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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车厢里万萋萋正扒着马车侧帘，好奇地偷听着妹妹和袁慎的谈话，不想两人聊到绣球忽然没了下文。

“阿姊，墙角听够了吧？”万棽棽伏身进了马车，缓步走近，在萋萋身旁坐下。

万萋萋笑笑，凑上来问道：“棽棽，人家好心给你送药，你怎么不要呢？”

“人情欠多了很难还的，还是少些牵扯好。”

“那你真打算把绣球还给他？”

“阿姊听得够仔细的，我做人一向守信，当然要还。”

这袁慎想来是看上棽棽了，万萋萋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审视着万棽棽，看她那副淡然的模样，随即又替袁慎叫了声屈。

“可怜那袁慎痴心错付啊，棽棽，你就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痴心我倒没见着，算起来每回见着他，总能听到几句刺心的话，不说也罢。”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停云见了自家主子笨拙的步伐，急忙将她扶到榻上坐下。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一瘸一拐，女公子这是和人打架了？”

“说来话长，停云，我这脚腕扭伤了，你替我去拿些活血化瘀的药来。”说完，万棽棽已经不顾形象地瘫倒在榻上。

停云应了声是，片刻也不敢耽误，打了盆冷水拿毛巾浸湿了，先敷在棽棽的伤处消肿。

许是太过疲倦，不多时，万棽棽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日暮。脚上的疼痛已经减缓，她不慌不忙地起身，唤了停云进门。

“女公子可算醒了，您睡着的时候夫人和十三娘子来过，知晓您腿上受伤，夫人特意让厨房做了晚膳，让您就在房里吃呢。”

万棽棽点点头，心里想到，柳氏的确是个称职的慈母，穿越到这样一个和睦的家庭倒确实是种幸运。

发呆的空档，万萋萋和程少商结伴来到棽棽房里探望。

“阿姊，少商，你们都来了？快来快来，正好赶上晚饭。”

万萋萋笑着拉过少商坐下，说道：“我们就是挑着时辰来的，前时我要来，阿母说你正睡觉，不让我打扰。”

少商也点点头，道：“我还带了些伤药，大夫说都是活血化瘀的好药，棽棽你待会儿看看用哪个好。”

停云边布菜边笑道：“说到这药，下午也有个神秘人送了盒治伤的膏药来，现下可好，咱们院里最不缺的就是伤药了。”

莫非是袁慎送来的？万棽棽摇了摇尚且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认定自己是想岔了。

说起这不知来历的伤药，停云的嘴巴就停不下来了，继续说道：“那人也怪，不单送了药，还送了几支腊梅呢，我听门房说单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却没见到人，只留下个字条说要转交给十四娘子，当真是个怪人。”

少商和萋萋被她这一番话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看向棽棽，硬是要让她说出个门道来。

“我才回都城多久，哪儿认识那么多怪人，说得怪吓人的。”棽棽干笑了几声，喊停云把那伤药拿来看看。

停云依言把东西拿来，几人看过去，见是一个方方长长模样的小匣子。棽棽在她们的催促下把那匣子打开，看到药盒那刻，心跳也不由得慢了几拍。

“是紫玉膏吗？”万萋萋坏笑着，又朝棽棽挤了挤眼睛。

少商不明就里，尚且顶着熊猫眼的脸上也挂着疑惑。

“萋萋阿姊，你们打什么哑谜？我是一点儿都没听懂。”

万萋萋举筷夹了一箸菜，笑眯眯地送入口中，准备揭晓答案：“就是袁……”

棽棽迅速夹了一大块肉塞到萋萋嘴里，笑着给她使了个眼色：“食不言寝不语，这道菜是阿姊最喜欢的，来，多吃些。”

看样子棽棽不想让旁人知晓她和袁慎的事情，万萋萋无奈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顺便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吞了下去。程少商也甚是机灵，并不过多追问，几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晚饭过后，三人仍旧挤在一起谈天说地，万萋萋更是让皓月偷偷拿来几坛府里珍藏的好酒，几人推杯换盏，渐渐也敞开心扉。

万棽棽仍旧惦记着原剧情的发展，问道：“少商，你今日来我们府上，路上可有遇上什么熟人？”

程少商举着酒樽又喝了几口，摇头道：“我是偷偷从家里出来的，路上只去药铺买了些伤药，没见着什么认识的人。”

如此说来，袁慎和少商目前为止交集甚少，完全不符合剧情发展。万棽棽有些苦恼，是不是因为自己与袁慎接触过密，这才打乱了他们的相遇？

“棽棽，我也有话问你，”万萋萋抱着酒坛子，拉着棽棽的手又打了个酒嗝，“你和那袁慎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对你像是真上了心。”

“嗯？那袁……袁善见原来是喜欢棽棽么，”程少商醉眼朦胧地趴在小桌上，笑道：“怪不得他今日那样维护你，他那张嘴原先刻薄的很，我还当他转了性子呢。”

喜欢？不不不，那不符合袁慎的剧情发展。

万棽棽皱了皱眉头，索性也抱着坛子猛灌了几口，酒劲甚足，不过半坛子，眼前便渐渐模糊。

酒醒已是次日，萋萋和少商早已在昨夜被送回各自的卧房，棽棽艰难睁眼，仍觉头疼得厉害。

停云送了醒酒汤，虽说治宿醉不能立竿见影，到底有些效果，万棽棽的意识也渐清明，只是胸中仍然压抑。

“女公子，昨日的腊梅花苞已开了不少呢，您瞧！”

淡青瓷瓶装着三两支棕黄腊梅，枝上的花儿静默地在案几上浅绽着，那样明亮的颜色，看得人的心也亮堂起来。

脑海冷不丁浮现出一个孤高桀骜的身影，在未穿越到此之前，她印象最深刻的画面，是他在意识到心上人与自己再无可能时那张极为落寞的脸。

“一子慢，满盘皆落索……”

对袁慎而言，若不再执着于一个无望的意中人或许是件好事，楼垚也好，袁慎也罢，到底难敌凌不疑的官配光环。

只是那个让他摆脱悲剧命运的人，总不会是她万棽棽，一个不知因何而来，将来又会因何而去的穿越过客。

“停云，你把那绣球找出来，找个合适的匣子装着，连那紫玉膏也一并收进去。”

停云虽不知主子打得什么主意，也不敢多问，麻利地收拾去了。

从棽棽扭伤脚后，万老夫人怜惜孙女，不忍她带伤奔波，故此凡有宴请一律让万夫人带着萋萋出席，棽棽便得了份难得的清闲。

然而人在家中安坐，送来万府的花却没断过，棽棽自然知晓那送花人是袁慎，万府的下人们私下却都在议论纷纷，甚至谈到了鬼神之说。

某日这话正巧传到了万松柏的耳朵里，他向来不信怪力乱神这些东西，把多嘴的下人斥责了一通。

想到传言不会空穴来风，何况事关自己女儿，万松柏总不大放心，晚膳时将这件怪事在饭桌上重提。

“棽棽，为父听说这些天有人日日送几支梅花给你，也不留名，莫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正在喝水的万萋萋笑得几乎要呛着，说道：“阿父，人家送花是多么风雅的一件事，怎么到您这儿说得跟有人寻仇似的。”

万松柏喝了口酒，瞪了瞪萋萋，答道：“送什么花不好，非送梅花，梅，那不就是倒霉的霉，棽棽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棽棽愣了愣神，也忍俊不禁，看样子阿父这是跟“谐音梗”杠上了。

“阿父放心，不是仇家上门，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这人性情古怪，做事向来也不喜欢留名。”

不是仇家就好，万松柏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说道：“你这朋友送花一连送了七日，下人们都在议论些鬼怪之事，简直耸人听闻。我看你还是找那个朋友说清楚，要送东西就堂堂正正地送，咱们万府的大门随时欢迎他进来。”

“噗……”万萋萋实在憋不住笑了，拍着棽棽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阿父都说了，随时欢迎他来，棽棽，你记得早点和你那个‘赠花郎’说清楚些，这‘媒’都到门口了，人也得进来才是。”

这话初听来没什么毛病，但瞧着萋萋那大有深意的眼神，棽棽终于悟出了她的揶揄。

“阿姊既然如此心急，妹妹明日便提醒程家二郎，什么梅啊，李啊，都可以送到咱们府邸来了，我阿姊可是来者不拒。”

姊妹俩打着机锋，万松柏尚未听明白，万老夫人却听出些门道来，笑道：“咱们家这两个孩子也大了，忙完了这阵，也该找个好人家相看相看。”

柳氏夫人也笑了，应道：“这两个孩子冒冒失失的，真要和人家相看，怕是还需君姑费心多教教她们，来日许了人家才不让人笑话。”

两个女娘听了长辈们一番调侃，脑海各自想到一个身影，双双红了红脸颊，低头无话。

翌日，棽棽起了个大早，抱着那个装了绣球的匣子蹲守在万府门口的石狮像后，她打算拦下那个送花人，让他转告袁慎不必再送花上门。

陪伴在旁的停云不解，问道：“若要传话，女公子吩咐奴婢来就是了，何苦自己在这受冻，白白受着冷风。”

被她一提醒，棽棽方才发现停云穿得单薄，忙让她回去添件衣裳，顺道给自己也带件厚一些的披风来。

“那奴婢去去就来，女公子退后些，这石像多少能挡些风寒。”

棽棽点点头，缩了缩身子退了几步，只时不时从石像后探一探头。

隐约听得有马蹄声响，万棽棽慌忙探出头，恰好见不远处有一人正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定睛细看，那抱着几支梅缓缓靠近的竟是袁慎本人！

如往常一样，袁慎将几支梅花斜倚在府门前，依旧附上一张“赠万府十四娘子”的字条。

“袁公子几时改行做了送花郎？”

听到这清亮俏皮的女嗓，袁慎不禁自唇边绽出一抹笑，心情也明朗了几分。

悠然转身，却见万棽棽仍站在石狮像旁，素日白皙的俏脸冻得鼻尖隐隐发红。

“十四娘子可是在等我？”

他迈着步子来到她身前，刻意站在上风向，好为她挡住一些寒风。

北风凄寒，即使有人挡住风口，万棽棽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袁慎心中不忍，解开一袭白毛狐裘为她披上了。

“正月里的寒风正是凛冽，原以为十四娘子只是四体不勤，不承想竟连四时也不分了。”

棽棽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袁慎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嘴巴太毒了些。

“这皆是拜袁公子所赐，若不是你故作神秘地送这些梅花来，我家里也不会传出什么狐鬼之说，连我阿父都惊动了。”

“哦？令尊难道也认为十四娘子被什么狐仙缠身了？”

“狐仙？那倒不是，阿父只是以为我被寻仇了，被一只自以为聪明的笨狐狸。”

袁慎自然明白她话有所指，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一双含情目直盯得棽棽别扭地转开头。

“咳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再给我送花了，我不过是个俗人，不值得袁公子费这些心思。”

“原来十四娘子知道自己是个俗人？在下也是这么认为，梅花高洁，故此我特意送些给十四娘子，也好去去俗气。”

有这么抓重点的嘛！这袁慎真是一天不刺人就不舒服是吧！

棽棽气鼓鼓地回身，闷闷不乐地抱起石像旁的匣子递过去。

“这里面是你那日不慎跌落的绣球，还有你家传的紫玉膏，都还你，咱们两清了！”

她当真不想和自己有一丝关系么，袁慎的笑容僵了僵，没了平日的风发意气，一时竟愣在原地。

这人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怎么现在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万棽棽拧了拧眉，强拉起袁慎的手，把匣子交到他手上。

“我可没说什么伤人恶语，和你刺我的那些话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袁慎依旧不答话，低垂着眉眼，让万棽棽顿时产生些内疚感，只好解释道：“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恶人，只是嘴毒了些，人品还是很好的……”

站在风口的袁慎依旧失神，万棽棽无奈长吁短叹，莫名又升起一阵伤了人的罪恶感。

“袁善见你别不说话呀，这让别人瞧了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这样好了，你骂我几句，我绝不还口！”

袁慎僵直的身子略动了动，万棽棽已是喜不自胜。

眼前小女娘的情绪尽收眼底，袁慎心中燃起生机，关心则乱，瞧她这般忧心关切模样，岂会当真对自己一分情意都无呢。

“十四娘子，”他已恢复了平常的自得笑容，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方才你说两清，细算起来这匣里的东西并不齐全，这匣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齐全？”万棽棽打开匣盖看了看，又道：“绣球和紫玉膏都在里边，还欠了些什么？”

袁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了笑回答道：“还有七日的梅花，取自寒舍梅园众树之精华，等到贵府的梅花盛放之日，十四娘子再取来还给我便是。”

棽棽满脸错愕道：“可是我家并没有种梅花，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袁慎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一脸诚恳道：“那便从今年开始种上吧，对了，我那梅花皆是精品，十四娘子若是不会挑选树苗，在下也可以帮忙择选一二。”

万棽棽彻底压不住脾气了，咬牙道：“要栽树苗，还要选精品，等到梅花开了，你是不是还得让我等到结了梅子再还给你？”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不成想十四娘子竟这般迫不及待要向在下表明心意，倒让在下惶恐啊。”

