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152 (上)
这篇明明高洁得要命,但就是发不出是为什么?🤣🤣🤣
大家直接去微博那里看吧。
不过我可以把米主任高冷地挂在这里吗?🤣🤣🤣
“放开我!”
“怎么跟我说话的呢这是?”
“……”
“我谁啊?我谁啊你叫我放开你?”
“……”猪!你就一头猪!臭猪头又玩什么把戏!妙主任恨得要死了又用力一挣,又被压制住。
“我是谁?”米罗压着他,忽然沉下脸,“你心里还有我?你还记得我这个人?”面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往外蹦出这么一句。
心里咯噔一下,卡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还是该生气,“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
“我好疼,米罗,好疼。”门板好硬这人力气好大,自己背脊......
这篇明明高洁得要命,但就是发不出是为什么?🤣🤣🤣
大家直接去微博那里看吧。
不过我可以把米主任高冷地挂在这里吗?🤣🤣🤣
“放开我!”
“怎么跟我说话的呢这是?”
“……”
“我谁啊?我谁啊你叫我放开你?”
“……”猪!你就一头猪!臭猪头又玩什么把戏!妙主任恨得要死了又用力一挣,又被压制住。
“我是谁?”米罗压着他,忽然沉下脸,“你心里还有我?你还记得我这个人?”面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往外蹦出这么一句。
心里咯噔一下,卡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还是该生气,“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
“我好疼,米罗,好疼。”门板好硬这人力气好大,自己背脊上又没几两肉被硌得好疼,手腕也被捏得好疼,妙主任挣扎这半天没挣扎出半分成果,反而被弄得一身急汗身上疼死了心里也慌死了,不由得酒气上涌眼角一抹飞红吊着眉小声呻吟了声。果然,钳制住他的力道一下子放松下来,手也被放下来,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垫到门板和他背脊当中。
“你,你是米罗呀。”忍不住又是皱起眉头又吃吃地笑出了声,头昏昏的,身体软软的,拘水刚洗过的脸白洗了,人愈发醉朦朦没气力了,卡妙索性闭上眼睛拿额头抵到眼前人胸口,“我心里怎么没有你?你说。我哪有一天忘记过你。”声音真像小动物呜呜,轻得不能再轻了。
伸手紧紧揽住怀里人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口,米主任心都抖起来,要命,怎么搞的,怎么突然这样没力气了?才几天没好好抱一抱呀,怎么就感觉这人好像又瘦掉一圈了?深吸口气勉强稳下心神让面色看起来更冷,语调听上去更低沉,米主任冷冷哼哼了两声,“哼哼,装醉呢是吧?”
“……”卡妙也不回答他,就闭眼睛软在他身上。
“以为往我身上一靠就能蒙混过关了?我就不追究你了?你倒还挺会学猪八戒的,学会倒打一耙反过来问我你心里怎么的没有我了!”
“……”
“心里有我?”
“……”妙主任埋头在他胸前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怎么个有法?”
“……”
“难不成光嘴上说有,实际上并没有?”
“……”妙主任埋头在他胸前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不是?”
“……”
“怎么证明不是?”
“……”
“你好好想想,怎么证明不是。既然说心里有我,那我得知道你心里是怎么个有我法。”
“……”
臭猪头没完没了了。卡妙慢慢抬起头,四目相对接触到米主任冷冰冰抱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耷拉着眼皮斜眼看他的眼神,莫名奇妙脸就腾地红了……
……
医院 148 加长版
加了一大段,算周末加餐吧😂😂😂
(接上)
(四十八)
吃饭吃饭,历来凡是公家吃饭,小巴辣子可能真的是奔着吃去的——全蟹宴,菜不要太多太好太美味哦——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光顾着埋头苦吃?主桌上这一晚这一餐吃得,别的不说,喝空的酒瓶子就可以靠墙站一排了。有撒院长在的席面酒瓶子站一排本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撒院长,那是有本事把酒当成水来喝的人!长崎医院出了名的酒量好,酒量好,而且也喜欢喝酒——并没有太喜欢啦,只是比很喜欢很喜欢少一点点的那种喜欢——属于有酒必上的类型。就东京那次,要不是有我们撒院长在,仅凭米主任,修大主任和修大主任手下小医生,长崎医院被人家X医院灌得...
加了一大段,算周末加餐吧😂😂😂
(接上)
(四十八)
吃饭吃饭,历来凡是公家吃饭,小巴辣子可能真的是奔着吃去的——全蟹宴,菜不要太多太好太美味哦——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个光顾着埋头苦吃?主桌上这一晚这一餐吃得,别的不说,喝空的酒瓶子就可以靠墙站一排了。有撒院长在的席面酒瓶子站一排本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撒院长,那是有本事把酒当成水来喝的人!长崎医院出了名的酒量好,酒量好,而且也喜欢喝酒——并没有太喜欢啦,只是比很喜欢很喜欢少一点点的那种喜欢——属于有酒必上的类型。就东京那次,要不是有我们撒院长在,仅凭米主任,修大主任和修大主任手下小医生,长崎医院被人家X医院灌得还指不定得有多惨。但今天,能喝又喜欢喝的撒院长没喝多少——喝当然还是喝了,一喝不给喝光让看着难为死我们撒院长了,要馋死了——心脏病,喝是喝了,喝得不多,主桌上一个大家都不知道他能喝,还以为他一点不能喝的人破天荒喝了很多,谁?卡妙,胸外科卡妙主任。
一切还得从陆陆续续所有人坐定,司仪——肝胆科紫龙小医生和史老院长的助理春丽——宣布年中活动开始,撒加端着酒杯站起来祝开场辞说起。撒加祝开场辞的时候还挺好的,医院里绝大多数科室的小医生和小护士自打他回去养病后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乍然看见院长大人病了许久容色似乎清减了些,但养得极好,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周身气质和气度更胜往昔的站在首座首席聚光灯底下含笑朝自己举着杯子,小的们一下都激动疯了,撒加刚说出一句,“大家晚上好,大家辛苦啦。”麦克风立刻被一阵欢呼声和尖叫声淹没,“啊啊啊啊啊啊!院长!我们好想你院长!”,“您终于回来了啊啊啊院长院长!”,“您有没有好一点?您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欢声雷动,有几桌率先传出玻璃杯轻敲圆台面玻璃转台的声音,很快诺大一个大堂,大几十桌近百桌都传来玻璃杯轻敲圆台面玻璃转台的声音,还没热场呢,场子已经热闹得不行了。于是撒加笑着,也不说话,由着大伙儿闹腾了好一阵,只站在原地朝四周微微额首,拿眼神扫过大厅每一个角落,然后在一片欢呼声和雷鸣般又响亮又清脆的“碰杯”声中举起手里的杯子,一仰脖子,一满杯红酒一饮而尽。
艾俄罗斯隔张圆台面坐在他正对面,只觉得这人怎么好像浑身会发光一样,一站起来全场都黯淡得看不见了,只看见他。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岁数,但就是脸上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眼角眉梢更是与生俱来自带的一股风情,说不清道不明,被他目光所及,心里头酥酥麻麻真就像被春风吹过一般。我们艾俄罗斯艾大主任目不转睛看着撒院长看得都有些呆住了,冷不丁看见撒院长气质是高雅的,喝酒速度是快的,一抬手一杯酒不见了,又一抬手又一杯满上,当下吃一惊想出声阻止,可这是什么场合呀,两个人又离那么远怎么个阻止法,只能脸一黑眉头一皱,挺陶醉的看着我们撒院长的眼神瞬间变得又凶又严肃吓死人。
撒加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眼神,一杯酒喝下去自己给自己满上第二杯,第二杯却不喝了,只端着杯子继续含笑看着大家。“嘘!嘘嘘!院长有话要跟我们讲!”“听院长讲话!”“快别说话!听院长讲话!快点别说话!”台下悉悉索索渐渐安静下来,很快彻底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伸长脖子热切又盼望地看着他们的撒院长等院长讲话。
“我,其实没什么要跟大家讲。”撒加笑起来,笑一笑歪一歪头,“我本来想着好不容易有一天能让大家准时下班,又正儿八经把大家带出来吃饭,就别耽误大家吃好喝好的时间啦,赶紧讲完三句话敬完大家三杯酒我赶紧坐回去算了,但是就在刚才,看见大家反应那么热烈,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赶紧坐回去了,我想站着多讲一会儿。”
“啊哈哈哈哈哈!”底下满座的多得是二十来岁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小姑娘,被这颇为风趣的开场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是特意带大家出来放松的,”撒加接着说下去,“所以我讲之前想先讲一条规矩。今天这里没院长,没主任,没副主任,也没带教医生,我们每个人身份都一样,都不要拘束,每个人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好好放松,尽情放松,怎么高兴就怎么放松,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好!”“院长!好!!”又一阵欢声雷动。
“您说要讲三句话敬大伙儿三杯酒的,您只喝了一杯!”不要拘束,每个人身份都一样,撒院长自己说的,不拘束的立马就来了,大堂靠后半场神经外科位子上撒加自己科室的一个小医生笑着叫了声。
“好小子!”撒加远远眺他一眼,“我喝了第一杯,可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我第一杯想跟大家说谢谢!上半年我们医院,我,各位,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事,其中有美好的,有不美好的,有暂时说不上来是美好还是不美好,需要在未来花更多的时间仔细体验和品味的,我不在这里一一举例展开了,我只想说,做为院长,我对大家上半年取得的工作成果是满意的,是感到骄傲的,对大家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是认可的,记在心上的,对和大家共处的时光,我是珍惜的,怀念的,是回忆起来就觉得甜丝丝的,觉得珍贵的,我要谢谢大家,谢谢!”
