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11.0
1.剑无极是某全息网游的新玩家,任飘渺是其中的重要npc,剑无极在等级轻轻的时候就遇上了任飘渺,从此饱经蹂躏,连游戏里其他的大事件都没空参与
帮派冲突的时候,他在还珠楼跳崖,全服乱斗的时候,他在还珠楼挨打,玩家集体掉级的时候,他在还珠楼起肖
但毕竟任飘渺没杀过他,任务奖励又挺高的,结果剑无极总算出来赫然发现自己成了全服大神
剑登时自我感动:虽然任飘渺冷血残忍毒舌恐怖,但他都是为我好,他真是个好人
2.关于那个赤温的舞者pa,觉得探戈比较合适,那种热烈汹涌又针锋相对的感觉,而且有个传言是最好的探戈舞伴通常都是情侣,这样情感才会充沛饱满,要是分手了,有的人甚至会从此退行
就,赤羽...
1.剑无极是某全息网游的新玩家,任飘渺是其中的重要npc,剑无极在等级轻轻的时候就遇上了任飘渺,从此饱经蹂躏,连游戏里其他的大事件都没空参与
帮派冲突的时候,他在还珠楼跳崖,全服乱斗的时候,他在还珠楼挨打,玩家集体掉级的时候,他在还珠楼起肖
但毕竟任飘渺没杀过他,任务奖励又挺高的,结果剑无极总算出来赫然发现自己成了全服大神
剑登时自我感动:虽然任飘渺冷血残忍毒舌恐怖,但他都是为我好,他真是个好人
2.关于那个赤温的舞者pa,觉得探戈比较合适,那种热烈汹涌又针锋相对的感觉,而且有个传言是最好的探戈舞伴通常都是情侣,这样情感才会充沛饱满,要是分手了,有的人甚至会从此退行
就,赤羽信之介从小学探戈,技巧什么的已经很优秀了,但就是感情总是不够投入,所以虽然是一线,但成不了顶级
老师为他操碎了心,想尽办法,但赤羽就是对舞伴热情不起来,于是老师提议说要不你去谈个恋爱吧(?)
赤拒绝了,结果第二天就看见舞室新来了一个神蛊温皇,是老师专门请来勾引(?)他的,而赤不出意料被勾引到了,两个人浓情蜜意了很久,顺便拿了个国际大奖
结果温某玩够了拍拍屁股就跑,赤的探戈生涯就此中断,之后去做了老师,偶尔去一些业余活动里露个脸,再也没参过正式比赛,两人当年拿奖的那一场也就成了绝响
多年后温某送凤蝶学舞,机缘巧合送进了赤班上
赤当时正在骂学生没有感情,学生吐槽说因为老师你平时就很冷漠
这时候温牵着蝶推开门,两人视线交汇
学生:ooohhhhhhhhhhhhh感受到了!
3.赤温二人同居
赤大清早要出门上班,温躺在床上笑眯眯目送他,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把垃圾丢一下
赤回头,拿个大垃圾袋往温头上罩,再把他拖起来往外丢
4.千雪王爷带着刚结拜的好兄弟回苗疆玩,期间兄弟说新研发的蛊要做实验了,要千雪帮忙弄两个人来,千雪二话不说答应了,回去就到死牢里挑,看了一圈觉得这个太瘦了这个没精神这个得病了都不好用,终于找到两个健康强壮有精神的还对他怒目而视,立刻给温皇送过去了
隔天苗王发现死牢里少了两个人,把弟弟喊来一顿骂,说那是两个刺客,关了这么久就是想从他们身上挖情报但还没撬开嘴,万一给温皇整死了怎么办,要千雪赶快去给要回来
千雪觉得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怪不好意思的,但没办法,还是去了,幸好俩刺客都还活着,温皇也欣然同意还给他,于是领着千雪去看
俩刺客一见千雪,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大吼:你倒是问啊!!!
最后苗王给千雪记了一功,千雪不懂,但千雪快乐
于是顺理成章地从老哥那里讹了好酒去给兄弟分享了
[赤温]长梦(一)
依旧是朱雀赤x山神温,趁着还没忘,赶紧写。
长梦
“风神,你今天不忙啊。”
“忙了还怎么找你喝酒。”
“风神海量,我虽为水族也禁不起这样喝。近日心神不宁,闷得慌,风神想消遣,可去苗疆。”
“唉,我找你喝酒,你不感谢我,反倒想赶我走。”
“非也,你且信我。”
“你还真是一条有心机的鱼,你让我信你,我就信你了。”
一、
“拜你所赐,指错了路。”赤羽围着已经不能使用的马车转了一圈,确定完全不能用之后坐在温皇旁边的布袋上说到。话虽责怪,但其中没有丝毫锋芒。
神蛊温皇这时候摇着羽扇,好像这辆马车不......
依旧是朱雀赤x山神温,趁着还没忘,赶紧写。
长梦
“风神,你今天不忙啊。”
“忙了还怎么找你喝酒。”
“风神海量,我虽为水族也禁不起这样喝。近日心神不宁,闷得慌,风神想消遣,可去苗疆。”
“唉,我找你喝酒,你不感谢我,反倒想赶我走。”
“非也,你且信我。”
“你还真是一条有心机的鱼,你让我信你,我就信你了。”
一、
“拜你所赐,指错了路。”赤羽围着已经不能使用的马车转了一圈,确定完全不能用之后坐在温皇旁边的布袋上说到。话虽责怪,但其中没有丝毫锋芒。
神蛊温皇这时候摇着羽扇,好像这辆马车不是他的一样,好几包干药材散落在地上,还有些包装破损,味道清甜引来蚂蚁。温皇皱着眉用羽扇使劲扇了扇,那群蚂蚁被突如其来的暴风掀飞不见了踪影,“是赤羽大人不善驾车,怎能怪温皇指错路。”
赤羽当即想要发作,原因有二。一是灵力消失全拜温皇所赐,尽管好吃好喝在神蛊峰过舒适惬意的日子,但还是对此人积怨已久。二是赤羽信之介身为朱雀神君,在天界也算个大官,出门从来都是别人驾车,如今他不认路驾不得车,也是情理之中。温皇戳破他后心中怒意越发明显,这边却在发作之前被温皇轻声打断:“我有些累,休息会儿找找路吧。”
也不知道是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车里。
二、
温皇受伤后便很少离开神蛊峰,没些日子狼王宫那边派人来信说狼主千雪孤鸣已经昏迷得不省人事,温皇拗不过凤蝶,也有可能是自个儿心里装着好友,才慢吞吞收拾行囊,准备马车。
赤羽信之介看见他的时候,温皇正把一小包草药放进马车里,他注意到赤羽才把一只踩在木凳上的脚放下,作揖道:“赤羽大人。”
看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赤羽也颔首回礼:“狼主病事急,先生这样拖沓,你们的友情也不过如此。”赤羽晓得温皇要去看望狼主,这人伤还没好利索,抬个手仿佛有千斤重,动不动就要咳两声,始作俑者赤羽信之介还要逮住机会揶揄他几句。
“病去如抽丝。”温皇淡淡地回答,即便好友危在旦夕也瞅不见他着急的模样,似乎世间除却蛊术再无其他让他动心之事。温皇理了理衣领,看得出他伤势不妙,额角已经沁出些细汗,讲话都带了气声:“病来如山倒,阎王要他命,我再快也快不得了。”
温皇的话让赤羽短暂想起同为灵兽的其他三人,他们比起同僚更甚手足。赤羽自认为自己重情重义,但神蛊温皇的话也有道理,只是他语气淡漠,令赤羽心中生出些厌烦:“你倒是看得开。”
“天人看不开吗?”温皇反问。
“两码事,看开不等同放弃。”
温皇开始招呼凤蝶和其他小妖怪把草药搬上马车,果实和茎叶气味混杂在一起钻进鼻腔里隐隐作痛。赤羽皱皱眉毛也顺手从凤蝶手里拎了一提何首乌,轻而易举扔到最里面。温皇见状,又用那把羽扇遮住半边脸,只看眼睛就能想到他嘴角攀上的弧度,趣味又好奇。
“赤羽大人不去吗?”
这回轮到赤羽疑惑了,温皇去看朋友关他什么事,虽然很多天人喜欢与地界妖怪相处,但赤羽不记得西部有什么自己认识的妖怪,再说他又不是大夫,也没有灵力。想到灵力,赤羽心里开始烦躁,磨蹭大半个月,除了枫叶林那次出掌,他连簇小火苗也没生出来过。
“或许有赤羽大人想见的人呢。”温皇好像看出他的疑惑,慢悠悠补充道。说完不等赤羽回答,他就先上了马车坐好,一手撩开帘子,在阴影里冲赤羽笑了笑:“温皇身体不适,劳烦赤羽大人驾车。”
让朱雀驾车,他倒是会占便宜。
即便是众人敬仰的朱雀神君也并非十全十美,在驾车方面实在不如他的下属青鸾。赤羽信之介坐在前室上,这匹马和车里人永远无法统一思想,让他在“左拐”“右拐”中迷失了方向。终于在急转弯中,这辆车失去耐性,直接连人带马翻下去。
好在不高,除了马跑了,车散了,药洒了,没有人受伤。
实乃不幸中之万幸,但谁又知道祸福是不是相依呢?
“我有些累,休息会儿找找路吧。”温皇喘了喘气,背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一直坐在车里的人,怎么会累。”
赤羽环顾四周,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还未到春季,树木枝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绿色,看起来荒凉不已。放眼望去幽深处的树木被雾气掩盖隐隐约约能分辨轮廓,再深就看不得了。
林子静谧,鸟叫声忽近忽远,半点风吹草动在此时显得无比无比明显,与此同时赤羽在空气中感受到轻微妖力。一旁的温皇好似也感受到,他正盯着一处看,脸上是少见的认真。
“赤羽大人。”温皇轻声叫他,并用执扇的手按在赤羽腿上示意他不要动,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可老天总与他们作对,温皇率先起身,冷静且坚定地说出两个字:“快跑。”
话音刚落,草丛中忽然窜出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毛茸茸的腿勾在树干上,轻而易举将一颗百年树木连根拔起,尾部喷出的蛛丝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高温融化一样变成黏黏糊糊的灰色稠体。
赤羽下意识抬手用袖子遮住口鼻,身体快过大脑,拉住温皇的胳膊往树林深处跑去。
三、
狼王宫近日弥漫着不稳的气息,难免让所有人做事都带点急躁。小宫女从药房里端着闻起来苦涩的汤药出门,慌乱间撞上北竞王爷,药汁在他名贵的大氅上留下褐色污渍。
小宫女像是刚来宫里做事不久,埋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讲,还没等竞日孤鸣发话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好比他已经下了死令。竞日孤鸣叹了叹气,用帕子简单擦拭了一下:“罢了罢了,下去吧。”
他的侄儿千雪孤鸣不久前忽然陷入昏睡,巫医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不见好转,苗王下令在全苗疆境内寻找明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治不好千雪王爷只有死路一条,故至今也无人敢试。
竞日孤鸣今日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若无法叫醒他,恐怕今生今世,千雪孤鸣都要成为昏睡不醒的活死人。
也难怪苗王生气。
“竞王爷。”
他看到姚金池从假山后面绕过来,步伐很急,没了平时稳重的模样,该是出了什么事。
“竞王爷,千雪王爷他…他病情加重了。”姚金池还有些气喘,样子急得好像千雪孤鸣已经要撒手人寰。
“千雪王爷醒过来了。”
“醒来是好事,为何说加重?”
“说是醒来,不如说梦游。”
等竞日孤鸣随姚金池来到千雪住处时,里面乱成一团,不少婢女尖叫着四散逃开,院子里能看的不能看的都被砍得七零八落。破坏者正在庭院里挥着笑藏刀将一片竹林砍得面目全非,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
竞日孤鸣迈开步子还没前进就被姚金池拦了下来,他伸手按下姚金池的胳膊摇摇头。径直走向那个发了疯似的侄子身边,听到他嘴里一直说:“任仔,你快走。”
竞日孤鸣虽然看他睁着眼睛,但双眼无神,头脑还处于深度睡眠中。
看来他这个侄儿真是做了个不得了的梦。
四、
话说赤、温二人由于路途事故,马车损坏又偶遇巨型蜘蛛,他俩一个重伤,一个失去灵力无法自保。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赤羽拉着温皇慌不迭地逃跑,加之二人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停下时已经不知到了何处。
赤羽到底是灵兽,体力耐力都比温皇好,后者已经喘得不成样子。“虽说两条腿跑不过八条腿,但现在已经听不到蜘蛛的声音了,歇息会儿吧,赤羽大人。”温皇停下来扶住岩石喘息,他的伤还没好,每喘一下胸口就疼得要命,最后没忍住呕出一口腥咸。
赤羽见状面露难色,从怀中摸出条手帕递给他,周围还是安静得可怕。温皇接过之后展开,发现上面用红线绣着栩栩如生的朱雀图腾,像是出自女性之手。
“赤羽大人就这样糟蹋仰慕女性的礼物吗?”他嘴上惋惜,手上干脆,用手帕简单擦掉嘴角血迹。
赤羽皱皱眉毛回答:“是我的长姐。”
“那先放我这儿,回头让凤蝶洗好给你。”他说着把手帕塞进怀里,才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与刚才地界不同,到处都是青黑色的岩石,没有活物衬托连气温都下降不少,不会儿温皇就开始打了冷颤。他搓搓手臂往赤羽的方向靠拢,试图从对方那里汲取些温暖,但是赤羽往后退开,一脸嫌弃:“你干什么?”
“取暖啊,我可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冻死。”
赤羽也觉得有些冷,他没有理会温皇的话,这地方太奇怪了,趁着天色还早,他们必须找地方休息,夜里只会让温度更低,搞不好真的会被冻死。
“我不冷。”赤羽伸手推开再次贴上来的温皇。
“唉,”温皇被推开也是好脾气,“赤羽大人为火属灵兽,怎么也不关心一下我这个地界妖怪呢。”
他这话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赤羽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怪谁给我下咒。”温皇说得对,赤羽是朱雀,天下火属之最,任何火焰都能被他随心掌控,可没有灵力也是白搭,就算温皇真的冷死,他赤羽信之介也不会有半点愧疚。
“谁让我受伤了呢。”温皇摊摊手,一副你怪谁的模样让赤羽恨不能现在就抽出凤凰把他砍死。
“如果不是你偷袭,现在就不会这样。”
“赤羽大人怎么能斤斤计较呢?”
“小人。”
似乎是这话得罪了温皇,对方轻轻抚摸羽扇上最长的羽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赤羽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冷色,似是万年冰窟,看得他心里传来异样。怒火攻心说出的话也是万分伤人的道理赤羽懂,但是神蛊温皇的底线让他捉摸不透。
这个让他龙游浅滩的人挑挑眉,轻飘飘说了句:“你怕我。”
“笑话。”他赤羽信之介还没怕过谁。
“你怕我告诉别人,我亲你。”
这回轮到赤羽噎住了,他的脸正以心跳的频率逐渐发烫。确实,不久前温皇在枫叶林亲了他,这也是温皇受伤的前提。
“你要再试试吗?我亲了你,你恢复了灵力,说不定再亲一下你就能生火了。”
赤羽还从没见过温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他转身加快脚步把温皇落在后面,一同留下的还有不轻不重的一句:“下流。”
tbc.
[赤温]红叶(下)
有点被自己的高产吓到,真的很喜欢两个幼稚鬼互相较劲儿。
五、
自温皇提出凤血三滴已经过去五日,这几天赤羽一直没见到温皇。听凤蝶小姑娘说狼主病重,连冥医杏花君也无法医治。也不难猜想,温皇需要凤血就为救治狼主。只是他赤羽信之介身为灵兽,实在没有因为地界妖怪牺牲生命的道理,他还没那么伟大。
凤蝶坐在外廊栏杆上晃着两条腿,小姑娘双手捧着一块西瓜吃相有些许像温皇。她见赤羽来了,连忙用袖子擦嘴角,“赤羽先生。”
“凤蝶小姑娘,可曾见到温皇?”
“主人呀,他下山去了。”
又下山去了。赤羽轻微皱眉,他亦晓得温皇下在他身上的咒术,这是种......
有点被自己的高产吓到,真的很喜欢两个幼稚鬼互相较劲儿。
五、
自温皇提出凤血三滴已经过去五日,这几天赤羽一直没见到温皇。听凤蝶小姑娘说狼主病重,连冥医杏花君也无法医治。也不难猜想,温皇需要凤血就为救治狼主。只是他赤羽信之介身为灵兽,实在没有因为地界妖怪牺牲生命的道理,他还没那么伟大。
凤蝶坐在外廊栏杆上晃着两条腿,小姑娘双手捧着一块西瓜吃相有些许像温皇。她见赤羽来了,连忙用袖子擦嘴角,“赤羽先生。”
“凤蝶小姑娘,可曾见到温皇?”
“主人呀,他下山去了。”
又下山去了。赤羽轻微皱眉,他亦晓得温皇下在他身上的咒术,这是种比赤羽还要年长的术法,若非施术者是无法解除的。
“去哪里了?”赤羽问。
“枫叶红了呀。”小凤蝶眨巴着眼睛。
说到枫叶,神蛊峰下倒有一片枫叶林。前些日子他与温皇下山,被霜打过的枫叶鲜红艳丽,远远望去像整座山被火炙烤。
赤羽没再问下去,他的心思全扑在天界战事上,许久未回不知其他三人如何。虽说赤羽信之介不是英雄,惩不了奸,除不了恶,但到底是守护一方的灵兽。朱雀不是凤凰,赤羽却没有纠正温皇凤血的叫法。
他得回家。
神蛊峰下的枫叶林比寻常地界还要鲜艳,这片林子诡异得很,寻常树木茂盛的地方多会出现鸟的影子,这里别说鸟,就连一声鸟叫也听不到。
这些染了血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赤羽从刚进入林子开始就觉得异常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带着些许倦意,就像在天界时化作原身蜷缩进凤凰羽绒里,他伸手握紧冰冷刀柄,这种感觉也不见缓解。
树林深处的枫叶红得越发骇人,每一枚似乎有单独生命,它们对赤羽虎视眈眈,仿佛下一刻会飞刀般黏着在他身上。美丽又让人脊背发凉。
火红深处本应完全融合的色彩中硬是挤进一道刺眼人影。温皇坐在红叶盛放最妖艳处,白玉琴在腿上散发出莹莹光芒,突兀的对比让赤羽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就在这时温皇突然睁开眼睛,风声和树叶沙沙声在这片枫叶林中戛然而止。
赤羽险些喘不过气,眼前骤然漆黑让他步伐踉跄着靠在树干上缓缓坐下,像极了不久前初遇温皇时的模样。紧接着他听到脚步声,朦胧中见到温皇一手抱琴俯下身,湿润微凉的触感在嘴唇上停留片刻,柔软而细长。
“你中毒了。”温皇的声音听起来朦胧不清。
赤羽意识越发模糊,在意识将要消失之际,模糊感退潮般快速消失,等他反应过来是靠在温皇臂弯里,从温皇嘴里伸出的蛇信正在他嘴里缠住舌头。
原是蛇妖。
赤羽理性恢复时首先袭来的是羞耻感,慌乱和酥麻让他的动作也是没了分寸,下意识出掌直击温皇胸膛。朱雀之焰掺杂灵力包裹住手,硬生生把对方逼退数丈,就连挂在赤羽腰间的凤凰开始躁动。
两人狼狈地从地上起身,温皇胸前的布料焦黑,他没忍住呕出一口比枫叶还鲜艳的腥甜,还能跟赤羽说笑:“看来赤羽大人是想做杀害救命恩人的第一人啊。”
赤羽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方才运功的右手。他的灵力为什么会突然恢复了?赤羽运功调息,尝试用灵识融在经脉中,却发现根本不行,凤凰刃也逐渐冰冷。
他抽出凤凰,缓缓走到温皇面前,刀刃抵住对方脖颈,丝毫不隐藏杀意。要说杀温皇,赤羽不会犹豫,可是面前的人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就像他手上不是一把刀而是拿着一杯茶,似乎比他还坚定他不会动手。比上次更强大倦意席卷而来几乎把赤羽淹没。
“神蛊温皇巧言令色。”手稍微一抖,他看见那白皙的颈部出现一抹血色,并渐渐晕染开。“得而诛之。”
“空有其罪的事情,在下可不敢冒领。”这人神情反而变得有些轻松起来,懒洋洋的笑着,一边用指尖点在了刀刃上,轻轻往外推动刀刃移开自己的颈部,直到与凤凰刃中间空出安全距离才慢慢起身,“先是满足大人心愿,又尽心解毒……”说到这,温皇故意停顿了一下,还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看向了赤羽的方向了一眼,让他的耳尖有些发烫。他觉得好像温皇是个疯狂的欺诈者,他似乎天性就爱赌一些不可能的事,但是奇妙的事情总能转移到他那边,他本可以一刀把他的手指削掉,顺便重伤他。但是,事实就是他的刀顺着温皇微不足道的力量移开了。而此刻,这个欺诈者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轻声响起,为他的豪赌添加了本钱:“又怎么会害了大人呢?”