“袁善见，你给我闭嘴！”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万棽棽气得几乎要把银牙咬碎，她算是看出来了，欠别人人情要钱，欠袁慎人情则是要命！

  （今日又是一篇近5000字的长文，咱们评论区见~）

*ooc

*略暗黑的一个攻略文

而很多男人对她的印象，是觉得她更漂亮了。

袁善见也会这样认为。

即使看过程四娘子的脸后，他还是可以因为文淑的脸，停留一瞬。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教导过长乐公主一本书籍。”身边的人对袁慎说。

他们说的人，在湖泊对面的宴席间。

她穿了一件绯色的襦裙，坐在裕昌的身边。几句谈话后，从发髻上取下一只珍珠钗作彩头，道送给这里能让她赞美的人。

“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师兄道。

大约她还是记得白鹿山的那间屋舍的。因为在袁慎离开裕昌郡主府时，文淑看见了他，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袁善见。”

虽然场景算不上很好，因为湖泊对面，王姈几人正在与蔡家几个女娘厮打。

她提着灯笼，靠在廊边的木柱上。静静看着那些女娘。

她像一个并不与王姈同流合污的人，但看一眼王姈死死抓住的那个女娘头发上珍珠钗。他们是在为抢郡主风头而赢得的一件珍珠钗打架。

他明明白白看清楚了她的恶趣味。

“那是三姐姐的朋友，世子很喜欢她，我就有一些讨厌她。我只是送出了一把钗，她们对她的讨厌是自愿的。”

文淑说的最狠毒的词也只是是讨厌。

那边的女人们几乎同时栽进了水里。

袁善见讨厌恶毒的女子，又似乎有读书人的天生多情而同情悲情的女人。这种奇怪的观感在她看起来清纯的脸上，最终还是没有变成厌恶。

“何必呢？并不有趣。”袁善见第一次说了类似建议的话，对一个陌生人。

文淑没有应答，但在他想下水救那个女娘时，她希望他扶她走过这条漆黑的走廊。

“灯笼灭了，扶我走到前厅。我会对侍女说，我迷路遇见了好心人。”

“如果你不愿意，就是你意图不轨，至公主落入水中。”

她说出威胁的话，袁善见却仍然转过身，可也就真的在下一刻听见了身后的落水声。

那个夜晚，在一个女娘和公主之间，他还是选择救她上来了。

相比于5年前，文淑的不正常大约是越来越重了。可从某些方面来看，她又成熟了一点。

面对他并不友善的语气下，她还是可以很温和地对他说谢谢。

第四章

循着人声，万棽棽很快找到了不远处正在湖边和王姈对峙的程少商，她不禁加快了脚步，还没走近，程少商已经和王姈扭打在一起。

“敢欺负我堂姊，今天我非得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两个女娘你拉我扯，互不相让，少商机灵，专门往王姈腰上使暗劲，再看那王姈，虽说素日牙尖嘴利，于打架一事却着实落入下风。

看热闹的贵女和侍从无人敢上前，生怕一个牵连害得自己也被牵扯进去。

程姎不忍少商因为自己白受欺负，挣扎着站起，却又被楼璃一把推开。

“就你这点力气，想扑腾的话还是去水里吧。”楼璃轻蔑一笑，继续向程姎逼近，程姎避无可避，跌跌撞撞又到湖畔。

“简直是欺人太甚！”万棽棽说着就要冲上去。

场面乱作一团，袁慎担心棽棽受伤，下意识伸出手要阻拦，然而慢了半拍，终究没能拦住她。

这厢万棽棽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抬手便给了楼璃一记重重的耳光，被打懵的楼璃捂了捂脸颊，正想要还击却被王府的管事喝住。

“王妃娘娘听闻有人在此聚众闹事，请几位女公子即刻到宁寿堂问话。”

这件事竟惊动了汝阳王妃，楼璃不敢多加放肆，只恶狠狠地瞪着万棽棽，满脸怨毒地说道：“你给我记着，这笔账我定要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好一副恶毒女配嘴脸，万棽棽嗤笑一声，并不多做理会。

“棽棽，你没伤到哪儿吧？”程姎拉住万棽棽瞧了瞧，犹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没事，倒是你，这身上都湿透了，别着凉了才好。”棽棽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程姎披上。

听了消息刚赶到湖边现场，万萋萋揽着程少商惊呼道：“天哪，少商，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万棽棽匆忙回头，恰好瞥见被打成熊猫眼的程少商，眼皮又是一跳。

“少商，你眼睛没事吧？现在还能看得清东西吗？”棽棽担忧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没事儿，”程少商看了看周围，用只有她们几个听得清的音量低声说道：“这是我自己打的，我有分寸。”

说完，她又盯着棽棽看了看，“你刚刚和楼璃打架了？那个楼璃肯定会在汝阳王妃面前添油加醋的，棽棽，你也得挂点儿彩才行。”

“少商，你不会要把棽棽也打成你这样吧？”万萋萋满是担忧地看着妹妹棽棽的眼睛，这一拳下去不知多少日子能复原。

程少商摆摆手，“不用不用，打两耳光就行，棽棽快，趁现在没人看着，待会儿咱们可就要去宁寿堂对峙了。”

原剧情中这事是怎么解决来着，万棽棽捋了捋思绪，想起了凌不疑找到的那根绳子。

这副思索模样落在万萋萋眼里，让她误以为妹妹是下不了手，干脆让程少商帮她一把。

“少商，你有经验，你来动手吧，不过千万可得控制好力度啊。”

程少商见棽棽并没动作，只好蓄势要打，袁慎却实在看不下去了，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急忙挡在棽棽面前。

“袁善见，你这是做什么？”万棽棽终于缓过神，抬头却见一个高大身形死死地挡在身前。

“若不是我挡在这，此刻这一耳光就该落在你脸上了。”袁慎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中被程少商拍蔫大半的鹅毛扇。

程少商分辩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棽棽自他身后走出，盯着袁慎的脸瞧了瞧，所幸没有受伤，不然恐怕还得倒欠他一个大大人情。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去就来。”

万棽棽返身，按着记忆里的剧情在湖边的花木堆里四处翻找，果然找到了那个关键道具。

“找到了！”

棽棽拎着绳子自花木里走出，众人不解，袁慎却心下了然，解释道：“十四娘子手中这绳尾部有汝阳王府的标识，如此便可证明程三娘子是被人设计落水，程四娘子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算不得闹事。”

程少商几人这才恍然大悟，有了这证据，她们便是占理的一方，心中的担忧也去了大半。

“咱们现在就去宁寿堂，我定要拆穿王姈和楼璃的丑恶嘴脸！”程少商说着接过了棽棽手中的长绳，几人结伴朝着宁寿堂的方向去了。

又度一劫啊，万棽棽长舒了口气，走了几步路，脚腕处的疼痛又蔓延开来。

“你的伤可要紧？”袁慎关切地问了一句。

万棽棽愣了愣，摇摇头，笑着答道：“轻微扭伤，不打紧。”

袁慎不着痕迹地把脚步放慢了些许，抬了抬手又给了棽棽一个眼神示意。

这是打算搀着她走？万棽棽心里咯噔一下，思及他早些时候说的要珍惜名节云云，终究还是谢绝了袁慎的好意。

“多谢袁公子，我不过是小伤，没那么娇气。”为了证明自己，万棽棽忍住疼痛快走几步，实在支撑不住便攀着万萋萋的手臂借借力。

待到棽棽一众人赶到宁寿堂，王姈和楼璃早已跪拜在堂，汝阳王妃坐首位，裕昌郡主在旁侍立，一众参宴的主母夫人也在堂下端坐。

汝阳王妃皱了皱眉，发令道：“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王姈闻言，指着程少商道：“湖边之事是程少商先动手的，我和楼璃路过见程姎落水，好心上前询问，不想程家娘子性情乖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楼璃也捂了捂发红的脸颊，附和道：“我本意是想把程三娘子扶起，万棽棽却突然冲过来打了我一耳光，我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

汝阳王妃向来也不喜这些武官家眷，只当她们一个个粗俗不堪，听完话更是紧锁住眉头。

“程少商，万棽棽，你二人有何话说？”

有证据在手，万棽棽自然不惧旁人污蔑，直了直身子说道：“程三娘子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至于是何人所为，我们也有了线索，正要回禀王妃。”

程少商适时地拿出那根绳子，说道：“这长绳是在湖边找到的，我堂姊正是被它绊倒，这才跌入湖中。”

王姈见了那被丢弃在花木里的绳子，口不择言，反驳道：“这证据是她们带来的，谁知道她们从哪儿找来这么根绳子，空口白牙地来污蔑我和楼璃，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万棽棽笑了笑：“王娘子何必心急，我们并没说此事是你们所为，只是这绳上还有汝阳王府的标识，若不查清，恐怕连王府的声名也不好听了。”

事关王府名誉，汝阳王妃自然更不敢大意，说道：“万家娘子这口齿好生伶俐，只是今日府上大摆筵席，广邀宾朋，焉知不是有人借机潜入我府库将这长绳盗了去。”

裕昌郡主见大母有心袒护，心中暗喜，打算添上一把火，说道：“我们王府府库位置偏僻，鲜少有人接近，不过听下人们说，万家十四娘子倒是从那方向过来的。”

这是要倒打一耙？万棽棽想了想，正要答话，一直静默旁听的袁慎却缓缓开口。

“适才王妃还说，今日广邀的都是宾朋，如今又怀疑万家娘子入府库盗绳，那么他日我等再来王府赴宴，进出府门是否都要让人搜搜身，也好证明自身。”

人都道袁善见能言善辩，今日一见，厅上众人方才晓得其厉害，就连汝阳王妃也愣在当场。

凌益的夫人淳于氏在旁打着哈哈，说道：“袁公子这话未免严重了些，郡主年纪小，自然也想不到那么多门道。再者说，在场宾客那么多，独独让人看见万家娘子从那方向过来，瓜田李下难免生疑。”

袁慎轻笑两声，说道：“从那偏僻处来的可不止万家娘子，袁某也是自那向来的，如此说来岂非也有嫌疑？”

楼璃幽幽道：“原来万家娘子是与袁公子在那处私会，怪道鬼鬼祟祟。”

万棽棽挑了挑眉，好家伙，这楼璃是使劲儿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哪怕去了盗窃的嫌疑，又得背上一个与人私会的黑锅。

“谁不知胶东袁氏家风甚严，就连当今圣上都曾褒奖过，楼娘子污人声名倒是其次，但质疑圣意可是重罪啊。”

这万棽棽居然连圣上也搬出来了，一时之间无人敢再为楼璃争辩。

袁慎微微侧身，他倒是很满意万棽棽的一番话语，笑意直达眼底。

凌不疑的到来打破了场面的寂静，众人正纳罕，他一向不愿管人闲事，怎会出现在此地？

“听闻有人在王府寻衅滋事，我本不愿多掺和王妃家事，但我的手下恰好见到有人潜入府库取了根长绳，想来能够证明程娘子与万娘子清白。”

说完，凌不疑的手下已经押了一个小厮进来，那小厮不曾见过这般阵仗，早吓得魂不附体，便直言自己是听裕昌郡主吩咐才去府库，实在不知长绳的用处。

裕昌郡主见事情败露，急忙撇清关系，说道：“大母，是王姈和楼璃说要取条长绳，裕昌也不知她们用意！”

见王妃没有任何动作，凌不疑装作诚恳道：“老王妃若是仍有怀疑，不如将此事交给廷尉府处理，不疑必定亲自监督。”

汝阳王妃听得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道：“不劳凌将军费心，今日之事无非是小女娘们不知地厚天高开开玩笑，王姈和楼璃有错，老身自会告知文修君和楼家夫人好生管教，相信各家夫人也不会太过较真，诸位以为如何？”

谁人不知这汝阳王妃是圣上的亲叔母，向来恃皇宠而骄，就连宫里几位娘娘也得敬她三分，她一发话，自然无人敢再吭声。

萧元漪性情刚烈，听那汝阳王妃语气中尽是袒护王楼两家之意，正欲发作却被一旁的万家夫人拉住了。

程少商决定借此机会好好卖一番惨，咳了几声，靠着万棽棽肩膀说道：“哎哟，我可从没见过这般要命的玩笑，我堂姊现在还冻的瑟瑟发抖，我这眼睛也被打的不轻，哎哟哎哟，王妃娘娘，我怎么看不太清你的脸了……”

话一说完，她索性趁机装晕，躺倒在万棽棽怀里。

万棽棽也配合着她演戏，假装痛心道：“少商向来身子弱，今日一番折腾，怕是又犯了惊厥之症，王妃既然无心为我们主持公道，还请放我们回去，也好找个大夫为少商治病。”

萧元漪这下坐不住了，上前背起晕倒的少商，临出门丢下一句话道：“王妃既然无心处理此事，改日我定会亲自到王楼两家讨个公道。”

汝阳王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抬抬手道：“今日之事已毕，老身身体有些不适，诸位且散了吧。”

好好的一场生辰宴，硬是被裕昌自己作黄了，万棽棽并不同情她，只觉白白浪费了半日光阴。

出了王府大门，万夫人叮嘱两个女儿几句便上了前头的马车，跪了半晌的万棽棽也只想快些回家休息。

“棽棽，你这脚是扭了吗？”万萋萋后知后觉地盯着妹妹略显迟钝的步子问道。

“阿弥陀佛，阿姊你总算注意到了，”棽棽笑得无奈，挽住她的手臂，“我得赶紧回家歇歇，不然只怕要肿起来了。”

