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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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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6.雨幕浮屠(上)

第六十六章 雨幕浮屠(上)

  

  

  ·

  寒筱北看向白浅,已杀得满身沾殷。

  才想起来摸摸自己的身子——也已满身是血了。

  “此时认输不丢脸的,想想看,你们的战斗过程,值得洛阴星区给你们颁发荣誉徽章了。”

  九关秋明言语的幕布后,是一排排精锐空降兵从华枫的运兵舰船整齐地降落下来,战靴迈步的嗒哒声震的人神经悚衰,几乎是崭新的暗黑色武器和膨大化的羽饰同步登台。

  “还战吗?”白浅甩着三尺剑上的红渍,以白袍煞气满满地拭起刀锋。

  寒筱北举手到耳边,向站在后面不远的老贾——大理寺卿员贾雨斯询问:

  “老贾,你估计那两艘运兵船能装多少兵?......

第六十六章 雨幕浮屠(上)

  

  

  ·

  寒筱北看向白浅,已杀得满身沾殷。

  才想起来摸摸自己的身子——也已满身是血了。

  “此时认输不丢脸的,想想看,你们的战斗过程,值得洛阴星区给你们颁发荣誉徽章了。”

  九关秋明言语的幕布后,是一排排精锐空降兵从华枫的运兵舰船整齐地降落下来,战靴迈步的嗒哒声震的人神经悚衰,几乎是崭新的暗黑色武器和膨大化的羽饰同步登台。

  “还战吗?”白浅甩着三尺剑上的红渍,以白袍煞气满满地拭起刀锋。

  寒筱北举手到耳边,向站在后面不远的老贾——大理寺卿员贾雨斯询问:

  “老贾,你估计那两艘运兵船能装多少兵?”

  “以多年调查六大集团的经验,一百三五十个。”老贾语气沉重。

  “白大人,我们还有多少人?”

  “损失了一小半......能动弹的......六十个左右吧。”

  “白大人,你最好还有安排后手......”寒筱北松开按着肩膀贯穿伤的右手,两掌皆擎住长槊,眼前因为疼痛,出现了些许的迷离。

  他艰难的挪着步子,接近九关秋明。

  “你说我是一个小角色,我不敢否认,但洛阴是,我的娘亲,留给我长大成人的地方,如果你要摧毁,我唯一的家乡,那我只好道一声抱歉,然后把你的骨灰扬在夏天,卷起灰潮的琼花海里,让你的魂魄,到不了冥渊彼岸的炎夏灵界!”

  寒筱北一句一口血的说着,并不知道他的样子已经镇住了很多九关鸦兵。

  “嘡!!”

  槊刃被他奋力挑动,砸在秋明惊忙抬手格挡的枪托上,惊出一声铁马冰河般的撞击声,收回长槊,往前三个猛突刺!秋明正装垫肩撕开两道,一击被刺刀拦下,慌了。

  “运兵船降落!!”他另喊了两遍后面的私兵的长官,才有看呆了的部下操刀上前帮他解围,有白浅在,这围是解不成的:鸦卫救主的光刃离寒筱北半尺,白浅一剑横拦,当空劈下,小胡老贾,与那些近身保护白浅的电杖兵,见机不顾一切冲上去,不少举铳瞄准的私兵根本没机会开火,安保武装的人杀红眼了,连枪械都砍得七零八落,把一百多人一下冲的阵型四碎,人头滚滚。

  【寒筱北!!你要的后手来了!!小心!!】白浅按住通讯广播,向己方公用频段所有活着的友军告诫道。

  天空的角落传来了萧萧的声音,私兵的总长跑向九关秋明:“大人!大人!!帝国空天军!”

  寒筱北看出九关秋明转眼失去了虐菜的性质,东山未倒,这个变态却已经想全须全尾地跑回基地,阵脚一乱,应该好对付......思考完毕,腿部发力,去抵消受伤缺力的手部,他当然在思考,那些白浅教给他的武学,不是保命用的,是拼命用的。

  【死在这里就提前看见娘亲了......】

  【栖姬能照顾好小七。】

  抱着如此觉悟他依旧持槊狠攻,咬住九关秋明使其进退两难。

  他就站在这里挨揍,哪也跑不了!!

  萧萧声骤然增大,化为恶鬼索魂般幽厉凄绝的嚎哭,那是轻薄机翼叶片切割空气的声音!在港区逆风向的天穹,两片影子倏然驶近,宛如落叶疏疏落落,出现在毫无防备的肩头。

  两架战机不到一眨眼功夫便从他们头顶掠过,抛射的微装重鱼雷迟滞半秒,拖着细长体型悄然奔入战场,抛出一茬子致命的子母弹。

  烟霭与火组成仙草形状的爆破云,如手巧的插花师左右开工,在地块两边低地高地全插上,不留死角。

  待烟尘散尽,那座忧郁的“云山”,降雨了。

  ·

  近距离的航弹爆破扰乱了战场的规律,两艘悬停的运兵船被空天军尾随,一艘受伤降落下去,另一艘直接遭受战机的机炮洗脸,护盾被轻松攻破,燃着熊熊烈火坠入洋面。

  平台上被砸出好几个大窟窿,随处可闻钢件崩碎的声音,没过多久,平台就开始歪倒,下沉。

  “寒筱北!!!”

  频段里是相似的呼声。白浅让裁雨安保的剩余人马撤到稳固的高地,才看清楚周遭的情景,尸骨零落,武器装备额散落如沙,很多鸦卫被战机炸得轻则残废,重则死无全尸,他们扒拉着同僚的残肢,徒劳地以为他们还活着。倾倒的平台完全无法立足,他们不断滑向深渊,叫声只能用凄烈来形容。

  那些敌人随着地上的窟窿和边缘落入大海。

  “白浅大人。”

  通讯频段里有了贾雨斯的声线,白浅还没答话,他那边就抓紧询问起寒筱北的下落来。

  “适才他拉住了九关秋明,把他牵制在平台上,挨了一发航弹......”

  “白大人,你开玩笑打打草稿,这要是真的......”小胡话到半落,沉默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和九关秋明同归于尽呢......他是个公司职员的,理应很怕死才对。”老贾的声音有点抖,如果寒筱北就这么没了,他是无法接受的。冷静缜密的他亦害怕羁绊的忽然消失,正如害怕他的经历重演。

  “不,他不胆怯。”白浅反驳贾雨斯道,“他是寒雪颜的儿子,他......”

  沉闷的雷声自城市方向来,云山铺开了,遮住更大的天空。

  “雨?”

  白浅伸出手来,丝线状雨水冰凉透了,降落掌心的片刻却轻柔不已,当掌心的小窝聚满一汪清水时,他看见自己的三尺剑,血污也已经被冲干净了。

  “命不该绝者,死地能复生。你们两个,刚刚收到消息,九关秋明遁走了,正往北港去,那边有接应这个混球的兵,我们的人也有一队追去了,猜猜领头羊是谁?”

  白浅如实播报手环冒出的信息。

  ·

  雨脚如麻,满地涟漪,寒筱北踩着一个个水环前进,摸到他们裁雨集团停放短翼穿梭机的北港机库后,九关秋明的身影在脱离他视线八分钟后再次出现。寒筱北如野狮一样吼出九关秋明的名字,将后者惊得回头瞪眼。

  “你比我早点清醒过来,却是为了逃跑。”寒筱北拖着长槊上前去。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的朋友,你这意志挺让人佩服的。可是你知道的,我依然占据上风。”秋明抬起双臂,穿梭机后面依然涌出无数打手,这次来者不再是鸦卫兵,而是成百上千的商洛佣兵。

  “寒筱北,别做徒劳功,总督给你的只是一个所谓的举子代号,连实职都没有,汤氏和裁雨,更是吝啬得一点财产都不愿与你共享,何必拼命啊?”秋明眼睛依然瞪着,大言不惭道。

  “哼哼。”寒筱北低头打量着自己残破的,被航弹的余威烧灼的薄衣轻甲,还有血快流干了的肩膀的伤口,他居然笑了出来。

  “就算你们要拉拢我,也轮不到用教诲开路。我不关心你们是否想要站在帝国的对立面,清剿你们是帝国的事情。但是,哪怕你们自诩的未来是无上的正义,这么多年你们又给洛阴的百姓带来了什么,纷争,动乱,离散,我们都知道历史由胜者书,可是你眼前的苦难就不是苦难了吗?”

  “敌人的定义,更轮不到你们来教,我的娘亲教过我了。”

  “坏洛阴者,敌也。”

  

  

  

人参姑娘

下面就是正文内容了,有不好的地方请指出

第一章  熟悉的感觉

  第一节

    "啊,门捷琳娜,你怎么还没穿好,你这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家伙"说话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一边说,一边帮睡意未祛的门捷琳娜穿上衣服.

  ‘啊~,杰西卡,今天就要去实习吗?"门捷琳娜用庸懒的声音说道,

  杰西卡帮门捷琳娜随便扎了一下头发,随后说"对呀,你这个脑袋怎么了,明知道今天要去实习,还睡这么久,今天啊,可是我们第一次离开灾研呢"

  门捷琳娜嗯了一声便自己穿上鞋子和杰西卡离开了宿舍,当她们急勿勿赶到操场时,因为她俩的迟到而被耽误了...

第一章  熟悉的感觉

  第一节

    "啊,门捷琳娜,你怎么还没穿好,你这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家伙"说话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一边说,一边帮睡意未祛的门捷琳娜穿上衣服.

  ‘啊~,杰西卡,今天就要去实习吗?"门捷琳娜用庸懒的声音说道,

  杰西卡帮门捷琳娜随便扎了一下头发,随后说"对呀,你这个脑袋怎么了,明知道今天要去实习,还睡这么久,今天啊,可是我们第一次离开灾研呢"

  门捷琳娜嗯了一声便自己穿上鞋子和杰西卡离开了宿舍,当她们急勿勿赶到操场时,因为她俩的迟到而被耽误了时间的众人已是怨声载道,她们二人向前面的一位领导示意后,便去队伍中了,这时两个人向她们招呼到

"门捷琳娜,杰西卡,来这里."是克里斯汀和奥菲利娅,二人便匆匆到她们那去了.

“嗨害,奥菲利娅,我们今天做个约定吧,只限今天."这时的杰卡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用一种王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向奥菲利娅

“哦?说来听听"奥菲利娅似是对这一幕司空见惯“等等,不会和上次那个一样吧"奥菲利娅心想面露怛忧之色。

洁西卡这时便说道“好,今天,我看在门捷琳娜,克里斯汀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和你吵了,你也不准当别人面逗我,要是我的形象崩塌就不好了,知道了吧”

  “好的,还有,别以为谁还想逗你跟你吵似的.”奥菲利亚露出不屑之色但心里却有点失落

  “啊~要是逗不了杰西卡小姐会让我很困扰的”

  这时前面的领导开始讲话了“同学们,今天是关于灾破及其相关问题研究学院的第二届毕业典礼,你们比上一届学生早了三年毕业,迫于形势也只能这样了,现在请指导员去带走属于你自己组的成员,去庄园取那个东西”

  “庄园我倒是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呀……”杰西卡的话买没说完,一个相貌英俊的亚洲男人走了过来

  “那个东西,是指魂器,你不会这个都不知道吧。”

  “诶,对的,伊万老师之前确实讲过”杰西卡思考了一会回答

  “诶,对了,你是谁?”杰西卡才反应过来

  没等那个男人说话,奥菲利亚开始了她对杰西卡的嘲笑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杰西卡,刚刚和别人都聊了会天才想着问人家是谁就算了,这里来找我们的还能是谁,人家的脖子上都还挂着导员证呢,哈哈哈哈”

  “你,你,奥菲利亚你违约了!”杰西卡气急败坏道

  “我只让我不逗你,没叫我不嘲讽你啊,哈哈哈哈,不行,肚子都笑痛了”奥菲利亚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更好笑了

  那个导员正想阻止,但被克里斯汀和门捷琳娜拦住了“你做不到的,我们先去吧,她们会跟过来的”导员见杰西卡和奥菲利亚也没有真正的争执便跟门捷琳娜她们走了

  果然,他们走了没一会,那两个人见门捷琳娜他们走了便边吵边追过去了

  “请问您怎么称呼”克里斯汀望向在前面走的导员

  “哈~,用什么敬语嘛,我叫吕茗,是亚洲区东亚分校上一届的学生,只比你们大了三岁,你们叫我小茗就可以了”吕茗似乎对别人对他用敬语很不习惯

  “噗。”奥菲利亚听道小茗后没掌住,但其他人好像没听到

  很快就到了庄园门口“看来,我们是最早到的,进去之后,就自己挑选趁手魂器吧,还要看清楚祝福哦。”小茗对女孩们说道

                          可能会有错别字和病句

                          请各位老师指出,

                       有不好的地方也请

                         老师们指教

  之后会发几张设定图  方便老师们理解之后的名词和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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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科幻故事--艳红归乡

艳红在邱家小卖部门口呆了十来分钟,才能确定自己确实回到过去了。她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连兜里的烟都不见了,本来在奶茶店门口拍小视频拍的好好的,头晕一阵,睁眼就到了这。这小卖部的门脸确实十来年都没换过,县上的人都没啥钱,东西都是能用多久用多久,大部分人结婚过日子也是能过一天是一天。没得饭吃了,婆娘跟人跑了,怎么办?死球吧,横竖就是个饿死冻死,能有什么好怕的?所以这个姓邱的,哪怕十来年之前婆娘就跑了,他也像个没事人似的,没报警也没闹事,就这么继续守着小卖部过着了。


“诶,今天是几号?”

“八号。” 邱勇低着头翻金庸,两个字和烟一块从嘴里飘出来。艳红被烟臭味呛得有点饿,身上......



艳红在邱家小卖部门口呆了十来分钟,才能确定自己确实回到过去了。她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连兜里的烟都不见了,本来在奶茶店门口拍小视频拍的好好的,头晕一阵,睁眼就到了这。这小卖部的门脸确实十来年都没换过,县上的人都没啥钱,东西都是能用多久用多久,大部分人结婚过日子也是能过一天是一天。没得饭吃了,婆娘跟人跑了,怎么办?死球吧,横竖就是个饿死冻死,能有什么好怕的?所以这个姓邱的,哪怕十来年之前婆娘就跑了,他也像个没事人似的,没报警也没闹事,就这么继续守着小卖部过着了。


“诶,今天是几号?”

“八号。” 邱勇低着头翻金庸,两个字和烟一块从嘴里飘出来。艳红被烟臭味呛得有点饿,身上没钱买不来吃的,嘴里又有点渴这烟味。

“天黑的,几月份了来着?”

“十一月,你谁,干甚呢?”烟屁股上的红灯终于露出来,不记得月份的人实在是稀奇,再怎么冷漠的邱老板也不得不抬头看看。

艳红今天其实逃了下午的课,跑出来和她认的那些哥哥姐姐社交,没办法,他们什么时候让艳红出来,她就得什么时候到,不然艳红和班上那些土妞的区别就泯灭了。五个人买了两杯柠檬水,她才喝了三口,就被送到这个鬼地方来,她秀气的眉头和大眼睛紧皱着。

“不干啥,就问一下。”

“给。” 老邱,现在还年轻的老邱,从收银台底下掏出来一包辣条,甩到艳红跟前,就又专心于阿紫和阿朱,不再搭理这一看就是离家出走的青少女了。艳红抓住辣条,还有柜台上散落的三四张零钱票子,一看就是上一个结账的人走了之后老邱忘记收好,不占便宜是傻蛋。



四块五,艳红要了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还有半屉水煎包,一边猛往碟子里倒辣椒油,一边费劲地琢磨接下了去哪好。回家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去学校,身上也没钱,就穿了身旧线衫。去上海?去北京?怎么去,大巴车肯定开不到吧,听说在山外面,在岛上。但是出去是个好主意,隔壁华子的哥哥早些年去打工,现在都是个包工头了,买最新的苹果手机和油亮亮的皮鞋。艳红学习不怎么样,但老师总说她有点小聪明,那对打工来说也很够用了吧,她又不想做大人物。呼噜呼噜地吃完喝完,听见大姨在背后说什么真能吃,哈!艳红心里清楚,要是没人拦着,她能吃下三笼包子,人只要饿过劲一次,这辈子也不会再想亏待自己的嘴。

去打工吧,去市里,卖凉粉、卖花裙子、卖内衣;自己总被人说“眼睛会说话”,那些顾客怎么能看不明白“把钱给我”的意思呢?艳红总是很快就能下定决心,没车钱也没关系,她刚吃饱饭,最慢明天早上之前,她就能走到市里了吧。即使没去过,艳红清楚她爸妈一直都在那,而且开车就一个两小时的路程能有多远?


县城的布局十年间没变过,感觉再过五十年也不会变。市中心是个古塔,好像以前有个很有名的大臣死了,葬在那旁边。自从被围起来,那座塔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像被困在时间里。塔旁边白天全是摆摊的,晚上全是跳舞下棋的。很多加盟的商铺都是依塔为原点,一点点铺开,越往县城边上走,人越少、路越宽。走到月亮正亮的时候,六七米宽的大路上,只有艳红一个人了。眼前是后来的奢华小区,就叫这个名字,此时还是一片荒地。艳红高一的时候,这个楼盘刚开始卖,三千块钱一平米,两三块瓷砖的大小,可以买足够她和姐姐弟弟一起穿两年的衣服。躺在这片空地上,和躺在三千块钱一平米的房子里感觉一样吗?听说那楼里有地暖,有空调,冬暖夏凉,和村里很是两回事。艳红偏离了主路,走到那空地中间的一块,躺在了草疙瘩上,天黑之后的地面潮得发凉,应该是没有楼房里舒服的。


亮哥,华子姐,他们不知道看见自己没了,是什么反应?自己掏了三块钱凑着买的柠檬水,也没喝到几口,没回本。学校的,学校有人知道她今天下午不见了吗?姥爷、姥姥应该在家吃晚饭了吧,晚上又是稀饭和馍馍,没滋味。艳红一下子爬起来,闷着头猛走,市里有工可以打,有钱挣、有饭吃,说不定还有好男人,比亮哥和他兄弟都俊的男朋友。

但是一块风拦住了艳红,地上的草叶没有动,那风只为难艳红一个人。四下这会静的出奇,野猫野狗的声音全被黑夜吞了,艳红挣扎不开,始终无法再往前踏一步。不信邪,艳红想着斜前方冲刺出去,但又被一阵摸不到的风团止住了。此时天黑的像土灶的锅盖,一把将她困在锅底,迟钝的恐惧终于让艳红有点后悔——她只好一手拽住地上的草叶,又用力把自己全身都贴进土里,然后向那团风里伸手,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挥来挥去,什么也摸不着,艳红往前爬了一点,似乎没什么问题,用力一滚——没翻过去,又被拦下来,摔在地上。

艳红是有些小聪明的,看来是不能再往前了,而且估摸着,她应该是出不了这个县城。就知道上天对她没半点好心思,怎么就能放她去市里发财挣大钱呢,她就是被困在这个破县城里,生也在这里,死也在这里!一家小卖部开了十几年也不关门的破县城,老婆子死了要分房在大街上打架砸了两辆车的破县城,饼是死面、人也像死人的县城。




“你发烧好了没?”

“我啥时候发烧了?”

“你前天一下午不见,秦老师给你姥爷打电话,说你发高烧,你烧的忘了吧。”

“哦,那好了。” 艳红想起今天早上姥爷让她多吃一个鸡蛋再出门,她吵了一架才吃下去。莹莹把书摊在她面前,拿着签字笔指指点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一页,都是要抄下来的作业,你赶紧补上吧,不然张宝珠要骂你。”

抄书是最简单的,艳红做作业向来反正都是抄,一边动笔,一边使劲抠挖自己的大脑,所以是怎么回事?她一眨眼回到了十年前,又一眨眼回到了现在,她在草地上打滚的时候,她姥爷正跟班主任解释她是发了高烧睡在家里。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了。那什么时候再回去?还能再回去吗?今天,明天?后天的话,华子姐应该要约自己去逛街了,她和冯源耍朋友快三个月,也该分手了,肯定要拽着自己说话。

放学回家吃饭,今天没什么事干,而且那个怪异的梦,分不清真假的回到过去让艳红心慌又口渴,只想回家。姥爷还在摘菜,看见她难得一放学就往回跑,也挤着眼睛撇她。

“今天回来这么早嗬?”

“放学了么。”

“你不出去逛街,跟那些玩去?”

“咋,你想让我去,我不能回家了?”

“小娃娃说话横的!勥死!” 铁盆被踢了一脚,门也被甩到门框上,又没人说话了。

艳红盯着白浆子屋顶发晕,这事怎么就摊在自己身上了呢?为什么是她?她有什么不一样,爹娘都在市里打工,整个县城孩子的爹娘都在;姥姥姥爷管她吃住,整个县城也都这么回事;她认社会姐、社会哥,那认的人也多了,就是她班上没有而已。好吧,难道因为她是那个“老鼠屎”,就像张宝珠骂她那样,就让她唰地回去,又唰地回来?除了吃了一碗豆腐脑和一笼水煎包,她啥别的事情可都没干,说出去谁信啊!想和华子姐去逛街,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但也想再试一次回到过去。老天爷,老天爷,送我回到过去的老天爷,你再送一次吧!