神蛊温皇确实救了赤羽信之介,但是如果要因为凤血被囚禁,还被迫失去灵力,这样的救命之恩,还不如一刀砍死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你偷袭,赤羽信之介会与龙丹同生死。”
跟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温皇突然笑了一声:“动不动就死啊活的,你们天人果然高贵,能把命不当回事。生命漫长,”他缓缓摇起手中羽扇,表情在羽扇的来回扇动中变得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却越发显得深邃,“哪像我们这些低等族群,睡上几天都觉亏了。”
“那你还真是死有余辜。”赤羽把刀缓缓收回,不轻不重回了一句。
这话从神蛊温皇嘴里说出来也是奇特,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久得让人误以为是不是灵魂出窍换了身份逍遥快活去了。
温皇表情没什么变化,青蓝色羽毛抚过他的鼻尖,林子里的红叶随着他摇动羽扇的动作沙沙作响。赤羽感受不到一点风动,他现在无比确认整片枫叶林都在温皇的操控下。果不其然,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猜中,他轻轻一挥,无数枫叶从枝头脱落,被看不见的力量圈成一圈,这样旋转翻转着将两人围了起来。
赤羽第一次在温皇身上感觉到不易察觉的杀意,他握紧凤凰刃,现在起冲突想必也是命丧于此,可他心中也生出温皇不会对他下手的想法。失去生命的凤血,谁还愿意要呢。
“以礼相待的戏码已经玩够了?”赤羽压低声音问道,他松开刀柄,向温皇走了一步,对方脖颈的伤痕不断渗出血水晕染衣襟,与焦黑色布料融为一体。
“只是让赤羽大人相信我没有说谎。”
温皇站在环环相扣的枫叶中一伸手,那些枫叶像失去力量控制的普通落叶飘散,一片落在赤羽跟前。他清楚看到这并不是枫叶,而是叫不出名字的红蝴蝶,两片翅膀并排展开就是枫叶的形状。原来树林中的枫叶,全都是这种蝴蝶。
“红叶茂盛的地方,就是蛊虫最缠绵的地方,赤羽大人认为呢?”温皇踩在一只慢慢爬向他的蛊虫,那片枫叶立马化为灰色,灰烬似的无风消失。
赤羽在内心冷笑,连自己精心培养的爱蛊都能轻易杀死的人,还会留什么样的棋子呢。赤羽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往树林稀疏的地方走。
“赤羽大人去哪里?”
“闲云斋。”
他听到温皇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温皇确信他不会下手是因为早就料到赤羽所想。无论是蛊毒还是术法,没有神蛊温皇就无法解除;同样,没有赤羽信之介,更不会拿到凤血。两人都有东西牵制对方,现在不得不同舟共济。
“赤羽大人感觉如何?”
“呼吸顺畅,神明清晰。”
“在下是说舌头。”
刚平息的气怒忽然伴随羞耻重新令赤羽烦躁起来,他咬着牙忍住拔刀挥砍的冲动。果然还是一刀杀了他吧。
六、
温皇被朱雀天火所伤,好久没有出门,老天应景,一连几天阴云密布,把神蛊峰闷得像要压死人。
前些日子凤蝶小姑娘还抱怨温皇出门没有带西瓜回来,这时已经在送茶端药照顾生病的主人。赤羽在走廊偶遇凤蝶,她正把一床棉从温皇屋里抱出来,见到赤羽才颔首问好。
“赤羽先生晨安。”
到底是朱雀神君,地界妖怪们除却想要得到他的什么东西提升修为,更多的事惧怕和敬重。赤羽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招呼。
“主人他一直在发高烧,总不见好,义父也病了,最近怠慢,请谅解。”小姑娘说完便抱着被子匆匆离开。
神蛊温皇体质阴寒,遇到极阳的灵力相冲,恐怕要难受些时日。赤羽本想过去瞧瞧这人是死是活,碍于他纯属自讨苦吃,这个想法很快消失在脑海中。他现在没有灵力不能运功,去了也是白搭,说不定还能给温皇找到空隙调笑一番。
说到调笑,他又回想起那日与温皇在枫叶林的事,微凉的蛇信缠在舌上,说是解毒,在赤羽看来就是揩油,只是一想到蛇信的触感他胃里翻江倒海。脸是正常的,甚至可说年轻漂亮,就算是解毒用作蛇信也太过挑战赤羽极限了。
他是没有正常的舌头吗?
赤羽信之介越想脚步越重,周围的小妖怪见之躲避,缩头缩尾,不知自家山主惹毛了神明大人。他们弱小,感受不到赤羽的灵力,可神明自身携带的神格天生对妖物有压制作用,加之神明一头红发张扬显眼,更像一团从天而降的圣火。
谁敢惹呀。
“天人脾气这么差吗?”
“不知道,好像朱雀大人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唉,他在咱们这里大半个月了,也没见要走。”
“你说朱雀大人厉害,还是温皇大人厉害?”
“你好奇,你去试试。”
小妖怪窃窃私语声钻入赤羽的耳朵,他们毫不避讳地在自己面前讨论他与温皇谁强谁弱,把赤羽心中那份因为被囚禁的气怒火焰煽为滔滔大火。若非他受伤又怎会被温皇当了黄雀,现在还要被温皇的下属拿来和地界妖怪相提并论,实在丢人。
朱雀神君年轻气盛,那点自尊心容不得别人戳脊梁骨,他猛地一掌打在支撑屋檐的木柱上。不带武学的掌击掺杂愤怒硬是震得灰尘簌簌而下,他顾不得手掌隐隐作痛,如果眼神能杀人,面前的小妖怪早就碎成血沫,来年为神蛊峰的草木提供营养精华。赤羽发作后,几只小妖怪被吓得不敢动弹,半晌才听神君大人说:“吵死了。”声音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小妖怪连滚带爬尖叫着逃开,赤羽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如有一日武学灵力恢复,第一件事就是要血洗神蛊峰。
俗话说有什么主就有什么样的下仆,可见温皇的性子也是同样惹人厌烦。这么长时间,也就第一次见面那一剑让赤羽将他放在武者地位,相处时日不多,温皇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武学。他的能力还像这天气一样被阴云包裹,值得肯定的是,神蛊温皇是个狠角。
赤羽在天界时也曾听闻过地界生灵复杂,多数存在是自修成妖,有些能耐的占山为王,没能耐的靠山吃山,很多势力中不乏出现些想要改名换姓的佼佼者,就连西部地带狼王所管辖的范围也出现了叛贼,听说还是狼朝现任狼王的亲兄弟。
在神蛊峰修养时日,赤羽多少旁敲侧击过神蛊峰的情况。神蛊峰大多是这样没什么能力的小妖,几百年来也未出现什么暴乱,自然被很多掠夺地盘的强者瞧不上。而且就神蛊温皇这个懒散个性,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在躺椅上看日出日落。有这么个没出息的山主,还有一帮子没出息的乌合之众,能有人看得上才怪。
以上是赤羽昨天之前的想法。
昨日见识过没出息山主的蛊毒和解毒能力之后,赤羽开始思索,多年未出现暴乱是否是因神蛊温皇太过强大,早在叛贼造反之前就将其抹杀掉了。
赤羽想得出神,回过神来已经走到神蛊温皇的门前。门是虚掩着的,从缝隙中能感受到屋里透出的丝丝热气,屋里烧得暖和,怪不得凤蝶要把棉被撤走。
“凤蝶。”温皇的声音传来,像游丝一样,被风一吹就听不清了。
赤羽推开门,见温皇背对他躺在榻上,身上只盖了条兔毛毯,单衣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显得他更瘦了。
温皇被赤羽所伤,体内朱雀天火想必已经入侵经脉,才让他出现浑身发烫的迹象。他这般虚弱,不用赤羽亲自动手,用不了多久,神蛊温皇会因为精血升温导致血液如沸水一般,然后命丧黄泉。
他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都给对方下了死手,也都把自身作为筹码。
神蛊温皇爱赌爱玩,那赤羽信之介就陪他玩一玩。
“别装了,你知道我不是凤蝶。”赤羽抱臂看他。
“赤羽大人神明威严,温皇不敢欺骗,只是昨日突显神通。”温皇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深色发丝同他眸中色彩相似,话的内容像低眉顺眼的顺从,语气却不知悔改,“差点痛死我。”
赤羽看温皇遭罪,心情忽然有点幸灾乐祸:“那也是活该。”他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温热,是上好的天山雪莲。如此看来,温皇确是不得了的医生,天山雪莲乃寒性之首,用它来缓解离火,最合适不过。
只见温皇撑起身子,倚靠床头坐着,低声询问:“赤羽大人,能给我递杯茶吗?”赤羽打量他发丝流泻,不修边幅却一副病书生的模样,看起来有点让人于心不忍。
赤羽抿了口茶水,将桌上扣放的茶盏反过来倒满,他一副无奈模样叹了叹气:“赤羽是不忍心看先生难受,何况还是因我而伤,当然要吃我的茶。”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温皇,对方嘴角扬起弧度,看这模样已经准备伸手来接茶,赤羽学着那日他俩下山赶集前温皇对凤蝶的语气说道:“让凤蝶给你递。”
可神蛊温皇不是书生,赤羽信之介也不是人,当然不会常理出牌。
看温皇吃瘪,赤羽心情大好。那盏茶到底没有入温皇的口,他起身扔下温皇走出房门,心情一好似乎连呼吸也不那么闷了。
就是手里缺把折扇。
《章一:红叶》,完
我的龟速更新,感觉这个月我好高产,感谢闺蜜给我修改的一小段,改得真是太好了,我旋转暴风哭泣。
这个系列一直很喜欢,但被我搁置好久了,重新写写。时间太久了,文风也变太多了,模仿不回来了。凑合着吧。
你们看这个朱雀神君和山神是不是不一般的配?
【赤温】酒后乱形
“任飘渺?”
“什么事。”
低敛在银白眼睫下的紫瞳冷冷望向自己,赤羽信之介思忖片刻,才接着丢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二句话:“温皇为什么不想见我?”
任飘渺只是沉默,从表情上读不出一点心思。
“是赤羽做了什么吗?”
“并无。”
“那——”
就在赤羽信之介还在思索着如何把心中的疑虑完整表达出来,任飘渺忽然伸手,将冰凉的食指点在他无意识紧皱着的眉心。
赤羽信之介愣一下,未出口的话就此被打断,因为还不等他再次开口,任飘渺已经干脆地别过头去踏出了家门。
“工作顺利,路上小心。”
“砰!”
赤羽信之介的这句话就像猫尾巴一样差点被夹在猛然关上的...
“任飘渺?”
“什么事。”
低敛在银白眼睫下的紫瞳冷冷望向自己,赤羽信之介思忖片刻,才接着丢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二句话:“温皇为什么不想见我?”
任飘渺只是沉默,从表情上读不出一点心思。
“是赤羽做了什么吗?”
“并无。”
“那——”
就在赤羽信之介还在思索着如何把心中的疑虑完整表达出来,任飘渺忽然伸手,将冰凉的食指点在他无意识紧皱着的眉心。
赤羽信之介愣一下,未出口的话就此被打断,因为还不等他再次开口,任飘渺已经干脆地别过头去踏出了家门。
“工作顺利,路上小心。”
“砰!”
赤羽信之介的这句话就像猫尾巴一样差点被夹在猛然关上的门缝里。
[赤温]红叶(上)
我忽然发现这个没有发过啊,发发。
朱雀赤x山神温
一、
赤羽坐在庭院中闭目调息,微弱灵气缓缓在他身边环绕令其他小妖怪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闲云斋的稀客。
此时已是长夏入秋,天气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炎热,凉风吹拂着那颗百年树黄绿的叶子沙沙作响,没有生命发出声音,也没有一只飞鸟经过,整个庭院仿佛哑剧一般。
他的头还是阵阵发痛,加上接连阴天勾出旧伤的疼痛让赤羽不得不稍作休息。他抬眼扫过老鼠灰样的云朵,这副模样犹如半月前与魔族厮杀那天别无二致,原本已经强弩之末的赤羽本想拼尽最后力气护住龙神内丹不料半路杀出个神蛊温皇。这闲云斋便是温皇的府邸。
主人家摇着...
我忽然发现这个没有发过啊,发发。
朱雀赤x山神温
一、
赤羽坐在庭院中闭目调息,微弱灵气缓缓在他身边环绕令其他小妖怪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闲云斋的稀客。
此时已是长夏入秋,天气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炎热,凉风吹拂着那颗百年树黄绿的叶子沙沙作响,没有生命发出声音,也没有一只飞鸟经过,整个庭院仿佛哑剧一般。
他的头还是阵阵发痛,加上接连阴天勾出旧伤的疼痛让赤羽不得不稍作休息。他抬眼扫过老鼠灰样的云朵,这副模样犹如半月前与魔族厮杀那天别无二致,原本已经强弩之末的赤羽本想拼尽最后力气护住龙神内丹不料半路杀出个神蛊温皇。这闲云斋便是温皇的府邸。
主人家摇着羽扇从外廊拐角处现身,虽然并没有多冷可温皇已经换上稍厚些的长衫。见温皇有意往这边来,赤羽便不再看他,继续闭目养神。那人飘带似的移动到他身边,穿着木屐走路却没有半点声音。气息逐渐逼近,掺杂着赤羽嗅不出名字的草药香。
“先生既然有意囚禁赤羽,何必做戏?”
那人先是轻笑一声,不用看都知道他的动作,那把羽扇的羽毛蹭过鼻尖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得看不出用意的双眼。温皇悠悠说道:“是在下救了赤羽大人,为何说得这般厌恶。”
闻言赤羽睁开眼睛带上些怒气折断这深邃的目光,丝丝凉风掀起他的额发又落下遮住了左眼。“如果不是你一剑刺中我,内丹势在必得。”
这就是为了逞强而呈口舌之快了,他二人心知肚明,若非那一剑,赤羽信之介必定灰飞烟灭。
二、
血雨腥风。
赤羽眨掉眼睛里的温红,甩下挂在凤凰刃上逐渐风化的魔族尸体,身为灵兽他本不必亲自提刀上阵。眼看敌方奥援来势汹汹,天人招架不得,局势呈现一边倒,主修法术的赤羽再见不得无谓的牺牲,不顾同僚阻拦解开凤凰刃的封印。许久未见血光的凤凰同他一样兴奋,初踏战场的他像天生的武者,斩杀无数。饮血的凤凰红得越发刺眼,可他终是体力不支跌落云端。
他便是这个时候遇到神蛊温皇的。
血沫模糊了视线,给众生染上骇人的红。那人摇着羽扇慢慢悠悠地朝他走来,赤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浑身筋骨酸痛得厉害,五脏六腑被震碎般在体内交替着疼痛。鼻腔里弥漫的铁锈气味掩盖了来者的气息,这股血腥流过喉咙延伸到肺里,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趴在地上,搁浅的鱼般垂死挣扎。
温皇用脚踢了踢赤羽侧腹,渗出的血液顺着衣服流下在旁边聚成一小滩死水,洁白的鞋尖沾染些许深色,轻柔地晕开像朵雪地上的红梅。对方附身用微凉的手指触碰他的脸,仅仅是一瞬间赤羽便感到呼吸畅快了许多,喉咙里又湿又痒,他忍不住干咳,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直到呕出腥咸的液体。
温皇笑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大人打架不要命吗?”
“顾不得性命。”
“那,”温皇顿了顿,声音在赤羽耳边变得空灵缥缈,蛊惑意味甚浓,而他开出的条件也确实令赤羽无法拒绝,“大人想不想重回战场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赤羽脑中呈现出空白,他不记得温皇用什么方法让他回光返照,唤回意识后他离龙丹只有一步之遥。
面前的龙丹猛地发出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同一时间一条巨大的黑色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把龙丹和赤羽共同吞吃入腹。在光芒的影响下,手中的凤凰变得无比沉重,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次挥砍,眼看蛟龙两颗獠牙要贴上赤羽的脸,一道白光闪电似的穿过黑色鳞片覆盖的身体,而赤羽也感受到身体被穿刺,那道光从他身后化作青色细剑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飞向一只苍白的手。
神蛊温皇眯起双眼,风灌进宽大的袖口,衣袖翻飞的模样像一只蓝色蝴蝶。末了,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让赤羽心生怒意,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
“你们,还没打完吗?”
三、
赤羽在神蛊峰养伤已过去半月,身体将近痊愈可所有灵力却控制不住地流失,现在他与普通人一样,只剩微弱的仙气维持人身的模样。
他拔出凤凰刃,没有灵力驱动的赤刀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本是火属性刀现在连半点温度都没有。赤羽摸上刀背,神兵靠灵力认主,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已经失去作为凤凰主人的资格,这把神兵在他手里只是寻常刀而已。
神蛊温皇在一个落叶打着旋儿落下的日子里离开神蛊峰,落叶季染上些凉意,没了夏天那股热死人的劲儿。周遭小妖怪依旧躲得远远的偷看这位从天而降的神明,他们心怀鬼胎希冀着能从神明大人身上得到些什么来提升修为,奈何神蛊峰主人在他周围下了结界,他们这些妖力低微的妖怪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天色渐暗,妖怪也在蠢蠢欲动,初到神蛊峰时赤羽还能感受到妖怪浓厚的气味,现下他一丝妖气也感觉不到,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尽管没了灵力可他的身体已将武学招式牢记,自保能力还是有的,正当他准备拔刀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猫从草丛中出来,眼睛正盯着一只亮翅粉蝶。
从白猫水亮的毛发色泽上看并不像野猫,在赤羽印象里地界的猫妖都是妖力低微的小妖,如果不是神蛊峰的猫,怕是早就死在什么地方。或许是因为见到同类让方才的警戒心稍稍降低,赤羽面无表情地冲白猫搓搓手指,那白猫才将放过那只可怜的蝴蝶将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
凉风抚过白色长毛,赤羽这才注意它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壮实。
既然是神蛊峰的猫,难道主家都不会喂饱它吗?走神间那只猫已经来到他身边,赤羽抚摸着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毛发,柔软的白毛蹭在掌心痒痒的,手心和猫本身的温度焐热了毛发,赤羽感受到手下精瘦的身体下汩汩流动的血脉,是活生生的。先前他见过太多流血的尸体,他的手被血的温度侵蚀,先是热的,再是凉的,像这样抚摸一只鲜活的生命倒是在记忆中最久远的地方。现在重新感受过,显得陌生起来。
白猫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兴许是天气转冷,地界生物到了长毛的时候,有不少细毛粘在赤羽手背上被风吹散。赤羽转而用指尖轻挠它的下巴,白猫清亮的紫色眼睛微微眯起发出舒适的呼噜声,瞳仁里是赤羽的影子。他看见自己表情放松,眉宇间的戾气也消失不见,干脆直接将猫放在腿上。
开始对方还有些挣扎,活像被人摁在板上的鱼,兴许是觉得撸猫人手法不错,每次下手都能落在敏感点上让它软了身子不情不愿地趴在赤羽腿上安心享受起来,时不时发出慵懒沙哑的呼噜声。
突然白猫不知听见什么动静,在赤羽手下支棱起耳朵,原本放松的肌肉也紧绷起来,紧接着温皇家小姑娘的叫声从侧院传来惊醒了安静的庭院。白猫嗖地一下从赤羽腿上蹿出好远,踩得赤羽大腿隐隐作痛。他看着猫的背影,白猫似乎察觉到赤羽的目光,回身看了他一眼就钻进草丛里消失了。
不知怎的,刚才还在心里流着的温暖随白猫洁白的身影一并消失,好像这团白色火焰刚在他心里点起火苗就因为无风无柴而自熄了。
“主人!”紫衣小姑娘拎着一把木剑迈进庭院,木质剑尖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眉毛皱起的模样像是在生气,在这张清秀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威胁。
见这里只有赤羽一人,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礼貌地对赤羽颔首,问道:“赤羽先生见到主人了吗?”
“我见他清晨出门,就再没见他回来了。”赤羽回答。
凤蝶拎起她那把边缘毛躁的木剑随手一挥,扬起的尘土险些迷了赤羽的眼,他下意识眨眼躲避,再睁眼时看见那个蓝色身影出现在门口。温皇换上了夹袄,依旧在凉风肆意的秋季漫不经心地摇着那把羽扇。赤羽想起赤羽扇,鎏金色的扇面泛着点点的光,之前他总是将扇子拿在手里,在思考时习惯性用它轻敲掌心,仿佛这沉闷而轻微的声音能够使他更冷静的理清思绪。
而现在,赤羽扇变成凤凰刃,再也变不回来了。
小姑娘似乎没有注意温皇的到来,后者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在她头顶揉了一揉,小姑娘像只被猎户惊动的兔子,猛地转身,迎面撞上了温皇的小腹,在被风吹得冰凉的布料上安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温皇,什么表情赤羽不知道,从语气上能够听出一丝委屈:“你教我使剑。”
温皇收回放在她头顶的手背在身后,带了些笑意:“温皇不才,不会用剑。”
他有心逗她,她却无心听。
赤羽见她握着木剑的手泛白,虽然是一柄木剑,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只听凤蝶说:“你不会使剑,却叫我学剑。”
“凤蝶大人天资聪颖,定能无师自通。”
话中每个字都像夸奖,别说赤羽,就连凤蝶这么小的孩子都明白他说这话的语气没有半点儿肯定的意思,凤蝶小声嘀咕了句我去找义父,就绕过温皇往外院走去,没走几步就停下,声音不大不小:“你真没用。”
温皇没有转身,赤羽看到温皇一贯摆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甚至能看到他白皙肌肤上凸起的青筋。被一个孩子当着外人的面说没用,就说是童言无忌也不知温皇懂不懂这个理儿,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赤羽用余光看见温皇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冷笑一声下意识往身侧摸,只触碰到冰冷的刀柄。
“赤羽大人这是……”羽扇青蓝色的羽毛拂在相同颜色的衣服上,似是融化成冰冷刺骨的水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在这幅儒雅的壳子下是一块坚硬的冰。对方上下打量着赤羽,求证一般缓缓问:“要血洗神蛊峰吗?”