姊妹俩正要上车，袁慎匆忙赶了上来，万萋萋会心一笑，先进了车厢。

“袁公子有事找我？”万棽棽扶着车轼问他。

袁慎低头自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递过去说道：“这是我家传的紫玉膏，一日三敷，治疗外伤极其有效。”

棽棽面露疑惑，看来是袁慎送药的情节，按剧情发展应该是少商离家出走路遇袁慎，然后在马车上收到药膏，这进度怎么倒提前了？

无所谓了，万棽棽安慰自己，符合大致剧情就好，于是潇洒接过药来承诺道：“你放心，这药我会替你送到少商手里的，今晚就送。”

“我几时说过这药是送给程四娘子？男女间无端地私相授受这可不是好听的。”

“那你送药给谁？”

“一个崴了脚，大概还影响到脑子的可怜人。”

万棽棽顿时会意，抬手给了他一手肘，忿忿说道：“你送药就送药，还非得讽刺我几句，真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受了她一肘击，袁慎也不恼，由得她撒气，不想万棽棽又把药膏塞回自己手里。

“不是说不要私相授受么，药膏还你！”

“我不是私下给你，是正大光明，就像当初那颗绣球一样，十四娘子可明白在下的意思？”

“不明白，不过改天我会把绣球也还给你，省得你天天念叨。”

“你……”

向来从容淡定的善见公子被气得险些要跳脚，他自问自己并不眼拙，这十四娘子这般玲珑剔透的人，怎么于感情一事竟显得如此迟钝？

 本同人文主要参考影视版《星汉灿烂.月生沧海》人设与剧情

  爱情线:  三皇子(姓文名允正字子端)ⅹ原创女主(袁谨)

  亲情线:   袁慎X原创女主(袁谨)             袁慎太独/毒安排个龙凤胎妺妺

  友情线:程少商ⅹ原创女主(袁谨)

   不久，便听闻程少商打了王姈和楼缡的消息，周围的女誉大多嘲讽调侃程少商粗鄙无文，打架斗恨，不通礼数。

  程家作为新晋武将，只能忍气吞声，任凭他人扭曲事实。袁谨出于利益与证据不足，自然不能为程氏辩护。但是看着这些贵女们摆出一副市井妇人的姿态侃侃而谈，袁谨实在想离开这里，可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贸然离开恐失世家礼数，袁谨身为世家女只能被礼仪裹挟无法离开。

 终于宴会结束了，袁氏兄妹坐在马车上，袁慎一边摇着羽扇，一边说道：“你今日做的很好，你将袁氏置身于风波之外却没有像小人那般麻木冷眼待人漠视性命，而是出手相救，看来圣贤书有所广益。不过阿兄问你，依你所见少商君做的可对？可值得你略施小计。”

  “阿兄，夸奖，不过此话难道不自相矛盾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阿兄常教我兼爱众生，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出于道义我怎能漠视生命？况且依我所见，少商君已做的很好，若真像他人说的那样，退一步海阔天空，欺负她的人，知其软弱，自会更加肆无忌惮，步步紧逼，虽然打架有失稳妥，但是我观此事双方都有错，大家自是想把它化为小儿女之事，两家也不好明面上结仇，不然这样有失大家气度。乱世之中，能为自己的家人挺身而出，不明哲保身，忍气吞声，实乃良友可交之。况且你我出身氏族，有氏族庇护，怎知旁人苦，更不因站在我们的角度上对他人的处境随意置评，这才是君子所为。阿兄，非古板之人说话也从来逻辑清晰是，今日出此语，真是让我称奇，阿兄这是怎么了。”

  只见袁慎轻咳故作镇定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考考你罢。＂

  袁谨把弄着团扇语气略带调笑的道：“阿兄说是，便是吧。＂

  待回府后，袁谨进了自己的院。

  ＂女公子可有见程娘子，若结交，需不需要我为女公子置办上门礼？＂泽芝问。

  只见袁谨用团扇轻抚额头，神情有所疲惫道：“不必，我还未与她说上话，而且本月的账本还未来得及看，书也要加紧复习完，估计你最近这几天要挑灯夜读了，怕会面容憔悴不宜登门拜访，不过还是要找机会多接触，不然登门无状，也是不好。＂

  “是，女公子。”

  泽芝将将回复，便有人来通报。

  “拜见女公子，大公子…

  欲知后事，且看下章。

  缝缝补补终于还是出了，我其实通过袁谨的话，体现出她的个性的，但是又怕会背离她的人设，然后通过袁慎的话体现他对程少商的情愫，所以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发，如果大家觉得奇怪的话，可以提议我加以更改。

翌日，霍不疑日晒三竿才来接少商。

少商以为出了什么事，一见霍不疑便拉着霍不疑的手道：“阿猙你今日有何要事？来得这般晚？”

梁邱飞抱着剑站在门口道：“少主公为了来件少女君换了好几套衣衫呢！”

霍不疑斜着眼撇了一眼梁邱飞，“阿飞，近日很闲？！”

梁邱飞赶紧捂住嘴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闲不闲！”，笑话，自从阿兄去蜀地了，他里里外外忙得跟条狗似的，今日好不容易跟着少主公出来闲一会呢!可不能再被少主公盯着呢！

少商一看便知是为了与袁善见攀比，笑着夸赞道：“阿猙这一身长衫最是俊俊朗了！”

霍不疑揽着少商就上了马车，今日街道上很是热闹，不一会就到了陈记酒楼，这原本是田家酒楼。

蜀地一案后田朔被抓，田家酒楼如今已被他人盘下变成了陈记酒楼。

袁慎在已经在二楼的雅间里等候多时了，少商拉着霍不疑走进去，“善见，久等了！”

袁慎整个人有些颓废之气，看到霍不疑也来了并不惊讶，“少商！霍将军，先坐吧！”

少商端着茶盏，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霍不疑一贯的闲适自若，仿若在自家一般，没将袁慎看在眼里。

袁慎在少商霍不疑来之前就已经沉思许久了，想着见少商一面也好，也曾想过许多话，一向在嘴上从未输过的袁善见，如今也知道什么了有苦说不出了。

“说什么呢？说他与蔡娘子吗？”

最后只能说，“少商，两件事，一是我已定亲了；二是我已经求了外放，不日就要去往蜀郡了，想必不能看着你们成婚了！”

少商到这就知道袁慎是放下了，续了一杯茶，笑着举起茶杯，又推了推霍不疑，见霍不疑也举杯了才与袁慎对饮，“善见，那少商就祝你一路平安了！ ”

霍不疑亦是道：“吾就祝袁侍郎步步高升！”心里却想着，这讨厌的袁慎可算要走了！

“袁慎谢过二位，提前祝二位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了！”

霍不疑笑着道：“自是会的！”

很快袁慎便离开了都城，而都城的蔡家正在鸡飞狗跳。

“女公子去哪了？”蔡夫人正拿着蔡家女娘留下的信担忧的逼问这蔡娘子的婢女。

“女公子只说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

蔡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刚跟袁家定了亲事，满都城多少小女娘羡慕她？她心情还不好了？竟又独自离家！”

蔡夫人心里也奇怪，自家女儿分明是喜欢那袁善见的，怎地上次出门一趟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呢？

    “好了，咱们先赶紧派人去找吧！她一个小女娘独自在外多危险！”

一旁的婢女抬头道：“女公子带了映荷一道走得！”

蔡夫人还是担忧得团团转，“就算映荷有武艺，也毕竟只是个女娘啊！”

蔡大人只好吩咐家丁悄悄出城沿途查找。

第三章

穿越后的生活虽没有在原来世界那般多姿多彩，但万棽棽每天的行程仍旧不会太空白。例如前几日刚吃过程府的乔迁宴，明日便又要去赴裕昌郡主的生辰宴了。

用过晚饭，万老夫人便留下了儿媳柳氏和两个孙女，叮嘱着明日汝阳王府赴宴一事。

“往年你们不在都城，我的身子也不大康健，咱家倒可以躲躲懒，送上一份儿礼就是了。今时却不同，明日你带上萋萋和棽棽，娘儿几个一起去汝阳王府坐坐，也免得旁人说我们万家不知礼数。”

万萋萋向来嘴快，抱怨道：“大母，我听说那裕昌郡主嚣张跋扈，汝阳王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不是吃的鸿门宴嘛。”

柳氏忙拉了拉萋萋的手，向君姑请罪道：“儿媳教女无方，萋萋这孩子口无遮拦，还请君姑莫怪。”

老夫人笑了笑，道：“都是自家人，我还能跟孩子计较不成。”

万棽棽也笑着宽慰柳氏道：“在阿母眼里，萋萋阿姊是孩子，在大母眼里，阿母不也是孩子么，哪有长辈总和自家孩子置气的道理呢。”

听了这话，万老夫人眼中满是赞许：“棽棽说得不错，月娘啊，你瞧瞧咱家这两个孩子，萋萋耿直率性，棽棽也是聪慧机敏，我这个做君姑的哪儿还能挑你的理？”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柳氏自然也宽了心，脸上没了先前的拘谨。

次日赴宴，万萋萋知晓程家必定也会派人出席，进门与主家见过礼，便悄悄退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向府门望去。

“棽棽，你说程家的人怎么还不来啊。”

“阿姊是指嫋嫋和姎姎，还是你的意中人程家二郎？”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万萋萋伸手便捏住了棽棽的脸颊肉，“不如阿姊帮你看看那袁善见来了没有，也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上次的绣球。”

万棽棽正要反驳，程家夫人领着程少商和程姎恰好进了门。

“棽棽，萋萋阿姊！”程少商一见到熟人，高兴地如同一只离笼小鸟，不管不顾扑了过来。

萧元漪见女儿这般莽撞，心中自是不快，又不好发作，只好向主家表示歉意，好在程姎乖巧，随着萧夫人一同见礼。

“我好像又惹得阿母不快了，”程少商回头看了看萧夫人，叹了口气，“不过横竖我怎么做，在她心里也是比不过姎姎阿姊的。”

万萋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有什么，都是自己家人，就跟我阿母一样，没哪天不生我的气，不过气一气也就过去了。”

“现下估摸着要上茶点了，”不太会安慰人的棽棽转移了话题，一手拉着少商一手挽着萋萋，边走边说：“王府今日这排场肯定有不少大菜要上，咱们且瞧瞧去。”

三人在内堂刚刚坐定，见过礼的程姎也紧随其后。

“堂姊，我们在这儿。”少商挥手朝她示意。

棽棽瞧了瞧桌上的几样小点，恰有一样正是原剧情中引发争吵的金丝小枣。

果不其然，程姎一句无心的话便引来王姈和楼璃几人的嘲笑，说什么武夫之家见识浅陋，登不得大雅之堂云云。

如果手里有个遥控器，棽棽大概会选择快进这段无聊的剧情，然而此刻身为剧情的一份子，她断然无法袖手旁观。

本身不过是动动口角的事情，王姈忽然一声尖叫，剧情发展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你竟敢推我，程少商，我跟你没完！”

“少商别怕，阿姊来帮你。”

由于早就不满王姈的刻薄嘴脸，万萋萋也挽起袖子，准备加入战斗。

棽棽眉心一皱，暗道不妙，不是程姎落水情节后她们才打起来么，这剧情又对不上了？

“阿姊，少商，你们快住手！”

万棽棽边喊边把万萋萋往回拉，看了看在主位看好戏的裕昌郡主，又正色高声说道：“今日可是郡主生辰宴，作为主家，王府却眼睁睁看着宾客起冲突而袖手旁观，不知各家宾客会否寒心胆颤，这王府究竟是贺郡主芳诞还是开角斗场？”

“万棽棽，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裕昌郡主正要发作，却见凌不疑黑着脸走进厅堂，这才忙不迭让下人去把正撒泼的王姈和楼璃拉开。

“听闻有人说武将出身的都浅陋无知，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此看来，今日这宴席我是来错了。”

凌不疑说罢打算离场，裕昌郡主慌忙上前拦住他，“方才是王姈和楼璃言行无状，我正要训斥她们，裕昌自小便倾慕那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十一郎莫要误解我才好。”

这敷衍塞责的说辞引得万棽棽失笑，开口道：“听闻郡主与王姈她们向来交好，既然认为好友有错，自当劝她们道歉改过，否则只怕人家说物以类聚，连带着郡主的名声都不好听。”

裕昌虽心底不忿，为了在十一郎面前的美好形象，只得沉声向王姈二人斥道：“你二人有错在先，还不快向程娘子她们道歉！”

看着王楼二人吃瘪，万棽棽心里大为舒畅，唇角微扬，不曾想她在内堂的表现早已尽数落入站在窗外的袁慎眼底。

袁慎当下赞叹，这十四娘子的确是少见的伶俐却不刁钻，不觉又记起她上回粉面薄怒的可爱模样，脸上的笑意渐明。

内堂经过调停，各个看热闹的贵女也不再窃窃私语，想到凌不疑那冰冷的目光，裕昌郡主觉得憋闷，索性找个由头让大家自行在后园逛逛，散散酒气。

万萋萋还在为棽棽方才的一番话语钦佩不已，出了门又捏了捏妹妹的脸，笑道：“棽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张嘴这么厉害，今日让裕昌郡主和王姈她们都挫了锐气，这场宴吃得有点意思。”