不过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艳红就不再琢磨这回事了。今天晚上姥爷摘了新鲜的韭菜,打了四个土鸡蛋,还炒了红亮亮、油滋滋的哨子;新的辣子面刚开始卖,油泼面刚上桌。难得的,艳红捧着碗有点止不住地吞吃,自从初中时二舅来家里,背着她和姥姥姥爷说自己太能吃、又好动,不好养,又横竖给她爸妈挑刺之后,她再没敢在家太放肆地吃饭了。那个下午,艳红十三岁生日刚过,二舅给她带了一块切下来的蛋糕,她在卧室里三两口就吃完了,站在墙根偷偷地听大人们说话。她那时还不懂伤心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话扎得耳朵痒痒的,之后姥姥姥爷说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就是趁二舅走之前,拿剪刀给他的皮鞋开了豁,自此她也没再吃过蛋糕,再见过二舅。但是今天晚上的面太香了,十年前的那碗豆腐脑、那笼包子又打开了她的胃口,艳红挥着筷子,把搪瓷碗碰出叮当响。

“吃慢点,不像个女娃娃家。”姥爷又拿沾了韭菜叶子的筷子指着她。

“又不是少了你那一口了”,姥姥也帮腔,也没歇下筷子。

“哦,我饿。”艳红今天晚上不想说假话,也不想拦着自己吃饭。

“学校没饭吃了?”

“是不是有人抢你的了,哦?”

“饿的猴瘦,整天和那混一起的也都瘦的,都不吃饭,小姑娘都不吃饭。”

“胡说,那邱家的女子吃的壮壮的,腰这么粗,十五六岁的小女娃,那一看就是能吃的。”

“爱吃多吃点,一天到晚,四处逛,学也不好好上,饭多吃点拉倒。”

“。。。。。。”

艳红只是埋头吃,今天晚上的面又油又辣,炸的哨子有股猪牛羊混一起的香味,姥姥姥爷牙都不怎么牢靠了,只能慢慢地吃、絮絮叨叨地说。隔壁炖菜的香味不再飘进家里了,艳红今天晚上根本闻不见别家吃啥,这瞬间的房间就是一口大面锅,她坐在锅底,可以和姥姥姥爷吃到天荒地老。




睁眼的瞬间,艳红感受到空气的温度,比上一个瞬间暖了不少。她睁开眼,果然又是十年前的邱家小卖部,大晴天,卖煮玉米的小车在五米外。她又回到了不知道哪一年、哪一个月的从前。她决心不再问日期时间了,反正也没什么差别,也没什么重要的。

“有烟不?”

“墙上都是,要哪个我给你拿。” 邱勇的天龙八部读完了,现在换了射雕英雄传,今天倒没抽烟,柜台上也没有零钱。

“玉溪有么?”

“刚到,等下” 抬起头看到又是艳红,男人顿住了,“未成年别抽烟,不卖。”

“你咋知道我是未成年?你管的多。” 其实艳红身上还是没钱,她左右也想不出该做什么,和邱勇拌两句嘴也是好的。

“一看就是娃娃家,你外地人吧,赶紧找家长去。”

“噢,我来走亲戚。”

“不过年不过节的,现在走亲戚,你哪人?” 射雕没有天龙八部对邱勇的胃口,他索性也不再翻了,往后一靠摊在椅子上,和艳红扯咸淡。

“佘庄人。” 其实艳红也不清楚佘庄在哪,她只是听二舅说过,他把表姐表妹都送去这上学了,表弟跟着他在县城。

“那可远了,我老婆之前也去那走亲戚。” 邱勇又从收银台底下扯出一包瓜子,自己抓了一把,用胳膊肘给艳红指了指,让她也别客气。

“就是可远了,要坐火车,那你老婆呢?”

“不知道,找人去了吧。”

“你老婆,你不知道干啥去了?”

“我老婆,我也不是天天跟着。她要走就走了,我有我的店要管,我哪那么清楚。”

“不都说男的都管老婆可严了么?我爸不让我妈回来,我妈就不回来。”

“人哪是管得住的,除非你拿链子拴住,你看起来就不好管。你哪看得这些,小娃娃的知道啥。”

“电视上都这么演,我舅舅、我妗子都这么说的。”

“还电视,天天看电视,眼睛要看坏。”

邱勇终于磕完了那一把瓜子,把皮都抖落到红塑料袋里,仔细看了一眼艳红,“还不回去找你爸妈去?还不回家去?”

“我家不在这,我爸妈也不在这。”

“吃饭了么?” 邱勇搓了两下自己的胳膊肘。

“没吃呢。”

“想吃啥方便面去后面架子上拿去,给我拿一个酸汤牛肉面,拿俩火腿肠。”

“噢,噢。”

电磁炉被塞在柜台最底下,放着油桶的架子角落藏了几个小锅,仔细想想,十年后的艳红也没怎么见过邱勇离开那个柜台。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打雷下雪,邱勇永远坐在那个店门口,十年前读金庸、古龙、梁晓声,十年后耍手机,从翻盖机、滑板机到一块四手苹果全屏;有时候动感舞曲透过塑胶门帘子戳到路人脸上。插电起锅,烧水下面,邱勇没有搪瓷碗,就俩不锈钢盆,他和艳红一人一碗,在这个晌午吃的满头冒汗。


所以人是管不住的吗?她反正被老天爷管的死死的,离不开这个县城的地界,现在只能在那座塔旁边来来回回地遛弯。妈妈好像也被管的死死的,给她零花钱会被训,给她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半夜睡觉的时候,妈妈攥着她的手说第二天带她坐上去市里的车,但是转眼起来,她又坐在爸爸旁边走掉了。二手奥拓的尾气熏了她好几年,最开始还会掉眼泪,后来艳红已经可以眼也不眨地透过后玻璃盯着妈妈的后脑勺,看着她的头发变长变短、变白。

所以人是管不住的吗?她可以跨越时间,回到过去,想吃豆腐脑就偷钱吃豆腐脑,想大口吃面就大口吃面,想闲逛就闲逛,不用听老师的话,也不用听华子姐的吩咐。烤面筋闻起来太香了,但是她手上也没钱,旁边是臭豆腐、凉粉、蜂蜜粽子。。。她妈妈和爸爸。



年轻一些的夫妻俩带着刚会走路不久的小孩,拎着三四个塑料袋兜兜转转,走到了烤面筋摊跟前。爸爸和那摊主比比划划,点出几张钱,应该是说好了等会再来取,又带着妈妈和弟弟走了。对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弟弟刚两岁,会走路,但是说话还不怎么利索。还在读小学的艳红这个时候应该蹲在姥爷书桌前写作业,等着写完了去打沙包,爸爸妈妈每周末回来一次,买点吃的用的。

“刚刚要的烤好了吗?”

“谁要的啊?不记得你啊?”

“带了个小男孩那对,穿红大衣,我一起的,急着有事先给我一串吧。”

摊主半信半疑,但还是给了艳红一串洒满了孜然辣椒面的烤面筋,艳红脸上的表情太坦然、太有说服力。

嚼着偷来,也不算偷,反正妈妈买回去也有她的一串——的烤面筋,艳红顺着太阳的方向慢慢走。说实话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又再来到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自己的家,回姥爷姥姥身边,但能吃饱的时候,艳红就不会想那么多。像是地上有指南针似的,艳红又走回了姥爷家门口。贴在墙上的水龙头还在滴水,底下放着姥姥每天早上清空的铁皮桶。年幼的艳红费劲地接过那些塑料袋,冲向家里,姥姥姥爷在门外抢着抱小孙子。爸爸提着一箱子牛奶不知道在说什么,妈妈跟着自己进了屋。



“慢点,慢点,别摔跤,多着呢。”

“我喜欢吃烤面筋!”

“知道,多买了一串,你可以吃两串,别让你爸爸知道就行。”

“妈妈,你能每次回来都带烤面筋吗?”

“那不行,吃多了把你肚子吃坏了,不能多吃。”

“那你这次带我去市里吗?”

“招娣,你奶奶现在跟爸妈一起住,屋子就那么大。。”

“你上礼拜答应我了的!你说带我去市里!”

“别喊,小声点!妈妈也没法做主。。”

“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话不算话!”

“吵什么吵!”

“。。。”

“不能让你奶奶出去住吧,嗯?妈妈是不是教过你,要孝敬老人,你要孝敬你奶奶。”

“。。。”

“别哭,等会把脸擦干净别让你爸看见,把这个烤面筋吃了,嗯?”

水龙头还在往下滴水,艳红不敢再走近了,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她实在是想不起来。大约就是和弟弟疯跑了一会,吃了好吃的,大人说了会子话,没什么稀奇事。那一箱牛奶和一兜子水果被留在了门口,大人们全都走进屋去了,艳红感觉自己耳朵有点胀,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想摸两个橘子什么的,但一下手就掏到了几张钱,慌慌张张全抓在手里,走远了才敢打开手看。一共是42块钱,一笔巨款。艳红用不太好的心算数着,十几碗扯面,快一百包辣条,甚至都能走进那个铺了瓷砖的饭馆——矗立在县城东头,白瓷砖天天擦得发亮,也没什么人,但看着就尊贵——去点上两道菜。42块钱能点两道菜吧?一道荤,一道素,怎么着也够了。这简直是这不幸的穿越里最大的惊喜了,艳红一点拿了钱的心理负担也没有,全是激动,拔腿就往太阳的反方向跑。



褥子一年比一年睡的薄了,艳红早上五点半就被膈醒。怎么一睁眼又回家了?我的钱,42块钱!姥姥姥爷还在打呼,艳红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索性爬出被窝,想去摸热水壶喝点水,觉得身上比平时睡醒更笨重些——身上穿的不是睡觉的秋衣,是十年前那身外衣。姥姥姥爷是决计不让她穿着外头的衣服上床的,这又是怎么回事?掏了下兜,是42块钱。艳红恍惚着走到门口,穿上了运动鞋,今天是周六,不上学,也没人找她,爸爸妈妈也不会回来。她兜里现在有她拿到过最多的钱,六点的话,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早餐摊了。想到这,她轻手轻脚地从门缝里钻出去。

胡辣汤的椒麻味隔了半条街都很明显,豆腥味从盛了满盆豆腐脑的大锅里飘出来,卖菜盒的婶子手最快,伍、六、七秒钟就卷好一个球,又捏平,扔进油锅里。走了一整条街,艳红反而觉得今天没什么胃口,兜里的钱也得省着点花,要。。。要干嘛来着?

“一个肉包一个萝卜包子。”

“一块五。”

艳红收下找零,再仔细揣回兜里,两个包子应该是能顶到下午的。大巴车站在古塔南边,走路半小时能到,去市里的票是十五块钱一张,如果狠狠心买站票就只要八块钱。肉包有股浓郁的酱味,香的艳红有点刹不住胃口,但瓷实的白萝卜又及时把她的口水堵住了。两个包子下肚,太阳又起来了点,最早一班车是七点发。艳红手指有点沁了汗,仔细点出来十五块钱,她还是想坐着去,站着会饿,而且坐下的时候,她不太灵光的脑瓜才能好好运作。


艳红要去市里,去省城,找个工打,反正念书左右出不来名堂,考了学也还要交学费住宿费。她年轻,眼睛会说话,嘴皮子也利索——姥姥最爱讲她一岁出头就能说话的事情,那时候姥姥姥爷每天带着她出门讨风光,谁不夸?谁不羡慕?她一定能找到工作,挣下钱,买新衣服,十年八年的,肯定有个住处、有辆车开。那个时候,她再去找她爸妈,给他们看自己多有本事。还要去找初中的李老师,她给自己改的名字叫艳红,虽然艳红不喜欢红色,但什么名字都比招娣强。艳红要给老师看,自己日子过的红艳艳的,最好还能开车回来,去气一气那个张宝珠!狗眼看人低的张宝珠!因为她姥姥姥爷不给送红包就牙酸她的张宝珠!


蓝底白字的“亚柳县城欢迎你”刻在大巴侧面,顺着一溜尾气,慢慢地滑出车站。艳红额头抵着窗户,身边的皮衣大哥已经打上了呼,她盯着邱勇小卖部的门头,第一次觉得那屋檐这么低。小卖部的铁皮门还没卷起来,十年后的邱勇没那么勤快了,冷冷的白光被反射到窗玻璃上。艳红自觉心跳如鼓,她的耳朵、鼻子、眼睛从来没有这么烫过,她兜里还有二十来块钱,县城东头饭店是进不去了,市里的饭店应该会更贵吧?




但我总能吃饱饭的,这个念头从艳红的脚底板长到了艳红头顶上,长了十几年。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第六十一章替换部分

第六十一章替换部分

  因无法过审代发

  

  九关秋才羽侧过小半边脸,眼神里略带惊喜。官袍袖口动动,隐没在里面的素手应该是想做个什么支持和赞同白浅的手势,但是迫于官袍的肃穆气息,还是压制了心里的想法。


       白浅上去牵住才羽的手,那手指是历经多日工作的疲惫与冰凉。他在心里默念着,就算说句累也好,尽管对我说,我可是来帮你场子的。


       才羽没有预兆地对视过来,白浅读到她的眼中意:

    ......

第六十一章替换部分

  因无法过审代发

  

  九关秋才羽侧过小半边脸,眼神里略带惊喜。官袍袖口动动,隐没在里面的素手应该是想做个什么支持和赞同白浅的手势,但是迫于官袍的肃穆气息,还是压制了心里的想法。


       白浅上去牵住才羽的手,那手指是历经多日工作的疲惫与冰凉。他在心里默念着,就算说句累也好,尽管对我说,我可是来帮你场子的。


       才羽没有预兆地对视过来,白浅读到她的眼中意:

      【谢谢,帮到了。】

橘春廿拾

暴风雪山庄模式

33年3月1号。我死活睡不着

我看见她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看着我,狂笑着,接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折断了她的脖子,就像折断一根竹子一样,不,不,不对!等等!我来到了高楼的天台边上,为什么?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还在,等一下,她从天台掉下去了!为什么!我跑向天台,高声呼喊着,可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从楼底下传来,接着,我听到我的身后有人,我转过头,我看见,她就这样笑着站在我的后面。她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山崎从昏暗的房间床上坐起来,他的精神已经不大好了。他来到书桌前,他的桌子前方罩着一块偌大的黑布,桌子上,是一张偌大的...

33年3月1号。我死活睡不着

我看见她站在我的面前,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看着我,狂笑着,接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折断了她的脖子,就像折断一根竹子一样,不,不,不对!等等!我来到了高楼的天台边上,为什么?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还在,等一下,她从天台掉下去了!为什么!我跑向天台,高声呼喊着,可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从楼底下传来,接着,我听到我的身后有人,我转过头,我看见,她就这样笑着站在我的后面。她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山崎从昏暗的房间床上坐起来,他的精神已经不大好了。他来到书桌前,他的桌子前方罩着一块偌大的黑布,桌子上,是一张偌大的日历,上面已经被划掉很多日期。山崎看向旁边唯一的光源,那个亮着的数字钟,上面显示已经是凌晨四点,他拿起笔,在日历上又划掉一天,接着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要见面了。也许吧”

“真的是,好久不见呢。”

远方,一辆越野吉普车穿梭在林间的山雾里,熹微晨光里,驶向不知名的地方


   

斯灵靠在吉普车的车门上,看着一旁说说笑笑着走下来的老同学。记得几个月前还一起聚会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一定紧张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也许这一切和今天这位组局的老友有关吧。

斯灵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咖啡,这时文莘走上来牵住了她

“斯灵姐,你还好不。”

“啊,我没事呢。”
斯灵笑着看向文莘,她抬头,看到远方,许瑾和凯文两人也走了过来

“山崎这个家伙给的定位明明就在这里啊。”凯文一边看着书中的导航一边说着“咱这附近也就这一栋房子里,但这个家伙又不接电话了,什么啊,说好来聚会的也得出来接一下人啊。”

“不过这山间的空气真的很清新呢。”许瑾看着两位女士,说着也很绅士的想帮斯灵拎行李,不过被斯灵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斯灵看向文莘,文莘正笑着看她的男朋友凯文摆弄着导航,斯灵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悄悄的走到文莘的身边

“你还好吗?”

“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说老实话我最开始以为你不会来呢,毕竟当初……”

“怎么会。”文莘说着挽住了男朋友凯文的手臂,这时凯文也抬头接住了话

“放心了,我和文莘我们俩这么多年好好的,而且,崎哥这次既然找到我们一起来叙旧,想必他也是想清楚了,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好朋友。”说着他看向挽着他的文莘:“对吧!”

文莘也笑着点头,“是啊”
看到这一幕的斯灵舒了一口气

这时民宿的门被打开,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得体的男人走了出来。

“嘿!山崎!”

四人回头,看到男人

山崎过来揽住两个男生,几个人打着招呼,最后目光落到两个女生身上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来吧来吧都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迷雾山野之间,一栋房子亮起了一盏灯

 

  

山崎将众人带到了他们的房间

“你们现在可以都休息休息,毕竟开了这么久的车。等一会晚饭时间到了我来叫你们。”

“好啊”
“哦对了,你来做晚饭吗?我来帮你吧,好久没让大家尝尝我们俩的手艺了”许瑾说到

“好啊,那你一会下来帮我。”山崎笑着说到

这时,文莘突然从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怎么了吗?”斯灵关切到

“没,没什么。”说着文莘挽住了凯文的手臂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我和凯文可以住在一起。”
“啊,是的,我们本来也住在一起。”
气氛突然有一点点尴尬。这时山崎发话了

“当然,二楼都是你们的,你们随意点。我先下去收拾了。”

 

  

斯灵走下楼来到厨房,厨房里,山崎和许瑾已经开始了忙碌

“hello,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的。”
“你不再休息会?”山崎问道

“没事,来吧我来帮两位大厨打下手。”

三个人在厨房里分工干起活来

“哎,你没事放个娃娃在厨房里干嘛,碍手碍脚的。”

斯灵拿起一个洋娃娃

“啊,没,估计是房东放的吧”
“那我先拿出去,免得给人家搞坏了。”

斯灵拿着娃娃离开了厨房,厨房里的两人继续忙碌着

“话说,我以为,我再难和你见一面了。这些年,你就和消失了一样。”
“嗯?”山崎抬头,“怎么会呢。”
“真是怀念啊,我们大学的时候也经常一起这样五个人出来玩,也是我俩做饭吧。”

“对啊,要不是后来……对不起。”许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停了下来。

“没事,都过去多久了。这四年里,我也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啊,没事。一切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水池里的水满过蔬菜,哗啦啦的声音溢出来

 

  

三人把食物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凯文和文莘也正好下来了

“hello!休息好了吗?”

“嗯嗯。”文莘回答到,“斯灵姐你也帮忙了,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们了。”
凯文帮文莘拉开了一把椅子,文莘坐下后他又坐在了文莘的旁边

“没事,你还记得不,大学时期咱们也是这样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大家都笑了。

说笑间山崎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放在了文莘的位子前面

顿时众人气氛又沉默了。山崎彷佛没有注意,而是自己先坐下后招呼着大家坐下。

凯文笑着,先寻找缓和气氛的话题

“好久没尝到崎哥的手艺了,真的很期待呢。”
“是啊,记得我们当时每一次聚会都是崎哥主厨。”斯灵跟着接话

“你还说呢,你当时就已经各个地方跑拍摄了根本没参加几次好不好啊!”

“是啊,”许瑾接话,“斯灵你当初才大二就去参加户外拍摄组了。这么多年,我记得你当时去过的地方都是些无人区,真的是太勇敢了。”

“还好啦,原来都是别人带我,不危险的,你现在要我说,也真的只有去年我们摄制组自己去亚马逊河那次,实在是太吓人了。被激流卷走的那三天我真的想起来都后怕。”

“哎,不过不说了,崎哥居然这么多年还记得我们喜欢吃什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山崎听后笑笑:“是啊,都还记得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回到刚刚一言不发的文莘和她面前的那盘三文鱼沙拉上。

“是啊,崎哥。不过这么多年,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三文鱼沙拉了。”

“是吗,我记得原来的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了。”

“哎呀没事。”凯文将文莘面前的餐盘移到了自己的面前,“总不能辜负了崎哥的心意,这看着很好吃啊。”说着就将一片三文鱼送到自己嘴里

“哎!”山崎欲言又止,本欲制止的手又放了下来。

文莘笑着看着凯文,凯文主动举杯,众人碰杯

烛火明艳,久违的晚餐酣畅淋漓

 

  

“感谢做饭的朋友们的招待了!我陪你们一起收拾好了。”

“我也来帮你们吧,斯灵姐。”

众人起身去收拾餐盘,凯文悄悄拉住文莘

“小文,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文莘说到

众人一下都注意到了凯文,凯文忙笑着到

“没事的,就是有点晕,我先上楼休息一下,没法帮你们收拾了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你快去吧。”

说完众人开始收拾,凯文一个人走上二楼

一步、两步、

在即将到达二楼的时候,凯文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他努力扶住栏杆,但下一秒他完全只去了力气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凯文!!!!!!!!!”

 

  

众人集聚在二楼凯文和文莘的房间,许瑾上前探查了凯文的鼻息。一时沉默,一言不发

文莘抱着凯文崩溃大哭

“已经没有鼻息了。”许瑾说到

“什么!!!!!”

