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裟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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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明天不上学

飞蛾(2)

前文指路➡️飞蛾(1) 


感觉一篇文如果太长,由于排版方面的原因会不方便大家阅读,就改成分篇的形式了


这篇是第三部分,大约4.3k字


估计国庆之后再用一周应该能写完这部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建议,会继续加油的(鞠躬<(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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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过去,裟罗的调查基本完工了。


利用军备处人员管理的名单很容易就查出了那人——不过是个对外交涉处官员罢了,比较爱抛头露面,常常公开行程,一些细微的...

前文指路➡️飞蛾(1) 


感觉一篇文如果太长,由于排版方面的原因会不方便大家阅读,就改成分篇的形式了


这篇是第三部分,大约4.3k字


估计国庆之后再用一周应该能写完这部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建议,会继续加油的(鞠躬<(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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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过去,裟罗的调查基本完工了。


利用军备处人员管理的名单很容易就查出了那人——不过是个对外交涉处官员罢了,比较爱抛头露面,常常公开行程,一些细微的习惯只需找时间稍微调查一下便足以拿去交差。


除去他属于主战派的身份,其人在行政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究竟要不要把这人的信息交给将军,还需再时间判断。


利用职权如此行事,本是她绝不允许的,但碍于眼下的形势只能顺从,这种情况令她时常感到苦闷。


军中事务繁杂,每天安置任务、拟订文书、批阅公文......这是她作为管理部一员的坏处,但这一职位同样也有好处——她能够交往的范围极广,几乎和每个科室都有照面的机会,这样一来人脉资源更加丰富。


在军部任职的高官,大都家世显赫,借他们来联络生意,再好不过。


自从那起重大事故过后,裟罗的生活不仅仅是勤恳工作、闲暇时察访民意了,努力维持在军中的地位不被家族名声所影响、在各种有权有势之人间尽心费力讨得生意、协助兄长处理家中事务,都成了她的责任。


重新恢复军火的生产不是容易的事,因为无人愿意照顾九条家的生意。


来自将军的帮助的确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然而那只够填补事故里受到的损失的一小部分。公司要想继续撑下去的话,接不到新订单是不行的。


出于九条家本身的意外和裟罗明显不合主流的反战态度,后勤部的人员不敢继续和九条家合作。尽管多数人很敬佩那位严肃又公正的九条小姐,但是又都对她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的作风不敢恭维。


眼看着家族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衰落成现在这样,她总在夜里辗转难眠。一睁眼,又无时不像是一根绷紧的弦。


过着如此生活的她,糟糕的脸色可以和舞台上底妆苍白的演员相比。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裟罗正和她的雇主一同坐在剧院二层的包厢里,听对方放下茶杯后询问自己。


她虽然仍保持着板正的姿态,眼中的疲倦却难以掩盖。这是她半个月以来最放松的时刻,而明天,她又要回到军队文职们的办公楼里去。


“无碍。”


“注意休息。”


这算是关心吗,还是单纯怕自己出了什么事后不能再为她所用?极差的睡眠质量使裟罗此时头脑模糊,胡思乱想起来。


台上正在演出《蝴蝶夫人》中女主巧巧桑和她的女仆对话的桥段,两位女高音配合出的二重唱优美而洪亮,值得欣赏。


裟罗提起椅子旁边的公文包,将它递给将军。


“所有您要的信息都在里面了。办这种事用不上两个月。”


“是我太低估你了。今天晚上我会再转去一半的钱。”将军专注地观看歌剧,任对方把东西放在桌上。


裟罗能够深入军队内部的身份帮了大忙,除此之外,她的确有意加快了调查的速度。


支持人民豁出性命参与战争、对各大报社施压,让他们发表政府疯狂的宣言,掩盖真相......这些都是自己入职前的事,但不用深挖也能发掘出来。


裟罗自知,继续深入下去研究这种人只会更影响自己的情绪。


出于理智,她仍想知道,这些由自己收集来的信息将会落到哪去。在顺道的各种调查中,她看不出那人和将军究竟有何关联。


她斗胆向将军提问。交易已成,这不会影响什么的。


“我帮助九条家的钱并非空穴来风。实际上,我个人的财产来自许多渠道。投资有一部分,向那些革命政党卖情报是另一部分。他们为了‘伟大的斗争’愿意付出许多代价。”


“‘革命’......那些宣传社会主义的人吗?”裟罗喃喃道。


“是的。当我第一次进行这种交易时,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了。特高科的人有时会多多留意我,因为总有些马虎的家伙暴露行踪。


“无用之人皆应舍弃,我从未插手过特高科对他们的逮捕,不过徒增是非。那些警察要调查时,线索总是到了该指向我时便断掉。因为那些人知道我会保证他们原本的索求得到实现,有意地保护我。”


裟罗自己现在不也落入这种困境:无论是行商、为政还是参军,谁不会编织一张保护自己、捕捉利益的网?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昨晚回家时有人跟踪了自己两三条街,尽管那时甩掉了跟踪者,但以后还能逃脱几次?


这其中的风险却只能自己承担。若牵扯上将军,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无人帮扶的九条家就将彻底没了活路。


她下了决心,就算豁出一切,也要保住身旁这位唯一能拯救败落的家族于深渊之中的人——只要有她,便有九条家。


旁人皆知,九条裟罗如今的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家族。有人过早地唏嘘,有人无心地讥笑,但无论是谁都只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作出评价。


将军多余的回答是在告诫她,并提醒她正身处如箭一般开弓便无法回头的境地。


这个傻孩子原本是不需要这么做的,只要她能够舍弃两种情感:一是对家族所负有的责任感,二是面对战争,不想让人民承担最惨痛的代价、自身也不愿行无耻的侵略之举的正义感。


被自身的道德感所束缚,主动困自己于痛苦的牢笼中,真是愚钝。


这番感触究竟是批判,还是怜悯,连雷电将军自己都说不清楚。


“若你没有生在九条家,想必会比现在站得更高。”


“阁下慎言。九条家于我有恩,我自当与家族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据我所知,你留学时作的几篇论文在军事管理领域小有名气,毕业成绩也很出色,加入军属时更是作为特殊人才被纳进。若非年纪尚轻,平步青云对你来说是件易事。再不济,也该被重点培养。而你现在的地位,实属可笑。”


将军面无表情地嘲讽道,但实际应是一种认可。


裟罗知道此时不该接话。


“你自知为何处于这般境地,除九条家的因素外,你自身的政治立场也正为自己带来危险。如你这般敢公然反对战争的,我这两年里没见过太多。”


“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我或许真的没有。”


这话只是针对家里的公司再说罢了,因为家族中为官的人不在少数,尚能撑起他们的生存。


但这不代表公司就不重要了,那些庞大的产业同样也是家族辛苦建设出来的。


雷电家纺织业和重工业的产品的外销都将不景气了。相比体量较小的欧洲,中国的确是一片极大的市场,不该损失;应纳税款也因军备预算的逐年提高而增加,公司每年的收入少到几乎要亏本的地步。而自己“伟大”的祖国为了长远的利益将要牺牲一部分像他们这样无足轻重的企业,毫不在意这些。


和裟罗在艰难的环境里挽救家族的企业一样,将军也无时不被这些所困扰着。如果说九条家已经病入膏肓,那雷电家则正在慢性死亡。


“但是,你绝对会得到好处。如果九条家能撑到开战,其本身经营的军火产业,将有机会狠赚一笔;而且你在战争期间,会更容易加官进爵。现在就已经进入那种氛围了啊,无论哪一阶级的男女老少都疯狂崇拜‘军人’这个职业,你们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会步步高升。你不期待吗,九条裟罗?”


裟罗给出了将军意料之中的答案:


“若我像那些军阀的儿子们一般,应该会期待。可我不想牺牲无数的生命成全自己。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应该用于保卫,而非侵略。我能看清那一切的本质,也感受到百姓们的疾苦。”


因为我也曾是万千贫苦中的一份。


她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用不由自主地垂眸代替了未表达出的晦暗。


这些话和这一举动不免勾起了雷电将军对她本身的好奇。为什么九条家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坚忍能干的女儿呢,为什么自己在十五岁离家求学前从未见过她。


将军想要知道。


“那么,高尚的话题便到此为止吧。现在回答我一些私人的问题。”


裟罗顺从地等待着她的问题。十月的天气变得有些寒冷,她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叠在一起,企图获得一点温暖。


空灵的二重唱仍不绝于耳,在稍暗的剧院里传播,灌进每一个角落。


但还不至于掩盖住将军的声音:


“你不是九条家亲生,而是被收养的?”


