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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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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鱼

嬷力挑战9题【道君佶佶版】


*梗源网络。(其实很久之前就搞了,但因为个别条一直没想到特别满意的所以搁置了很久。)

  

1、温柔小妈
政和初,至尊始踵唐德宗呼陆贽为“陆九”故事,目伯氏(蔡攸)曰“蔡六”。是后,兄弟尽蒙用家人礼,而以行次呼之。至于嫔嫱宦寺,亦从天子称之,以为常也。目仲兄则曰“十哥”(蔡鯈),季兄则曰“十一”(蔡翛),吾(蔡絛)亦荷上圣呼之为“十三”。

  

2、弑夫寡妇
天宁节诣龙德宫上寿,上皇满引,乃复斟一杯以劝上,而大臣有蹑上之足者,上坚辞不敢饮而退,上皇号哭而入。至是两宫之情不通矣。
(我还是相信佶不会给桓下毒的,但是桓误会佶要弑夫就很好笑啊。)

  

3、无情婊子
方时中等白罢(蔡)絛以撼...


*梗源网络。(其实很久之前就搞了,但因为个别条一直没想到特别满意的所以搁置了很久。)

  

1、温柔小妈
政和初,至尊始踵唐德宗呼陆贽为“陆九”故事,目伯氏(蔡攸)曰“蔡六”。是后,兄弟尽蒙用家人礼,而以行次呼之。至于嫔嫱宦寺,亦从天子称之,以为常也。目仲兄则曰“十哥”(蔡鯈),季兄则曰“十一”(蔡翛),吾(蔡絛)亦荷上圣呼之为“十三”。

  

2、弑夫寡妇
天宁节诣龙德宫上寿,上皇满引,乃复斟一杯以劝上,而大臣有蹑上之足者,上坚辞不敢饮而退,上皇号哭而入。至是两宫之情不通矣。
(我还是相信佶不会给桓下毒的,但是桓误会佶要弑夫就很好笑啊。)

  

3、无情婊子
方时中等白罢(蔡)絛以撼(蔡)京,京殊无去意。帝呼童贯使诣京,令上章谢事,贯至,京泣曰:“上何不容京数年,当有相谗谮者。”贯曰:“不知也。”京不得已,以章授贯,帝命词臣代为作三表请去,乃降制从之。

  

4、单身母亲
某愿以身代嗣子,远朝阙庭,却令男某等,乞一广南烟瘴小郡,以奉祖宗遗祀,终其天年。某即甘斧钺,一听大国之命。

  

5、恶毒贵妇
况赵佶越自藩邸,包藏祸心,阴假黄门之力,贼其冢嗣,盗为元首,因而炽其恶心,日甚一日,昏迷不恭,侮慢自贤,谓已有天命,谓作虐无伤,当其伐辽之日,官军所至有逆拒者,或至伤残,皆非我所欲为,是其自速祸败也。

(出自金人伐宋檄文。这个小标题我只能想到这段话了。but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这种敌方檄文里的东西也要当真的话,那建文帝一定强尖老母猪了。)

  

6、阴暗学妹
徽宗初践祚,曾文肃公(曾布)当国。禁中放纸鸢落人间,有以为公言者。公翌日奏其事。上曰:“初无之,传者之妄也。当令诘治所从来。”公从容进曰:“陛下即位之初,春秋方壮。罢朝馀暇,偶以为戏,未为深失。然恐一从诘问,有司观望,慎臣下诬服,则恐天下向风而靡实,将有损于圣德。”上深惮服,然失眷始于此也。

  

7、美艳小三
步至芝所,上立门屏侧语臣曰:‘不御袍带,不可相见,可去冠服。’臣(蔡京)惶怖曰:‘人臣安敢?罪当万死!’上曰:‘既为姻家,置君臣礼,当叙亲。’上亲手持橄榄以赐。

  

8、宝贝团宠
上起就书案,徙倚观之。左右发箧,出御书画。公宰、亲王、使相、执政,人各赐书画两轴。于是上顾蔡攸分赐从官以下,各得御画兼行书、草书一纸。又出祖宗御书,及宸笔所摸名画,如展子虔作《北齐文宣幸晋阳》等图。灵台郎奏辰正,宰执以下,逡巡而退。是时既恩许分赐,群臣皆断佩折巾以争先,帝为之笑。

  

9、高贵公主
中夜,雪果止,五更,上朝享九室,(曾)布以礼仪使赞引就柘粗际,已见月色。上喜云:“月色皎然。”布不敢对。再诣柘矗上云:“已见月色。”布云:“无不晴之理。”上奠瓒至神宗室,流涕被面。至再入室酌酒,又泣不已。左右皆为之感泣。

天涯鱼

【天宁十二时辰/丑时】桓佶双重生|有星如月


*是《南陔》 宇宙的双重生,所以文风也保持一致(没有看过《南陔》也不影响阅读。前情提要:佶在金国受了一些刺激,心智退化成和小孩子差不多。)

*本文7.8千字。

*《南陔》原文在A某3可以看。

  

以下正文:   

[图片]

[图片]









*是《南陔》 宇宙的双重生,所以文风也保持一致(没有看过《南陔》也不影响阅读。前情提要:佶在金国受了一些刺激,心智退化成和小孩子差不多。)

*本文7.8千字。

*《南陔》原文在A某3可以看。

  

以下正文:   








宋の月云.🍥

描改手书预告(挖坑

  亲情向

  歌名:ミザン或者:Miseen

  家人们我做的比较怪而且我很懒不一定画骚瑞啊😭😭

  第一个是楷第二个是桓

描改手书预告(挖坑

  亲情向

  歌名:ミザン或者:Miseen

  家人们我做的比较怪而且我很懒不一定画骚瑞啊😭😭

  第一个是楷第二个是桓

宋の月云.🍥

是我画的太丑了不是画质的问题😈💦

  

  重点:亲情向(打cp标签是为了参与活动)

是我画的太丑了不是画质的问题😈💦

  

  重点:亲情向(打cp标签是为了参与活动)

宋の月云.🍥

和朋友、妹妹在ks用的

  盗图你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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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摸鱼的恰瓜人一枚
是送给@红墙金瓦至春明 宝宝作...

是送给@红墙金瓦至春明 宝宝作生贺图的金鱼桓✧(◍˃̶ᗜ˂̶◍)✩

  

  

是送给@红墙金瓦至春明 宝宝作生贺图的金鱼桓✧(◍˃̶ᗜ˂̶◍)✩

  

  

仲喵喵喵喵

心血来潮搞一个大宋动物园,p2是设定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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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鱼

【桓佶】壶中春·番外:壶中别有日月天


*天宁真人和他收养的赵桓的故事,算是师徒pa。前情提要:端王放弃皇位竞争出家为道士,并在原来赵桓出生那日收养了一个弃婴,取名“赵桓”。

*放心,这次绝对不be了,本文结束的时候某人也依然健在(笑)。

*既然答应了就还是写一下叭,虽然拖了大半年。全文1.6w字,写得比较潦草,凑合看看(前半段几个月前在群里发布过)。


壶中别有日月天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明妃曲》


(一)

  东京城南郊一座云山的半山腰,绛霄宫的午后肃静到只有蝉鸣。

  清风吹下几片半绿的梧桐叶子,落在壶春阁的阶前,少年轻盈矫捷的脚步踏过去,两级并作一级,身形一溜闪进格...