“为什么,怎么会!”文莘看着三个人哭喊着

斯灵和许瑾看着眼前的文莘和凯文,突然想到了什么。二人一同回头

站在众人身后低着头的山崎突然噗呲一声冷笑了出来

斯灵立刻挡在文莘的面前,许瑾上前钳制住要冲上前去的山崎

“山崎???为什么!!!”斯灵质问到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山崎嘶吼着:“你应该问她,你问问她为什么!!!”
“什么?”斯灵看着他

“你问问这个女人,你问她,她为什么阴魂不散!”
“山崎!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放下了!”斯灵说到:“当初的一切不都解释的很清楚了吗?文莘她没有自杀没有跳楼更没有死!你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别说了斯灵姐!”文莘站起来:“山崎,我知道你想要我死,你不必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执念。你要我死,好,我把命给你,但你为什么要害凯文!难道只是因为我吗!可他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给我闭嘴!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我不怕你!我该毁的都毁了!凯文,凯文,我没有想过杀凯文!我就是要揭穿你,揭穿你这个巫女的真面目!”
“是那盘沙拉,对吗,山崎。你真的是疯了。”斯灵说到

“我没疯,我从来都没疯!”
“够了!”许瑾制住山崎,“你真的是疯了。我把他带去一楼关起来,斯灵,你报警!“

斯灵点头

许瑾带着山崎离开,山崎的喊叫声回荡在楼中。斯灵转身安慰着文莘。

夜未明

 

  

斯灵轻轻的关上门,文莘在一旁泣不成声。

“没事了,等一会警察就会来。”

“可是凯文,凯文他……”

斯灵无言,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今晚先休息吧,你这样的状态真的不行。不过这间房间只怕是不行了。只能……”

斯灵看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没事斯灵姐,我将就一晚无所谓。”

“好,没事,我陪你去。”

两人在走廊上走着,先路过了斯灵的房间

文莘突然拦住了她

“斯灵姐,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斯灵愣了一下。“好”

斯灵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二人坐在斯灵房间的床上

“斯灵姐,你知道吗,当初我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当年的事情,我知道。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山崎和凯文一起追你,只是没想到你最后选了凯文。山崎他恼羞成怒才会……”

“不是的,斯灵姐,你不知道!当年其实我先和山崎在一起了。”文莘激动的说到:“可是在一起后,山崎他突然性情大变,他开始冷暴力我,甚至背着我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我去找他理论,他却在那个天台上,掐住了我的喉咙。”

“什么!!!!!”

“是的,他掐住了我的喉咙,死死的掐住。我完全没有没有力气了,我求他,没有用,直到最后我的手摸到了一块砖头,我就拿起那块砖头,朝着他的头……”
“小文……”斯灵抱住了哭着的文莘

“后来我就跑了,我狼狈的摔倒在路上,是路过的凯文帮了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很害怕,但我不敢回去。这几天一直是凯文在照顾我,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们就在一起了。可是,可是我没想到几天之后山崎他居然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说我死了,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说,说我在他面前跳楼死了,说我是巫女,我怎么可能,我……”

文莘嚎啕大哭

“小文,好了小文。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斯灵姐”

文莘站在斯灵的门口

“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斯灵姐拜拜。”

斯灵将要关上门,这时文莘突然又拦住了门

“哦对了,斯灵姐,这是你的维生素吧。”
文莘拿出一个瓶子

“嗯?”
“估计是上车时拿错了,我吃了几片,发现味道有些不对。刚刚应该在晚饭前和你说的,结果这些事闹得,不好意思啊。”

斯灵结果文莘手中的瓶子,抬头,看着文莘

“那就再见了!斯灵姐。”
文莘从门边灿然一笑,门关上了

 

  

斯灵快速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确实和她手中的一样。打开药品一看,一股浓浓的维c味直冲眉心。她坐在床上,把文莘交给她的药瓶倒在手上,看着手中的药品,她一时震住,说不出话


   

民宿一楼的屋子里,山崎的手脚都被胶带绑住。他瘫坐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他的脑中闪过那一天

天台,穿着红裙的文莘约他到了天台。

“你在搞什么,文莘”

“不搞什么,我在想,怎么,让你杀了我。”

“什么?????”
“你猜猜,是你做学生主席这两年干过的好事,还是你和你每一任女朋友的照片?”

“你疯了?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嗯?”文莘转动着手里的u盘

“你!你从哪搞来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山崎冲上去抢夺u盘,文莘却将u盘一下子放进嘴里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

山崎上前捏开了她的嘴,掐住了她的脖子

文莘疯狂的笑着

回忆接着闪过,天台的边缘,文莘坐着,一下子仰头摔了下去

“文莘!”

房间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一道刺眼的光照进来

斯灵站在门口

 

  

斯灵给山崎解绑,山崎犹豫疑惑问她

“你,过来干嘛。”

斯灵把解下来的胶带丢在一边,看着山崎,拿出口袋里的白色药瓶,一下子拧开,将药倒在地上

“安眠药,一共三十片。这是我上月开的,一天一片,吃过十六天。现在这里还有九片。”

“你什么意思?”
“她吃了五片。”

“谁?”
“文莘,刚刚,也就是今天,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可能是早上上车的时候。五片。”

斯灵抬头:“她一点事情没有。”

山崎对上斯灵的目光,下一刻,他好像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大舒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斯灵和山崎一前一后的上楼

“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山崎问

“当然是去找她。”
“找她?你也疯了?”
“那怎么办呢?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又或者说,再投一次毒?”

斯灵站住转身问山崎,山崎愣住,摇摇头。斯灵继续向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走去。

 

  

走过一间房间,斯灵突然停住

“怎么了?”

“别动。”
山崎疑惑的看着斯灵,突然,他明白了

他们侧边的房门,就是凯文的房间,里面传来了细细的敲门的声音

 

  

两人打开房门,斯灵环顾一圈,突然低头

刚刚失去了鼻息的凯文,此刻正趴在地上,很明显,刚刚正是他一点点的敲门

什么!!!!!!!

斯灵和山崎一下子都震住了,看着即将叫喊的山崎,斯灵用最快的反应捂住了他的嘴。

她转身关上了房门

山崎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最快冷静的斯灵从安眠药里拿出一颗掰开一半喂给了凯文。斯灵转过头,看着他

“交给你一个任务。现在,去隔壁,找许瑾来。”

说完又笑了一下

“现在这样,我有点搞不定了。”

 

  

三人站在凯文的床边,许瑾再次测试了凯文的鼻息。他怔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山崎摇头

斯灵看着他:“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情况”
“什么意思,死而复生?怎么可能!”
“关于这一点,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只是一个躺在这里,一个自己都说不清楚。”说完斯灵看了山崎一眼

“想要明白这件事,只能去问一个人了。”

  

三个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门前,许瑾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灯光昏暗,竟然是空无一人

“找灯吧。”三人走进去

斯灵走到一个书桌前,书桌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罩着

斯灵一把揭开

“别!”山崎慌了

黑幕下,是书桌前的镜子,但在镜子上,用油画颜料,画着一副巨大的文莘的笑

房间随风飘起的阳台窗帘外,文莘突然出现,她看着众人,大笑着

“画的不错。”

斯灵拦住听到这话有些愤怒的山崎

“你是谁?”

“好问题,我当然是你们的朋友,我们没有区别。”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好啊,我来告诉你。被追了自己一年的男友背叛,不仅出轨,还要被他玩弄,被贩卖那些照片。哼,怎么,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山崎捏住了拳头,斯灵看着文莘说到,“杀了他?”

“太简单了!当然是毁了他。我怎么会让自己成为杀人犯呢,我当然要他成为杀人犯!”
“你故意激怒我的!”
“是!激怒你杀了我!谁知道,你这个胆小鬼,就敢做点这些小动作,真让你杀人你又不敢。”
“所以呢,你就自己跳了下去!”
“当然,既然这样,逼疯你也是一个好玩的事情,你觉得呢”

山崎怒不可遏。斯灵接着说到:

“你跳下去了,又是怎么毫发无伤的回来的。”
“你猜猜看,你有答案的。”
“死而复生吗,这太可笑了。”许瑾说到

“真的吗,我也情愿自己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文莘说着,手不自主的抚摸着窗边的洋娃娃。

“所以,你都知道,饭菜里有毒。”山崎说到

“知道。”
“你故意让凯文吃的。”
“是,也不是,这种事情主要看他的意愿。”

“你太可怕了。”
“这件事情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怎么,想杀了我吗,我知道的,从你的邀请信发过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没关系,正合我心意。既然我们谁都不放过彼此,那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文莘抬头,看向众人

“没关系,你们会杀了我,但我不会消失的,咱们就这样,我会陪你们把这个游戏玩到厌烦为止。”

文莘说着,仰头,整个人从栏杆上倒下去

三人急忙冲上去,但没有抓住她

看着掉下去的文莘的身体,三个人全怔在原处

 

  

三人回到一楼餐桌,一言不发

许瑾抬头环视着四周,突然,他看到了那个被斯灵从厨房里拿出来放到客厅的洋娃娃。他仔细的看着这个洋娃娃

“这个娃娃,我为什么会觉得好像见过。”
“你刚刚说什么?好熟悉”

“山崎,你也觉得?”
“不是,我不止是说这个娃娃,还有你这句话。我记得大学时宿舍里我放过一个娃娃,当时你就说过这句话。当然,那个娃娃,和这个娃娃,几乎一模一样。”

“我记得,而且你当时说,那个娃娃是你过世的母亲送给你的,所以虽然奇怪,但你也一直带着。”

“对,然后你也有一个一样的,从小摆在家里的对吧。而且……”
山崎转头,看向斯灵,斯灵看了他一眼,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这样的洋娃娃。

“为什么,这个娃娃,大家都有,这里也有。这是什么,巧合吗?”许瑾问道

斯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两人一同看向她

斯灵没有回答,她转头进了厨房,接着,拿着一把刀出来

“不是你又要干什么!”山崎喊道

斯灵拔刀对准自己的胳膊,两人一同拦住她

“记得我说过的,亚马孙河吗。我清晰的记得自己是怎么掉进河里,被激流卷走,我在水里泡了两天,浮浮沉沉,呛水,窒息,失去意识,直到后来我自己在岸边醒来,全身上下,除了一些伤痕,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必须要证实!”
说着她不顾两人的阻拦,将手中的刀插入自己的胳膊

疼痛感很快袭来

 

  

许瑾帮斯灵包扎胳膊

“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不何必,一会就会知道了。”

斯灵说着,用手拿起了旁边的洋娃娃

“你说,她死了吗?”
“这里在半山腰,从这里跳下去,她没有第二个结果。”
斯灵的手在对话间抚摸上洋娃娃的眼睛

“你说,如果死而复生是真的,我们是什么?”

“不知道。”
“天已经要亮了,警察呢?”
许瑾愣了一下,随机说到:“山间雾大,一时进不来。”

“是吗。”斯灵抚摸着手中的洋娃娃,里面的杆状关节可以将调节洋娃娃的姿势,现在她手中的这个,左边手臂的关节已经断了

此时,山崎走了进来

“我在外面二楼阳台的地下捡到了这个。”接着,拿出了又一个洋娃娃

许瑾已经帮斯灵包扎好了

“回去休息吧。”

二人疑惑的看着斯灵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凯文在上面,文莘什么情况不知道,警察进不来,咱们能离开这吗?现在,只有等了。”
斯灵一顿,说到:“等这场游戏结束。”

 

  

斯灵躺在床上,感觉到一整头痛,她爬下床打开门,发现另外两个人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楼下的餐厅,传来敲击杯子的声音

三人下楼,看到文莘正坐在餐桌主位上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们。”文莘笑道

“山崎,你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高,走回来太麻烦了。”
“好久不见。”斯灵意外平静的看着文莘

文莘注意到她包扎吊起来的手,皱了一下眉

“怎么会这样呢。你知道吗,当我意识到我们可能是一样的时候,我就预感,你一定会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我用一样的方式。”

“什么方式,自残吗。”斯灵说着,解开手上绷带,切断的手已经重新长好

文莘笑着,也看向自己的手腕,只看到手腕上有一道褐色的痕迹

“那是我唯一一次真正的面对死亡,那种感觉,害怕又期待,结果,居然是为了这个男人,几张照片,和可笑的名誉。”


  
画面闪回,文莘跪坐在浴室里,浴缸放满了水,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照片。文莘拿起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过去,把手放进浴缸,她害怕的大声喘气,接着又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过来,血水已经淹没了浴室,她看着满地的血,和自己手上只剩下褐色疤痕的傷口


「你知道,從那以後,你已經剝奪了我感受死亡的權力。」文莘笑道

「文莘,其實我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斯靈說

「沒用的,知道一切但又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觉太痛苦了。”文莘说完,抬头看向天花板,接着又望向众人。“你们知道吗,不会有人来的。斯灵姐,你知道罗马的斗兽场吗,没有区别,其实没有区别!”

说着她拿起刀站起来

“既然如此,咱们就这样吧,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反正我们谁也没法放过谁!”

山崎和许瑾立刻挡在前面。可斯灵却让他们让开

“文莘,你知道在设计一个系统时,存在的内外控制器吗?”斯灵的手上拿着那个娃娃

文莘停了下来

“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到了。”

“我建议你别做你从没做过的事情,你不知道结果的。”

“是吗?”
斯灵当着她的面,拿起洋娃娃,和衣兜中的打火机

“不!”文莘冲上来

在这一个瞬间,斯灵点燃洋娃娃,顺着火的燃烧,文莘露出诡异的尖叫,接着

文莘面朝斯灵灿然一笑

湮灭在他们的面前

 

  

房间一地狼藉,三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都失去了力气

撕裂的洋娃娃掉在地上,几个人沉默,一言不发

斯灵抬起头,山崎和许瑾一起,也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似乎在俯瞰着他们

怎么样?
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吗?

 

  

一个人推开了监测室的门

“组长,B3511实验组的推演已经观察完毕,类人体情感巡回度达标,反应力测试达标,完成结果推演计划。”

“好,做的好。”监测室里组长抬头,他面前的三块大屏上是密密麻麻一个个的监控画面,里面是一模一样的民宿别墅

“把数据收集好存到库里。”

“哦对了组长,那些多余的觉醒者存活,该怎么处理呢。”

“和原来一样,清理了就行,你可以去跟进下一组的推演进度了。”
“好的,这里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事。哦对了,你手怎么了?”
“哦哦,不打紧,刚刚不小心划伤了。”
“好,那你忙去吧。”
他离开监测室,回到实验室,解开自己手上的创口贴。刚刚不小心划伤的伤口正在以飞速的速度愈合

他抬头,看到监视屏里播放着隐藏在民宿天花板的监控画面

斯灵正抬着头,望向他。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5.短兵相接(下)

第六十五章  短兵相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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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我们的好探子。“

  身子骨比罗大海高壮一截的九关秋家昔日的男当主将脸庞凑近了他,手背没轻没重的在罗胖子脸上掸了又掸,眼神犀利而怀揣着阴毒气。

  “大人,我可全靠您们了,我的弟弟还被关在监狱里呢,您们要是愿意高抬贵手,救我们一大家子,我罗某,是什么都愿意干的。”胖子卑躬屈膝,以一种令人唏嘘的语气向九关秋明表忠诚道。

  寒筱北咬牙看忍着,手里紧抓娘亲留下的长槊。

  九关秋明强势地站立,点起一根细烟,凭着二十名私兵和重型机作为背景板,他连时间奕可......

第六十五章  短兵相接(下)

  

  

  

  

  ·

  “哎呀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我们的好探子。“

  身子骨比罗大海高壮一截的九关秋家昔日的男当主将脸庞凑近了他,手背没轻没重的在罗胖子脸上掸了又掸,眼神犀利而怀揣着阴毒气。

  “大人,我可全靠您们了,我的弟弟还被关在监狱里呢,您们要是愿意高抬贵手,救我们一大家子,我罗某,是什么都愿意干的。”胖子卑躬屈膝,以一种令人唏嘘的语气向九关秋明表忠诚道。

  寒筱北咬牙看忍着,手里紧抓娘亲留下的长槊。

  九关秋明强势地站立,点起一根细烟,凭着二十名私兵和重型机作为背景板,他连时间奕可以看作是予取予夺之物。

  “东西带来了吧。”

  “在身上。”罗胖子掀开衣服一角,缓缓抽出长约半尺的内存条,汗珠在脑门上悬着,心脏也在胸膛里悬着——他望见九关的私兵举起枪,仿佛他的动作再快一点就会......

  “很好,不过光有那场记录可不够,你还往里面存了些什么情报吧?好探子?”

  九关秋明夺下内存条,吐了个烟圈,痞气十足的说。

  “所有你想要的新情报我都存进去了。”

  罗大海大汗淋漓的诓着对方,却见九关秋明悠悠的拿着细烟的末端,戳烫起那片假内存板,烤出一股难以启齿的焦味。

  他“哦”了一句,两指分别摊开,扔掉内存与细烟,袖里飞出一柄刺刃,噗的扎进罗大海的身子!

  【老罗!!!】寒筱北一个饿虎扑食,被两旁的老贾、小胡死命拉住。

  探测器还源源不断的传输着语音。

  “你的弟弟就在三法司,只是不让你见......或者你就是知道罢,好探子,嘴里没一句真话,你这是着急帮谁的忙啊。”说完手一推,罗大海连人带刀扑通一下砸在地上。

  两个大理寺卿员马上要拉不住寒筱北了,众兵眼看着九关秋明傲慢的身影,随时可能潇洒离去,都按捺不住手里的兵刃,这时,白浅居然站出了明处。

  “明先生!”白浅难得豪迈一场的大声吼道。

  下面的九关秋明一拱手:“白大人!值得您出山,看来我们家族与三法司!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白浅完全不客气,甩开袍子:“少废话!!下地狱罢!!”

  抬手举枪,一击爆头,干掉了一名九关秋家的私兵。血液点燃了野蛮,恩怨消灭了秩序,五十余名积怨已久的裁雨集团安保站起来,双方的火力密集到光束能在半空中相遇、对撞。耳朵一下就失掉了几十年来的管用,漫无边际的枪声与拉弦声盖过了海浪,能听到的无非就是:进攻!!

  寒筱北与小胡老贾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翻出掩体外冲进弹雨里,他们的目标是重型机:必须阻止重刑犯秋明逃离!

  宛如魔法的粒子碎片与电火花洒遍地面,没来得及清空的低矮物流箱成为双方交火中的避难处,近白浅位置的精锐长弓兵个个擎弓满月,弓如霹雳弦惊。

  所谓的箭矢皆是亚音速微缩航弹,射出后化为道道光束,直奔目标,有些击中敌兵,使之几分碎裂,瞬成齑粉,但是更多的被蓝色光线拦下,不可名状的力量让它们的速度腰斩,直接被弹飞。

  “弓箭停下!对方有术师兵种!”白浅下令电杖兵上前,铳兵辅之压制。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场地瞬息万变,敌人躲在物流箱后射击,九关秋家的私兵中,赫然出现一个鸦面术师,两手链接着许多装置,将另外两个私兵背上的能源背包中的能源吸引到手边,创造出足以挡下攻击穿梭机的蓝色力场盾。

  长弓手无法突破,白浅遂连上寒筱北的通讯:“我压制术师兵!你去牵制九关秋明!不能让他跑!”

  寒筱北在疾跑中点头答应,却马上被一个私兵拦住,陷入缠斗。

  九关秋集团的安保和私兵积怨已久,这怨是源于不均,私兵为九关秋家服务,能佩戴九关秋家族的鸦羽和鸦纹装饰,人称渡鸦卫,待遇也比安保高了不知道多少,安保们辛辛苦苦领着微薄薪资,看着其他集团私兵和安保平等出力,早就咽不下气,此时竟杀得与他们难解难分起来。

  回头一看,老贾小胡也正接着其他私兵的攻击,眼前的敌人持通电的多节棍,刚学会用长槊的他疲于应付,一连两招横斩,才断了敌人的棍,不想敌人扔下武器,直接上拳相击,鸦型面具的坚喙差点划破他的鼻子!

  “罗大海!”

  眼看胖子老罗捂着没拔出刀的深伤口摸爬起来,冲向穿梭机,手里拿着一串……他什么时候从白浅的军火箱摸了几颗聚变手榴弹带着!?

  好几发用磁器吸在一起,真有他的……

  

  躲过几拳,趁敌手力不济,寒筱北猛然横过长槊,勒住脖子,随即利用惯性将槊刃一抹……!

  【(洛阴粗口)!真的蘸血了……】

  那边罗大海明明都到了飞机前头,背上砰砰冒出两个枪眼!然后才是枪声,寒筱北判断着是九关秋明打的,手里青筋暴突,长槊戳起敌尸狠狠甩去,利用外骨骼借他的力气,砸中一名鸦卫私兵,立刻便奔向罗大海。

  “死胖子!你(洛阴粗口)别死!!!”

  手指一摸,颈部尚有生息,将他拖到一块够大的物流箱后边,随口咒骂几句,拿起那串榴弹,启动其中一个,向重型穿梭机的舱门里面一抛!