“是。”


“什么时候?”


“在我十二岁时,1908年的夏天。”


正是将军出国求学的那一年。也难怪自己以前没见过她,因为早在1908年的春天自己就出发了。


“他们为什么要收养你?”


“抱歉,这不便告知,还请见谅。”


“无妨。在那之前,你是怎么生活的?”


这个问题,裟罗第一次听到。是啊,在学术上天资聪颖、在工作中严谨端正、可以称得上是九条家晚辈中最杰出的一名的她,从未被人在意过自己来到九条家前的经历。


成为“九条裟罗”之前,她形同虚幻的泡影。


将军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查不到来历不明之人的过往。好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可以直接告诉自己。


“我的父母都是农民,我们在鸟取县的一个农村种地为生。后来物价疯涨的时候,他们都自杀了。我被乡军人会的几个军官卖给人贩子,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路辗转来到东京。我在印刷厂做过学徒、给富有的家庭当过佣人,也在纺织厂做过女工......最后,被九条家收养了。”她波澜不惊地叙述着回忆,眼中看不出悲喜。


寥寥几句话,便是她浸没在悲惨中的童年。


想必是无数不公的遭遇,让她学会隐忍。原本质朴的面相很好地融合着贵族的高雅,是她为了生存而改变自身的缩写。


“你来东京的时候......有多大?”


“大概是七岁。”


那时的将军也才十岁。记忆里,自己也早已不在母亲的庇护之下了。那年恰好被失去至亲的雷电影收养,作为继任者培养。


悲剧裹挟着她们每个人,在她们各自的命运面前,没有谁高人一等。


两人都未再谈及过去,各自别过头去看歌剧。


最后一句刚好结束。剧院爆发出轰烈的掌声,送走了《晴朗的一天》最后的余韵,女主角巧巧桑跪坐在聚光灯下,双眸轻闭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许是她在想象丈夫归来时那幅情景吧。


两人走出剧院时,已经到了晚上。


路灯投下淡黄的光,照亮宽敞的道路。身着西服的男士、穿着传统和服的女子,走在喧闹的商业街上。街边的商店和餐馆都仍在营业,向每一位来往的行人敞开着大门。


将军不愿这个夜晚就此作结,可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在等着她继续处理。


寒风习习,冻得她们鼻尖和耳朵都染上绯色。将军整理了自己的围巾,而衬衫领子上什么都没有的裟罗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


“没事,让您见笑了。”她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


将军突然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等等,您要干什么?”


裟罗疑惑地跟着她走进一家纺织品店。还没反应过来,一条深紫色的针织围巾就被搭在自己肩上。


“这个怎么样?”将军一边系好围巾一边问她。


“很,很好......”裟罗不自觉地结巴,面颊通红。哪有人离她这么近过啊!


将军解下那条围巾,去柜台结账。


直到走出商店后,裟罗也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因为将军又一次亲手把买下来的围巾系在了她脖子上。


原本好端端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将军有些不解,但还是决定继续执行先前打算。


“半个月后,雷电家将和其他几个家族将和举行联谊会。到时候会额外邀请宾客,并且原本每个家族的代表者可以各带一名随行的同伴。”


这个珍贵的名额在将军今天出发前就落到裟罗头上,那时将军的想法是让九条家能再撑一段时间,至少要撑到她下一次将裟罗派上场,因为“军人”这个身份的情报提供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但现在,这个结果的选定却有了新理由。


将军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封邀请函。


“时间和场地都在里面,但记住我们提前半天见面。保管好它。”


待裟罗接过邀请函,将军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封邀请函无异于童话里带给女孩希望的火柴,它在裟罗的手中隐隐发热。


萧瑟的冬日里,她心生期盼。









此鬼已超度

【雷裟雷】天守阁内养了只小天狗(1)

被将军散养但很幸福的小裟罗和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将军


————————


近日天领奉行传来一则消息,悬崖下发现一名昏厥的年幼妖怪,穿着粗布做成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布满伤口,而山上有着明显的战斗痕迹。


本来这样的消息当作饭后谈资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妖怪是天狗一族的,且年纪轻轻便获得了神之眼,潜力无限,在稻妻高层闹得沸沸扬扬。


『这可是获得了神明的青睐啊!』


正当九条孝行打算将天狗纳入麾下时,信使带着诏令文书前来,气的九条家主脸都青了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于君主令,天狗留住天守,由大御所大人亲自培养。


就这样刚起名的小天狗辗转被送到了天守阁。头几天她一......

被将军散养但很幸福的小裟罗和有些刀子嘴豆腐心的将军


————————


近日天领奉行传来一则消息,悬崖下发现一名昏厥的年幼妖怪,穿着粗布做成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布满伤口,而山上有着明显的战斗痕迹。


本来这样的消息当作饭后谈资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妖怪是天狗一族的,且年纪轻轻便获得了神之眼,潜力无限,在稻妻高层闹得沸沸扬扬。


『这可是获得了神明的青睐啊!』


正当九条孝行打算将天狗纳入麾下时,信使带着诏令文书前来,气的九条家主脸都青了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于君主令,天狗留住天守,由大御所大人亲自培养。


就这样刚起名的小天狗辗转被送到了天守阁。头几天她一直卧病在床,高烧不退,清醒时饭也没吃多少,恢复缓慢,侍从们看着着急。


听闻此事的大御所大人仅仅是回一句:『不知能否抗过这关?看来并非什么可塑之才。』


下属于心不忍,小声解释道『将军大人,她与魔兽厮杀一场,想必是被毒素侵蚀了身心......望您能出手相助。』


雷电将军未言。许久,她拾起毛笔落下几行字,将纸页递给侍从『交给御医。』


『是。』


良药苦口利于病。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小天狗半推半就喝完了药,极其不情愿的答应每日坚持喝两次直到毒素彻底清除。


好消息是,不出几日她终于能下地走动了。


坏消息是,她暗自对出苦药的将军赌气。


甚至到了正式会面那天,天狗是不情不愿的被推进屋的,她前脚刚踏进去,后脚侍从就关上了门,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冲出来。


天狗毕竟尚且年幼,偌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让她感到不适,明明是夏日炎炎却时刻有股冷风吹过。比天狗高出几倍的柱子支撑着屋檐,墙壁上挂满画作,每一面墙都摆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如此陌生的环境,她开始慌了,呼吸紊乱,脸色难看。她有种走迷宫感觉,怎么试都摸不到出口。


就当她要敲门恳求侍从开门时,她听见了什么动静,似乎是脚步声,很轻,要不是她明锐的听觉有可能错过。眼看周围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努力扇动还未恢复的翅膀,腾空而起,躲在了柱子后面。


可能是当天阳光正好,透过了窗户,洒满了地板。


也可能是清风徐来,微微吹动了那人的发尾。


悄悄探出头的她,看到了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诶?』她不自觉地迟疑了。


忽然,小天狗与对方对上视线。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淡然自若,勾人魂魄的紫色双眸紧紧盯着她,青色的瞳孔,而右眼下的泪痣更是点睛之笔。


一时的恍惚,她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在高处,下意识的后撤让她脚下一空,跌落。好在她反应够快,及时调整姿势,用力挥动翅膀才安全降落。


还没等小天狗喘口气,雷电将军就到了她面前。将军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会跑那么高,被发现了还掉了下来。不过,能在空中几秒内翻身落地,她觉得也算有点本事。


『你叫什么?』


她叫......?


她只是山中的一个妖怪,她没有名字...


不对那个男人给她起过,说是以后就跟他了。


但她好像没答应?她现在在这算答应了吗?