刀柄还在汲取赤羽的体温,直到两者都相互觉不出温度,赤羽才松开刀柄将手放在腿上,他挑眉看向温皇的双眼,那双眼睛平日总是微微眯起,让人读不出心思。
“为何说谎?”赤羽问。
“温皇一向以诚待……”
“我记得你会使剑。”赤羽打断他的话,从软座上起身与温皇平视。赤羽信之介一向不喜欢被别人俯视,更何况面前的人一开口就让他浑身不对劲,他之所以变得如此狼狈还多亏了神蛊温皇这个人。
“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先生若是花拳绣腿,那世间再无剑客。”
“赤羽大人白吃白喝这么久,也该为主人家出出力了。”温皇毫无征兆地扯开话题,赤羽听得意外,方才在心里残存的一点别扭在这句话说出后不见踪影,温皇的眼睛看向他,像是大海,又像深夜,看得久了,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从背后传来,慢慢侵蚀他全身的感知。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兴奋,令他产生万虫噬身的错觉。赤羽别开头不与他对视,这种感觉才如潮水一般退去。
“悉听尊便。”
“去夜市吧。”
神蛊峰是这一带最高的山,除了山顶那点翠绿外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恰巧这点绿被云雾掩盖,远远望去像座没有生气的死山。山下是一片枫树林,赤羽才来时还是绿色,近几日天气转凉,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霜,打在摇摇欲坠的枫叶上,红了一片,从山上望去像片火海。
二人下了山,天色已经泛暗。山下的枫叶红得鲜艳,就算是在天界看惯美景的赤羽也不由得感叹。最茂盛的地方只有神蛊峰下,越往外围走红叶越稀疏,直到亮黄色灯光将红叶的色泽隐去,周围也开始热闹起来。
暖色火光映在赤羽眼里,几个带面具的小孩追逐玩闹擦过他的衣角,童年的模样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年少时和兄弟姐妹们一起修炼法术,而现在连这短暂的记忆也如同小石子打破平静湖面般看不真切了。
身边的人穿着最朴素的蓝衫,长发也随意挽成发髻,落日般的光芒打在温皇身上掩盖平日不掺血色的面容,给他整个人蒙上一层烟火气,看起来与普通人族别无二致。只是那双眼出淤泥而不染地将地界烟火气隔绝在外,带着一丝淡漠,平静地欣赏世间百态。
“真是热闹。”温皇摇摇手中羽扇,“赤羽大人不曾见过?”
被点名的赤羽心里动了动,他确实不曾见过,赤羽很少来地界的市集,常年奔波让他无法分神玩乐。天界也有市集,只是不像地界般热闹,天人们似乎过惯了独善其身的日子,就连上元节也无人庆祝。半晌老实回答:“不曾。”
“龙血竭,白芨,”温皇的目光瞥向赤羽身后被孩童围成一圈的小推车,“还有面具。”
赤羽这才想起出门前小凤蝶的要求,小姑娘坐在闲云斋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拿着甜瓜目送两人走了好远才喊道:“给我带个面具回来!”温皇则是大度地一挥手,回嘴:“让千雪给你买。”这还有个没消气的,也不知小姑娘听见没。
四、
“龙骨三钱,牡蛎二钱,柴胡一两,干草一钱,情蛊三只,凤血三滴。——《情蛊安神散》”
赤羽没再见过这只猫。
在神蛊峰修养的日子虽然安逸,可赤羽心中不可避免地对这位山主产生敌意。蓝衫人时而早出晚归,时而闭门不出,赤羽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哪怕是身为妖物的妖气也无法觉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连对方是什么东西赤羽都无法感知,更别提离开。
妖怪们在雨后晴天散落在神蛊峰各处,新鲜的阳光对低等妖怪来说无异于最好的修炼媒介。赤羽坐在庭院里随着这群妖怪吸收太阳精华,日属阳,与火属的赤羽更匹配。
温皇亦不在神蛊峰,前些日子听凤蝶小姑娘说狼主病了,想必是去看他。
再次见到温皇是在午夜时分,这人像根羽毛似的,走路不带半点声响,那时赤羽正坐在小几前吃东西。
神蛊温皇慢悠悠走到赤羽面前,赤羽没有看他,用筷子夹了块点心送进嘴里,甜味让他口中发酸。
沉默降临在二人之间,不知为何赤羽生出些安逸。他的敌人就在面前,摇着羽扇吃他的茶。温皇有时安静得过分,这种安静把他的巧言令色完美遮盖,若是换做不清楚他为人的人,定会觉得神蛊温皇是普通书生。
但赤羽不是。他在神蛊峰有些时日,此人手段奇特,不说地界妖物邪祟,甚是天界使者也无法觉察他的能力。
“温皇先生。”
“赤羽大人。”
二人一来一往,仅是称呼便引得周身擦出看不见的火花。赤羽望向温皇的双眼,其中不含任何波澜,好似舍弃世间,又流连忘返。
“先生想要什么?”赤羽一针见血。温皇留他,不可能是心血来潮,单凭先前出剑斩蛟龙,他就看出神蛊温皇绝不会做亏本生意。
“我要——”温皇像是故意拉长咬字卖他关子,赤羽这才发现温皇眼中闪出一丝趣味,“三滴凤血。”
“恐怕不是普通的血。”
“何以见得?”
“若先生只想要凤血,你我第一次见面别说三滴凤血,就算是三十滴,也是绰绰有余。”
“我要你心头的三滴凤血。”
好个神蛊温皇,他不但不做亏本买卖,还要想方设法盈利。赤羽下意识摸上腰间,没有摸到赤羽扇,只能改为抚摸玉佩,沾染夜色凉意的玉佩一直冷到四肢百骸。
tbc
[赤温]暧昧的演讲者(番外)
番外·虚假程序
是恋爱if条件下,时间线大约在温皇产生之前。
赤羽信之介从感官影院里出来时脸色黑得可怕,他的嘴唇上还残留刚才观看时留下的酥麻。对于感官影院赤羽早有耳闻,只是他并非喜爱用这种事消磨时间,来暮都三年之久,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接触上流社会的娱乐项目,初出茅庐就碰了个雷。
对于公放电影来说尺度算不上很大,但是擦边球剧情太多,比起视觉感受更像给予观众身体感知上的快感。通俗来说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对你动手动脚和性骚扰,这就导致他开场不到二十分钟跑出来。
这是不喜欢和讨厌的直白表达。
赤羽站在门口点着根烟,嘴唇上该死的触感后劲还......
番外·虚假程序
是恋爱if条件下,时间线大约在温皇产生之前。
赤羽信之介从感官影院里出来时脸色黑得可怕,他的嘴唇上还残留刚才观看时留下的酥麻。对于感官影院赤羽早有耳闻,只是他并非喜爱用这种事消磨时间,来暮都三年之久,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接触上流社会的娱乐项目,初出茅庐就碰了个雷。
对于公放电影来说尺度算不上很大,但是擦边球剧情太多,比起视觉感受更像给予观众身体感知上的快感。通俗来说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对你动手动脚和性骚扰,这就导致他开场不到二十分钟跑出来。
这是不喜欢和讨厌的直白表达。
赤羽站在门口点着根烟,嘴唇上该死的触感后劲还挺大,就连抽烟时那种酥麻还要宣示存在感。
温皇在里面还没出来。
暮都人喜爱感官电影不亚于贫民窟知识分子对书籍的兴趣,可假的毕竟是假的,再怎么对感官造成刺激那也是假的。
赤羽抽一根烟要五分钟,捻灭烟头时身后传来机械轮椅旋转时齿轮碰撞的声音。坐着轮椅还看电影的人除了温皇不做第二人选。赤羽没有回头看他,轮椅碾过烟头行驶到赤羽面前。这些看感官电影的人出来之后不是面红就是耳赤,但这些都不会在温皇身上提现。用温皇的话说他早就在诞生之初被赋予各个感官的刺激,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赤羽大人不喜欢看感官电影吗?”温皇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在赤羽看来这顶多算是嘲笑。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回嘴:“下流。”
“赤羽大人对下流的定义略微广泛,艺术不能称之为下流。”
“官能电影也能称为艺术?”
“胴体艺术。”
赤羽被他的言论搞得无语,只能推着轮椅离开感官影院。西凤街是上流贵族们喜欢出没的地方,也是暮都刺激视觉的中心。这里有电影院、剧院等能够给人造成视觉享受的地方,尽管都是电子数据生成的模型,但不乏有些真正能感动人心的东西。
温皇把这些东西叫做旧社会遗留的人性。很多时候并不是剧情或者表演感动人群,而是人们心里的期望刺激内心中脆弱之处造成的自我感动罢了。赤羽一直不能认同温皇的想法,从他自小所得教育中,这叫共情,而并非自我感动。
他推着轮椅走在路上,路过坤仪街,一些劣质香水味冲得他头脑发昏。坤仪街的女孩子们总是能从各种地方寻找香料做成香水,用来吸引顾客,尽管她们已经被多数顾客蹂躏过,但仍旧在生活的压迫下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面露桃花。
这些在贫民窟都是没有的,他只在书上看过,还有个专属名词,叫卖身。
“赤羽大人知道为什么一些人喜欢喝花酒吗?”温皇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赤羽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想象得出掺杂笑意的话是用怎样的表情讲出来的。
“各取所需。”赤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像现在,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温皇说得没错,赤羽信之介需要神蛊温皇的支持,神蛊温皇在瘫痪时需要赤羽信之介的保护。
这就是他们说的各取所需。
赤羽用沉默回答温皇,他作为人造人,比普通人造人高级太多。不是生命却拥有生命,不是人类,却具有人性。
红黄相间的霓虹灯把整条街道染得花花绿绿,空气粘稠而潮湿,巨大全息投影在半空缓缓挥动触手,烟花似的转瞬即逝又在另一道光芒中出现,压迫感十足。
那他们的爱情呢?如果是普通人,那就叫爱情,如果是人造人,那是否也是程序驱使他们做出名为爱的行为?
这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在赤羽走神间,温皇突然从轮椅上起身,这是少有的行动自如时间。他转身面向赤羽,面容被霓虹灯照射得看不真切,他说:“既然赤羽大人不喜欢感官电影,那做一下感官电影里的事就不讨厌了吧?”
对,他不讨厌。
屠苏街离这里很近,温皇的医馆也在那里,除了研究院,温皇还是附近知名度较高的医生。夜晚的医馆静悄悄的,连个看守都没有。
温皇带他来到最里面的房间,里面各种医疗器械齐全,巨大玻璃容器中是任飘渺的身体。任飘渺身上插满了电线和管道,赤羽知道温皇要做什么,并且在做这件事之前,他就被温皇赶了出来。
十分钟后门开了,任飘渺穿着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白色长衫和紫色马褂,他还是那么年轻。赤羽的目光下意识越过任飘渺去寻找温皇,却发现温皇的身体像没有能量支撑的傀儡倒在地上,像具尸体。
看样子温皇已经把意识转移到任飘渺的身体里了。
赤羽不太明白,既然能拥有更好的身体,为什么温皇还要执意留着那具总是瘫痪的身体里。他没有问过,也能猜出原因。
神蛊温皇是个懒人。
赤羽从任飘渺身边走过,来到没有生命气息的温皇身边把他抱起来。没有程序驱动的身体变得很轻,就像人之将死那般轻盈。他将温皇放在实验室的桌子上,这副身体连尸体也称不上,只是一具人造物品。手放在身体的胸膛上也感觉不到呼吸起伏,但还有正常人的体温。
“这只是一件物品。”任飘渺走到赤羽身后,前者双手背在后面,脸是年轻的,可行为动作却越发老成。
“任飘渺,温皇,究竟有何不同?”赤羽问。
“不同吗?”任飘渺打开实验室的白光灯,灯光照在温皇脸上,为他增添了一分死亡的色彩,这种感觉像是在黑夜中沤出的白光,冰冷而麻木。从另一个意义来说,失去程式就等同于死亡。任飘渺顿了顿继续说:“我们都是毫无意义的零和一组成的程序,如何拥有意义,就在于进入不同的身份。就像人类一样,一生中不同角色所拥有的不同意义,做出的选择就不同。”
“你想说你完全可以脱离温皇的身份活下去?”
“只要我愿意。”
“我不认同。”
“你放心,我已经把你编入我的程式,无论我是温皇还是任飘渺,你都是爱人的存在。”
“住口。”赤羽平静地打断他,与任飘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对方除却基本道德之外还缺乏所谓的人性,无论人类做什么,在任飘渺看来无疑就是系统短路产生的残次品行为而已。
赤羽转身面对任飘渺,尽管他知道这幅壳子里是温皇,他已经完全丧失对面前这个程序和意识的欲望,甚至连最基本的原始欲望都没有。
“信,作为人造人,你的瑕疵太多。”任飘渺轻轻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小的笔记本记录了什么,“我观察你许久,你比残次品还要欠缺修复补丁。”
从刚才赤羽试图在任飘渺身上寻找温皇的影子,但对方从行为举止、言语、感觉上与温皇判若两人。
这是另外一个全新的人,是他小时候在贫民窟广场上见过的容易破碎又完美的艺术品。很陌生,陌生得让他无法相信这就是温皇。
他俩又一次因为人造人的问题不欢而散。
赤羽走后,任飘渺轻轻抚摸温皇的脸颊,肉体的温度通过手指传感器进入中枢。在旧时代文明中经常会出现一种低端文学,人在爱上某个人时不会因为这个人形貌改变受影响,可在赤羽这边是完全相反的。
总有些问题让他的程序陷入死机般的空白,无法思考。这么想着他开始修复温皇身体各个部位的残缺。
但新的问题总会来临。
比如,制造温皇的生态材料太过老旧,与新型材料无法匹配。如果全部换成新的,尽管保持了温皇的形貌,那还是以前的温皇吗?
赤羽信之介,你的想法也是悖论。任飘渺想。
FIN
【赤温】红
岁暮天寒,大雪封道,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人难免恹恹易感到惫懒。神蛊温皇平日就爱作出一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散漫模样,这会更是肆无忌惮拿出了猫冬的架势,醒得早,偏不肯起,施施然侧身撑着脑袋,看一贯严于律己的赤羽信之介洗漱穿戴,故意用仍睡意惺忪的口吻,请赤羽出门前替他往暖炉里再添些炭。赤羽闻声瞥去一眼,看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蓝眼睛,脸上神采可清明得很,哪有半分倦色,分明是棋逢对手琴遇知音,知晓戏份做足也瞒不过,所以就连敷衍也欠奉,干脆明目张胆指使起来。
赤羽冷冰冰笑了声。看不惯这做派,出言挤兑奚落是习惯,但举手之劳,他倒也不会回绝。长发在掌心拢成一股高高束起,军师大人戴好冠,慢条斯理整理衣......
岁暮天寒,大雪封道,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人难免恹恹易感到惫懒。神蛊温皇平日就爱作出一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散漫模样,这会更是肆无忌惮拿出了猫冬的架势,醒得早,偏不肯起,施施然侧身撑着脑袋,看一贯严于律己的赤羽信之介洗漱穿戴,故意用仍睡意惺忪的口吻,请赤羽出门前替他往暖炉里再添些炭。赤羽闻声瞥去一眼,看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蓝眼睛,脸上神采可清明得很,哪有半分倦色,分明是棋逢对手琴遇知音,知晓戏份做足也瞒不过,所以就连敷衍也欠奉,干脆明目张胆指使起来。
赤羽冷冰冰笑了声。看不惯这做派,出言挤兑奚落是习惯,但举手之劳,他倒也不会回绝。长发在掌心拢成一股高高束起,军师大人戴好冠,慢条斯理整理衣带。
近日来东瀛武道风波靖平,西剑流亟待重整旗鼓休养生息,事务虽千头万绪,但赤羽下放不少,有意要给手下人磨砺的机会,反倒还较往日清闲许多。日程安排无甚特殊,他晨起后先练刀,用完膳,再回房处理些琐碎的汇报。门吱呀响了一声。衣摆消失在视野,温皇收回视线。
赤羽推门回来时,见到温皇正支着脑袋斜靠在榻上看书。纤长而黑如浓墨的的睫羽低垂下来,掩去那双眼睛里沉沉的流光暗涌,长发铺散在背后,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听得赤羽的脚步声,温皇不抬头也不声不响,赤羽坐到桌案前,一室静谧,只偶有书页翻动和炉里火炭哔剥舒展的声音。暖黄色的火光,与窗边投来的已升的日光交融在一起,时间就在光线的摇晃里一点一滴慢慢流淌。等赤羽将案前的文书都处理完,收叠起搁笔,温皇状似无意,开口的时机却很恰到好处:“赤羽大人真是好雅兴啊,从何处撷来一段梅香?”
凤凰刀趁兴而舞,斫下了今冬的第一枝。
凛冬已至万物肃杀,百里霜林尽一片寂寂雪色,赤羽却在这方苍白的天地里肆意泼洒色彩,用浓艳的红,烧遍他的刀可及的每一寸。锋刃破风裂空发出高亢的啸叫,刀光越斩越快,赤羽信之介微微弓起的脊背弧度像流丽的玉石,发力的瞬间奔袭疾掠如惊雷,收势旋身时却又宛如游龙般圆融而轻盈,攀缘的流火顺着刀尖洒落,织成绵密的网,铺成浩荡的海,让落雪都融化升腾成茫茫白雾,缭绕在他身边,仿佛簇拥高天原足踏云端的神明。人尽皆知他是运筹帷幄的一军之师,从前为西剑流的宏图霸业而殚精竭虑不择手段,近年在风波诡谲里步步艰险开拓前路撑起未来,赤羽信之介当然永远坚定值得信赖,但众多人沉甸甸的生死皆悬在他一念之间,死亡和牺牲萦绕不去,知交零落故人已故,还剩几人敢探问他有过多少次沉默痛惜的时刻。像这样只作为纯粹的武者,只听凭心意挥刀,只去单纯享受酣畅淋漓的痛快,又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
同他相伴半生的凤凰刀穿云裂帛般慷慨铮鸣,赤羽将它甩出,刀锋吞吐着一线弧光向远方斩落。昔日千丈之弓十里之箭荡破妖魔海,他周旋在中原混乱的局势里计算着谋略得失游刃有余;今日刀锋有灵,奔过三十丈,却只为折来一枝红梅,送到他掌心。
赤羽忽然就低低地笑起来,像做下了什么令他满意的决定,他不疾不徐踱步靠近,而温皇就在原处不闪不避。直到越过安全距离,直到呼吸相闻,直到体肤相贴,彼此都未觉有任何异样。
“雪催梅开,折来一枝霜红正艳。”赤羽答道,“你若有心要接,拿剑来,先与吾开一局胜负。”
-
赤羽信之介伏在神蛊温皇身上垂首,长而明艳的红发垂落下来像一层流动的火焰,顺着坚实的肌肉轮廓蜿蜒,勾缠着、攀绕着,铺洒下来就如要烧到什么人身上似的。他刚刚出浴,洗去生死搏杀间沾染的血污和风尘,发梢还沾着湿润的水汽,发色变深,变得沉重而湿艳,衬得皮肤更白,眉眼轮廓又轩昂锋利,更凸显出那种浓重的令人眩目的美貌,充满侵略性,就像东瀛那些志怪故事里诱人而危险的精怪。他况且知道自己的美貌,更知道如何能让你被吸引,于是就像使用一种信手拈来的计谋那样坦然而直白地蛊惑你,而等你终于怀揣着被咬碎的觉悟踩进这光明正大的陷阱里去,却竟然会看到双盛满笑意的、温和的灰色眼睛。
神蛊温皇宛如无可奈何般轻轻叹息,却在笑,放任自己沉入雾气般柔软的眼底。赤羽修火属功体,更兼沐浴后浑身都热意氤氲,体温较平日还要更高,手指触到温皇脸颊上时几乎让他以为被烫了一下。这双手此时又按到他脖颈,玩闹般渐渐掐紧,指腹下血脉的搏动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如此鲜明,况且脆弱。交出命脉破绽,神蛊温皇喜欢这样将生死信手抛丢的快意,胸膛里猛烈跳动着的心脏泵送血液为他带来温暖惬意的错觉;而赤羽也喜欢居高临下的掌控感,仿佛只要他想,就可以挑破面前这人惯来从容的帷幕任意拿捏把玩。窒息感逐渐上涌,甚至扼住温皇喉咙的那双手还在收紧,脖颈白皙的皮肤被勒出淤红的指痕,温皇感受到视野开始涣散,眼前的景物都模糊成色块,喉咙里发出生理性的不堪负荷的嘶鸣。他听不到,头晕目眩,肺在抽痛,耳鸣声嘈杂无序掩盖了所有,但他感到每一根神经都兴奋而快乐几乎要翩翩起舞。落子布局,期待着更有价值的对手,何尝不也是为失控崩溃满盘皆输濒临死境的自己而期待已久,神蛊温皇性格里就是存在如此非人性的部分。他玩弄人心,操纵局势,唯恐天下不乱,无非是热衷向剑锋引颈来体会逼命的颤栗欢愉,仿佛那种心脏有力搏动的感受是生的证明,因为只有活着的东西才有资格死去。又能证明什么呢,证剑,证他果然天下无双曲高和寡,也证这一身血肉尚且温热,这乏善可陈的人间还有值得他流连的可取之处吗。
潮红覆盖了整张脸,充血带来澎湃的热,像在沸腾。温皇宛如品尝一道举世罕有的佳肴珍馐般细细体会着这份快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希望赤羽不要松手。
掐死我吧。他那双过分冷漠的蓝眼睛在这样说,即便放任气息被扼制着濒临失控,神情里却还藏着熟悉的挑衅,像在质问赤羽:你敢吗,你舍得吗,你下得去手吗,你就不寂寞吗,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堪为你的敌手吗?他的手掌像一片羽毛般轻飘飘地搭在赤羽的腕,虚弱得已使不上任何力气,似乎说是要掰开自救、说是要压紧把性命悬在剑尖作为诱饵来怂恿都同样有道理。涣散的意识不受掌控,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想起发生在几个时辰前的对决,双方都没有留手,像在竭尽全力起舞来取悦彼此,赤羽的手臂上还有温皇留下的剑痕,外翻出狰狞的皮肉,温皇胸口也有一道炽热的烧伤。又僵持了几息,温皇几乎已无法捕捉到赤羽的视线,他确信这样下去他会死,再如何多智近妖孤高傲岸天下无双到底也是血肉堆砌出的人,他会死。但最终空气涌入肺腑,干涸的泉眼重新开始涌流。一阵嘶哑艰难的呛咳,神蛊温皇眼角流溢着湿淋淋的水红,实在罕有的狼狈。他却笑起来,迫不及待地哑着声音揶揄,用胜利者的口吻:“军师大人,旧局无果,新局将至,你我还有一场未分的胜负。来日刀尖抵喉,可不要像此刻,犹豫败兴啊。”
十足的挑衅。骄傲的凤凰向来不会容忍这样露骨的激怒,但赤羽此时竟然也在笑,慢条斯理一根根拨开温皇的手指,掌心覆上温皇脸颊,拭去不知不觉间涌出的生理泪水。他其实并非冲动易怒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愠怒是惯用来试探破局的手段,但就像风暴的中心非常宁静,这振被烈火簇拥的刀锋其实也冰冷坚硬,从而才可以审慎地谋划,承担起众人的责任做出最理性的选择。人道是慧极必伤,温皇固然不相信有什么命中注定,却理解一旦通透洞悉到一定地步,眼中所见的世界必然与凡俗之流大相径庭,厌倦,失望,索然无味,坐困囹圄,都在常理之中,但赤羽偏偏是个例外,有诸多情义将他牵在热闹的人间。多情,况且聪明,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赤羽一人就占此两条,偏偏却又活得比谁都更利落,不执着善恶,只在乎恩仇,于是为善为恶都磊落毫不迟疑也不反顾,不回顾昨日,只眺望来日,于是从过往陷足的幽影里迈出仍然步履从容。说他温暖或许有失偏颇,太对不起直接或间接葬身这振刀之下的几十万几百万亡魂,但实在利落,坦荡明亮又锋利热烈,因此就非常漂亮。此时他说:“神蛊温皇,谈情不是争胜负,你以为我不肯先低头吗?”