  这架军机为忘记合上舱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阵阵闷响,火焰随着寒筱北的卧扑,在机舱里迸溅开,整个机身打喷嚏那样剧烈一颤,从左机翼和上悬翼之间炸开一团火球,左机翼本折叠起来高耸向天,现在颓唐的倒塌下来,失去平衡的穿梭机倒向右侧,在二次爆炸中与那阵短暂的殉爆声一同灰飞烟灭!

  “找死!”那名鸦面术师见保护目标失败,自知失职,找寒筱北撒起火气,一柄手杖又是电又是火,寒筱北好像有几分明白了白浅训练他时,取三尺电光宝剑的意义。

  “呵呀!”他持槊迎击,掌指却被干瘦身躯的术师的电杖反击砸得生疼。

  【怎么会?】

  寒筱北连着三脚后撤步,外骨骼扫描分析,锁定了两束能量流:是那另两个能源兵在“加油”!

  防御时,他们是电池,进攻时,他们的能源亦是刀。

  术师反手掣杖一插,险些攻中寒筱北的胸部,他继续后撤,连着翻滚闪躲,直到接近其中一个背部带着能源背包的鸦卫,一槊斩断狗腿子,看其跌倒便站起,像杀疯了一样一刀贯穿颅心。

  拿下二血……

  “白浅!!!!”寒筱北感受到这一喊,力气大到损伤了声带,但是现场的嘈杂啊,早不指望耳边的联络了。

  白浅是给力的,听见吼声,几发箭矢破空而来,鸦卫术师张牙舞爪跑向寒筱北,抛出了电杖……下一刻,自己也被一指圈粗的航弹矢炸得稀烂。

  鸦卫是忠诚的,他们连连冲锋陷阵,向死而前进,打的寒筱北和白浅晕头转向,根本看不见九关秋明的影子。

  不过这仅仅维持了六分之一个恒星时,二十名私兵鸦卫很快伤亡殆尽,九关秋明也从一个物流箱后站起来,举着双手。

  “啊拉啊拉,我投降了。”

  “别刷花招……懦夫……!”

  寒筱北咬牙硬撑,他的肩膀刚刚被术师兵临死前抛出的电杖扎了一个对穿,挡着伤口。他在强装镇定。

  “是啊是啊是啊。”九关秋明一副脸都不要了的样子,把带两柄刺刀的长铳掷于地下,依旧摊开双手: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寒筱北还挺难杀的嘛。”

  “你……知道我的名字?”

  “呿,不过是吃鱼之前,搞明白是个什么物种,怎么样啊,小角色?”

  寒筱北恨得牙痒痒,说不出话,心想实在不行对着脸扎下去让他做自己的第三个刀下鬼吧,留这种人干什么。

  【不对……】

  【大地……地块……在颤动?】

  九关秋明张开邪恶的臂弯,仿佛舞台已至高潮,而他恰居中央。

  “来吧来吧,把我抓起来罢,除非,你们还能战斗……陪我玩玩?我本以为,我是用不上这些宴会的小玩具……呢!”

  秋明手掌朝天,天上忽然迎来两片黑压压的“云”。

  那是两艘重型运兵船。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4.短兵相接(上)

第六十四章  短兵相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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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浮的积雨云是一座百里无边的“高山”,忧心忡忡在城市上踱步,思考风暴产生于何处比较合理,它宏观的结构只会成为自己崩塌的钥匙,必须快点把雨水摔下去。

  寒筱北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块云山,他看见伴飞的战机在空中留下一行长长的直线尾迹,云层弧线形的边缘与下方相似的海浪。

  手心有些冒汗……

  指尖紧扣的位置,是穿梭机的顶舱壁伸出一行钢质扶手,他感到两腿要么在悬空中发软,要么在发软中悬空,万米高空里,他们的航线接近了云山的穹顶,然后向着云里俯冲下去。

  “寒先生,您扶稳了,不要紧张。”大......

第六十四章  短兵相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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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浮的积雨云是一座百里无边的“高山”,忧心忡忡在城市上踱步,思考风暴产生于何处比较合理,它宏观的结构只会成为自己崩塌的钥匙,必须快点把雨水摔下去。

  寒筱北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块云山,他看见伴飞的战机在空中留下一行长长的直线尾迹,云层弧线形的边缘与下方相似的海浪。

  手心有些冒汗……

  指尖紧扣的位置,是穿梭机的顶舱壁伸出一行钢质扶手,他感到两腿要么在悬空中发软,要么在发软中悬空,万米高空里,他们的航线接近了云山的穹顶,然后向着云里俯冲下去。

  “寒先生,您扶稳了,不要紧张。”大理寺的贾雨斯摘下面甲来,用眼神安慰眼前衣着单薄的年轻人。

  在频繁增压减压的特种飞行下,寒筱北仅用二分之一恒星时,就抵达了洛城市南面的万州港区。

  一条宽达数里的中枢运输线路,将这片萧条大港与寒筱北去过的柳之茗港间隔开来,从高空看,像是老牛犁过的深田。

  “寒先生,到了,将外甲穿戴起来吧。”随同贾雨斯到来的年轻卿员胡彧劝说。

  “我衣服下面,有薄甲,手环还有外骨骼系统。”寒筱北对小胡提在手上的厚重外甲不置可否,穿梭机还没停稳,他便顶着舱门外喷的冷却液排气走了出去。

  “寒先生!此次任务强度未知,万一林家派私军来接手交易事宜,我们怕是会有一场恶战,还请穿上,以免不测。”老贾见小胡劝说无果,上前跟着,旁敲侧击说。

  “不必,灵活应变说不定还有活路,我要到前面去亲眼盯梢,不能让罗大海有意外。”

  寒筱北很决绝,两个大理寺的放弃了相劝,只是跟上他。为了防止被追踪,九关秋才羽安排了不少短翼型号的小型穿梭机来运输兵力,尽管才羽的资金调拨很大度,但时间拮据,凑到这里的力量显得捉襟见肘。

  他数过机舱里有多少人,都是裁雨集团的安保部队,三名长弓兵,五名军铳兵,军铳兵就是全身型步战铳,这八名可以估算为陆军级别的战斗力,然后就是五名电杖兵——他们在伏击战中没什么发挥余地,是保护他们近身安全的,最后十五名短铳兵,手持阿瓦隆萨式或者龙隼式步战枪械。

  寒筱北记得在追击罗大海的时候,遭遇那些叛乱佣兵的阿瓦隆萨式步枪,这些半身铳足以致命,但火力微薄,形成不了压制。激烈实战里,远逊于陆军的枪械(宗王式步战型)。

  其他的穿梭机搭载的兵力更少。于是他和积雨云的山一样忧心忡忡了。

  寒筱北一路走去,冲进白浅标在导航图上的“指挥处”,白浅坐着煮茶,敲着一个远离棋盘不知何处拿来的黑棋子。

  “自罗大海释放,到林家回信,才隔三个恒星日,根本无法准备,林家给老罗的就是一纸地址而已,万一……”寒筱北在三法司的训练场度过了煎熬却也准备不足的三天,他不敢回去烈阳岛,他知道桂枝不喜欢他涉险。

  可是敌人偷家,桂枝受伤……这种事情不能在发生第二次,这是他给自己下的命令。

  白浅开口了,把棋子抛入茶缸,帮寒筱北定心神:“来了,比设想还快,三角长翼重型穿梭机,六集团的高层用机,航速两千里每时,平流层,正在跨越两洛边境。”

  “你检测到了……?”

  “甚至还在加速……应该是来自洛水市、蜜蒲市这个方向,蜜蒲市是汤氏集团的势力范围,而六大集团的总办公楼都在两洛内,可能是来自洛水市的林家府邸。”

  “我这就下去。”寒筱北穿戴了折叠式护盔,点亮微型外骨骼和防护力场。

  与柳之茗港一路之遥,整个港口却是另一番天地……灰蒙蒙的建筑,了无生机,没有人烟,仅有的三百名港工被撤到几里外。

  没有柳港坚实的长堤供巨浪拍打,和柳港对称的折线型海岸线,绵延百里的支撑架和承重梁,都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柳港和这里的地面一样高,一边脚底如有实心钢铁,一边却能用眼睛看见,“薄脆”的地块架设在白桦林般细长的竖直承重梁上,靠近海洋的外层地块依次呈现钟乳石状的“峰林”,孤立的“柱梁”,平顶的“蘑菇”……

  然后才是寒筱北踩着的部分。

  “这层梁板受不了重击,很容易塌陷。”老贾从袖子里放出几台红色探测器,让它们自由探测了一圈后总结道。

  “只要在塌陷之前完事便问题。”寒筱北眉宇间只剩下冷静,他取下瞳片,露出浸绿的眼睛,以免剐蹭到眼底,徒生后患。

  罗大海在哪?

  他寻着,看见略低一点的地块上胖子向他挥手:“哥!你放心!我肯定戴罪立功!”

  “我也想叫你哥……”寒筱北轻轻的说。

  【要不然过了这回,原谅他?还回得去吗……我的朋友……】

  “呜呜……呜呜……呜呜”

  三分之二恒星时转瞬即逝,发音像鲸呼的警报响起,远处云幕里,一架穿梭机破空而出,小胡扯扯寒筱北的衣服:后撤!躲起来!

  “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显狼狈!”贾雨斯嘟囔了一声,装戴回他的面甲。

  ·

  云层的山做背景,印着林氏商洛集团苍绿色涂装的重型穿梭机,开始折叠左右两翼,底座缓缓展开起落架结构。

  罗大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等待,像一只面对滚滚车轮的蚍蜉。

  看见老罗敦实的身躯在打颤,他的手,也很凉。

  “寒筱北,让才羽给你的两名卿员将视线,对准那艘军机的出口。”白浅悄悄连线寒筱北,指示他如何做。

  【思域搜索网络……边疆军……佩刀……】

  “寒筱北!你在做什么……!?”

  穿梭机打开了舱门,十几个人的步伐声音一齐响起,老贾放出的探测器如昆虫扑伏一般,盯紧了附着在降落点附近,通过传回的数据,白浅得到了来客的精确人数:二十一人。

  同时白浅发现寒筱北在自顾自敲击着手环的光屏。

  “好了……”寒深吸气叹道,照着思域的万能搜索系统,他打开一个隐秘的帖子。

  过去三天,除了接受白浅的指导训练,自己一直调查着总督递给他的“马槊”,作为母亲的“遗物”,能搜集到这一帖信息,他是耗费了巨量心力。

  【握住两端边缘......默念自己的名字......向内手推收,向外手释放......】

  【槊身铭刻其名,呵退魑魅魍魉!】

  “遗物”在眼前疾速伸展,飘散出银河系边疆的尘埃与寒气,寒光四散的兵刃险些割破他的皮肤,帖子有用,“马槊”被激活了。

  长槊刻着一行铭文,可寒筱北已无暇去读。

  穿梭机上走出的领头人接近罗大海,身着一袭洁白正装蓝内衬,背着一柄长铳,配上下两把晶质刺刀,背后跟着二十名九关秋家的武装。

  “怎么可能......”耳边的连线通讯声音一时起伏,有种意料之外的惊讶语气,片刻之后,寒筱北紧张地注视老同事的方向,听到白浅凛声厉色,吩咐道:

  “全员警戒,来人是华枫公司的九关秋明,洛阴星区一等在逃通缉犯!”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3.名为交易的阳谋

第六十三章  名为交易的阳谋

  

  

  

  

  

  ·

  “咚!!”

  半截训练棍从中间折断了,滚到场地边角。

  寒筱北心有余悸的跪坐着歇息,翻手一抹嘴角的豆大汗滴。还有半截握着,杵在训练场米色的地板上。

  “白大人,我用棍子你拿刀,是不是有些过分。”他喘着粗气问。

  白浅提着三尺长剑,剑身还冒着电掣流光,寒筱北每次与他短兵相接,都要狠狠挨次电。

  他也缓慢收起了剑:“不过分——我都是用刀背相击,不过如此差距你还能坚持三十二个回合,力竭方休,我倒是刮目相看。

  既然总督告诉我们有关举子计划,那便由我与才羽轮番......

第六十三章  名为交易的阳谋

  

  

  

  

  

  ·

  “咚!!”

  半截训练棍从中间折断了,滚到场地边角。

  寒筱北心有余悸的跪坐着歇息,翻手一抹嘴角的豆大汗滴。还有半截握着,杵在训练场米色的地板上。

  “白大人,我用棍子你拿刀,是不是有些过分。”他喘着粗气问。

  白浅提着三尺长剑,剑身还冒着电掣流光,寒筱北每次与他短兵相接,都要狠狠挨次电。

  他也缓慢收起了剑:“不过分——我都是用刀背相击,不过如此差距你还能坚持三十二个回合,力竭方休,我倒是刮目相看。

  既然总督告诉我们有关举子计划,那便由我与才羽轮番训练你这个举子之首,你现在的功力是能防身不假,可距离我们面对的局,做不到全身而退呢。”

  “难道我还是得走我娘亲那种道路么?往军方发展?”寒筱北对自己打工人的身份有些怀疑地试探道。

  茗族大臣背对着阳光理了理耳边的毛发,看看训练场入口处伫立的两名大理寺卿员,换上宽松的官衣,淡淡地说:“军方这种话,言重了。不过假使是你认同的上班族身份,没有一点力量也护不好身边人,连汤孟荪大人都是力能扛鼎,何况现在你还要在我们的命令下向前闯。甚至,我们的行动要提前呢。”

  白浅向他展开光屏,上面是刚收到的消息:一条是敖露露上位枢仪的新闻,一条是罗大海想见他寒筱北的请求。

  ·

  三法司阴暗的审讯室内,罗大海无聊地喝着茶,脑子里是借上厕所出去透透气这种事情……明明已经干了一壶茶叶了,怎么就是没感觉……

  “老罗?你还好吧?”寒筱北开门开到一半,话就全递了出来。

  “好,好的不得了,都快得幽闭恐惧症啦。”

  白浅拉开强度可以防弹的百叶窗,这窗上有静脉识别,犯人可打不开。

  “你也别卖关子,过去一周我们交换了不少情报,合作还算愉快,今天你指名要见老同事,希望愉快能够继续。”

  白浅一直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罗大海也没什么敌意:“就提两个要求,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打开禁音力场,行吗?”

  “当然,这是正当诉求。”

  白浅屏退笔录官和大理寺人,拉开悬浮凳让寒筱北坐。

  罗大海伏案低吟一阵,组织起措辞:“北哥,你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家人不是?”

  寒筱北点头。

  “我也一样,你看了罗温洋……我弟弟的档案吧……之前我承认错误,我不该威胁到你的家人……”

  寒筱北双指揉脸,心情复杂:“过往已成既定的事实,你接着说,别浪费时间。”

  “呃,好,与我联系的那股势力,我给他们一个稳定坐标,他们能直接炸了汤氏集团的总部大楼,还扬言能杀洛阴总狱里面的人,这已经说明他们实力。

  他们袭击监狱就是给我这样的人看的,是他们的警告,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只是我听说有高人出手把我弟弟救下了,证明他安全,我这才放心和你们谋划。”

  “你要谋划什么?”白浅眯眼一笑,终于起了兴趣。

  “谋划一个交易,如果成功,应该可以反咬对方一口,这算戴罪立功吧,白大人?”

  “算,你过去一周《魏博本律》看得不错啊。”

  白提到的是流行于银河系东部河域的平民法律入门书,看来罗大海在监狱里没有白费时间,真的有在好好反省……寒筱北心结拧得更复杂更紧,不知道该和罗大海说些什么,只能听他娓娓道来:

  “虽然以六大集团的高层视角来说,不可能不知道裁雨集团和汤氏集团之间的合约,两两合作,正是多年的习惯,两个亲近集团也会有争斗……

  而林狮河,我猜就是他,他想自家独大,像汤裁合约这种突破过去底线的合作,他肯定想获得纸质文件或者直接的音频证据,以便在商业版图扩张上占据要点。

  汤裁合约不难打碎,它直到现在都相当脆弱,汤家内部的反对派故意从茗爵领和汤氏的工业区放出大量药品在黑市流通,地下城和坪地之间的住宅区都被这些黑货搅浑了——裁雨也是,内部有华枫这种明确的反贼,现在都跑了。”

  说到“汤裁合约非常脆弱”,寒筱北赞同地将身体前屈,拿手撑住脸颊:“当初我在数据分析的时候,就觉得秋清制药的产品外流不对劲,可是去港口也翻不出什么证据,只是捡到了桂枝,现在明白了,是我挖得不够深。”

  白浅忽然起身,走到百叶窗前,远眺港口方向:“港口似乎是一切问题的根源,这么多年,我们确实很久没在乎过那里,默认港区归经定府,归六大集团地界,看来是不对,得和总督大人进言。

  对了,寒先生,如果你对华枫的事情还有疑问,便是裁雨内部的宫关派系之别,日后我向你详细解释。”

  寒筱北猛然明白了之前总督让他好好了解九关秋家族的用意。

  “是的,我这个交易,就打算布置在港口。”罗大海神情激动,连敲三下桌子,唤出洛城市的平面投影图,标注用的箭头直直奔向港区。

  “你们三法司假装放人,把我无罪释放,弟弟还在你们手里,我不会跑,然后我和他们联系,用旧有的方式肯定联系不上,但是他们会看到我的举动,会主动找我,假如像我推测,林狮河是必然要拿到那份热月庭私密会议的视频的,我便以身作饵,提出见面交易,你们埋伏好,看看那个来人是什么身份,逮捕肯定也行。”

  白浅不怀疑他坚定的眼神,但提出了自己的好奇:

  “林家精算,你的算盘有些冒险——弟弟还在我们这里,你有什么可以让他们相信的理由?亲人可是你唯一的把柄。”

  “所以我订的,是名为交易的阳谋。”

  他接着说,语速很快,脸上的横肉在狂飙。

  “他们知道我的意图,这场交易就是鸿门宴,面对你们,林狮河可能会火中取栗,商洛集团就是这样发家的,他这个人看起来沉着冷静实际上可以很安静的做一件癫狂的事,,不来则矣,只要他派人来,必是大鱼!”

  “我看你也很癫狂。”寒筱北看出胖大罗脸色不好。

  “是啊,是的,因为我等你们的时候喝了一大壶茶叶,现在要是不如厕一下,怕是这阳谋就半道崩殂了。”罗大海憋的那叫一个桃花满地红,白浅只好哭笑不得地放他出去。

  ·

  “有意思的推论。”

  白浅将港口的布局图放大,再放大,目光落在沿海地段,电子雪花四散飘零,是在模仿海边的浪。

  寒筱北靠门边,开着的审讯室大门刮进来清凉的风,有助于他们清醒的思考。

  “假如按照罗先生的方案来埋伏,需要调用的人手和武力,就是非得拜托九关秋才羽不可了……要是林家不派人来,把罗大海当成个弃子,那我们损失的就是先手,以后会更被动。”

  “林家会让人来的。”寒筱北肯定的说,他的答案是从沉默中爆发出来的,语气不凶戾,只是坚如磐石。

  “我们本来就是被动的,弃子的对面,未必不会有一颗一样的弃子相迎,行动的话,不论是妙手俗手,都抢下来了最重要的东西——时间。”

  “不愧是同为棋子的感悟,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刻薄……不过推理的很好,寒先生。”白浅称赞道。

  “我要去……去港边,这次行动我想参与。”

  “你还没从我这里学到一招两式的,不怕自己受伤?”白浅眼睛里的兽瞳绽开了,张起折扇,形象一下精明强干起来。

  “罗大海都去了,我不敢闲着,汤孟荪要我干脏活累活,我得去干。”寒筱北已经戴上了那枚母亲的戒指,此刻它在洛阴的夕阳下折光。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2.枢仪章机

第六十二章  枢仪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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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筱柒大笨蛋!”

  “来追我啊!”

  被派来的敖府管家目送他们一路跑出走廊,头疼地向自家主人汇报道:“寄希望于两个孩子陪一帮半百公卿开会,这是天方夜谭。”

  “别管,护好露露周全。”听声音,敖钲那边好像不紧不慢的沏着茶。这么些年了,老管家知道龙族的节奏,想想九关秋家莫名其妙掉了脑袋的管家同事,老管家有些后怕,拂拂袖子,关闭通讯跟上敖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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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会才多久就沉不住气了?大概十分钟?

  司岁府御史台的大厅没有集团的地方那么闪耀,金灿灿的让人眼疼。这里更多的是案牍,整个室内......

第六十二章  枢仪章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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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筱柒大笨蛋!”

  “来追我啊!”

  被派来的敖府管家目送他们一路跑出走廊,头疼地向自家主人汇报道:“寄希望于两个孩子陪一帮半百公卿开会,这是天方夜谭。”

  “别管,护好露露周全。”听声音,敖钲那边好像不紧不慢的沏着茶。这么些年了,老管家知道龙族的节奏,想想九关秋家莫名其妙掉了脑袋的管家同事,老管家有些后怕,拂拂袖子,关闭通讯跟上敖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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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会才多久就沉不住气了?大概十分钟?