*天宁真人和他收养的赵桓的故事,算是师徒pa。前情提要:端王放弃皇位竞争出家为道士,并在原来赵桓出生那日收养了一个弃婴,取名“赵桓”。

*放心,这次绝对不be了,本文结束的时候某人也依然健在(笑)。

*既然答应了就还是写一下叭,虽然拖了大半年。全文1.6w字,写得比较潦草,凑合看看(前半段几个月前在群里发布过)。


壶中别有日月天

  

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

——《明妃曲》


(一)

  东京城南郊一座云山的半山腰,绛霄宫的午后肃静到只有蝉鸣。

  清风吹下几片半绿的梧桐叶子,落在壶春阁的阶前,少年轻盈矫捷的脚步踏过去,两级并作一级,身形一溜闪进格子门,又一溜蹬着木梯子上了楼。

  从二楼居室虚掩的门缝中钻进去,隔着屏帷,窥见里面摆放了浴桶,水汽氤氲中,有一双脚下到地板上,素洁的中裤裤管下露出一节细白光洁的脚踝,白玉般的两只赤足上藤蔓一样缠着多种颜色的宝石珠串,漂亮得晃眼。

  室中人双手扶着室中特制的连接床榻的横木杆,用一种足部不受力的方式缓慢挪动着身体。

  少年看见那双足,脸中挂起笑容,飞快的进到屏风里面,跑过去贴身持住那人盈盈一握的腰脊。

  那人见了他,也冲他睟颜一笑,眉眼温柔,双臂自然的缠绕少年的脖子,少年弯下腰,轻松的把他打横抱起。

  阔步走过,安置他在竹簟上,少年随即也一同登了床,直起身子,解下床帷上的帘钩。

  碧纱帐落下来,围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然后翻身滚到床里,从身后搂住拥住那人,埋首在他颈间细细的嗅了一下,含糊着嗓音道:“师父好香……”

  天宁真人浅浅一笑,轻嗔:“我什么都没用,哪有什么香?尽瞎说!”

  赵桓道:“是师父自带的体香,我从小闻惯了的,每次闻到,便像是到了什么仙境一般,嗯,是壶中仙境。”

  自十六年前被收养,赵桓从小就听他讲壶中天地的寓言,听他反复吟诵李太白的几句诗:

  “余尝学道穷冥筌,梦中往往游仙山。何当脱屣谢时去,壶中别有日月天。”

  这时候赵桓也吟起这几句诗,转身摸到床尾。刚在水中浸洗过的宝石玲珑剔透,熠熠生辉,一双没有什么血色的清白细足,因为长期不便于行而几乎看不到一点点茧子,在珠络的缠束之下,落难一般,显示出一种楚楚的美丽。

  赵桓专注着眼神,伸出一只手抚上去,手指掠过一颗颗七宝之石,偶然碰到宝石间冰凉的肌肤,那只脚的主人便要微微颤抖一下。

  天宁真人睫羽垂下来,半掩着如烟目色,全权放任少年的举动。

  赵桓在很小,刚会爬的时候,就对他脚上的东西产生了好奇,总要爬过去又摸又抓,后来就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再后来,他还发现,只要他一摸这些奇怪的珠串,师父就会变得很乖。

  这是关于天宁真人所患“足疾”的秘密,而赵桓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唯一知情人。因此,赵桓也是这十几年来,唯一看过天宁真人的脚的人。

  他也曾问过师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师父说自己是个有罪之人,所以他在三清圣人面前发下大誓,甘愿毕生领此刑罚,永受禁制,以赎深业。

  赵桓不明白,师父那么好,那么温柔,冰清玉洁,仙风道骨,怎么会是有罪之人呢?

  他开始无比好奇师父的过去,后来只听说,天宁真人本乃皇族苗裔,曾经的封号是“端王”。而“端王”这两个字,在十数年前,是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据说,当年的端王风流蕴藉,仪容绝美,才华横溢,举世无双,于诸王之中,最为佼佼,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

  更有隐晦的提及,曾经的端王,与皇位仅差一步之遥。

  所以,他更困惑了,这样的师父到底能有什么罪呢?

  赵桓摩挲着那宝石珠串,倏忽开口:“如果我把这个解下来,会怎么样?”

  天宁真人道:“你想解吗?”

  赵桓咬咬唇,做出思索的样子,歪头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

  天宁真人对着他的侧脸凝神望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将话头转到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当初说过,我虽然收养了你,与你师徒相称,但教门中清规戒律甚多,究竟皈依与否,我希望在你年满十六岁那天自己做出决定。若你决心随我入道,至日便行正式拜师之礼,我正式收你入门。若你无心于此,我便放你下山,日后安身立命,成家立业,皆由你自主,我不再干涉。眼下距你十六岁生日就快要到了,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赵桓不置可否,依然挂着少年无忧的笑容,道:“不是还有些日子吗?容我再考虑考虑!”又转了转眼珠,眸光闪亮,凑近了些,道:“诶,师父,我听说也有那么一种道士,是同时可以娶亲的。”

  天宁真人一听他这话,玉色微愠,立即严肃了态度:“我不管有的道派怎么样,入我门中,就必须清心寡欲,修身戒持,见素抱朴,绝世俗之务。”又道:“你想娶亲,便趁早收拾了东西下山去,你自快活,我不拦你。”

  赵桓假装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反而顺着他的话继续缠问:“那我下山之后,还能时常回来看望师父么?”

  天宁真人被他问得一发气闷,做出无情的样子,冷声冷气地道:“我是出世之人,你下山入了红尘,便与我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再见你。”

  赵桓挪过身子,与他耳鬓相摩,撒娇痴哄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然叫过你一声师父,那你就同我的爹爹一般。哪有爹爹不让儿子探视的道理?”