太近了,近到能在彼此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温热的呼吸交汇,此前他们都不觉得这样危险:正因深知对方是何等高明的算无遗策的对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博弈的棋盘随时随地都可以展开,那么卧榻之侧或者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分别。但赤羽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对局,不论胜负,却更赤裸更危险更……不该属于他们之间。神蛊温皇听见他从容的声线,就像几年前他们第一次碰面,凌厉而又锋芒毕露,刀尖挑着一线天光就痛痛快快撕开拦路的帷幕。
“是我先动心,又如何呢?”
温皇的神情骤然冷淡下来,长而浓密的睫羽轻轻抬起时,才叫人惊觉其下那双碧蓝的眼睛,与其说像幽幽深海,将涌流都内敛着难测心意,反倒更像是尖利冷硬的冰棱,一握便要刺出血来。他实在惯于伪装出一副闲适漫不经心的姿态,把天下无双的利剑藏锋,把傲慢恶劣的脾性掩在谈笑风生间,让人遗忘在这副优美的皮囊下藏着怎样危险残忍的真实。但经年的伪装几乎已完美到融进血肉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以至于就连这一瞬间暴露出的真实,也像是急于表现出傲慢疏离,从而划出道安全的天堑来抽身。而他难道不是一贯如此吗:捧过来呈给他的情越是真切厚重,他便越要冷笑,越要百般筹谋去毁掉,来证明这种情绪根本如他所想那样既脆弱又无聊。神蛊温皇想要对手、要棋子、要玩具,要每个瞬间颤栗的心跳,唯独不要什么无聊的人情累赘。他留在东瀛已有半月,但即便与赤羽的相处再怎样自然得犹如相知已久的故人,他也从来知道这看似温情的氛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笑,知者莫若敌啊,彼此都太聪明,因此出于一种虚与委蛇的默契而维系着表面上的从容,却毫不怀疑对方就如自己那样,时时刻刻都殚精竭虑捕捉破绽想将彼此置于死地,然后踩住垂死的落败者的手掌居高临下睥睨,用一个吻,亲自吞下对方最后一息来宣布胜利。
即便那瓣薄情的嘴唇在接吻时竟然也温热柔软,即便他也会融化成湿润的泥泞听凭赤羽索求,但这是神蛊温皇,轻而易举操控局势将人心视作牵线木偶把玩,连指尖都可能藏着顷刻间取人性命的毒。他向来不吝惜露出纵情的神态,指甲深深嵌进赤羽的后背留下弯月般的烙痕,而军师会习以为常地掰开他齿关,像在检查某种野兽的尖牙利爪般细细抚摸,手指拥挤在狭窄的口腔里肆意妄为抽动,揪住软滑的舌头,作弄得他难以呼吸连涎水都顺着唇角滴落。他这才肯服软了似的松手,指尖修剪得圆润干净,轻轻笑着,眼底分明仍狡猾而胜券在握。赤羽大人。这故作姿态的敬称他几乎已喊过几千遍几万遍了,但从未像现在赤裸尖锐,他们对视着,赤羽觉得他仿佛在那双蓝眼睛里看到了渐渐蔓延的危险的幽紫。神蛊温皇从来对所谓情感不屑一顾,弃如敝履,蔑视它脆弱,嗤笑相信它的人愚蠢,如果这样做的人不是他神蛊温皇,那么为了不给旁人伤害自己的机会而斩断一切牵连,恐怕会被认为是种胆怯。但他是神蛊温皇。但神蛊温皇又怎样呢。
而赤羽却与他截然相反。赤羽信之介的行事风格就如同他的谋略,尽是堂皇阳谋,从不会有笑里藏刀骗取信任再反戈的利用,他不用最重视的情为筹码博弈,他毫无保留地摊开所有,且就是如此好整以暇地笃定:我给你伤害我的机会,那又怎样呢。
赤羽,你会后悔。
你不会让我后悔。
你在相信神蛊温皇?
有何不可。
……哈。
满含嘲弄的一声笑。但那些尖锐的讥讽落在唇边时忽然都消散无踪了,他忽然觉得很安宁。你看,赤羽,你实在愚蠢,为了看到我这点根本无关紧要的失态,就亲口挑破弱点,弱点会被利用扩大缠成扼喉的绞索,在意一兵一卒的胜负,你一定会付出满盘皆输的代价。温皇合起眼,他俯首在赤羽肩膀上咬出圈深深的齿痕,尖锐的犬齿刺破了皮肤,舌尖卷走一点猩红的血咽下,他几乎就要以为此时的安宁来源于那种熟悉的、尽在掌握的安全感。但竟然像吞下一枚火种,顺着喉管食道迫不及待地滚落进胃袋,声势浩大地蔓延,在闭目后温暖的黑暗里,他回想起赤羽的眼睛,伤人的锋利的杀伐决断的燎原烈火,偏偏有一双温和的灰色眼睛,偏偏明艳热烈,望向哪里,哪里就被熠熠点燃,连一把冰冷的剑落进去都能镀得滚烫,简直让他以为自己也在燃烧。
-
神蛊温皇在深夜里醒来,月近参横,室内没有掌灯,一片昏沉黑暗,窗棂边供着今晨折来的梅枝,一点红衬着屋外雪光,在浓黑的夜里分外显眼。他的战利品,但在得到后也就立刻失去价值,是赤羽将它插在花瓶里的。窗外偶尔传来折竹的声音,雪落得很大,但蚀骨的寒止步于三尺外。赤羽侧身睡在他身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的距离,呼吸平缓,散着发,被睡乱了些的发丝搭在脸颊边,温暖,柔软,较平日里可亲很多。
“军师大人连一枝花也要凭胜负来讨,却肯将整颗心都慷慨地交付,实在让温皇为难啊。”
仍旧是神蛊温皇惯用的语气,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如同醉后戏言般轻飘飘毫无分量。温皇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久经生死的武者从来警觉浅眠,他们之间也并非那种能交托后背的信赖关系,他知道此刻赤羽醒着,就像赤羽也知道温皇知道他醒着,心照不宣,起码未必输给经年累月的深情厚谊。温皇俯身低头,此人骨子里的傲慢和恶劣实在罄竹难书,论及睚眦必报恐怕也不输赤羽多少。他重重地咬在赤羽嘴唇上,尝到腥甜,很快就也尝到疼痛,很快就也和自己的血液不分彼此,互相掠夺着囫囵吞下。如墨的长发被攥在掌心,像缰绳般拉扯拖拽,本就松垮的衣衫再一次散落,赤羽动作粗鲁明晃晃就是报复,但这一次却选择让温皇主导。赤羽抬头看向那具汗水涔涔而仿佛泛着光的躯体,他不喜欢仰视旁人,但偶尔也会有一点纵容的体贴。雪还在下,屋内断续的声音也仿佛被厚厚的白雪掩盖。我不在乎。温皇目光放空眺望窗外那片白茫茫的天地,即便在最忘情的时刻里也仍然有一部分的他保持着清醒,他说,我不在乎。但总归有什么被埋在地底,或者闷死冻毙永远尘封,或者生根发芽,还会有破土而出的契机。
温皇从来不做梦。到他疲惫得再一次沉沉睡去前,意识陷入昏沉黑暗里的最后一瞬间,他忽然想到,明日他醒来后还会在枕边见到赤羽信之介。赤羽习惯晨起练刀,如果旁边再多添一把任飘渺的无双剑,似乎也不如何显得怪异。这半月里他们其实也没少一同用餐。温皇挑剔地品评着东瀛的菜肴口味,若无其事为赤羽斟满一杯酒,赤羽则瞥他一眼,抹掉茶杯沿仿佛不经意间沾染的一点水渍,它腐蚀了指尖,在毒素扩散开去前很快就被内力逼出,随后一切如常,彼此都不在乎。像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也并不如何难耐,他终其一生追求胜负,但一切总在结果尘埃落定的瞬间就开始变得无趣,反倒是胜负未分时竭尽全力将对方赶尽杀绝的博弈让人沉醉。那么若让它长一些,再长一些,如何呢,总归人生不过倥偬百年,而他们几乎已走完一半了。他相信自己不会输,或许也如相信自己那样相信着赤羽,就像尚且横亘着遥远的山海时他借着沙蛊观望东瀛的乱象,彼时就连赤羽自己恐怕也不敢断言他一定能在无数种危在旦夕的可能中抓住唯一的生机,但温皇知道他会的,否则也不配与他神蛊温皇为敌。他们不适合凡尘间的旖旎情爱,但总归人生也不过倥偬百年。这一瞬被跨过时间空间无限延展的思维拉伸得太漫长了,几乎让他以为一生也不过如此,他想,那就赌这百年间谁胜谁负谁做谁的猎物,不到最后一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温皇闭上眼,十丈软红里,一枕无梦的安眠。
[四智/主赤温]暧昧的演讲者(1.1)
(神蛊温皇,一)
一、暴动
温皇来的时候竞日孤鸣已经站在巨大阳伞下看着电子屏幕中形形色色的仿生人了。默苍离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枚铜镜,近看才能辨认出是铜镜样的平板电脑。
听到轮椅靠近的声音,竞日孤鸣先转过身对温皇点点头:“这次又是温皇先生迟到了。”
温皇整个身子靠进轮椅靠垫里,整个人僵硬似的不动弹分毫,“竞日先生也要明白作为优秀的上司,每时每刻都被安排得妥当。”言外之意就是为自己的迟到开脱。
他张张嘴还不等说些什么,竞日孤鸣立刻接了话:“此等大事,温皇先生总是迟到,让我很担心先生的诚意啊。”说完,竞日孤鸣叹了叹气,又继续说,“商业街有例人造人记...
(神蛊温皇,一)
一、暴动
温皇来的时候竞日孤鸣已经站在巨大阳伞下看着电子屏幕中形形色色的仿生人了。默苍离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枚铜镜,近看才能辨认出是铜镜样的平板电脑。
听到轮椅靠近的声音,竞日孤鸣先转过身对温皇点点头:“这次又是温皇先生迟到了。”
温皇整个身子靠进轮椅靠垫里,整个人僵硬似的不动弹分毫,“竞日先生也要明白作为优秀的上司,每时每刻都被安排得妥当。”言外之意就是为自己的迟到开脱。
他张张嘴还不等说些什么,竞日孤鸣立刻接了话:“此等大事,温皇先生总是迟到,让我很担心先生的诚意啊。”说完,竞日孤鸣叹了叹气,又继续说,“商业街有例人造人记忆开关被打开正毁天灭地呢。”
没有人接他的话,气氛似乎有些诡异的可笑。神蛊温皇似乎也觉得这份安静中隐藏的尴尬让三个人之间产生了一定的信任危机,他说:“是毁天灭地还是崩溃至极,我可不清楚。”这话还要看默苍离怎么接,出乎意料的是默苍离没有讲话,从一开始他就安静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除了呼吸外,他宛如一座蜡像。
“B5型号,该是温皇先生管辖的批次。”竞日孤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温皇看到他松了口气,好像不准备管这件事,他的话也透露出不准备介入的想法,“温皇先生最近对我们合作的事不太上心,不知道是不是和近期频繁出现在府上的小执行官有关。”
温皇当然知道身边不乏孤鸣家的眼线,他与赤羽的事本就不准备隐瞒。倒是默苍离那边给出了回应,意料之外。
“什么执行官,怎么回事?”默苍离慢慢抬起头,目光也从荧光屏幕转移到温皇的脸上,还是不带一丝表情。
温皇明白默苍离因为一些事被调离研究部,现在守在血色琉璃树当看守员,消息几乎是完全封闭的。
温皇注意到竞日孤鸣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看来你们有话说,我得去接乖苍狼放学了。”
竞日孤鸣走后,温皇才回答默苍离的问题:“赤羽信之介。”
“现在二批次还有谁?”默苍离问。
“欲星移,宫本总司,赤羽信之介。”温皇回答。
默苍离手指在空中点了几点,巨大屏幕投射出三个人的照片和简单的资料数据,他指着其中一处对温皇说:“这里的精神数据分析和认知程序与四十年前实验数据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你也该抽抽懒筋了。”
听了默苍离的话,温皇用眼神示意他看自己无法动弹的身体,语气颇有些欠打:“苍离先生说哪儿的话,你看我这副模样,像是长懒筋吗。”
“建议自销。”
“你怎么不自己去?”
“看门和自由,你选哪个?”
“我选看感官电影。”
默苍离不说话了,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温皇,就像看到只巨大的机械蟑螂。
“VIP明天过期,九点一起?”温皇选择无视,他心里门儿清默苍离从来不喜欢感官电影,但又忍不住想恶心对方一下。
“七点。”
默苍离只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埋头整理数据资料,他是首批人造人里唯一一个动态系统生来缺陷的残次品,不能维持动态太久,体能耐力比其他同批次人造人低,但手指灵活的模样堪比钢琴家,让人不禁吐槽是不是制造者把默苍离全身动力指数都加在手上。
于是温皇期待已久的趣味并没有到来,只是按照约定在晚上七点和默苍离一起去影院。
能来影院的人不多,多数是因为票价太过昂贵和没有这种兴趣。略显安静的影厅里,巨大屏幕投射出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现在社会已经没有人从事演员这一职业,电影几乎全是科技制作的,尽管有人长得和里面的人物一样也是后天整容。
环绕立体声制造的氛围让人身临其境,温皇坐在轮椅上,当画面中的主角双手交握时他手上也传来模拟真实的温度与触感。感官电影,顾名思义,就是观众会感受到剧中人的五感,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接吻,拥抱,甚至做爱。
今天是很平常的文艺片,温皇不太爱看,默苍离则是给平板电脑贴了遮光膜,换了个地方工作。
正当剧情进行到高潮,主角站在屋顶,风将他的碎发吹得乱七八糟,他声音嘶哑朝下面的队友喊到“点火”,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影厅观众席后方传来爆炸声。地面震动让温皇的轮椅左右摇晃,车锁咔嗒打开,侧面重重撞在墙上。不多的观众们开始尖叫着四散逃开,伴随一声声“杀掉温皇”的嘶吼。
默苍离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语气颇为平静:“你又惹了谁?”
温皇只是回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紧接着二三十个人造人从被炸开的缺口处涌进来,他们穿着不同职业的衣服,面容不一,却有一致的目标:杀掉温皇。
人造人们的暴动让小小的感官影院里混乱不堪,有好几个拿刀的人造人从温皇身边冲过,似乎不认得他。
温皇此时身体处于高位瘫痪状态,没有人推他的轮椅就寸步难行。从这些人造人还是一堆零件的时候温皇就已经将制造者的形象从程序中抹去,照理说他现在是安全的。
“喂?喂?监管院吗?快派个执行官过来,西凤街出现人造人暴动!你们他妈的快派人来镇压啊!”混乱中有人报警,这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尖叫声中。
这场骚乱中只有两个人泰然自若,一个是默苍离,一个是神蛊温皇。
默苍离把平板放进公文包里,起身推着温皇的轮椅走出去,路上目睹了人造人们找不到温皇而惊慌愤怒滥杀无辜的现象。温皇皱皱眉毛,对默苍离说:“这一批还是不行。”
“无能人的作品总是无能。”
这句话涵盖了太多含义,温皇也懒得细想。两人把这个小型战场扔在身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现场。
距离人造人暴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新闻还在报道这件事,现在闹事者已经变成无用部件被运往坟场。
神蛊温皇的轮椅缓缓在人行道上行驶,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随着他前行变换色彩,给他的脸蒙上一层梦幻的光芒。现在他是自己推动轮椅的,自我行动时间是未知而宝贵的,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恢复成不能动弹的植物人,这种念想使得他每动一次内心中就多一分自我毁灭感。
多年前,温皇蹭研究过二批人造人体能动态方面的数据,发觉科学家在制造他们时运用的程序远远高于首批。对于追求甚至超越二批人造人的想法起初并未在他心里激起涟漪,直到他在贫民窟见到一个小孩。
那孩子名叫信,当时温皇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人造人,这源于代码和程序在他不长不短生命中所留下的烙印造成的条件反射。
温皇确信那孩子对自己是人造人的事一无所知。
不久后温皇被授予狩猎令,负责回收核心,而从最后的科学家口中他知晓核心就放在二批某个人造人的胸腔中。与二批人造人为敌,首先自己要变成二批。这个在自我愉悦感达到临界值的人造人部长将这些系统程序强行植入自己的身体中,这种感觉是奇妙的眩晕和疼痛,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他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可逆地走向毁灭。
温暖的雨丝打在温皇脸上,恢复感知的身体贪婪地享受湿润的快乐。他打开通讯设备,从耳朵后方拉出一根连接usb的硅条,给凤蝶发了消息说明地点后才缓缓停在路边。
“你还好?”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温暖湿润消失殆尽,他整个身体开始冰冷起来。人造人是不怕寒冷的,现在他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赤羽信之介穿着薄膜披风用一把恰好将两人罩在下面的雨伞隔绝了雨水,也阻断了他对感知的渴求。
“这话说的,不好我还能在这?”温皇回答。
“我们那边接到消息,说人造人暴动。”赤羽信之介把伞卡进轮椅背后的凹槽里,自己则是站在雨中,腰间凤凰散发出的热量让雨水不等落下就变成雾气旋转升腾。
温皇下意识将手伸到凤凰刃前,像旧社会中烤暖炉一样暖手,语气轻快:“人造人暴动又不是我暴动,一群人嚷嚷着杀掉温皇,我是受害者。”
“你把人家当奴隶,就不要怕人家杀你。”
“这么闲?”
“处理完了,来看看老板。”
“老板没有私活给你。”
似乎是被私活两个字噎到,赤羽沉默了几秒,继续说:“我来就是告诉你,我要辞职了。”
“不做执行官了?”
“不做了。”
“不接我的私活了?”