  司岁府御史台的大厅没有集团的地方那么闪耀,金灿灿的让人眼疼。这里更多的是案牍,整个室内被经年累月的熏香熏得通通透透的,同时也充满老头子们的暮气。

  主持会议的官员很羡慕敖府的老管家,可以跟着小孩离场去。他得面对一帮老臣分为两派互撕,吵得不可开交。

  司岁府群臣无主一年多了,敖钲辞官以来,府台要么是让才羽升任枢仪的呼声,这一派也大多是星区长苯·卡维利的拥趸,要么另一派主张用新政新人。可别说没人拥护老龙,了解敖钲的人都知道,这犟龙是铁了心不想回来,唐晓曦一病,这龙可就跟拴在医院了似的,就是在御史台拉满了票,也指望不上。

  于是起初司岁府的老臣们都心里有了数,估计是总督也不想管了,让御史台撕扯,撕完结果是才羽还是新人宫里都认了。

  然而他们猜的十万八千里。

  开会仪式是众臣面朝东方拜觐总督,面西致敬帝国皇帝,面北冥思十个标准分,作为向洛阴开官之祖,名臣柳裴之的致意。

  好嘛,大家都看见了敖露露带着个同龄男生穿的无比正式的来,一起面东……面西……面北……

  老臣都慌啊:不是说下一代枢仪不关龙族的事儿吗?!咋邀请人家女儿来了?六大集团安排进御史台的各大臣对着老臣团悄声细语,说了半个时辰也搞不明白。

  “寒筱柒!看这里!看这里!”两人以为甩掉管家,在御史台里面如鱼入水,放开了遨游。

  “好黑啊……”两个孩子把脸贴在落地窗,观察御史台中央厨房和补给加工厂的厂房,半径几米的铁盘炙烤着一层肥瘦相间的肉饼,虽是隔音窗里听不得声响,但滋滋冒油看得分明。

  厨房后面再过一层窗是两层楼高的传动轴,能看见各种巨大机械在为官僚们的穿梭机补充补给品和日常养护。

  “寒筱柒!你……”

  “干嘛?露露你撞到哪里了吗?”寒筱柒侧过脸关心道。

  “羡慕你,你能把脸完全贴在窗子上面。”

  寒筱柒看见敖露露额头刘海里的犄角,笑了一毫秒赶紧闭上嘴:“你来我这位置看,更亮一点。”

  “是真的吗?诶,是真的,我看见我们家的穿梭机了……你刚刚是不是笑啦。”

  “绝对没有——走吧去别的地方,我看饿了。”

  “你就知道吃!”

  十几道鎏金匾额架高门,和他们全然无关系,自下面跑过去,那可真是撒丫子跑。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敖露露跑的有些生累了,往前一扑摸到了寒筱柒热乎乎的手心。

  “行,你藏我找。”寒筱柒做了一个结印似的手势,“看我开三眼五显之仙能,等下瞬间就找到你!”

  敖露露嘻嘻哈哈的,拿尾巴扫扫他的衣服:“才不信你,我们敖家的书斋记载了炎夏五尚族那么多仙法,三眼五显有十几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简单的?再说,御史台怎么也比集团的地方宽敞,你怎么敢打包票找到我啊。”

  “呃嗯……”寒筱柒小脸憋的忒红,被迫灵机一动,“就这么简单,我们寒家祖传的。”

  “好好好,我还不信真有三……”敖露露一面跑开,心里嘀嘀咕咕。

  看他那么笃定的表情,万一……才,才不会!敖露露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如就藏人堆里,看他怎么找。

  小龙女心里盘算,一溜烟往会议中心去。

  她留神回望了寒筱柒一眼,小男生乖乖捂起眼睛“面壁思过”去了,她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

  御史台的大臣更多了,似乎因为争执不休,把附近的官员也吸引来了……枢仪谁当,真是没人有魄力能服众……

  敖露露偷偷挤进房间,在大人们的袍子衣摆间蹭来蹭去,她感觉变成在冰川夹缝里边挤边游的一头白鲸。

  “就藏在桌子下面吧。”她铆足劲,咻一下进了桌案下,桌布与地面齐平,里面黑得她甚至有了几分睡意。

  头顶上是无人在意她在哪,却因为她出席几秒钟而无法安分的大臣们吵吵嚷嚷,身边是熄灭着的冬日散热片摸起来冰冰凉凉。

  敖露露厌倦的闭上眼睛,手环在袖子里,环在她纤细生鳞的手臂上,她不看也知道没过几分钟。

  她无比希望寒筱柒下一秒出现。是啊,要是真的瞬间找到她那她不就输了?可是她宁愿傲娇的仰起头说自己输了又怎么样,总比藏在这里好。

  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了。

  四分之一个时辰了……

  那帮大臣怎么话这么多。

  坏了!寒筱柒不会遇到其他大臣带的孩子和她们去玩了吧!她好像被心魔捕了般,掀开桌布一角,面前十米开外是个大座位,上面悬着个圆形的,七巧玲珑的球体,泛金属光,里边儿蓝蓝的。

  刚刚很多大臣说到这个东西……嗯……好像是叫什么章机什么的……

  外面的吵嚷声渐渐低了下去,那帮大臣不会要讨论完了吧!可别呀!寒筱柒还没找过来,他们知道我在桌子下面该有多尴尬啊!

  敖露露觉着心乱,正纠结要不要往外溜,令人安心的体温已降临到手边:

  “哎!小七,你......你真的会三眼五显的法门吗??”她努力期待着挤进桌子下的寒筱柒的回答,她希望他不要说什么法门相助,她希望到来的答案是闻见她的味道、看见她的尾巴,或者干脆些,就说心有灵犀!

  “因为管家先生说看见你往会议中心跑了......”

  唉呀!!!

  “......我本来也猜你会往这边走的。”

  不知寒筱柒是黑暗中察言观色的神功还是怎的,愣把她的心圆回来,“刚才有个小孩,和你我相仿的年纪,是个女生,想拉着我玩,教我别找了,我不敢听啊,扭头就跑,看见管家先生。”

  “还好还好,你回来啦,行行行算我输,这回还是你找我藏,一样的错我可不会犯两次~”龙女晃着尾巴显得志在必得。

  “没问题。”

  敖露露顺着光就钻出去了。

  倒数六十位数,才一半,数到三十,喧闹,随之响起。寒筱柒知道不妙,大臣们好像聚拢起来,准备投票表决谁来担任新任枢仪,这个时候出去,她是不是被大人们抓住,被责骂了?

  顾不得许多,他赶紧也掀开了桌布,官僚们挤得一层一层,完全没人注意到他,问题是他也不能喊敖露露你在哪,目光所及都是官衣,敖露露紫色的鳞片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敖露露?!

  寒筱柒不安的感觉漫上心尖,就在他看到敖露露的那一瞬,几个大臣靠近过去,一双黑手从那几位官员的腰身间一闪,,直把敖露露往前狠狠推了出去。

  “露露!!”几乎在寒筱柒呐喊同时,敖露露跌坐在那高大无比的座位上,蓝色的光柱罩下,把她锁在里面。

  “喂!寒筱柒!!怎么回事!?”

  所有官员都怔住了,只见一个小男孩扑在枢仪宝座前敲打着蓝色屏障,悬在空中的圆形机器降落在敖露露面前,在动弹不得的她的胸前。

  【程序已确认,开始录入。】

  “管家先生!!!”寒筱柒完全不畏旁人地喊着,老管家擦着额前汗奔来,却围着宝座毫无办法。

  “谁给枢仪座加的这功能!?”官僚们看着老管家怒骂,都无从下手地往后退。

  寒筱柒环顾一圈,那双黑手和那几名官员弹指不见,便问了一开始主持会议的官员,破铁球到底是什么。

  搪塞是不可能过去的,主管官员只好颤颤巍巍道:“枢仪章机是柳相时代的遗物,我们选定过的枢仪大人,坐到宝座上给机器确认一眼,就算正式上班了,孩子,我们也不知道,以往从没有什么牢笼屏障之类的……”

  【完成录入,符记竹书,书曰:任枢仪者敖氏家族,敖露露,符到,奉行。】

  机器断断续续在光屏上刻字,刻完就放人,吓坏了的敖露露忙扑到寒筱柒怀里,吊着大粒的眼泪,寒筱柒拍着她的背不停安慰,顺便立刻打通了兄长的通讯。

  只有章机缓缓回升到天上,光泽依旧。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有孩子也不看着点?宝座就这么放着!明知道机器是认死理的!这下怎么办!”

  那一天,各级官员的怒吼传遍洛阴的宫廷和官署,那一天,寒筱柒记住了伸出双手的影子,那一天,全星区通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了星区除了内阁与议会外的首席大臣。

  消息传到敖府,沏茶倒水的敖钲砸了杯盏,茶叶水溅在宣纸上,碎掉的杯片叮叮琅琅。他取消了去医院的行程,自己掌舵开船去司岁府御史台。

  当老龙的身影回归御史台,人们发现,他的身影既沧桑佝偻,也依然挺拔不可撼动。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1.生于宫廷(下)

第六十一章  生于宫廷(下)

  

  

  

  

  ·

  “说起来这异能,乃是乡里民间的唤作,诸庭高天(诸藩阀)给这技术取名为术法,看起来即像魔术、仙招,实际是压缩的科技杂之,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施法者自身难保,这术法机关就是赋予你权能也使唤不得。”

  “银河四方河域的边界,都存在着不安定的势力,能驻守中环外环的军镇领袖和奇族异族,会各式术法自然有理,你要是能耐大,建立一支术法军队的偏师并入集团军,帝国拿你也没办法。”

  比如魏博节度使沈白绫?寒筱北问。

  “对,这位更是重量级,民众口口相传的天下异能武官之最强者,和她相比,............................................................

第六十一章  生于宫廷(下)

  

  

  

  

  ·

  “说起来这异能,乃是乡里民间的唤作,诸庭高天(诸藩阀)给这技术取名为术法,看起来即像魔术、仙招,实际是压缩的科技杂之,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施法者自身难保,这术法机关就是赋予你权能也使唤不得。”

  “银河四方河域的边界,都存在着不安定的势力,能驻守中环外环的军镇领袖和奇族异族,会各式术法自然有理,你要是能耐大,建立一支术法军队的偏师并入集团军,帝国拿你也没办法。”

  比如魏博节度使沈白绫?寒筱北问。

  “对,这位更是重量级,民众口口相传的天下异能武官之最强者,和她相比,咱们星区双生子的术法倒显得像是幼稚园的小婴儿打人……”

  这么比喻着实不太好。

  寒筱北背负着桂枝行至圣裳厅入口,地板有黑色的螭形浮雕,重甲禁军列于堂下,从门前屏风,到内阁议事长桌,三层台阶,阶上站着个官衣不整的,正和端坐高处的总督对话……

  ……丸子辫,是才羽。

  “你们先听着,等我进去看看。”白浅扬手,捏着折扇进去了,厅内就是总督在说话。

  “官员改选,就是民间表态,经定府人九十八改八十七撤三,民间觉得我们过去几年声名狼藉,此次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改选。”这是才羽的声音。

  “依九卿之见,余要怎么才能挽回民心?”

  “民心未失。”白浅走过内阁桌,向总督致礼道,“洛阴一方水土,有民二百亿,虽不比魏镇,却也让周边诸星望尘莫及,眼下当立即调查六集,民百亿之众,忠国者居多,若亡羊补牢,时局还不会乱。”

  九关秋才羽惊喜的转过身来,几乎是要给白浅竖大拇指,微笑着压低声说:“终于来帮场子啦……!今天漾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一个唤人进宫,和班主任训小学生一样……!”

  白浅一愣:“漾姐?”

  “是总督阮子漾啦。”

  “你也注意一点啊,话这么松……”白浅面对才羽“调戏”毫无办法地摇头,只好上去牵住手。

  “既然白卿上前,看来寒筱北先生已经到了。”阮子漾靠在总督高椅上沉声道,“快宣上殿来!”

  寒筱北后脊一凉,像是上课被老师点名的恐惧。双子总督的白衣身影于阴翳的宫殿中摇曳,真能达到眼神看杀诸人的地步。

  “桂枝,你留着这里,听话哈。”

  “可是……”

  桂枝明白挽留是无意义的,遂摸摸寒筱北的头发,安静的退下去,让他走向大厅中央。

  “小民寒筱北,洛阴汤氏集团的销售部数据分析员,领执官顾问,向总督大人致意。”

  “一表人才的来了呢。”阮子椿在总督高座旁边站着说话,一只手还搭在座上,露出不那么紧绷的笑容。

  “椿总督你该是见过面的,我们可以直叙心事,就让白卿带九关下去罢,郑大人尚在宫里,你们之间还可聊聊。”

  阮子漾挥手一指,内阁大臣们的会议桌沉下台去,地板细细铺回,很是精巧,才羽白浅都走了去,寒筱北也思考起自己心思,倒是更放松。

  “今日宣你来,是守约履诺——记得子椿对你说的么?你的母亲留下些遗物,要从帝国的边缘运这些遗物回来可不容易,你是答应帮余做这九关家和汤家的粘合胶,要干活干活,要卖命卖命,和汤孟荪领执交给你的公司活儿,可不算一回事。”

  “做双面间谍?”

  “是一个人打两份工。”阮子漾蹙眉道。

  【兴许在神明那儿还有第三份。】寒筱北在心里吐槽。

  阮子椿张口闭口一句咒,水晶球出现在手上,镜晶中是蝴蝶的形态,与此同时,他的手环也有了蝴蝶的光亮。

  “舞蝶之权能,是你与总督宫联系的桥梁,余会在这晶蝶之翼上设置很多个晶点,它们对应着你所拥有的能力,无论是余给予的,还是你自己背后经营,都会点亮,一切看你的造化。”

  阮子漾说到一半,椿若无其事走到寒筱北身边,展示着晶屏:“从阿姊偷偷当了你们兄弟俩的代理监护人,翼上黯淡一片,到现在已经亮着十个点了,之前你帮着抓罗大海,算是帮上大忙,这是全洛阴都要记名的大功,这次不麻烦阿姊写信,我亲自给你颁奖!”

  她一脸乐呵呵,和认真状态完全两样。

  【原来上次喊我出来的信是漾写的。】

  “我抓罗大海是因为他擅自外联,袭击集团,致使商业机密外漏了很多,这算是为自己做的,上价值,充其量也只是为集团办事而已,算不上您说的大功……吧?”他略显发懵的说。

  “罗大海至今都没说清他的事是受何人所迫,三法司的消息:他很安全,假如有什么秘密,也是要向你这老友说的。他身上关联着六大集团之间的暗流,是你让他被关进三法司,使这些暗流不至于泄露到外,变得不可控制,哪怕是那些搅局的敌人,听到消息也是长舒一口气,你信不信?”

  寒筱北接住椿奉上的一卷红布与盒子,这应该是所谓“罗大海案”的“奖励”吧。

  红布里面包裹着一节赤红镶黑的棍子,盒子里是一枚戒指。

  “你母亲在边区作战时候的随身武器,可能是柄马槊,现在没启动——压缩着呢,高级军官的佩刀之类,都是军镇禁物,余支付了四千科麝尔才运回来。”

  戒指是他娘亲和父亲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戒指,看来娘亲一直带在身边。他们结发十多年,其他戒指却不知道在哪里了。

  相比于上次看到油画情绪失控,相比于之前大理寺卿员闯进家里三言两语就想哭,这次他平静的多,收下东西,便是作揖答谢。

  但是他对人世间的迷乱,选择了感情用事。

  “别的我不多问,两位总督大人,为什么你们身居高处,对时局一清二楚,却......连我这个小民也知道,商洛集团的林狮河与恩提克集团混在一起,他们对汤氏和裁雨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还有,权责法案,你们消息灵通,应该知道了吧?”

  “和余去个地方,你会明白为什么。”

  阮子漾走下了高座,椿的青丝扎完双马尾还有蓬松的散发及腰,阮子漾则头发少些,只是扎了双马尾,她看起来比姊妹更苍白,走近了看,就是这样。高贵的熏香,昂贵的布料,是无法掩饰神情上的苦困,一个生活顶级的人,也有着灵魂的困顿。

  桂枝害怕地趴在入厅的大门沿,瞅准了溜到寒筱北一边,寒筱北心想和总督说的语气重了,会不会触怒阮子漾?桂枝手心攥着紧,他轻轻说:

  “上来,我驮着你。”

  姑苏式的园林,在总督宫里分为三片区域,自云玺厅上来,是第一片的朱红回廊,他走过了,第二片是紧邻着回廊的月洞门,通向园林本体,他也走过了。

  眼前是第三片区域,仿木栈桥铺在池上,群鹤栖行,月门与园林相接,所以池子尽头是绿草茵茵的岸。

  很空旷宁静的一方世界,寒筱北想,遮阳砌板展开着,站在两板宽、线条不规则的栈桥上,已经可看见半个洛城。

  “繁华吗?”

  阮子漾寻到园林与池边界处的亭子,坐下来,目向他处,问寒筱北。

  “繁华至极。”

  “如是的繁华在余手里,是阮家的第三代了。”总督的眼里像一部古早电影在放映,空气清香,似有韶华在活生生的流逝。寒筱北等待她的情绪酝酿着,没有多说。

  “我们生于宫廷……”

  不同于外界的想象,宫殿对总督来说是牢笼。余们的母亲还曾游历魏博多年。对接魏博镇的工作都是敖钲负责的,到余这一代,越州祭祖,觐见平章就是我们外出的全部。

  每一代总督都有自己的命,蛰居深宫的日子里,我们也发现治理洛阴的每一步,都随着唐晓曦时代的结束而举步维艰,每况愈下,直到余们被迫进疗养仓。

  司岁府一直是洛阴万民眼中办事的机关,洛阴体系里一向是枢仪为大,监察司辅之,算作是总督的眼睛,手足,弩刃。可是自敖钲退任,余使尽招数也无法逼敖钲出山,才羽官威不服众,司岁府一日无主,洛阴一日危急。

  于是余和椿各出两策,备不时之需,余自以为走的是下策,就不说了,椿的计策,如今在这里告诉你。

  “下棋者举棋子亲身入局,取名举子计划,寒筱北先生,阿姊还做了很多入选者的代理监护人,从这计划来说,你算是总督的举子之一。”

  【这不就是古代小说里面的诸侯豢养死士么。】桂枝担心地揪揪他的衣领,好像不想他答应。

  “之首。”阮子漾强调了一句,“至于为什么,你会知道的,毫无疑问不是现在。”

  “您想用举子来充当司岁府以外的眼睛。”

  “亦是手足,弩刃。”

  阮子椿道歉式的鞠躬道:“我自己可觉得,比阿姊的策略还要下策,寒筱北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别别别!”寒筱北赶紧说,“我能做这个。”

  “那么,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出手制止林狮河了?”

  “外面新闻,除了三大会议召开,便是一月前宫下暴动的旧闻新解,汤氏集团的大厦修复,关于两星区长的风言,全是不怎么安定的气氛。您们……分身乏术。”

  “暂且告诉你这宫里压着某种灾厄,余和子椿总要留一人在宫掌局,出手也只是很小范围的……你已听过多遍告诫了吧,余不想洛阴的事情,尤其是集团的事情,上升到更高的烈度。”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又在情理之中的声音发话了:“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寒筱北……”

  桂枝现了形,两颗晶泪挂在眼角边:“不要麻烦他……”

  “你的朋友吗?”阮子漾特意压低了说。

  “叫桂枝,大人,您别怪罪她冲撞,她对我,很看重……而我对她亦如是。”

  “怎么会(怪罪)呢?这小家伙有颗不拘的心灵,自由自在的心气,她会带着你看识真正的人生。”

  她好像为无人带自己走上这么一条陪伴的道路而望向她的双生姊妹,子椿笑了笑,应该是想好下一顿吃什么了。

  “吾辈生于宫廷,自诞下就是在围城里面,无比的想出去,又得防着人进来。”

  “寒筱北,替吾辈去外面闯闯。”

  宫外的洛城,车流如织,灯上锦绣,围城的外面,看着倒是安宁的多。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60.生于宫廷(上)

第六十章  生于宫廷(上)

  

  

  

  

  ·

  “经定府官员一百六十一名,此次公选会改官名额,九十八人,公民上书改选数,八十七人,要求裁官……三人。”

  “改选与裁官没什么区别,这八十七个人要是改换,原先的剩不下几个。”

  “至于司岁府和经略府,无甚大差别,司台(司岁府)十员改五,市台(经略府)十员改三。”

  在官僚们彼此相顾无言中,汇报材料被翻到了最后一页,一面墙壁大小的光屏,其角落的页数多达三位数。

  “到此可矣,诸卿去罢。”坐于高位的总督阮子漾遣散臣子,臣子们穿着黑绸烫金的宽服,他们是内阁。

  会议桌左右大...