程少商此刻更是倍怀感激，说道：“萋萋阿姊，棽棽，谢谢你们刚刚那般维护我和堂姊，不然今天这场祸事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万棽棽笑得神秘：“别光谢我们，还好有个关键人物出现，也该谢谢他才是。”

少商面露疑色，想了想问道：“你是说那个十一郎凌不疑？”

“孺子可教也。”

作为曾经的疑商cp粉，棽棽坚定地点点头，笑容更为灿烂。

根据原剧情，凌不疑这时候大抵已经开始在意少商了，只是又出现了新剧情，那还会有后面程姎落水，少商和王姈湖边斗殴的事件吗？

“想什么呢？”万萋萋轻推了推棽棽，“我看这些贵女们心思都挺多的，还是少和她们掺和，我找程颂去了。”

棽棽哑然失笑，说道：“阿姊现在倒是坦荡多了，那我去阿母那边瞧瞧。”

明眼人都瞧得出万萋萋和程颂的情意，程少商和程姎也找了借口不去打搅，四人各有心事，互相叮嘱几句便散开了。

晴光正好，离了那惺惺作态的贵女圈子，万棽棽也轻松不少，索性寻了处无人的僻静长廊打算晒晒太阳。

东看西瞧，挑了个合适的位置，棽棽这才堪堪坐下，半倚栏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小声嘀咕道：“这府里的人虽不厚道，花儿倒是开得好。”

放眼望去，几株腊梅傲然而立，花色棕黄，花形完整饱满，将放未放。

几丛梅枝靠近长廊，万棽棽抬手够了够，正欲嗅嗅花香，未待凑近便被身后的不速之客惊着了。

袁慎一如既往地持着那把鹅毛长扇，笑得自在坦然，道：“不管在哪处都能寻到绝佳的躲懒圣地，十四娘子当真是好本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棽棽忿然转身，狠狠地瞪了瞪来人，答道：“袁公子既然看不惯我这种懒人，那就烦请你走远一些，大路朝天，咱们最好各走一边，免得相看两生厌！”

袁慎并不急着驳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下不过是恰巧路过，见十四娘子在此，免不了要问候一二，全了一番礼数。怎么，令堂柳夫人竟没有教过你这些世故道理么？”

万棽棽闻言攥了攥拳，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扰人兴致在先，反倒说我不知礼数，我今日才明白，原来袁公子的大名不是取自谨言慎行之慎，而是出自欺人太甚……”

万棽棽的话还没说完，袁慎敛了敛笑容，忽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难不成是说此地隔墙有耳？万棽棽撇了撇嘴，竖着耳朵静心听了听，果然听着了动静。

“昭君，我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愿意，我明日就让我阿父上门提亲。”

一男一女自对面长廊走至腊梅树下，棽棽定睛一看，竟是那肖家世子与何昭君。

“能得世子青睐，昭君不胜感激，只是我原有婚约在身，我……”

何昭君正欲婉拒，楼垚却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这二男争一女的修罗场就这么被万棽棽和袁慎碰上了。

棽棽脑海中飞快地翻找到原剧情对应，猜测接下来自己就要被发现，而袁慎这只狐狸必定会迅速躲开，而后朝她笑得洋洋得意。

“你若对那肖世子有意，我便让我阿兄上门退亲，成全你们的一番情意。”

楼垚丢下这句话便行礼告退，留下何昭君和肖世子面面相觑。

原剧情不是应该肖世子先离开吗？未及细思，棽棽已赶在何昭君发现她之前偷偷拽住了袁慎的衣袖。

这小女娘拽着自己做什么，袁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待视线转移到被万棽棽紧紧拽住的袖口时，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窃喜。

难得见到袁狐狸一副被抓住尾巴的样子，万棽棽粲然一笑，颇有几分得意地对他说道：“袁公子想独善其身？这恐怕不能够了。”

何昭君不知道廊上的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想到自己方才与楼垚及肖世子的对话定然全被他们听了去，气急败坏地冲着万棽棽威胁道：“万棽棽你听着，我们今天说过的话若是走漏了半点消息，我便索性也将你与袁善见私会的事情散布出去！”

万棽棽历来吃软不吃硬，冷笑一声道：“横竖我没有什么婚约，自然也不会有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背着未婚夫暗地里与他人眉来眼去。”

肖世子见何昭君面色不悦，也端起架子朝袁慎说道：“袁善见，这万家娘子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总不会不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是不该说的。”

袁慎勾勾唇角，却也是冷笑，回他道：“袁某愚钝，恐怕难识世子的话外之音，只是我也与万家娘子一样，最听不得威胁之语。”

万棽棽偷觑了觑袁慎的脸，顿时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也高大了不少，尤其是与这肖世子作比较，简直是无比顺眼。

“哼，那咱们走着瞧！”

话毕，何昭君气得跺了跺脚，也不顾肖世子在后面追赶，自顾自地跑开了，一场闹剧终于也落下帷幕。

良久，万棽棽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捉着袁慎的衣袖一角，讪讪然收了手。

袁慎觉得好笑，这会子她倒难得知道怕羞，只是她当真放开自己，他也莫名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了。

“十四娘子，你当真不怕那何昭君在外宣扬你与外男私会？”

“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么，何昭君她就是欺负楼垚良善，才敢脚踏两只船，我行得正坐的端，岂会怕她？”

“话虽如此，事关自身名节，自然不可儿戏。”

“行行行，既然如此，就请你这位‘外男’以后和我保持距离，也就不必担忧旁人捕风捉影胡乱猜测我们的关系了。”

说到底袁慎还是怕自己的名节为她所辱吧，万棽棽斜睨他一眼，不愿多言，正欲径自离开。

袁慎大步一迈，挡住她的去路，笑道：“男未娶女未嫁，若他日有流言损伤十四娘子名节，在下自当担起今日之责。”

“不必了，谣言止于智者，何必要为旁人的看法委屈自己，这才是最不值当的。”

和他在一起是种委屈么，这算是对他明晃晃的拒绝？袁慎怔了怔，心头一滞，胸中只觉五味杂陈，喉头亦是梗塞。

自与袁慎相识，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悲戚神色，棽棽不觉开始自省，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触到他的伤心处了。

虽不明就里，棽棽终究心有不忍，轻声唤了唤他，说道：“袁公子，我这人心直口快，要是哪句话触动你的伤心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的。”

袁慎抬了抬眼，见她这般关切神情，心头的乌云便被驱散了大片，勉强能维持着淡笑。

“十四娘子很喜欢腊梅？”

“谈不上很喜欢，当然也不讨厌，只是近来遇上腊梅的次数频繁了些。”

棽棽忽又沉思，心下暗道，两次见着腊梅都能遇上袁慎，倒不知到底是与梅有缘，还是与这人有怨。

“自然是十四娘子与梅有缘。”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棽棽愣了一愣，接着皱了皱眉盯着他探究着，这袁慎该不会是用了什么读心术吧，否则便只能是他俩心灵相通了。

袁慎并不排斥她的审视，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棽棽脸上的阴晴变化。

“腊梅能入法眼，那十四娘子觉得红梅如何？”

棽棽不知他问话的用意，不假思索道：“腊梅与红梅各有千秋，只是我认为红梅倒更衬白雪。”

袁慎微微颔首，似乎也很赞同她的观点，计上心来，笑道：“既然如此，半月后家母想举办一场赏梅会，十四娘子想必是愿意到场共赏的。”

赏梅会？这宴会一场接一场，岂不是难得消停？万棽棽低头想了想，正要找个说辞借口不去，忽听得某处似乎喧闹起来。

“对面是什么地方？像是有事发生。”万棽棽的眼皮开始跳个不停。

袁慎闻言也定睛瞧了瞧，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约莫是个湖……”

话音未落，反应过来的万棽棽已经朝着那喧闹声源跑去，看样子程姎还是被陷害落水了，只希望不要出现其他离谱的新剧情。

前时还夸她伶俐，怎么如今她反倒上赶着要钻进那是非圈子里，袁慎默然叹了叹气，亦是毅然追上了前方小女娘的脚步。

  （众所周知，评论与点赞是创作的不竭动力~欢迎大家在评论区讨论剧情🌝🌝🌝）

许是早做好心理建设和准备的关系，当越恒、文帝、霍不疑和太子殿下先后来到楼家的时候，宣神谙等人完全不意外。

文光武目光在主堂里面来回游弋，孩子呢？

越恒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宣神谙说：“阿姊，今日我想留宿在这里，可以吗？我实在是想念你想念的紧。”

宣神谙微微一笑，“好。”她自从去云南的之后，越恒几乎一周一封信，两个人的联系完全没有断过，如今这段姊妹情，终于可以纯粹一些了。

文光武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了，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在这时，一道奶呼呼的声音响起：“阿爸，今日念初要和你睡。”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宛若慢动作般的一点一点转过去看向来人，只见小小的念初已经换上了睡衣，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看到众人的时候，念初倒是不害怕，下午的时候外大母已经告诉他了，一会儿有奇怪的人来找他。

“念初，见过皇帝陛下，太子殿下，霍将军。”小小的人规规矩矩的跪地磕头行礼，整个礼数堪称满分。

当文光武终于看到念初小脸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接着他狠狠地瞪向霍不疑，你个竖子！有儿子都不知道！文光武慌忙调整自己的呼吸，用尽全身力气的尽可能温柔的问念初：“你说你叫念初，念初啊，我有事要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念初看向宣神谙，宣神谙点点头，“陛下，念初要休息了，已经过了他该就寝的时间了。阿铭，你抱念初去休息。”

念初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他转头看向霍不疑，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霍将军，念初有事情找你，请你随我来。”

说完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了，程少商也不知道念初找霍不疑是做什么，她有些担心的看过去，只觉手上一热，是楼垚。

楼垚拍拍程少商的手，低声道：“不要担心，念初有分寸的。”

程少商点点头，这倒是没错，袁善见的徒弟，嘴上谁都讨不到好处。

霍不疑一路牵着念初小小的手，两个人走到念初的院子里面。

念初回头看着霍不疑，示意他蹲下来，四目相对之后，念初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终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霍不疑看着眼前的念初，这是少商和他的孩子，他想要抱抱他，可是他却不敢。忽然怀中一热，霍不疑惊讶的看向怀里，只见念初走过来抱了抱他，“虽然你之前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一直知道你是谁。”

说完这句话，念初从霍不疑的怀抱出来，他认真地看着他，“阿爸和阿母从未瞒过我，我是到底谁的孩子，所以我知道你。但是，我想问你，阿母现在是别人的夫人，我是别人的孩子，你介意吗？”

“不介意…当年的事情，都是…”

“嘘，你不需要解释，你看着我。”小小的手捧着霍不疑的脸颊，念初认真地看着他：“阿母说过，你有你的逼不得已，你有你的血海深仇，她从未怪过你去报仇。我现在要问你，阿母和阿爸有一个孩子，是我的弟弟，你介意吗？”

“不介意。”

“你知道我是谁了，你会把我抢回去吗？”

“不会。”

“那你来干嘛？”

“我…”

“不许骗我，不准想太久，你直接回答。”

“我想要和你阿母在一起，我只想和你阿母在一起。”

“即使她是别人的夫人？”

“是。”

“那你五年来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云南找我们？你若不在意，何必再出现。你若在意，为何不出现。”

“念初…我是罪人，我伤害了太多人，之前这五年，我只想赎罪。”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恕罪，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了。而且今日我看到了，你的车队里面有一位妇人。你只想赎罪，为何身边有了别人？别告诉我她和你没关系，没关系为何一起走。”念初想到那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就不舒服，“我和阿爸、阿母、外大母还有夫子在一起生活，很开心、很幸福。是，我是你的孩子，可那又如何？”

“念初，我霍不疑发过誓此生此世只爱程少商。”

“是啊，可是你不要她了，你也不要我了。”

“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若不是阿爸出现救下我和阿母，那现在我和阿母就是黄泉路上一对可怜的母子，而且我还是被人唾弃的没有阿父的私生子。”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你的话，留给自己听吧。阿母说了，认不认你，全靠我自己的想法。我认你，你是我阿父，以后你摔盆打幡儿的话，有我呢。”

霍不疑看着脾气秉性和程少商如出一辙的念初，整个人心里都酸涩难耐，声音哽咽：“念初…是阿父不对。”

“好了，我困了，你回去吧。”说完这句话，念初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关门之前他看着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霍不疑，还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佩，递给霍不疑，语带嫌弃地说道：“这是我做的，一人一个，家里每个人都有。你回去洗漱干净再说，我不想要一个野人阿父，你现在真的很丑。”

待霍不疑再出现的时候，他俊美的脸旁苍白异常，却仿佛要放出光彩来。

太子一愣，见了程少商和儿子，霍不疑眼睛也亮了，脾气也来了，整个人都活泛了，与之前表现的气定神闲相比较，判若两人。

太子殿下送文帝孤孤单单的上车回宫之后，他拉着霍不疑上了自己的马车，“子晟，刚才念初跟你说什么了？”