  听见“爹爹”两个字,天宁真人神情一恍。随后便背对着他,侧身躺倒在瓷枕上,头上的白玉簪在枕函上微微磕出一声清响,好似叹息一般,气消了,道:“该午睡了。”

  赵桓赶紧跟着躺下,贴上前去,把薄衾拉过来盖住两人的身体,从身后紧紧的搂他进怀里。

  天宁真人闭着眼睛,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很快有了睡意。

  赵桓在天宁真人怀中膝下长大,同床共枕的赖到十二岁上,终于被他房里赶了出来,另外安排了单独的居舍,但还总是在午休的时候跑过来蹭床,天宁真人拒了几次无果,到底默许了。

  这孩子从小就粘人,小时候一定要他抱着才肯入睡,后来长大了些就变成非要抱着他。时间久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依赖谁。自从赵桓不在他屋里住了,他一个人总是睡得很浅,每天中午赵桓来找他,倒成了他补觉的最佳时间。

  迷糊着就要睡着,少年的一条腿不知不觉架到了他的腰上,剪子一样把他往自己身体里夹。

  天宁真人费劲吧啦的把那根铁杵般的大腿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无不怨念地道:“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腿放上来,沉死了。”

  赵桓委屈地道:“我那么瘦,能有多沉?”又笑说:“明明是师父你太柔弱了。”

  天宁真人道:“你看着是瘦,架在人身上,就重得跟泰山压顶似的。”

  赵桓道:“师父看着是瘦,实则空如无物,抱在人怀里,轻得跟一团羽毛似的。”又道:“我有时会想,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师父不仅不瘦,还很丰腴。”

  天宁真人睁开了眼睛,目光虚视着翠纱帐外的朦胧光影,问:“那你想我是腴了好,还是瘦了好?”

  赵桓道:“师父清瘦模样,是吸风饮露,冰雪绰约的姑射飞仙。要是丰腴的话,那一定就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太真妃子了!”

  天宁真人听他把自己比作杨玉环,只道:“又在胡说。”

  赵桓道:“没有胡说,句句属实。师父无论是胖是瘦,都是美如仙幻,不可方物。”

  天宁真人重新闭上了眼,千里澄湖的淡淡语调:“这些俏皮话,你留着说给你媳妇听吧。”

  赵桓暗暗一笑,并没有反驳,只是又把他往自己身体里搂了一搂,控制住想用腿钳住他的欲望,便也阖上眼目,进入梦乡。


(二)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赵桓发现那条薄衾被自己整个卷在腰上,原先怀里的人正盘膝在床头打坐,依旧单穿着中衣中裤,素白轻柔的绢丝质地,加诸在他清羸的躯骨上,似有不胜之感。

  天宁真人感知他的动向,平静地睁开眼,目光渺渺地看着他。

  赵桓伸了个懒腰,爬到他身后,坐起来给他捏肩捶背,道:“师父下午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天宁真人答说没有,问他怎么了。他道:“我带师父去一个地方。”

  天宁真人取了一件青白色的常居道袍披上,没有过多的询问,默认他的安排的意思。

  赵桓起身跳下床,蹲在床边,用素帛把他缚着宝石珠络的脚小心的缠上两圈,再著上素袜,抓着放进十方履中。

  然后站起来,把他抱上轮椅,和他一起到房中央与一楼相连接的一个升降装置里。放下摇杆,在齿轮的作用下缓缓下降。

  这是几年前赵桓钻研了好些个鲁班学的著作,自己设计出来,以方便师父出行的设施。

  壶春阁是天宁真人的私人寝阁,大部分时候他都居处在此,赵桓也是在这里被他抚养、教诲长大。

  刚开始,天宁真人觉得改造楼屋,大动干戈,并不怎么愿意,在赵桓的坚持下还是放他去做了,没想到这机械设置的巧妙,用起来竟是十分便捷。

  下至一楼,是可供阅读练功的斋房。赵桓听从师父的安排,除却练剑时间,上午在这里读书,下午打坐静修。有时候天宁真人也会亲自给他讲授学问道法。

  赵桓掏出了一个帕子来,要蒙上天宁真人的眼睛。

  天宁真人没有阻止,只是在他给帕子打结的时候,终于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赵桓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天宁真人失去了视觉,只听见什么被搬动的声音,然后自己又被抱了起来,仿佛是下了几个阶梯,周遭凉嗖嗖的,行动时洞洞然有回音,不像是户外,倒似在什么隧道里。

  赵桓看出他疑惑的神情,不忘提醒他:“师父要乖,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把帕子摘了。”

  天宁真人躺在赵桓安稳的怀抱里,果真没有轻举妄动,双臂挂在赵桓的脖子上,往他肩上靠了靠。

  不知行了多久,赵桓脚步顿了一顿,便听到有什么启动的声响,接着又抱着他上了几个台阶,洞然而阴凉的感觉一下消失了,隔着帕子也感觉到光线强烈,空气变得温暖,有喈喈鸟鸣之声入耳。

  天宁真人预感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只得又把赵桓的脖子抱紧了些。

  赵桓笑了一声,继续纵步走了一会,脚下路面似乎不太平整,但步伐依旧稳当。

  最后放他在一个石头上坐下来,前方不远处能听见潺潺的水流。

  赵桓轻轻把罩着他视线帕子解下来,用手掌搭了小伞挡在他眉骨处,避免上方的阳光直射他的眼睛。

  天宁真人视线在他的遮护下渐渐适应,景物清晰起来。

  这是一处小山坡,前面一滩浅浅的溪流,对岸长着野生的松树、柏树和榆树。此处四下无人,却并无寂寥之感,鸟声与水声相呼应,倒显得生机盎然。

  天宁真人疑道:“这里是哪里?”赵桓笑道:“是壶中天地!”天宁真人嗔道:“又在耍浑!”不过话刚说完,却也被他惹得开颜笑了。

  赵桓道:“师父总说‘壶中别有日月天’,怎的真到了这其中,却又不信了?”

  天宁真人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真心喜欢这个说法,兴致往之,不再追问了,脉脉看着徒儿可爱伶俐的样子,心中柔情百转,不禁抬手抚上赵桓的面庞。

  赵桓脸中露出会心的笑容,握住他那只手,让他的手和自己的脸贴的更紧密,体会到掌心微微温热。

  两人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天宁真人方才收回手。

  赵桓冲他笑了一笑,起身转头跨了几步到溪边。他脱了鞋袜,把裤腿卷到腿弯处,露出整个筋瘦的小腿和跟腱,光脚就下了水。

  溪水没踝,他站在水中央,半弯着腰,入定一般观察着溪石中的动静,倏忽之间,猿臂向水里一探,哗啦一声,等他再直起身子,手中便已多了一只甩着尾巴的小黄鱼。

  鱼身上甩出的水粒在午后的骄阳下折射着光,好像一颗颗晶莹的真珠挥洒,映衬着少年逆光中的清纯侧影。

  天宁真人一时看得有些失神,直到赵桓捉着鱼上了岸,满面春风的向他走过来,他才陡然醒转。

  赵桓走到他跟前,把手里还在挣扎的鱼给他看,道:“这小溪里的小黄䰲味极鲜美,师父要不要尝一尝?”

  天宁真人蹙眉,撇开脸,道:“我才不要!”

