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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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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uims

存一点wb脑过但还没画大概也没机会画的男同性恨,姜中心,有费姜维翼,一点亮维。非常个人理解。包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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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uims

我是祎公、都不许草我家1

  有费姜要素蒽蒽,最后一p是私设思远

我是祎公、都不许草我家1

  有费姜要素蒽蒽,最后一p是私设思远

烟云MnO₂

维祎/翼维 苦竹生


乱七八糟的短打。








苦夏。树影静,南风滞。烈阳冲破层云束缚,将益州大地几近化为焦土。汉寿城前驻扎着一队万余人的兵马,仿若酷暑袭卷后残余的灰烬。干涸,破败,但至少站立着。



其时是延熙十六年,姜维率众北赴。按计划,他应出石营,经董亭,由南安蚕食陇上诸郡。他现在就在这条路上,刚迈出出蜀的第一步。



姜维忽然没来由地心头很燥。营中的军士大声咒骂着天气,一口枯井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站起来,绕着中军帐踱了两圈,一脚踢飞一粒石子。最后他去找了张翼。



张翼问:你来干什么。姜维愣了几秒,是啊,他来干什么。他好像没想过要去哪里或做什么;双腿自动地将他运到了......


乱七八糟的短打。








苦夏。树影静,南风滞。烈阳冲破层云束缚,将益州大地几近化为焦土。汉寿城前驻扎着一队万余人的兵马,仿若酷暑袭卷后残余的灰烬。干涸,破败,但至少站立着。



其时是延熙十六年,姜维率众北赴。按计划,他应出石营,经董亭,由南安蚕食陇上诸郡。他现在就在这条路上,刚迈出出蜀的第一步。



姜维忽然没来由地心头很燥。营中的军士大声咒骂着天气,一口枯井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站起来,绕着中军帐踱了两圈,一脚踢飞一粒石子。最后他去找了张翼。



张翼问:你来干什么。姜维愣了几秒,是啊,他来干什么。他好像没想过要去哪里或做什么;双腿自动地将他运到了张翼面前。



他说:伯恭,我想去看看文伟。



他其实应该叫那人费大将军或费敬侯或随便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不应该直接叫表字:文伟。费文伟总是不在意这些,可既然现在没人能站出来说一句不打紧,就显得僭越了。张翼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瞪了姜维。但他还是跟着姜维去了。似乎到了汉寿这地界,不去看一眼就无法心安。



费文伟死得太突然,压根没能留下遗书,于是之前按他的一贯作风将他薄葬。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堆而已。那时节没人有多余的心思哀伤或怎样。他们急缺新的首辅大臣,这才是要紧事。“他们”当然也包括姜维。不能不说是件荒唐事。



姜维蹲下身子来,很慢很慢地掬了一抔坟上的黄土。捏在掌心,像这个不合时宜的夏季一样干涩。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哪怕费祎听不到。于是他张开嘴:文伟。剩下的话淤塞在喉呢里。



张翼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将军在这里惺惺作态什么。



姜维转过身,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没事吧。张翼矮他半头,此刻仰着头盯着他的双眼,带着点怨怼或别的什么情绪。他接着说:姜伯约你到底有什么脸来见文伟。文伟他尸骨未寒啊,生前嘱咐你那些你是一点不记得。你现在可是带着北伐的军队站在他面前——你怎么能——



远处的苍柏一动不动。姜维怜悯地看了张翼一眼。



张翼见他这样,更为恼火。姜伯约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道朝中是怎么说你的么?郭修是你招降的!按他的口供——如果真是那样——他该在成都,他本来也在成都。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汉寿——这些你一点也不知道么?



姜维还用一样的眼神看着张翼。



他知道费文伟生前同张翼关系不错——好吧,事实大概是费文伟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可是,他问,你真的以为你了解费文伟么?——噗,好吧,我也不了解他。这太难了。能做到的都死得比他早。



姜维转过身去。和张翼对视使他后背发毛,他宁愿将目光落到费祎身上。活的或是死的。都一样。



张翼却怔在原地。——是啊,他从没想过,他,他们,真了解费文伟么。他年长费祎十岁——整整十岁——可他与费祎相友,竟无半分年长者的自觉。他似乎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费祎,费祎脸上温和的笑,费祎口中关怀的话语,费祎搭在他肩头微凉的手掌……



可他在回忆间上下翻找,竟找不到一点费祎表露的,关于自己的事情。



姜维停顿了半晌,接着说:你知道文伟他有胃病么。不致死,但极折磨人。他喜饮酒,而且酒量甚大,这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他喝一点酒就胃疼么。维劝过他;他说这一点疼痛抵不掉一醉的畅快,况且疼点也好,疼点他至少尚知他还活着。你知道文伟心焦时常拔自己的发丝么。他发顶已因此秃了一小片了。他说他喜爱那种细密的痛感,能叫他心静下来。你知道他每夜几乎要到丑时方能入眠么。



他手心的黄土一点点散下来,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划痕。张翼没说话。



这时候姜维转过身要走。张翼问:你去干什么。姜维说去种点竹子啊?维不想叫文伟躺在这日,哪日风一吹便散了也不一定。文伟他喜欢竹子。



张翼默然。他突然意识到他连费祎喜欢竹子也不知道。







道是种竹,其实现下也无甚空当去细细种作。不过自近郊辟些新长的竹枝,再插到坟包上头。夏季总归不是青竹生长的好时节,何况近来没有雨。干枯的苦夏蔓延过去,掩掉这里刚经过的染了血的寒冬。土堆上隆起来很幼矮的一层竹枝,绿色的,和它们身下的人很相衬。



姜维插上最后一节竹,张翼在一旁默契地倒上半瓢水。这本该结束了,但姜维没有直起身。



他盯着那枝幼竹。蒙了尘一样的灰绿,只在靠顶处有几片疏落的叶。像锈蚀的创,又像谁的背影。



费文伟死了。这个念头如矢雨般刹那间逼近姜维,扎得他遍体鳞伤。无可辩驳的事实隔着半载岁月和一场并不存在的雪终于横亘在他面前:费文伟不在了,真的不在了。最后一个记得相府那些岁月的人也不在了,而且永远不会回来。再也不会有人陪他在锦江上垂钓,不会有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蜀地方言(明明那人也是异乡人),不会有人流着泪对他说连丞相都没能做到的事我等又何必飞蛾扑火,不会有人无限度地容忍他半夜叩开自家府门还能忍着疲惫挤着笑为他斟酒。他所有的近乎无理取闹的固执,都再不会有人默然无声地兜住再好好地抚平了。现在那人就好好地躺在青竹之下,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生前苦苦压制的军队正冲破不存在的牢笼浩荡北上,正经过他的身边。



他从来都不了解费文伟,可他已经是在世之人中最接近的了。



这时候张翼带点慌张的声音响起。伯约……怎么了?(他这时已经换了称呼。)



姜维抬手抹了把脸;脸上有泪。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迟钝的哀伤,击碎了他半年来一点也不难过的假象。最后他摇摇头。



没事;伯恭,我们走吧。



他知道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费文伟。活着的费文伟。



身后的荒冢上竹影怪诞地摇曳着。








似乎在某个久远的时刻,费祎开过一个玩笑。忘了对着谁,总之大抵是某个和姜维吵了架的人。他说:哎呀,你就别跟他计较了。伯约这人就是倔——他是那种若你不应他北伐就指不定哪天封你个镇南大将军的性子哩。延熙十八年的张翼万没料到这话如今会在他身上应验。北上的队伍里,他被姜维点名随行。真是一语成谶,他恨恨地想,可他还是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跟着去了。或者说,倘使姜维不点他的名,他也不放心姜维独自北赴。总要跟着的。



时隔两年再度途经汉寿,总又忍不住要去看上一看那人。当他与姜维行至冢前时,竟愕然见两年前粗略插下的竹枝已长成一片竹海。



这下不必担心文伟被风吹散了,他对姜维说。竹影掩映下的人仍不声不响。



离去前听当地百姓说,两年前大军离城后,汉寿下了大雨,三日不歇。本该被摧折的幼竹,在那后竟抽了新芽。









end

Iuims

还是私设三果有费姜要素蒽最后2p是真三ve和三个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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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uims

都是私设,最后一p有费姜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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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uims

谁来做点饭呀……饿得要死了

谁来做点饭呀……饿得要死了

Ntar—Yukqing

【百鬼行·七月十五中元祭—戌时】【费姜】酒

上一棒:@熠初_亮实不知 

下一棒:@Ntar—Yukqing 


“季汉国弱,当以民生为先,万卒北伐足矣,绝不可再调兵!”费祎义正言辞道。姜维仍不满道:“北伐乃丞相遗愿,怎可轻言放弃!兵者云,以守为攻乃兹体国,文伟岂不知此理?缴械而候敌袭,坐以待毙之道,文伟甘愿此般?”费祎只长叹道:“祎自知此理,然国体弱,连年北伐只恐连累民生,于季汉无疑雪中携霜,所以伯约……”不待费祎言毕,姜维只冷哼声遂转身离去,留费祎一人对着姜维背影又长垂一气。

次日上朝,姜维只念着被费祎克扣的兵力,对费祎所言皆是不睬,而待下朝,姜维也只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陈祗,全不顾跟在自己身后的费祎。姜维行...