“他…他喊我阿父…”霍不疑摸摸自己的心，这里涨涨的，“他说…他知道我是谁，少商从未隐瞒过他，他…”眼神忽然一冷，“念初说他在城门口，看到骆娘子了。”刚才念初提起骆济通的时候，刚刚念初那一瞬间表露出来的情绪不会骗人，“他问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你没告诉他？你在西北…”文子端着急的打断霍不疑的话…

“他说若是五年都在赎罪，为何会有女人出现在我身边。”霍不疑捂住自己的脸，被儿子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感受，一般人体会不到。

“这…这这…”完蛋，这可棘手了，文子端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年下来干了件蠢事，这可怎么办…

“而且他说，少商和楼垚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他问我介不介意。”

“…”

此时念初在自己房间里摸摸睡在他的床榻边上，楼垚和程少商在他一岁的时候，送给他的…小狗，亲了亲小鼻子，“弟弟，晚安。”

 第二章

上元佳节，万夫人难得开明一回，让她们姊妹俩玩得尽兴些再回家，万萋萋便有恃无恐地拉着妹妹棽棽东瞧西逛，逛到亥时才回。

府里的长辈们早已睡下了，万棽棽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罢了准备安置。

奇怪的是，明明逛了大半日，万棽棽却无心睡眠，纵然躺下了也还辗转反侧，索性盘腿坐起，对今日发生的事情进行复盘。

田家酒楼依然出现了火情，凌不疑也依旧与程少商在火场前再遇，除了莫名其妙跌落在自己手上的绣球，一切都在按着原剧情顺利进行。

这绣球便意味着她与袁慎躲不开的交集么，万棽棽叹了口气，这个物事在自己手里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好在目前为止只有袁慎的部分行为偏离了原剧情，八成是因为即兴咏诗那个环节出了岔子，后面再观察观察，应该还能圆回去，毕竟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女主的光环呢。”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万棽棽终于有了困意，安心入睡。

再见到袁慎，是在程家的乔迁宴，彼时万棽棽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只听到一声“胶东袁氏袁慎前来拜会”。

太好了，这不就是袁慎托少商给三叔母带话的剧情么，这女主光环的吸引力真不是盖的！

剧情照常发展，那自己就还拥有“上帝视角”，也算是个稀罕技能吧，这种感觉还真是踏实多了。万棽棽只觉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棽棽，你傻笑什么呢？”

万萋萋眼尖，早发现了妹妹的不寻常，抬起手肘轻轻撞了撞她。

“今天心情挺好啊，不会是因为那个袁善见吧？”

“阿姊，你别胡说！”

“我都瞧见了，棽棽，他刚刚绝对偷看你了，好几眼呢，不信你转身。”

“阿姊，我看你还是先去关心关心程颂吧，我刚才可看着好几个贵女在他身边打转转。”

小妮子真长本事了，会戳人的软肋了，万萋萋笑了笑，丢给棽棽一记锐利的眼刀。

此时程少商及时出现，一左一右各挽一个，把萋萋和棽棽姊妹俩领进了女宾会客厅。

“萋萋阿姊，棽棽，今日府里新制了好些时兴果子，你们来尝尝。”

万棽棽道了声谢，拈了块糕饼，先递到万萋萋嘴边，赔笑道：“阿姊别生气，小妹知错啦，我刚刚不过与你说笑，见过阿姊这般佳人，程三公子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别人呢。”

“还真是油嘴滑舌，”万萋萋的冷漠脸也装不下去了，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一直坐着也怪憋闷的，嫋嫋，不然带我们逛逛你家园子吧。”

考虑到不能破坏袁慎和少商相遇的剧情，万棽棽急忙打断道：“嫋嫋忙了半天，肯定也需要休息，阿姊，我陪你去吧。”

程姎也附和道：“萋萋阿姊，我带你们去吧，嫋嫋身子虚，让她先歇歇。”

“行，那嫋嫋你先歇着，我们三个逛逛去。”

程府庭院虽不如万府阔绰，但从各项修缮也可以看出来主人家费了不少心思。

乖巧文静的程姎只顾着在前引路，万棽棽看了看身旁正在四处张望的萋萋，那神情不像是逛园子，倒像在寻人。

棽棽笑着拦下程姎，说道：“姎姎阿姊，你还是直接带着我阿姊去找你家次兄吧，咱们也能少走些冤枉路。”

程姎尚不解其意，万萋萋的脸却红了红，接着轻捏着万棽棽的脸颊佯怒道：“你这鬼机灵的丫头，以后还不知道哪家儿郎才降得住你，那时我可要给他送上一份重礼。”

“这是后话，眼下阿姊还是先去寻你的如意郎君吧。”

这姊妹俩一番唇枪舌斗，程姎才渐渐反应过来，忙不迭领着万萋萋找程颂去了。

“棽棽，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程姎生怕自己没有尽到地主之谊。

万棽棽笑着摇摇头，“我看那处湖心小亭很是别致，先在那儿歇歇脚，不用顾虑我。”

几人分向而行，万棽棽自在悠闲地在通往湖心亭的小道上踱步，四下无人，耳边听的是清脆鸟语，鼻尖嗅得阵阵花香，此情此景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看来十四娘子不光擅长躲人之法，也深谙躲懒之道啊。”

这是在内涵她当日咏诗后“落荒而逃”么？呵，不亏是袁善见，这逢人就刺三分的毛病怕是难改。

万棽棽微微侧身，见那扰人清闲的“罪魁祸首”袁慎正站在一米开外，手执羽扇，笑得灿烂。

“袁公子说笑了，本以为此处偏僻能得个清静，不想总有些聒噪之音如影随形，嗡嗡嗡嗡，好似是携着尾后针的黄蜂追来了，讨厌得很。”

袁慎听出了她在讽刺自己，神色自若地笑了笑道：“纵然黄蜂有刺，也鲜少蛰伤无辜，专蛰牙尖嘴利，擅长狡辩之人，一蛰一个准。”

万棽棽莞尔一笑，继续讽他道：“说到这精准度，袁公子的抛球技术倒是很高超，想接的人接不着，想躲的人还躲不掉，想来袁公子必定是想要回那个‘听话’的绣球吧？”

袁慎也不甘示弱，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袁某虽然不才，但还是懂不少人情世故的，十四娘子倒是还需要学习学习。”

搁这儿打太极呢，你来一招我来一式，没完了还，万棽棽沉吟片刻，决定对这袁狐狸打“直球”牌。

“上元节已过，我也不想再和袁公子玩猜字谜游戏，有话直说吧，你那个绣球我可以完璧归赵，用不着拐弯抹角！”

看着这小女娘气鼓鼓的样子，袁慎眼中的笑意更甚，心里暗叹，十四娘子愠怒时倒更添了几分率性风姿。

手中羽扇轻扇，袁慎很快调整好表情，掩饰住眼神中的欣赏之意：“十四娘子今日这张牙舞爪的形态，虽然并不足以让人青眼相待，但袁某还是那句话，送出去的东西，我是决计不会收回的。”

万棽棽愣了一愣，气极反笑，盯着袁慎问道：“你们白鹿山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十四娘子是指外貌风姿还是言谈举止？”

这张俊朗清秀的帅气脸庞，怎么就能一下叠上自恋加毒舌的双重buff呢？！万棽棽此刻终于切身体会到了原剧情中的程少商式无语。

“袁公子多虑了，我是指，像你一样不说人话的。”

袁慎正要辩驳，毕竟他素来以“善辩”著称，然而万棽棽却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袁公子，愿后会无期。”话音刚落，万棽棽已经潇洒地转过身。

袁慎匆忙抬手喊住她：“你等等……”

万棽棽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眉心微蹙：“怎么，袁公子又打算收回绣球了？”

这小女娘怎么就和个绣球杠上了？袁慎的内心终于不似往常淡定了，当然，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

“不收。”

“言简意赅，这是你今日答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话，那么袁公子烦请自便，告辞。”

棽棽微笑着欠了欠身，向袁慎见了个礼，也不想再维持什么贵女的端庄形象了，大步流星离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凝视着万棽棽渐行渐远的背影，袁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懊恼，胸口更有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淤塞。

湖边一群小鱼游过，他自嘲般地“对鱼抒怀”：“吾非鱼，不知鱼之乐，不过你们大概也猜不出这小女娘的心思，我也猜不出她想些什么。”

“方才她说愿后会无期？”袁慎定了定心神，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眉眼带笑，“有期无期可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25）

  自私？

  他很自私吗，凌不疑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小女娘会这样不留情面说他，自私？凌不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好看着程少商转身就走，他张了张口说不出半个字。自私？他难道不该自私吗，霍家满门灵牌无时不刻都压在他的身上，山一样的深仇，海一样的恨意，他不该自私吗？况且，他只不过不想让程少商管这些事，他只是不想程少商被卷入夺嫡的纷争当中，他只是不想程少商站在与他对立的一面，他只想保护她，为何，他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呢。

  聪慧如她，怕是早已猜到这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为何还要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为何有些结局明明无法更改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碰壁，一定要碰到头破血流。

  凌不疑不明白。

  茶散尽最后一口热气。

  从茶楼走下，程少商思绪万千，现下知晓了京中的人物，不像刚刚和凌不疑对峙时那般，是了，如凌不疑说的那样，她束手无策，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程少商，她缓步走着，满腹心事。

        走进院子里，当初为防止何渊来把陈家妹妹掳走，让程少商失了人证，所以就把陈家妹妹先接过来养了几天，这时，陈家妹妹看到程少商走了回来，迎了上去，自养在程少商身边，本来有些饥瘦的小女娘，近来圆润了些，表现出她姐姐的几分风采来。程少商打起精神，寒暄了几句，叫她放心，就回房去了。

  自从程少商被带走，萧元漪等人等得心焦，现下看到小女娘全须全尾地回来心下刚宽慰些，又看到程少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联想到下午凌不疑请走程少商一事，心下也都明白了，虽说萧元漪是万万不同意程少商独自冒险成这样的，但为人父母，要考虑儿女真正想要的东西，她既然是少商的阿母，她就应当帮少商，而不是压着她。

  “程娘子，少商自小虽缺乏管教，又受婶母日夜迫害，但所幸少商本心不暇，心地善良，从污秽之中生得皎洁无垢，此不是女君幸事？又何来忧愁，所以女君何不妨耐心些，少商如此聪明伶俐又蕙心兰质，怎么能不明白女君的苦心。”

想起先前袁慎与她说过的话，萧元漪叹口气，她已经错太多了，此处便不能再错了。

  “嫋嫋。”

  趴在桌子上提不起半点精神的小女娘瞬间坐直起来，看向门外，“阿母，你怎么来了。”，又想到自己下午被凌不疑带走，怕萧元漪担心，又添了一句，“我没事，凌不疑没把我怎么了。”

萧元漪点点头，直入话题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程少商微微一愣，道：“不知，阿母，此事比我想得要凶险，恐涉及党争，你和阿父莫要掺和，我一个小女娘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你和阿父因为此事站队，稍有不慎就要家族陪葬……”

  程少商说得认真，萧元漪看了想笑，她点了点程少商的头，“本就是家族一体，什么要分你的，我的，此事，你无错，若是人人都不去揭开这遮羞布，那何渊又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个少女的深渊，我和阿父，向来是站你这边的。”

  一席话说得程少商眼热，一时失语，可萧元漪哪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极少说这样的话，看程少商不说话，也小小慌神起来，是了，自己这样说，太不像平时了。想到这里，萧元漪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你可有好办法。”

  程少商沉默片刻，慢慢收回情绪。

  她答，“自然有”

  若这背后有涉嫌党争的势力，那全天下的党争也不过就是个权力比大小的游戏，那全天下谁的势力最大，不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而是民意。

  文帝是因先帝暴戾从乡野反上来才做了这个皇帝，他比谁都知道民意的权力，你说若是把这件事捅到他面前，捅到天下人面前，天子一怒，百官草芥，又何来什么势力盘根错节，何来什么家族荫蔽。

  可何渊如此为祸乡里，近十年来，无一民意上达，此方法不难想到，但难得是如何实现，不过，这对程少商也并非难事，袁慎前些日子与她通信，袁夫子素来爱看史书，有的时候也会摘几段下来，有时他也评注几段，他写

  “世界万事不过鹬蚌相争，所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若是阴阳一方对我不利，我便成为其反方一子，平衡万事，如此。”

  自然，党争那必然有多方，凌不疑不过是其中一方，若将此事放到别的人的案台上，她们鹬蚌相争，而她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要紧的是，凌不疑是何方，而对方又会是谁。

  程少商对此一无所知。

  萧元漪听了此话，沉吟片刻，她道：“若是可以，袁慎可以一试。”

  程少商微微一怔，是啊，袁慎，近来发生这样多的事，她都快忙忘了，欣喜片刻后，她又冷静下来。

  “不可，阿母，不可如此，袁慎正炙手可热，正是被人挑错处的时候，怎么在这个时候扯到党争一事当中去呢。”

  萧元漪听了此话，心里微微吃味，她家嫋嫋是满心满眼为他着想，可好了他，自从那次在裕昌郡主生辰宴上一别，就此难见他人影，平时上朝，连程始都躲。真不知道他是怕情难自禁，还是嫋嫋错付真心。