什么是名字?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九,九条裟罗。』


这是这几天那些人一直在喊她的。


她现在是九条裟罗。


雷电将军似是若有所思『......你的翅膀——』


裟罗如梦初醒,一股钻心的痛从背部一下子射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颤栗。这时她才意识到在之前一系列的大开大合的动作中伤口被撕裂了。


疼痛击溃了她的身体,跪倒在地上。雷电将军见状迅速喊来下属并把裟罗抱在怀里,按着开裂的伤口。有些凉的怀抱让小孩稍微冷静了些,这熟悉的感觉,她坠下山崖时也体会过。


当时的下落出奇的安静,耳旁的风像是被屏蔽在某种结界外。下意识的,她将脸埋在将军怀中,仍由医生对她的翅膀动来动去。


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开苦药的雷电将军了。


————————


在天守阁的头几天裟罗还算自由自在,这里看看,那里瞧瞧,除了雷电将军的屋子算是把整个建筑看了个遍。


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不让碰的也不少。


『花瓶不能摸,壁画不能摸,卷轴不能摸...』


时不时冒出来的侍从无一例外都会这样跟她说,就像对野猫野狗似的。虽说久居山林的天狗确实桀骜不驯了些但对这些告诫是越听越不耐烦。


唯独神明大人不会。


兴许是她老人家不在乎,亦或是在她眼里那些东西皆是身外之物,她未曾有一次呵斥小小的妖族。这让天狗觉得她很特别。


翻完柜子收拾便是,看完书本归位便是,多数时候她们并未太多来往。大概是看她尚且年幼,将军并未教她任何所谓军人的教条,只是放任她在天守阁里玩闹。


而当贪玩的九条裟罗不小心撞倒一花瓶时,她小小的脑子里只飘过去一句话


『将军大人会不会生我气。』


她强忍住求救侍从的想法,从忙碌的后厨顺出一块抹布,跪在地上擦拭着水潭。像无数个犯错的小孩,她一边慌慌张张地擦一边想要怎么跟大人交代,急得眼泪险些落下。


她把碎了满地的陶瓷一片一片捡起,过程中不慎划破指尖几次,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在了其他垃圾堆里。


小天狗其实心里明白,没人会在意碎了的这一瓶,因为天守阁事务繁多,大多数人只是匆匆瞥几眼这些装饰品,就算觉得少了什么也不会去细问。


但裟罗心里过意不去,她并不是有意为之,可毕竟闯了祸难免急得挝耳挠腮,从午时纠结到傍晚才下定决心坦白从宽。


出于侥幸心理她不是跟那些大人说,而是来到了大御所大人的书房。她迟迟未叩响房门,只是不知所措地掰着手指,冷汗一阵接着一阵。


终于叩响房门,一声进来紧随其后,就像早已察觉到屋外的人。


裟罗颤颤巍巍的推开门,低着头进去了。她能感觉到将军的视线从身上扫过又回到手里的文档。神明大人并未追问来意,只是默许了这孩子的闯入。


『将军大人...』


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闯祸了,小小的脑袋耷拉着,死死盯着地板。


『对不起...下,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将军抛出一致命问题。


『没,没有了!』


大御所大人没有接话,继续阅读手中的书文,眼看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才开口。


『处理好了?』


『嗯!绝,绝对没有问题。』


『那退下吧。』


裟罗后知后觉将军并没有问发生了什么。正当房门即将关上将军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伤口处理好。』


————————







:会有后续吗

:会

:什么时候写

:你猜(那种语气)

言玖

最近刷到这段主线的视频,想到了这个场景

cp向就不打别的角色标签了

最近刷到这段主线的视频,想到了这个场景

cp向就不打别的角色标签了

辞恶UwU

🐟

过了两天再上线发现上传失败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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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玖

将军学会了通过送礼物表达爱意

꒰◍•̤ु௰•̤ु꒱.๐♡.๐

(很短抱歉)

(将军指偶真的很可爱,但是有点小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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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玖
七夕快乐!没什么脑洞,简单画个...

七夕快乐!没什么脑洞,简单画个贴贴(⑉• •⑉)♡

七夕快乐!没什么脑洞,简单画个贴贴(⑉• •⑉)♡

阿巴阿巴

裟雷(甜度过高的牛奶团子)

正文如下

  

  雷电将军在稻妻民众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高贵,令人敬佩的形象

  

  所以雷电将军走在街上,所有人民都会给她让道,弯腰,生怕惹到她

  

  九条裟罗一直也信仰着雷电将军,但她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想更加一次又一次接近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看着稻妻人民,也再三番五次思考着自己的政治,也在之前稻妻发生的事件中吸取教训

  

  九条裟罗在雷电将军之前说过的团子牛奶面前的商铺看着,因为九条裟罗想知道将军大人口中所说的团子牛奶到底好不好喝

  

  不过九条裟罗在别人的眼里一直都是杀伐果断,不拘言笑的,想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去买团子牛奶

  

  但九...

正文如下

  

  雷电将军在稻妻民众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高贵,令人敬佩的形象

  

  所以雷电将军走在街上,所有人民都会给她让道,弯腰,生怕惹到她

  

  九条裟罗一直也信仰着雷电将军,但她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想更加一次又一次接近雷电将军

  

  雷电将军看着稻妻人民,也再三番五次思考着自己的政治,也在之前稻妻发生的事件中吸取教训

  

  九条裟罗在雷电将军之前说过的团子牛奶面前的商铺看着,因为九条裟罗想知道将军大人口中所说的团子牛奶到底好不好喝

  

  不过九条裟罗在别人的眼里一直都是杀伐果断,不拘言笑的,想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去买团子牛奶

  

  但九条裟罗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在意将军大人,所以,她在其他人目瞪口呆下买了

  

  九条裟罗回到家后并喝了下去,但味道与她想象之中却大有不同,团子牛奶是甜食,九条裟罗在平日中会经常避免甜食,但没想到她会因为雷电将军吃下甜食

  

  九条裟罗并不认为这是亏损,反而觉得这样能更接近将军大人了

  

  第二天,雷电将军正在处理稻妻的一些重要事情,所以一直在工作着几天几夜了,但雷电将军是人偶并不会感觉累

  

  但九条裟罗却比别人更加注意雷电将军的身体,也在尽可能询问雷电将军的需求,想要为雷电将军分担点

  

  雷电将军虽然没有人的情感,但她也看了出来九条裟罗的努力,于是在一次好不容易空闲的时间里找到了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看到将军大人,马上跪下,雷电将军示意九条裟罗不用跪着,一言不发把团子牛奶递给了九条裟罗

  

  九条裟罗十分震惊,连忙回答:“将军大人不必了”

  

  但雷电将军说:“没关系的九条,我上次看见你买了牛奶团子,又想到了你最近这么辛苦,所以......”

  

  “谢谢将军大人,但真不必了,说辛苦你比我更辛苦”说着九条裟罗也拿着给雷电将军买的团子牛奶给了雷电将军手里

  

  雷电将军身后一振,想到了什么,有些别扭地说:“没事的,我不用的,九条裟罗你还是自己喝吧”

  

  雷电将军说完了向后走去,留下了九条裟罗在原地,与九条裟罗在一起练习射箭的笑着:“将军大人怎么可能会爱喝团子牛奶呢,我猜只是为了那个商铺好开下去吧”

  

  九条裟罗向那个人冷眼地看了下,随后更加卖力练习

  

  回家后的九条裟罗喝着将军大人给团子牛奶,即使她并不怎么爱吃甜食

  

  不过这次团子牛奶明显是她吃过最甜的食物

  

小张明天不上学

【新坑试读】小天狗的夏天

再坚持一下,至少要看到下一个夏天。


全文1.5w字左右


开新坑,一个十篇不同世界观或不同身份的cp文合集(全是雷裟)


本篇作为试读篇,看大家能否接受我啰嗦的语言和小学生式文笔


灵感源于喜剧电影《菊次郎的夏天》


但并非故事和风格仿写


量大管饱(不管好吃)可以作为不用脑子的小故事慢慢看


人物设定:

现代背景

落榜高中生(19)×天才儿童(13)

友情向


————————————————————————————————————————————————


一·妈妈做的饭


601的主人又开始...

再坚持一下,至少要看到下一个夏天。


全文1.5w字左右


开新坑,一个十篇不同世界观或不同身份的cp文合集(全是雷裟)


本篇作为试读篇,看大家能否接受我啰嗦的语言和小学生式文笔


灵感源于喜剧电影《菊次郎的夏天》


但并非故事和风格仿写


量大管饱(不管好吃)可以作为不用脑子的小故事慢慢看



人物设定:

现代背景

落榜高中生(19)×天才儿童(13)

友情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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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妈妈做的饭


601的主人又开始上演那出闹人的喜剧,同楼层的邻居们都透过自家的猫眼围观着,那位身份为退伍军人的老疯子又在向家里的养女发难。


他如同扔掉一摊碍事的废品般把一个瘦弱的女孩扔出家门,待女孩忍住疼痛从水泥地面上爬起来,一个小木头盒子又被扔出来,正好砸在她头上,被砸到的地方立马鼓起一个大包,还被盒子的尖角扎出个血口子。


601的门被狠狠关上,发出巨响,女孩感受到地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她用手指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木盒子——她的全部个人财产,她的身体还在因惊吓而颤抖。


邻居们只是唏嘘感叹了几声,便各顾各去忙了,楼层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回响。


女孩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蹭了蹭流到眼角的血迹,然后飞快地跑下楼。


她是成绩太差,或是闯了什么祸吧?有人这样认为。正相反,她是一个沉稳安静、认真学习的孩子。她过分的聪慧让邻居们每当看到自己家孩子时都会感到嫉妒。


那又是为何呢?