上一棒:@熠初_亮实不知 

下一棒:@Ntar—Yukqing 


“季汉国弱,当以民生为先,万卒北伐足矣,绝不可再调兵!”费祎义正言辞道。姜维仍不满道:“北伐乃丞相遗愿,怎可轻言放弃!兵者云,以守为攻乃兹体国,文伟岂不知此理?缴械而候敌袭,坐以待毙之道,文伟甘愿此般?”费祎只长叹道:“祎自知此理,然国体弱,连年北伐只恐连累民生,于季汉无疑雪中携霜,所以伯约……”不待费祎言毕,姜维只冷哼声遂转身离去,留费祎一人对着姜维背影又长垂一气。

次日上朝,姜维只念着被费祎克扣的兵力,对费祎所言皆是不睬,而待下朝,姜维也只注意到前方不远处的陈祗,全不顾跟在自己身后的费祎。姜维行至陈祗身侧一拍人肩:“嘿,奉宗,一会儿去喝几杯?”陈祗一瞥身后不远处的费祎:“应另有人邀姜将军共饮,祗就不奉陪了。”姜维又一拍陈祗肩:“哪有人邀维一并喝酒?走,今天这酒就由我请,奉宗就莫推脱了!”陈祗只又一瞥费祎,便被姜维拽去了一家酒馆。

“你说,那费文伟凭什么遏制维北伐?是惧维功高盖位么?”二碗酒下去,姜维已然大醉,对着陈祗不满大嚷,惹得酒馆客纷纷偏头围观,陈祗轻咳声,压低声音道:“姜将军,都看着我们呢,你小声点?”姜维一砸盈满酒碗,将其中清酒溅出不少:“小声?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费文伟那家伙就是……”

“姜将军,祗晓你对费大将军遏制北伐一事有诸多不满,”陈祗瞥向姜维身后的一角,“但我们可否换个思维,费大将军此般也有他的苦衷呢?”姜维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苦衷?昔日丞相不也连年北伐,你看这季汉国力有何败落?明是担忧他那大将军之位!”陈祗只淡笑道:“如今朝堂要事皆由费大将军掌控,姜将军也奈何不了啊,不过,费大将军终会离去,之后一切自然交予姜将军,至那时,还请姜将军……”陈祗凑至姜维耳畔低语,“务必助我接近陛下,以资北伐。”

“好说,没问题……”言毕,姜维径直瘫倒于桌昏睡过去,陈祗沉默许久方长叹声,转看向不远处的角落:“费大将军,他醉了。”一直坐在角落静观二人的费祎轻叹声,起身走至姜维身侧一把扶起,陈祗顺势搭起姜维另一侧,两人就这般将姜维送回府上。待安顿好姜维,陈祗唤住转身欲离的费祎:“费大将军,姜将军今日说的这些,你就完全不顾么?费祎仍未回头:“那只是他酒醉后的气话,祎怎能与气话较真?”

“所谓酒后见真言,费大将军怎知此为气话?”陈祗轻笑声,“何况费大将军也非不知姜将军对您颇有怨言,该不会,费大将军是……”费祎连打断陈祗:“莫多虑,我与伯约只是普通同僚,我此般也只为季汉考虑,绝无他意。”

“是么?看来是祗误会了。”陈祗只又轻笑道,“祗还以为费大将军与姜将军有什么……”费祎忙摆手道:“够了,今日到此为止,祎先回府了。”费祎停顿片刻,转又看向陈祗,“对了,别以为祎不知晓你对伯约打的那些主意,你最好收敛点,奉宗。”陈祗笑容僵住了:“费大将军哪来的话,祗怎可能……”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奉宗,”费祎严肃道,“明显到连陛下都能察觉你的心思。若想保住官职,你最好收敛些。”

“劳费大将军教诲。”陈祗稍欠身道。费祎一点头,转身离去,只留陈祗仍持着先前姿势,许久,陈祗方直起腰轻蔑道:“先注意你自己罢,费文伟,就你这性子,只怕会比我早出事。”

次日,待姜维顶着昏沉头颅起身,正对上陈祗满是担忧的目光:“姜将军,你可算醒了!”姜维一揉头:“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你明不会喝酒,怎还……你去哪儿?”陈祗见姜维连起身着衣,不由一把拉住姜维。姜维只一甩手:“放开我,我要再同费文伟要两万兵!”陈祗忙道:“可姜将军,费大将军先已明说只会给你一万兵……”姜维不服气道:“凡事不争取,怎知其结果?万一他费文伟就妥协了呢?”陈祗眼一转道:“但姜将军如此只怕仍为无用功,不妨我们换种方式?”

“怎一个换法?”姜维停下看向陈祗,“先说好,费文伟可为一国大将军,你可不得对他做什么。”陈祗轻笑道:“只灌醉费大将军诱他应你即可,不会对他做什么。”姜维沉默许久方犹豫道:“可维酒量不比文伟,只怕于文伟醉前维就已……”

“姜将军可忘了此计重在‘灌醉’二字?”陈祗笑意不减,“若担心费大将军有所顾虑,做样抿几口便是,姜将军酒量应未差到杯酒而倒罢?”姜维一蹙眉道:“可这般未免……”陈祗一摆手道:“若能达成目的,各中手段便不重要,姜将军还有何顾虑?莫非,你其实不愿北伐?”姜维一惊,攥拳低声道:“何来此言,维自然要北伐兴汉!待下个上朝日,维就去寻费文伟!”

几日后,待费祎下朝准备回府,姜维一把拦住费祎,眼神飘忽不定:“那个,文伟,一起去喝杯酒吗?维请客。”费祎打量姜维许久:“祎明记得伯约不会喝酒,今怎对酒起了兴趣?”姜维脸一红:“常闻酒后泯恩仇,先与文伟争执是维之过,故今邀文伟共饮以消怨念。”费祎沉思片刻:“祎许久未饮,也不知现酒量如何……但念在伯约主动相邀,祎就去这一趟罢。”

待二人来至酒馆,姜维将费祎引到提前选好的座位,冲酒馆老板大呼:“老板,一罐白酒,最烈的那种!”费祎一瞥姜维:“伯约初来便要烈酒,真不怕自己出事么?”姜维连摆手道:“若维出事了,不还有文伟你么?”费祎一愣,转又一笑:“也是。”

清酒摇曳,玉珠轻溅,费祎敬过酒后径直喝了下去,姜维则趁费祎不注意将酒倒回酒罐,遂作无事般与费祎聊起旧年光景:从自己弃魏投汉,到秋风五丈原,再至蒋琬东征,最后则为延熙九年的冬雪。途中费祎好几次沉默,惹得姜维一阵心乱,唯恐自己计划败露,两人静默许久,费祎方长饮碗中酒道:“哎,明已是许久前的事,念起时却仍似昨日事……”姜维连附和道:“而到现在,也只剩你我二人……真教人感慨。”

几碗酒下去,费祎已然大醉,姜维连转头瞥向先已在酒馆等候许久的陈祗,见得陈祗点头示意后,姜维凑至费祎耳畔轻声道:“维问你,文伟,你真愿继承丞相遗志么?”费祎连点头道:“自然,丞相既选了祎,祎自不能辜负丞相厚望……”

“那,为何限制北伐?‘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你都忘了么?”姜维强遏住自己的情绪。费祎抬头高昂道:“祎,何曾不愿兴兵北伐!然以丞相之才,犹不可定中夏,何言你我二人?不若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以为希冀徼幸而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姜维捏紧拳道:“你又未试过,怎知其中结果?不若再拨维两万兵,维定向你证明,维所做的并非无用功!”费祎只轻笑道:“伯约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费此周章?”姜维窥见一丝希望:“那文伟……”

“一万卒足矣,祎不会再拨兵的。”费祎一捂头道,“各中缘由,祎已明说,还望伯约……”姜维拍桌气道:“何来这多缘由!你明是惧维功高盖位!这大将军于你而言,就这般重要吗?”