  不过也罢了，嫋嫋说的也对，袁慎不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选。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没有从长计议力，袁夫子听到消息要杀过来力，笑死。

  嫋嫋：不行我不能拖累袁慎这是我自己的事

  袁慎：还有这样的事？！（突然闪现骅县）

  袁夫子这辈子入庙堂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啊嫋嫋呜呜呜呜

七

到了徐班长家的农家乐，大家都看傻眼了。

说好的农家乐呢？徐班长也太谦虚了！

比起农家乐，这里更像一个田园风格度假村，既有原生态的风景，也有现代化的设施，十分适合休闲旅游。

程少商咂咂嘴，难以置信地问∶“班长，你家这么有钱的吗？”

徐一笑呵呵地说∶“还好吧，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是我眼拙了！”程少商感叹。

徐一领着他们进了各自的房间放行李，再带着他们吃了当地的传统美食。

菜也开胃，人又饿了一天，所以，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毫无形象可言。

而程少商呢，晚餐才开始吃，又开始思考明天吃什么了。

“班长，野生菌真的那么好吃吗？”

几个人求知的小眼神通通看向徐一。

一谈到这个，腼腆的徐一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

“那可不！不要太好吃！炒蒸拌烩炖煮烤，怎么做都好吃！那叫一个鲜呐！”

被他夸张的表情逗乐了，大家纷纷笑出声来。

程少商是又想吃又害怕，“我看到新闻里好多人吃野生菌都中毒了。”

徐一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地说∶“没煮熟！肯定是没煮熟！煮熟了吃肯定没得事。”

“是吗？那你家有卖的吗？我有点想试试！”

“这个？我们都是现摘的，天干的话不一定会有，不过前两天下了雨，现在应该长得挺好的，我明天带你们去摘？”

“好嘞！”程少商喜滋滋地答应。

房间分配是袁善见和楼垚一间，三个女孩子一间。

程少商已经兴奋得开始乱窜了，和特地跑到男生的房间瞟了一眼，炫耀地说∶“没有我们的好看，我们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山！站在阳台就可以远眺对面的梯田。”

“有什么可炫耀的。”袁善见笑她。

“略略略，激动，不行吗？”

这时楼垚正好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便擦头发边问∶“袁善见你在和谁说话呢？”

袁善见转头看过去，好家伙，不守男德！就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我～”程少商从袁善见的旁边探出头来……

还没等她看清，就被袁善见用衣服罩住脑袋死死按在胸前。

“你？袁善见你有毛病啊！”

袁善见丢给楼垚一个冷冽的眼神，“衣服穿上。”

楼垚有些懵逼，赶紧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裤子跑进浴室穿上。

我去，楼垚没穿衣服！

程少商一下就起了色心，她要看看楼垚这只小奶狗有没有腹肌！

“你，你放开我！”别挡着我看腹肌！

袁善见直接架着程少商就往门边走。

“少儿不宜，看了会长针眼。”他淡定地说。

程少商努力挣扎，还是逃脱不了他强壮的手臂弯，“我，我马上就成年了，我看看腹肌怎么了？”

袁善见直接将人推出门，勾着嘴角问她∶“想看腹肌？”

程少商双手叉腰，抬头挺胸，理直气壮，“怎么了？又不犯法！”

“他没有，我有。”袁善见说着，大大方方地掀起了衣服。

程少商下意识捂眼，“你干什么！”

又从指缝偷看，被逮个正着，“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想不到他每天锻炼还是挺有用的嘛，斯哈～

怕什么！是他自己掀开的，可不是她耍流氓！

程少商放下手，“你到底想干啥？我是不吃你这一套的！”

嘴巴那么硬，眼睛倒是挺诚实的，止不住地瞟那完美的线条！

袁善见被她那小色鬼的样子整乐了，继续逗她∶“没有其他意思，补偿你。”

听他这样说，程少商立马没有心理负担，眨眨眼，“那我可以摸吗？”

袁善见笑了笑，“休想！”

身后楼垚已经出来了，“你们干什么呢？”

“赶走心怀不轨之徒。”

“我怎么就不轨了！”

袁善见放下衣服，“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出去玩。”

“我！”小气鬼，腹肌都不让人摸！那练来是干啥的！浪费！

程少商回到屋里就一个劲开始吐槽袁善见不让她摸腹肌，把她的小姐妹笑得合不拢嘴。

程姎羞涩得脸红了，“你摸他腹肌做什么？”

程少商气鼓鼓地说∶“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他这么怂，没准是穿了肌肉衣？”

“哈哈哈哈哈～有这个可能！”万萋萋笑到捶床。

也只有她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女生房间的一天在她们的嬉闹声中结束。

而男生那边，因为腹肌引发的插曲还在继续。

楼垚玩着手机，心思却不在上面。

袁善见，有少商在的环境，和没有少商在的环境，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刚刚那个紧张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普通的青梅竹马会干的事。

“有话就说。”他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袁善见也睡不着，干脆两人开诚布公。

“你也喜欢少商？男女生之间的那种？”他惴惴不安，终于还是问出口。

他倒是问得直接。

袁善见仿佛早就在等他问出口一样，连回答都是平静语气∶“嗯，喜欢。”

楼垚被惊到了，撑起来坐着，“你真的喜欢少商？”

袁善见也坐起来，开了灯，“怎么？有问题？”

楼垚被他的冷冽吓得收回自己诧异的目光，“没问题。”

“你俩在交往了吗？”

说起这个，袁善见可就没那么硬气了。

冷哼一声，“早晚的事儿。”

“你们的关系，一时间怕是很难转换。”

还和他说教起来了，袁善见不屑地怼∶“青梅竹马？你和你那个青梅竹马不也是成为了男女朋友？”

“我们那是，唉，所以我们还是分手了，连朋友都没得当。”

“你是你，我是我。只要少商喜欢我，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楼垚语塞，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对你没有威胁的。”

“什么意思？”

“我和少商告白了，她拒绝了我？”

“我知道，要不是她拦着我，我早就揍你了。”

袁善见冷脸的时候是真的吓人，楼垚不由地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一点。

“我不就是和她告白了吗？”

袁善见说起来都咬牙切齿，居然抢在他面前告白，还好少商拒绝了他，“跨年的时候是吧，那时候正是高考关键期，你还敢打扰她学习？”

楼垚心里咯噔一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讲吧！

“我说的是高考结束之后，我又告白了一次。”

袁善见直接从床上腾跃，跨过中间的空地，跳到他的床上，揪着他的衣领，厉声问∶“你说什么？”

楼垚紧闭双眼，道出原委∶“我怕她之前拒绝我是出于学习的考虑，所以我又告白了一次，结果她说不喜欢我，我们只能是朋友，如果我不接受，我们也可以连朋友都不当，从此大家只是同学！”

他感觉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今天会消失在这里。

“你确定？”袁善见眼睛微眯，对他的话表示质疑。

因为少商在他面前都是夸楼垚的，他们总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当他表示不喜欢楼垚的时候，她又会和他争辩。

楼垚在他的威胁之下显得弱小无比，指了指自己的衣领，“你，你能松开说话吗？”

袁善见这才松开了他，坐回自己的床上 面对着他，一副盘问的姿势。

“我还问过她，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不行。”

袁善见的耐心快要耗尽，“快说。”

“她说，你不喜欢我，她不会和你不认同的人在一起。”

“你是最了解她的人，你说不适合她的人，一定不适合，她也不想将来在男朋友和竹马之间为难。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对我没感觉。”

这些，是她没有和他说过的。

袁善见心潮澎湃，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是吗？

“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楼垚猛地点头，“我不是撒谎的人，我现在就把她当朋友，绝对没有其他的企图，不然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些。”

袁善见突然觉得楼垚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楼垚瞅了瞅他的神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要和少商告白了吗？”

袁善见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为什么？”

袁善见思索片刻，难得和人聊起自己的心事，“对我来说，告白不是为了让她知道我的心意，而是在确认她也喜欢我之后，敲定我们的关系。现在告白，只是让她知道了我的心意而已。”

“你对打破你们之间的界限不会后悔吗？”

“我从不做让我后悔的事。”

楼垚瞬间就对袁善见多了一丝敬佩，他比他更坚定。

楼垚知道袁善见不喜欢自己，但这不妨碍他崇拜他。现在事情都讲清楚了，那他们以后应该能成为朋友吧。

捡菌子的快乐，没捡菌子的人永远不懂。

程少商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再和程姎一起把万萋萋从床上拉起来。

“起来啦！捡菌子捡菌子！芜湖！”程少商兴奋得不能自已，超级期待。

她平时闲下来就喜欢看一些赶海、修马蹄、捡菌子（这还得赶上时令）的视频，感觉很治愈。

现在终于能自己捡一回啦！

站在阳台上伸伸懒腰，就看到袁善见从外面跑回来，她咂咂嘴，“这个非人类，都出来旅游了还锻炼！”

姎姎也趴在护栏上深呼吸一口山林间的新鲜空气，淡笑道∶“他已经形成习惯了嘛。”

袁善见敲了敲她们的房门，程少商知道是他，抢着去开门，一开门就呛他∶“干嘛！”

“我是犯罪了吗？你一大早就吼我？”袁善见擦了擦脸上的汗。

程少商高傲地扬头，鼻子发出“哼”的一声。

昨晚引诱她看腹肌不让摸的罪！

袁善见也不和她置气，“班长让我叫你们下去吃早餐，吃完出发。”

“什么早餐？有好吃的吗？”

“当地特色的米线。”

“那，那啥，我先下去吃早餐了，你们慢慢来！”程少商犹豫了一会儿，朝屋里喊了一句。

她快要被饿死了，萋萋姐还怪磨蹭的。

冲鸭！干饭！

捡了一上午的菌子，还挖了一些野菜。

他们捡得可欢了，捡得还挺多。

每捡到一朵就拿去问问徐一这个捡菌专家鉴定一下能不能吃，可不要捡到毒蘑菇吃了大家都躺板板。

午餐，各种方式烹饪的野生菌齐上阵，还有几道云南特色美食，加上香喷喷的菌菇火腿火锅，这一顿饭不吃两碗是不行了！

喝了一小碗菌菇火腿汤，程少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夸张，“啧啧啧！好鲜啦！鲜掉眉毛啦！”

袁善见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实现了一秒变脸，“嗯，不错，火腿没有盖过菌菇的鲜香，好吃。”

“其实这锅是我妈下厨的，她说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阿姨啊！在哪儿呢？”

徐一摆摆手，“做完就走了了，好像说哪边太火爆了，人手不够，过去帮忙了。”

“好可惜～那你记得帮我们和阿姨说声谢谢！真的非常好吃！”楼垚说道。

“嗯嗯，快吃吧快吃吧！”

一顿大快朵颐的菌菇宴，解了外地人的困惑，云南人对菌子的执着都是有理由的！

不过……

一群人从包厢蹦到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各干各的。

万萋萋不知道追着啥瞎比划拳脚，边打边喊∶“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面打赢我，看我醉拳！”

程姎蹲在树下一动不动，嘴里念念有词∶“我是一朵菌菇，我是一朵菌菇～”

楼垚则追着几个小人到处跑，“你们，你们是小人国的吗？怎么还会变色？陪我玩会儿！”

徐一

徐一不断地捋着空气中的线条，“线，线，又有……”

“袁善～见～你好好笑哦！你脑袋上有对话框！”程少商惊讶地看着袁善见。

“你脑袋怎么也变大了？哈哈哈哈～咦～程少商是袁善见的唯一～哈哈哈哈好肉麻～”她晃晃悠悠地指着他，读出他脑袋上面冒出的气泡。

说完又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脑袋上面有没有！”

结果袁善见径直抱住了她，“少商，呜呜呜～你怎么变成彩色的了～不会要被抓去做实验吧！我不会让人把你抓走的！不会！”

被袁善见抱住的程少商还在笑嘻嘻地指着他头上的对话气泡，“你才要被抓去做实验吧！哈哈哈～你是有什么超能力吗？biubiubiu”

戳到了！咦？又变了？

经理赶忙从餐厅跑出来，打电话给司机师傅开车过来载他们几个去医院。

好在几个人都没有大碍，只是轻微致幻，吊两瓶水，再休息一天就好了。

只是，第二天是袁善见和程少商的生日。

程少商脑子清醒之后，身体还有些虚，只能躺在床上，爸妈给她发了生日祝福，发了生日红包，她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俩的生日，真是弄巧成拙，看来今年的生日还真的不会一起过了。

算了，今年就不过了吧，生日而已，过一次老一岁。

晚饭时间到了，一个个都浑身无力，懒得起床去吃饭。

房门被敲响，程姎开了门，只见袁善见端着一个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她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袁善见和少商的生日。

识趣地关了灯，屋子一下就黑了，程少商和万萋萋都懵逼了，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查看情况。

“咋回事啊？”

“谁啊？灯怎么关了呢？”

楼垚手里比划着“1、2、3”，袁善见端着蛋糕走进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黑暗中，那人带着微笑，手捧蛋糕，盛着荧荧烛火走来。

生日歌唱完，程少商看着手捧蛋糕的袁善见，突然很没出息地抽泣起来。

袁善见想逗她笑，便说∶“知道你很感动，但是你继续哭我可就不敢动了。”