几周前,她读到一篇故事:一群刚长出羽毛的白色乳鸽中,有一只与众不同的黑鸽子。“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丑八怪!”大家都这么说。没人给它留一份食物,雨天也不会和它挤在一起取暖。秋天到来,它偷偷地离开鸽群,独自飞向遥远的南方。它没有到达富裕温暖的南方,在途中,它病死了。它没有见过爸爸妈妈,没有交过朋友,没有见过春天。


最后,这篇登载于儿童寓言专栏的故事附了几句故事所讲的道理,大概意思是不应该特立独行,要学会融入大家,学会团结合作。


故事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自己写在报纸上的,对黑鸽子短暂一生的总结。传述着大道理的几行字被她用铅笔涂黑,和她加的总结一起被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第一次逃跑被一个警察拦截了,认为只是小孩子发脾气,和家人闹矛盾了。她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也就乖乖地坐着警车被送回家了。


不出所料,先生饿了她两天,不让她吃饭。


但她没有就此罢休。


她铁了心就是要逃跑,就算到不了终点。


她要去这片土地的北边——北海道,去找她的妈妈。


“是你妈她不要你的,说过那么多遍了,记不住吗?”收养她的先生揪着她的耳朵问。


“裟罗啊,那个可怜孩子,她妈把她丢在这儿了。”她上次大半晚上被赶出家门,跑到警察厅去找地方睡觉,第二天被一位警察送回来后,邻居配合警察提供材料时这样说。


“你家长这次又不来吗?回去告诉你家长,这次必须来,你都快毕业了我也没见过你家长一面。”她的小学老师看着那张没签字的家长会邀请函,无奈地和她说。


我能记住。


我不可怜。


我做不到。


她抱住那个盒子在小巷里奔跑,脑海里闪过许多细碎的记忆,她边用袖子擦抹眼泪,边在嘴里咕哝着。


您为什么不要我?如果我找到了您,您会生气,还是会抱住我,告诉我原因?


为什么要把我丢给九条先生?他又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为什么您从没来看过我?


积压已久的问题随情绪一起爆发,独属于孩子的委屈无助在她身上显现。


十三岁的她能够将各种高中水平的逻辑与几何题信手掂来,但即使拥有这样强大的推理能力,她也解不出人的反应与情感。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的选择。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孩子要孤身一人跨越几百公里前往北海道。


荒谬至极,毫无理智可言。她从没用过类似这样的语言评价别人,但她正在把这样的批评砸在自己的脑袋上。


可即使她能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改变想法。她的直觉告诉她,就该是这样的。


自读过故事的那天起,她总觉得妈妈在和她说话。


有时,她睡醒午觉后一睁眼就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裟罗,怎么还在睡啊?”虽然家里空无一人,两个哥哥都出去打球了,先生出去下棋,太太出去逛街。


有时,她半夜突然醒来,有一瞬间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抚摸她的脸颊,妈妈的声音又在说:“裟罗,是做噩梦了吗?”


有时,她早上坐在窗前望向北方,凉风吹进来时,带来了妈妈的声音:“裟罗,去披件外套,会着凉的。”


她心里隐隐感觉妈妈在唤着她,让她去找自己。


妈妈,您是后悔了吗?


她靠着墙根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蜷起的双腿,把头搁在膝盖上,怀中放着那个盒子。


时间过去了很久,太阳从金光灿灿变成了橘红色的一点,巷子里没有一个人经过。直到——


“裟罗?你怎么在这啊?”


“影小姐,你好。”裟罗抬头,一位高个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女子伸手借力,使她站起来。


“谢谢。”


“你怎么在这?头上这是怎么了?”


“那个没事。先生把我赶出来了。”她放下几缕刘海,把伤口遮住。


“你今晚先来我家住吧,每天我再送你回去。”


“我再也不要回那里去。”她拒绝了,眼神很复杂地看向地面,既有埋怨也有委屈。


影明白了她的意思,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家了。


她们两个很巧合,影就是那个裟罗第一次逃跑时“抓住”她,然后开车把她送回家的人。影本以为这是小孩子赌气才跑出来,当时还教育了她一番要理解家长、学会换位思考的道理,而裟罗只是静静地在后座听着,没有反驳一句,让她以为自己的教育起作用了。


直到第二次影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次是裟罗主动跑去警察厅,想找个过夜的地方,值班警察正好是影。影深入地问了事情的原委,第二天早上又在同一层调查了几位居民对这一家的印象,才知道这孩子多可怜。


四岁的时候被亲生母亲抛弃,送到了九条家,连姓氏也改成了“九条”。据说他们是亲戚,但那家人对她并不好。


“我不可怜。”


她那天听到了裟罗在一旁的小声嘀咕。


如果是从其他角度考虑的话,她的确不可怜,甚至让人羡慕。


邻居们或多或少地都提到过裟罗的聪慧异于常人,比他们几个大人都机灵,出于好奇,影让她做了一份国际标准智商测试。


“138。”


影还在费劲心算得分时,裟罗仅扫了一眼就算完了。用计算器算过后的确如此。


一个三十岁的人还比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意识到这点时,影着实为自己而悲哀了一阵。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影小姐。我并不是说它本身,而是它所带来的。没有同学愿意和我做朋友,先生也没有因为我每次都考满分、到处参加奥数比赛而对我更好,他甚至是厌恶这些。”


她说出那些话时,就像寓言里的黑鸽子一样。既坦诚又隐忍。


“我其实很想收养你,奈何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他们一个在上高中,一个在读大学,我一个人实在供不起第三个孩子了。”走在路上时,影真心地对她说。


“您很厉害。”


“是吗?谢谢你。我们到了。”影从包里找出钥匙,打开家门。


和楼道里的黑暗截然相反,被门分开的另一个世界里,客厅的吊灯亮着淡黄的光,一台风扇慢悠悠得转着脑袋,茶几前还坐着一个长发少女。


“进来吧。你先去沙发坐会儿,我去做饭。”


“我还是叫外卖吧。”坐在茶几前奋笔疾书的少女用一句话拦住了她。


“今天怎么突然想做饭了?以前明明让您做您都不愿——你是......?”少女不经意地抬头,发现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被吓得一激灵。


“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智商一百三十多的孩子啊。”影自顾自地系上围裙。


“您好,我叫九条裟罗。”


“雷电将军。”少女又开始刷题。


“叫她将军就可以。”影提起桌上的一兜菜,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便传出哗哗的水声。


“将......将军?”裟罗看着桌子上的题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因为将军焦头烂额的模样鼓起勇气,有些腼腆地开口。


“怎么了?”将军没有停笔。


“这道题可以写得更简单些。”


还要怎么简单呢?将军仔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答案,这已经是自己绞尽脑汁思考出来的结果了。她最近浮躁得很,心里怀疑起这个小鬼是不是在耍自己。


裟罗被她一瞪,感到脊背发凉,但她还是讲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其实可以直接求这个...对,PAB这个,然后套勾股定理,算这个......”


她的手指头有些不听自己使唤,抖得厉害。


“先求这个?为什么?怎么求?”没等她讲这个三角形和图中与其镶嵌的半圆的关系,将军就打断了她。


将军追问时依然是那冷漠又严厉的眼神,虽然只是无意之举,却又把刚恢复了一点镇定的裟罗吓到口吃。


“呃,用,用那个......”她现在就像个被人审问的嫌疑犯。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将军又提出了好几个问题与她争论了一番,从开始讲这道题到现在,墙上时钟的分针已经转了大半圈。


过程虽坎坎坷坷,但结果是裟罗获胜了,而且是大获全胜。她用了一种参考书都没有的解法,却也完美地求出了面积。


将军把标准答案和其他两种解题方法来回盯了好几遍,彻底地证明了自己的失败。


“这个式子也太超纲了吧......你,你从哪学的?”


“几鹅,何,原本......”裟罗用蚊子那么小的声音回答她,眼睛只敢朝桌上的书本看。


“《几何原本》?”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裟罗,眼睛微微张大了些,嘴里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后者则是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吃饭吧。你们两个都愣着干什么?”影端出两盘菜从厨房走出来,把盘子放到桌上,看到两人全一动不动,忍住笑对她们说。


将军仍然怔在那里,裟罗则是逃命似的快步走到餐桌旁,站在影身后。


“我不吃了。”将军回过神,迅速地收拾起茶几上的课本,带着它们走进一间卧室后把门关上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影摸了摸裟罗的头发。


裟罗什么都不说,眼里噙着泪,湿润的金色眼睛满是无辜。


“我知道了,吃饭吧。”影猜到是裟罗给将军讲题,结果被凶了一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裟罗拿起筷子,却迟迟想不到该吃哪一样好。从形状看,应该是稍微有些焦的炒鸡蛋和一道酱油放多了的凉拌菜。闻起来不算太唬人,但颜色的确让人不敢恭维。


“怎么不吃?不饿吗?”