费祎又沉默了,而姜维只不断咒骂着费祎,将能念及的粗语全数抛于费祎身上,许久方止嘴连喘着气。费祎递来一携身酒壶:“渴了么?喝些罢。”姜维一瞪费祎,方想再开口却直感口干舌燥,只得夺过费祎酒壶起塞灌口:壶水如清泉般涌进姜维喉中,一润姜维干冽喉咙。直待将壶中水饮尽,姜维方将酒壶还于费祎:“谢了。话说,你这不是酒壶么?怎装起水了?”费祎淡笑道:“祎不说过已许久未饮么?这壶中所承,自也不是酒了。”姜维愣道:“所以你先说的那些,并非玩笑?你真的,许久未饮过酒了?可为何……你先不是最爱喝酒么?”

“祎答应过他,今后不会再饮,以防误事,祎也知己绝不得再贪酒。”费祎只仍笑着,泪却不觉从眼角划下,“可现在,到底是祎毁约了。祎,有过于他们,无从面对……”说罢,费祎竟轻声抽噎起来,姜维亦不再言语,只默然打量起费祎,也是他自建兴十二年来首次仔细观察起费祎:面前人相较先前已憔悴不少,再无昔年意气;额间眼角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深褶,眼眶下一片沉黑;青丝亦染白大片,直教那人又老几岁。姜维忽而感到心疼:费祎如今怎成了这般样子?这还是那昔年于军帐中意气风发,似不见岁月流逝的人么?说来,面前人这些年究竟作何心绪,他亦无从得知,他只晓面前人任大将军时面无喜色;魏军来犯亦未惊慌;蒋董逝世时更是如死水般毫无波澜;偶问起时,却只被面前人几语带过,自己自然也未再过问。如今看来,从来都是面前人独自将那些苦楚吞尽,而表现出的也一直是他想让自己见到的一面。

也一直是面前人,才会问他近期如何,有无心事相诉;其他人,也从来只与他相谈公事,或只念着……如何利用他。

思及此,一阵酸楚涌上喉头,姜维哽咽许久方平静道:“那,文伟,我们不喝了……我们回去罢?”费祎一揩泪道:“祎无事,伯约尽兴便行……”姜维忙道:“劳文伟相陪,维已尽兴,我们回府罢。”费祎轻点头道:“好,回府……”费祎起身欲离,被酒精迷晕的头颅却直教他向前跌去,所幸姜维眼疾手快搀住费祎,费祎只及吐出一“谢”字,便彻底昏死过去。姜维将费祎搭于肩上,心不住地念着:“早知不该点那么烈的白酒……”

“如何,姜将军,事成了么?”陈祗赶来忙道。姜维沉叹声道:“没谈成……他的态度很坚决……”陈祗急道:“那怎行?一万兵能做什么,无非都是……”姜维轻笑道:“一万兵又如何?一万兵就不是兵么?总比没兵来得好。”陈祗愣神片刻:“你……算了,祗也不好说什么,需要祗搭手么?”姜维只仍笑道:“他那天应也唤你搭把手罢?怎么,奉宗只肯应他一人之需?”

“倒不是这般意思,只是……”陈祗连搭起费祎另一边,“费大将军曾与祗说过,莫向姜将军提及此事,但姜将军现又是如何知晓,那夜是祗同费大将军送你回府的呢?”姜维淡笑道:“就凭你这身板,想一人送维回府,就不觉着困难么?而你那日又不断向维身后看去,似有人一直关注着你我二人——

“想来,也只有文伟一人,还会这般了。”

Iuims

来点人做费姜??!怎么没有费姜???

来点人做费姜??!怎么没有费姜???

烟云MnO₂

维祎/余年纪



试着写了我心中的他们……两个心性单纯而拧巴的人。










姜维这个月第六次敲开费祎府门。



费祎一点不意外地迎他进去,仿若对深更半夜的不速之客习以为常。他问,伯约,你要喝茶么?原是有酒的,近两日喝完了。



当然他们都知道,姜维此来并非为了饮茶或酒。



他们在庭中坐定,月辉照着不合时宜的蝉鸣。姜维嘟哝着道了声谢。费祎抬起头来看他。



伯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行。



姜维点点头,算是会意。



他们先前闹得很僵,为了北伐。费祎说你数次北上寸功未立劳民伤财,姜维说若不是你只给一万兵力何至于寸功不立。然后他们不可避免......



试着写了我心中的他们……两个心性单纯而拧巴的人。










姜维这个月第六次敲开费祎府门。



费祎一点不意外地迎他进去,仿若对深更半夜的不速之客习以为常。他问,伯约,你要喝茶么?原是有酒的,近两日喝完了。



当然他们都知道,姜维此来并非为了饮茶或酒。



他们在庭中坐定,月辉照着不合时宜的蝉鸣。姜维嘟哝着道了声谢。费祎抬起头来看他。



伯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行。



姜维点点头,算是会意。



他们先前闹得很僵,为了北伐。费祎说你数次北上寸功未立劳民伤财,姜维说若不是你只给一万兵力何至于寸功不立。然后他们不可避免地提起丞相。姜维说这是丞相的遗志。费祎就说,我们不如丞相太多了,连丞相都未能完成的事,我们如何才能做到呀。



于是两边都泄了气,再吵不下去。



当然姜维从没赞同过费祎;他只是忽然感觉很累。他并不吝于燃尽生命做最后的抗争,或者说北伐本身已是他生命的意义。而费祎不愿给他这个机会。



他时常认为费祎妄自菲薄太过。这难怪,毕竟朝中之事大多落在他这大将军头上,确易觉得力不从心。然在姜维看来,只要去做,便是不能实现,也不能轻易弃了。



于是他说,大将军,维想试上一试。



费祎叹气。伯约,你未免有点太天真了。北伐,不是光有矢志不渝就能完成的。我们在等一个机会,不是现在。季汉需要休养生息。



他不想说出“穷兵黩武”一类的伤人的话来。



姜维置若罔闻。大将军不曾试过,怎知不行。



费祎说伯约,我不想同你吵架。



他本不需得说这种话。在某些遥远得虚无缥渺的光景里,丞相还在的年月里,相府中是无有吵架一说的。左不过魏杨二人打打闹闹,大家都习以为常。至于费祎,众人公认是相府性格最好的,很乐意同大家打成一片,调节关系,维护着相府的和乐。那时候他的步子比现在轻快许多,虽常常寻欢作乐却也将事务打理得滴水不漏,丞相也奈何不得他,只得佯怒说上几句,便忍不住大笑。至于姜维,也远不如后来冥顽不化。他初来时总是笑得腼腆,安静得像某种小动物,极听丞相的话。费祎常常存心逗他,惹得他面颊飞红,蒋琬便在一旁笑,说费文伟你就会盯着伯约好欺负;费祎无辜地一摊手,那怎么办呢要不叫丞相来。而或某年正旦他们几人偷摸去城外抓鱼要做给丞相权作贺礼,姜维同他们待久了也便学坏,悄没声儿地溅费祎一身水。最后好歹捉了几条鱼,费祎面上自告奋勇去庖厨烹鱼,实则是狼狈不堪地将被泼湿的衣衫烤干。



他们都以为这样的日子还很长,更不会预见有一日要在朝堂上如此剑拔弩张。



而那些已经随丞相葬在了定军山的尘埃里。他们再不能做相府打打闹闹的年轻郎君。



所以费祎说,对不起,伯约,我乏了。兵马是不会给的,也不想再争辩。



姜维直勾勾地盯着他。为什么。



费祎突然笑了。伯约,你不明白。我不能同你撕破脸皮。那些事情——那些年月。君嗣,公琰,休昭,他们都走了,都走了啊。能记得那些的,只有你我了。你不明白。



叫我忘了那些,比死还难。



姜维说文伟,不想笑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费祎的呼吸很明显地一滞,而后眼泪很快就掉下来。



姜维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将费祎圈入怀中。他比费祎高上些许,恰可让那人将脸埋进他颈窝。他有些笨拙地抚着费祎的脊背,恍惚记得丞相辞世那年也是这般,丞相留下的人在风中相互依存,试图找些自己还存在的实感。——缘何从前习以为常的亲密,如今倒要迟疑一番了呢。



费祎毫无征兆的泪水叫他突然也想流泪了。



费祎颇花了些时间方平静下来。他说,伯约,谢谢你,但我不会因此多给你五千兵马。



本也没指望,姜维答。



他知道费文伟从来如此。他知道明晨朝堂之上,仍会有两个共录尚书事的朝臣论辩不休,陛下仍会憨笑着说众卿改日再议。但不是现在。现在这里只有两个凭着昔年旧忆活着的,破碎的躯壳。



天亮了,便要重新撑起季汉,以他们各自认为的、正确的方式。



他们都没有错啊。






后来姜维时常想,旧时费祎总说他太过天真,兴许他真的是吧。但费文伟才是更心性单纯像个孩子的人。



这并不是说他不谙世事。面对敌人时,他确会凶狠地露出獠牙。



然对自己人,他总不吝以最大的善意揣测人心。姜维有些懂那句智虑忠纯所说的了。——单纯到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全然为了季汉,且坚定地相信着世人的善,而至于对所有人关系的融洽抱有无谓的责任感。