大家都看着，程少商连忙抹了眼泪，吸了吸鼻子，才带着哭腔嗔道∶“袁善见～是祝我们生日快乐！”

他这个大傻子，自己生着病，还记着她的生日，光给她庆祝了，把自己给忘了。

就当是生病之人太脆弱了吧，才会这样就被他感动了。

袁善见怔了怔，缓缓露出笑容来，“嗯，祝我们生日快乐，十八岁快乐。”

这不是程少商期待的十八岁生日。

这本该隆重庆祝的十八岁生日，却简陋得只有一个蛋糕。

可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失望。

因为她的朋友都在，她最重要的人也在。

大家重新唱了一遍生日歌，这次，是祝他们两个生日快乐。

许愿时间到。

他闭上眼，烛光映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他们明明有过比现在还近的距离，可这样看着他，竟让她的心脏狂跳不已。

程少商也慌忙闭上眼，想起去年生日许下的愿望，有些懊恼。

他们生就同年同月同日一早一晚，一起度过了十几年，也一起过了十几次生日。袁善见不会缺席她的任何一个重要时刻，而她也不会缺席他的重要时刻。

他们之间，有无条件的信任，也有无条件的爱。

她在他面前，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而他永远都会在，所以她从来不惧。

程少商重新许下愿望。

祈愿，年年今日，相伴不离。

一起吹向蜡烛的风里，也承载着袁善见的愿望——惟愿，岁岁今朝，相守相知。

正值朝会，凌不疑向文帝请求赐婚，文帝闻之大喜：“是哪家的女娘，能得子晟得青睐？快快说来”，凌不疑回说“是曲陵侯程家四娘子程少商”。袁善见此握紧了拳头，但也是无能为力，往日口才不复再，此刻的他深知自己在皇权面前的无力，也没有伤心的立场。萧元漪闻言已大感不妙，且不说凌不疑与其父不睦已久，家庭环境复杂，其本人也是个冷面阎王，性子阴晴不定，自家虽是侯府但也只是听着好听，在整个都城都只是末流的武将家庭，怎么相提并论。遂立马出言婉拒：“陛下容禀，曲陵侯与臣妇多年戍守边疆，知武将艰苦凶险，膝下只有一女，多年曾与将军发誓不让少商再入武将之家，饱受边塞之苦，亦不忍让未来让女儿与丈夫分离，饱受离别之苦，忧心之患。且少商自幼与父母分离，尚未享父母只爱，少商年纪尚小，臣妇与曲陵侯也想将她多留在身边几年，弥补父母的疏忽。其三少商自幼未有良师教导，也缺父母教诲，才疏学浅与凌将军并非良配，臣妇只希望少商未来的郎婿是个平常人，一生平安喜乐，希望陛下看在我夫妇为陛下戍守边疆多年，恕罪。”文帝听到萧元漪如此拒绝又有居功自傲之意已是大怒，正要对程家发难，袁善见见此已是非常紧张，正要求情，凌不疑快他一步：“臣请陛下息怒，臣请求问程四娘子的是否应允”。文帝问：“程四娘子，你怎么说？”少商听到阿母的回话后，明白了父母的不易与拳拳爱意，对父母的怨怼轻了许多，也明白父母不愿意让自己嫁给凌不疑，且自己与凌不疑只见过区区几面，对凌不疑更多是畏惧，并无喜欢。遂顺着阿母的话回到：“臣女不愿，父母誓言在前，臣女不能违背，臣女与凌将军只见过几面，并未心悦于凌将军，且臣女与父母相聚不久，想多留父母身边几年，承欢膝下，望陛下成全。”文帝已是怒急，再次准备发难。此时袁慎已经顾不上许多，与凌不疑一同跪下求情，凌不疑回到：“即是程四娘子不愿，臣也不好强求，但求陛下息怒。”袁慎也道：“曲陵侯一家劳苦功高，求陛下宽恕。”万将军也跪下求情：“求陛下息怒。”文帝见此只道：“罢了罢了，子晟难得有看得上的女娘，可惜了，遇到了你有眼不识泰山的一家！都退下吧。子晟留下，与我和皇后共用膳。”再其余人退下时，凌不疑冷面冷眼回望了袁慎，袁慎此时也看向了他，阿母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带程始与嫋嫋回府。晚间与家人复盘时，程母大呼“可惜，可惜。”萧元漪盘点了凌不疑的冷面无情，杀伐果断后，大母又惊恐得罪了大人物。深夜萧元漪去找少商问她对凌不疑是否有意？是否有中意的郎婿？嫋嫋复言，与凌不疑并不相熟？只想在家陪陪父母，与兄长堂姊一起学习！回房的途中，萧元漪突然想到了袁善见得求情，心中疑惑，自家与胶东袁氏素无交情，袁慎怎么会冒险求情？

  少商擦着桌子，因为确实没有干过活，虽然这么些天干了不少活但是手还是生疏。而且这么些天都在挨饿如何能够有力气干活，就是一失手将那个茶盏打碎了。

   妓院的打手上来就是将人提起，摔在地上，“小贱蹄子，有什么不满拿东西撒气？”

   “没有没有，是不小心的——”少商双手合十哀求着，可是那个打手还是扇了少商几个耳光。少商晕头转向的，然后眼睛渐渐失去焦距。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少商慌乱极了，因为她看不到了，眼前一片黑。打手松开了她，她奋力向前爬但是哗啦一声。又是撞到了什么摆件，摆件全部都砸在了她身上。“呜呜呜——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医师，我不要看不见！”

   少商嚎啕大哭，老鸨知道少商瞎了的事，直接是赏了那个打手一耳光。“手上一点轻重都没有！”

   又是掐着少商的腰，“你这个赔钱货！贱货！一点活都不会干，真当自己是公主千金啊！”

   百般折磨下，骆济通也松口了，对了程姎的口供。霍不疑跌坐在地上，“快去！去乱葬岗，绝地三尺都要找到少商！”

   骆济通的脸上已经都是伤疤，血肉模糊，张着血盆大口哈哈哈大笑，“霍不疑——我得不到你，她也休想得到你！霍不疑你真的心狠，告诉你这就是你负我的报应！她死了，我亲眼看着人摔死的！现在去乱葬岗怕是白骨啊——”

   霍翀紧急抽调人手去乱葬岗那里找人，霍夫人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嫋嫋啊！阿母错了，阿母干什么要答应这件事啊！”

   萧元漪和程始也想去找人，可是被霍不疑一把推开，“你们干什么要这样阴魂不散——少商遇上你一点好事都没有！”

   萧元漪捂着自己的心窍处，直接是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让我去——我是她阿母！嫋嫋，嫋嫋不可能死的！嫋嫋不可能死的！”

   萧元漪心痛的如同被车轮反复碾压的很多很多次，没想到本来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结果又是因为自己，让女儿再次走上黄泉路。

   大雨磅礴，文帝的人，霍不疑的人几乎将乱葬岗翻了个遍，还有霍翀将乱葬岗附近的村民都是控制起来去询问少商的下落。

   霍不疑不相信少商那么容易就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相信老天爷会这样对自己。那么多年啊-——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那么多年，少商你不要那么狠心。

   那乱葬岗的尸体都被一个个翻找了，霍翀为了积攒阴德也是将他们顺手去埋了。希望给少商积攒点功德，即使是百万分之一的希望。

   这么些天都城的上层贵族都是笼罩着阴霾，帝后三人是唉声叹气，宣皇后已经两天都没有进米水。

   越皇后将一碗热汤推到宣后面前，“阿姊还是要吃点东西的，别把身子搞垮了！”

   “都是予，若是予没有给萧夫人说情，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你的错！是这世上的坏人太多了！”越皇后知道宣皇后的自责，可是当时的情况如何处置是大家一起决定的。

  狐狸的谋划

第三生：

随着凌氏一族被处以极刑，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少主公，少女君这是喜脉，胎儿已经一个本月有余了。”侍医一边擦汗，一边跟面无表情的霍不疑汇报这个喜讯。

霍不疑闻言眼睛都亮了，转眼看到程少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滴泪水滑过她的脸庞，快步走过去，将那滴泪水啄吻掉：“少商，我们有孩子了。你放心，我今日就去跟陛下赐婚，以后你我就永远在一起了。”

程少商转过去不愿意看他，霍不疑也不在意，直接跑去宫中跟皇帝汇报这个好消息。皇帝得知两个人已经有了孩子之后，训斥了几句就按照霍不疑的请求下旨赐婚。

回到家里之后，霍不疑端着安胎药坐在程少商身边，一边吹凉，一边喂给她：“少商，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了，等你胎坐稳之后，我们就成婚。”

程少商看着霍不疑，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霍不疑，我不会和你成婚的，这个孩子…我程少商也不会要！”

霍不疑闻言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的吻住她，夺去她的呼吸，看着程少商再一次瘫软在自己怀中，霍不疑伸手摸了摸困住她的铁链，安抚道：“少商，这一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程少商看着霍不疑这幅样子，爬起来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拉着霍不疑的手覆在自己的雪白上面，霍不疑不给她穿里衣，只有一件外袍：“霍不疑，若你要我这副身体，我给你；若要我这颗心，你做梦！我告诉你，你也好，这个孩子也好，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上一世若不是那只小雪貂救下你，你以为你可以在这里对我做出这般事情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会救你！

霍不疑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怜惜的将程少商的衣衫穿好，“嫋嫋，我知道你现在刚刚怀孕，心里会有波动。你愿意说那些违心的话也无妨，等到你我成婚了，我会和你携手走到人生尽头的。”伸手摸摸还未隆起的小腹，爱怜的凑过去亲了一下，“宝宝，阿母正在生阿父的气，你不要害怕，阿父和阿母最爱你了。”

“将军，程校尉和程夫人来了。”

霍不疑点点头，凑过去亲了一下程少商才起身，“好，我知道他们终究回来的。”目光看向床榻上的人儿，嗤嗤一笑：“嫋嫋，你放心吧，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记住了，没有人！”

霍不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程始程校尉和萧元漪程夫人，微微一笑：“程校尉，程夫人请坐，原本我也打算去府上一趟的，毕竟嫋嫋和我已经被陛下赐婚了，等过段时间，我就会八抬大轿将她迎娶进门。”

程始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坐直自己的身体，捏紧自己的拳头，“霍将军，你和小女虽然是陛下赐婚的未婚夫妇，可你们终究没有成婚，终究还是要避嫌的。这次我们前来，就是想接嫋嫋回去。”

霍不疑看向程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程校尉，你这说的哪里话，别说我和嫋嫋早就有了肌肤相亲，现在她也已经怀着我的孩子了。就算没有孩子，就算我没碰她，甚至说我们没有婚约又如何？我爱嫋嫋，我又怎么会让别人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呢？再说了，程校尉，这么久了，你们都没有来找我，偏偏在陛下赐婚之后才来。为何？你若是真的为了女儿着想的话，不是应该拼了这身官职也要去廷尉府走一遭去告我吗？啊！我忘记了，程夫人倒是确实走了一趟廷尉府，不过呢不是为了嫋嫋，是为了程三娘子，对不对？我听闻程三娘子现在正在和小班侯班嘉议亲，程夫人去打听一番也是自然。”

程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责问谁，是该像霍不疑说的去廷尉府告他，为嫋嫋讨回公道？还是该问问萧元漪，这到底怎么回事？程始转头哦看向面无血色的萧元漪，“元漪，你之前不是说你去廷尉府，是为了嫋嫋的事情吗？你当时告诉我廷尉府说他们没有权限处理这件事情，让我等一等才过来的？难不成真的像他所说的，你是为了姎姎的事情才去廷尉府的？”

萧元漪哪里敢说自己阻止程始去廷尉府告官，就是为了等陛下赐婚霍不疑和程少商之后，借着这门婚事好让程姎嫁入豪门世家，“夫君，你在说什么浑话！嫋嫋是我亲生骨肉，我怎么会坐视不理？我前些日子去廷尉府，确实是为了嫋嫋的事情，至于姎姎的事情，我只是借着机会难得，一起询问的。”

啪啪啪，掌声响起，霍不疑看着犹豫不决的程始，干脆站起身，“程校尉，日后你我也算是一家人，子晟作为晚辈就直接说了：当初程夫人留下嫋嫋在家里面，无非就是三种结局：第一种，嫋嫋被程家大母和二房蹉跎致死，这之后你会就此无条件站在程夫人的身边，这世间还有什么比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更能吸引别人的同情呢？陛下当时额外赏赐曲凌侯府，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第二种，程家大母没有被二房蒙蔽，她好好教育嫋嫋，待你们回家，程夫人依然可以利用亲事攀附上豪门贵族，就像是程三娘子这样。这第三种，也是最惨的一种，就是嫋嫋虽然被程家大母和二房蹉跎，却没有死掉，反而成为一根野草，她自知无处所依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打算，她不受你们的控制，没错，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程夫人，子晟说的那里不完整，还请你帮忙补充一下。”

…

自从那一次之后，程始和萧元漪再也没有踏入霍府一步。

霍不疑趴在程少商隆起的肚子上，“宝宝，阿父回来了，今天乖不乖啊？哟！小坏蛋，劲儿挺大的！”摸摸自己被踹了一脚的脸，霍不疑看向程少商，此时两个人已经成婚三个月有余了，程少商也怀孕七个月了，“嫋嫋，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的陪在你身边，陛下已经准许我休沐到你平安生下孩子了，开心吧？嫋嫋，你说，咱们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