“不是。”裟罗硬着头皮随便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绝对是胡椒粉和盐放多了,可是,为什么要加醋啊......


裟罗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为了给她的舌头申冤又全部涌出来,有一颗实在盛不住的泪珠顺着她左边的脸颊划落下来。


“欸?!是我做是不好吃吗?怎么都哭了?”影扯出两张面巾纸擦了擦她脸。


这么一个举动使她的眼泪完全收不回去了。


“不是的,是因为您做的饭味道和我妈妈做的很像,让我想起她了。”她接过纸巾,自己擦干眼泪。


“是吗?那太好了。”影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其实她完全不记得妈妈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影小姐,请问将军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她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裟罗打算先扯一个话题来短暂逃避这两盘饭菜。


“她去年读高三,年初的高考失利了,离目标的分数还差一百多分,与她想上的大学失之交臂。但她变成现在这样,可能还有另外的因素:有几个与她同班,平时成绩不如她的人都考了不错的成绩,而且她哥两年前高考时也是一战成名。她决定复读,等明年一月再次参加高考。而今天做这顿饭的原因也和她有关,我们之前请的那位保姆家里有事辞职了,我觉得将军她既然要好好学习,就不应该经常吃外卖了,打算学着做饭。”


真好,裟罗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影都告诉她了,而且还说了这么久,嘴里的味道终于全都消失了。


“您对将军真好。”裟罗端起水杯。


“那么,我想知道些关于裟罗的事,可以吗?”


“我——咳咳,当,当然可以。”她不小心被水呛住,影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吧?”裟罗放下水杯摇摇头,她接着说:“你不想回家,但我也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吗?”


“影小姐,我想向您指出一个错误,”见对方微笑着点头,她才继续说:“天诃樱小区二号楼三单元601室不是我家。关于我以后的打算则是,我想去北海道找我妈妈。”


影眼神错愕地看着她。这孩子是不是病了?


“的确很疯狂,我也知道。但我就是要去,妈妈她在想我。”


“我并不是要泼你冷水,孩子。但是,你怎么知道妈妈在想你,她甚至从没来看过你。”影有些担忧。


“我知道,但难道没有可能,她是身不由己,才没法来看我吗?您不是也教育过我,要学会换位思考,妈妈她应该是有自己的困难吧。”听到这里,一阵绞痛在影心里划过。


“而且,我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中午醒来以后,晚上突然梦醒的时候,都能听到妈妈在和我说话,她有时候让我快去写作业,有时候让我快去吃饭,有时候让我多盖层被子免得着凉。尤其是最近,次数比以前更多,可能是因为我马上就要上初中了,马上就要有十年没见到她了。她一定是很想我,才能让我听到她的声音吧,都说,母女连心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她甚至自己都不信那些话。


“虽说那些玄学的东西不能全信,但我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她想我了。”思考了一会儿,她补充道,语气坚定得像教徒死亡前的最后一刻还在维护自己的信仰。


影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从盘子里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房间在厨房左边,屋里有枕头和被子。”


“嗯,谢谢您。”


待她完全走进房间后,影喝了一大口水,才忍住没干呕起来。


我感觉,你妈妈的手艺还得再练练。







二·将军的初胜



“和她一起去北海道?您知道的,我最近——”


“我知道,你放假了还非要做题,但你之前不是说过想看大海吗?我太忙了,没法带你去。反正你也大了,可以自己出去了。”


“我现在的时间很珍贵。”将军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在试卷上写下一段长长的英语句子。


“时间还多的是。你现在需要的是放松一下,换换脑子,说不定看到大海以后就突然开窍了呢?”


“不要。”


“那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吗?”


将军写下最后一个点停住笔。


影从她上初中起就一直照顾着她,到现在都还没成家立业,没有自己的孩子,可以说是把所有青春都给自己了。


这个忙她觉得是要帮的。


“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我给你五万日元,应该够你们俩走一趟了。”


“我们俩?为什么一定要我带着那个小鬼?她那么聪明,靠她自己就能去北海道吧,说不定都能出国了。”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物理题册,柔软了一瞬的语气立马生硬起来。


“如果没有她,你还想得到让我出去旅行吗?我看,你是喜欢她吧,”


“我早就想让你出去看看外面了。”影苍白地辩解,尽管是实话,却说得那么没底气。


“我不信。”


“这一趟无论你说什么都得去。下周一剑道社的集训就开始了,你就彻底没有闲暇的时间了。早点睡。”影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眼前的这道题又把将军难住了,她烦躁地合上书,随手打开旁边的数学试卷集,正好翻到今天裟罗讲的那题。图上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和字母都是孩子手抖地拿着笔轻轻写下的,看得她越发生气。


蟋蟀和知了和鸣的小夜曲飘进黑黝黝,只亮着一盏台灯的房间,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让将军想起去年的夏天。


她满怀信心,日复一日地在桌前奋笔疾书,任周围再怎么闷热也不理会,每天听着蝉鸣熬到天边微亮。那时的她有着真正的少年的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向往。


而现在,她仍是一睁眼就拿起笔,却不会再期待与享受日出日落,正午的阳光和傍晚的凉风,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影的支持,自己的期待。


但是,成绩每况愈下,告诉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今天还见到了那个小孩,上帝再次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用。


她无力地倒在床上,手边碰到一本书,她顺手翻开看了几眼。


[人若无别,那奋斗就没什么意义了,世界也就因此停滞不前了吧。]


尽管只是心灵鸡汤,但对于干涸的人来说,无论是什么都能使其重新焕发生机。


她心中有所翕动。


阅历是唯一不以智慧而以年龄计算的经验,自己比那个小鬼大这么多岁,总该知道些她没见识过的东西,到那时,看她还神气什么。


将军莫名其妙的就改变想法了,以至于第二天她心甘情愿地离开家门时,影还感到有些奇怪。


但这孩子的心性不就是这样吗?有她自己的思维,又执拗得听不进别人灌输的想法,只能靠她自己改变原来的观点。


影皱着的眉松开,浅浅笑了。




“我包里的卷子呢?昨晚明明装了啊。”将军在背包里翻找着。


“您还没睡醒的时候影小姐把卷子拿出来了。”


和这个小鬼坐在一起,一路上只能干瞪眼,她认为自己绝对会受不了。


“您会做这个吗?”


将军接过裟罗从桌子侧面收纳筐里拿来的杂志,上面印着许多数独游戏,这是火车上免费提供的。


“当然会。”


“那我们可以比赛吗?”


“你自己玩去。”她果断拒绝。


“你母亲家地址是哪来着?”


“这个。”裟罗从自己的木盒子里拿出一件信封。


“地址是......你确定吗?这已经是六年前寄来的了。”将军看着写有地址的信封,向坐在一旁的裟罗确认。


“我确定。”裟罗趴在火车的车窗边,欣赏窗外飞过的风景。


天气晴朗,原野上的绿草随风在起伏的小山丘上微微翻动,外面好像是一片绿色与嫩黄的海,绵绵的波浪上闪着细细的绿水花,在蓝玻璃似的天空下闪闪发光。


“很好看吗?”将军把信封重新叠好,放回那个小木盒,抬头问她。


“嗯。”


一大片长着绿草的原野,有零星的绵羊和黑点似的牧羊人。


将军不理解这样平平无奇的景色有什么好看。


“我还以为你们这种智商高的人都对美学不感兴趣。”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完全不欣赏‘美’。而且我也不是所谓‘智商高的人’,只是相比一般人对无聊的数学题开窍的快一点罢了。”她仍然陶醉在风景中。


“你不喜欢数学吗?”


“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读数学书?”


“可以打发时间。我的房间原本是杂物间,那里有一个书架上放了很多书。先生关我禁闭的时候我可以偷偷的读。”


“那些有名的科学家们思维都很活跃,据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思考。你没有像他们那样自娱自乐过吗?”她开始对这个小鬼感到好奇。


“没有,因为我知道的还太少了。我的知识不足以支撑我思考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我无事可干时常常在发呆。”她又补了一句。


“您为什么要这样和我说话呢?我明明和您,和这满满一火车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我的习惯和你们是一样的。”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和格局一起被碾压,同时却对这个小鬼有所改观了,竟对她产生了该死的尊敬。


“你还挺好相处的。”将军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但如果我要说,我根本没有朋友,您又会怎么想呢?”