几个女孩子咬着餐巾纸又是激动又是感动,都快哭了。
“上半年的绩效奖金相信大家在本月发放的工资中很快都能看到,但是今天,这么特殊的场合,我们医院自老院长起继承下来的优良传统,我想有经验的各位都已经猜到了,”撒加笑道,“院部肯定会在绩效奖金的基础上额外为大家准备一份礼物,现金礼物,在随后各位用餐的过程中会由你们各自的科主任亲自送到你们每个人手上!”
“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完了,完了完了,要疯了,有额外奖金,还是现金,小医生小护士们真的要高兴疯了。
“现在第二杯。”撒加低头朝手里一直端着的第二杯酒看了看,“第二杯我想说的还是谢谢。身体的原因,前阵子让大家为我担心啦。我要感谢在座的所有人在我生病期间给予我的关心,爱护和支持,谢谢你们始终如一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奉献你们的力量。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安心地回家休养,才能舒舒服服整天无所事事晒太阳,喂鱼,吹风,赏花,看书,才能好得这样快跑过来蹭大家酒吃,我谢谢大家!”在一片“院长!”“院长院长!”“院长您好了我们大家才好!”“您身体最重要!”的喊声中撒加端起酒杯端到嘴边,拿嘴唇稍微抿了抿,笑着又把杯子放了下去,脸上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留恋不舍地看着杯子喟然一声叹息,“……唉。”
“院长您别叹气呀!第二杯您怎么不喝了?”又一个胆大的年轻人蹦起来问。
“我不敢。”撒加说,“我不敢喝。”
“啊?”
“我不敢可不是因为我不能喝,我能喝的,我身体好了,我也想喝,太想了。可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不让我喝,盯得我心里毛毛的我怕极了,怎么办。”
艾俄罗斯坐在他对面正紧盯他手上的杯子就等着看他有没有自觉,敢不敢又一仰脖子一杯倒进嘴里,闻言猛一怔,感觉两道带着笑意的视线直直地朝自己看过来了。大厅里几组射灯和摄像机长枪短炮除了聚焦在撒加身上的一组以外其余都围绕在主桌,主桌周围和全场随机摄影,好巧不巧几组同时捕捉到撒加的目光,跟随撒院长目光汇聚到艾大主任脸上,艾俄罗斯又好气又好笑浓眉紧皱的一张大脸立时出现在大堂前面,中间,后面,左边,右边一共6个大屏幕上。
“天哪!”“天哪天哪!!!”小护士当中已经有人兴奋到无法自持捂着嘴伏到桌子上,跺着脚低声尖叫出声。
“这个人他医术高超宅心仁厚,”撒加从艾俄罗斯脸上移开视线,在护士小姐姐们的尖叫中微笑的看向大屏幕娓娓说道,“他待谁都好,都沉稳有礼,却唯独待我,铁面无私。看见我喝杯酒他的脸就黑得像包公一样,所以我不敢喝了,我怕他。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院长!院长!”
“但是第三杯我得喝!因为这杯酒我喝了打算宣布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有什么好消息院长!”
“是不是还有奖金?!”
“哦!我知道了!好消息是今天大家伙儿要为您庆祝生日!”
这一回“不拘束”的人可多了去了。
“谁?是谁说要为我庆祝生日?”撒加笑着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行政?行政你们说的?”
行政那一圈头一缩“咯咯咯咯”笑个不停但没人站起来承认。
“我生日早过啦。”撒加说,“当然,大家要为我庆祝我是极高兴的。但是!我今天要宣布的好消息比为我庆祝生日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是我们长崎医院真真正正一桩大喜事!”
“您快说嘛!”
“院长!有什么好事您快说!”
撒加端着酒杯离开座位向旁边走去,走到次席首座迪马斯跟前停下,“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长崎医院,总是管着我们大家伙儿的质控主任迪马斯迪主任,终于找到有人管着他啦!下个月月初,迪主任要结婚啦!”
“什么?!”
“什么什么?!”
所有人呆住了。等反应过来,“天啊!迪主任要结婚了?!”“居然是迪主任!”“迪主任!迪主任!”一片震耳的欢呼中玻璃杯敲击玻璃转台的声音伴随规律的“迪主任!迪主任!”再次响起,迪马斯毫无准备颤抖着双手捧着酒杯站起来,“撒加,撒,撒加,这,这这。”
“老迪,你不够意思啊。”撒加移开麦克风凑近了他,“你还有更猛的,要不要我一并给你宣布出来?”
“不!不不不不不!”
“先上车后补票,孩子都整出来啦,这事你干得漂亮啊!要不是亚尔迪和老菊那里你瞒不过,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不不不不不!是你身子不好,我这些小事情,我,我我……”我们迪马斯主任难得的也有结巴的时候。
撒加笑着打断他的话,“来!这杯酒我敬你,由衷的为你高兴,老迪,干!”举杯一仰头,第三杯酒被我们撒院长喝下去了。
至此,撒加开场辞祝完3杯酒里喝了2杯,气氛已经被推到顶点,菜一个个端上来,满场推杯换盏大家开始吃起来。卡妙,坐在艾俄罗斯左手边,也算是在我们撒院长比较正对面的位子,一边抬头聆听院长讲话,一边微微笑着低头默默自己给自己倒了3杯葡萄酒。撒加3杯里喝了2杯,起码还有1杯是自觉的,乖乖的没喝下去,他却实打实干满3杯,干得再往左坐在他边上的张律师看傻了眼,“卡,卡妙主任,您竟这样能喝酒的?!”
听见有人叫自己,卡妙扭头朝旁边看去,“我?我不能喝的。比院长差远了。”
“您这还叫不能喝哦?院长比您还少喝了一杯呢!”
姓张的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卡妙主任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又一杯酒倒满朝他举起酒杯,“来,张律师,我敬你。前阵子的事情多亏你从中斡旋。”
“哎哟!”姓张的一愣,忙不迭也把杯子端起来,“不敢不敢!您说哪里话,我不过是职责所在!”
“客气啦,来,干。”卡妙笑笑,两个人玻璃杯轻轻碰了碰,仰头各自喝干杯中酒。
“小张啊,你不知道我们这位卡妙主任吧?”艾俄罗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注意力从对面那个谁身上收了回来,听见他俩讲话凑过来,“他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我们这位卡妙主任不是不能喝,他是太能喝啦!曾经把你撒院长都喝趴下过!”
“哪有这样的事。”卡妙一笑摇头否认,“没有。”
“哦?!”张律师已经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们卡妙主任也就是现在身体不好,主要是胃不好,不喝酒啦。”艾俄罗斯笑道,“来,我陪你喝!”隔着卡妙也朝张律师举起杯子,“说起来我也该敬你一杯才是!这次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是你的功劳!”