  赵桓笑道:“师父神仙中人,餐松食柏,一身清华。我就不行了,趁着还是俗家,多吃点肉,长身体要紧!不然天天晚上饿得发慌。”

  说完,自觉的躲远了些,在满是鹅卵石的滩涂上背对着坐下来。

  感觉到赵桓的离身,天宁真人又忍不住转头向他的方向睇去。

  只见那边赵桓正自腰间拔出随身的一把镔铁错金小刀,向上往空中一抛,金属的刀面在晴天下反射出一霎耀眼的白光,又轻巧落回到少年的手中,炫技一般在指间旋了个圈。

  少年一手抓着鱼,一手用刀熟练的刨开鱼腹,掏出来的鱼肠腑被丢在一边。

  天宁真人十几年不沾腥膻,猛地看到这场面,差点吐了出来,终于把眼睛从他身上挪开了。

  此处一带之景色,目之所及,正是碧空流云,野鸟来去,溪水清溶,日光下彻,尽天然之趣,天宁真人看了心中喜欢。突然想到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离开过绛霄宫了。

  正凝神间,赵桓忽然凑到他耳畔,笑着说声:“师父吃不吃?”

  他蓦的一惊,下意识又要躲开,却见赵桓手中伸过来一个林檎果。刚才待过的滩涂上只留下一堆烧成黑灰的柴火堆。

  天宁真人愣了一愣,赵桓已经把手收回去,将圆圆的果子一下掰成两半,一半拿在手里吃了起来,另一半重新递给他。

  他把那果子接过来,青绿的表皮中是密白的果肉,拿近了可以闻到淡淡的水果清香。双手捧着,咬了一口到嘴里,便听见赵桓从身后探到他肩头,笑问:“师父,甜么?”

  天宁真人微笑点头,赵桓便也笑了,在他身边坐下来,两个人并排一起吃果子。

  赵桓几口吃完,随手在脚边拣了块小石子,攘臂远远的往水中一拋,溪面上以石子落水的点为圆心,一圈圈的波纹不断的扩散,久久方尽。

  天宁真人道:“阿桓经常到这里来吗?”

  赵桓颔首,笑道:“小时候有一次无聊从降霄宫的后墙翻出来,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变成了我的秘密宝地,总想着找个机会带师父也来看看。师父在绛霄宫待了十七年,却没到后山来过吧?”

  原来这里是绛霄宫的后山。天宁真人终于提起了心里的疑问:“你到底是从哪里带我出来的?”

  赵桓道:“我在壶春阁下面挖了个机关地道,与后山相连。幸好壶春阁就离道宫后界不远,我偷偷施工了一年就造好了!”

  天宁真人一听,抬手作势要打他,被赵桓笑着躲闪开,赵桓知道他不会真的动手,一个装打一个装躲,已经是赵桓从小到大他们配合了无数次的动作了。

  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天宁真人责备道:“你怎么能这么顽皮呢?”

  赵桓道:“师父你放心,我这个机关做得十分隐蔽,而且很安全。我知道你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随便出门,有了这个地道,师父就能时不时出来外面透透气,不用一直闷在道宫里了。”

  天宁真人在他额角上轻轻一戳,骂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又正襟危坐,目视前方,道:“道宫里什么都不缺,我待着很好,也用不着出门。”

  赵桓在一旁,眉眼带笑的盯着他的侧脸看,并不与他争辩,待他说完,只道:“既然如此,今天就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我再带师父去一个地方!”

  天宁真人刚要说什么,只听见赵桓一声口哨,一声高亢的马鸣应声传来,随着“嘚嘚”的马蹄,一匹银鬃小马从树林中奔跃而出。

  赵桓起身迎接,笑着拍着手朗声招手:“小白!快过来!”马儿跑到他面前止住了脚步,兴奋的甩着尾巴。赵桓用手顺马脖子上鬃毛,马儿垂下头不停在赵桓身上蹭来蹭去。

  天宁真人看着他们一人一马,亲密友爱的模样,也不禁笑了。

  两年前,赵桓十四岁生日,天宁真人问他有什么愿望,赵桓说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天宁真人不问世事多年,那一次也为了赵桓破例亲自出面,托了人脉关系,最终觅得一匹西域贵种的良驹。

  它与赵桓还有些特别缘分。它和赵桓一样,都是属龙,赵桓原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龙”,但天宁真人说“龙”字不宜带,遂隐去此字,只呼为“小白”。

  小白在两岁时来到赵桓身边,赵桓亲自训练和喂养,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是以情同昆弟。

  如今小白四岁,也和赵桓一样,正是青春少年时,健康茁壮,身姿矫捷。

  赵桓把师父抱上马,自己牵了缰绳,在前面引路。天宁真人坐在马上,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赵桓道:“今日初一,正是山下的草市的集日。师父做了那么多日子的神仙,偶尔下凡一次,看看人间烟火,想来也别有兴味。”

  下山的路途并不算崎岖,首夏时节,草木蓊郁,鸟语芬芳。

  赵桓适意的牵着马缓缓行进,天宁真人在马上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显露出挺拔的身姿,想他从一个奶娃娃到现在的种种样子,光阴飞跃,一时又有些出神。

  不知行了多久,已到平地上。赵桓回头冲他一笑,指示前方,道:“前面就是了。”

  天宁真人自回忆中抽离,前方人声渐沸,他抬头一看,果然是一个乡间草市,行人荷担往来,摊贩林立,售卖不绝。

  此情此景,正是应了“人间烟火”四个字。不由让他想起东京城中的繁华喧阗,而他王孙锦绣,御街打马的少年时光,好似上一世一般。这些年他避世幽栖,杜绝凡尘,再回来一睹人间,恍然有“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

  赵桓在路边一个蜜煎果子的摊位上称了二两杏片,先自己尝了几口,然后捧着呈送给马上的师父。

  杏片半裹在油纸中,呈现焦黄的色泽,天宁真人拈了一块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在齿间和舌上缠绵,竟有些想要泪下。

  这时候,有货郎背着一身叮叮铃铃的琳琅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正欲擦肩而过。

  赵桓盯着他的货架看上两眼,年轻的货郎便停下脚步,把背上的木头架子放下来,堆起笑脸问:“小郎君看看有什么想买的?”