“不接。”
“理由。”比起反问更像命令。
“我说过很多次。”赤羽信之介皱皱眉毛,“人造人也是个体,是活生生的,他们不是程序,不是系统,更不是代码。”
“你指的是记忆、生命、过去都是人为捏造的自由个体吗?”温皇问。
赤羽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出两个字:“是你。”如同指认罪犯一样斩钉截铁。
“对。”温皇没有否认,就是他打开了记忆开关,让人造人们知道过去是虚假的,一些在社会中生活一段时间的人造人太过脆弱,经不起丁点儿挫折。让他们接受自己的虚假,比让他们明白自己虚假困难得多。神蛊温皇承认后笑了,带着不屑与嘲弄:“说什么下层阶级的民主主义,服从命令和恪尽职守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人造人本身就是为了服从命令而存在,就连温皇自己也是一样,他的思想观念都是服从代码和程序。作为人造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自由,或许说是没有找到真正的自由,他的一切都是被程序操控。
“无法做出违背程序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程序。”温皇说,“你来就是想跟我说辞职?”
“我要带你走。”
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地面映衬着霓虹灯光,巨大人造四肢的全息投影还立在半空,修饰漆黑的夜。
“有趣。”
TBC.
【赤温神话p】绯色晨昏
捋设定:
①赤羽,帅气的王子祭司。出身于圣城王室,因为能力过于出众被选举为神庙的大祭司,供奉的神是酒神。
②温皇,当代酒神,也是欲望之神,因为怠慢神职被丢到凡间封了许多法力,但是实力仍然强的离谱。是天神山上唯一一个双身神,酒神的时候是温皇或者任飘渺,但是欲望之神的法力只有温皇可以用,相当于温皇一个人占了四分之三的时间。
文笔不好,可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分界线——
㈠酒神的赐福
祭司的生活难免过于平凡。
每天看着信众一个个从神庙东门进来,再从北门出去,确实平凡。温皇是这样想的。
这是每天躺在神像上的他看到的祭司的生活。所有祭司都是一样的...
捋设定:
①赤羽,帅气的王子祭司。出身于圣城王室,因为能力过于出众被选举为神庙的大祭司,供奉的神是酒神。
②温皇,当代酒神,也是欲望之神,因为怠慢神职被丢到凡间封了许多法力,但是实力仍然强的离谱。是天神山上唯一一个双身神,酒神的时候是温皇或者任飘渺,但是欲望之神的法力只有温皇可以用,相当于温皇一个人占了四分之三的时间。
文笔不好,可能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分界线——
㈠酒神的赐福
祭司的生活难免过于平凡。
每天看着信众一个个从神庙东门进来,再从北门出去,确实平凡。温皇是这样想的。
这是每天躺在神像上的他看到的祭司的生活。所有祭司都是一样的,每日晨起祈祷,正午祷告,下午又是一堆琐碎的礼节。
祭司的生活每天都很忙。
这是赤羽想的。
他是祭司的表率,所以要晨起,检查昨日事务是否完全办理完成,再等待着晨间第一束晖光,他有一头漂亮柔顺的红色头发,就像绯红的初日,熠熠生辉。赤羽每天早晨要带领祭司准备事务,要清点所有信徒的礼物还有这一带给酒神的供奉和这一带辖区所有的事务。
赤羽其实真的很想问:他不是酒神,为什么酒神的事情都是他在做?
对此,整日里无所事事瘫坐在神像上的酒神温皇表示:我监督你做我的事情,你吃我的供奉住我的神庙,为什么不该管我的事情。
是日,神庙里来了一堆着盔甲的士兵,来势汹汹。赤羽从内阁走出,看清了士兵旗帜上的徽记已经领头士兵的模样,眼神平静。
“王子殿下!”
赤羽心道:又来了。
此时瘫坐在神像边处于半透明状的温皇看着这样子已经煮好了茶准备坐着观赏。赤羽面色不变,示意祭司们都先回避。
他倒也不含糊,抽出腰间的一把火红色艳刀就往上砍,领头士兵拿着战矛接下,二人在神庙里开始热打。温皇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并在盘算着要是打坏了神庙会怎样。
算了,现在这里严格来讲不归我管,打坏了也不是我出钱。:-D
他眯着眼,看向胜负已定的两人,很明显,士兵不敌祭司。一边的战矛已经不成样子,艳刀却紧紧被握在手心,一仗下来,赤羽大祭司仍是风采不减,额间眉心微起,平添一分怒意和严肃,俊美的脸庞却不曾改变过一丝一毫,就连身上的红黑色袍子也是未曾变动过,仿佛没有什么来打扰过,依旧在风中飘扬着。
赤羽将刀收起,“我说过,不要再叫我‘王子’。”
温皇兴趣一下就来了,王子怎么会来神庙做祭司呢?
“可是国王毕竟是您的哥哥啊!”
温皇将茶杯轻轻晃动,躺在一张也是半透明的躺椅上,低声:“有意思~”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被遗弃的王子,圣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养我长大的是沙漠的旅行团,给我职位的是众人,不是国王。”
温皇觉得更有意思了,给他职位的……
好像确实不是自己。
“那么,我有义务要送你一个保护吗?”温皇躺着轻声问,与其说是问,倒不如是在对自己说。
赤羽将士兵赶走,随即转身。洗了一口气之后,说:“给我保护的是我自己。”
温皇轻笑,继续喝茶:“你既然早就看到了,为什么不提前说。”这句话平静,平静到他像是在自己说话。“你的身份不简单啊。”
赤羽冷眼,走到神像前,抚摸了神像的腰身,说:“每逢冬日,神像上的屋顶都会下雨,然而很多个冬日里,神像都是干净的,有时小祭司们会在神像周围发现一些供奉的茶叶和茶水痕迹,神庙平日里信徒众多,一直是男信徒居多,所以祭司普遍为男性,然而我神庙里的祭司没有一个能够喝的起茶,又因是酒神的祭司,便只喝酒。再者,我每日清点事务,不会有算错的账,神庙里并无一点茶叶被偷走,若说是外人到神庙里来喝茶我自是不信,巧在前几日,我总是能在神庙里看见一个穿着不舒服蓝白色袍子的少年,虽然形象与神像有些不合,但不可否认,你便是酒神,神蛊温皇。”
温皇拿着酒杯笑了:“你身上的刀是用圣城特有的赤晶矿做成的,那群人叫你王子,你也自认家门,我若记得没错,圣城的现任君主是流沙王斐尼斯,而你,应当是平沙俚王最小的儿子吧?”
赤羽眼底波涛没有一丝变化,平静的看向酒神,随后走进了内阁继续处理事务。
温皇:工作狂的生活我不懂。
温皇刚刚准备拿起茶杯,身上就被一股滚烫的水滴给侵袭了,眼见一瓶墨水盖着盖子被直直的丢到了茶壶里面,然后眼前就是一大摞公文,眯眼笑容僵在脸上的温皇看向赤羽:“这是何意?”
赤羽铁面无私,铿锵有力的说:“自己的事情自己管。”
“你吃我的,住我的,凭啥米要我给你打工?”
温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那不叫打工,你那叫做自己本来就该做的事情。
赤羽眼神微转,回想起第一次注意到温皇的时候。那时他对酒神的敬畏之心无比虔诚,直到他在神像上看见一个慵懒的影子。
那个身影与他差不多大,长了一张表面俊美温雅又隐约有些邪魅的脸,海蓝色长袍拖在像帷幔搭在酒神像的脸上,薄纱映出朦胧的身形,他就躺在那里小憩,入眼满是祭司不可思议的眼神。他站在神像下,抬头仰望神明,他的神明被一缕阳光刺醒,变出蓝色的羽扇遮挡,缓缓的从神像上起身。
神明给祭司的初印象,是神圣的。
温皇给赤羽的现印象,是崩溃的。
他本以为温皇是伟大的神明,事实上温皇是离谱的事精——他从来不会管事,就是祭司的事精。
“酒神大人,你有家庭吗?”
温皇愣了下,面上毫无变化,笑了下:“有啊。”
这个问题戳中了温皇的肺管子。
当然,赤羽知道才问的。
酒神年幼丧父——据说是酒神自己杀死了他的父亲。酒是让人疯狂的琼浆,酒神是疯狂的集中,他不惜游走世界各地为自己找到了一种毒物,却对毒物的承载者产生了感情。他给自己豢养的毒女取名“凤蝶”,给了她紫色的长袍,让她成为了神庙的祭司,可是凤蝶却喜欢上了一个凡人。他们经历了风霜,酒神万般刁难,最终二人终成眷属。
神明旁观万物,却也有一天不得不察觉自己的私心。而酒神也不得不承认,凤蝶,和那个凡人风间烈,是“家人”。而“家人”聚在一起,就是“家庭”。
温皇起身,“神不需要家庭。”
赤羽的红色瞳眸再眼眶里打转,最终抱着那摞东西,回了内阁。
“可是祭司,是神明的家人。”
神明,也是祭司的家人。
话语刚落,赤羽就消失不见。独留温皇一人在庙中。阳光会从四壁穿进来,四方神柱的影子像印花一样打在神像上,再阳光恰恰落在神的眼睛上时,冰冷僵硬的脸庞恍若有了神情。
家人,有趣。
绯红的日光洒在神像上,是天神的赐福,也是祭司的祈愿。
㈡沙漠红羽与神山蓝虫
“你就不能管管事吗?”这是当大祭司的第四十三天,被温皇气的二十六天。
“不行,”温皇摇头,“我已经适应了有你的生活,温皇不能在被丢下神山以后以这样的方式来工作。”他有意指了下自己半透明的身体。
赤羽红色的眼睛转了个圈,他寻思着他也看不见以前当神明的温皇是有多厉害的处理公务,何况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个神明要来有什么用处呢?
温皇自己也会注意到这个问题,有时就干脆让自己“消失”成透明状,仍然处于那种悠然自得的样子。赤羽忙完了他就无所事事的躺在身上边的躺椅上,届时赤羽会以一种无比无语带有几分愤恨的眼神看着神明。
祭司会为他的神明说好话,令信徒相信他们所信仰的什么是个可靠的大人。但是赤羽是特殊的,他不会。
“我温皇一向以诚待人,赤羽大人为何不信我?”
“告诉我,我的酒神大人,您的诚信是在您那毒虫般的眼睛里吗?”
人族没有诚信,神族也没有。
温皇听这话就面色微变了,明明是半透的神灵,身后却渐渐有了股蓝色的光亮。
几天后,酒神大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没有大祭司的苦楚——他没有可以解闷的人了。他与大祭司一天虽然只见那么几面,说不上什么话,但有时他会刻意挑起祭司大人的眼神波动,换个方式就是翻白眼。祭司大人表情不会变化太多,那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是最让酒神喜欢的。
对,他闲的。说不好听点,他非要跟祭司犯个贱。
可是现在他连可以犯贱的对象都没有了——他的祭司大人告假离开神庙了。
在神明无限的生命中,他们历经过春日的花开漫烂,吹过四时的风,温暖、炽热、浪漫、凌厉,都曾感受过。他们与时间共存,时间也给了神明惩罚,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无限寂寞。
曾几何时,温皇也不是那么寂寞。
但是现在,他开始怀念损人的时光了。于是,酒神温皇难得到万年难得一见的,走出了他的神庙。
沙漠的夜晚里,冷风无情萧索,刮得人面色沾染了尘晖。
赤羽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柔顺的头发黏上了一些沙粒,即使是在夜晚,他的头发依旧锃亮。
“王兄,哦不……流沙王,你可真是,无所不用极其。”感叹一声,赤羽走到旅行团旁边的火堆上,将羊皮信卷烧掉。
他看着旅行团屹立的大门,不由得发了一会儿呆。
此时身后突感一凉,一个声音窜了上来:“这就是你的家人吗?”
赤羽惊疑,转身就看见一张温雅邪魅的脸对着自己,距离甚近。他挑眉道:“怎么,懒虫出门了?”
“是啊,为了神明的‘家人’。”
赤羽面色微变,上下打量温皇,才发现温皇这是时已经不是半透明体了。
神明在大漠中前行,为了祭司,沾染了风尘。
温皇走进赤羽,抬手将赤羽的下巴抬起,低声说:“是你心底的欲望引召我前来,我想你需要酒来帮你。”
赤羽却反抓住温皇的手腕,冷眼看他,眼神里又多了一分心思被探穿的怒气。
“欲望之神,都是这般随意探穿他人的欲望的吗?”
眼前这人笑容依旧。
“我只针对我所感兴趣的人,他们的欲望会令神明愉悦。”言下之意,是对赤羽感兴趣了?
话音甫落,温皇悄然走到赤羽身后,探头抵在赤羽耳边,呼吸渐渐停留在赤羽肩边,奇痒难忍。偏生温皇还要吹气,笑说:“欲望之神会对欲望望眼欲穿,因为神明本身,就是极大的欲望。”
赤羽额间青筋已然暴起。
出手拉着温皇的手走向了一边。月色将二人的影子照在沙地上,黄沙反射过月光,恰如满天的繁星,也将二人拉进了夜色中。
“我的神明,”赤羽放开温皇,双眼镇静又严肃,“你可曾直面过自己的欲望?”
温皇手抚上赤羽肩头的薄纱,差之毫厘便能直接捏住肩膀。可是他没有,以自己并不温暖的手轻抚,似是要引起一阵心内的溢电。
“未曾。”
赤羽笑了,头靠近神明的耳侧,细嗅几番,感知到一阵温度之后,问:“神明可曾拥有欲望?”
这简直就是咬耳朵了。
温皇不甘示弱,也伸向耳侧,咬耳:“你之欲,我所愿接,便是我欲。”话落,温皇轻笑一声,化作了一道青烟,从赤羽怀中飞散了。
随后不远处,祭司又听见神明的话:“温皇一向以诚待人,我没说过,我愿啊。”
赤羽面色不变,走到一边随处找了一个黄沙多的地方,拿了根木枝写着什么。
温皇见状凑过去看,也拿手指法术在黄沙里写字。
赤羽想了下这几日的事务,把能考虑到的事情都在黄沙上顺捋了一遍,并且极其专注于此,思考着这些天神庙祭司们能够处理的事情,又写了一串可能发生的事情和对策,最后留下自己的名字“赤羽”。
他把每一个人记得都很清楚,每一个人的秉性都很清楚,平日里他所阅过的卷宗无数,单凭字写的如何便能判定这个人是怎样的人。
直到思考完毕,他抬眼看那一块再他写的事情不远的空地上,一个凛然又歪歪扭扭到极致的字,凭着看书留下的经验,那是东方的字——酒。本应是个端正的字,却被写成了歪扭不堪笔画圆润的画。
嗯对,画的也丑。
赤羽此时在心里感叹:这字……丑。
“我听到了。”温皇笑着看赤羽。
赤羽无所谓的点头,因为那确实丑。
温皇一步一步踏着赤羽写的字走到他眼前,赤羽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气场却像是要将温皇炸飞。
赤羽却一脸无所畏惧,等到温皇走过来时出其不意,成功拿下了主动权。温皇没有做出任何意料外的动作,非常配合赤羽。二人身影渐渐融于夜空、融于黄沙之影。
不一会儿清晨的一缕晖光略过月色,于远方升起。光亮洒在二人相融的身影上,洗涤了头顶的寒凉。
“嗯?”温皇轻吟。
“再不住口神明要被他的祭司拆吃入腹了。”
很多时候,关押人的囚笼,不是那有形的墙壁,而是来自内心深处无形的欲望。
神明的欲望不会带他走向灭亡,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欲望。
tbc.
纯爱战士了属于是。
【金光四智】四年一班(4)
6 小猫饲养手册
a.猫咪第三周的时候眼睛完全睁开,主人可以在这个时候逐渐增加与小猫互动玩耍的时间。
温皇四岁时,常年冬眠,少有清醒时,藏镜人一度担心小孩有恙,带去医院检查儿童嗜睡症。
神经内科排除了脑供血等生理问题。
精神卫生科排除了睡眠神经紊乱的问题。
“小孩就是纯粹喜欢睡觉。”医生一锤定音,“家长可以帮助他保持规律的生活,白天多活动锻炼。”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坐在小凳上看诊的小温头往下一点一点,又眠过去了。
藏镜人扳住小孩肩膀把他晃醒:“这可是在看病,给我醒醒!神蛊温皇!”
回家后,温皇揉着眼皮,颠颠儿地直奔卧室又要往小床上爬,藏镜人一把薅住他:“不许睡...
6 小猫饲养手册
a.猫咪第三周的时候眼睛完全睁开,主人可以在这个时候逐渐增加与小猫互动玩耍的时间。
温皇四岁时,常年冬眠,少有清醒时,藏镜人一度担心小孩有恙,带去医院检查儿童嗜睡症。
神经内科排除了脑供血等生理问题。
精神卫生科排除了睡眠神经紊乱的问题。
“小孩就是纯粹喜欢睡觉。”医生一锤定音,“家长可以帮助他保持规律的生活,白天多活动锻炼。”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坐在小凳上看诊的小温头往下一点一点,又眠过去了。
藏镜人扳住小孩肩膀把他晃醒:“这可是在看病,给我醒醒!神蛊温皇!”
回家后,温皇揉着眼皮,颠颠儿地直奔卧室又要往小床上爬,藏镜人一把薅住他:“不许睡。”
小温皇在他手掌下挣扎无果,软软道:“可是好无聊。”
“那来活动一下。”藏镜人拎起他背带裤的带子,把小孩提走,他盘坐在地毯上,让小温皇在面前坐端正,“想玩什么?”
小温皇也学着家长盘坐,小手掌支着脸蛋,苦思后回答:“抛高高吧。”
时不我待,为了避免小孩反悔,藏镜人立刻架起他肋下,冲空中抛去。
他臂膀结实反应灵活,把小孩像个毛绒公仔一样抛来接去,如臂使指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熟能生巧得心应手炉火纯青应付自如驾轻就熟挥洒自如滚瓜烂熟目牛无全心手相应运斤成风行有余力运用自如蛟龙得水……
小温皇乘着风飞起抛下,十分刺激又愉悦,飞天狸猫的快乐不过如此。他一次又一次落到罗碧怀里,咯咯笑着拍小手掌:“再来一次~”
藏镜人抛接小孩跟玩闹似的,他不由膨胀,不由托大,开始得意忘形刚愎自用志骄意满妄自尊大忘乎所以自命不凡自以为是唯我独尊自高自大自鸣得意傲世轻物骄傲自满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终于乐极生悲。他一走神,手一滑,小温皇扔歪了10度,小温皇快乐乘风飞上去,未曾想落点偏移。啪叽摔到地毯上,小手小脚小背带裤,面朝下摊成小小只的大字,再没有声音。
失手那一瞬间,藏镜人变了脸色。
一秒过去,小温皇无声,藏镜人小心翼翼,戳一下小温皇手心,小孩毫无反应。
两秒过去,小温皇无息,藏镜人屏住呼吸,拉了下小温皇的小脚,小孩一动不动。
坏了,不会出事了吧。藏镜人在那一刻眼前一黑。于无边黑暗中,仿佛见到人类无法想象的未来,看见三途蛊在天允山浓烟滚滚,看见杀手的刀光在苗疆的长夜闪耀,看见剑气瑰丽纵横于不悔峰,看见硝烟滚滚中泪水与鲜血滴落于大地。而所有这些时刻终将流失在此时间线中,如同鲜血消失在长河中……某一条世界线,在这一刻,隐约改变了……
藏镜人生出一种玄妙的直觉:冥冥之中,他似乎为这个世界除了一害……
藏镜人晃晃头,把刚才不明所以的幻象甩出去,冥冥中,世界线在短暂动摇后又稳固了……
他探了探小温皇鼻息,发现还有气,松了口气。
就听见小孩趴着闷闷地嘟囔:“摔得好痛哦。”
咳。藏镜人十分心虚,他把小孩抱起来放在膝上,把他袖口裤腿挽起来查看,四处揉捏,幸而无恙,连白嫩的额头都不红不肿。也不知道四岁小孩为何如此铜皮铁骨。
小温皇恹恹坐在他怀里:“头好晕哦。”
藏镜人拉不下脸道歉,只能硬邦邦地给他揉额头:“这里晕吗。”
“嗯。”小温皇用力点头,气若游丝:“明天去不了幼儿园了。”
图穷匕见。
藏镜人冷漠地放下给他揉额头的手:“想屁吃,明天给我上学去。”
但他还是不放心,嘱咐:“真头晕的话,我就带你去医院。”
小温皇警惕问:“头晕要打针吗?”
藏镜人板着脸:“要看医生怎么说。”
小温皇从他膝上一咕噜爬起来,仿佛家猫听到荒野的呼唤,恢复了远古剑齿虎的野性!以难得矫健的腿速颠颠儿跑走了:“那温皇感觉很好,不用送我去医院。”
藏镜人目送小孩落荒而逃,好气又好笑,极个别小崽子天天拉着自己玩看诊游戏,听到要去医院却避之如番茄香菜胡萝卜。
这就叫温公好医。
b.小奶猫会越来越习惯你的陪伴,追着你做游戏,这说明他喜欢上了与你的互动。
第二日,藏镜人一进门,四岁小温就跑过来迎接,脖子上挂着蓝白配色的玩具听诊器。
藏镜人边换鞋边问:“又想玩医生游戏?”