程少商看向远方，此时的她肚子高高的隆起，早已不方便动弹了，低声喃喃到：“念初，念念不忘，只若初见。”

“念初吗？好！宝宝，听到了吗？以后你就是霍念初了，高不高兴啊？”霍不疑凑过去亲了一下程少商的嘴唇，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嫋嫋，你知道吗，从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就那么一眼，我就看到了咱们白发苍苍，两个手牵着手走完一生的场景了。”

一滴眼泪划过程少商的脸颊，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上一世她用霍不疑和念初的阳寿换取了转世轮回，这一世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自从她得知霍不疑替她处理掉萧元漪和程姎，她心中那份愤恨慢慢消散了。程少商不舍的目光看向霍不疑，第一次握住霍不疑的手，“霍不疑，下辈子，我们好好相遇，我们好好相爱，我们好好相守，好不好。”

霍不疑一愣，看向程少商，微微一笑：“嫋嫋，咱们还有这辈子没有过完呢，你不要怕，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我们都会好好在一起的。”

程少商抬起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她的肚子越来越疼，此时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坐起身口吐一口鲜血，看着霍不疑不舍的笑了，“霍不疑，下辈子，我们好好相遇，我们好好相爱。这辈子，是我欠你的，愿有来世，我会偿还你的。”说完这句话，程少商不舍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接受自己的审判。

…

奈何桥畔

孟婆挠了挠头，忽然眼前又出现一道身影，“报上名来！”

“我叫程少商，乳名嫋嫋。”

“嗯…嗯？真是巧了，又来了一个命不该绝的，说说吧，你怎么回事？”孟婆饶有兴趣的看向下面的小女娘。

…

“原来如此。你…嗯？”忽然注意到女孩小拇指上面的红线，孟婆差异的抬起头，“啧，麻烦了。”

待请示过阎王之后，最终决定由孟婆前往人间替眼前的小女娘度过之后余生，“那我也要有些本事吧？”

阎王想了一下，“这样吧，你不会失去记忆，你还是你，而且你与对方四目相对的时候，可以读取对方的记忆。嗯…再加上你只是看似柔弱，其实身体很好。”

“还要加一条！”桃花眼眯了起来，孟婆看着自己现在皮相。

“什么？”

“我可以翻看我的册子，随时随地取人心魄，当然是到寿的。”点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一脸期待的看着阎王。忽然眼前一黑…

“可以。”

…

看着小雪貂离去的背影，雪狐精善见和小狗精小土现身出现在阎王的眼前，善见看向阎王大人：“阎王大人，我们是否可以重生？下一世，我会守在小土身边，在也不会放开他的手了。可以吗？”

“嗯…不着急，等婼婼她回来之后再说，你们俩这一世就不要掺和进去了，等下一世吧。善见，小土，你们俩这一次想怎么相遇啊？”阎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都是痴儿，终于学会回头看看了。

“我要当阿兄的师弟，我要迷得阿兄神魂颠倒！”小土看着搂住自己的爱人，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一下雪狐精善见，“阿兄，这一次，你追我好不好？不然我看到你就喜欢上，那多不好！嗯…阿兄是雪狐精，转世肯定也很俊朗，这一次，我要和你结为伴侣，从此不离不弃，好不好？”

“好！”

完

请大家敬请期待《梦生幻》，阿狰和嫋嫋，小狗和狐狸，这一世，让我们好好相遇；这一世让我们好好相爱！

  无论黑甲卫与府兵，亦或是何家部曲早已整装待发，只待少商令下。

  何昭君率先翻身上马，提枪先行。

  望着如此积极的何昭君背影，少商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楼垚。

  楼垚亦面色温和的回望她。

  而注意到二人眉眼交流的袁慎不悦的上前挡住楼垚的视线，霍不疑则默不作声的跨步上马，右手执缰绳，随后离去。

  充当背景板的楼犇夫妇不得不打破氛围：“我们，也上马罢。”

  少商颔首，随后笑对袁慎：“阿慎，你受田朔磋磨，身体不好，你若要去，我已提前为你备下了马车。”

  袁慎受此触动，哼道：“亏你还记得你的夫婿是我……”

  少商嗔他一眼：“我走了。”

  袁慎被少商这三字哽住，咬牙跟上，进了马车内。

  而少商则利落上马，大军随其而动。

  三个时辰的跋涉，众人终于到达临邑县西北部，此处山间环绕，若往低处看去，便可俯视临邑县之景。

  斥候带回消息：前方五公里一处已有驻扎的痕迹。

  大军全力出发，忽然前方马蹄声起，尘土飞扬。

  “前方有埋伏，戒备！”

  四周涌出大量的死士将大军包围住。

  田朔骑马而来，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少商等人：“程少商，你当真是好运。便是我多方算计，你竟还能逃出生天！”

  隐藏剧情：霍不疑救急，山体被炸，田朔发疯

狠狠骂了081

 。 

（24）

程少商很少听过这样的体己话，她听的最多的无非就是这个不行那个不合规矩那个花绣得不像这个书不能读，但很少听过，有人和她说，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从没有人，会为了她爱屋及乌。

程少商吞了吞口水，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萧元漪也没想到，会突然沉默，也低下头去，她从来没和少商说过这样的话，也许就像是袁慎说的，她做好了将军做好了侯府女君，唯独少商，唯独嫋嫋，她做这个阿母终究是失职了。

程始看到母女二人都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懂气氛，反驳道，“我可不行，我家嫋嫋的夫婿，要是在我手里走不过百招就别想进我家门。”

说完邀功似得看着程少商，却看见小女娘听了这话一脸愁容，正要回头问自家夫人，没想到被吃了萧元漪的一记肘击

萧元漪：“你少说点吧，我们嫋嫋眼光好呢。”，说完和小女娘相视一笑，程始满头雾水也要凑这个热闹，

“那可不行……”

灯下难得温馨一片。

程止夫妇一来，荒唐的婚事自然黄了，但何渊仍是无法定罪。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话音刚落，程止就在也忍不住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你递的状纸还被退回来了？”

萧元漪也是愁眉紧锁，京里的大人物，这么偏僻的乡县竟然能牵扯到京里的势力，这趟浑水到底有多深，大人物，说起大人物，袁慎是最近最红的朝堂新秀，还有楼犇，对了还有凌不疑，嫋嫋这是接了个什么烂摊子啊。萧元漪在心里叹口气，算了，若是嫋嫋想要查下去，那边查下去，若是这时候和她说放弃，这样的话和京里大人物的动作又有什么两样。

突然，一群黑甲兵群涌而入，到后排成两列，就见一个胖点的一个瘦点的头领模样的人，对程少商作了个揖，道，“我家公子有请，女公子还望跟我们走。”

“凌不疑？”程少商心里生出几分疑惑，又迅速压下，“我不去。“

“我家公子说，是和何渊一案有关。”

程少商转身欲走的身形顿住了

“好，我跟你们去。”

萧元漪也跟着要去，被后来的黑甲兵一挡，说是客气不如带着命令地说，“公子并未叫女君也去。”

茶楼

风轻柔，卷起几片柳絮缓缓飘落，落在男子漆黑的衣服上，分外明显，男子在等人，柳絮落在身上也不恼，轻轻拂了去。

“凌不疑。“程少商登上茶楼，果不其然看到凌不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半点废话都没说，“线索。”

凌不疑从一见小女娘就好像褪去了那层拒人千里的寒气，他推了盏茶，“你尝尝。”

程少商端起茶来，看着他。

凌不疑看程少商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也只好进入主题，“程四娘子，你要不算了吧。”

程少商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开口道：“你是京里的大人物？”

见程少商一言命中，凌不疑也不躲躲藏藏，他点头。

程少商看着他，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解决这个案子的办法就是我……”

程少商声音微微颤抖，“算了？”

“少商，你别太激动，你一个小女娘，本就不要掺和这些事，而且，何家背后，是你惹不起的势力……”

“势力？”程少商最后一个音节突然扬起，“那你告诉我，我的秦瑶姐姐怎么办，和她一样的姐姐怎么办，你知道吗，有多少个像她们这样的人，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是说不管，少商你不管了好不好，只要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就可以……”

程少商笑了，“你说三年，你知道吗，何渊从认识我到给我下药只用了两个月，你和我说你要三年，三年，你知道会有多少个女孩，你叫我如何等得起……”

“少商，我们，我们是有苦衷的，若是等大局已定，来千个万个何渊也不在话下，若是大事败露，则就算我们现在斩了一个何渊，那也会有千个万个！”

“凌不疑，你是文帝义子，你是名门之后，你是少年英雄，你站得太高了，你知道花柳病脓包流疮遍布满身浑身瘙痒躺在卧榻上只能看自己身体一点一点腐烂的感受吗，你知道她们晚上陪着嫖客夜夜笙歌夜夜啼血为满足别人低落到尘埃里面的样子吗？你这样生活过吗？为何看见苦难你仍能自我感动转身离开还要做出救世主一样的姿态。凌不疑，若是你先前叫我不喜，而现在你叫我恶心。”

凌不疑一时失语，程少商推回了茶，若是硬要说程少商从何渊身上学到点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要随便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杯盏，她道：“这件事我在秦瑶姐姐灵前立过誓，此事我追查到底，凌将军，就算是登天梯下龙宫，我也要去试试，你知道吗。”

程少商发现自己不可控地红了眼睛，说出的话也不在自己预想范围内，就好像被突然夺去了身体。

她听见她说

 “你不知道，凌不疑，你向来自私。”

       说袁善见心思深沉，满腹算计也不为过，羁绊的郎婿陪她一道来他家见他这位来日的夫人，他却富有闲情逸致邀子晟手谈，仿佛早已安排好了，挖了个坑待她往里跳。

      她左右瞧瞧，静心湖台上，桃花高树下有一座竹椅位随着微风摇曳着，想来此人定是时常屈坐于次。

      只不过她无法将袁善见代入此处绝境，有煞风景。

      袁善见这般公子哥，竟也跌入了尘埃。

      程少商坐在凉亭位，也不知袁善见这位新妇秉性如何？听闻这门亲事乃是她独身来到都城顶下的，倒是位奇女子。

      徐徐微风中带动远处园中的桃花瓣，飘至四处，轻轻停靠在平静的静心池水上。  

     “这位便是霍夫人吧？”

       她回眸瞧见一位女娘朝她走来，眉目温柔，一袭璎绣裙袭，与这身侧一众桃花相襻衬不少。

     待她走到面前，霍不疑与袁善见也起身，她朝着二人行礼，“璞川晋仕大夫之女云娇见过霍将军，霍夫人。”

     她便是袁善见的新妇。

   “夫人莫怪，是我求善见公子想见夫人一面。”她行了礼请二位随坐，“不瞒夫人，云娇第一次听闻夫人事迹时，便是在此。”

     在......这里？

     她望向袁善见，他头也不抬，此时被子晟被困在棋局中，焦头烂额。

     想来是在那个位置吧？

  “我亦见过霍夫人的那副画，许多年过去夫人风资依旧。”

     她看着年岁不大，说话倒是有一套，不过程少商也并非吃这一套的女娘，云娇斟茶，将陶杯放至面前，“我也对夫人此前与曹氏的事有所了解，不过我与那曹氏并不相同，我云娇并非心胸狭隘，想到郎婿心中有他人便将怒火中迁之人。”

     她盯着程少商的双眸，袁善见笑了笑，执黑子挣脱，“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程四娘子一般能自己自作主张——”

     程少商愣了一下，出言打断她的话，“你说的就不对，女娘自是生来自由，可不是他们这些男子的配饰物件什！”

     她拉着云娇的手，丝毫不理会一旁的袁善见。

    “你自小受训，所见所闻皆是女娘只能被困在这深宫中，你说哪有女娘入朝为官？哪有女娘抛头露面做生意？哪有女娘不听从君姑郎婿的话…...做过这些，难道我们便不是我们了吗？所见非所得，我阿母便是一位威之镇守，说一不二的女将军，在战场上那也是不逊于男子的，你说她这般便不是听从父母安排，乖巧懂事的女娘了吗？”

     程少商说着装着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狠狠地瞪了袁善见一眼。

   “我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有两幅嘴脸的势利小人，拿女娘做好，我呸，这算什么？你明明有更好的生活，却被送来给这老狐狸做继，他可真不要脸。”

   “我与其他女娘不同，这桩婚事，是我应允下来的。”

    程少商见云娇望着袁善见的神情很是不一样，曹氏过世不满一年半袁府便张罗着让他续弦，曹氏闹得沸沸扬扬，但不久便被平息。

    当初她还想呢，哪家这么想不开送女儿跳进火坑里。

    哪怕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该见了百年世家便迫不可耐将女儿送上去。

    袁善见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这棋输的惨淡还面不改色。

    “唤我少商阿姊便是，若这老狐狸欺负你，你只管写信告知我便是。”

     她真是会办事，这是人家的新妇，还未过门的，先给她找了个“靠山”。

     袁善见丢弃棋子，“霍将军真该好好管管新妇了，任着她在我袁府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

   “吾妇不劳袁公子操劳，她做何事我自会担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