“不不不!不敢当不敢当!”姓张的还未从身边坐了个喝趴过撒院长的卡妙主任这一刺激中回过神,眼见艾俄罗斯也来敬自己酒有点坐不住了,“哪有您敬我的道理!您安排我坐在您一桌我已经是……来,来来,我敬您!我敬您一杯!”倒满一杯慌忙要站起来敬艾大主任,被艾俄罗斯笑着抬手摁下,“坐,坐坐!等会儿有你敬我的时候!先干了这杯,然后咱们都抓紧时间吃点菜好不好?吃菜!”两个人也干了一杯。
有没有人研究过酒桌文化?酒桌上越是小巴辣子越幸福,只有小巴辣子才有资格没心没肺专注于吃吃喝喝是酒桌文化之一。 还有就是一般宴席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挺文明的,喝酒吃饭姿态也都还挺娴雅,但那不是真的娴雅,那时候是看不出来这顿饭饭桌上各人的真实品性和脾气性格的,因为这也是酒桌不成文的规矩之一,开场10至20分钟冷菜上完热菜上到一半的这段时间,是留给自己和对方吃点东西垫肚子用的。基本上这十几二十分钟里所有人都会抓紧时间吃菜,有什么吃什么,上什么往嘴里扒拉什么,最多左右邻居相邻的几座相互间敬点小酒小酌几杯,不太会大面积大规模拼酒。每个人都是嘴里吃着各色美味,但心里一点美味的概念都没有,只想抢着把整场该吃的吃些在胃里,等接下去大家都懂的,是大杀四方也好,是被四方大杀也罢,该干嘛干嘛去了。
所以张律师一看卡妙上来就敬他酒吃愣了愣,所以艾俄罗斯才会不让我们律师同志站起来吃自己的酒,只关照他赶紧吃菜,所以艾大主任和姓张的喝完一杯后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小声笑着朝卡妙说了句,“怎么搞的,光吃酒,不先吃点菜?”没想到卡妙主任闻言转身就朝他把酒杯端起来了……
……
星矢医生升职
不太喜欢蹭疫情的热度
但是……上海的这波反复搞得……完全不写好像也不太对,还得铺垫老萨被召回呢。
随便写写的,其实是想写星矢小朋友升职,but也没出来,啊哈哈哈哈,很多对话一时半会也懒得设计了,xxxx代替,这个片段还不确定正文用不用得上呢,等用上了再补齐吧😂😂😂
时隔大半年,眼看一个夏天过去秋天也接近尾声,冬天又要到了天气又转冷了,Z国疫情在经历一波艰辛的管控,数以千万计的医务人员辛勤付出终于趋于平缓后,于近期大规模发生反复的消息和当时疫情刚爆发那会儿不同,那时是修罗在Z国的同学,Z国某医院呼吸科那位陈医生打电话过来爆料爆出来的,相关信息迪马斯在网上和电视上搜都搜不到,这次却...
不太喜欢蹭疫情的热度
但是……上海的这波反复搞得……完全不写好像也不太对,还得铺垫老萨被召回呢。
随便写写的,其实是想写星矢小朋友升职,but也没出来,啊哈哈哈哈,很多对话一时半会也懒得设计了,xxxx代替,这个片段还不确定正文用不用得上呢,等用上了再补齐吧😂😂😂
时隔大半年,眼看一个夏天过去秋天也接近尾声,冬天又要到了天气又转冷了,Z国疫情在经历一波艰辛的管控,数以千万计的医务人员辛勤付出终于趋于平缓后,于近期大规模发生反复的消息和当时疫情刚爆发那会儿不同,那时是修罗在Z国的同学,Z国某医院呼吸科那位陈医生打电话过来爆料爆出来的,相关信息迪马斯在网上和电视上搜都搜不到,这次却在第一时间由各大媒体同时在电视新闻上滚动播出。
长崎医院接到任务,要派出医疗队,到长崎口岸上对一艘从Z国回来的旅游观光游轮做封闭式疫情筛查。为了便于管理也为了以防万一尽量减少疫情外扩,这次这个筛查工作就只由长崎医院一家负责,长崎市内其他医院,比如D院,还有好些其他医疗机构只作为后备储备力量时刻准备着——这是撒加病愈完全回医院上班还没多少时间的某一天中午,突然接到个电话让他去市政府开会,连中午饭都没吃完,在食堂吃到一半放下碗筷就带着司机走了,回来时撒院长脸上虽还带着笑,但神情又无奈又严肃地说给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知道他突然被叫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艾俄罗斯还有迪马斯两位副院长听的。
“娘希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以为当时没事算躲过了,想不到现在来了!”迪马斯的声音。
“你叫什么?嚷嚷能有用?派下来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撒加靠在办公桌后头的椅子上好笑的看着他。
xxxxx
xxxxx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船上肯定有确诊的?”
“有啊。”
“可,可不是说只是去筛查的吗?”
“去筛查,但肯定已经有确诊,只是确诊的确切人数不清楚,对外暂时不方便说也不能说,所以先说筛查。”
“我X!”
“我估计确诊人数不会少,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叫我过去,又点名让我们医院上。”撒加一笑说道。
“……”
xxxxx
xxxxx
“我想,嗯,不要搞什么虚头巴脑的自愿报名这种名堂啦,会担心会害怕是人之常情,考验谁呢。就我们几个独断专行一把,把谁上谁不上的名单拟出来硬性规定死了,然后后勤保障,物资供给,防御防范政策统统拟出来,要拟得全,拟得让人放心,拟得大家没后顾之忧,最主要的,福利奖金政策也拟出来,奖金奖励要加倍给,给到位,这些都拟出来以后余下的事情就相对好办多啦,名单上的人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具体思想工作让科室自己去做,让科主任做。”撒加笑着说,“至于谁上谁不上,那肯定是骨干科室带头上。修罗那里不必说了,这次他得是主力,但全靠内科也不行,外科方面,比如我这里,神经外科让老苏带一半人留守,我带一半人上去。”
“不行!”
“绝对不行!”
迪马斯和艾俄罗斯几乎异口同声反对。
xxxxx
xxxxx
“那就这样吧,名单你们也再想想,想好了明天找修罗一起我们再过一下。迪马斯啊,”忽然语气颇为认真的叫了下我们迪马斯迪主任的名字,撒加转向他,“除开这些,有件事情我还得额外嘱咐你去办。”
“什,什么事情?”迪马斯被他“嘱咐”得一愣,下意识的扶着金边夹鼻眼镜表情瞬间紧张起来,背都挺直了。
“你们IT部门搞出来的那些群。”
“什么叫我们IT部门搞出来的!……”
“怎么不是你们搞的?”撒加眼睛一瞪一口打断他,“IT是不是你在管?平时无所谓,大家爱讲什么讲什么,我们医院自己内部的八卦传再怎么离谱都不要紧,但是上船以后,让IT盯一盯,个人情绪严重的,发布不实的,失真消息的不要让他发出来。”
“啊?”