小温皇纠正他:“叫我温医生。”
藏镜人无语一秒钟:“好,温医生。”
温医生的小手握住藏镜人的一根手指,引导病人躺在沙发上,又奋力踮起脚尖,把听诊器贴在藏镜人壮实的左胸上,皱紧小眉头,似模似样,奶气横秋道:“心脏有杂音,可能是三尖瓣,二尖瓣关闭不全或狭窄诱发的症状。建议再进行心脏彩超检查,判断一下心脏功能状态捏。”
藏镜人的嘴角微微弯起,很淡,但确实是一个笑模样,他呼噜一把温医生的头毛:“小词背得一套一套的。”
温医生不满地整理自己的头发:“这是专业的医嘱。”他又把玩具彩超仪的探头贴在病患身上检查,严正声明:“罗碧,你要尊重医学。”
“那我要做什么呢?”藏镜人坐起来,把小温皇抱起来放在膝上,温皇呈伸懒腰状又滑下去,站正了,背着小手一脸认真:“给你开几味药。”
他转身趴在小茶几,用彩色铅笔在小本子上一笔一划写字,藏镜人凑过去一看,大致能认出是汉字,但偏旁部首的走位极富科幻感。虽然字写得不咋样,但也不乏可贵之处——温皇这个年纪却很少使用拼音,
小温医生开完药房,从茶几下拉出玩具药品箱,从里面拿出曼妥思、草莓含片、跳跳糖、奶片和小瓶蓝莓酸奶。一个个交付到藏镜人宽大的手心,嘱咐:“这是硝酸甘油、速效救心丸、丹参滴丸、辅酶Q10和养心口服液,一日吃三次,随餐服用。”
小温医生又期待地朝家长伸手,漂亮的蓝眼睛亮闪闪的。
藏镜人意会,这是小温医生要诊金,伸手摸了摸裤兜:“钱包在书房。”
“不是那种钱啦。”小温医生又找出一个玩具收银机,拉开粉色的抽屉,拿出几张花里胡哨的长方形纸片,上面用蜡笔绘制着各类胖昆虫,写着5块10块50块100块的金额。“要用虫虫币。”
“要怎么赚?”藏镜人习惯性摸出烟盒,把一支烟叼到嘴边,又想起有小孩,硬生生忍住烟瘾,衔着烟含混不清问:“用蚯蚓软糖跟你换?”
“给我打工就可以赚虫虫币。”小温医生介绍到:“你可以当罗护士。”
于是还珠医院入职了一位身高一米九外加八块腹肌的男护士,只要他伫立医院(客厅)门口,绝无哪个医闹敢开嗓。罗护士伙同温医生,把家里的公仔都绑架到了温主任的科室,毛绒病人有小青蛙小红鸟大葱头小熊猫大鹅海豹狼犬萨摩耶小龙小牛小鱼。
公仔们都住院时,罗护士也要客串病人。
在小温医生的仁心仁术下,所有毛绒公仔和藏镜人都确诊了脂溢性脱发脑动脉硬化结膜炎过敏性鼻炎中耳炎支气管炎慢性咽炎肋骨骨折狭窄性腱鞘炎心肌炎慢性肾炎甲肝胆结石结肠癌腰椎间盘突出下肢瘫痪脚部湿疹,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无一幸免,真是不幸的家庭。
小温医生的救治热情过于高涨,藏镜人陪小孩过家家过烦了,他决定祸水东引,打电话通知三岁的千雪过来玩。
小千雪兴高采烈立刻出发,殊不知有一个罹患脂溢性脱发脑动脉硬化结膜炎过敏性鼻炎中耳炎支气管炎慢性咽炎肋骨骨折狭窄性腱鞘炎心肌炎慢性肾炎甲肝胆结石结肠癌腰椎间盘突出下肢瘫痪脚部湿疹的未来在等待他,他又会因为付不出虫虫币而选择卖身还债,将要给小温医生当一百年的男护士。
本周末,藏镜人有工作,凤蝶携剑无极上门照顾小孩。
小温医生当场聘用凤蝶为护士长,在护士长的威压与协助下,将剑无极绑架上手术台。
温医生用听诊器在剑无极额头上虚晃一招,便宣布病情:“病患颅内有呈现左右半球状的两颗灰白色肿瘤,表面还有不规则沟回,肿瘤体积巨大,约1.3千克,直径51厘米,已经占据了病人颅内,情况危急,需要立即手术。”
“喂,”剑无极意图打断他,“那是我的大脑,不是肿瘤吧!”
“听医生的话,你没有大脑。”小温主任一锤定音,“是脑瘤。”
温医生对凤蝶道:“护士长,请立即备皮刀、纱布、皮肤润滑剂、铺无菌治疗盘。”他慷慨而善良,“病人的眼角膜心脏肝脏肾脏肺脏骨髓血液都可以捐赠给其他病患。”
剑无极吱哇乱叫:“我还没签捐赠意向书,我不同意!”
凤蝶护士长安抚病患:“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再跟温主任再探讨一下。”
剑无极顿时放心,拖长了音:“还是你心疼我,蝶蝶——”
凤蝶反手操起一个毛绒公仔捂住男友的嘴,进行物理麻醉。
小温医生站在小板凳上,举着小塑料手术刀,满脸凛然规劝同事:“凤蝶护士长,无需多言。为医学而献身,是这名病人的荣耀!”
“事实上,”凤蝶护士长用硅胶食品夹递了无菌纱布(纸巾)给温医生,谏言道:“我有一点小提议,病人的骨架也可以捐赠给人体标本公司,为医用解剖学作出贡献。”
“这个提议很好。”小温医生赞赏地点了点小下巴:“那我们开始手术吧。”
不顾病人的抗议,主刀医师(今年四岁,年幼有为)满面春风地开始了手术。
让我们感恩剑无极为医学事业做出的无私奉献。
鞠躬!
c.喂养小猫要注意定时定点,少量多餐,注意营养均衡,幼猫可以用羊奶粉喂养,猫粮、主食罐和冻干以国外进口品牌更加,如有条件也可以喂食生骨肉。
藏镜人养小孩十分随心所欲,但在女儿忆无心(目前任职苗疆集团高管)的建议下,藏镜人便注意了下小孩的日常饮食。
本着富养原则,小温皇日常摄入有机蔬菜水果、空运海鲜、鲜奶、进口零食等,无一不是少添加剂少盐轻糖少油的健康食品,营养均衡且富含智商税。
这一天放学,小赤羽和小温皇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小赤羽打开自己的愤怒小鸟书包,神神秘秘掏出一包小浣熊干脆面。
小温皇问:“班长大人,这是什么?”
“锵锵锵!”小赤羽高举零食,宛如多啦○梦再世:“是竞日孤鸣干脆面!”
两双小手合力捏碎面饼,撒上调料,小温皇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瞬间眼睛一亮。
小赤羽得意地问他:“好吃吗?”
小温皇拼命点头,难以抵御口齿间那难以言喻的香脆鲜咸滋味,对校门口小卖部零食一见钟情。
藏镜人万万没想到——在六岁儿童的心目中,五千块钱的波士顿龙虾也比不上五毛钱的干脆面。
d.让猫咪从小习惯洗澡、美容,应速战速决,以免猫咪产生厌烦心理。
冬日的清晨,藏镜人左右开弓给小温皇擦香香,从瓶中㧟出两大团儿童润肤霜,双掌齐下拍在小温皇脸蛋, 气势磅礴地开揉!看起来不是在揉小娃娃,是在洗碗。小温皇的脸蛋在高速搓动的铁掌中剧烈变形,只能发出小动物一般的细小呜咽,藏镜人最后一巴掌糊在温皇正脸,确保没有一寸皮肤漏下,而掌中多出的润肤霜,还能两手夹住温皇的小手,里外抹匀,手掌擦不完就换小胳膊,小胳膊擦不完就换腿,把小温皇的脸再抹一遍还擦不完的话,藏镜人就自己擦手用。
因为用量豪迈,家中儿童面霜消耗十分迅速,还令小温皇产生了一些生活常识向误解。
小千雪第一次来藏仔家留宿,小温皇给他睡前擦脸,他师承藏镜人,小手左右开弓,掌法如风,把小千雪搓得摇头晃脑。
小千雪的脸蛋被揉到变形,挣扎着道:“温仔,是这样擦的吗?”
“当然。”小温皇自信道,“罗碧就是这么给我擦的,这样能更均匀。”
小千雪似懂非懂:“原来是这样哦。”他也㧟了一坨面霜,张开小手:“我也给温仔擦!”
e .小猫在长辈的带领下,会学会必备的生存技能,比如捕猎。
藏镜人正在书房工作,门推开,不见人影,有脚步声嗒嗒传来,小温皇垫高脚尖,伸长小胳膊,捏着一团张牙舞爪的不明漆黑物体,放在了桌上。
藏镜人低头一看,一只黑面甲虫张开剃刀形的大颚,恫吓人类。
“这是什么?”藏镜人问。
“大王虎甲。”小温皇乖巧回答。“送你玩。”
还没等藏镜人再问,小温皇转身又一溜烟跑了。
藏镜人沉默地与黑甲虫对视,虽然物种不同,一人一虫彼此都觉得犹在镜中。他将甲虫拍照,发送,进行育儿咨询。
针对小温皇的馈赠行为,三位野生专家很快发来回答。
凤蝶:《猫的报恩》
俏如来:捕猎本能
史艳文:孝敬小弟你的,快吃,别寒了孩子的心(微笑.jpg)
藏镜人一键拉黑了史艳文。
f.猫一向独自狩猎,但同属于猫科的狮子与猎豹会合作捕猎。
周三下午第一节课,是俏如来的公开课。
课间,俏老师引路,校长与其他老师如约而至,从后门进四年一班,校长最近结膜炎尚未痊愈,视力不佳,便没有循例坐在最后一排,坐在了第一排,不幸遭遇小温皇和小赤羽。
校长今年五十有八,秃头,肚腩丰润。他记得小史老师班上有四个超常儿童,便叫住了小红崽与小蓝崽。
“伯伯好。”小温皇礼貌道,他又问:“你是转学生吗?这么大年纪还要上四年级吗?”
校长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样的问题,他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小赤羽拉拉他小温皇,小声说:“你看他肚子怀孕了,要对他好点。”
校长还没来得及解释,小温皇立刻乖巧道:“那您坐我们俏老师的位置吧,更宽敞,请坐。”
校长满脸黑线推辞了小同学的好意,他对俏如来道:“这两个小同学虽然不懂事,还是很有礼貌的嘛。”
俏老师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
他未曾想到,核打击还未正式降临。
竞日孤鸣坐在第二排,他礼貌询问前排的校长:“请往前面坐一坐,你挤我位置了。”
竞日的同桌默苍离也彬彬有礼道:“伯伯,你可以不呼吸吗?喘气声有点大。”
好消息:班上有四智
坏消息:班上有四智
而俏老师的悲伤那么大,他预感自己今年都评不上职称了。
g.要让猫咪尽快适应航空箱,方便外出
今天是神蛊温皇独立行走的第一天,家长宣布自己不堪劳累,要让他自己搭乘校车上学。
小温皇直到穿鞋时还磨磨蹭蹭,不断回头看家长。
藏镜人双手环胸,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这么大的崽,你该自己上学了。”
小温皇遂落寞离去,伸高小手尽力压下门把手,出门。
五分钟后,藏镜人和凤蝶搭乘另一趟电梯,他俩都换了一身低调装扮,戴上墨镜和渔夫帽,猫猫祟祟开始跟踪家中小孩,一路靠绿化丛与建筑掩藏行迹,确认温皇背着蘑菇小书包一路走到校车停车点,才藏在街角处偷看。
赤羽家就在附近小区,也在这个停车点上车。
藏镜人远远看见一个穿红色T恤斜挎机能风书包的小崽子跑过来,跟温皇搭话,争执,吵架,和好,手牵手。
小孩子的体温偏高,又恰逢盛夏,两人拉了一会儿就出汗了,小温皇扭了扭手腕不让他继续拉小手。
小赤羽强硬道:“不可以!”这样本班长不能贴贴温皇,岂不是要热死。
他改攥温皇的手腕,温皇勉强同意。
远处,藏镜人一把捏爆豆浆杯,暴怒:“神蛊温皇才六岁,那小崽子恋童吧!”
凤蝶按住他肩膀:“罗碧先生,冷静,赤羽也才六岁,这叫童恋童……也不对,一般人管这个叫早恋。”
路人都对看这两个全副武装的怪人投来探究的视线。
藏镜人瞪回去,隔着墨镜也有可怖而强烈的压迫感,路人纷纷加快脚步,等逃到了这两人听不到的安全距离,才窃窃私语,“是黑社会吧?”“我看是人贩子,你看他俩在跟踪小孩,吓死人。”
过了几天,凤蝶放学时就满脸凝重对藏镜人说:“听说附近有黑社会,还有跟踪小孩的人贩子。”
藏镜人顿时十分担心,虽然温皇要是遇见人贩子,倒说不定谁会被卖……
于是藏镜人又开始接送小温皇,导致赤羽在酷暑时节痛失人形清凉贴。
h.有的小猫不抗拒跟陌生人一起玩耍。
初见时,俏如来对小温皇的印象极佳。
温皇刚上幼儿园时,藏镜人工作繁忙,周末就把小温皇放在兄弟家,由俏如来看顾。
俏如来从小带两个弟弟玩耍,况且刚成为小学一年级的老师,自认带个幼儿园小崽不在话下。
况且小温皇十分乖巧,并不吵闹,藏镜人把他送来后,小孩安静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看绘本。
俏如来十分省心,遂点开电影,他为了锻炼英语听写能力,一向只看英文版。
看了一半,小温皇贴过来,俏如来挪了身位,把小孩抱上来跟自己挤着坐。
温皇的蓝眼睛专注看荧幕,俏如来逗他:“看得懂吗?”
小温皇瞥他一眼,开口:“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hauser Gate.All those...moments will be lost...in time. Like...tears...in rain。”
他一字不漏复述了银翼杀手的台词,发音极其流利,连吞音与爆破音都拿捏准确。
俏如来一下子愣了,他是当年的高考状元,就读top1大学,所在单位是首都最好的小学之一,接触的学生也不少,但却没见过如此聪慧的小孩。
俏如来问:“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小温皇伸出三根小指头:“我三岁啦。”
俏如来按捺住惊异,又拿出小学高年级数学题考温皇,发现温皇会代数运算,背诵圆周率后五十位,还会辨认元素周期表。
俏如来给叔父发信息:“叔父,温皇是个天才!!!”
或许工作繁忙,藏镜人过了五个小时才回复他:“嗯,别告诉他,他现在还只是觉得自己比其他小孩聪明一些。”
俏如来也理解叔父的做法,对于超常儿童,最好不要强调他们是天才,不然会加深他们在社会团体中的割裂感。
等藏镜人来接小孩,俏如来和小温皇已经混熟了,俏如来并不像其他成年人一样,见温皇可爱便又抱又揉,以貌取人将他当小孩看待,而是尊重温皇的想法。
温皇十分亲近他,临走前还想跟俏如来拉勾:“俏如来哥哥,我们做朋友吧。”
彼时俏如来尚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温皇的老师,,忍笑答应了,还跟小朋友拉勾。
俏如来送小温皇下楼时,还跟叔父感慨:“你家小温真乖。”
藏镜人:“呵。”
及至温皇入学,俏如来才懂得叔父那句呵的意思。
小温皇周末再来史家,照常来找俏如来玩耍:“俏哥哥。我们还是朋友吗?”
俏如来已经被四崽折磨到身心俱疲,他板起脸:“你只能叫我史老师。”
小温皇脚尖跐地:“能不能各论各的,你跟我做朋友,我把你当老师。”他抓着俏老师衣角,满脸期待仰起小脸。
连藏镜人都不忍心了,开口:“你就顺他这一次。”
俏如来心若磐石不可转也:“叔父,这样我很难有师威。”
小温皇失望地松开他衣角:“好叭,史老师。”
他懂事地走开,踮脚打开房间门,独自去看动画片,小小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整个周末他都十分乖巧,只叫史老师。
他不哭不闹,反而令俏如来心中有愧。
虽然他表面不见波澜,但周日夜晚他偶然想起小温皇落寞的模样,凌晨三点蹭得坐起来,开始灵魂拷问自己。
我是不是心肠太硬了?俏如来长吁短叹。
而此时,小温皇正抱着昆虫公仔甜甜入睡,完全忘记自己在俏如来面前的奶味茶道表演,活脱脱一个奶茶崽。
i.小猫如果能够和同类一起生活,这是社会化训练最有效的一环。在兄弟姐妹之间的嬉戏打闹中,小猫会在潜移默化中适应了群体的生活。
周末夜晚。
小千雪和小温皇在阳台过家家,小桌子上放一套三个粉蓝粉黄粉红的小杯子。
小千雪模仿电影口吻,举起杯:“今天我们兄弟聚一下,你喝白的还是红的?温仔。”
小温皇研究了下:“白的吧。”
于是小千雪给他的粉蓝杯子里倒了牛奶。
白的,指牛奶。
红的,指草莓汁。
千雪将草莓汁一饮而尽,豪迈抹抹嘴。他挠挠脸:“感觉少了一个人。”
小温皇也点头:“确实好像少了谁。”
两个小崽苦思三分钟后,去隔音房把正在写歌的藏镜人拉出来攒局。
藏镜人一米九多的大块头,局促地坐在小板凳上,拇指食指小心翼翼捏着粉色小杯子,跟两个小崽围坐一桌,共饮风月。
小千雪举着果汁瓶问他:“藏仔喝红的吗!”
藏镜人沉默片刻:“有别的吗?”
小温皇举起橙汁:“还有黄的。”
藏镜人选了橙汁。三只小杯子碰到一起。三人一口闷了。
藏镜人忽而有奇妙的感知,他道:“为什么感觉这情景很熟悉?”
小温皇点头:“我也觉得。”明明之前他们三人没有一起围坐过。
小千雪懵懵懂懂,但他皱着小眉头沉思后也道:“真的很熟悉诶。”
他们三人很快忘记此事,把果汁和牛奶喝光了,藏镜人一手牵一个崽,催促着他们去洗漱休息。
而窗外的夜空,月光还是一千年前的月光,照着他日相逢的故人。
7.春节
大年初一,四崽聚会。
小温皇在小区门口等待小赤羽汇合
他老远看见小赤羽穿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趟着滑滑车就过来了。
“班长大人,你好像天线宝宝哦。”小温皇不由感慨。
“天线宝宝是什么?”小赤羽好奇问。
“一个经典老剧。”小温皇回答。
小赤羽大方说:“等下请你们全家桶。”他骄傲道:“宫本给了我88块大红包!”
“呃,”小温皇怜悯道,“还是我请班长你吧。”
光是忆无心姐姐春节回家,就给了他一千块钱的红包。
小赤羽好奇问:“你收到多少红包?”
“不要问。”小温皇深沉道,“对你不好。”
到了肯德基,默苍离和竞日孤鸣早就到了。
四个小崽点了四份儿童套餐,另外点了鸡翅和蛋挞。
他们开始交流收到的红包。
“我没有红包。”小苍离说。
小赤羽蹭得抬头,投去穷崽惺惺相惜的眼神。
“但杏花送了我一台ipad pro。”小苍离不顾班长死活,补充道。
小赤羽噎住。
“我也没有红包。”竞日孤鸣也道。“我是长辈,给侄子和侄孙一人发了八千八红包。”
小赤羽再次噎住。
但小赤羽很想得开,晚上回家,小赤羽仍旧是个快乐的天线宝宝。
他跟厨房里的宫本问好后,跑进卧室换衣服,片刻后。宫本就听到小孩一声惊喜的哇。
脚步蹬蹬,小赤羽抱着一本崭新的原版哈利波特冲出来,抱住宫本的腿:“七本哈利波特都是送给我的吗?”
宫本呼噜一把他翘起的小鸡头毛:“当然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小赤羽立刻拍照给小温皇炫耀,附言:看,书本是无价的。
嗯嗯.gif,小温皇发了一个表情。同时在内心感慨:知识分子都好清贫哦,班长也是,史老师也是。
tbc
【赤温】关于顶流只想上学这件事(一)
summary:
日本极道继承人赤羽考上东大而不肯继承家业,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的他要在两个月内赚到天价学费,被黑心老板温皇(兼前男友)忽悠进选秀后,赤羽每天想上学却不得不被迫打工,一不小心C位出道。
17岁娱乐圈打工人赤羽x 30岁黑心资本家温温,年下,年龄操作有
无原型,做翻译那段灵感来自利老师
1
“金梧桐奖将去到……”国际三金影帝史艳文拆开手里的信函,露出笑容,朗读道,“——赤羽信之介,《葬仪》。”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屏幕上出现红发演员的剪影,观众们为这位二十八岁的年轻影帝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掌声,而赤羽那张贵气俊美的面孔上,闭了闭眼后,缓缓浮现出一个自信的...
summary:
日本极道继承人赤羽考上东大而不肯继承家业,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的他要在两个月内赚到天价学费,被黑心老板温皇(兼前男友)忽悠进选秀后,赤羽每天想上学却不得不被迫打工,一不小心C位出道。
17岁娱乐圈打工人赤羽x 30岁黑心资本家温温,年下,年龄操作有
无原型,做翻译那段灵感来自利老师
1
“金梧桐奖将去到……”国际三金影帝史艳文拆开手里的信函,露出笑容,朗读道,“——赤羽信之介,《葬仪》。”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大屏幕上出现红发演员的剪影,观众们为这位二十八岁的年轻影帝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掌声,而赤羽那张贵气俊美的面孔上,闭了闭眼后,缓缓浮现出一个自信的、张扬的,甚至可以说是高傲的微笑,有别于亚洲演员一向的低调谦和,这位身具票房与奖项的男星,从容不迫走上异国的领奖台,从史艳文手里接过了第三尊国际奖项。
“我想要把这个奖项分享给一个人,”他的双眼,越过重重人海,直盯向舞台下方不远的座位——也曾获得金梧桐影帝的任飘渺,也在此时仰起头,姿态仍是一贯的矜贵,只嘴角弯了弯。
“十一年前,是他告诉我,我属于电影,”赤羽的眼神暗暗柔和下来:“而在这之前,我一心只为大学高昂的学费而发愁,就如同你们所知,当时……”
他也为自己忍俊不禁。
“我只想上学。”
2
“事情都传开了,”身着黑色纹付羽织袴的男人沉痛道:“你竟然上了东大,偏差值竟然还高达89。”
“才知道吗?”十七岁的赤羽不由挑眉。
“从一所吊车尾高中辍学,管理赤羽组,接手房地产公司、演艺公司、赌场和风俗业生意,击败黑川组与吉金会,袭名四代目,成为黑帮之龙。”赤羽组三代目今年五十岁,鬓角略有花白,但神采矍铄,此时他脸色一沉:“这是你自小立下的梦想,已经完全忘记了吗?”