哪怕对郭修,一个并不相熟的降将。于是他的善化作了刺向自己的一柄白刃。



——所以,姜维想。费文伟有何资格说他天真。……我一点也不想他。一点,也不。








END






最近不在状态,写不出想要的感觉……这篇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想改了,就这样吧。

明月不见昔人

【维琬】仙妖之别

⚠️本篇主cp为维琬,副cp为蒋董/费姜,同时参杂有蒋费/费董私货,洁癖/有雷的请慎入⚠️

(本篇是《池莲》系列的前传,具体相关设定可见《池莲》系列的正文与彩蛋部分)


(1)

南风清拂池莲处,泛起阵阵涟漪,倒搅得半空的蜻蜓一阵不宁,转瞬四散开去。蝉声聒噪,此起彼伏,却未扰醒莲叶上静眠的董允。董允方修炼了三个时辰,早是倦怠不堪,此刻正微侧着身伏于莲叶上,伴着池内不断泛来的涟漪和莲间的阵阵凉风休憩着。

水花轻溅,似有人下至池塘。莲浮阵阵,却仍未惊起董允。不知过了许久,董允方又听得水花声,却又感得有人坐上莲叶。董允翻身侧躺,但依旧没有睁眼——董允头很是昏沉,连绵的困意教他只想安稳躺着。那...

⚠️本篇主cp为维琬,副cp为蒋董/费姜,同时参杂有蒋费/费董私货,洁癖/有雷的请慎入⚠️

(本篇是《池莲》系列的前传,具体相关设定可见《池莲》系列的正文与彩蛋部分)


(1)

南风清拂池莲处,泛起阵阵涟漪,倒搅得半空的蜻蜓一阵不宁,转瞬四散开去。蝉声聒噪,此起彼伏,却未扰醒莲叶上静眠的董允。董允方修炼了三个时辰,早是倦怠不堪,此刻正微侧着身伏于莲叶上,伴着池内不断泛来的涟漪和莲间的阵阵凉风休憩着。

水花轻溅,似有人下至池塘。莲浮阵阵,却仍未惊起董允。不知过了许久,董允方又听得水花声,却又感得有人坐上莲叶。董允翻身侧躺,但依旧没有睁眼——董允头很是昏沉,连绵的困意教他只想安稳躺着。那人静默半晌,方将手搭在董允身上。耳畔蝉鸣仍是不绝,轻风依旧拂过面颊,携来丝丝凉意,却唯少了阵阵涟漪。

待董允悠然转醒时,熟悉的声音缓入耳畔:“你醒了,今天不修炼吗?”董允一惊,忙坐将起来朝身旁看去,蒋琬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董允脸一红,别过头道:“我今上午可是修炼了三个时辰!这可是很累的!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儿了吗?”蒋琬只轻笑一声,又揉了揉董允脑袋:“好好好,你累了,那今天还继续吗?”

“我可不要!”董允说罢又睡将过去。

(剩余部分) 


姜丝土豆

  好不容易费祎姜维魏延都在,那就造谣一下吧……费祎不会把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但是把别人的权利抢过来给姜维还是很乐意的。诸葛亮吩咐杨仪魏延费祎姜维断后的时候,魏延比姜维地位高,姜维不得不听他指挥,晚上很郁闷地跟费祎抱怨,费祎搂着姜维笑道:“你老公给你想办法。”第二天就去挑拨离间,把魏延骗得团团转,最后魏延官也丢了命也没了。(争名夺利的夫妻一对呀~)

  好不容易费祎姜维魏延都在,那就造谣一下吧……费祎不会把自己的权利拱手相让,但是把别人的权利抢过来给姜维还是很乐意的。诸葛亮吩咐杨仪魏延费祎姜维断后的时候,魏延比姜维地位高,姜维不得不听他指挥,晚上很郁闷地跟费祎抱怨,费祎搂着姜维笑道:“你老公给你想办法。”第二天就去挑拨离间,把魏延骗得团团转,最后魏延官也丢了命也没了。(争名夺利的夫妻一对呀~)

姜丝土豆

费姜

  费祎经常对姜维说:“我是你的老师。”他说话的时候很真诚,但是姜维从来没给过他老师的待遇。费祎对此颇有微词,经常抱怨姜维的脾气和石头一样硬,却忽略了他往往都是在什么时候,带着怎样暧昧的神色,怎样占尽便宜后得意洋洋道,我是你的老师。

欺负一个背井离乡孤身一人的降将听起来很糟糕,费祎却没什么负罪感,因为姜维这个人实在是很难欺负,他对大部分人在乎的东西视若粪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费祎自诩是个好人,于是每次和姜维上床,都会和他聊人生聊理想,苦口婆心教他为人处世。“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呢,就不要老板着脸,得示弱,得打动人,懂不懂?”姜维忧愁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地颤抖,“不懂怎么办?”费祎......

  费祎经常对姜维说:“我是你的老师。”他说话的时候很真诚,但是姜维从来没给过他老师的待遇。费祎对此颇有微词,经常抱怨姜维的脾气和石头一样硬,却忽略了他往往都是在什么时候,带着怎样暧昧的神色,怎样占尽便宜后得意洋洋道,我是你的老师。

欺负一个背井离乡孤身一人的降将听起来很糟糕,费祎却没什么负罪感,因为姜维这个人实在是很难欺负,他对大部分人在乎的东西视若粪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费祎自诩是个好人,于是每次和姜维上床,都会和他聊人生聊理想,苦口婆心教他为人处世。“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呢,就不要老板着脸,得示弱,得打动人,懂不懂?”姜维忧愁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地颤抖,“不懂怎么办?”费祎叫他看得心一软:“没关系,可以慢慢……”话音未落,猛地醒悟自己让姜维涮了。姜维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费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学得倒快,可别人不会像我一样这么好骗……你试试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姜维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那种神色,费祎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仿佛……被背叛。纵然万般不愿,费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仿佛在拈醋。更加不妙的是,和他所料全然相反,好像很多人都很吃姜维这套。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替姜维出头?”

费祎忍无可忍,对董允喊道,“到底是谁和你从小玩到大啊?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掉包了?”

董允一如既往地镇定,眼皮都懒得翻一下:“我只是想问你,你干了什么让姜维这么生气?”

费祎义愤填膺:“……是他来找我说想要兵权,我说那你用什么换呢?你可什么都没有,总不能以身相许吧?然后他说可以。”

董允表情开始崩裂:“……所以你义正辞严训斥了他,他现在是羞愤交加?”

费祎:“……哈哈,差不多,我说一万一次。”

董允:“……”

董允在脸上完整展示了三观打碎又重组的过程:“……你……你不是给他一万人了吗。”

费祎假装在看一只飞过去的鸟:“……嘿嘿……”

董允无比后悔掺和进他们两个的事:“你们他妈的到底搞了多少次!!!”

费祎耸耸肩:“我说一次一万,意思是两次也是一万,三次也是一万,可能姜维理解错了。这就是他的问题了,对吧?”

董允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道:“虽然我觉得你自作自受,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还是提醒你一下,姜维说他要杀了你,你听见了吗?”

费祎不以为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不用担心。”

董允恨不得戳瞎耳朵只求再也听不到床这个字:“姜维在魏国的时候,养过死士。”

Ntar—Yukqing

【裁冰绡/18h】【费姜】坚冰

“伯约若执意北伐,只恐季汉兵力不济。魏国,地广人博,只需一良将,十万兵,便可退。

“甚至,可凭此反攻,谋夺几处城池。”

“又是这般说辞。”姜维眉头紧蹙。“文伟若是多给予我人马,未尝不可大破魏军。近数次北伐皆败,多缘兵短。若人马足够,又……”

“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此万万不可取。”费祎直视着姜维,“这季汉,本就地窄,如今偏守一方,民众数又几何?莫说妇孺皆算,只论士卒,又有多少可供调遣?若季汉上下,壮士皆作兵,粮食那些,又如何供应?如今,当先偏安一方,发展国力,不急于北伐一事。”

几次北伐,姜维无一不吃了,兵力上的亏。每每向费祎提起时,都被对方,以“劳民伤财”为由,拒了增兵的请求。对此,姜...