  那货架上满摆满挂了各色珠钗、簪子、镯子、臂钏、耳坠、流苏、相生花等等首饰头面,就连那货郎自己小帽上也簪了好几朵五颜六色的仿生绢花。看上去材质普通,是平头百姓人家的用度,但姹紫嫣红,便有一种别样的生活气。

  赵桓果真对着他货架上的商品认真浏览起来,看上去确实很有兴趣。

  那货架卖的大多都是妇人所用的珠饰钗环,天宁真人不知他看这个是何意。这时听到货郎说:“小郎君这年纪,正适合买来送心上人。”

  赵桓笑了一笑,弯下腰,似乎看中了一样物事。视线正好被他的身子挡住,天宁真人不知道他拿的是什么,待他回转身子面对自己,才看到他手里是一对雕花银镯。

  天宁真人不明所以,绷紧的一根心弦开始狂跳。阳光下的少年笑容洋溢,那么青春,那么光辉灿烂,像一箭星火朝他飞来。他听见自己内心的曲度铮铮急急,全乱了。

  少年拉过他两只手,二话不说把镯子套上去。莹莹烁烁的银器衬托着他细白剔透的双腕,浮雕的花纹是凤凰逐日。

  魏时繁钦《定情诗》里的句子一下在脑海里冒出来,“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他已经多久不读这样的诗文了啊。

  转眼间,镯子又被摘了下去,留下空空如也的手腕。那腕子看起来更白了,透明到能看见细细的青紫的血管,轻易就能割开,没有任何抵御伤害的能力。

  少年道:“师父腕子好看,先替我试一试。谢谢师父了!”转身便自顾自向那货郎交割钱货。

  初夏的阳光晒干了天宁真人的眼睛。念及方才那一刻的凡心悸动,只觉殊为可笑,真是白白修炼了十几年。

  再看赵桓时,想起他今日的“娶亲”之语,现在看来,他其实已早有决定了吧。也罢,也好,从今而后,自己便彻底孑然一人,三山之外,守着青灯云笈,度此残生。

  赵桓把那对镯子好好地用帕子包了,收进衣襟里,继续若无其事的牵马带着师父逛圩市。

  天宁真人道:“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赵桓点头说也是,遂又调转马头,往回走。

  离了市集,人声渐渐疏阔,返程的山路口,赵桓一跃也上了马,坐到师父的后面,与他贴身同乘。

  天宁真人蓦地一惊,只觉背后一团热烘烘的气息,颇有些暧昧意,有些惶遽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桓环住他的腰腹抱着他,脑袋靠上他的肩头,懒洋洋地道:“师父我累了,不想走路。”

  天宁真人叹了口气,向来是拿他没办法的。他举目望了望,不确定自己是否认得回去的路,而他多年深居生涯,更是十几年没有驭过马了。

  虽则如是,他还是向前伸手,执起了缰绳。这时,赵桓突然坐直了身子,像是在一瞬间恢复了精神,将马缰接到自己手里,双腿一夹马肚子,喝了一声:“驾!”马儿沿着山路奔跑起来。

  赵桓揽辔的手穿过他的胁下,如同把他圈在怀里。马背一颠一簸,但总不出这个围圈的范围,风吹得他前襟透凉,背后的热气却越来越剧了,烘他出汗。

  他转头向后看了一眼,驱马的人眼神坚毅的目视前方,下颔线清稀出棱角,是从孩童的形貌蝉蜕,过渡到青年的模样。他突然意识到,赵桓已经比他高了。

  千思万绪,又在胸间起伏,再次濡湿了眼眶,转瞬风晞。到底是修的涤除玄鉴无情道,心绪很快又宁静下来。

  回到先前待过的滩涂,朝树林走了十几米,赵桓勒停马步,把师父抱下马。天宁真人这才发现,这里有一座土地庙。

  说是庙,其实不过是一个四方的小土窑,一米见方,无门。内中用土砌了香案,案上也无塑像,只插着一堆香烛,权作供奉。大多已经燃尽,剩下短短一截木茬。

  赵桓双手合十,对着香案拜了一拜,口中道:“土地爷爷,打扰了。”拜完就趴到案台底下,拨开一层干草垫,操作了一番,然后掀起一块石板来。

  天宁真人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那密道的出口,竟然就设在这个地方。

  赵桓抱他下了阶梯,然后抬手把石板合上,转动了壁上一个机关,洞口便稳稳地合上了。隧道内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天宁真人被他打横抱起,朝前走去。看来他对这密道很是熟悉,竟然不用照明也能辨别方向。

  隧道中虽然漆黑一片,却能感觉到有颸颸的微风穿过,一点不觉得憋闷,看来这里透气很好,更显示处设计之巧妙。

  走了不多时,便又到一个往上的阶梯,挪动机关,推开上面的石板,洞口豁然,光线一下子涌进来,形成一个光柱罩住两人,天宁真人有一瞬间的视线模糊。

  隧道的另一端出口就在壶春阁一楼斋堂的香案下。被赵桓从洞中抱出来,天宁真人心中暗叹,脚底下这么一个大工程,而自己浑然不知。

  这日夜里,天宁真人扶着室内横杆,自斗橱中取出一幅卷轴,在灯下铺开来看。画中袍衫束带的瘦峭青年长身而立,宛然如生。

  右边题有几句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字是他十八岁的手笔,脆金断玉,不敛锋芒。如今早已和光同尘,抱虚守拙,别出一派路径了。

  天宁真人的手指轻轻抚过丹青刻画的面庞。一样高而直的鼻梁,一样瘦削的双颊,而渊深的眉目,愁瘁的容颜,分明是两张脸。

  他俯下身子,侧脸贴上宣纸,贪恋地靠近再也不能靠近的人。烛影摇红,仿佛离人的悠悠之心。

  你在那边怎么样了呢?如今我在这个世界真正一无所有了,你会想起我吗?


(三)

  那之后诸事如常,只是天宁真人自此连午睡也不许赵桓与他同寝了,这回任是怎么撒娇也不管用。

  赵桓也不强求,只每日早中晚各至阁中请安一次,其余时间便自行练剑打坐,参功悟道,或与道宫内的师弟兄们切磋游戏,偶尔溜出去逛上一圈,打打牙祭。

  壶春阁的密道他并不轻易使用,为避人耳目也不走正门,通常只从绛霄宫后界翻墙进出。他行动敏捷,身轻如燕,逾墙如践平地一般轻松自如。

  就这么过了有一旬的光景,这天午后,赵桓从外面回来,走几步就到壶春阁,想顺道去看看师父,结果却发现阁中空无一人。

  师父一向深居简出,极少离开寝阁,现在也不是斋醮科仪的时间,心下已是生疑。随后发现不止壶春阁,是整个后院都不见半个人影。

  他快步向前庭走去,绕过戒台,远远地便看见三清殿四周甲兵列阵,黄旌排布,架势好不威赫!心中惊呼:出大事了!下意识就要上前去探查一二。

  谁知刚拔腿欲奔,就被人抱腰拦下,回头一看是平日里和自己相熟的一个师兄。那师兄一脸非同小可,压着嗓音警告:“别瞎跑,今天来的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三清殿中,神坛上镀金的三尊圣像宝相庄严,巍峨肃穆,半阖的眼瞳目光邈远,仿佛在宣告“天地不仁,与万物为刍狗”。

  皇帝赵俣手持香烛,躬身闭目,虔诚地对着神坛顶礼朝拜。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降真香的味道。

  天宁真人被身边侍奉的小道士扶持着,艰难立于一侧候礼。待皇帝烧香礼毕,方一行人迤逦随至耳殿斋堂侍坐。

  赵俣在上首南面坐定,吩咐用家人礼,赐座。天宁真人恭恭敬敬地谢了恩,下首东向而坐,其余人皆立身环侍。

  除了天宁真人的两个小道士,剩下的都是赵俣的内侍和卫士,挤挤挨挨地站了一屋子。

  赵俣端着瓷盏,静静地啜着茶,默然不语,众人皆噤若寒蝉,气氛进入一种凝结的状态。良久,皇帝施施然启口道:“与兄长暌违有日,朕心弛念,今日相会,颇觉兄长容光更甚于曩昔。”