“那你的同学们都是绝顶的傻瓜。”


裟罗干笑了一声。


“你只读数学书吗?”


“有时候我会看报纸。杂货间里没有小说之类的书,它们都在镰治的房间里。”


将军心里隐隐泛起激动,装作平静地说:


“那你有没有读过一篇叫《黑鸽子》的故事?”


“嗯。我认为写得很好。是您写的吧?”


将军本来想在这孩子面前装一下,结果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呃,对,谢谢夸奖。”她鬼使神差地接下了夸奖,回想时尴尬得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很喜欢。”


“谢谢。”


为什么要谢谢啊喂......


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小鬼的评价具有价值。


一旁的裟罗则在心里感叹。


您心里仍是存在着对生活的热爱吧,您写下幻想出的故事的时候,正是您天不亮就去上学、每天面对高压的时候,已经很坚强和乐观了。


您在我的生活里是少数人。


“那么,您认为您笔下的那些白鸽是怎样的存在呢?它们只是用于衬托黑鸽子与众不同的参照物,还是导致黑鸽子死去的罪魁祸首?”


这个小鬼在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一个无营养的寓言故事,她决定应邀参加这场答辩,以掰回昨晚输掉的一局。


“黑鸽子的死,是因为它自己没有强大的意志,才选择逃离的。”


“可它是在寻找春天,不是逃跑。”


几只飞鸟从火车旁掠过,产生的影子短暂地从她们面前的桌子上滑过。


“它应该和同伴们一起行动。”


“您说得对。”


她说得既对,却也不对。黑鸽子没有和同伴们一起行动,但是,如果它选择了等待,鸽群也不会愿意带着它一起迁徙的。


将军惊讶于她的主动认输,这种感觉就像是费力穿戴好铠甲的骑士眼睁睁看着对手拿起一柄短刀自杀了一般。


“那么,结论就是黑鸽子的死完全是它自己造成的。这场短暂且不正规的辩论,是您赢了。”


将军并没有因为战胜了这个小鬼而感到开心或自豪。


裟罗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转而把玩那个放在桌子上的木盒。


“这是什么?”


“我妈妈放首饰的盒子。为了离开大阪,首饰已经被她当掉了,她把这个盒子给我后就去赶火车了。”


“这是我刚上小学时她寄的信,这是数学老师给我的糖,这是去年春天在学校里捡的两朵樱花。”


她把这些物品一件件地指给将军看。一打开那个盒子,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像个同龄的普通孩子,甚至比普通孩子还幼稚。


“信刚拿出来就被先生撕碎扔掉了,不知道妈妈给我写了什么,但是我偷偷回了一封信。


“我连着十二次大考全年级第一时,老师给了我一袋糖,但是因为放在书桌里,第二天我来学校时已经被同学们拿完了,还好我早就拿走一颗了。”她意外的露出了点自豪的样子。


“去年的樱花开得很好看,我就摘了两朵。”


她平常过于老成的眼神不经意间变得温柔可爱,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甚至忘了眼前之人。


“你的情感比我还丰富,没想到。”


“人在童年期和青春期的情感的确比成年期要敏感些。您又在以为我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神秘生物吗?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情感。”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沙哑,温软得像一只热乎乎的小猫,却又沉静。


“我不理解你的同学们为什么那样对待你,你明明很有意思。”


“您谬赞。或许,他们只是——”


“只是绝顶的傻瓜。”


她们之间的空气突然静止了几秒,然后在喧杂的车厢里的小小一角化作了一阵笑声。裟罗并不是因为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笑,而是因为她没想到将军会这么说。


将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可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了。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在他们面前没什么好笑的。”裟罗的眼里仍然留着笑意,宛若碎金在清水中摇动。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们快到站了吧?”


“没错。”


“那就,再玩一局数独?”


“来吧,给我一支笔。”





三·要下雨了


火车正午前便到站,两人转了几趟高铁和客车才能来到市区,一直折腾到晚上。


影提供给她们的经费只能住便宜些的旅馆,虽然很快就找到了价格合适的地方,但那里的街道未免太静僻了些,路灯只零星地亮着几盏,和刚才夜如白昼、热闹繁华的市中心大不相同。


将军在街道上闲逛,裟罗则在她身后跟着,随她走进一家商店。


“这个盒子,还挺好看的?”将军拿起一个精致的铁盒,上面印着一只版画风格的黑鸟,里面装着巧克力。


她拿去结账。


“一百。”老板正算着今天的账,眼睛扫了一样桌上的盒子便继续列式。


将军把纸币放进桌上的一个圆桶中,里面装了很多钱。


她刚转身要走却被老板叫住。


“小姑娘,给钱了吗?”


“给了。”


“啥时候?”


“刚才。”


“放哪儿了?”


“那个桶里。”


“这桶里都是钱,我能知道哪个是你放的吗?”


虽然将军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实际上并不好欺负,换作平常已经要和人吵起来了,但她现在不想因为一百日元和人拉扯。


“我看到了,她刚才放了,这个。”裟罗从一排货架后面出现,指着将军放进去的钱。


“你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吗?”


“巧合而已啊,我又不认识她,但她的确放了。实在不行,您把这账让我看一眼,我帮您核实一下她到底有没有付钱,我算数很快的。要么叫个警察来,看看这钱上有没有她的指纹。”


“算了算了,一百而已,小姑娘你走吧。”


老板估计是觉得将军面上看起来老实,又看到裟罗这么有架势,便无所谓和小孩计较了。


等将军先走出商店,裟罗才随便抓了两袋零嘴付钱。


将军什么都没说,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仍然一个人走在前面。


蛐蛐声从路边窸窸窣窣地传来,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气。


“我去买点吃的,你站在这等着。”将军独自去卖关东煮的小店里排队,裟罗则在路边等待。路上没有一个人。


她独自站在路灯下,拿出那个小盒子,仔细地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完全没注意到投在自己面前的人影,毫无防备地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拖到了漆黑的小巷中。


将军走出小店,拎着食物往前走了一截路,心里还想着明天能看到大海的事。


等帮那个小鬼找到她妈以后,我就能一个人旅行了,那个小鬼.......


等等,她人呢?


她猛地想起那个小鬼没跟上来。


她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急忙跑回刚才的地方四下张望,最后在煞白的路灯下看到那孩子爱不释手的木盒。


她耳边一阵刺鸣,瞬间感到周围寂静无比。在对比下,她突然听到有什么声音。


声音好像来源于旁边那条幽黑的巷子,她转过头,但那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她顾不上这些,想也不想地就跑进去,焦急得都没看清路,迎面撞上一堵墙,头上的发卡掉了下来,她却好像丝毫不痛似的换方向跑去另一条巷子。


忽然起风了,风声鬼叫般在巷子里回荡,她也随着风在巷子里穿梭,紫色的长辫在身后飘荡。天上乌云滚滚,巷子里沉厚的黑暗令人害怕。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发清晰,听起来就好像野兽在树丛间扑食发出的摩擦声。她的心脏咚咚地狂跳着。


声音突然停了。


将军的脚步也停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两栋板房之间肆意拉的电线上吊着一个灯泡,照亮了这里。裟罗倒是好端端的,只不过衬衫上沾了些灰土,头发也在风中乱飞着。


她低头站在巷子中间来回走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巷子中间倒着一个看起来很壮的中年男人,头上正鼓着个大包,包周围稍微发了些淤青。


将军搞不懂现在的情形。


“将军!您看到我的盒子了吗?”裟罗看到阴影里的一脸懵的少女,突然发话。


而对方则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裟罗用手捂住嘴,忍不住笑了出来。


“您怕什么?是我啊。”她把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恢复了些平常的样子。


就因为是你才怕啊!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却能把一个大汉撂倒。


“这是怎么回事?”


“我刚开始没注意,一直被他带到这里,但他也就只有一身肥肉罢了,我找机会脱身给了他两腿,他就倒了。”她平淡地说。


“你练过?”


“我练跆拳道,红黑带。”这成绩在将军眼中很是普通,让她难以相信这孩子能独自一人打到一个比她高大的成年人。因为将军同样从小学习武术且极具天赋,同龄人能和她比肩的并不多,能遇到裟罗这样的着实令她没想到。


总之没出事就好。她松了口气,庆幸没有人因为她的疏忽而遭受厄运。放松下来,刚才的疼痛尽数显现,将军微微闭眼,揉了揉刘海下撞到墙的地方。


“将军?”