“去之前总动员的时候政策里也要强调这一点,事先和大家讲清楚。等上了船情况怎样还很难预测,我不想因为谁一不小心说了什么夸张的话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再传到社会上,那麻烦就大了。”
“那,那等于要干涉到大家言论自由啦!”迪马斯眉头皱起来了。
“自由在必要的时候也需要有规矩的约束啊迪主任!”撒加笑起来朝他倾了倾身子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两下,“非常时期,大家八卦仍旧可以聊,牢骚也还是可以发,自己私人工作和生活情况愿意展示的也可以,但是涉及到医疗团队在船上整体工作的进展,包括确诊人数,治愈人数,如果有不幸,不幸死亡的人数,确诊病人的治疗情况,非确诊病人的防疫情况,所有这些,我只希望由我们医院官方,也就是由你那里统一发布。当然,你也得保证你发布出去的东西是及时的,准确的,真实的,我可不想事后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们长崎医院的领导班子惯会谎报瞒报,官当得越大越不是个东西等等等等。”
不知道为什么,撒院长说到“不是个东西”这话时有意无意就朝边上一直默不作声听他讲话的我们艾俄罗斯艾大主任瞥了一眼,笑了笑,笑得艾大主任浑身一激灵,欲言又止欲说无话,无奈地也笑起来。
“哎呀行啦行啦!我懂你意思了我通知IT!”迪马斯叫道,mm的!什么时候了,真的是,这两个人怎么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
xxxxx
转眼1个月过去——从上而下指定式的医疗团队名单一拟出来,各种保障措施和额外的奖励政策出台,要说欣然接受的人那当然有,被点名当英雄啦,名单上大部分小医生小护士还是欣然接受的,但是不愿意的,害怕英雄不成变成狗熊,内心惴惴不安的也不在少数。然而不管愿意不愿意,就像撒加预先设想的那样,这支队伍最终还是顺利的出发了——去到现在1个月,也许是私自不能传播不实消息的政策起作用,也许是迪马斯那边IT管控有效果,底层人民群里天天各种消息满天飞但没飞出任何夸张的,引起恐慌的信息。去的人多得是po自己在船上的工作和生活,有从没坐过游轮对游轮生活表示无比新奇的,有表示无聊透顶要长毛的,有说自己运气好在船上划分到的病人超级nice好相处的,有抱怨船上的病人怎么比在医院里遇上的事儿还多还难伺候的,有乐观说自己这是开启了带薪,不不,加薪度假模式的,也有悲观说大概还得再要1个月才能下船的,五花八门说各种话的都有,但大体都和迪马斯官方渠道发布的消息能够匹配起来,情况好与不好,从最初船上确诊的病人比撒加预计的还要多得多得多,长崎医院医疗团队确实很有些措手不及,到现在情况已经基本稳定,都一步一步,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真实展现在医院众人以及公众眼前。
神外YGHP星矢小医生在游轮防疫工作中被破格从实习生直接提拔成神外一年级住院医生,相当于跳过考试和论文答辩两个步骤,提前免试拿到毕业证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这个消息,就是在底层人民群先传出来的。
大家都快传疯了,羡慕疯了,说星矢医生运气实在太好了,先有撒院长力排众议——其实也没有众议啦,当初犹犹豫豫因为人家发型问题迟迟不肯给人家YG称号的就只有迪马斯迪主任一人——先有撒院长力排众议拍板他当上YG,现在又遇上艾俄罗斯艾大主任一锤定音破格给他毕业升级。当然,羡慕的同时大家也纷纷热议表示佩服星矢小医生胆识过人水平过关,确实够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blalblabla……
医院 143
(接上)
要死啊,这还没事啊?要跟他‘肉搏’的,继续搏呀!还要叫他轻一点,他轻个鬼轻个毛线啊!一分力气都还没使呢,他还没开始好伐!米主任一身冷汗吓出来也是急出来的,松口气的同时牙齿咬得咯咯响只觉得心里和身上,哪里的那团火烧得更大更旺了。
第二天,卡妙醒过来还是在隔壁主卧大床上,睡觉的地方变了,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边上人不见了。没人,但是有人睡过的痕迹,半边被褥和枕头乱七八糟,稍微抬抬头,还可以看见某人换下来扔在床尾春凳上的大汗衫和大裤衩——看来生气归生气,那样的甩脸子给他看,那样待他冷言冷语,那个人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的,把他安置过来以后到底还是要陪着他一起睡的。轻轻吁出...
(接上)
要死啊,这还没事啊?要跟他‘肉搏’的,继续搏呀!还要叫他轻一点,他轻个鬼轻个毛线啊!一分力气都还没使呢,他还没开始好伐!米主任一身冷汗吓出来也是急出来的,松口气的同时牙齿咬得咯咯响只觉得心里和身上,哪里的那团火烧得更大更旺了。
第二天,卡妙醒过来还是在隔壁主卧大床上,睡觉的地方变了,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边上人不见了。没人,但是有人睡过的痕迹,半边被褥和枕头乱七八糟,稍微抬抬头,还可以看见某人换下来扔在床尾春凳上的大汗衫和大裤衩——看来生气归生气,那样的甩脸子给他看,那样待他冷言冷语,那个人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的,把他安置过来以后到底还是要陪着他一起睡的。轻轻吁出口气,卡妙主任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不由自主就微微笑了下,笑一笑,又皱一皱眉,极小声地发出声叹息。被子里好暖和,真的好暖,主卧的被子晒过太阳就是又舒适又松暖,但身上好干净,身体里也干净,一丝一毫那个什么过的粘腻,酸胀,不舒服,又奇怪的很舒服的痕迹都没。
客厅里,靠近厨房的小餐桌边上我们米罗主任眉头皱得那叫一个深啊,叼根烟坐那儿把报纸翻得哗哗响。他早起来了!妈妈的,6点不到手机里被他设置成闹铃来用的鸟叫还没叫他比鸟先叫已经起来了!起得比阿姨来得都早,阿姨6点1刻当他和那个谁还在睡觉生怕吵醒他俩蹑手蹑脚开门进房间时冷不丁看见他端坐在餐桌边吓一跳,“哎哟米主任!您,您这么早起来了?!”阿姨说。
米罗掀起眼皮朝她看看,“天下大乱了!老毛子和乌克兰打起来了!我还不起来啊?”
“啊?”阿姨一怔。
“老毛子!俄罗斯!打乌克兰!”
“哦!哦哦哦!”
反应过来阿姨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天哪,天哪哪,俄罗斯和乌克兰打起来,这种这么大的国际军国大事现在也和米主任有关系了?米主任为了这两国干仗居然连觉都睡不着了?一大早黑着张脸坐这儿一本正经研究起国际形势来了?暗自乍了乍舌在心底打出一连串问号,阿姨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多问——看来撒院长昨晚上没好气地关照她今天少搭理米罗主任是对的,米罗主任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的样子——换好拖鞋提着买菜篮子快步走进厨房,阿姨一句话都没再多说,从米罗身边走了过去。
卡妙差不多就是这时候醒的,在房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又是笑又是叹气,笑过了叹过气也就起来了。
这一天原本也就这样过去,卡妙主任起床,洗漱完出房间和米罗主任一起吃完早饭分别上班去,晚上由各自的安排——卡妙主任多数是工作上的安排,米罗主任不一定,工作和私生活他都会有安排——由各自的安排以及医院有没有突发事件来决定是不是都在家里。没有突发事件的一天基本就可以被称作是太平的一天,这对米罗主任和卡妙主任来说是这样,对医院其他人也一样。这天就没突发事件,一切风平浪静,除了几位主任家里和科室里,陆陆续续传出几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闻,在或大或小或指定只有那么几个人的圈子里传出一点点涟漪。
头一个仍旧和我们米罗主任,卡妙主任有关系。
这传闻应该是真的,因为是阿姨急匆匆赶回艾大主任家传给还在养病中的撒院长听的,说米罗主任和卡妙主任之间难不成真出了大问题?怎么米主任比撒院长关照过她的还凶,还吓人,还不讲道理?卡妙主任也就是胃口不好,不舒服,这点连她都知道,让穆主任那剂中药给闹得嘛,这段时间人一直不好,对着一桌子早饭,份量不大,但花样很多,八宝粥,虾须面,小馄饨,豆腐脑儿,还有她特意赶早去现蒸出来的奶黄包一口都吃不下去——费劲是真费劲,看着都费劲,卡妙主任吃点东西太费劲——可她还在边上劝着呢,想办法让卡妙主任尽量多吃几口呢,对面坐老远的,坐半天一声不吭一劝不劝的,举着份报纸翻过来翻过去乱翻乱看的米罗主任突然报纸往桌上一扔,“你吃不吃,啊?你说你吃还是不吃!”眼珠子瞪老大喉咙响得要命,不仅仅是自己,卡妙主任也被他吓一跳,握筷子的手一抖抬头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吓死个人的米罗主任却还嫌不过瘾,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你不吃是吧?不吃随便你!”甩了甩西服下摆抓起车钥匙转身就朝外面走出去。哎呦,哎哟哟,留卡妙主任一个人脸色有多难看哟,阿姨简直怕妙主任忍不住下一秒要胃病发作当场呕出来了,妙主任却没呕出来,下一秒米罗主任冲出去又冲回来,“不吃别吃了!我让你不吃!”冲到餐桌边一顿风卷残云咔里咔嚓三两下把一桌早饭吃个精光,“你到科室吃去!家里不好吃到科室去吃!找你那个副主任吃稀饭去!”又跑出去,“找你好院长吃去!给他买袖扣!陪他吃饭!他好看!看见他你有胃口!”又回来,又出去,砰一声重重地摔上门,这下才总算是彻底出去了没再回来吓人。
“哎哟院长,吓人哟,我真的是要被米主任吓死。突然就提起您来了,这样热的天,还要叫我晒被子,让我今天把客房里的被子拿到阳台上晒一晒,我心里想这是晚上要睡客房吗?到客房去一看,可不就是昨晚就有人睡过了嘛!昨晚米主任睡在客房了!哦对了,还有件事,您特意嘱咐我带给卡妙主任补身子的牛乳蒸羔羊卡妙主任没吃,说没胃口吃,让我藏好一点别被米主任看见吃了,这东西热性太大不适合米主任吃,我就藏在电饭煲里,今早过去一瞧电饭煲里没了!我也不敢多问,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被米主任给吃了。”
阿姨是这样对撒加说的。
另一方面,我们迪马斯迪主任不是下午和撒院长,艾大主任单独留下来在史院长办公室里说话时有点心不在焉,好像有事情急着要去处理吗,果然很快就被人看见出现在医院某个科室,就是主任姓氏和专业存在某种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那个科室,对,泌尿外科。而且迪主任可不是以质控主任的身份出现在泌尿科的,他是面带微笑,大家懂的,就是那种病人头一回面见自己的主治大夫,脸上常带的又紧张又忐忑,又尴尬又不失礼貌又有点讨好的笑,满脸那种笑被人看见先是走进了菊主任办公室,在里头待了不多一会儿和菊主任一起出来,关门落锁两个人很快进了间诊疗室,然后在诊疗室里也待了不长时间,菊主任先出来,带上门默不作声笑着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一段时间——菊主任再次走进诊疗室,这次两个人很快又一起出来,迪主任还是笑着的,但脸上多多少少恢复了点往日质控主任严肃的表情,若有似无的,还带了那么点儿可疑的红晕,而菊主任,一如既往和平常没任何不同,只是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容器一样的小瓶子,拍拍迪主任的肩膀,笑着说了声,“好事情,老迪,放心吧,等我好消息。”
好家伙,两位主任自以为神神秘秘不引人注意,但实际上泌尿外科看见他俩并一直注意着他俩的人实在不在少数,别人看见了或许还不明所以,泌尿外科的人可是每个都很清楚,被他家主任拿在手上的容器是干什么用的,那不是他们科为了测那啥的质量和活力,专门用来收集病人那啥啥的容器吗?!