  皇帝比天宁真人小一岁,虽是同父所生,相貌却并无太多相似之处,大约是二人都肖母的缘故。赵俣生得浓眉凤目,气度沉稳,如今略有些发福,又因政务忧劳之故,看起来倒是比天宁真人还要年长些了。

  天宁真人双手交握,置于膝上,眼睑低垂地回禀道:“官家万机之勤,犹能顾念微躯,臣实感戴涕零,不胜惶惧。臣隐世之人,不足挂齿,惟官家日月之华,光照下土,今蒙临御,足令草芥生辉。”

  这番话说得十分揖逊,语气却是不卑不亢。赵俣表义不明地笑了一笑,又问起兄长日常起居的近况,语甚关切,天宁真人一一答复,措辞端谨合度,滴水不漏。

  如此你来我往地叙够棠棣之谊后,赵俣稍稍做了停顿,另起话头:“前日里,禁军刚破获了一伙不成气候的逆贼。这原本不是大事,不过在阻截下的蜡丸密信中,看到了一些与兄长有关的内容。”

  天宁真人一早就猜到皇帝今日破天荒的造访,必然有特别的缘故。听到赵俣这么说,心悬了起来,面中依然不动声色。

  中官呈递上一张摊开的仍有些皱巴的字条,摆到他身侧的桌子上。天宁真人没有用手触碰,只以余光落到纸上,看到上面潦草地写了一行文字,曰某年月日杀入东京,拥天宁大王登帝位。

  天宁真人的左手的指甲深深地掐入右手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他虽然低眉垂目,依然能感觉到皇帝锐利的目光正在观察自己,任何的异动都将成为新的证据。

  “天宁大王”是民间对他的称呼。他虽然已经出家,但百姓们似乎还是更看重他天潢贵胄的身份。

  天宁真人把视线从字条上收回来,吸了口气,保持镇定,道:“臣自入道宫,不出山门,除门内事务,余皆一概不问,未尝与外人交通往来。这一点,官家是最清楚不过的。今时之事,臣诚一无所知。官家圣度如天,自当明鉴。”

  他这些年,凡禁中有庆典仪式邀他出席,他都称病婉辞,一来是他确实决心不问世事,二来也是向在位者做出姿态。他不出道宫,而皇帝当然也不会有事没事来“巡幸”。

  但不见面,不代表他的动向没有被皇帝所监控。因而他这番辩白中,是暗藏了一些机锋的,巧妙地把问题抛还给了皇帝。

  赵俣凝瞩不转地看了他一会,终于荡开一个笑容,道:“朕对哥哥是最信任不过的,自知此事与哥哥无关。只是心中感慨,哥哥虽出家遁世,犹有人为抱不平。”

  “此皆宵小鼠辈,欲胁此为目耳。”天宁真人简短地回应。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不平”指的是什么。皇帝最终说到了横亘在他们兄弟之间,最敏感的关节。他更知道,这个“不平”鞫问的对象,实际上是他,赵佶本人。

  “其实我至今为当初的事情感到意外。”赵俣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继续说道,人称不知不觉变成了“你我”:“不瞒你说,那时哲宗病笃,我就觉得,万一不测,这个皇位一定是兄长你的。不,应该说,很多人都这么觉得。我始终不理解,兄长为什么要出家,又是什么原因突然就得了‘足疾’。”

  说到此处,皇帝放低目光,往天宁真人湛青色的道袍底下,半露的尖头布履看了一眼。

  什么原因?一霎间,无限思绪千回百转,恰似人生大梦一场,最后化作一缕飘渺的凄楚,有还若无地萦于胸怀。天宁真人神色空明,微微一笑,道:“陛下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万民所仰。”

  赵俣依旧拈着那只瓷盏,食指摩挲着盏沿,沉吟有时,忽然生发感慨:“当初十二哥突然离世,朕深痛心。若十二哥尚在,今日我们兄弟还能聚一聚。”

  盏中乳白色的茶水已经凉了,浅浅露出盏壁上的冰裂纹。冰裂的妙处是,看上去满眼破碎,实际上却是完好无损。

  赵俣口中的“十二哥”,即哲宗同母弟,当年的简王赵似。十六年前,哲宗皇帝崩故,因年长的申王有目疾,而端王出家,以长幼之序,接下来就是莘王赵俣。

  不过策立的当日出了一些意料之中的小插曲。与朱太妃关系匪浅的宰相章惇,当庭申张立哲宗同母弟简王赵似。向后对此自然早有应对,当庭驳斥。最后在向后的支持下,赵俣继任为新君,是为今上皇帝。

  朱太妃愿望落空,竟于数月之后谢世,赵似亦在一年后病夭。因前事几桩公案,坊间对此有颇有猜疑。

  赵俣此时提及赵似,表面上似在有意表明,赵似的死并非出自他的安排。但天宁真人听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皇帝在警告他。

  天宁真人不置一词。谈及生死,反倒教他平静了下来。幼时光景忽忽在脑海中显现,赵俣与他年纪最相仿,从小最爱缠着他,每天要他讲故事。

  他的故事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各种各样的典籍图史。他想要把这些书介绍给弟弟,好免去他口舌之烦,不过最终没有成功,好像什么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才最好听。

  “我记得,兄长曾经收养过一个男孩,对吗?”赵俣又开口了,“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做‘赵桓’。”

  这件事,天宁真人是给赵俣上书呈请过的,那时候赵俣刚刚登基不久,批示了简单一个字“可”。

  “桓……‘天命匪解,桓桓武王。保有厥士,于以四方,克定厥家。’”赵俣吟出商颂中的句子,玩味地笑了一下:“这个名字可不一般啊。”

  “官家!”天宁真人叫了一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顿语息,道:“官家误会了。《酉阳杂俎》曰,无患木,一名桓,烧之极香,辟鬼去恶。我给这孩子取这个名字,只盼他持正修身,诸邪不侵。此生万事顺遂,平安喜乐。是为‘无忧’、‘无患’也。”

  赵俣含笑不语,将手中的茶盏搁到一旁的桌案上,若有所思地睇视他。

  天宁真人心中做了一个决断,在皇帝的注目中,沉声静气地道:“如果官家有兴趣,可即宣此子前来觐见。”

  赵俣依旧面带笑容,回答:“好啊。”

  得到宣召,赵桓穿过环列的侍卫进到斋堂中。他甫一入门,先看了一眼师父,天宁真人垂着眼睛,并没有回看他。他又望了一眼上首坐着的人,身著绛纱袍,三十来岁的中年,面相倒很是和蔼,可他分明在这室中察觉到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赵桓在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今天的“大人物”是谁,不过此情此景还是顿了顿,因他自幼在道宫长大,心中眼中,三清之下,便只有他师父。稍作迟疑,终于还是对着上首之人行了起居大礼。