“嗯?”


裟罗向她走去,示意她蹲下来。将军照做了,单膝着地,与裟罗高度一致。


“呼——呼,吹一吹就不疼了。”


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即便很快就恢复原状也被裟罗捕捉了去。她干脆地站起身,没有领情。


“没什么用。”将军准备沿刚才的路线返回,风吹得她的前发在空中乱舞。


“可能是因为我和妈妈做的不一样吧,她以前每次这样做时都很有用。对不起。”


她停住脚步,仍然背对着裟罗。


“不用你对不起,这是我自己没看清路撞上的。我没见过我妈,没人对我用过这个方法,所以这个对我没用。”


“您的母亲......”


“她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去世了。”


风声好像更大了,天上恰好响起“轰隆”一声雷鸣。


两人朝旅馆走去,谁都没再说话,一路上只留可怖的风声。





四·告别的新朋友


将军很久没有做过梦了,直到今天。


梦里,她看到那个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母亲,正虔诚地站在神社前祈祷。梦里是个明媚的晴天,碧空如洗,然而风很大,吹起漫天樱花,听起来仿佛汹涌的海浪。


她感觉空气热得发闷,有些头晕,仍躺着床上回想着刚才的梦。


半梦半醒间,她朦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她面前,伸手探着她的额头。伴着耳畔波涛似的雨声,她又睡去了。


再睁眼时,天已微亮,淡淡的灰白色从窗户透进来,一个和昨晚一样的身影在窗前坐着,十分明显。


“昨晚下雨了。您还好吗?昨晚您一直在说梦话,睡得很不踏实呢。”沉稳的声线从窗边传来。


“你一晚都没睡?”将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她好像没听见刚才的问题一样,轻轻来到床前,拿起水壶往空杯子里倒满水。


“不用了,倒是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是不是因为你的那个盒子?”她有些自责。


对方则是一言不发,犹豫着摇了摇头。将军走下床,从包里翻出昨天买的那盒巧克力。里面还剩下两块,她全部拿出来,把空盒子放到裟罗手里,巧克力也全都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谢谢——唔......”


“你别再不高兴了。看到别人一脸沮丧我也会很不舒服。至于你的信、樱花和糖,我会想办法补给你的。”


“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很快就能见到妈妈了,而且糖刚才也已经吃了。”她说话的语气欢快了些。


“花呢?”


“花就在这儿啊。我觉得,将军很像一朵山樱花呢。”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油嘴滑舌的。快去洗洗脸,准备出发。”将军嗔怪着面前这个越发觉得可爱的小鬼,忘了自己刚开始时恨不得丢下她不管的心情,也忘了自己已经一天没碰过笔和练习题的懈怠。




两人徒步走在雾气蒙蒙的城郊,不算宽阔的水泥路可供自行车和行人来往,路的一侧是漫漫的向日葵田,另一侧则是没开垦的荒地,四散分布着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水洼和池塘,远看像是白土地上点缀着绿色的、棱镜似的斑斑点点。


“那有青蛙欸!”裟罗指向远处的池塘。


“好久没见到了呢......”将军喃喃自语着去追跑向池塘的孩子。


小麻雀蹦跳在一片潮湿的绿茵中,绿莹莹的水池是青蛙的乐园。水面不时溅起水花,仔细看,是一只跳入其中的小青蛙制造的。


“啪!”


小青蛙们被突然出现的大水花的动静吓到,四散开逃到岸上去。


“将军,要不要比比谁扔得远?”裟罗又捡起一块石头,再次朝池塘扔去。


“你不急着找你妈妈了?”


“不差这几分钟。毕竟以后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一定比这儿的石头还多,但是和将军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呢。我很想和您多待一会儿。”因为您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捡起一块石头递给将军。


将军倒没想那么多,但还是接过石头,使出全力把它扔向池塘。的确比裟罗的要远很多。


“好厉害!接下来该我了。”又是啪的一声。


“我才不会输给你。”她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比赛。


水花声接连不断地从远处传来,而且逐渐变快,到了后来,似乎并不为了扔得更远,只单纯是为了把身上的力都泄出去而已。


整整一天没有碰过卷子,若是换作几天前的将军绝对会恼怒自己的懒惰,但现在的她只觉得开心,发自内心地开心,没理由地感觉开心。


她第一次觉得卷子什么的,回家了就去做,但不是现在应该想的。


她不明白往池塘里扔石头的行为有什么道理能让人开心,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她的脑子告诉她尽管扔就对了。


“是将军赢了!”裟罗擦擦头上的汗。


将军虽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从眉眼间能看出她一脸骄傲。因为,她赢了。




她们脚步轻快地走着,天已经变成了蔚蓝色,早晨的雾无影无踪。


这片街区非常安静,只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美好得如同空气清新的乡下一般。


“75号,是那一家吧?”将军指了指她们的目的地。


“对,我妈妈姓......宫田......”裟罗仔细地看了房子前的标示,明确地写着“75号”,但门口的木牌却写着另一个与她口中完全不同的姓氏。


上野。


她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


然而将军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只注意到那个孩子马上就要和她告别了,她唯一的朋友就要和她告别了。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看大海了。


但她仍然毫无波澜地说:


“去吧。”


“那么,再见了,将军。”这话的语气同样不舍。


裟罗欺骗自己忘掉脑中预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定了定神,走向那幢房子,手里紧紧握着那个印着黑鸟的铁盒子。


奇怪,她明明是在找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心里会惴惴不安,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明是在走向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为什么会双腿发软,心脏狂跳呢。


没走几步,她就远远地看到房子里走出一个人,又惊又喜。那是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女人拥有着靛青色的长发,染着雾色的刘海,一双金色的眼睛正温情脉脉地望向这里,慈祥地挥着手。


裟罗下意识地想喊出一句“妈妈”,但她立马忍住了。


一个男人牵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几乎擦肩地从她身后走过,走向那幢属于上野一家的房子。


守在栅栏门前挥手的女人等着他们走到跟前,把两个盒饭递给他们,又目送着他们离开。


裟罗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句稚嫩的童声替她喊着:“妈妈再见!”


随着男人和女孩远去,温柔的女人也转身走回屋内。


那天真可爱的声音如雷般灌入她的耳中,回响着。但那也不过一瞬间。


她不在意这些,跑向上野家。她急切地喊着:


“妈妈!”


这声音没有女孩的柔软甜美,但也足够触人心弦。听起来如同幼兽陷入绝境中的呼救。


女人还没走进房门。


我还有机会。她焦急地想,仿佛女人一旦进了门就再也无法见到。


“妈——呃!”


雨后湿滑的苔藓拖住她的脚步,把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膝盖和门牙都磕在石阶上。嘈杂的嗡嗡声中,她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关门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她不再有机会证明自己,以童年换来的等待全都付诸一炬。一阵绞痛涌上她心底,擦破膝盖的伤远远不及那股钻心的疼。


她早该明白自己是没有母亲的人,直到今天她也还没死心。


她在头昏脑涨中以为要自己走回东京了,突然感觉身子一轻,一只冰凉的手扶住她站了起来,随后又把她揽入一个不怎么大的怀中。


“上野太太!请出来一下,我们想见您!”


是将军的声音。她莫名地安心下来。


“上野太太!”


门没有开,就好像房子里没人一样。


“您还记得您有个女儿吗?她为了来找你差点被人强暴,她这些年一直孤苦伶仃,您知道吗?”


将军气愤地拍打着栅栏门,若非尚存理智都想将其一脚踹开了。


“出来!”她彻底没了耐心,这一声听起来很有威慑力。


仍然没有动静。


“走吧。”


将军正欲再次举起手却没成功,她发现袖子被怀里的人拉住,轻轻拽了拽。


“走吧。”声音又平淡地重复了一遍。


她张口打算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走吧。”她叹了口气,握住孩子并不柔软的手,牵着她走下台阶。她们朝来路走去。


裟罗半晌没说话,只是一瘸一拐地尽量快地走着。


“我们去哪?”将军问。


“海边啊。”平静地不像话。


“那太远了,我背着你走吧。”将军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平静。她们安静地就好像刚才没有人被拒之门外,也没有人义愤填膺地乱喊。


“不用了。”


“你这样走得太慢了。”


“可是,明明将军您走在后面啊。”


“你这是说我比你走的慢?”


“不是吗?”裟罗故意在语气里带着些笑意。


“那就比比!”


“好啊!”