于是“天哪!救命!迪主任那什么出问题了?!”这样的传闻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急诊科,急诊科群里讨论的内容倒无关乎哪哪两位主任关系破裂了,或者哪位主任操劳过度过早的那什么不行了这种事情,让大家惊讶和关心的是他家沙加主任昨天下班——说起来沙加主任昨天下班挺早的,5点刚过连晚交接都没参加就走了,带着从老院长那儿回来后就一直耷拉个脸垂头丧气的贵鬼小医生一起走的——走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早上一来一看怎么好像一条胳膊受伤了?肩膀活泛不过来动一动就疼似的整个儿僵住了,穆主任昨天还因为身体不适请假了,今天反而好了,挺紧张的跟在他身边忙进忙出,一上午连沙加主任要口水喝都是穆主任亲自饮水机里接好了试好冷暖送到他手上的。联系到昨天贵鬼小医生被关院办小黑屋的事情,再到一坨人在自家手术室里打群架,结合很早就流传的史昂史老院长通身那气派,那外表长相,举手投足那气质,在那个年代绝对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甚至不是一般非普通家庭出身的传闻,急诊科众人愈发笃定,“肯定是老院长气坏了动祖宗家法了!把主任请到家里吃大餐去了!”
但为什么贵鬼医生惹的祸史院长要请沙加主任吃大餐?按理说史院长是穆主任的老师,穆主任才是贵鬼医生的老师,沙加主任只不过在工作上是个主任,也就是个外人,要请吃大餐就算贵鬼医生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实在招人喜欢史院长他老人家下不去手,那也该请穆主任吃,跟人家沙加主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请人家吃?嗳,奇了怪了,这么值得探讨的问题没人讨论。
至于艾俄罗斯艾大主任吃过午饭破天荒的出现在他很少出现的院办副院长办公室,给院办那群小姑娘激动得呀,没化妆的都悄悄把妆给补起来了,花团锦簇花枝招展做出样子来围在艾副院长办公室外头有商有量要点精致的下午茶吃,直商量得艾副院长受不了她们莺声燕语掏出皮夹子请了这帮小姑娘每人一杯星爸爸加块蛋糕才算完事就不去说他了。法务张律师和大内总管修大主任也来了,进了艾副院长办公室,咖啡当然都有捞到一杯蛋糕也吃上一块,但是不一会儿从办公室里传出修大主任一声愤怒的惨叫姑娘们就搞不懂怎么回事了。
一天过去,其实以上种种传闻和小道消息加起来都没两个地方多,胸外和儿外急救中心,但这两个地方相对很平静,起码看上去很平静。儿外中心别提了,米主任处于什么状态不用多形容,小医生小护士们只求自己还能活着能喘气已经高兴哭了,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自寻死路露出一星半点瓜很多很好吃使劲吃瓜的表情?即便如此,儿外还是有一条消息传出来,说米主任得罪院长了,砰一脚踢飞沙发又砰一脚踢歪茶几把撒院长踢伤了,踢病情加重了,撒院长捧着心口在老院长办公室里和艾大主任和迪主任交代要把他打发到医院外头去不让他再留在院部。当然,这不是真的,这话传得更像是我们儿外底层人民群的美好愿望和遐想,事实是米主任可能确实要出门一段时间,出公差,但那是因为人家受到邀请,请他做为VIP贵宾去参加不久之后在东京举办的国际手术机器人峰会,早就定好的行程,只不过正式邀请函刚巧今天送到而已,跟得罪院长,被院长赶出医院没半毛钱关系。
胸外科,胸外科是真真正正非常非常安静,一点点声音,一点点传言都没有……
……
医院 140
矮油,矮油矮油,矮油矮油矮油😂😂😂
(接上)
一路回胸外科,卡妙走在前头,冰河跟在他身后,两人基本无话。直到胸外快要到了,要进院部大楼了,卡妙停下脚步,“……3点钟的门诊。”
冰河抬头望向他,“……”
“你自己考虑下决定今天还要不要跟我上。”卡妙说。
年轻人浑身一僵。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紧张。”
“……”
“这次的事情你得充分做好挨处分的准备,毕竟牵扯到儿外科和急诊科,你违规借用别人的ID也是事实,但是米主任,艾副院长,撒院长,包括迪主任都并不觉得你做的完全是错的,所以结果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垂了垂视线卡妙一眼瞥见小医生还捧在手里的入学医学院宣誓时穿的白大褂和...
矮油,矮油矮油,矮油矮油矮油😂😂😂
(接上)
一路回胸外科,卡妙走在前头,冰河跟在他身后,两人基本无话。直到胸外快要到了,要进院部大楼了,卡妙停下脚步,“……3点钟的门诊。”
冰河抬头望向他,“……”
“你自己考虑下决定今天还要不要跟我上。”卡妙说。
年轻人浑身一僵。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紧张。”
“……”
“这次的事情你得充分做好挨处分的准备,毕竟牵扯到儿外科和急诊科,你违规借用别人的ID也是事实,但是米主任,艾副院长,撒院长,包括迪主任都并不觉得你做的完全是错的,所以结果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垂了垂视线卡妙一眼瞥见小医生还捧在手里的入学医学院宣誓时穿的白大褂和实习期满领到的纯金手术刀,“……这些还拿着做什么!放回宿舍去。”
冰河愣愣地看着他。
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卡妙朝他转过身,“考虑好了?还是都不用考虑,3点钟你要跟我上门诊?”