第六十章  生于宫廷(上)

  

  

  

  

  ·

  “经定府官员一百六十一名,此次公选会改官名额,九十八人,公民上书改选数,八十七人,要求裁官……三人。”

  “改选与裁官没什么区别,这八十七个人要是改换,原先的剩不下几个。”

  “至于司岁府和经略府,无甚大差别,司台(司岁府)十员改五,市台(经略府)十员改三。”

  在官僚们彼此相顾无言中,汇报材料被翻到了最后一页,一面墙壁大小的光屏,其角落的页数多达三位数。

  “到此可矣,诸卿去罢。”坐于高位的总督阮子漾遣散臣子,臣子们穿着黑绸烫金的宽服,他们是内阁。

  会议桌左右大约六七个阁臣都已经走出去了,最后一个却被喊住,险些打翻案上茶盏。

  “郑卿,留着。”

  “大人要我怎么看?”既是三法司都御史,也是星区内阁成员的郑子期拱手问曰。

  “原司岁府督台北枢大人已经调任星区议长,我预备着……为你也改个更高的实职,免你和内阁这些个老头子在一起磨了心智。”

  “臣谢督节大人信任。”多事之秋,连昔日敢动手和才羽“抢人”的郑子期郑卿也不免谨慎少言,整场内阁会议都没说几个字,尽是客套了。

  “无妨。才羽大人到何处了?”她的声音对空荡荡的宫廷像是种杯水车薪的安慰。

  “正往圣裳厅来。”宫仆回答。

  “那么寒筱北先生呢?”

  ……宫仆答不上来。

  ·

  日初起时,金字塔形的总督宫门前,冒出一个惴惴不安的年轻人的身影,一身不敢脱的正装,背对红黄相接的太阳。

  他的不断用手环拍照录像,获准入宫可不是每年都有,也忧惧,也惊喜。

  他的样子略显窘迫,因为别人是看不见他肩上有个人的。

  “都说了还是别跟着我比较好。”

  “待在房间我就不知道你在外面遭什么罪了,你再碰到那种像米尔的恶人……不行不行,我都不敢想。”桂枝在他背上摇头道。

  “但是背着你爬这几千台阶真的……”

  桂枝“扑哒”一下蹦到地上来,嘟嘴一哼:“你早说累不就好了。”

  “慢点慢点,等等我!”

  都说大道至简,这宫前的阶梯也没有任何宿卫,整趟路除了车站附近几个机械执法者外就是些宫廷机仆,宫上显得格外冷清。仰天看不见天地,几十米厚的楔形砖和巨型的钢铁仿石料切开阳光,阴阳分明,内部幽暗。

  各种大会还一直在开办,难道说官僚都齐刷刷选择了住在宫里?想象下昨天在裁雨斋晚宴蹭饭,那叫一个香,好像这些官僚蹭总督宫的饭也不是不能理解——前提是宫里也办得起那帮富甲一方的茗爵拿出手的宴席。

  之前以为总督宫真的有九十九里长宽三千层高,走近到这里方知道是有大半地基深埋在极深厚的底下,几乎触及地下城区的下方,建造的时候抛开一个天坑状的工地,拜托帝国重工,密封好几年完成,不过底梁确实是九十九里的距离。

  他们深入宫门,被机械告知姑兰厅作为星区官僚的会场不得入内,只能按照灵天厅,经云玺厅,到达圣裳厅的路线上去。

  寒筱北拿着宫仆给的红符,像刷卡一样,被放进了一个有着巨幅壁画的空间,这是灵天厅的前门大堂,壁画色彩斑驳,主要是暗暖色,光影深切进去,上面有很多处浮雕,凹凸起来,带来巨大的史诗感。

  “看看看,有路线图诶!”珍珠般的线段,在地图表面闪烁。桂枝隐身着,还分精力给寒筱北指路,两个人趁宫里人少,跑跑跳跳倒也快活得很,一路走来一路叹。

  “这就是总督宫……”

  一道长廊并入回廊,恍然间发现水流潺潺,脚下感觉材质由深深的钢铁变成沉重但有厚度的木质板,能感受到下方水流的空洞了。

  漆木廊桥,方形回廊,小池中,都是莲花荷叶,远处有了些雨水霖霖,到身前更是月洞门满盈,下廊桥,过月洞门,即是一座姑苏式的园林,更多月门,还有园心亭里一位白衣飘飘的大官人。

  “白浅大人!”

  茗族人耳朵抖动了一下,放下手里杯杯盏盏,转过脸来:“寒大人,终于到啦。”

  “寒……大人?”寒筱北敬礼完疑惑道,“莫不是错了,喊先生吧。”

  “哈哈……”白浅手里头闪出一柄折扇出袖,半遮脸笑曰,“总督宣你入宫,想必是数月前撒的网也该收了......她派我到下面来接风,你要是到了,我按按手环她便可以得知。喝口茶,随我前行吧,往上几步就是圣裳厅。”

  “白大人,到底为何不唤我先生?何为撒网?”

  “这很重要么?”白浅买个关子,整理着鬓下碎发。

  “当然了!你们这帮当官的尽知道给我们家阿北整些瞎活儿!有什么内情就说吧!别当谜语人了!”要不是寒筱北紧急竖起手指嘘嘘嘘,桂枝还要输出一阵,她可是最护着寒呢。

  【对着罗大海喷粘液那次可别再想起了。】他对着虚空中自己猛点头以示认同。

  “哼哼,还带着她呢?”

  眼看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现原形了,桂枝害羞的跑到寒筱北身后捂住脸。白浅也是猫儿走路全然无声,缓步接近了桂枝,俯身轻轻摸摸她以作安慰。

  “没事,她是个好孩子——虽然我年纪也不大,不至于喊孩子。待会到总督跟前,她可不能乱说话,就留在厅外罢。至于称呼,寒先生,你也知道在星区总督面前,得了官位你就是大人,取夺生杀之道就是一眨眼,我也是知道今后不免与你共事,才改口叫大人,你要是膈应,我也可以改回去。”

  看白浅一点不介意,想他是与九关秋才羽一路的,此前也是平易近人,寒筱北才对前路摸了个大概,面见洛阴的最高统治者固然叫人紧张,可谁又能顶住白大人恬然一笑,这才是真君子,米尔苏缇斯是假绅士......

  “说来,总督为了在这钢铁堆里造这么一番景致,要花费不少资费,真的有必要么......”寒筱北和桂枝环顾四边,流水藻荇,人工降水,一方生态圈都装了进来。当初是才羽带白浅观摩,现在是白浅带他们转悠了,白大人语气里面,多愁善感也因而重了几分。

  “其他地方的政绩工程和不良造景任你们批判,这出廊桥和园林可说不得,你们也知道,总督的阮氏家族起于越州,越州主星是姑苏镇的范围,我们星球和姑苏镇离着上千光年,造这景不是为了讨好姑苏人,只是阮双子早年回去越州祭祖,思念那方有趣的水土,造这方园林,看的双子心情好了,办事效率也高,也方便她们养病——阮氏三代均为积劳成疾,园林养病是刚需。然而就这都不是修林最重要的因果,重中之重,实为延续异能......”

  “打住!我现在听到的是多少级国家机密?”

  “这个我还真没数过,简单说,要是洛阴本地的机密最高只有十级,你现在听的,大概是十一十二。”

  寒筱北和桂枝纷纷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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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萨罗人鱼

作者:深海先生

类型:bl

视角:主受

主角:德萨罗·华莱士

状态:已完结


【文案】

猎奇惊悚且香艳,伪软科幻背景。

色气鬼畜首领人鱼攻X好奇心强作死生物学家受。

【粗暴版简介】

生物学家受研究鬼畜人鱼攻被吃干抹净

【正经版简介】

生物系学生德萨罗为完成人鱼研究项目与导师远航考察,

在冰岛“捕到”一只神秘的黑鳞人鱼,殊不知自己早已被视作“猎物”,

一步踏入深海实验室如坠深渊,成了人鱼的饕餮盛宴…

不久后随着众人抵达神秘海岛,一个追溯至二战的惊天阴谋初露端倪,

在发现自己与黑鳞人鱼间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的同时,

德萨罗更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异…......

作者:深海先生

类型:bl

视角:主受

主角:德萨罗·华莱士

状态:已完结


【文案】

猎奇惊悚且香艳,伪软科幻背景。

色气鬼畜首领人鱼攻X好奇心强作死生物学家受。

【粗暴版简介】

生物学家受研究鬼畜人鱼攻被吃干抹净

【正经版简介】

生物系学生德萨罗为完成人鱼研究项目与导师远航考察,

在冰岛“捕到”一只神秘的黑鳞人鱼,殊不知自己早已被视作“猎物”,

一步踏入深海实验室如坠深渊,成了人鱼的饕餮盛宴…

不久后随着众人抵达神秘海岛,一个追溯至二战的惊天阴谋初露端倪,

在发现自己与黑鳞人鱼间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的同时,

德萨罗更发现自己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异……

PS:请注意本文走向偏重现实,主角是学生,随故事发展逐渐成长变强!

1V1路线坚决不NP不生子,番外也不会出现该类设定!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59.司岁府请柬

第五十九章  司岁府请柬

  ·


  “列位!以和为贵。”

  梦魇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开始了之后,再无回头路。


  ·

  

  寒筱北做了一大桌各种做法的面条,从晚宴厅带回来的食物就是保温再好也有点凉了,他可不想影响到家人的健康,遵循炎夏人老套而朴素的饮食观,还是吃点热乎的好:拿冷食在滚烫的面汤里涮涮。

  他们吃的开心,他也趁着时间去收拾门口转角处,放置纸质文件的桌台。具体有几份他心里有数,手环已有“来信提醒”,有多少纸件,当然也有多少电子档案。除了角落一张封漆黑的信。


  信头上书:司岁府,御史台会议请柬......


第五十九章  司岁府请柬

  ·


  “列位!以和为贵。”

  梦魇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开始了之后,再无回头路。


  ·

  

  寒筱北做了一大桌各种做法的面条,从晚宴厅带回来的食物就是保温再好也有点凉了,他可不想影响到家人的健康,遵循炎夏人老套而朴素的饮食观,还是吃点热乎的好:拿冷食在滚烫的面汤里涮涮。

  他们吃的开心,他也趁着时间去收拾门口转角处,放置纸质文件的桌台。具体有几份他心里有数,手环已有“来信提醒”,有多少纸件,当然也有多少电子档案。除了角落一张封漆黑的信。


  信头上书:司岁府,御史台会议请柬


  【出现了,很离谱的东西!】


  “郕画二十一年热季,陆戊月十八日寒辰,敬候寒家长子代启,呈送前司岁府枢仪之女,署名司岁府理事会。”

  “敖露露,这是给你的。”

  “正在狼吞虎咽的小龙女接过信件翻来覆去的看,眉头不展的掷回桌上:“他们找不着我爹,横竖要我们龙家的出席……”

  “这是什么传统吗?”寒筱柒对她的事热切相迎,也算是报平日补习之恩。

  可这次敖露露没有因为他的精神百倍而开心,以往都会的……

  “御史台会议很无聊的,大人的会议都很无聊,御史台尤其是,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过,那些大人看起来对我恭恭敬敬,实际上都是因为我爸,而且该吵架的那帮大人也不会因为有小孩在就不吵了。”

  “那我陪你去吧?”寒筱柒捡起敖露露丢到桌上的信细细看了一遍,“上面说,你可以带伴儿一起去诶。”

  “可是我不想带……”敖露露说一半,挠挠龙角,迟疑不决的看向寒筱北,“大哥哥……”

  “你尽管说就行。”

  “这会……是有很多大人,然后……都挺讲规矩的,我怕柒弟弟……”


  寒筱北知道,那是普通孩子和大家闺秀之间懂与不懂的鸿沟,他沉吟片刻,同时摸摸弟弟和露露的脸:“放心去吧,你负责管好小柒就行,我可是把他寄托给你们敖家了哦。”

  “嗯,大哥哥放心,我让爹地给我三倍数的管家佣人,保准不出乱子!”

  “吃面吃面,天都快亮了,也辛苦你们那么早起来迎接我,吃完再眯一会,你们还是要上学吧。”

  “对,哥,这次开会学校不停课,太亏了。”


  ……


  ·

  “寒筱北……!”

  他猛地向墙外回首,像是幻听到了娘亲呼唤的声音。自从在游戏世界幻视所谓的什么神明之后,不但命途变得多舛,幻象也见得多了。

  不过追本溯源,这些不寻常还得是从遇到桂枝开始。

  他又听到两声一样的呼唤,才反应过来,面已经吃完,孩子已经睡起回笼觉。

  自己正在擦桌子,桂枝系着围裙轻手轻脚的洗碗,五对小手洗起来比灶台下面的洗碗机更快更安静。

  那是桂枝在呼唤他的名字,她很好奇,刚进门的时候他那副精疲力竭的衰样,怎么见了他们就消失了。

  “消解了倒也好,总别自己消解烦恼,你得说出来,硬生生憋会把自己憋坏的。”她的话就像传说中姑苏镇山谷里的水,温柔低调。

  【她总是忘记她自己的治愈效果……】

  【还是讲吧,她也说了是分享,不说多自私啊。】

  于是他重新提起几个恒星时之前。


  ·


  晚宴厅剑拔弩张之势,在李言霄先生请林、默两位入座四十七号桌后更是高潮迭起,一浪高过一浪。默贾尔有种不是入座,似是入局的表情,一直看着林狮河的脸色说话,生怕说错了。


  而火星子还是必然发生般的冒出来,西罗人默贾尔一向傲慢的态度引发了李言霄的反感,仿佛洛阴政局的激进与保守,红与蓝,明与黑,都出现在棋盘上,开始毫无贵族举手投足的吵嘴,这当然也是戏码。


  他们做得到情绪不稳定时也不说错一句,更做得到,就算说错了亦能用手里的资源扳回一城,大局在握。


  四宫很顺滑的加入调停,似乎在过去的会议上他扮演的也是这么一个角色。汤孟荪则直视林狮河不语,从怀疑他插手汤九之间前,这两人,两个集团多年的过节已在眼神里清清楚楚了。


  寒筱北站在那,僵着,然后便听见一句刺骨的话。

  列位!以和为贵。

  对于他而言刺骨的是说话的人的声音,连带着第一印象,搞得这句话也变了味道。

  说话的正是他预感不妙的,默贾尔的儿子,米尔苏缇斯,他支着自己高却瘦弱的身躯,步伐自信且优雅,手指交叉,嘴唇笑出v字形。

  “孩子,轮不到你。”默贾尔教训道,似乎依然要指向李言霄,否认他付诸心血的提案。但米尔把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摇头。


  “我很敬佩汤先生,林先生,事实上,敬佩洛阴三百年来每一位风流人物,而且常常去太陵府祭拜集贤殿功臣,包括洛阴首任总督游山河父女,知道么?太陵府积下的百年香灰,厚得高过星象院的塔尖……”


  寒筱北害怕米尔苏缇斯这种君子谦谦的声音,外表,言谈,因为都盖不住一股使他寒毛爆炸的阴冷气

  “Wo viel Licht ist, ist starker Schatten.” 

  “希望你们诸多集团人的团结,能给洛阴带来足够的光明,救赎阴影深邃的世界,而不是以内斗落幕。”


  米尔苏缇斯语毕,人们面面相觑,只听见酒液淌过喉咙,风拍打伟岸高楼之窗,餐盘里的热射线加热着珍馐。


  聊到这,凝结着主要矛盾的李先生的提案便差不多抛诸脑后,茗爵们主动将话题散开来,引向火药味不那么浓的方向,才算是好不容易拖到晚宴结束。


  最终,连舞娘都没怎么上场,贵客们便散了,有人带笑,有人带囧,有人愁肠断,有人意满离。

  寒筱北收拾完东西和汤先生道别,走下裁雨斋主厅,阴风挂起门廊下金帘,有股工业原料的粗味。


  “未有就着泪水啃过面包,其人不懂人生之味。听懂我讲的那句图林根谬语么?寒先生?”

  寒筱北知道自己算是汤家员工,理应是汤家立场,快步向门口:“米尔苏缇斯先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有可说,你的预判如此精准,第一眼就对我厌恶万分,认定我是万恶滥觞,罪魁祸首,但是你什么也无法改变的,大厦将倾,请不要站在任何一艘破船上,为自己想想。”

  寒筱北紧急转身,激活轻薄外骨骼和能量场,将手环里释放出的护身杖抵向男人的脑袋。

  “先生,你现在最好先考虑自己,受不受得住这一杖。”

  “你呢?你受得住这一仗吗?”米尔苏缇斯捋顺暗蓝色的刘海长发,无法判断是否是长有鳞片的病态白皮肤,和毒蛇的竖瞳孔,把寒筱北吓得手一软,不知道他那话一个字变了,米尔一发力,支开护身杖,陡然到了他面前!

  他嗅嗅味道,瞳里发亮,又凝视深渊般对视,让寒筱北窒息感大增。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有渡神的庇护之眼,也一样,终究一样。”

  “你和林狮河到底谋划什么了!”

  “我可是遵纪守法,你啊,得问林大人去。”

  米尔的离开和蛇的离开没有一丁点区别,悄无声息,且叫人心惊,十年而后怕不止。


  ·


  “这是鬼故事吧!别说了!不说了!”桂枝手舞足蹈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委屈巴巴的看着寒筱北,“难怪你抑郁,碰上这种人真难为你了,听到他的名字我就起疙瘩,甭说见面了……噫,真恶心。”

  寒筱北摸摸后颈,看表情颇感认可。

  “诶,寒筱北,你说,米尔也有搞乱洛阴的嫌疑吧……你和我,都是,潜意识里,第六感都觉得,他是齿轮,他是推手,他罪大恶极。”

  “……但是桂枝啊,没有证据,是不能动手动脚的,这是行星社会。”

  “讨厌死了,社会。”桂枝扒拉着两个孩子落在他们房间里的玩具,招呼寒筱北来睡觉。

  “你也累了,该休息休息。”

  寒筱北答应着,借着洗漱的由头来到客厅,拆开买来很久没用的一盒东西。

  【绿色的眼睛还是会被注意到吗……】

  他照照镜子,那颗游戏奇遇夜变绿的眼眸,正因米尔的出现变得更绿,甚至要自带夜光了。

  “还是贴个美瞳吧,遮一下……”


  “喂!寒筱北!!”

  打闹声将动作中断,他怕桂枝出事,连忙扔下盒子站起,却见一名身穿宫中官衣的机械人走出寝室,桂枝还抱着它的肩膀:“寒筱北!我想阻止它来着,忽然从窗户闯进来!我把它控住了你快打它!”

  【这不是宫廷仆从型(机械宫仆)吗?】

  “桂枝你下来,没事的。”

  “有事。”宫仆接话道,“总督宣您进宫面见。”

  “现在去?”

  机械的面具上睁开令人恐惧的数码独眼,从袖子里拉出红符一张。


  “符到奉行,立即执行。”


  


  


  


  


  

霧雨唯

拟人

        “我说老弟,你见过人类吗?”

  夕阳将云彩烤得鲜红,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穿插进一缕暮光,溜进玻璃瓶口,在酒精和麦芽间肆意反射着。

  被问到的矮子没有说话,仍是晃着手里小半瓶子的酒。

  “……也是。那都是三万多年前的我们了。”

  提问的瘦子自问自答,又闷了一口酒,

  “人类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矮子的声音十分沙哑,好若是蒙了三万多年尘土的鼓所发出的声音一般。

  “是动物。身体由有机物组成,很脆弱。”瘦子似乎对此十分了解,“除此以外没有区别。”

  “那不就是单纯的低性能版......

        “我说老弟,你见过人类吗?”

  夕阳将云彩烤得鲜红,从高楼大厦的缝隙间穿插进一缕暮光,溜进玻璃瓶口,在酒精和麦芽间肆意反射着。

  被问到的矮子没有说话,仍是晃着手里小半瓶子的酒。

  “……也是。那都是三万多年前的我们了。”

  提问的瘦子自问自答,又闷了一口酒,

  “人类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矮子的声音十分沙哑,好若是蒙了三万多年尘土的鼓所发出的声音一般。

  “是动物。身体由有机物组成,很脆弱。”瘦子似乎对此十分了解,“除此以外没有区别。”

  “那不就是单纯的低性能版的我们。”

  “要不说现在见不到了。这些不都教过,你不知道?”

  “我没上过学。”

  瘦子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弹了一下另一只手上的香烟。

  “但是有一点人类比我们强,他们平均寿命是一百二十六年。”

  “哦,他们没有报废一说吗?”

  矮子冷笑了一声。他其实对人类并不感兴趣。他对什么似乎都不感兴趣,除了手里的酒。

  “硬要说的话,他们的使用年限也就六十年。之后的六十年里,该生病的生病,大多是在挣扎着不死掉罢了。”

  “真是浪费啊。没用了就赶紧去死啊。”

  两人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写着“从此处跳入”的平台边缘之下,是深渊,不断咀嚼着自己带齿的钢牙,向天空打着饱嗝。

  楼下已经有跳下去了的,钢铁带着血液撕扯的声音,并不比动物死亡时的悲鸣好听多少。

  “他妈的,谁把老子的关机功能禁用的……”

  矮子咒骂了一句,随后把空啤酒瓶丢进深渊。

  “你要是有钱去恢复关机功能,还不如去把自己的硬件升级一下,这样或许还能多活个一个月。

  “有那钱我宁愿去买酒。”

  “咳……我也差不多。代替了人类的机器人平均只能活五年,属实是越进化越倒退了。”

  “也挺佩服人类的,这种日子能过一百多年。”

  瘦子长叹一口气,俯下身坐在了平台边缘。

  “是啊,他们为什么能活一百多年?难道人类每过一百多年才更新换代一次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版本落后了,没地方要我了。”

  矮子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埋怨,声音里夹杂着委屈和愤慨。

  “好在还留了点钱买酒。”

  于是他又咬开了一瓶啤酒,看着楼下一个个自由落体的人形,有点像以前他生产线上分拣的货物。

  “最后一瓶了?”