“我才不想过这样一帆风顺的人生。”赤羽信之介那灰色锐利的眼,不以为然与父亲对视。
他一头华美红发,发尾修剪整齐,黑色校服扣一丝不苟地抵在喉结。端坐在矮桌前,漫不经心地啜饮茶水,并不将父亲的怒火当一回事。他就读的并成中学是日本排名第一的高中名校,校服纽扣和校徽,都镌刻着羽毛笔与武士刀,寓意笔强于刀。今日正是东大公布录取名单的日子。
在日本的普通家庭,早已为孩子考上一等名校而庆祝。但赤羽信之介身为日本第一黑道赤羽组的唯一继承人,自小接受极道义理的洗礼,在严格的武道训练中长大,却不愿意袭名赤羽组四代目,而是考取东大的看板王牌专业——法律学科,律师和极道简直南辕北撤,无异于违背组训,令赤羽组后继无人,三代目很难不挟雷霆之怒来教训逆子!
“知道我在其他组长面前有多丢人吗?”三代目一拍桌子,咄咄逼人道。“日本所有极道都在传——赤羽组的继承人是个资优生!你让我出门都抬不起头知道吗?”
“那您就不要出门,在家苦读算了。”赤羽信之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汤。“大学院也有成人教育。”
“混蛋!谁让你鼓励为父继续念书了!”赤羽三代目重重叹息:“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明明小时候还拿着比自己高的武士刀砍人,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喂喂,那样哪里可爱了?”优等生赤羽满脸问号,深感自己和极道老大在认知上有天渊之别。
“给你黑卡,是让你去银座的酒吧花天酒地!不是给你付学塾的补习费!”三代目继续痛陈。
“高中下午四点放学,要应付国立大学的考试,学校教授的可远远不够。”赤羽一脸理所应当。他捧着松屋茶碗,从容一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茶碗盖和老爹的怒吼。
“你那手现在就光拿笔了吧! 你的凤凰刃有开过刃吗!你把我们赤羽组的武道传承当成什么了!”三代目投掷了茶碗盖犹不解恨,恨不得拿茶碗给逆子开瓢。
“当然有。”赤羽义正辞严答道。“我靠凤凰刀法,加入了学校的武道社,当了三年的社长了。”
“没让你在学校出这种风头!你之前还说占领了学校的地盘,在学校一呼百应,都是糊弄我的吧!我还以为你在学校收保护费!”
“那我确实占领了学校的领奖台,作为年级第一我可是很有号召力的,非要说保护费的话,”赤羽凝眉沉思片刻:“奖学金也算吧。”
“算你个头。”三代目怒气冲冲:“我让你纹身你纹了吗?!”
“有的。”赤羽很有气势地回答:“手腕纹了学業の進歩を(学业进步)。”
“臭小子,你干脆纹个学业御守算了!”
“倒是有考虑过,”赤羽的口气还十分遗憾:“但纹身面积过大的话,毕业旅行就不能进温泉旅馆了。”
三代目脸色大变,深感儿子药石罔效,他果决道:“给我滚!我不会给你付生活费和大学学费的!”
“日本的福利法与民法典规定,父母有义务在子女满20岁前支付抚养费,父母亦有义务负担其大学教育所需的费用,虽然不是直接认定要为子女承担学费,但可以请求法院调解。”赤羽姿态流利地起身,“父亲,您还是要加强法律意识。”
不得不说,胆敢对极道大佬普法,赤羽信之介也是勇气可嘉。
在三代目的怒瞪之中,赤羽泰然道:“不过这个家,我也不打算呆了。”
三代目一把掀翻茶桌:“你敢迈出这个门,永远不要再想回来当赤羽组四代目!”
“比起这个,”赤羽背对着他向门口走去时,一本正经道:“我更想当奶茶店的继承人,现在极道老龄化严重,也没有年轻人愿意加入,倒不如投资连锁饮品行业,赤羽组在市中心有不少店面,可以不付出房租成本,奶茶工艺简单原料便宜,毛利率高,只需要五平米左右便可以经营,一个月可以收入约三百八十万日元……”
他对赤羽组经营方向改革的恳切建议还未完,身后炸开破空之声,赤羽背身敏捷抬手,稳稳接住了砸来的托盘。他侧过脸,灰色眼眸锐利清澈。
“保重,父亲。”
赤羽信之介离开这座宅子时,一路上身穿黑纹袴的帮内成员都纷纷躬下身:“大少爷。”
赤羽随意地点头:“以后不用叫我大少爷了。”
混混们彼此交换着眼色,目送着赤羽离开这座黄昏中的赤羽宅邸。这是一座闲雅而明丽的庭院,沿着脚踏石铺成的小径,盛开着重瓣金蕊的杜鹃花丛,池塘的金鱼是香艳的和服里子红,鳞片就如绢带上的金丝般闪闪发光,这景象自赤羽出生后就未曾变样,仿佛昭和年代的老电影一般,看起来缓旧又漫长。
赤羽信之介走出两重栅栏,抬头看了眼夏季黄昏明朗的天色,一只飞鸟从枝头掠向广阔的天穹。
*本章有在cue日本小品《黑道父子》
3
“情况就是这样,你手头有没有可以在两个月内赚到两百万日元的兼职?神田。”
赤羽借住朋友家的第一天,便向神田如此询问。
教育格差是日本一贯的社会问题,日本大学学费过分高昂,如果没有父母资助,光凭刚毕业的高中生,是无法负担高昂的学费与生活费,很容易失去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而离家出走时,除了手机证件和零钱什么都没带,父亲雷霆大怒,停了他所有银行卡包括信用卡,赤羽自出生以来,头一次尝到囊中羞涩的滋味。
前极道继承人一时之间想不到赚钱的合法营生,又不想低头朝赤羽组元老求助借款,情况一时僵滞起来了。
“两个月能赚四十万日元的兼职倒是有。”神田摸着下巴道:“有个经纪公司,要求翻译出国陪同,日语、英语、俄语、中文,泰语都招,刚好你都有翻译证书,可以选一个。”
“我都选。”赤羽果决道。“给我五倍月薪就好。”
“诶————”
凭借着精通多国语言的专业能力,赤羽顺利获得这份工作,他坐在经济公司所属事务所的走廊,不时有艺人和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奇怪的是,好些人都会看他一眼再交头接耳。
赤羽捕捉到奇怪的窃窃私语。
——“是新人吗?条件很优越。”
——“是吧,之前没见过,来签约的吗?”
“久等了.”经纪人拿着一摞文件脚步匆匆来了,看见赤羽时他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一遍,才迟疑开口:“是赤羽先生?”
赤羽站起来身来,跟他握手:“初次见面。”
“哦,是来签翻译外聘合同的吧,请跟我来。”经纪人的圆脸颊挂着亲切笑容,眼神却十分精明:“冒昧问一句,发色是天生的吗?”
赤羽莫名其妙,还是回答:“是。”
“您看起来真像艺人呐。”经纪人热情为他打开办公室的门,招待他坐下,给他讲解合同。
他们此行,便是要出发去中原参加一档选秀节目《闪耀吧!偶像》,这档节目走国际化路线,有不同国家的练习生参与,舞蹈老师要负责教导多国选手,练习生也需要语言私教,所以才需要招聘精通多国语言的翻译。
“没设么问题的话,便在这几个地方签字。”
赤羽翻看合同时,经纪人的目光一直隐晦在他身上逡巡,尤其停留在他脸上特别久。
赤羽对视线的感知非常敏锐,他低头签字时,漫不经心问:“请问是有什么想问吗?”
“哈哈,就是,”经纪人脱口而出:“有考虑过当艺人吗?”
赤羽下笔都不停顿:“不考虑。”
“您的条件真的非常优越……”经纪人犹不死心。
“我九月份要去东大报道。”赤羽平静说。
经纪人只能满脸遗憾地闭嘴,但他还是递过来一张名片:“如果以后想当艺人,可以随时联系我。”
赤羽礼节性收下,决定将这张名片压箱底。
三天后,赤羽随同着事务所的经纪人、舞蹈老师还有几名年轻艺人,搭乘红眼航班,飞向了中原。他邻座是个黄毛艺人,异常聒噪,其他练习生们跟赤羽是同龄人,一路朝他搭讪,知道他考上东大后,这群社牛轮流来找赤羽握手,声称要蹭学霸之气。
半夜下了飞机,赤羽单手推着行李箱,在一群人里显得个子高挑,红发华美。哪怕穿着宽松的黑T恤牛仔裤也能看出身材挺拔,且肩宽腿长比例极佳。接待人员迎上来,准确绕过所有练习生,满脸笑容冲赤羽道:“想必您就是选手了?”
赤羽深呼吸一口气,他侧身让开,露出站在自己身后的小黄毛,开口:“我是翻译。”
他很无奈,这几天接触演艺公司的人员过多,频繁被询问类似问题,离开日本第一天,赤羽信之介已经开始想念之前单纯的环境(指极道和学校)
随即是简单的寒暄,赤羽漫不经心跟着这队人走,他的视线掠过形形色色的旅客。
有一群人正好走出机场门。
仿佛晴空劈来一道闪电,在反应过来之前,赤羽迈开腿追了上去。
那个人,安静坐在轮椅上,怕冷似的腿部盖着厚毛毯。
就像赤羽第一次见到他那样。
他有一张相当漂亮的脸,猫科动物一样慵懒眯起的眼,瞳孔是神秘的幽蓝色,在昏暗天色里越发显眼。
他被保镖抱进车里,一眼都没有回头看赤羽。
车开走了,赤羽站在门口目送。
经纪人追上,问他:“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赤羽敛下眼皮,淡淡道:“认错了。”
他不会认错,就算只是一个侧影,他也能认出那个人。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他开车时路过了长野的酒店,那时已经是晚秋的枫叶季,层层叠叠的红叶,仿佛大地在燃烧。
那个人说过秋天会回来看枫叶。
骗子。
车里,温皇倚靠在座椅上,睡着似的闭目,在听酆都月汇报。
“……还珠互娱的重点项目《闪耀吧!偶像》前期筹备工作已经完毕……三天后各国选手都能到位,您要不要见一下?”
“去还珠互娱开会时,有时间就见一下吧。”温皇很随意道。
tbc
[四智/主赤温]暧昧的演讲者
剑无极(一)
【写在前面】
☑本文除了赤温和一些官配cp之外,其他同性或异性之间均不存在暧昧关系(肉体关系除外)
☑不会有性描写,放心食用(都在番外)
☑多线进行,时间我理不清,你们帮我理,反正极其混乱就是了(?)
☑第一次尝试pov写法,除了剑无极,目前暂定其他视角为:赤、温、俏、默
☑既然看了,就不要骂了,不喜欢可以点退出
以上都能接受,可以看了,短小。(剑无极不是主角,只是旁观者)
沙窟自然是一点维生素都没有的。
剑无极扯下兜帽,风沙吹得他差点睁不开眼,放眼望去周围只有无尽的黄色...
剑无极(一)
【写在前面】
☑本文除了赤温和一些官配cp之外,其他同性或异性之间均不存在暧昧关系(肉体关系除外)
☑不会有性描写,放心食用(都在番外)
☑多线进行,时间我理不清,你们帮我理,反正极其混乱就是了(?)
☑第一次尝试pov写法,除了剑无极,目前暂定其他视角为:赤、温、俏、默
☑既然看了,就不要骂了,不喜欢可以点退出
以上都能接受,可以看了,短小。(剑无极不是主角,只是旁观者)
沙窟自然是一点维生素都没有的。
剑无极扯下兜帽,风沙吹得他差点睁不开眼,放眼望去周围只有无尽的黄色,核战之后这片土地就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毫无遮挡的毒辣阳光以及稀缺的水分让沙窟大部分人都跑去贫民窟。
剑无极也想过去贫民窟生活,可当时他还太过年幼,没有多远就被风沙赶了回来。
这里连风都灌注了太阳的热能,越吹越能汗湿衣服,当他以为自己要被吹上天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剑无极就是在这时候遇到宫本总司的。
有时候剑无极也会好奇为什么像宫本总司这样的人也会来沙窟,宫本总司看起来四十多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体力也好得不像挨过饿,甚至整个人看起来和暮都贵族有几分相似。他曾好奇问过,宫本总司只言不可说,被敷衍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问了。
这几年他跟师父学习,也算小有所成,之前那个被风沙吹得满地乱滚的孩童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少年,有了大人的影子,但爱饿肚子的毛病却越发得寸进尺。
现在胃袋叫嚣着想要摄入更多食物,尽管三个小时前才吃过几块硬面包。从前宫本总司经常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他带来能够果腹且新鲜的食物,这更加重剑无极心中“师父是贵族”的想法。也正因如此,宫本总司失踪之后有段时间剑无极是没有理会的,因为只要是贵族,归属地就是暮都。
几个月后也打听不到师父的消息,他这才感觉不对劲,先前无论宫本总司离开多久都会给他写信。虽然现在用纸和笔写信的方法已被淘汰,但沙窟没有高级通讯设备,用纸笔保密性也更好些,不容易被信息海盗发现。
距离宫本总司失踪过去半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剑无极才开始寻找,第一站就是暮都。
这一带再往前就是大海,大海是万物初始,也是万物归属,现今成为垃圾坟场,数不清的人造人残骸堆在沙滩上散发出金属潮腥混杂海腥的怪异味道。
剑无极看看自己这身破烂流丢,再看看不远处暮都接上光鲜亮丽的模样,狠了狠心选择下水道作为入口。好在暮都的下水道不如贫民窟那么脏,里面连水都是清澈的,只有一点点污泥味儿。
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群人纸醉金迷,连下水道都比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干净。
在地下总归是不好行动,也无法辨明方向和时间,他只记得自己走了好久。前方隐约透着一丝光亮,凑近才能看清是月光照在水篦上。
剑无极爬上一旁生了锈的钢筋梯上撑住水篦,好在不是很重,轻而易举就出来了。他双脚踏上地面之后在心里夸了至少三遍天才无敌,才准备整点吃的慰劳一下肚子。
这里建筑很奇怪,像旧文明时期的古建筑,青墙白瓦,干净得不像住过人,他只在纸质书上见过,书上说这种地方叫旅游景点。
周围大片矮树丛能够很好地遮住他消瘦的身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听到矮树丛另一边传来对话。
“赤羽信之介,你是人造人。”
“神蛊温皇,我不是人造人,我有父母。”
剑无极好奇地扒开一些叶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对面有两个人。一位坐在轮椅上,穿着蓝色长衫,看起来像是瘸子。另外一个身形高挑,披散红发,身穿西装,腰间别着把赤红的刀。无知如剑无极也知道这个瘸子摊上麻烦了,惹上执行官这不是找死吗。
他还年轻,可不想惹上这么危险的人。正当剑无极转身跑路时突然手肘蹭在一簇茂盛枝叶上发出不小动静。只听一声“凤蝶”,剑无极只觉一阵冷风直袭脊梁柱,什么东西从他后面靠近,速度极快,当他反应过来扭头想一探究竟,头部却钝痛难忍,他尖叫着倒在地上,眼前顿时流星飞舞夹杂超新星爆炸。
过了几分钟,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剑无极这才睁开双眼,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个铁做的姑娘吗?
这女孩看着跟他差不多大,穿着旧文明时期的女仆装,白围裙上带着不知名的散发出甜腻香气的污渍。她面容清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马尾上有个和她表情气质极其不搭的蝴蝶结。从两个隆起的袖中伸出两条泛着冰冷寒光的胳膊,裙摆下也是两只机械足,不知刚才是踢的还是打的。
不管是什么,都差点将剑无极脑浆打出来。
剑无极捂住头,到嘴边的脏话也讲不出了,甚至忘记疼痛,直直盯着人家姑娘的手看。机械手和机械足在贫民窟也很常见,但做得如此漂亮还真不多见。他觉得有点无法呼吸,胸腔里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失了神智,就算对方是个机器人,那也是漂亮的机器人。
不时,刚才两个男人也过来了。红头发那个见了他愣了愣,缓缓将出鞘的刀收回,蒸汽和喷出的火星也逐渐熄灭,跟泡了水的铁块似的发出滋滋声响。
离近剑无极才发现这个红毛自己是认识的,他曾翻过师父的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旧照片,色泽泛黄,看起来年头许久。上面是六口之家,其中一个就是面前的红毛。
“偷窥?”这声音来自坐轮椅的男人。
这人剑无极也认识。
沙窟虽然穷得叮当响,但也有些暮都或者贫民窟不要的电子垃圾。捡垃圾的人会挑挑拣拣把性能不错还能用的捡回去修理修理,废物利用。其中有一台电视机,装了信号器就能看,剑无极经常和同龄孩子们在闷热傍晚挤在一起看新闻,只有这一个频道,不想看也得看,新鲜。
新闻频道总是播放暮都的事,什么人造人研究突破天际啦,哪里又有人造人暴动啦,谁家少爷被祖叔叔接放学遭遇偷拍啦,大总统有女装癖啦等等。播放许多的就是人造人,坐轮椅的男人就是经常在这种节目里出现的面孔,他还有个让剑无极想不到怎么吐槽的名字,叫神蛊温皇。
神蛊温皇坐在轮椅上,活脱脱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他看向剑无极的眼神中有丝嫌弃,又带有莫名其妙的情绪,这种感觉让剑无极想起捡垃圾的人看见新鲜垃圾的兴奋。
很快剑无极就被这个想法恶心到了,因为神蛊温皇不是捡垃圾的,而是制造垃圾的,并且他也不是垃圾。
“家里闹了老鼠,让赤羽大人见笑了。”神蛊温皇说着,那个女孩子一言不发地走到轮椅前,不等剑无极醒过味儿来,她就非常熟练地拿起神蛊温皇的右手,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摆出一个支着下巴的姿势。
剑无极要受不了了,无语至极,一个瘫子摆什么谱。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了句:“你说谁是老鼠,瘫子!”
神蛊温皇肉眼可见地额头青筋跳动,但还是保持笑容,“私闯民宅,非奸即盗,不是偷东西难道是来拐我的蝴蝶?”他说着目光瞥向那个姑娘,剑无极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明摆着是逮着他刚才看这姑娘的眼神说事儿,除了骂他是小偷,还损他是流氓。
剑无极偷偷用余光打量凤蝶,那姑娘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看都是他没理,何况这里还有个极度危险的执行官。
一不做二不休,三十六计走为上。
剑无极当然没走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也知道了这姑娘的名字,叫凤蝶。
tbc
下章换赤羽,不同视角风格和时间线不同,不影响(假装有人看)
Fly Me to the Moon
# 赤温
第七次从昏阙中醒来的时候赤羽先生终于穿过了湿瘴的雨林。只能说几天前还是雨林,可旅人们睡了一夜,醒来就发现一切都被暴雪掩埋了。二十一世纪末,气候变得越来越极端了。
他终于找到了那座庙——这个时代竟然还有遗世独立的庙宇。他找了三个世纪,终于到达了这座很小很小却不似废弃的庙宇。
赤羽先生是个考古学家,毕生都在追访遗迹。他自己就是个古董,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了,却连自己也难以解释为什么这具身体不见衰老,甚至七次历大难而不死。
庙前还有另一人,那人相貌年轻,在檐前扫雪,看见赤羽便问他的来意。赤羽只说是偶遇,就想来一观。也问对方是什么职分,怎么称呼。
对方一笑,引着赤羽入内说......
# 赤温
第七次从昏阙中醒来的时候赤羽先生终于穿过了湿瘴的雨林。只能说几天前还是雨林,可旅人们睡了一夜,醒来就发现一切都被暴雪掩埋了。二十一世纪末,气候变得越来越极端了。
他终于找到了那座庙——这个时代竟然还有遗世独立的庙宇。他找了三个世纪,终于到达了这座很小很小却不似废弃的庙宇。
赤羽先生是个考古学家,毕生都在追访遗迹。他自己就是个古董,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了,却连自己也难以解释为什么这具身体不见衰老,甚至七次历大难而不死。
庙前还有另一人,那人相貌年轻,在檐前扫雪,看见赤羽便问他的来意。赤羽只说是偶遇,就想来一观。也问对方是什么职分,怎么称呼。
对方一笑,引着赤羽入内说:“这庙里只有我一人偶尔来持守维护。客人觉得应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
赤羽觉得这人说话一股几百年前的腔调,正要跨进门槛的时候笑道:“叫你槛内人吧。”
对方也笑了:“槛外人来访,小生自当好生招待。”
赤羽问他:“这庙里供奉的是何方神圣?”