“……”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并能保持初心始终如一朝着目标做下去,这是你的长处,很好。不管将来你选择当律师,还是像现在这样留下来继续当医生,每多积累一分经验就有可能在法庭上多帮到一个患者家属或是在医院多帮一名患者,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主任……”小医生终于开口叫了他一声。
“我只是希望你在照着目标做下去的同时能稍微停下来抽空想一想,在你身边的,医院里的这些同事,比如急诊科你那个朋友贵鬼,你们在小办公室里有说了什么没有?还有儿外中心很可能因为你的举动被吊销执照的两位师兄,想想他们是否真的和你曾经遇见过的医生一样,也像你说的,有一副自私伪善的面孔?想想你自己,接下来你要如何面对他们,在工作中如何和他们相处,又如何自处?”看了眼院部大楼,卡妙本来还想说,“下午除了急诊科和儿外科,还有许多其他科室其他医生也因为你的事情被搅合进来你知不知道?”一想年轻人被关在小房间里未必知道,而且急诊科打群架这件事情说到底起因虽然和他有关系,但发展到后面也很难再说和他有多大关系,于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又朝冰河看了眼,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大楼。
至于3点钟压下一肚子心事准时出现在诊疗室的卡妙主任看见小医生一如既往,神色平静地早早在那里做着准备工作并等着他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感到意外?不意外?感叹年轻人心志之坚定要比他以为的更坚定?还是感叹年轻人心志之过于坚定,就不去说他了。
一进院部大楼,一回到自己科室,稍一放松卡妙立马就感觉不对劲了,和某位主任一句顶一句顶出来的,不,不不不,拿张律师的话来说是“热烈讨论”,和某位主任热烈讨论出来的结果克制不住显现出来了,身上一阵阵发冷,胃里很难受,疼,又不是特别疼,就是难受,和昨天晚上吃过药以后说不上来的难受劲相似,但比昨晚厉害多了,有点那天在撒加办公室里吐一塌糊涂的意思,总觉得什么东西堵在胃里,一大坨冰块,上不去也下不来——自从开始吃阿穆新给的药方后卡妙有很长时间没这么难受过了,截止到昨天甚至胃口有明显好转的趋势,都能吃,也想吃红烧肉了,今天一下子又这样,看起来阿穆关照过他的,喝中药的第二疗程要是休息不好,保养不好或心情不好的话身体会有不良反应竟然是真的,中医果然是门很神奇的学问。
科室里,科室里也不太平。
还没回办公室呢,到2楼去看一眼卡妙迎面就看见小宋医生在崔副主任的搀扶下“哎呦哟!哎哟哟!”一脸痛苦的表情边呻吟边以一种古怪的走路姿势一路朝他走来——两个人到现在衣服肯定都已经穿戴整齐了,就是姿势古怪,宋医生两条腿并不拢似的岔开,又不好意思岔太开,微微岔开,就很奇怪,像螃蟹那样别扭地走过来,走得极慢。
“怎么了?”卡妙一怔。怎么了这是?打架打坏了?刚才看见他俩也就还衣着,嗯,衣着单薄了些,不至于这副样子。
“主任!”姓宋的也看见了卡妙,脸一白,随后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瞬间红起来,扶着崔医生的胳膊忙不迭地就想往回走,怎么走得回去,稍微转了转身不知道牵扯到哪里的痛处疼得“嗷呜!”一声惨叫呆立当场动都不敢再动。
“哎呀你消停点!你不要乱动!”姓崔的在旁边叫。
“到底是怎么了?!”又问一遍,卡妙快步朝两人走过去。
“主任。”艾尔扎克推门从值班室出来,“去吧,你俩快去。电话打过了,菊主任就现在这会儿有空。”朝小崔和我们小宋医生笑着说了句,艾副主任转脸看向卡妙,“让他俩先去吧主任,您进房间,我跟您细说。”
“……”
菊主任?菊姓是极少见的姓氏,百家姓当中几乎找不到菊姓的存在,姓菊的人本就不多,在医院里的就更少,只有唯一1个,泌尿外科主任姓菊。为着这位主任的这个姓氏和他所从事的专业有着某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千丝万缕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关系,院内但凡有人听到提起“菊”主任都忍不住要笑一笑的,卡妙却笑不出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跟着艾尔扎克进房间,大概在值班室椅子上坐了十来分钟,听艾副主任给他讲了宋医生的事。
——
姓宋的还真的是在急诊科洗澡间里“打架打坏了”,打到了重要部位。据艾副主任说,当然艾副主任并不在打架现场,不是他看见了说的,他只是听崔副主任和小宋医生说,然后转述给卡妙听。当时场面混乱得要命,某些个科室的某些医生厉害得不行,都不像是医生了,嗷嗷嗷嗷叫简直像土匪,小宋和小崔已经是众矢之的被他们摁着单方面挨打,他们还嫌不过瘾,还不肯放过,舞着毛巾和洗发水沐浴露瓶子满浴室追着两个人跑。小宋因为毕竟是先动手的那个,又拿肥皂砸了人家一下,被人家追得格外凶,一个慌神被斜里飙过来的冷水龙头飙到一记,腰里挨毛巾抽了下,“哎哟!”一声左右闪躲之际踩到地上也分不清是谁甩出来甩得乱七八糟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滑的,滑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好巧不巧那什么半翘不翘——打架嘛,总打得有些激动有点翘的——半翘不翘着地,当时就磕了下疼得眼泪都给疼出来了。但也就是眼泪疼出来而已,疼了那么会儿,不疼了,爬起来捂住了还继续打,还被急诊科的人告到质控那里,告诉给沙加,告诉各科主任,又被迪马斯盛怒之下衣服都不让他们穿整齐从急诊科一路提溜到史老院长办公室挨训。挨完训,灰头土脸回自己科室,直到回到自己科室小宋才觉得糟糕了,疼得厉害了,到厕所间撒了泡尿像撒掉他半条命,在值班室厕所里头吱哇乱叫,把外间崔医生还有艾副主任给吓得,要紧要进去看他怎么了,他又锁门不给看,隔好半天拽着裤腰带脸色苍白,慌里慌张好着急又螃蟹样腿岔开来走路走好慢走出来说,“老,老崔啊,老萨,不行了,我,我恐怕要废了!赶紧,赶紧到泌尿科帮我问问菊主任今天在不在!菊主任,菊主任啊哎哟喂,救命啊菊主任!”
——
“小宋怕得很,看却不让我们看,要借把椅子推他去又不肯,只让赶紧找菊主任。菊主任今天倒正好在,听下来觉得应该没多大问题,就是挫伤了,让过去给他看看。没事的,您不用太担心。”笑着看了眼卡妙,艾尔扎克说到这里算是把科室里这点事情说完了。饶是我们艾副主任说得轻巧,面带微笑尽量把事情往轻描淡写里带,卡妙仍旧听得呀,心里什么感受不提了,身上轰然一热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又立即血被抽干了似的浑身一凉如坠冰窖,刚开口想说一句,“你派人快到泌尿科看着去,看他怎么样了,这是大事情,马虎不得。”一口酸水从胃里顶上来,一阵绵密的疼迅速扩散开……
卡妙这一下在值班室里胃病发作得挺厉害的,和那天在撒加办公室差不多,吐得一塌糊涂苦胆水都吐出来,但比那天厉害,这次疼了,一疼疼起来受不了,疼得自己都怵,脸白得像张纸缩在椅子里,又不好太缩,毕竟在医院不像在家,不好整个人蜷着缩在沙发上,那像什么样子,而且在某人面前也不像在自己副主任面前,自己的副主任正满脸写着紧张两个字蹲在他前面的地板上,手把着椅子扶手,就差没直接把到他手上,又是单膝跪地的姿势。
“主任?”艾尔扎克声音都抖了。
“几点了?”卡妙问。人已经吐软了,腰也直不起来,眼花得看一眼手机或者手表就被玻璃反光眩得又想吐,背上全是冷汗,只好一手握成拳头抵着胃低头忍耐着,一整段光洁的脖颈从耳后到领口露出来,暴露在艾副主任视线中。
“3点还没到。要不,我替您……”
艾尔扎克看着他,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但没等他说完就被卡妙打断,“不,不用。”卡妙说。知道这位副主任想说什么,看他这个样子艾副主任应该是想要替他去看3点钟的门诊,但是专家门诊和普通门诊不一样,专家号没有轻易取消和变更坐诊医生的道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阿穆,嗯!阿穆主任送来的药里第一疗程止疼的那一剂还有没有?”
“有。”心里猛地一抽,艾尔扎克皱起眉头,“可那是救急用的,药性刚猛,只有疼得厉害了才能吃一剂,您又刚喝过第二疗程的药……您觉得疼得很厉害?”