“伯约若执意北伐,只恐季汉兵力不济。魏国,地广人博,只需一良将,十万兵,便可退。

“甚至,可凭此反攻,谋夺几处城池。”

“又是这般说辞。”姜维眉头紧蹙。“文伟若是多给予我人马,未尝不可大破魏军。近数次北伐皆败,多缘兵短。若人马足够,又……”

“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此万万不可取。”费祎直视着姜维,“这季汉,本就地窄,如今偏守一方,民众数又几何?莫说妇孺皆算,只论士卒,又有多少可供调遣?若季汉上下,壮士皆作兵,粮食那些,又如何供应?如今,当先偏安一方,发展国力,不急于北伐一事。”

几次北伐,姜维无一不吃了,兵力上的亏。每每向费祎提起时,都被对方,以“劳民伤财”为由,拒了增兵的请求。对此,姜维常是不满。

一道坚冰,也悄然生出。

那道坚冰,费祎虽是了然,却无济于事

挽回关系,貌似,成了遥不可及之事。

本不必如此……

几番争论下来,双方已疲惫不堪。姜维揉一把脖子,满目倦怠,出了费府大门;费祎也瘫坐在椅上,双目无神,盯着姜维离去的背影。

一阵冷风袭来,惹得费祎一个哆嗦,心也寒了不少。

第二天。

冬雪皑皑,遍地银霜。水珠滑至叶尖,未及落下,却已凝聚成柱,悬在半空,惹得叶片下坠。却有少数挣脱束缚,回到地面——即便粉身碎骨。

费祎下意识裹紧大衣。续续白气冒出,和着阵阵北风,散至周遭一片白色中。也不知多久,待雪地脚印遍布,费祎方在一座墓前停下。

墓碑已在此几年,边缘微有磨损,青苔已在上面扎根,生出片片隐约的翠绿。碑顶,是一片茫然的白色。墓顶,杂草丛生,却压在皑皑白雪下。

费祎摩挲着墓碑,碑上刻痕却依旧。

“3年已过,你,还好吗?

“今日,得空前来。

“对了,有一薄礼,特赠与你。

“你以前,最喜此物……”

费祎将东西放好,方注意到一株白花,正倚在碑上,于霜雪中静静绽放。

费祎起身,理几番衣裳沾染的雪,却仍盯着那朵白花,似是白花,与此景分格不入。

会是谁……

难道是……

将脱口的名字,却停在舌尖,迟迟不出。最后,那名字只化作一口唾沫,咽进喉咙里。

可是,昨天……

罢,待明天再说……

次日。

费祎暗咽了口唾沫,手指不觉搅在一起:分明是正常的公务汇报安排,为何……

“……边境需再调三千兵防守,另外,北伐一事……希望再多增一……五千兵。”姜维率先打破沉默。

“边境防守兵力可调遣,若是北伐……”费祎顿了下,“恐只能调四千五。”

“……行。”姜维只轻一点头,转身将走。费祎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声来:

“那株白花……可是你?……”

“……”姜维的脚步顿住。费祎只看着,姜维的背影,姜维也只,驻在原地,未曾回头。

二人如此,静默许久。

“……你居然,还在意这些。

“我要的兵,可别忘了。”

姜维终是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费祎仍看着,姜维远去的背影。

但总觉得,那道坚冰,似是化了些许……


只愿有生之年,能化尽,那道坚冰。

年代媚娘

尚书

费祎第一人称

一点费姜&亮维


董允死了。

上次见,他送我出成都,骑在一匹老白马上,老马的皮毛泛着灰,与他的须发几近一色。我跟他说:可千万别死了。他还好好答应了我。

可人随时死去。我放下汉中的防务回到成都。并非单纯为我与他几十年的情谊,在我的挚友之前,他是汉国的尚书令,尚书令死了,我不能不回来。政局是一碗满盛的浑水,当它平稳,浊沙沉底,水就澄澈,二者泾渭分明,而当打破碗的平衡,水和沙就会混到一起,水和沙的摩擦使碗也随时都会倾覆。

我没能见到董允最后一面。我到他的灵堂时,他已经被钉进棺材里许多天了。来吊唁的人不多,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皇帝不喜欢他,我猜此时皇宫中不止...

费祎第一人称

一点费姜&亮维

 

董允死了。

上次见,他送我出成都,骑在一匹老白马上,老马的皮毛泛着灰,与他的须发几近一色。我跟他说:可千万别死了。他还好好答应了我。

可人随时死去。我放下汉中的防务回到成都。并非单纯为我与他几十年的情谊,在我的挚友之前,他是汉国的尚书令,尚书令死了,我不能不回来。政局是一碗满盛的浑水,当它平稳,浊沙沉底,水就澄澈,二者泾渭分明,而当打破碗的平衡,水和沙就会混到一起,水和沙的摩擦使碗也随时都会倾覆。

我没能见到董允最后一面。我到他的灵堂时,他已经被钉进棺材里许多天了。来吊唁的人不多,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皇帝不喜欢他,我猜此时皇宫中不止一位“贵人”心底大松一口气。不过这身后事也绝说不上凄凉,是我来得太晚了,故而才只能看到零星的家眷和门客。毕竟人都咽了气才遣人到汉中给我报信,待我安排好一切赶回来,他还未及入土已经是我快马加鞭。谁会来谁不会来我心中自有揣度。我从前也算是劝过他,别太死心眼儿,以为谁都是诸葛武侯吗,是高位上的人不会记恨甚至不敢记恨的人。奈何他不听。

又提到武侯。我经常难免提到他。他死了十几年了吧,也不是我想提到他,实在是不得不提到他。

董允业已被装进棺材里,我见不着他,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他家的宅邸我过去常来,现下我最后一个熟识的人也不在此处了,以后我也或许不会再来了。走出董府,我回头看了一眼,门楣庭院一如往日。

“大将军!”我听见身后有人叫我。这人的声音太过熟悉。我站在董允门前转过身,对着来人拱了拱手,“伯约。”我招呼他。

有时看着姜维,我就想,时势或许也不止造英雄,有时候也会造出孽障。这个孽障是早死的武侯捡回来的。最开始,我以为他是捡回来玩。虽然我现在一点不想和姜维磨嘴皮子,但是当时,我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挺好玩的。

有年行猎,我们和丞相在河畔观鱼。我后来回想,总疑心那条河或许有灵,不然怎么会养出那样又肥又机灵的鱼?丞相有些意动,跟姜维说:“怎么样,伯约,能刺中吗?”姜维抽出佩剑,那时候的姜维多好,身姿矫健、飒爽利落,即便是一如今日的倔强神容,也足够赏心悦目。他剑势狠厉,却总刺不中。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便愤愤瞪我一眼。

我很爱逗弄他,丞相身边聪明人太多了,非是我自夸,我这样的聪明人就算是在丞相府官众多聪明人中相较也算得上顶尖,再看其他聪明人总是不免鄙屑其错漏的算计。姜维虽也不能说不聪明,只是他更朴拙,就像休昭,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丞相也促狭:“算了,这鱼机灵,和伯约也算棋逢对手。”

“不要。”姜维说。他解下佩剑扔到地上。他皱着眉毛看了眼丞相,然后转身跳了下去。那条河并不深,只到他的腰际。我看向丞相,丞相微微带着笑,神色平和。姜维最后整个人都钻进了水中才抓到了一条大鱼。

“好啊!今晚可以炙鱼脍。”丞相笑言。

“不要。”姜维说,他的孽障此时就有了苗头:“你刚才说‘算了’,那就算了,不给你吃。”他的发丝都黏到了他的脸上,年轻头颅上生长的白发要比老人的白头更刺目,他面色沉静,语气也平淡,却站在河中,水淋淋的怪好看。我看了好几眼,以至于我现在还记得挺清楚。

当然,现在他不年轻了,也不如那时好看。我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微微垂头看向姜维,他的脸上很多淤痕,应该是在陇右行军时被尘风里的沙石打的。淤痕下是疲惫的纹路和褶皱,倒也不算难看。

姜维站在阶下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认识他也很久了,或许是我玲珑心肝,也或许是他太好懂,我通常很容易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比如现在,我朝他笑了笑:“我的哀已经节差不多了。”他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下来。

唉,我长叹一声。不出所料,他的下一句话就是:他赢了郭淮和夏侯霸。再下一句就是他说:“……本应该乘胜追击,但奈何兵力不足,如若……”我打断他:“不能。”

“伯约,在这里说这些事未免不太合时宜。”我指了指董府门上的白幡。我的语气很烦躁,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竟如此心浮气躁,显然他也没想到。我也不想和他解释什么,我是不必寻求他的原谅的,他也并不脆弱。

“要是来看休昭,就赶紧进去吧。”我说:“休昭他……”我本想再说点什么,比如说说休昭同我们的情谊,话到嘴边,还是算了,他们又不熟。

我慢悠悠挪下台阶。姜维拉住我,“抱歉。”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姜维其实人还不错,我也说他挺好玩的。就我们的关系而言,可能这个评价有些无情,不过话分两头,我们也说不上有多少情。