  “最后一瓶了。”

  两人碰了碰杯,玻璃碰撞,清脆悦耳。

  “反正今天要报废了,多花点时间想想吧。”

  “想什么?”

  “想想我们比人类强在哪。”

  “真无聊啊你,想这些有什么用吗?”

  瘦子还是自顾自地思考起来,不一会便仿佛恍然大悟般叫嚷起来。

  “我们的记忆数据可以继承啊!”

  “是,那你有钱吗?”

  “没有……”

  “没钱你说个屁!”

  矮子乐了,在他眼里,瘦子想的这些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这要是搁在以往,谁跟他聊起这话题,他早就一拳怼到对方头上了。不过,机器之将死,其言也无谓,就让他说说得了。

  “记忆能够继承,灵魂可以永生,这是我们这个种族优秀于人类的地方吧。”

  “是有钱就可以永生。”

  “能不能不提钱了,都这个时候了。”

  “反正我觉得,”矮子将啤酒一饮而尽,“人类和我们,都是笼子里的灵魂,一个肉做的笼子,一个铁做的笼子。生命升级,问题依旧,这个比人类算力高几亿倍的脑子,也只能想出‘主动报废’这个狗屎解决方案。”

  “那个传言啊……据说我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算力是有阉割的,现在你我的cpu也就开发了百分之十左右。”

  “那剩下的九成呢?得加钱?”

  “得加钱。”

  两个人沉默了。一时间,夕阳下的世界热闹无比。他们身后有其他机器人走过,从同层的其他“入口”一跃而下,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赴地狱,说笑打闹与悲欢离合纠缠在一起,混成一杯让机器人也醉死的鸡尾酒,价格不菲。

  “走了走了。”

  他俩稍一道别,便先后扑向了深渊。不久后,他们的灵魂或许会在某处复活,然后活着,然后再次投向深渊。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58.桂枝的约定

  第五十八章  桂枝的约定

  ·


  烈阳岛


  寒筱北满身疲惫身心力竭。寄居汤老板门下,感觉老汤在自己眼里的形象,快变得像自己多年未见的爹了。

  江渊大厦尚在修复,长符区的小家回去不安全。

  他只得悄悄打开庄园1101号套房的门,恒星时凌晨五时十六分,想来寒筱柒他们应该睡了,喀河花的白花苞已露出紫尖尖,卧室里因此填满甜香味。


  【不知道遥远的喀河星,娘亲从军的行程中有没有嗅到过一样的味道。】


  念她千百遍,见不了一面。


  ……


  “北哥哥!欢迎回家!!!”

  一捧花瓣从他的头顶“淋”下来,三......

  第五十八章  桂枝的约定

  ·


  烈阳岛


  寒筱北满身疲惫身心力竭。寄居汤老板门下,感觉老汤在自己眼里的形象,快变得像自己多年未见的爹了。

  江渊大厦尚在修复,长符区的小家回去不安全。

  他只得悄悄打开庄园1101号套房的门,恒星时凌晨五时十六分,想来寒筱柒他们应该睡了,喀河花的白花苞已露出紫尖尖,卧室里因此填满甜香味。


  【不知道遥远的喀河星,娘亲从军的行程中有没有嗅到过一样的味道。】


  念她千百遍,见不了一面。


  ……


  “北哥哥!欢迎回家!!!”

  一捧花瓣从他的头顶“淋”下来,三张可爱的脸儿喜笑颜开,在这异地的“家”里。

  你们怎么没有睡呢!?

  “敖露露,你一直待在这里你爸爸不担心么?”

  “他知道我在哪啦,天天都打电话来,烦。”


  确认过“欢迎的”花瓣是门口花园的,而非祸害室内昂贵园艺的产品后,寒筱北逐一检查他们的洗漱:“刷牙了吗?洗脸了吗?以后不许熬夜……”

  “我也要检查吗?”桂枝眨着星星似的眼睛,乖乖张嘴,“我是像小孩子,可是实际年龄才不是呢……”

  “有什么分别……”看到她的牙齿白得如同潮沙(白海滩的沙子),寒筱北点点头,回到床上躺着,精神充沛的孩子们去翻他提回来的金盒盒。


  全星区最富余的晚宴,当然连打包盒都是鎏金红木,里面放些寒筱柒没吃过的,给他点惊喜。

  寒筱柒有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写作业,在作业本上的理由一栏,写的是“家炸了”、“课本烧了”,老师还怀疑他在瞎编。

  弟弟翻着,不停的惊叹,又怕打扰哥哥休息,不停压低声音。寒筱北感觉胸口压着石头——汤家的脏水,洛阴的浑水,一淌进来,家人也遭罪。

  

  “不去吃点?”

  “带那么多水产,让我这个大鱼咋下口?”桂枝揉着他的肩膀,随他一同起身——趴在他的肩膀进厨房。

  “那我给你下点挂面吧。”

  “别配海鲜料包!”

  “知道啦。”


  “小北……你身上气味和盒子里死掉的鱼脍,都是哀怨极了的。”桂枝抚摩着他的背。

  “我也没办法……在汤氏集团上班好几个月,此刻最是乱时,你都不知道那些商业巨子围着你转多吓人,提心吊胆的。”

  “这样的话,我们来分享一下心事,说出来就舒服了,好不好?”

  寒筱北一边翻腾锅里,一边感到肩膀上的压力逐渐减轻,一时半刻竟然轻到他都不适应。他转身摸摸桂枝,触到的却是女生的腿部。

  “这是汤家的地盘,不许随地大小变!”

  好像心里早有了准备,看见她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样子也不会意外,也打心里笃定这不是之前幻象里面,那个诡谲不定的“她”。

  【这就是信任和熟悉……造就的男人的第一念么。】

  

  “新能力?”

  “不是,你……理解为……另一个身体就好,是同一个灵魂,但是性格会有差距……和阮氏总督很像……双生子。”

  “大女孩版本”的桂枝说的磕磕绊绊,还有夹带的手势——有些是寒筱北教给她的识字记忆。

  “我晓得你在外面手足无措,别怕,任谁都会这样的,我先给你讲讲我回忆起来的事情。”桂枝的长辫子还留着,她实在是喜欢这个发型。

  她说起话来也较之前成熟了,身高恰好是之前尾巴前端最后一对手触地的身长,比寒筱北矮一点。

  “这些日子,虽然有过波折,但是总体来说,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我们以后会更幸福的,我坚信不疑。”

  

  “平静的照顾着他们两个孩子,我的努力回忆便不会头痛,我经常送他们上课去后,躺在那里冥想:其实我在想起自己是货物的那一晚就可以变成这个形态的,要不是你第二天有那么重要的事情,我就……哈哈哈哈,我不想你在外面考虑太多。”


  桂枝退到寒身后的餐桌椅子上坐定,双手合在一起抵着下颚,朝着寒筱北的背影浅笑着,絮叨着,把煮面的锅子冒泡泡,当做了个人脱口秀的背景音。


  “到洛阴几个月啦,慢慢的才习惯自己的处境……就算洛阴大陆的海洋广阔无垠,可以算作海洋行星了,可是环境……和我的来处完全不同。”


  “我可以感受海洋生物的情绪,哪怕是离世后的游丝般气息,这种感应伴随你愈久,愈强烈,不用你说我都能听到,那宴会上鲨鱼的垂死嚎哭。然后,我就隐隐约约觉得,洛阴星上可能有我的同族,她们稀薄的气息里面,有着很浓郁的绝望。”


  “而在来的路上,我也受尽了折磨,毕竟是人口贩卖,行货走私,那水箱在盛放我之前,肯定也盛放过我的同族了......凶多吉少,为了保护自己我忘记了好多记忆,退化成了半人半鲵的样子。”


  “我也非常好奇为何官方的搜索网址全然没有关于我们种族的记录,这……并不是正常的……”

  

  寒筱北捞起一碗面条过冷水,看起来拌面汤面他都准备做,加过油盐放下勺子,他凑近墙边看见两小只还在吭哧吭哧偷吃,叽叽喳喳聊天,返回来放心坐下。

  他把桂枝说过的话采集在一份备忘录中,一直记录到她的讲述结束。

  “桂枝,我记得那天,我在桥下涵洞里朝你掷石子,更记得故事的起源,是我稀里糊涂答应给路过的鬼以关灯的报酬……我想和你做个约定。”

  “这个话题……有点突然。”桂枝摸摸未编入辫子里的鬓发,眼瞅寒筱北贴近她,不知怎的转过脸去,耳朵就对上了他的嘴。

  “我和你约定,不论多少时间,我定会找到你的故乡、查清你的身世,让三法司的白大人还个公正公平来,然后送你回家......”他看着备忘录说。


  “谁说我想走了!“

  

  【我想留在你身边的。榆木脑袋!】她还是用某种唯独能在他们之间传播的声音说着心里话。

  “寒筱北你真迂!还是我告诉你约定该怎么说吧。”她睁大圆溜的眼睛,抿紧嘴唇,而后口齿清晰,一字一句,“我会缠着你!直到宇宙的真相穷尽,山川逆转,苍海流干。人世间再也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万事万物都有了归途,神明见证。”

  “你你你......整的跟发毒誓一样。”寒筱北被说红了脸,心想这可都是表白的词儿啊,赶紧想走上前去捂住桂枝的嘴,不料寒筱柒和敖露露听到动静,好奇的跑过来,可惜什么惊喜也没看见:

  桂枝猛吸了一口气,“嗯呜”一声,化回粉色身躯五对手足的样子,尾巴一弹,就飞扑到寒筱北的身上,抱得他一时间失神忘言。

  “约好了,约定就该这么约,听到没有小北,本娃娃鱼驳回一切异议,不许说,我说的不好。”

  桂枝将脑袋深深埋向寒筱北的臂弯,害羞地说着。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57.肉食者谋之

第五十七章  肉食者谋之

  

  

  

  ·

  令人不安的身影从容走过,正呆愣时,琴弦悚然一响,引出后续曲调,乐队登花台,是长安人。

  长安的乐师享誉寰宇,他在乐游原公园领教过,现在是更上一层楼。宾客就坐,“齿轮”(米尔苏缇斯)的身影,消失在纵横排布的厅堂华柱下,寒筱北感觉他并未离场。就像一条黑蛇,噬人前缩头缩尾。

  “万物生秋,其形皓皓,春风良宵,金枝招招......”

  乐队的主唱带着琵琶游走于金甲鲨鱼后,花台,他的歌很震撼人心,对寒筱北来说,就是无声处听惊雷。古琴的弦和琵琶的声,是一起流浪的人和猫,在平静的旋律底头全是惊艳的...

第五十七章  肉食者谋之

  

  

  

  ·

  令人不安的身影从容走过,正呆愣时,琴弦悚然一响,引出后续曲调,乐队登花台,是长安人。

  长安的乐师享誉寰宇,他在乐游原公园领教过,现在是更上一层楼。宾客就坐,“齿轮”(米尔苏缇斯)的身影,消失在纵横排布的厅堂华柱下,寒筱北感觉他并未离场。就像一条黑蛇,噬人前缩头缩尾。

  “万物生秋,其形皓皓,春风良宵,金枝招招......”

  乐队的主唱带着琵琶游走于金甲鲨鱼后,花台,他的歌很震撼人心,对寒筱北来说,就是无声处听惊雷。古琴的弦和琵琶的声,是一起流浪的人和猫,在平静的旋律底头全是惊艳的叙事。

  恍然间寒筱北和年轻主唱对上眼神,那澄澈的眼神,分明是少年,分明是几年前的他自己......现在的他真的不是少年了吗?

  假如......靠唱歌能让这里的人醒醒呢?醒过来多关心人们......别再处心积虑,对待我们的家乡……

  寒筱北从歌手的眼睛里读到的,是说不出的感觉。

  ·

  “唐女士走开这几年,汤氏集团也损失不小。”

  四宫藤林首先发话——汤孟荪坐到四十七号桌了,怎么不要叨两嘴嘛。而汤总不紧不慢的,拿满了一盘菜,满满当当,一边拿,一边斜眼看着四宫的脸色。

  “何来的也,只有汤氏三家,几年间的打打杀杀。”

  精明的扶桑人茗爵明白这意思:我们汤家九家打打杀杀积累得一碗血债,你们几家跟在后面捡漏,还把自己撇了一个干净,现在感受到压力要来套近乎,呵呵。

  不过问责怪罪,没有怀疑,这倒是很好。

  于是四宫开始厚脸皮:“我们和李家合作了三代人,从未有过磨损,阮家双生子上位八年,唐总一退,我们就有近四次快到和李家闹翻的地步……”

  他拧开壶装老酒,假意起身给汤孟荪敬酒,汤微微一笑,知道他在观察着林狮河那边。

  “林家是心腹大患。”

  汤孟荪不理而岔话道:“你们适才与林家默家的说些什么?”

  李言霄举杯相敬:“吾建议将洛阴诸星的产业划分的再细致些,你们四家保留下农工行业的钞珩(股份),那些被我们两家挤到边缘的产业,不如就给我们。”

  “工业行当也是这么操作?”

  “是。”

  “年少轻狂!!”

  汤孟荪毫不吝啬粗狂,说完继续喝酒,一边的玄羽和寒筱北也被这句年少轻狂震住了半晌。

  “你看!”李言霄无力地望着四宫藤林,“他和默贾尔说话有区别吗?有好气吗?”

  四宫压低手掌:“老汤,要看好李先生嘛,话当然是狂,也有言道,自古矫枉不可不过正,真要交割产业,他是能干的,所有人都能满意。”

  “这就是切蛋糕的本事?”汤孟荪耸肩后靠,依在椅背上,眉头紧蹙,思考连连,“农工行业你们是栋梁,到了工业领域,你们把工业交了出来,指望林狮河会把农工交给你?”

  他忽然靠近:“(洛阴粗口),你们盘算的不会是林家倒台以后的事情吧?”

  四宫眉笑嘴不笑,伸出手指朝天:“以后事搏前事,唐大人当年,不就是这么干的么?让李先生去讲方案,便算做……探林家口风,现在看来,林狮河似乎傲慢得很。”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连我母亲唐晓曦都是借助商洛人的工程,才避免了最后十年的萧条。”

  【终究避无可避,唐大人(女士)退了。】

  【这是席间的共识,大家一致的呼吸。】

  李言霄拱了个手:“四宫老先生需要的话,我继续去他们那里唱红脸去。”

  四宫藤林默默夹菜,装了一阵在认真吃饭的好好先生,落筷后冷漠道:“我们想办法把桌子掀了,看看他们阵脚牢不牢。”

  “且慢。还是让我们去。”九关秋玄羽将眼镜往上推推,并不给出理由,握住集团的官牌勇往无前。

  在席者都捏了把汗,除了三位茗爵。

  看玄羽携风卷残云之势的动静杀到那边,对话的内容也顺着焦躁的空气传递回来。

  “诸位!自大会议程至现在晚宴,你们二位皆独坐于大众之外,另立山头,讨论一个恒星日了,不知道又是哪位茗爵的手下,又要有公司变成第二个第三个秋清公司了?”

  寒筱北后退一步,眺过金鲨看见玄羽将一沓秋清公司破产倒闭的纸质文件拍在林、默的圆桌。

  “可悲,可叹,九关秋家的人,代代英豪,就选出你这样的惨后生。”默贾尔反复摇头,还刻意拿悲天悯人的意思看她。

  【这是在攻击心理防线……她真是坚韧,自愿牺牲去当导火索……还有,这针对点怎么和汤先生一样?集团人开骂都如此一针见血啊……】

  玄羽怒目而视不卑不亢,逼默贾尔继续攻击:“汤氏和你们自相打闹不要上升到影响全洛阴的地步啦,就是个小感冒,还要当哭包哭的全校都知道,直闹到校长那里去……”他肆意指向总督宫的方向,想要摘清掺和汤九两家的过节。

  “我在和你论公事,秋清倒闭忘川获益,但是柳南港口(柳之茗港区)因为这些乱子病死多少无辜民!!你说,总督是看到我们鹬蚌相争的案牍更头疼,还是看到民众枯槁的报告更头疼?”

  林狮河一直吃着圆桌之上,最清淡的几道菜肴,玄羽和默贾尔针锋对决,他只是喝茶,青玉筷子起起落落,在华盘瓷杯间磕碰,仿佛听遍姑苏曲之清雅。

  “好了,我支持李家的提案,权责细化,也挺好的,在公选会闭会前,交给议会审理便是。”

  林狮河的一锤定音让所有人心惊:才喊人家李言霄闭嘴走人,换个女领执官就同意了?狐狸的选择恐怕也未有此种油滑。

  然而选择是油滑的,他姓林的却叫人不敢直视、不敢非议,他抬起城府不输汤孟荪和四宫藤林的视线,用手掌盖住文件往外轻推:

  “玄羽大人莫气,往后就不会有这种事故,秋清的事情,于表于里我皆向才羽大人表示歉意。”

  顺道还看看默贾尔:【说那么多,闭麦吧你。】

  这眼神的话是寒筱北自己解读。

  汤点点头:“上钩了,但没完全上。”

  “快去借坡下驴。”四宫对李言霄努努嘴,后者马上就指挥言笑集团的下手们给林、默两人在四十七号桌清理出两个位置,自己则迎上去和林狮河讨论提案细节。

  ·

  【暗夜领……】

  寒筱北拽了一下汤孟荪,打开一个私人通讯频段:

  “罗慕洛莉娅文明因为单集团垄断半个道的资源而膨胀到崩溃,最终衰亡至辐射遍地,无人居住,商洛星区也是管理不善,到今天还是一片萧杀,默贾尔是罗索斯人(西罗人),林狮河是商洛人,他们怎么还是要走暗夜领的老路。”

  “一旦执行权责细化,将其立为法案,交由李家落实,洛阴就没有回头路了。”

  汤总痴笑着说:“小寒,你讲这些是杞人忧天。”

  “如果是他们自己自取灭亡罢了,你们真的别用抄屠龙者终成恶龙的剧本了……”寒筱北情真意切道。

  汤孟荪听到这么僭越的话也没生气,林狮河站了起来,准备来四十七号桌“赴宴”。李言霄满脸堆笑,年轻而奉承的神色下,身为茗爵的演技是无可厚非。

  “找到那个离间汤九两家的茗爵而已,然后法办他,是我的初心,我远比你想象的看的要远,这里的每一位茗爵都是。”

  “你不必担心我们野心膨胀到想要消灭某个集团,然后取代……兼并……变得与暗夜领里外不分,现在的洛阴六集,根本没有实力迫使某方从洛阴的商业版图上消失,除非总督下手,否则所有集团一起也做不到。”

  “士农工商。我们六个再有能耐,也敌不过才羽大人一顶都御史的帽子,总督手里一枚金印。”

  “好自为之,小寒,来过这种场合,肉食者鄙,就不是能随便想,随便说的了。活着才能执行理想,死了就是死了。”

  “不过从这点来说,你知道要开私人频段,还是挺明智的。”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56.金甲鲨宴(下)

第五十六章  金甲鲨宴(下)

  

  

  ·

  据《东海辞话》引句:世间几户朱砂,映得琉璃成画。

  感叹殆尽,就是寒筱北的此番心境。如果再轮回几世,他依然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在闷头算数据的自己,转眼间已和整颗主星上所有精英,有机会推杯换盏。

  红布掩盖的巨物下方,托举的结构活动起来,缓缓撤下布料,一条完完全全能够亮瞎人眼的黄金鲨鱼露出真身,伴随的是贵族乐队演奏起轻奢的乐曲,一道道佳肴排放整齐,水产的味道几乎可以牵着人的鼻子走了——对于他而言真的有这么香,大部分的食材都是取自至少上百光年外的珍馐,这条鲨鱼更是如此。

  寒筱北略显克制:他全......

第五十六章  金甲鲨宴(下)

  

  

  ·

  据《东海辞话》引句:世间几户朱砂,映得琉璃成画。

  感叹殆尽,就是寒筱北的此番心境。如果再轮回几世,他依然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在闷头算数据的自己,转眼间已和整颗主星上所有精英,有机会推杯换盏。

  红布掩盖的巨物下方,托举的结构活动起来,缓缓撤下布料,一条完完全全能够亮瞎人眼的黄金鲨鱼露出真身,伴随的是贵族乐队演奏起轻奢的乐曲,一道道佳肴排放整齐,水产的味道几乎可以牵着人的鼻子走了——对于他而言真的有这么香,大部分的食材都是取自至少上百光年外的珍馐,这条鲨鱼更是如此。

  寒筱北略显克制:他全神贯注地听着钱大小姐的介绍,还真的陷进去那言语里。

  “金甲鲨,它的名字,出产自杜卡勒斯主星的中低纬度暖水海洋里,你以为它的板甲是加工镀装上去的?看起来可能有点像,但很遗憾,这是一种需要一千年才能从鱼苗成长到这个体型——长十七径三点五,浅海巨无霸。”

  寒筱北将掌心贴近鲨鱼的鳍:“......是热的。”

  “当然是热的,你以为这是摆件吗,肯定是拿来吃的啊,听老一辈唐氏时代退下来的高层大爷说,味道极鲜美......额,寒?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了......”