正午的烈日炎炎完全没有阻挡两人的兴趣,说好的走到最后逐渐成了赛跑,一边在嘴上说着“犯规了”一边又越跑越快,嬉笑着在路上你追我赶,路边金灿灿的花田成为了她们的衬托。


一直跑了十几分钟她们才停下,沿小径慢慢地走向海边。


“真美。”裟罗感叹道,“您觉得呢?”


将军感受着腥咸的海风,看着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无数细碎的亮光闪烁其间,临岸进退着的海浪濡湿了沙滩,留下透明的泡沫。


“很美。”


“您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海浪翻涌的声音,海鸥欢叫的声音。”


此起彼伏的浪声和鸟鸣交叠在一起,在天地间回荡着。


我听到了。但是......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啊?”


“影小姐希望我一路上能照顾你,让你不要总想着学习上的压力。”


“所以,你一直都把我当一个小孩看吗?”没想到,自己把对方视作一个麻烦的小孩子,但人家竟一直照顾着自己。


“并不是。我认为我们之间应当是平等的。”


“总是将军在问我问题,现在可以我来问将军吗?”她又说。


“你问吧。”


“将军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聪明。”


不出所料的回答。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看她的。


“并且坚强。”


这倒是从没有过的评价。


“谢谢。”


“你认为我是在夸你吗?”


“应该不全是吧。您觉得我的坚强毫无必要,对吗?我只要哭一哭,就能让先生怜爱我,让妈妈接受我吗?那不可能。”


“可是我不会毫无反应,为什么刚才不愿意对我哭呢?你平静到不真实。”


“因为我不想让您伤心。您说过看到别人沮丧心里会不舒服的。而且我也答应了影小姐照顾好你。”


“那你心里想哭吗?”


裟罗没有立刻回答。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犹豫和认真,显得她像个大人一样,对比之下,将军清冷的眉眼温和下来后倒真像个孩子。


将军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对待别人从没有过的亲近。


“我当然想。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放心吧。”她收回了眼中的忧郁。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为了照顾别人的情绪而隐藏自己,不得不说,你的控制力很强。”


“因为我想让大家都开心。”


只有你自己不开心。


但将军只简单地这么想了一下,她并不擅长多愁善感。


“那,你还想问什么?”


“将军,我们可以交朋友吗?”


“朋友”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那个名为“散兵”,和将军同病相怜,父母双亡的哥哥并不算她的朋友,只以同情和慈爱照顾她的姐姐——真和影也不算她的朋友,而学校里那些虚伪冷漠的同学更不能算作她的朋友。


而同样既有头脑,又有武艺的裟罗也是友情的绝缘体。先生为了在外人面前炫耀、树立自己慈善的形象才同意她参加数学比赛和跆拳道的考试;同学们为了让她提供一份作业答案而和她做朋友,一旦遭到拒绝便处处对这个异类冷眼相待;影也只把她当做一个极聪明的人而非一个孩子,希望将军与她同行能改变现状......


生活里处处是被自己和他人利用、厌弃,渴望友谊却又找不到友谊。但是,当两个这样的人相遇,她们便知道了自己不是异种。


“我愿意。”


她看着那个似孩子又像大人的新朋友,心情欢悦得像自由飞翔的海鸥。


“既然成了朋友,就应该平等地对待对方,你别再对我用敬语了,听得我感觉自己比影都老了。”


“好的。”裟罗笑了。


“也别再隐瞒我。你现在的笑,是真心的吧?”


“当然是,我感觉自己的快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实过。”


海风吹走了炎热,让她们忘记了忧伤。


“等回去以后,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面对将军的担忧,她的回答倒是干脆得没心没肺。


“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你不知道的事?”将军和她开起玩笑。


“我肯定是再回先生家,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好像对你挺不好的。”


“至少他们没让我饿死。而且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再不顺利都已经过去了。”


“我想不到你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妈妈把我丢在那的时候和我说:‘乖,妈妈明年夏天就来接你。’虽然她从没来过。但我每次想哭的时候都会想到她的话,我就告诉自己说,要再坚持一下,至少要看到下一个夏天。”


“你以后还会等下一个夏天吗?”


“会的。将军也有自己坚持到现在的理由吧?”


“嗯,我想再参加一次高考。既然如此,我就等到下一个春天。”


“等到明年,我还可以和您,啊不,和你一起来看海吗?”


“可以。”


裟罗伸出一根小指,将军也默契地配合她。她们无声地起誓,最后将大拇指紧紧地按在一起,挤走一缕海风。





五·下一个夏天



两朵荷叶,不,两个举着大片荷叶的女孩在向日葵花田里慢慢地移动,说着幼稚的话语。


“将军,你说这一朵向日葵里有多少葵花籽啊?”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要数一数?”


“算了,天气太热了。”


“那你就走得快一点。”


“我膝盖疼。”


“那我背你。”将军蹲下身,把包交给裟罗,然后背起她。


“蜻蜓!”她激动地喊。


“我给你抓一只?”


“不用了。你刚才说你会唱歌,可以教我吗?”


“《红蜻蜓》怎么样?”


“好。”反正是她没听过的。


“晚霞渐红时的红蜻蜓——”将军唱歌时音很准。


“晚霞渐红时的红蜻蜓——”她学着唱起来。


“被背着见到你的时候,是哪一天——”


“被背着见到你的时候,是哪一天——”


燥热的田里,传出少女起伏的歌声。


天空蓝得像深邃的海水。


地上的世界只有金黄色的向日葵。




下午四点,她们才坐上返程的火车。


在阳光投进来的桌前,她们又玩起数独。


“你怎么做得这么快?”将军看着裟罗又把一张题放到一旁,去拿新的题时,实在苦恼自己的速度。


“我好像看一眼就知道该填什么。”她实话实说。


“啊?”


“开玩笑的啦,其实有一个很好用的方法,这么做......”她拿起笔圈圈画画,耐心地讲着。


“原来是这样吗......”将军有些吃力地消化着刚才的所学。


邻座的一位大叔很好奇地朝她们看过来,饶有兴趣地问:


“小姑娘,这个方法你是在哪学的啊?”


“实不相瞒,是我自己想的。”


“你可有兴趣试试这些题?”面相温和的大叔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数学题。


裟罗很快就动起笔来。


而将军则是打量着这位大叔。思考再三,她试探地说道:


“我们学校上学期组织过一次高三数学讲座,我感觉当时的一位讲师和您很像,请问......?”


“四月份的时候我去东京的一所学校参加讲座了,姑娘你应该是东京的吧?”


“是的。那您一定就是上杉先生了,幸会!”


“也很高兴认识你。这孩子很有天赋哪。”他看了看裟罗写完的答卷。


“不过只会点皮毛,还望先生肯指教一番。”


“我自然是愿意的。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这......我需要向先生——也就是收养我的监护人,要向他请示一下。”


这位老师似乎看出她不太普通的家庭关系,但他并不介意。


“可否详细聊聊你家人的情况?我好准备该怎么向他们说明。”


裟罗把她不太可能再回去的“家”仔细地介绍出来。


“这样啊。既如此,孩子,你愿意由我接手你的监护权吗?我家就在东京,我想我太太也会欢迎你的,她也是数学系博士。”


姑娘们惊讶地对视了一下。


“裟罗她很聪明的,而且也很懂事,请您一定放心她!但是,她也需要一个真正的家回报她......”


将军十分周到地说着,裟罗则在心里吐槽将军急着把她往外送是干什么。


“这样一个好苗子我绝对会好好保护的,姑娘你放心哈哈哈!”


“那太好了。”将军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意外但也开心,她这个自作坚强的朋友总算有了归宿。


“以后还可以再去找将军吗?”裟罗只关心这个问题。


“可以。这是我的电话。”将军撕下一块纸片记上自己的电话号码。


裟罗小心翼翼地把纸片装进那个盒子里,真诚地露出一个笑脸。


下了火车后,他们一起步行到市区里才分别。


“明年还一起去看海,不要忘了!”裟罗远远地朝她喊。


“不会忘的!快回去吧!”将军也向她说。


裟罗终于转过身去,随着那位先生走去路口。


将军望着那个看似渺小的背影,终于笑了。她看到裟罗偷偷回过头,肯定是在看自己的笑容吧,因为那孩子也正挥着手,朝她笑着呢。












设定将军和散兵为没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兄妹,两人和影是被收养关系,这点没在文中体现是这次的缺点。

做饭梗致歉,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制造两个人独处时顺着想到的,如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

ooc致歉,因为两人在同人里的经历和年龄的设定,性格肯定会和原作有差异

会继续改进我的文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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