姜维一直将我送到我的卧房。在门口,换我拉住了他,“要不别走了。”我说。

两个皮囊衰败的人,翻云覆雨也好、颠鸾倒凤也罢,这种词汇我们已配不太上,年纪上去了之后,再做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甚至我开了口立刻就后悔了,说来挺难为情,我于此道也不大得力了。但姜维直接应了下来。

姜维年岁渐长,寒肌肃骨,皮肉上岁月给的磨砺使得他的动情也颇具威严。傍晚昏幽幽的夕阳半掩他的身段,只能隐约看到他肌肤上交错的疤痕和他紧实而消瘦的躯干,骨骼支起血肉之上薄薄的一层皮。

我对上了他的视线。年轻的时候,我或许还会为美好酮体动情,但若说多迷恋,那定然是没有过的。岁数上去了,血都冷了,眼中的肉就是肉,不会因为长在活人身上就觉着平白多出几分风姿。但我还是抵挡不了他的眼,很真诚,这样看我,我倒会以为他多爱我。

这样生疏的亲密关系绵延至今也有十几年,他想什么我明白得很,我也说我是聪明人。挺混乱,一言以蔽之,姜维最想上的榻是诸葛孔明的,但他也上了我的。

我记得他给丞相守夜的样子。年轻人青春健康的身体卧在主帐的小榻上。那张小榻白天的时候会用来堆放成摞成叠的文书,晚上的时候,丞相点着烛火捧着文书批阅,姜维就卧在榻上,用这双眼看他。我掀帘进帐禀事,他也那样看我。私以为他的精神时时放空,故而他的眼总是空的,看人时就总是专注的。

我们刚沐过身,他的头挨着我素净的床铺,一头湿漉漉的发丝散开,白的比黑的多,他自来就是少年白,现在更白得发灰。我轻轻捡起一把发丝,随手放在鼻尖闻了一口,水汽中有木头的鲜香,我忍不住将其再放在唇边厮磨,一阵甘美的颤抖就拂过他的颈间,一点温存而已,他就涣散了。我老不羞的兴致随着肉身的交叠慢慢聚集,又慢慢散去。

有心无力。

勉强事毕,姜维恹恹地躺在那里。我和他并排躺着,我不太想睡,闭上眼睛休昭就在我眼前飘,但我也不太想醒着,醒着就不得不想此刻枕边的姜维、想尚书令的空位、想北方和东方、想朝中琐事。

姜维在我耳边悠悠开口:“那年,我给公琰洗头,皂角弄碎,把他的头发都拢在手里,再和着水搓……”他没头没尾地说:“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机会洗了头发再死。”他将一缕半湿的发丝扯到他的眼前,花白的丝缕盘绕在他张开的手掌间。

“为什么?”我问他。

“很干净。”他说:“它从它的根上长出来,有迹可循,从根到尾都很干净,我也想……”他没说完。

第二天一早,我趁他还没醒来,赶忙收拾好自己进宫去了。今日恰好有小朝会,我躲得光明正大。小朝会大多是专事专设,叫我去,我大约摸也猜得到是为什么。我前些日子呈了请求大赦的奏表上去。朝中大臣家中懂点事的孩子都知道大赦不是什么好事,我请奏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说通。董允若在,我就不至于如此艰难了。

大司农似是等候多时,我向皇帝跪拜行礼,甫一平身,大司农孟光的声音就从一堆朝臣杂乱的呼吸中钻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请奏。”

我心下好笑,原本是为了躲开姜维的缠磨,却自投了孟光的罗网。

孟光说:“所为大赦,乃偏枯之物,不是明世所宜设有。除非衰弊穷极,必不得已,然后才可权量而行赦。”我一揖,道:“大司农说的是。”

孟光向天子拜了拜手,又道:“如今主上仁贤,百僚称职,有何旦夕之危,倒悬之急,而要数施非常之恩,以让奸宄之恶受惠?”

有何旦夕之危、倒悬之急?我有点想笑,不过他说的也没错,确实不至于危在旦夕。于是我回道:“大司农言之有理。”

我看向皇帝,他四平八稳地坐在上位,冕毓挡住了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地不发一言。我颇觉无趣。大赦之事,我早同皇帝商议过,只要皇帝不动摇,等罪人都已经被放出监牢,各回各的田间地头,各服各的兵役徭役,谁再有什么异议也无从施展了。可皇帝,真的会不动摇吗?

休昭死了。休昭活着的时候,不无怅然地说过,我们的皇帝,有大智慧。皇帝毕竟是皇帝,在这个国家,皇帝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我不接孟光的话,皇帝也没说什么,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留下我。

“大将军,”他说:“尚书台的事务还要劳烦卿多费心。”

这是喜事,意味着我的权威,甚至冲淡了我接到休昭丧报后就一直挥之不去的烦忧。

等我回到府中,姜维已经不在了。他刚从陇右回来,比我也早不了几天到成都,昨天我看他脸上的淤痕还没消,身上的伤有时还滋滋地冒出点血来。我猜他这几天还没去武侯府。

姜维要到武侯府喂猫,这是丞相给他的遗嘱。那猫原本是姜维做仓曹掾时养来捉老鼠的,许是养出了感情,我在相府总能看到那只猫硕大而灵活的身躯。我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对丞相的重用和嘱托怀抱着很虔诚的用心,被算作是他身后事一部分的我们免去了很多曲折和困惑,我们都是他为这个国家准备好的贡品,只需要支撑着、互相支撑着一起走下去就行了。除了姜维,丞相临终时只对他说了不要忘了喂猫。

所以偶尔、极其偶尔,我也会对姜维的执拗生出一丝毫无意义的怜惜。

姜维再次请兵并没有隔多久。初秋方至,大赦的事已尘埃落定,各地因天灾战乱而折损的壮丁勉强用囚犯填补了上去,姜维掐准了时机,再次向我请兵。

虽然我确实抓了不少囚犯作兵丁,但那是为了汉中的部署,绝不是要莫名其妙地出兵去打没有意义的仗。是的,没有意义。在丞相活着的时候,我还是对此抱有些许期待的,就像期待中午放饭时菜里有肉,有固然欢欣,没有也不能饿死。丞相死后,我的期待亦如死灰。姜维却不。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吵闹的、不懂事的孩子,如果吃不到肉就要打翻饭盆,不仅要饿死自己,还要饿死所有和他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人。上次他赢了,抢到了一点肉腥,但不是每一次去撕咬都能见血,对方不见血,我们就是白挨饿。

姜维坐我下首,“文伟,”他叫我的表字:“我想请兵,明年……”

“伯约,”我打断他:“你觉得你的才干和丞相比起来如何?”

他两道飞燕一样的眉毛簌地皱起:“我……”

“我觉得你不如他。”我不想让他回答,这个问题对他未免有些残忍,我深切地明白他的心高气傲,承认自己永远赶不上别人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即使这个人是诸葛孔明。然而,我也很怕他不承认,毕竟他或许确然是认为自己终有一日可以为诸葛孔明所不能为的。我说:“他尚且不能克复中原,何况是你?何况是我?”

姜维的脸颊咬得死紧,我知道我这话他不爱听。

“难道没了诸葛亮就不行了吗?”他说:“难道这世上就只有一个诸葛亮能打仗,别人都不行吗?”

我一骇。要么我说,姜维或许是天机造就的孽障。我不信他会不清楚,他的坚持不一定是丞相所希望的,但他就是敢于将全天下视如粪土,将所有人都当作草芥,哪怕是丞相,他曾跪坐着吮吻过手指的人。

——我不是故意看见,众所周知,丞相出征常常是我与他随军伴驾,不经意撞见些不好启齿的秘事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我沉默一会儿,勉强平静地说道:“自然会有天纵奇才可比肩他,不是你,也不是我,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国安民、敬守社稷,等那个有能之人出现。”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姜维直直地望过来,他的面色毫无怒意,目光却犹如利剑,似是要在我身上剐下几片肉,“不放手一博怎么就知道不能赢?”

