叫了出来,虎杖悠仁不自觉地晃了晃。"我不知道。"他说。他想要的是一个失败的方法,在他们谈论这个问题之前,知道伏黑惠是否喜欢他。如果没有这个方法,谈话就会显得过于庞大和不可预测,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合理的要求,他不太可能得到。

  "好吧,那我们就不谈这个了,"伏黑惠果断地说。

  "等等,等一下!"

  "不,我们会在我们俩都想谈的时候谈的。"伏黑说。他在自言自语地点头。"我们会谈论......这个,但不是现在。在未来,当我们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这方面不那么奇怪。而在那之前,现在我们有了一个计划,我们之间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他说得很整齐肯定,就像解决了一道数学题。虎杖悠仁发现自己如此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以至于他怀疑这是否是某种安慰剂心理学的把戏。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式来考虑它。你真聪明,伏黑。"

  伏黑惠给了他一个挤压式的微笑,虎杖悠仁无法解析其中的含义。

  "与此同时,"他说,举起他的指甲。"你要担心的是野蔷薇用棍子打你。"

  虎杖悠仁从牙缝里吸着空气,评估损失。"如果我们早点起床,我们还是可以在她看到之前找到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可以在她起床之前跑到便利店。"

  他伸出手,打算和蔼地握住伏黑的手,故意看看那里的损伤,或许给他一个令人放心的微笑。但伏黑的手也朝他的手伸了过来,好像是要握手,然后他们的手指相遇了,就在手掌的不远处,虎杖悠仁感到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接触点一直到他的手臂,把他的胸腔点燃了。他以梦幻般的缓慢速度观察着他们的手,然后将视线上移,捕捉到伏黑惠正专注地回望着他。然后他的视线有点像隧道。只有深绿色的眼睛将他收入眼底,仿佛他以前从未真正被看到过。不是这样的。这一刻在不断延伸,他发现自己迷失在其中,看与被看之间的距离已经坍塌。

  伏黑的拇指谨慎地滑过他的指关节背面,虎杖悠仁感到他胸中已经炽热的感觉在燃烧。他的呼吸在他的肺部被卡住了。他遥远地想,他应该用他的拇指做同样的事情,以证明彼此的关系,但由于某种原因,他无法使自己移动它。他只是盯着他们松散地交织在一起的手指,感到脸颊发热,无法理解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在他体内引起如此大的情感海啸。

  过了一会儿,伏黑惠慢慢地把他的手拿开,似乎不情愿这样做。他给了他一种歪曲和紧张的微笑,从他身边走过,走到自己的门前,打开门,然后转身靠在门框上。"晚安,"他说。

  虎杖悠仁满意地注意到,他是在完全地笑。这不是他有时不顾自己而闪现的那种小笑。伏黑似乎是彻头彻尾的快乐。这很适合他。因为这样,他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有吸引力。通过合理的确定性,虎杖悠仁确定伏黑惠也感受到了他的一些东西。他想知道,也许他应该吻他。

  "晚安,"他回道,不确定地用脚向前跳了一下。

  当他们站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时,一拍即合。

  虎杖悠仁感到一阵笑声从他的心底里挤出来,是紧张还是快乐,他无法分辨。伏黑惠也在笑。而他们之间这条只有五英尺长的缝隙充满了紧张和重要,不可逾越,只因为它必须被关闭。无论怎样,都不能像这样离开。它不会像那样被留下。在这个差距中,在它的不可避免的关闭中,有一种美味。虎杖悠仁认为,如果他现在试图跨越它,他可能会心脏病发作,所以他也去了他的门。他们之间的空间可能在明天或后天被关闭。不管怎么说,这一天会到来的,同时,他将回味一下他们相互了解的喜悦。这就是初恋,这就是它应该有的样子,他敬畏地意识到。

  "好吧,晚安。"他重复道,这次是带着眩晕感小声说的。

  "是的,"伏黑说,点头承认这种动作的荒谬性。

  他们又保持了几秒钟的目光接触,时间本身似乎被这种强度融化了,然后退回到他们的房间。

西曲

【虎伏/授翻】虎杖悠仁做了一些发泄

  有野蔷薇对真希的箭头(但是没什么描写)

  虎杖悠仁瞬间被涂指甲油催眠,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在他被打断后该从哪里重新开始。很明显,钉崎练习得很好;她能够以他认为不可思议的速度涂上一层。

  "我感到非常荣幸,你会带着这个问题来找我,而且你会信任我到让我知道你对我们亲爱的同学的感情,"她半认真地说。她无法保持坦然的表情。"这一天到底是怎么坏了?"

  "就是真的非常糟糕,"虎杖悠仁说。现在他回想起来,其实很难准确地指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不记得具体细节,只记得他和伏黑的那一天令人难受的尴尬,以及他们在一起时不断感觉到的有很多事情没......

  有野蔷薇对真希的箭头(但是没什么描写)

  虎杖悠仁瞬间被涂指甲油催眠,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在他被打断后该从哪里重新开始。很明显,钉崎练习得很好;她能够以他认为不可思议的速度涂上一层。

  "我感到非常荣幸,你会带着这个问题来找我,而且你会信任我到让我知道你对我们亲爱的同学的感情,"她半认真地说。她无法保持坦然的表情。"这一天到底是怎么坏了?"