卡妙点点头。
“我去热一袋拿来给您喝。”站起来转身就走,走得太匆忙了,我们艾副主任没看见身后卡妙忍着疼朝他抬起头。卡妙看着他,看他走出去,直到看不见了,微微阖了阖眼睛。
这一天卡妙主任门诊结束没再像往常那样回科室再转一圈看一眼,5点多钟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原因之一当然是身体实在不舒服,另一个原因……卡妙回到家里,没能看见某人像他一样那么早就回家是意料中的事,但是等呀等,等到晚上7点多没看见某人,9点多没看见某人,一直等到半夜11点多,还是没等回来某人,就连电话和短信都没等到一个。直到将近凌晨1点钟,才听见大门口咔嚓一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有人回来了。回来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趿着拖鞋走来走去忙活了一阵,然后,走进房间,没开灯,但也没刻意放轻手脚像往常晚回来那样生怕吵到他睡觉,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走到床边,好像是看了他一眼,也不低头凑近了看,也不伸手摸他额头,不替他掖被子,更别提俯身抱住他压在他身上吻他,看一眼转身就走了,走向大橱开橱柜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应该是换洗衣服,关好橱门趿着鞋子又想走出去,卡妙一下就拧亮台灯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后话了,先说这一晚,不,不是,这一下午,撒院长病中从家里赶到医院后我们艾大主任日子可不好过。
艾俄罗斯担心啊,心脏病又不是别的病,没痊愈这种说法,恢复得很不错了在休养过程中玩玩游戏看看书,进行些愉悦身心的娱乐活动立马就复发的人都大有所在,更何况撒加赶过来时眼见一屋子乌烟瘴气当时就动气了,一脚踢在他心上,不,踢在沙发腿上,又和张律师说好半天话还要留他和迪马斯下来处理医院内部的许多问题。艾大主任哪有心思跟他处理问题,只想他说什么是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赶紧把话说完了把气撒了——主要是撒气——把气撒了自己好重新打包把人带回家摁到床上强制休息去了。
于是在艾大主任一个劲的眼神示意和大包大揽下,卡妙离开史老院长办公室后艾俄罗斯,撒加和迪马斯三人也没在里面再待多久——艾大主任把什么都揽自己身上了嘛,儿外科出事情没先机洞察之明防着外部律师动歪心思,这怎么防吗,不管了,没防住就是不对就是有责任,揽上了;小医生打架思想工作没做好,情绪管理不到位的责任揽上了;小医生之间居然还有你侬我侬ID卡借来借去这种情况的责任揽上了;就连IT防火墙竟如此脆弱被个非专业的小屁孩一翻翻过去的责任也揽上了;还揽上放那么多人进来,由着他们吵上天,把老院长房间搞乱七八糟臭哄哄的责任,只差没把小宋医生听错卡妙的声音怪自己头上,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反正有什么错艾大主任都认了,有什么责任也全揽了,撒院长就没什么话好多说。还有就是迪马斯,一方面艾俄罗斯朝他使的眼色他哪有不懂的道理,看撒加捂心口歪在沙发上他也不想赶这当口再说什么,一方面我们迪主任自己好像也有心事,心不在焉不停地摸口袋掏怀表看,急着下午赶去做别的事情的样子,也就没太顶真太抓着各个环节的细节不放,三人在史院长办公室里没再待多长时间就散了——艾俄罗斯下午是有门诊的,从中午推迟过来的,没法子,皱着眉头问撒加,“你怎么来的?身子这样自己就开车来了?”
撒加笑看着他,“我还想留着口气到这里来被你们气死,不敢自己开车来。”一句话差点没把老男人噎死,看四下无人了,迪马斯急匆匆办他自己的事情去了,春丽小姑娘进来收了茶杯茶盘一时间也看不到人,估计到哪里洗盘子去了,不由得打叠起精神走上去把撒院从沙发上抱起来堵到门后说软话赔小心加倍温存了许久……
……
医院 139
怎么办,我谁都好心疼😂😂😂
(接上)
“嗳,好咧院长,那我说了。”张律师说。笑着清清嗓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扬了扬从艾俄罗斯进房间起,到沙加,卡妙陆续被叫来,再到撒加赶过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说来惭愧啊,老院长虽说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但我一看牵扯进那么多科室,还有那么多位主任,我就没敢擅自处理。趁着米主任,沙加主任和迪主任热烈讨论,商量,分析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我向史院长他老人家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免得老人家担心嘛——顺便,把我觉得可行的解决方案也给他老人家汇报了下,好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趁米罗,沙加和迪马斯热烈讨论,商量,分析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这...
怎么办,我谁都好心疼😂😂😂
(接上)
“嗳,好咧院长,那我说了。”张律师说。笑着清清嗓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扬了扬从艾俄罗斯进房间起,到沙加,卡妙陆续被叫来,再到撒加赶过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说来惭愧啊,老院长虽说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但我一看牵扯进那么多科室,还有那么多位主任,我就没敢擅自处理。趁着米主任,沙加主任和迪主任热烈讨论,商量,分析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我向史院长他老人家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免得老人家担心嘛——顺便,把我觉得可行的解决方案也给他老人家汇报了下,好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
趁米罗,沙加和迪马斯热烈讨论,商量,分析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这三位刚才有在热烈讨论商量分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热烈是热烈的,热烈甩锅和掐架还差不多。姓张的到底不愧是律师,会说话,说出来的话滴水不漏。撒加一听就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正式开口前表明自己接下去要讲的绝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提出的解决方案不管好与坏也绝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的意思,当下一笑,说,“你的方案老院长同意了?”
“基本没反对。”
“那你说。”
“嗳。”又答应一声,姓张的这才说,“这事情上升到法律层面,也就是说退一万步讲万一最后还是要闹到法庭上,其实我是不担心的。为什么呢,因为第一,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事故的起因和结果之间并不能形成直接的,必然的因果关系。我们都在说如果两位小医生选择先做气管切开,而不是先做环甲膜穿刺会怎么样,如果抢救再快几分钟会怎么样,如果他们及时呼叫上级医生会怎么样,但是谁能保证先做气管切开,抢救再快几分钟,江医生和艾大主任,”抱歉地朝艾俄罗斯笑了笑,张律师继续说下去,“谁能保证两位及时赶到小朋友就一定救得回来?没人能保证,抢救这种医疗服务活动的特殊性不允许有人做出这种保证。所以基于假设前提下的指控是不产生法律效应的,而且,各位比我熟悉,环甲膜穿刺是属于开通气道的有效措施之一的,它不是无效的,先做环甲膜穿刺并不违反急救ABC原则,完全可以理解成基于当时的情况下,结合自身对两种技术的熟练掌握程度,两位小医生采取了适用于他俩的正确方式,为什么非得解读成两人选择了错误的方法从而导致患者死亡呢?”
听至此处,房间里3位临床主任相互看了眼全都默不作声。迪马斯忍不住了,“……那,你的意思是说即使闹上法庭这case被判医疗事故的可能性也很小?”
“对。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张律师点点头,“毕竟这和纯粹意义上毫无争议的医疗事故太不一样了,比起那些比如给药给错啦,纱布落在人家肚子里啦,坏器官没切走把好的器官给切走啦,一刀挑断了病人大动脉啦,比起这些来说可抗辩的因素太多啦,法院要判定医疗事故的难度也太大啦。再说了,法院做出裁决前也是要综合考虑许多因素的,江医生说得好啊,是江医生说的吧?这事情要是出在他,米主任,或者艾大主任身上那毋庸置疑属于医疗事故范畴——资历,经历,能力和结果严重不匹配嘛——但是出在两个小医生身上,就只能说医生们尽力了,但由于经验和实力的限制未能达到好的效果,要是因此就判定年轻人负有医疗事故的责任,不说谋财吧,一顶害人性命的大帽子扣下来,甚至取消其行医资格,以后还有谁敢来当医生?谁大学还愿意考医学院?考进来没日没夜累得像狗别提了,一个不好就被吊销执照前途尽毁那不是傻吗?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当医生了,医院里只剩下老的一批主任,副主任,后继力量上不来,最终受害的还不是病人?”
“他娘的!”迪马斯暴了句粗口,“最终谁受害我们管得着吗?想管都管不着啊!眼门前的事情是既然判不下来那闹到法庭上干什么?老太太怎么想的!”