“如果不能赢呢?如果惨败呢?如果侥幸一搏却不如其志,后悔就来不及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不通道理,多浅显啊,但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掰碎了和他讲他却不会听。如果丞相当年交待他点除了喂猫之外的事做就好了,在我看来他一多半的执拗或许都来自于找不到路的彷徨。就像什么猫猫狗狗,被人领回家养得脱开了野性,若是再放回山野,也只会兜头乱转地去找回去的路。

姜维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不过我,可能也不想和我费口舌,反正他拧不过我。许久,他复又说道:“我这次来是接到了雍凉一带羌人的消息,他们同意来投,不过需要人去接应。”

我一愣,这是好事,如果是这事,他倒是可以去。

方才争辩那许久,落到实处却只不过是接引羌胡,饶是我也有些汗颜。“需要多少人?”我主动问道。

“六千。”姜维答道。他答得如此快,显得我沉吟的时间如此之长。我有些犹豫,姜维毕竟也是魏国的羌人。他的母亲还滞留在魏国,带着小一万的兵马接引数以万计的羌胡来蜀地,不是我多疑,这确实是有风险的。不过我还是答应了,我虽然不如丞相那般能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但也不至于不信他。

姜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的脸上很少有太明显的情绪,他缓缓开口:“还有一件事,”他说:“陛下令我录尚书事。”

我难以自制地瞪大了眼睛。“我不会妨碍你。”他说:“只要你不妨碍我。”

我艰涩地答道:“好。”

姜维离去后我坐在书房想了很多。自从休昭走后,我便一直代尚书事,世上只有一个诸葛丞相,我说给姜维听,也曾说给自己听。我知道自丞相去后,我们的皇帝不会把权力都交给一个人,甚至是一方人,他只是在给我尝甜头,皇帝和民间广为流传地愚笨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他的帝王术也是丞相教的,我也知道它必然会被用在我身上。只是我没想到会是姜维。皇帝给了他多大的信任啊!将我对他谨慎的托付衬托得如此阴晦。

没有人能不谨慎地热爱权力。坦白来讲,丞相的死让我第一次仰视起了权力。我骑着马站在高处远望被斩杀在军阵中的魏文长时,在战栗之余,却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余裕。后来我看着状如疯癫的杨仪,又怜悯地俯视了权力。丞相的死是一场崩塌,从那之后,过去种种就如一场幻梦消散如烟,天翻地覆之后,一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姜维那时守在丞相停灵的军帐门口。魏延行经,嗤笑道:“看门狗。”姜维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在一片哀痛激愤中,他几乎是宁静祥和的。

“我以为你会很难过。”我对他说。

姜维点点头。我又道:“丞相死了。”他颇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说:“死都死了。”他似乎不屑提起一般,我偶然见过他的痴缠,也不怀疑他的真心,但我也无法不认为他属实是丞相的孽障。我撞见过他蜷缩着睡在丞相的脚边,丞相借着如豆烛火看着军报,他就贴着丞相的小腿呓语,丞相伸出手轻抚他弓起的背脊。思及此处,我也作孽地觉得好笑起来,他像是丞相的儿女债。

姜维或许看出了我复杂纠结起来的眼神,他露出了一副既痛苦、又宽慰的神情,“活着也不都好,他活着也不都好。”

他说的对极。我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选姜维,他不是够格做朝局棋子的人,他永远也不会懂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人。但或许正因如此,姜维才令人安心。

第二年,姜维率兵出陇右接应背魏来降的羌胡族人,合兵之后,在洮西与郭淮和夏侯霸又交战了一场。我再迟钝也明白了,这该他早就谋划好的先斩后奏,这背后或许还有皇帝的默许。

这之后姜维又出兵两次。第一次我放任了,但他输了,第二次,我裁撤了他的兵。我渐渐开始觉得没有意思。我不应该是他需要处心积虑应付的人,或许不仅是他。我看着脱去冠冕的皇帝,他也慢慢地变老了,我甚至觉得他老得要比姜维更显著,虽然他的养尊处优让他的容貌保持着一种珠玉般的润泽,但人的老去,眼睛的内部才是根源,我看到他没有遮挡的眼睛里翻滚着让人无从分辨的混沌。

我像很多年前那样,隔着一张几案坐在皇帝的对面。皇帝不喜欢休昭,但也没有如今这么不喜欢,他当时更喜欢我,爱听我的滔滔不绝,就像此刻一样,与我相对而坐。我并不怀念,没什么可怀念的,我那时也不过是为了丞相的嘱托,向皇帝寓教于乐点儿机辩之术。

“前几天臣遇见一方士,”我说:“他说他望见紫气自东而来。”

“哦?”

“臣想去看看。”我说。

皇帝没有说什么。当然不会说什么,我离开是件好事,至少对他来说是好事,于我也不是坏事,略去我心中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惆怅,可以算作一件两全其美的事。皇帝在成都乾纲独断,我去汉寿开府幕贤。

我只是想离开。我这大半生总是在外地奔波,也确实对家毫无留恋。丞相把我带出去给他参军的那些年,我常常在晚上找一个靠近营地的高处看星相,星子离我那么近,倒扣的天将我兜头罩在里面。若是我能断离根脉、脱去俗心,或许那就是登仙之境。前几年姜维偶尔也会来,有许多次,我们的大军迫近天水却没能得门而入,这时候他就会来。也不说话,只是蹲在我的旁边和我一起看星星。直到又一个晚上,我们抱在一起,幕天席地,耳鬓厮磨后,他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之后他就不再去了,我独自又看了许多个晚上,直到回到成都,成都多雨,没有那么好看的星夜。

姜维从陇右来时已是年尾,他也留在汉寿,我们总是习惯将他带在身边,丞相是,蒋琬是,我也是。他在外面受了不轻的伤,一直深居简出地养着,我很少能见到他。也不是多想念,但是年关已至,不少事还要他来参详计议。明日岁首,我寻思着得把他叫来,不教他孽障下去连年都不过了。

傍晚,难得在冬日里放了晴,晚霞翩翩然地飞到了我头顶上。我用手拂了拂头发,这些日子太忙碌,脑袋都像积了灰。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我想着,要去去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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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费姜】散步

费祎/姜维

姜维接受了费祎的邀请

如有错漏轻柔指出(´Д` )


—————


“散步么?”

姜维看向费祎,这几年他几乎没有变老,他的发簪不翼而飞,头发服帖地倚在肩头,他好像永远以这样一种柔软放松的的姿态面对未来的任何事。就像在这个夜晚,他会向姜维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发出邀请。

姜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他说好。

晚上湿气未散,一呼一吸都粘稠而吃力,费祎在前面走着,用自己的身体探寻着山间的小路,年久失修,曾经的路以难以分辨。所幸他足够灵敏,穿梭于茂密的竹林之中。

姜维跟在他的身后,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开口——他要兵,很多。

“公琰说,这里有他藏的酒。”...

费祎/姜维

姜维接受了费祎的邀请

如有错漏轻柔指出(´Д` )


—————


“散步么?”

姜维看向费祎,这几年他几乎没有变老,他的发簪不翼而飞,头发服帖地倚在肩头,他好像永远以这样一种柔软放松的的姿态面对未来的任何事。就像在这个夜晚,他会向姜维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发出邀请。

姜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他说好。

晚上湿气未散,一呼一吸都粘稠而吃力,费祎在前面走着,用自己的身体探寻着山间的小路,年久失修,曾经的路以难以分辨。所幸他足够灵敏,穿梭于茂密的竹林之中。

姜维跟在他的身后,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开口——他要兵,很多。

“公琰说,这里有他藏的酒。”费祎的声音传来,往姜维的心里钻。

“他十几年没沾过酒了。”姜维皱眉。

“只是不跟你喝。”费祎转过头微笑,瓷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没有血色,嘴角的弧度像一把弯刀,姜维被吓了一跳,可是回过神看,只是他们之间的调侃该有的姿态,即使这样的调侃也有十几年没见到了。

姜维感到那把弯刀在给自己的决心放血,还放出许多别的什么东西,很多在相府的回忆。他知道这一次尝试会失败了,但他还想再试一试。

“蒋公琰会同意我的。”姜维的声音冷而硬。费祎继续前行着:“时候不一样了,伯约。你不能假设一个死人。”“我必须这么做。”

“而我必须阻止你。”费祎的声音轻而软,到一处坡度,他甚至把手伸向了姜维,自作多情地想拉他一把,“我想再活久一点。”

姜维气得发抖,他没有理那只手,跨上坡,这样他就在费祎的前面,向费祎投下阴影,他转身逼视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几乎要让鼻尖触碰到对方的,他想知道面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君子皮里到底包着什么东西,他看到黑黝黝的瞳仁,虹膜的面积很大,眼白很少,让面前的男人显出天真的神情,姜维觉得那潭眼睛里的死水要把自己吞没,黏黏糊糊的。

他想到在相府的时候费祎给自己倒酒,劝蒋琬也喝点,自己傻愣愣地说误事,放进嘴里却是茶的涩味。蒋琬拿起一杯说:和酒比可差太远了。费祎说下次出去喝,喝最好最好的酒,请丞相也一起喝。

那个时候的费祎和面前的费祎重叠,姜维这才发现他确实老了,毛孔吐露出痛苦与迷茫的气息,被夜风带向自己的身边。

“我希望你也活久一点。”费祎定定地说,“所有人都是。”

“我们都会死的。”姜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是自己,他被划的口子变大了,不忍看的东西流了出来。