  "就是真的非常糟糕,"虎杖悠仁说。现在他回想起来,其实很难准确地指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不记得具体细节,只记得他和伏黑的那一天令人难受的尴尬,以及他们在一起时不断感觉到的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

  "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它只是......"虎杖悠仁伸出双手,指着他想象中的一堆无形的怪异眼神和紧张的谈话,收集在他们之间的床上。

  "不要有突然的举动,"钉崎警告他说。

  "我的意思是,他显然过得并不愉快。我想早上我们在学校门口遇到他时,我的表现让他很恼火。他想道歉,然后我也道歉,因为我觉得他很容易让我难过,然后就很混乱,让人很不舒服。之后他进了一个公共厕所,大概有15分钟,我真的认为他进那里是为了躲避我。还有就是他救了我,让我免于被车撞到。"

  "哇,"钉崎说。

  "是啊。"虎杖悠仁愤怒地点点头,很高兴她能理解。

  "你没有很好地传达出所发生的一切。"野蔷薇正用一种推脱的眼神看着他,虎杖悠仁对此非常反感。她摇了摇头。"听着,我想戴上面膜,但我需要让我的指甲变干。面膜在浴室的水槽上。你觉得你能不能......?"

  "当然,你需要什么。"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做一个!"当虎杖走进浴室拿面膜时,野蔷薇在他身后叫道。

  当他寻找它们时,他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并对他所看到的感到羞愧。宿傩的眼缝在他自己的下面,使他看起来要么很疲惫,要么就是很奇怪,皱巴巴的,与他自己的五官形成了不愉快的对比,他觉得自己的五官看起来很朴素很幼稚。伏黑当然并不会喜欢他。

  "你找到他们了!"当他带着面膜回来时,野蔷薇说,她的脸亮了起来,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感觉有多糟糕。

  他在她面前盘腿而坐,打开包装。"这个怎么用?"

  "这看一眼就知道了。"她说。

  "我只是觉得他很烦我,他知道我对他有好感,但他太有礼貌了,没有叫我滚开。"虎杖悠仁边说边把面膜按在她的脸颊上。"我知道我应该忍住,但当我在他身边时,我就是无法阻止自己去烦他。我突然变得狂躁,失去了控制。"

  "嗯,我不会说'发狂',"钉崎说。"如果你在他身边发狂,我们的谈话就会非常不同。戴上面膜。你会感觉更好。"

  面膜确实让虎杖悠仁感觉更好。凝胶是有香味的,棉布是凉爽的,很舒心。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要再和钉崎一起做这个。

  "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一点,"她说。"我会告诉你我的暗恋对象。"

  "你有一个暗恋对象?"

  在虎杖悠仁看来,学校里除了伏黑之外,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去暗恋。

  "是的,但你必须保守秘密。"

  "我以我的生命发誓,野蔷薇。"虎杖悠仁认真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心上。

  "我对真希有好感。"

  "哇,对真希?这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是有区别的。我相当肯定我对真希的暗恋是单相思,但我认为伏黑也喜欢你。"

  "你喜欢吗?我不这么认为。你今天不在那里。"虎杖悠仁叹了口气。"我想我最好给他一些空间,当涉及到在校园里闲逛之类的时候。"

  "不!你不能放弃!"野蔷薇几乎是在喊叫。她倾身向前瞪着他,虎杖悠仁短暂地想,她是否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可能是尴尬的一天,但我真的认为你是杞人忧天。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至少要看看明天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很奇怪。想想看,如果事实证明他对你有感觉,那该多棒。"

  虎杖悠仁摆弄着他的面膜边缘,因为面膜已经从他的下巴上掉下来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说。

  "是的,是这样,"钉崎热情地说,然后她用双手环抱着膝盖,笑了起来。"你知道吗,这正是我希望的在东京的生活。除了我以为我的同学会是女孩,而且她们会比你更善于八卦。"

  "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这个,"虎杖悠仁说。"我以后会努力做得更好。"

  "最起码,你可以让我为你涂指甲。"

  他迟疑地咧开嘴笑了。"你能不能,呃,给我涂一下指甲,钉崎?"

  "我的荣幸。我正好有适合你的颜色。"

  野蔷薇在她的办公桌抽屉里翻来翻去,找出了一种与虎杖悠仁的头发几乎相配的粉红色指甲油,然后又在他对面坐下,抓住他的手。

  "你咬你的指甲,是吗?"她不屑地问。"真的没有什么好锉的。"

  "是啊......"

  她开始涂抹它们,警告他不要烦躁,确保他的手指分开。一旦他被责备,她就弯下腰来,更密切地关注他的手。"那么你喜欢伏黑的什么?"她问。

  "嗯,我喜欢...他...对我很好?而且我喜欢他的长相。我猜?"

  钉崎暂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又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想知道细节,虎杖。你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

  "野蔷薇,"伏黑说,简短地敲了一下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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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年做的一张虎伏色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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