  平身之后,赵桓几步退到师父身侧。赵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口问了些生辰年纪之类的问题,赵桓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却也能毫无惧色,流利对答,赵俣笑着嘉许了几句。

  一直缄口不言的天宁真人,这时手撑着桌案似乎想要起身,赵桓见状,忙伸手去搀他。

  天宁真人把着赵桓的小臂,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向下屈体,直直地跪了下去。

  赵桓见他这个举动,不明所以,但师父跪着,他岂能站立,只好也跪在了天宁真人的身边。

  天宁真人郑重其事地对着皇帝叩首一拜,略微直身,往旁边的赵桓飘去一眼,言语中有一种温存,又有一种决绝:“此子自幼顽劣,非习道之人,唯于剑术,少有所得。若蒙官家不弃,可令其入行伍之中,为一小卒,于当今太平全盛之世,效苟且绵薄之力,或可做安身计。”

  赵桓听闻此语,震惊又惶惑地睁大了眼睛,叫了一句:“师父?”却没有声音,只有口型,许多话语都塞在了喉咙里。

  天宁真人神色静穆,顿首再拜,俯身贴地道:“伏望陛下垂恩下顾,怜臣区区之意。”

  赵俣气定神闲地听他说完,莞尔一笑,问赵桓:“你愿意跟朕走吗?”

  赵桓仍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失神样子,半晌,方恍戃地应道:“我听从师父的安排。”

  “你这是什么话!”天宁真人肃声斥道,“还不快谢恩?”

  赵桓无法,不情不愿地磕了头,一句话不说。皇帝夷然不以为忤,始终眼含微笑。

  得到准许后,天宁真人为赵桓整治行装,两人在壶春阁中话别。

  天宁真人命他去将墙上悬挂着的一柄宝剑取下来。赵桓照做了,双手呈递给师父。

  “这把剑是我十六岁出阁时所铸,那时候我正好和阿桓你现在一般年纪。”天宁真人把宝剑抱在怀中,剑鞘上纹路精美,剑柄上前后嵌着一颗红翡石,此时就像睁大着湿红的眼睛。

  “当初离开王邸之际,旧时服用玩好,我一件都没有带,只有这把剑是例外。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天宁真人把剑横过来,重新交还给赵桓。赵桓接下,他现在似乎已经接受了今天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仍旧一言不发。

  夕阳在壁上落下一线流光,更显出室中的昏暗。赵桓走了,听着他踩着木梯子的声音渐悄,天宁真人终于支持不住,失力地撑着床沿歪倒在一边,泪下无声。

  天宁真人因行动不便,特被恩准不必亲自奉送銮舆离行。

  赵桓下了楼,已经有一位中官并几个卫士在阶前等他。

  至山门前,仪仗队伍已严阵以待。此时一个侍卫亲从官上前,要收去赵桓抱在胸前的宝剑,见赵桓面露不怿,笑道:“放心,到时候会还给你的。”

  “仔细些!”赵桓冷冷地一声,才将宝剑交给他。

  那位亲从官又道:“官家命你骑马于御辇一侧随行。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耀呢。”

  赵桓“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对他那么客气。也不多言语,就着牵给他的马,揽辔上鞍。

  皇帝的车驾经行在郊外的驿路上,赵桓懒洋洋地骑着马,风起天末,在这初夏时节的日暮,也有丝丝凉意。

  御辇打起了窗帷,框着赵俣那张和蔼可亲的叔叔般的脸。他觑眼看了看马上的少年,“喂”了一下,笑问:“你觉得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赵桓转头看了他一眼,扬首道:“我师父是一个漂亮、温柔、有才华、心地善良的人。”

  “你这么确定?”赵俣反问。

  “我一出生就认识他,跟他认识一辈子了,还能不确定?”

  “巧了,我也一出生就认识他,也跟他认识一辈子了,算起来,时间还比你长不少呢。”赵俣道,“难道他就没有什么秘密瞒着你?”

  赵桓顿了一顿,定定地道:“他没有秘密瞒着我,也没有什么秘密瞒着你。”

  赵俣凝神须臾,笑道:“你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孩子,和他一样,太聪明了。太聪明了不好。”


(四)

  “师父!师父!”

  睡梦中,他仿佛浸入一个黑暗的深潭,有一个声音在拉扯他。天宁真人浮沉中被拉出水面,他睁开眼,迷离中看见赵桓的脸,他有一刹那的眩惑。

  窒息和口鼻的灼烧感让他找回了现实的感觉,居室中浓烟滚滚,他被呛得连声咳嗽。他很快判断出这是着火了,似乎是从一楼烧起来,烟雾和热气向上蒸腾,彤彤的火光蔓延。

  赵桓立即掀开他午睡时盖在身上的薄毯,又探到他下半身,一把扯掉了他足上的珠串。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迅雷瞬息之间,天宁真人对着自己干干净净、全无束缚的一双脚,痴痴地瞪大了眼睛,恍如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赵桓手不停摆地给他穿好鞋子,急急地道:“师父,我们快走!”

  天宁真人被他扶下床,犹自怔懵中,突然想起什么,趴回床上在枕边靠里的位置摸出一个卷轴。

  在赵桓的扶持下,踉跄着走了没两步,一挂烧断的帘幌砸下来,躲闪中怀抱着的卷轴跌落在地,滚了一圈摊开,触到火星倏地蹿起焰朵,画中笔勒清晰的人像迅速化为乌有。

  “师父,别管了!”

  他来不及再看上一眼,被赵桓拉着一起登上了通向一楼的升降装置。因为是用铁索和齿轮悬吊在空中,暂时还未被火势波及。

  落地的一瞬间,重重地震动了一下,传来了锁链松弛的声音。方知千钧一发,若是再晚一刻就要出问题。

  他甫从平台里出来,马上跌坐在地,下意识抬眼望向出口处紧闭的排扇门,一片火光中,犹能望见门上镂雕的柿蒂纹。

  “别看了,你出不去的,就是要你死在这里!”

  天宁真人循声回头,赵桓已然在香案那边挪开了密道入口的石砖,向他招呼:“师父快过来!”

  他摇了摇头,恻然道:“我走不动。”

  他十数年没有走过路了,刚才情急之下那几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赵桓愣了一愣,马上意识过来,三步两脚上前,干脆地把师父背起,天宁真人趴在他肩头,被他背着下了密道。

  地隧中隔绝了灼热,一下子凉快起来,黑暗中走了一段距离,烟气也没有了,让人不由得浑身舒畅,赵桓加快了脚步。天宁真人在他背上,一言不发。

  出了密道,便是那个小小的没有门的土地庙。赵桓把师父安顿在地上的茅草上,到檐下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传来马蹄声。

  小白迈着轻快的步伐出现在庙口外,夏日午后的艳阳给它洁白的鬃毛镀上了一层光华。

  赵桓转头就要去抱师父,天宁真人沉思中却不动身,赵桓正纳闷,天宁真人猝然举目,切切地道:“你带我去见官家吧!就说你是有事回来,无意间撞见,其他一概不知。”

  赵桓笑了,道:“他连你都不放过,你觉得他还会留着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祸患?”