说出这句话让姜维痛苦,像从高塔里抽出一块无力的朽木,对这座塔来说却是加速崩塌的诱因。明天,合适的时候,他会再找费祎要兵,不是现在,他从内部被摧毁了,他恨费祎,更恨自己。他想转身,要向前面的路奔去,再不回头,可是他被困住了,不能动弹的是自己,没有人拦住他。他只能放任自己的眼里出现完完整整的费祎,费祎的头发细软,费祎的皮肉柔嫩,费祎的睫毛纤长,费祎的手指像玉坠挂在腰封,费祎的脚——啊!他没有穿过鞋。

姜维像远方看过去,有许多血淋淋的脚印,正安静地渗进土地里。又将目光移回来,费祎的脚被划得破破烂烂。

费祎仍然很平静,就像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姜维发现了自己没有穿鞋,他仍在看着姜维,像在相府里,像在朝堂上,像在出征前的践行宴上。

姜维感到很恶心。

他睁开眼,看到床边的宝剑,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睡着,不该梦到死去的人,这从未有过。

有人喊着蜀贼向他冲过来,他抽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不知道对方已在他睡着时看了多久,没有穿鞋,许是为了不惊扰他。

这样走在路上,该是很痛的,姜维想。

走出门,墙外鼓声震天,胡烈的兵从远处泻进来,满目都是火光,姜维感到温暖,像血被点燃。下属奔来:“都督已在城门。要把兵交于将军。”

姜维收好剑,说走吧。

尺波電謝

【三国性转·费姜/费董】春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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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来潮摸个短打XD

没怎么看过电视剧,找素材找到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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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之王
参考著名的亮黑图鉴和上次老师做...

参考著名的亮黑图鉴和上次老师做的琬黑图鉴,做了祎黑图鉴

御免祥瑞御免祥瑞

我并没有迫害费大将军的意思(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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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澜

【费姜】棋争

目无星辰,朗月高悬。
当府里的人向他通报卫将军来访时,他第一百零一次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叹气。
这么晚了还来,伯约真是有毅力啊。
按理来说他身为府中主人理应出门接待,然而 ——
“吱哑”一声,门被打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就跨进了门,毫不在意身后跟着的府中总管惶恐的脸色,转身就把门合上了。
“今天继续。”来人冷淡地说。
费祎又叹了口气:“伯约,你就不累吗?”
“行伍之间,行军布阵,比这累多了。”
“既然如此,伯约何不多多留在成都,好好休息?”
“北伐一事,岂能坐失良机?”
费祎无奈地执着棋子敲面前的棋盘。无论明里暗里劝多少次,姜维从来不肯改变想法。说来说去,话题总会僵持在“到底该不该北伐”的争论里。
虽说,若是姜伯约...

目无星辰,朗月高悬。
当府里的人向他通报卫将军来访时,他第一百零一次因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叹气。
这么晚了还来,伯约真是有毅力啊。
按理来说他身为府中主人理应出门接待,然而 ——
“吱哑”一声,门被打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就跨进了门,毫不在意身后跟着的府中总管惶恐的脸色,转身就把门合上了。
“今天继续。”来人冷淡地说。
费祎又叹了口气:“伯约,你就不累吗?”
“行伍之间,行军布阵,比这累多了。”
“既然如此,伯约何不多多留在成都,好好休息?”
“北伐一事,岂能坐失良机?”
费祎无奈地执着棋子敲面前的棋盘。无论明里暗里劝多少次,姜维从来不肯改变想法。说来说去,话题总会僵持在“到底该不该北伐”的争论里。
虽说,若是姜伯约能知难而退放弃北伐,那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姜伯约了。
“你要清楚,我们已经连着下了三夜棋了,而你到现在还未赢一目。我们的约定是一子一百兵,伯约距离目标可还遥远得很啊。”说到这里,费祎微微笑了起来。
姜维暗里握紧了拳头,强忍住照他面门来一拳的冲动:“无须多言,今夜继续即可。”
姜维在他对面坐下,一身玄衣广袖,衬得他愈发端庄冷肃又不失典雅。
费祎也不欲多言,便执子先行。姜维随后跟上。
一时间,烛火轻摇,满室寂寂,只余棋子落盘之声。
费祎天赋奇高,加之浸淫棋艺多年,在棋道上可谓一览众山小,和姜维连下三夜棋而未有不败也是在他意料之内。姜维虽深知费祎提出的赢一子计百兵条件是为了使他知难而退,然而他已无别的选择,更不可轻言放弃。这三夜虽未曾得胜,却已经让他棋力有所增益,加之熟谙了费祎的棋风,若坚持下去,他从费祎处赢得北伐所需兵力或许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凡有一线希望,他必定会倾力一试。
费祎一边闲敲棋子等姜维落子,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姜维面目沉静如水,在室内昏黄的烛光掩映下,原来的冷冽漠然被朦胧成了宁静温和,好似他们不是一对政见不合纷争不断的对手在为北伐与否相争,而只是一对阔别已久的友人在这安宁寂静之夜排忧遣怀,以棋慰友。
费祎摇摇头,暗想自己实在是连日晚睡神志不清了,居然妄想起这种事来。待听见姜维落子后,他几乎立即接着落子,棋子撞到棋盘上重重的一声,让对面的姜维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时犹注意着对方的费祎才看清了姜维眼下微微的青影。
是了,他连日晚睡,对方只会比他更晚睡,毕竟下完棋恐怕还要自己走回府里去。更何况费祎自己向来喜欢在白日偷闲贪眠,倒也不担心睡眠不足,而以姜维的性格,白日里尚要勤勉地处理公务,夜晚还要劳神陪他下棋,难怪竟累得连眼下都浮起青影了。
“文伟?”
姜维略带惊讶困惑地念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惊讶莫名地发现自己的手悬在半空中,手指仿佛是想要触及对面那人眼下小小的一方肌肤。
他立即收回了手,将之藏在了衣袖里,用力攥紧。
“是我走神了,伯约勿怪。”
姜维看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将执在手里的棋子收回了棋钵:“今夜这棋,就下到这里吧。”
姜维微微睁大眼睛看他,正欲反驳,就被他开口打断:“我累了。天色已晚,伯约不妨就在我府中下榻吧。”
姜维的脸色沉了下去。
“定下规矩的是你,说随时恭候的也是你,现在你又要反悔了吗?”
“既然定下规矩的是我,什么时候结束的权力自然也在我。”费祎一脸云淡风轻,你奈我何。
“不想大将军竟是以权势欺人之辈。”
“那定是因为卫将军对我了解不够。”
姜维默然不语,像是被他公然的不要脸给噎住了。
费祎第一百零三次叹气,只不过这次掩饰不住笑意。
“不如我们换个规矩。伯约若肯与我同榻而眠并依我之言行事,一夜计三千兵力,达三夜之数前绝不叫停,你看如何?”
姜维只冷眼看他:“何谓依你之言行事?”
费祎站了起来,绕到了姜维身后,姜维警觉地想要站起身,却被他按住肩:“别动。”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姜维也就没动弹,忍住这种和他人身体过于亲密的不适感,却感觉到自己脑后的发带被一手解开。
霎时间乌发如水银泄地般铺散开来,像是春风吹动了满室涟漪。
费祎轻挑起姜维耳边的一络如缎长发,凑近了轻道:“伯约当真不知?”
姜维内心惊骇,算是明白了费祎暗喻何事。只是这震惊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在脑中考虑可行性起来。
见姜维不答话,费祎也不催促,只从姜维身边的棋钵里随意挑一子出来握在手里,沿着姜维的后颈轻划,懒洋洋地写起字来。
“我答应你。”姜维思考片刻后平静地回复道。
费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松了手,棋子沿着他的衣襟向里面滑了下去,表面光滑的棋子顺着他光洁白皙的后背下滑,一路贴着脊椎所在的地方,激得他忍不住轻颤。
“一时手滑,还望伯约见谅。”
信你有鬼。
姜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今夜天色太晚了,伯约还是洗漱后解衣宽带,就在这里下榻吧。我让人收拾一下。”
“现在就睡?”姜维站起来,忽略卡在后腰腰带上那一枚小小的棋子,转头问道。
“现在就睡,躺在塌上闭眼安眠的睡。”费祎忍着笑,一脸一本正经地说。
“无论如何,这算一夜。”
“你不必担心我骗你。来日方长,我不急于一时。只是你连日劳累,也该好好修养后再说其他。”这一次,费祎的神色认真,之前曾悬在半空又被收回的手,此刻是真的触到了姜维脸上肌肤,在眼下青影处轻轻摩挲。
他眼里的宁静安谧,仿佛能温和淡去这些年针锋相对的时光。
姜维也随之沉默了半晌,才轻轻打破了静谧。
“谢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我知道。”
费祎放下手,将眼前人拥到了怀里。
我知道你我虽意见不和各有私心,然论及对家国的爱与忠贞,论及对彼此的暗自关切,却都是一样的。
我们终会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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