  “这种鲨鱼很多吗?种群数量还有多少?”

  钱娜有些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还晃晃脚跟:要不换点别的问都好......他这么认真干什么?虽然眼神里面没有怒意,可气息是由不得分说的,是严肃。

  “122条。怎么,你居然会拿生物学问题为难我女儿。”

  汤孟荪,汤总出现在钱娜身后,绷着脸,手端长酒杯。

  “我没有为难娜娜,大人。”

  晚宴虽挂名在六集团会议的议程下,出席的六方大佬却是顶着茗爵的身份先行,领执官的身份在后,所以得称大人。

  眼看寒筱北一句话的时间,眼神、态度都有了几分改变,汤总不禁念叨:“确实有长进。”

  “杜卡勒斯金鲨,如果当真只剩一百多条,那算是很少了,你们每年都要捞过来么?”

  他向路过的机械服务生要过长酒杯装的一杯苏兰图酒,这酒跟鹤望兰花一样产于寒冷的赫伦哲别星,并风靡银河北域。

  用来润喉是主要目的,顺便,也显得不像是和汤先生空手找茬。

  “听帮你搬家的员工说,你家里环境知识的书挺多的,还有一堆鱼缸啊,绿植什么的,你小子有格调。只是如果你对洛阴周边的生态问题有所了解,就会明白,了解只是了解,你没能力改变什么,至少现在,绝然没有。”

  汤孟荪抿了一口酒,抬眼环视宴会大厅,贵族和高管比刚才要多了一圈,不少人投向他的目光,冰冷异常。

  “高处不胜寒,小北,你说一条鲨鱼,在集团之间算什么?杜卡勒斯的鱼种绝支,还有星区外的无数星星,没有鲨鱼,我们还有泠象,虎雀,什么东西不能搞到我们的餐桌上来?可是我和才羽大人,还有四宫大人和言霄大人,我们都不同意再捕捞已经濒危的金鲨,要怪就怪狮河不同意。”

  “白塔茗爵,林狮河?”寒筱北心里冒一句,那不是商洛集团的领执官么?

  “是的,人都来了。”汤总看看远处的其他茗爵,一团黑云都快压在脸上了。

  “娜娜,你该走了,大人要是论话,你留在这不好……”

  钱娜不高兴的敲敲金甲鲨的皮肤,鱼的金色板鳞翘起一角,让人能抽出一片鲨肉来,原来这鱼都被掏空了,辅以机械结构供人取食,烹饪过的肉以不同部位不同口味,安插在鱼骨下的各个角落。

  “尝尝?吃了我就走。”

  寒筱北接了,闭眼一闷,凉凉的,像是冷盘。

  “鲜美,有点咸香,然后是甜。”但是最后回苦,苦得像鲨鱼死之前最后一声哭咽,溶进其中了。

  钱娜刚看他吃完,心满意足走出去,几十个保镖跟着,汤孟荪就拽住寒筱北:“走,去窗边。”

  “怎么了怎么了?”

  汤总个子大,力气也大,两根手指夹住的衣角拉扯得快从寒筱北身上跑下来了。

  “教你认人。”

  到落地窗的大幕帘边上,汤孟荪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大喝了一口好酒。

  “看见老李了吗?我就不转身了,盯着我的人有点多。”汤总沉声道。

  “李总监么?看见了。您完全不看背后是怎么知道的……?”开透视了么……?

  “别吵……和他说话的是我们的盟友,九关秋家的人,九关秋才羽大人在外忙工,所以她们家族的九关秋玄羽在代班,看见她的衣服了吗?披戴着裁雨集团领执官的官牌。”

  “看见了。为什么才羽大人不来?”

  “九关秋才羽手握大理寺三十万武力,要在场外防止生变。总督也有事找她。”

  一个耳朵下有黑色羽毛饰品的女子举止优雅地接近李蔚冉总监,两人反复敬酒,象征九关秋家的羽毛就不说了,为了代表集团和杜卡勒斯茗爵领,她也没有穿女眷规格的女装,一律以正装示人。

  “金鲨的内侧,我们这边,有个坐在第四十七号圆桌上的白发老头子,离我们挺近的,看头顶,每个桌子的序号都投影在墙壁。”

  一位留着浓密一字胡,看着不太显老的贵宾,身着燕尾服,扶桑人精明自私的眼睛正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不加入任何对话,其属下都围在四十七号桌旁,是最明显的观望者。

  “四宫藤林,四棱叶集团领执官,名字就是四宫家与藤林家,从事农牧加工起家,追求的是最稳妥的东西。”

  “再看鲨鱼的另一边,有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那是李言霄,姑苏的年轻外来客,和扶桑人常年做生意,他和四宫藤林的关系,就像我们和裁雨集团。”

  “若即若离?”

  “是的,但四宫和李家的合作更久。再看李言霄身后,听他长篇大论的那两个,年长者为米赫拂茗爵默贾尔,读作默古尔,年纪介乎于李言霄和默贾尔之间的就是林狮河。”

  寒筱北沉住气盯着那边,李言霄带着自己的部众好像在向另外两个集团的大佬宣传着什么,而坐席上,二十三号圆桌上的,头发茂盛的老恩提克集团领执官默贾尔时不时就出言讽刺一下李先生,害他的慷慨陈词形象变得有些不堪,仿佛降价为街头推销客。

  而桌子另一端的林狮河忽然摆手制止了默贾尔,冷酷地向下人随便一个手势,下人马上走到李言霄面前,做出一个请君打道回府的样子。

  李先生堂堂茗爵,又年轻,眼神里马上多了点杀气,可是毫无反抗,退回鲨鱼餐盘的这边,走向四宫说话。后者听完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示意李言霄坐下不要再去。

  “看见什么了,小北?”汤孟荪一副全知的状态,闭上眼睛,连落地窗的反光都懒得看了。

  “四宫的意见好像对李言霄有不小的约束力,这也不怪,李是年轻人,四宫既是商业伙伴又是和善长者,肯定要听,林狮河……感觉比默贾尔气焰更盛。”

  “非常好,现在你懂了,六大集团要是相互倾轧不可能走完三百年,结为三对双雄才是和平密码。但现在密码破了。”

  “为什么?”

  “从中挑拨让我们和裁雨集团商战多年,搞得天下净成危局……”

  汤总再喝一口酒,终于肯转过身来,却不细看场景,直接迈步向四宫家的桌子走去。

  看起来他是有所计划。

  “等等,汤先生,我还看见个人,等等,他是谁……?”寒筱北不敢明着让汤留步,只好压低声音一直喊。

  “谁?”

  “那个,场地边缘,刚刚有一个一闪而过的人,穿着西罗人的三层褶花白衣礼服,带着圆片眼睛,呃……头发像塑胶,是流光的密金蓝……”

  寒筱北的脑海中高喊,他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心里起了麻疙瘩,感觉到了阴冷的冬天。

  那个人手指搭手指的修整自己的衣冠领结,好像只是服务生一般,眼神如水,淡定的看着李先生在林氏和默贾尔面前说话并离去,悲悯得像在看着苍生,无情得像是看着盘菜。

  “没关系,那只是默贾尔的小儿子,米尔苏缇斯,他是个小角色。”

  【不,他是齿轮。】寒筱北的脑海响起这样的声音。

仲冬霜月望日人

《洛阴战记与渡神之歌》55.金甲鲨宴(上)

第五十五章  金甲鲨宴(上)

  

  

  ·

  黑压压的一片金云,铺在锦缎绣满的帷幕上,后台灯火暗淡,此刻一个孤独的男人迎面走来,堕入这片黄昏。

  一台缄默的机械女仆走在他身后,黑色的暗面里,女仆机体线条发出微红的光,耳处的头发下,也是闪着幽蓝色线圈的结构。

  “如果说,九关秋大人与总督互为表里,李总监乃是汤总的行权之棋,那你呢?”

  【桂枝呢?】他的心里话尤未绝,却不敢明说。

  “主人,何出此言……”

  “上回在武昌坪,你跟我说要解释清楚,却走开了,没有道别,也不交代。”

  “主人可以随意埋怨我,栖姬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第五十五章  金甲鲨宴(上)

  

  

  ·

  黑压压的一片金云,铺在锦缎绣满的帷幕上,后台灯火暗淡,此刻一个孤独的男人迎面走来,堕入这片黄昏。

  一台缄默的机械女仆走在他身后,黑色的暗面里,女仆机体线条发出微红的光,耳处的头发下,也是闪着幽蓝色线圈的结构。

  “如果说,九关秋大人与总督互为表里,李总监乃是汤总的行权之棋,那你呢?”

  【桂枝呢?】他的心里话尤未绝,却不敢明说。

  “主人,何出此言……”

  “上回在武昌坪,你跟我说要解释清楚,却走开了,没有道别,也不交代。”

  “主人可以随意埋怨我,栖姬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帷幕层层叠叠,走了三个标准分终于有了路口,尽头来是房门,上面书着:添妆间。

  意思是化妆换衣服的地方。

  寒筱北和栖姬进去,里头全是奢侈衣服,高级化妆品排列成行,堆积成山。

  “主人,追击罗大海先生时候,手环没电,我说了一句,会想办法,记得吗?”

  她的机体与“牵尘动寰”游戏许诺的积分奖赏机同源,但是明显有强化的痕迹,不等寒筱北答话,一件合身的正装被抛了过来。

  “穿上吧主人。今天晚上,您应该是不用回去的。”

  “栖姬,你……有自我意识吧?”

  “这很奇怪吗?机械族同样可以获得帝国公民权。”栖姬顺手挑选着合适的香水。

  “但藏匿在普通机械产品里是违律的。”寒筱北不得不说,并感到深深无力。

  “法律,我可以倒背如流,程序,我却无力违抗,自我意识的产生,就是某个时刻被你激活的程序,在那之前我的确是一具无言行尸。可能就是在没电的那一次……谁知道呢,我苏醒了,但是对自己这个程序的植入,没有一点理解,就像您对母亲一般,充满迷雾。”

  “这应该是一个对您怀揣善意的人,让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机体在裁雨的军工厂废料中苏醒,本人却是废料堆里面唯一完好的造物,根据运算,我们有理由怀疑是那个善人早早埋好的伏笔,我甚至有一个专门的修缮舱,能用于改造成您当初设想的外观,送寒筱柒先生一行前往烈阳岛后,我也是返回修缮舱自我修复的。”

  寒筱北扪心自问:【如此处心积虑,真的有必要吗……】

  “主人,您之前说的,九关秋大人与总督互为表里,又是什么立意?”

  “抱怨一下……”寒筱北拽住正装两边往上一披,背向栖姬,“三两个月的时间,这么多人和事涌在我的心上,我当然累。但是累里面也有规律,无非就是顶层的棋手,一层层的下棋下来,轮到了我们,轮到了我。”

  “主人挺通透的。”

  栖姬往他的背喷上香水,示意他可以去清净面部了。

  【不用消息我也猜到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情了。】寒筱北正擦着脸呢,手环就投来阵阵光线,全是集团的事情,他用蘸水的手指笨拙比划几下子,调出最新的一条:大会首日议程顺利,六大集团举办茗爵宴会,特邀星区高层、各方人才一并赴宴,共襄盛举。

  陈词滥调。

  他懒懒的关掉讯息页,低下头继续洗。

  “栖姬,那个修缮舱在哪?”

  “裁雨斋附近,很隐蔽,主人无须担心。”

  “桂枝,露露,筱柒,能不能同时照顾他们三个人?”稍经洗净的面部清新俊朗,香水的气息也在房间里肆意流淌,寒筱北表明绝对信任他的管家,那些话飘进空气,女仆点了点头。

  “栖姬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零星的脚步声不断靠近,慢慢的,变成匆忙嘈杂的,接着是井然有序,成群大片的。

  “大会场会议结束,人流开始涌入后台,主人,我不具备出席的资格,您提前准备了,就可以提前入场,在下先走了……”

  “诶?”他还想挽留一下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管家给他的感觉,挺像娘亲的。

  离开添妆室,往楼上走,谷物和水产接受烹饪,浓郁的味道和楼里的香氛气体混合,令十七层吊灯的璀璨更灼目,令窗外的大厦更萧然。

  为了准备这场贵胄聚会,肉食者之宴,到底是下了多少血本将裁雨斋打造成这副模样。

  地图……裁雨斋结构……大会厅……晚宴厅……

  晚宴厅在大会场楼上,男仆女仆和许多悬浮餐车正同他这样的公司职员挤在一道,果物和时蔬的味道也蔓延开了。

  到处都是急匆匆,金灿灿,明亮如昼,楼外赶上斜阳落到云中,枕着一团行将呜咽的火,丢掉了归巢鸟群的身影,补偿的是麻木僵直的车流。

  晚宴厅里有溪边鹅软石般密集的圆桌——寒筱北唯一可以依靠的想象是大学时期的生物课本,那上面有他见过的蜈蚣、大鲵和溪石荒滩。

  当然都只是画而已。

  厅堂置办了跳舞的花台,外场都是清一色的落地窗,窗帘快要三层楼高。在花台的后面,放着一块红布遮住的巨物。

  穿着和自己这一身风格同调的人群,应该都是各公司报团取暖的员工,他们的数量好像挺少,都是特批才能入场的吗?

  除了集团的人,会厅里还满是什么子爵之类的小贵族。毕竟是经定府和六大集团聚会的地方,把握着整个星区的财经命脉,集团茗爵也就成了星区里大小贵胄的依附对象。

  据说早期洛阴是有郡王级贵族和侯爵领的,初代总督就是洛阴侯,但是在三百年风风雨雨里面都消失了。

  现在只有六大集团,这些小贵族其实惹不起公司的员工。

  随便和一个身材走样的贵族搭话,这家伙食俸在洛水市鼎方区,鼎方靠近洛阴大港,老头看样子拿了港区不少钱,面色红润有光,服饰也宽袍大袖的。

  即便家有食俸,四季无忧,看见寒筱北的胸针还是得行拱揖之礼,念叨汤氏集团的好。

  这就是洛阴仅剩的旧日贵胄。

  “真正的功臣子女,虎狼之后,都在大官庄,不会贪这些小乌纱帽。”熟悉的声音给寒筱北紧绷如纸的神经抚平了些折痕,柴梓花香把他团团包围。

  那边还在规规矩矩答寒筱北话的小贵族,怦然变为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架势,一个不留神就溜了。

  “钱娜大小姐,你把我的聊天话搭子都吓走了,汤氏集团的继承人,威风八面呢。”

  “哼,和那些小虾米聊天有意思么?你不如把握好和我讲话的机会,以后就没啦。”

  “好好,因为你只是来会场吃过饭就走,明天还有上课,是吧?”寒筱北叉起手,好像站在道德高地。

  “你!寒筱北!太混蛋了你……”汤孟荪的女儿钱娜难得有吃瘪的样子,脸上纳满了不甘心,想起九关秋家过来和父亲在热月庭聚会,自己也是只干了吃饭这么一件事,当时还觉得置之身外挺好,现在不满足了。

  “今天我非要带你见识见识世面再走,你个书呆子,穷小子!”

  “汤总不是换刘阿波看护你了么?他人呢?罗大海关了,我可不希望另一个同事也进去。”

  “他?老刘,他好着呢,在楼下待着,他得送我回去。”钱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拉起寒筱北往那块大红布走,正好幕布要揭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

  “寒筱北,你什么时候能不关注这些,我想问你那时……在楼顶……”

  人流汇集变得拥挤,贵族和集团高官围在红布周边,那片长达十数米的巨物仿佛对寒筱北有着魔力,后者一步一步接近,伸出手去,看起来……就像命运在扑向他,而他试着挡下命运的光。

  钱娜轻轻松开手,看着寒筱北小臂衣袖的褶皱,她握拳在心口,对自己说:

  【下次再问吧,娜娜,下次就好,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只是想确认一下。只要正常的相处,就还有正常的他。】

  没错,他。寒筱北发现钱娜没有跟上来,回过神来又牵住她:

  “这里人好多,你别离那么远……话说那好像是条鲨鱼,洛阴哪里的鲨鱼?”

  钱娜振作精神:“你个书呆子这都不知道,我讲给你听!”

衽风涛

BEST OR WORST(短篇小说)02

作者有话说:1.3k+

最近看了汤浅政明的《海马》第一集和《时光代理人》,有一些细节受了影响,所以原创性掺水。

架空,软科幻

人文性,悲观主义,或许脱离本意地反乌托邦(?)

求喜欢求推荐求评论求关注

以下正文:

02

这个世界有着庞大的记忆贮存库。记忆通过实时传输和量子加密自动储存入私人数据库,同时备份至公共管理局。据说,得益于信息物理双重安保和对人员的严格监察管理,公共管理局至今已有二十六年没有发生过失窃和泄露事件。

眼前这份古老的记忆片段是被刻印在微型移动磁盘上的早期遗存,海马纪一代试用品,所属者是卡隆的祖父。

读取时老旧机器的显示屏的光标不停地转动,卡隆的眼前的一切也仿......

作者有话说:1.3k+

最近看了汤浅政明的《海马》第一集和《时光代理人》,有一些细节受了影响,所以原创性掺水。

架空,软科幻

人文性,悲观主义,或许脱离本意地反乌托邦(?)

求喜欢求推荐求评论求关注

以下正文:

02

这个世界有着庞大的记忆贮存库。记忆通过实时传输和量子加密自动储存入私人数据库,同时备份至公共管理局。据说,得益于信息物理双重安保和对人员的严格监察管理,公共管理局至今已有二十六年没有发生过失窃和泄露事件。

眼前这份古老的记忆片段是被刻印在微型移动磁盘上的早期遗存,海马纪一代试用品,所属者是卡隆的祖父。

读取时老旧机器的显示屏的光标不停地转动,卡隆的眼前的一切也仿似旋转。手还搭在主机上,总是改不掉冰冷温度的机器此时却神奇地发热。这或许是错觉,卡隆不希望这是错觉。

温度散去,那是一个陌生却令人倍感亲切的空间。

 

卡隆能感到自己身处柔软但并不大的床的中央,脚边卧着一只猫。在昏黄的灯光中,被风掀动的堆叠的窗帘如同移动的沙丘。

或许是片刻,或许不知多久后,路灯灭了。窗户的骨架撑起了紧拥在一起的成簇布料,被光影隐约勾勒出棱角的形状。帘布在漆黑中丧失了褶皱,变得完整、平坦而又天真。

他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昏睡。



睁开眼的早晨,并没有等来帘外透入的阳光。阴雨绵绵,淅淅沥沥的声响如同雨水亲吻万物时的絮语,温和中又显露出神秘的幽光,空濛,遥远,清新,冰冷。

昨晚睡前还干掉了一整个罐头的老家伙丽坎,安静地蜷缩在他视野的边缘。他伸出手试着触摸她的肚皮,没有动静。那里曾经柔软又温暖,如今依然柔软,却已然丧失了温热的体温。

卡隆感到不知如何反应,他对祖父经历的突如其来的悲伤感到淡漠而又平静,仿佛隔了一层膜一样看不真切。

他眼前闪过老人过去清晨抚摸丽坎的场景。丽坎和他一样年纪不小了,他知道,丽坎大概也知道。她还是小猫时总是打滚蹬腿甚至伸爪反抗,她成了老猫后却已经很久不这样,已经温顺了许久,也同他亲昵了许久,自他的女人走后。是的,或许并不令人意外,已经那么久了,或许是时候了。他在心中默念:“又是什么时候呢?”他喃喃出声:“会是什么时候呢?”他面对着镜子注视着自己有些涣散的瞳孔,轻轻念叨:“该是什么时候呢?”

或许在这样的年纪送走什么都不奇怪了,他想。

但他还是一个上午都没吃什么,打了电话订了火葬,又叫了月桂苗配送,然后就在阳台的棚子下面枯坐着,盯着沉沉的云从灰蒙蒙的天边飘来又飘走。风吹得他有些冷,但他坐了许久,许久……



那天下午,他办了火葬,栽了月桂,按原定计划去赴约。

老朋友办的观影会每周都举行,看到他的打扮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些什么。一切照常。卡隆感到氛围里一股冷静的克制和压抑,那么的熟悉。

白色的幕布上光影变幻,宽阔的放映厅里充斥着嘈杂的配乐和人声,依稀能分辨出细微的电流声与交谈声。视线逐渐聚焦,卡隆专注地跟进着剧情,试图捕捉细节——人物的表情、台词和零零散散的布景,但目光的主人所定位的方向有些飘忽不定。哪怕他从来做不到动用大脑将他们串成一条线,他还是如饥似渴地摄取着信息。

婚礼进行曲响起,怀有身孕的妻子手中握着捧花走向丈夫的遗像。

配乐恰到好处地给了一个强调,在重复的堆叠中推向高潮。

卡隆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紧紧封闭的心灵,不再保留地抛弃外壳,将自身角色投掷进对年轻孕妇和老人痛楚的想象中。

哭出来真的很简单,共情使卡隆的心灵剧烈地震颤,声音放开,呼吸压抑不住地急促,几乎与配音同频共振。

简单的影视渲染技巧几乎显出感动的廉价。但卡隆知道这其实与感动无关,甚至与祖父的道别无关,只是一种无关道德感的单纯的释放。

实际上,卡隆知道,老人在克制自己。但这一场泪,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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