  天宁真人垂首不语,似乎仍有犹豫。

  赵桓看了他一会,目中微芒闪烁,忽而转身,面向供奉香火的神台,拱手一揖,认认真真地道:“请土地公公今日做个见证。”

  天宁真人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赵桓说完那句话,回转身子,一敛衣裳下摆,双膝下跪,对着天宁真人深深一拜,侃然正色地缓缓道:“弟子赵桓,今日拜天宁真人为师,誓愿一生追随师父,敬爱师父,永远聆听师父的教诲,更要永远照顾师父,保护师父……”话越说到最后,语气越发地柔情。

  “师父,”赵桓道,“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从来没有变过。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天宁真人当然记得,今天是赵桓的十六岁生日。只是此刻凝噎语塞,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一任泪水模糊了双眼。

  赵桓自前襟中摸出一样物事,是那日在山下买的凤凰逐日的银镯。他把镯子戴上天宁真人的两只腕子,抓住他两只手,轻声低吟:“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原来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天宁真人再也无法自控,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赵桓给他拭了拭眼泪,亲昵地道:“师父乖。”又冷静了语气:“我心中擘划过了,小白一日可行数百里,此去东南多有山林,我们避开人烟,挑着荒山野路走,等他们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早已不知道跑了多远了,只要出了京畿,再想抓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宁真人仍是不说话,但哪里还能拒绝。赵桓把他抱上马,随即自己也坐上了鞍,只是这一次他坐在了前面。

  赵桓执缰正辔,道:“这次会跑得很快,师父抱紧了。”

  天宁真人侧脸贴上赵桓的脊背,双臂环住那瘦劲的少年的腰,不言不语间,已许下同生共死的心愿。

  赵桓会心一笑,扬鞭策马,朝向一个未知的前路,开始他们亡命天涯的程途。

  沿着山路马不停蹄地驱驰了一日,直到天彻底黑了,方在一片无人的松树林中歇了下来。

  好在如今仲夏时节,夜间户外也不觉寒冷。透过婆娑树影,可见青空之上,月朗星疏,纤云扫迹。

  师徒二人把些干粮和水分着吃了,赵桓道:“这一路恐怕得有什么吃什么了,少不了徒弟摸鱼猎兔,师父你委屈一下,暂时就破戒了吧。”

  天宁真人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这时候才问起今日的情形,问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壶春阁。

  赵桓道:“那日在皇帝面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分明就是在托孤!”

  天宁真人听他戳中自己心思,低头默认了。

  赵桓接着说道:“我在左厢军营里,这几日越想越不放心,眼看我的生日要到了,我想我非要见上你一面不可,于是偷偷溜了出来,没想到……当真是命中有的!师父,定是老天要教我们两个一生一世不分离。”

  “其实……”天宁真人道,“我曾经发过一个誓。等你十六岁时候,倘若你真的拜我为师,那我就将解除我足上禁制的权力交给你。”

  “真的吗!”赵桓一听,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他想起今天在壶春阁里自己的那个举动,岂不是无意中暗合了这个誓言,更加确信地道:“我们果真是命定的羁绊。”

  “阿桓。”天宁真人抚上他的脸庞,脉脉地注视他。

  赵桓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两人顺势依偎在了一起。天宁真人头枕着赵桓的胸膛,声音柔柔地道:“你还记得今天走的时候,我手里原本拿着的那幅画吗?”

  他在赵桓的怀里,将自己当年梦中奇遇,以及后来自己又是如何出家,如何收养了他的经过,慢慢地说与他听。不知不觉,月已到中天,四野蝉声鸣叫。

  赵桓静静地听完,笑道:“所以,他从画上消失,是因为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了。现在师父是我的了!”说着,兴奋地把人又往怀里搂了搂。

  天宁真人没想到他会这样理解,心下说不出的感动。

  此时,又听见赵桓问道:“可是,如果师父做了皇帝,就不必像这样颠沛流离的逃亡。师父会不会觉得后悔呢?”

  天宁真人道:“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谁知道做了皇帝,就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呢?”

  “好个‘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赵桓笑道,“师父果然通透!”

  “不过,以后要过苦日子了,师父可要有准备。”赵桓又道。

  天宁真人道:“往后过一天是一天吧!只要有阿桓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此时此夜,情意绵绵,赵桓突然俯身在天宁真人唇上亲了一口。数只飞萤萦绕在松枝间。

  -完-

——————————————

后续剧情可以是他们上了梁山泊,展开另一个位面的水浒故事(bushi)。

想摸鱼的恰瓜人一枚
幼时最喜欢的那只金鱼风筝

幼时最喜欢的那只金鱼风筝

幼时最喜欢的那只金鱼风筝

瑶瑶ᥫ᭡້.
可以当性转,也可泥塑,反正就是...

可以当性转,也可泥塑,反正就是我流楷桓了,画的很垃圾,轻喷

可以当性转,也可泥塑,反正就是我流楷桓了,画的很垃圾,轻喷

✟瑞秋 歌德✟

p2是天上恋歌的桓桓,suki……

p2是天上恋歌的桓桓,suki……

七衡六间

  图源b站日知君

  私心推个代餐换脸→ 小煦 

  图源b站日知君

  私心推个代餐换脸→ 小煦 

天涯鱼

【赵佶中心|以身代嗣子if线】春晼晚

*完颜宗望(二太子)做了金国皇帝,宋金议和,赵佶“以身代嗣子”独自留在金国的if线。主cp:完颜宗望×赵佶。以及,依旧一点点桓佶(这次真的只有一点点)。配角是刘豫。

*最初只想摸个小短文,满足一下某人“以身代嗣子”的心愿,结果最后还是爆了1.3w+。写得很私心很偏袒,随便看看。

*春晼晚,即春暮。李商隐《春雨》:“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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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宗望(二太子)做了金国皇帝,宋金议和,赵佶“以身代嗣子”独自留在金国的if线。主cp:完颜宗望×赵佶。以及,依旧一点点桓佶(这次真的只有一点点)。配角是刘豫。

*最初只想摸个小短文,满足一下某人“以身代嗣子”的心愿,结果最后还是爆了1.3w+。写得很私心很偏袒,随便看看。

*春晼晚,即春暮。李商隐《春雨》:“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以下正文:







 

宋の月云.🍥

我!真的不适合发刀!DX

  桓你受苦了!DX

我!真的不适合发刀!DX

  桓你受苦了!DX

✟瑞秋 歌德✟

桓桓叫渊圣,好名字,溺爱

桓桓叫渊圣,好名字,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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