“是狐仙。”
“哦?容后再详谈,先带我奉香吧。”
神龛造得很大,雕饰精致繁复,完全不合常理。说是神龛更像是几个世纪前富裕人家的夫妇睡的拔步床。看木制的花纹雕饰,倒确实是一些狐鬼故事。神龛里没有塑像金身,只是叠着花白的绒毛毯子。
赤羽问:“这便是圣物?”
槛内人道:“是。”
赤羽拈了香,在蒲团上跪下拜了三拜,又把香火插在香炉里。香炉里还有几柱火光,他看不出来这里的香客算多还是算少,是这里的理事者代代奉香,还是此地总有香客来访。却待要开口问那槛内人,对方倒先说话了。
“槛外先生相信狐仙吗?”
“我曾数次获救,自觉是承蒙狐仙相助。”
槛内人给赤羽领路:“若无实证,或许只是先生命不该绝。”
“槛内人相信狐仙吗?此处香火,难道不是阁下所续?”
“有缘人自然会来造访。”
“庙宇修缮和衣食置办,是靠香火钱?”
“是的。”
“你晚上会离开此地?”
“我吗?”那人摸了摸脸答,“自然,先生知道庙里不能住人。”
赤羽觉得这庙蹊跷,再多盘问倒显得自己可疑,就捐资告辞了。
赤羽在庙外待了一天,没见到其他人出入。晚上八九点了也不见那槛内人离开。他本想看那槛内人会离开去哪里,一时不知是自己看漏了还是真有古怪。他决定趁夜再去庙里探一探。
侧边的庙门只是虚掩着,他跨过门槛轻手轻脚进了庙。夜里点上了长明灯,虽然只是两盏却足够视物。他察觉脚边有水渍,仔细看四下里竟有一具横尸。他也是个胆大的人,一边戒备一边去查看尸体上的伤口。是今天才死的,他认真一看才心惊,这死者竟是早上那名槛内人。
赤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警觉地望风抬头,只听有人开口,却还是那槛内人的声音:“赤羽先生,君子远庖厨啊~”
赤羽怀疑道,晨间与他相谈的,是邪崇吗?他又往前几步抬头,看见一人面貌妖冶,正端坐在神龛之上提笔书写什么。他沉声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搁了笔,懒困地散下束起的长发侧躺在狐绒毯子上看着赤羽,一条尾巴并无顾忌地在身侧张扬,只说:“一人不看庙,赤羽先生倒还敢在夜间撞庙。只能说不愧是胆识过人的赤羽先生啊!”
“是你杀了那人?”
“那是他付给我的香火钱。”
“你便是狐妖?”
“赤羽先生远道而来,不就是想见我吗?”那狐妖调笑道,“敢上来看得真切些吗?”
红烛环绕,帷帐垂坠,神龛里坐着一人一妖,人是不死之身,妖是万年遗祸。那妖物饶有兴致地享受着考古学家探究文物般的目光,甚至还毫不防备地背过身去,撅起屁股给他看那条尾巴。
“只有一条尾巴吗?”赤羽从背后捞起那妖物的腰掰过他的脑袋,凑近脸问道,“传闻中的狐仙可是九尾狐狸。你没有把秘密藏在衣服里吧?”
“赤羽先生可以亲自查验。”狐妖扯松了衣带,迎上去含住赤羽的嘴唇。
赤羽也不在乎亲身试毒,吮吸探索都毫不客气。他很快又掰开脑袋摆脱那条纠缠不休的舌头,一边喘气一边像欣赏艺术品似的通过抚摸感受这具肌体,陌生又诡妙的触感从每一寸接触到的皮肤传来,像是剧毒在体内蔓延,麻痹心脏和大脑。
他一只大手按住对方的双手手腕,另一手从脊椎一路向下摸到尾骨,捉住那只不安分的尾巴从根部摸到尖端。妖物在他怀里发出细软的叫声,把那张冶艳的面孔贴在他胸口迷恋般地来回蹭动。他的手向下游走,那妖精便很乖觉地分开腿让他观察。他将手指一根根探进去研磨,又面不改色地抽出手挺腰。
地上躺着死人,长明灯彻夜不熄,神龛里声色暧昧着,那狐妖还笑得出来:“赤羽先生付给我的香火钱,小仙笑纳了。”
一人一妖披着皮毛毯子赤身裸体躺在拔步床上,像是初夜的新婚夫妇。
“赤羽先生活了这么久,不厌倦吗?”
“我总是在寻找你留下的痕迹,寻找你存在的证据。你可从来没让我失望。你故意给我线索让我找到你。”
“赤羽先生喜欢我留给你的那些纪念品吗?”妖精用手指缠着自己的长发,忽而瞥了赤羽一眼。
“爱不释手。”赤羽捞起狐妖的尾巴,“——你用过的茶具,放出的冷箭,调制的毒药,杀人取走的髌骨。我爱你奇险的生平,爱你难测的心思,我爱你。”
“赤羽先生已经得到了我,这时候说这样柔情蜜意的话,我怎么知道赤羽先生是不是在骗我?”
“阿卡巴内没有骗你的理由,阿卡巴内蹉跎三百余年只是为了找到你。我的三百余年,也是你为了等待我的出现而寂寞的三百余年。”赤羽的手指从狐妖的尾巴中部往根部圈住收拢,“三百年多年前我见到你,那时你便是一只小狐狸。到现在,你还只是一只小狐狸。三百多年,每一次赤羽遇险,都是你用新长出的尾巴换了赤羽一命。”
赤羽能感觉到狐妖的尾巴微微动了一瞬间,又扫去另一边掩饰那一瞬间的情绪。那漂亮的精怪别过脸去摸床边的纱帐,又转回来把薄纱欲掩未掩地遮在脸上:“赤羽先生现在找到我了,我只是一只妖力绵弱的小狐狸而已。赤羽先生却浪费了三百多年的辛苦,不觉得失望吗?”
赤羽揭开那片薄纱吻他的额头,说:“你爱我,我还有什么不甘愿的。你可是我费劲辛苦抓到的狐狸精,阿卡巴内可不会轻易放手。”
狐妖趴上赤羽的胸口,嘴唇从人类的鼻尖滑下到嘴角,又伸出舌头绕着圈舔到脖颈。狐狸狡黠地说:“我真的爱你吗?赤羽先生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或者赤羽先生是想让我误会,骗我一厢情愿爱上你呢?”
妖精的尖牙贴在赤羽的脖子上,像是打开了保险栓的枪指着他的心口。赤羽却只是说:“不管有多危险,赤羽爱上你了。不管你爱不爱赤羽,赤羽这一次私心想要你爱上我。你甘愿为我死七次,还计较我骗你什么是爱吗?”
狐妖收敛了虚张声势的威胁,翻身仰躺着望向空中:“我将有一劫,或许就在今夜,或许是半个时辰以后。或许是急速的地壳变动,让这座最后的庙宇沉入海底;或许是人力干涉,千里之外会有一枚导弹要把这里夷为平地。如果我渡不过这一劫,我们会死在一起。”
“如果你没有为我舍弃了七条尾巴,这一劫后,你会长出第九条尾巴吧?这第九场浩劫,是最险一关吧?”
赤羽给妖精盖好毯子,自己起身穿衣服。他从背包里取出笔记本开始敲键盘,狐妖扫了两眼屏幕,发现他在写论文——写这座庙和这个神龛。妖精觉得很好笑,怎么会有在世界末日还写论文的人类,但也觉得这样的人类实在有点浪漫过头。
“你会写我们怎么做爱吗?”
“你希望我写吗?”
“写吧,详细点写。”
狐狸精盘算着,如果我能爱他,如果他能让我相信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或许我愿意活下来,和他一起活下来。这个星球已经不再宜居了,我想要他拔下我新长出的尾巴,骑着它飞去月亮上。他会牵着我的手带我一起飞吗?我就骗他说我不会飞吧。如果他半途撒了手,我就把他丢在太空里,像人类丢弃一件太空垃圾。然后我就自己活在月亮上,活到长出九条尾巴,活到天不可罚我,每天都诅咒他。
【赤溫】亲吻三十题 10
因為被約了赤溫稿子,所以來貼赤溫舊文。
赤羽信之介X神蛊温皇
架空。
OOC略沉。
无视bug(因为没去过日本OTL)
BGM:Unconditionally (Piano & String Version) - Katy Perry - by Sam Yung
====
*** 亲吻三十题
http://ww2.sinaimg.cn/large/672c234bgw1e2jcekka0ej.jpg
** 10.亲吻熟睡中的对方/赤温
和知道或者被迫......
因為被約了赤溫稿子,所以來貼赤溫舊文。
赤羽信之介X神蛊温皇
架空。
OOC略沉。
无视bug(因为没去过日本OTL)
BGM:Unconditionally (Piano & String Version) - Katy Perry - by Sam Y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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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吻三十题
http://ww2.sinaimg.cn/large/672c234bgw1e2jcekka0ej.jpg
** 10.亲吻熟睡中的对方/赤温
和知道或者被迫知道他们在交往的亲友丶下属所以为的相当不同,实际上赤羽信之介很少看到神蛊温皇真的睡着的样子,虽然神蛊温皇其人,似乎一天到晚都睡眠不足,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不肯甘心坐着,或者更准确来说,就算不能躺着他也还是可能躺着,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赤羽信之介看见对方真实的睡颜次数屈指可数,最开始同居的时候,因为赤羽信之介很早就得出门去上班,而神蛊温皇又习惯於在晚上工作,因此为了不扰乱彼此的生理时钟,他们原来是分房睡的,只是在无数次醒来时看到神蛊温皇躺在身边以後,赤羽信之介也不太坚持地就接受现况了,虽然神蛊温皇很爱挑战他的底线,不过如果只是踩在线上,他还是可以稍微容忍一下的。
回到睡颜的话题,他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神蛊温皇都是醒着的,缠着他要了一个两个吻或者意图发展成更进阶的事,也不过是日常的篇章,大约在他下班以前神蛊温皇就会醒,虽然下不下床是另一件事,以及他在床上有没有做什麽又是另一件事。
至於为什麽说起这件事,是因为今天刚好是那屈指可数的其中一次。
他们第一次一起过的新年,赤羽信之介看了一个小时红白歌合战後便准备出门,单手支颐而眼睛已经没有在对焦的神蛊温皇缩在被炉里(其实他家本来没有被炉,是神蛊温皇一再卢他说日本人家里一定有被炉,最後被烦到受不了才买的),赤羽信之介手撑着桌子低头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我去神社,你困了就先睡吧。」
神蛊温皇没有回答,赤羽信之介站起身取了大衣才刚穿上,却听见壁炉运作的声音停歇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背後压下的重量与温度,神蛊温皇的双手在他刚转头时擦过他的脸颊伸往前方,整个人赖在他背上。
「……神蛊温皇,你在干嘛?」
「让军师大人在今年最後一天体验背老婆。」
「很可惜我没有过这种愿望。」
「那还真是可惜啊。」神蛊温皇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呵欠,但完全没要起来的打算。
「那你,是要起来了没有?」
「军师大人不愿接受温皇的诚心吗?」
「哦?哪方面的诚心?」
「在一年最後一天,当被老公背的老婆的心愿,这般请求的诚心啊。」
赤羽信之介瞄了一眼玄关的时钟,然後说:「我剩一分钟要出门,你要继续绕的话,我今年没时间奉陪。」
神蛊温皇安静了四十五秒,在最後十五秒内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虽然交往近一年,比较了解这只懒虫的劣根性了,但每次都得演上那麽一出,耗时啊。
赤羽信之介将神蛊温皇从背上掰下来後,替他穿好大衣也戴上了围巾,对方抽出插在大衣口袋的手轻轻拍在赤羽信之介的脸上,暖暖热热的丶带着铁锈的味道,他接过神蛊温皇手上的东西,是一个已经弄暖的暖暖包。
瞬间有点心跳加速啊。
赤羽信之介别开眼,拉着对方的手出门。
最後听完了钟声,再从人潮汹涌中挤出来都是三点的事了,赤羽信之介一边想着先回家洗完澡再出来新年参拜一边走往人潮较少处,刚拿到的甜酒只喝了一口就给了早早喝完一杯的神蛊温皇,只因为对方的手太冰凉。还没走出寺庙的范围,赤羽信之介忽然感到肩上一重,神蛊温皇靠在他肩头,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化成白烟,他只得无奈地先把这只瞌睡虫拉到有台阶的地方坐下,一坐下来,神蛊温皇就直接将全身重量安在赤羽信之介身上睡了过去。
「先说好,你只有十分钟。」
早就没有年轻人那种热血充沛直接待到早上参拜的心,才喝了两杯甜酒远远不及他该有的酒量的家伙却在旁边睡着了,如果还是毛毛躁躁的小鬼头的话,或许还会想着待到旭日初升,看着恋人在朝阳冉冉下的睡颜,不过照这只懒虫的状态,赤羽信之介觉得更可能是他得如对方所愿背着他回去。
所以他如时在十分钟後把对方掐醒。
「家暴不可取啊,赤羽大人。」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神蛊温皇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哀哀怨怨地说着。
「再吵,不牵你了。」
「唉,赤羽大人真是好狠的心啊。」
赤羽信之介走了几步,停下来,然後蹲下。
「……信之介?」神蛊温皇站定在他身後,迷惘地喊着他的名字。
「再给你二十秒,上来,或者你继续走。」
五秒後,神蛊温皇整个人趴到赤羽信之介背上。
他将他背起。
神蛊温皇回到家里後直接就着被炉睡了过去。
赤羽信之介洗完澡出来後,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光照在神蛊温皇脸旁的那块榻榻米上。
身上还带着热水的温热,赤羽信之介轻轻吻了神蛊温皇,他的唇上还带有甜酒的味道。
等神蛊温皇醒来,又是五个小时以後的事,神识尚且迷糊,对着赤羽信之介的目光许久後,才迟疑地问:「参拜……?」
赤羽信之介无奈地叹了口气,「去洗澡准备出门。」
他看着神蛊温皇一步三晃地走往浴室的背影,肩膀一松,往後靠上拉门。
虽然不知道今年的运势如何,他也得带着这家伙去感谢神明啊。
──感谢神明,让我在去年遇到你。
他想起来,去年抽到的签,然後闭上眼睛。
神蛊温皇从浴室里出来时,看见赤羽信之介靠在拉门上浅浅地睡着,他跪在地上,只靠单手拄在榻榻米上,另一手扶在门缘,吻在赤羽信之介唇上。
赤羽信之介随即醒了过来。
「信之介,你今年的初吻温皇就收下了。」
赤羽信之介叹了口气,「之後的每一个都是你的,初吻又如何?难道你只想这一个吗?」随後望向神蛊温皇,只见对方愣了许久,他站起身,按了按自己的脖子,「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不知道说什麽就不用说了。」
回应他的是神蛊温皇的拥抱,以及一句:「新年快乐。」
脑洞8.0
1.赤温
想看一些温温去东瀛玩,被赤羽骗着穿白无垢的场景
温:真的只是传统服饰吗
赤:当然,专门买的白色,衬你
温温对着赤羽的一身黑羽织,看破不说破
2.不太元温的元温
[图片]
下面是翻以前的号又看到了一些感觉还可以的脑洞,存个档
1.精神病院设定的三杰
温是反社会人格,他自检出来之后觉得精神病很有趣,于是主动跑去住院想近距离研究一下
藏是间歇性狂躁症加上小时候被绑架的心理阴影,本来不是很严重不用住院,但被前妻坑进来了
狼是正常人,但大户人家正争权夺利,他小叔为了保护他干脆把他弄进精神病院避避风头
这三人就是一间病房的病友
温每......
1.赤温
想看一些温温去东瀛玩,被赤羽骗着穿白无垢的场景
温:真的只是传统服饰吗
赤:当然,专门买的白色,衬你
温温对着赤羽的一身黑羽织,看破不说破
2.不太元温的元温
下面是翻以前的号又看到了一些感觉还可以的脑洞,存个档
1.精神病院设定的三杰
温是反社会人格,他自检出来之后觉得精神病很有趣,于是主动跑去住院想近距离研究一下
藏是间歇性狂躁症加上小时候被绑架的心理阴影,本来不是很严重不用住院,但被前妻坑进来了
狼是正常人,但大户人家正争权夺利,他小叔为了保护他干脆把他弄进精神病院避避风头
这三人就是一间病房的病友
温每天致力于让藏发病或者骗狼相信自己真有病,没事儿还撩一下其他病人,然后开开心心在旁边愉悦
后来三杰建立起了友谊,藏负责在跟其他病人有冲突时出头打架,狼则依靠家里势力往病院里偷渡烟酒零食小黄片,温就教藏怎么隐瞒病情假装自己已经好了,顺便帮狼隔空指点一下他家形式
2.一个很俗套的梗
就是,温皇跟随便什么人打赌吧,内容就是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感情,温皇赌没有,赌注是他的命
然后他就设局让凤蝶或者千雪罗碧杀他,如果他们动手,温皇死了那他就赢了,如果他们没动手,温皇输了那他就死了
3.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梗好像很适合温蝶,大意就是:
魔女都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唯一能杀死ta们的就是“爱”,所以当魔女们厌倦了活着的时候,就会去收养一个孩子,抚养ta,照料ta,一直到孩子的爱足以杀死魔女,甚至还有本书来教导怎样做一个好的监护人,名叫«自杀指南»
4.恐怖屋那个关于红衣厉鬼的心的设定其实也很适合温蝶
心是红衣最强大的执念与情感,也是最强的力量来源和最大的弱点,只要心不受损,红衣就永远不会真正消亡
心需要一个寄托物,而温把心放在了蝶身上
5.想起来以前看的一个台偶叫两个爸爸,遂脑了一下狼温老夫老妻养凤蝶
蝶在学校打同学被老师叫家长了,温一个人先来,老师一看,问,喊的是爸爸妈妈怎么妈妈没来
温回答,妈妈去世了
老师看着这个漂亮男的瞬间善心大发声音都温柔了好多,然后说,凤先生,虽然我体谅你们单亲家庭,但是孩子教育也不能放松,这个事情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温答,确实有
老师作洗耳恭听状
温说,我姓温(姓任姓神蛊都行随便吧)
老师一愣
温又说,我们不是单亲家庭
老师又愣,想这他妈不是重点啊
这时候狼从外面着急忙慌跑进来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系领带,进来了跟老师随便问个好然后跑去把蝶一抱说,乖女儿听说你被同学打了没事吧爸爸吹吹就不疼了
老师说,是同学被她打了,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又说了一遍
狼听完拍案而起,打得好!
老师???然后正色说,两位,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孩子的错误
温点点头,答,这件事情凤蝶确实有错,我们会教育她的
老师满意点头
就听见温低头对凤蝶说,知道错哪儿了吗?下次打同学不要被老师发现了
蛇
蛇妖完成一次蜕皮后慢吞吞游到还在忙碌的人身边,那人依旧低头认真,手边动作不停,丝毫不在乎屋内多出一人的呼吸。说是人也不够严谨,这样半人半妖的生物赤羽信之介上一次见到还在古书中,听起来分外吓人,什么用各种手段引诱年轻男子,什么将男子吃掉,多数是女性形象,蛇蝎美人一词用在此处最为合适。但赤羽信之介遇到一条男性形象的蛇妖,最初是雪天路过,对方呈人类形态奄奄一息,他动用功体化解那人身上的寒,便不再停留继续赶路,谁知当晚屋内游进一条足以缠绕他全身的蛇,那夜噩梦连连,赤羽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蛇鳞还贴在他脖颈处,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向。好在他也习武,用发烫的刀刃对准蛇腹,一副再不离开就命折于此的表情看着那条......
蛇妖完成一次蜕皮后慢吞吞游到还在忙碌的人身边,那人依旧低头认真,手边动作不停,丝毫不在乎屋内多出一人的呼吸。说是人也不够严谨,这样半人半妖的生物赤羽信之介上一次见到还在古书中,听起来分外吓人,什么用各种手段引诱年轻男子,什么将男子吃掉,多数是女性形象,蛇蝎美人一词用在此处最为合适。但赤羽信之介遇到一条男性形象的蛇妖,最初是雪天路过,对方呈人类形态奄奄一息,他动用功体化解那人身上的寒,便不再停留继续赶路,谁知当晚屋内游进一条足以缠绕他全身的蛇,那夜噩梦连连,赤羽挣扎着从梦中醒来,蛇鳞还贴在他脖颈处,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向。好在他也习武,用发烫的刀刃对准蛇腹,一副再不离开就命折于此的表情看着那条蛇,这蛇才罢休,幽幽化为人形,执扇往赤羽床铺的空位上躺,相貌正是当时濒临死亡的男人。
赤羽说,你还活着。蛇说,正是,军师大人,那日若不是有军师大人驱寒,温皇此刻便已在黄泉,哎。赤羽说,西剑流不留闲人,既已无碍,请自行离开。蛇说,军师大人怎会误解温皇,吾自然也是可以为西剑流出谋划策。赤羽说,哦?那你认为本师的职责是?那蛇不再说话,似乎已进入梦乡。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当真。不过往后的日子温皇确实时常拜访西剑流,尤其是蜕皮之时,换皮如换命,每换一层便是新生,温皇打趣着对赤羽说,军师大人,温皇的每一次新生,见到的第一张脸都是你啊。那位被唤做是军师的人头也没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蛇说话。军师说,如此说来,先生的意思是,遇见赤羽是宿命?蛇说,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