“可不一定是老太太的想法哦迪主任。”姓张的笑起来,“说来我又要惭愧啦,我也在疑惑,绝大多数情况下,99.9%,遇上类似的case都是家属先找到医院,由院方认定事故责任,然后就认定的结果和赔偿方式——如果有赔偿的话——和家属进行沟通,只有当沟通失败,双方意见无法达成一致家属才会上诉法院,很少会有人跳过院方直接告到法庭上。我和老太太接触下来感觉老人家完全沉浸在悲伤中,对协商啊,问责啊,维权啊,说直白点,对找医院秋后算账这些并不太懂也没那个意识,怎么就突然告到法庭上去了?”
“你是在怀疑对方律师在其中起作用?”艾俄罗斯眉头一皱。
“是。所以我说嘛,我又要惭愧啦。法律界总也有一些人不一定是为着很正当的目的在打官司的,这里头的事情不好说。”张律师笑道。
“啊?法律界还有这种人?有这种畜生?不一定为着正当的目的打官司?”朝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的某位主任瞥了眼,迪马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怎么可能不正当呢,正当的,还正义,正义得很呢!娘希匹。”
“……”
卡妙靠着沙发扶手坐着,半低着头,半垂眼睑,一手支着额头捂着半边脸,压根没看见迪主任朝他翻过去的白眼,“那儿外那边呢?”卡妙问。声音那叫一个低哟,嗓音干涩。
“您说什么?”张律师没听清。
“我说这事对儿外科,对儿外中心会有什么影响?”放下手卡妙抬起头。
“那当然是不好的影响。”
“……”
“不管闹不闹到法庭上,这case自带命案,话题感本身就强,现在死者家庭有特殊性,家里又只剩一个老人,孤寡老人状告医院,告的还是名医院名科室,市内乃至周边地区有垄断地位的唯一儿童急救中心,整件事情要是发酵出来的话,风评,风评对医院,对儿外科和儿外中心肯定是极不利的。”
“……”卡妙脸色煞白煞白的。
“管不了风评啦。”艾俄罗斯叹口气,“毕竟有错在先内心有愧啊,小朋友没能救回来始终是我和米罗心头的一大憾事,现在不管风评怎样,我俩照单全收生受着就是了。只要两个小的没事,其他的我觉得都无所谓。”
撒加朝他看一眼,没说话。门被人敲开,春丽端了个茶盘进来,茶盘上放着个好别致的玲珑白玉茶杯,“院长,喝茶。”小心地把杯子放到撒加跟前的茶几上,“艾大主任年前送来的,也不知是早些时候哪位能工巧匠的手笔,看着不透明的玉杯子只一点点光线竟通体透明起来,隐约还有梅花图样,拿来泡茶比玻璃杯有趣十倍,老院长喜欢得不得了,都舍不得用,只用过没几回呢。”
果然是连史院长都舍不得多用几次的杯子,就室内那么点子光线整个杯身看似不透明的玉白色却晶莹剔透梅花点点,里面龙井茶叶茶色清晰可见,撒加端在手上端详了许久,连声赞叹,“好杯子,好茶,真真是好杯子!”笑着等小姑娘重新退出去,又朝艾俄罗斯看了眼。这一眼可把我们艾大主任给看得,老脸一红刚想说点什么,撒院长已经转身把茶杯递到卡妙主任手里去了,脸也转过去,“你喝?喝一口。”
卡妙接过去,一口都没喝。
“你要是早些问这事对儿外,儿外中心会有什么影响我估计老院长这沙发,茶几就不至于被人踹一脚。”
“……”
“别理他,他就那德行。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当心,喝一口?热的,喝了舒服点。”
卡妙这才算喝了口茶——从进房间开始我们卡妙主任一口茶都还没喝过呢。
撒加转向张律师,“小张,你开头说退一万步讲万一最后还是要闹到法庭上,又说第一,那就是还有第二?还有不闹到法庭上的法子?”
“有,有的院长。”姓张的笑起来,“您听得真仔细。我接下去就想说,第二,事情一出来其实艾大主任,米罗主任和迪主任已经找我做好备案了,老太太可能不懂这些个不知道,她那个律师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有其它目的装不知道,但法院要判决总要调查的,一调查法院马上就能知道我们医院实际上已经对老人家做足经济补偿。儿外中心对年轻医生也加强了培训和培养力度,那不是一点点的加强,米罗主任的手段大家都懂的,那是死一样的抽筋扒皮往死里培训培养,包括人员配置,夜间值班人员的配置随着人才培养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可以说整个儿外科和儿外中心对这case反应出来的问题是相当重视的,并着手进行了一系列整改优化,法院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更不可能按医疗事故来判,将案件发还,让我们庭下调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有没有可能不要闹上法庭?”撒加问,“我的意思是连庭下调解都不要,在开庭前直接将案件撤销掉?”
能将案件撤销掉那肯定是撤销最好,开庭了不管打不打官司,打官司结果怎么样,庭上被判还是不被判,庭下调解成功还是不成功,就像张律师说的那样,风评,医院,儿外科,儿外中心,说具体点,儿外科和儿外中心那两位的风评总归要受影响,事情一传出去两位在业内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
张律师笑起来了,“院长,您这个,这个……”
“怎么,我这个要求为难你了?”撒加也笑。
“不,不不不,倒不是说为难。”
“哦?”撒加朝他倾了倾身体,卡妙放下茶杯看过来,迪马斯和艾俄罗斯也看过来,一时间房间里1位院长,2位副院长,1位科主任全看向张律师。
姓张的摸了摸鼻子抓了下头皮,“您这个要求是对医院最有利的结果,就算您不提做为法务我也应该要考虑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呀?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赶紧说!”迪马斯。
“只是说出来我觉得我又惭愧啦,我这律师当得,唉。”张律师又是笑又是无奈地叹口气,“刚还说人家不一定为着很正当的目的,不好说,转头我自己就动起歪脑筋打起人家老太太儿子的主意来了,我也算不得磊落啊。”
撒加看着他,“老人有个儿子,也就是死去的小孩的亲生父亲,因为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了?”
“是。”
“你想通过她儿子,比方说以为她儿子提供精神治疗为条件,要老人到法院去主动撤销指控?”
姓张的笑而不语。
“她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一家疗养院。老太太从我们这里得了笔钱之后经济上我猜是没多大问题了,但她没门路,不懂去哪里为儿子治病,也不知道该怎么治。”
“你们说呢?”撒加转头朝艾俄罗斯看看,又看迪马斯。
“还有什么可说的,给他治就对了!”迪马斯摆摆手,“这还用问!”
“让老人带儿子来看看?”艾俄罗斯沉吟起来,“或者我们派人上门去看一下先?还不知道是哪种程度的精神失常,能不能治。”
“能不能治都得治啊。”撒加笑着吁出口气,“不仅要治,我们还要免费治,长期治,小张你说是不是啊?”
“院长您把我要说的都给说完了。”张律师这下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治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一定是长期的,日复一日对医院的人力物力消耗不小,我向老院长请示也就是请示的这个,老院长回复一切听您,听艾大主任和迪主任指示。”
“听我指示吧,这事就说是我说的,我做的决定。我们医院愿意为死者亲生父亲提供长期的,免费的医疗服务,如果老人接受的话,让院办和后勤安排把他儿子尽快转入我院,先转到神经外科我那里,我看一眼,然后安排进修罗我们修大主任精神内科VIP房间。院办和后勤的事情交给迪马斯负责,修罗我去说。”
“我去说吧!”艾俄罗斯赶紧插话进来,“你心脏病没好全你说什么说。”撒加一笑没搭理他,“至于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那边自然是我去说。”姓张的笑道。
“你可得好好说。”
“放心吧院长。我会和老人家说不管她是否愿意撤销对医院的指控,我们都肯为她儿子提供医疗服务,诚意嘛,诚意很重要我懂的。”
撒加笑着点头。
至此,怎么处理儿外中心两个小医生被告的事情差不多算是处理完了。时间将近下午2点半,目标很明确,接下来要干什么也很清楚,张律师起身告辞,说声,“那我做事情去了。”就离开了史院长办公室。卡妙站起来也要走,坐着喝了半杯茶歇了20多分钟小半小时,这下站得起来了,“我3点有门诊,我也先走了。”
“你的人还在隔壁小房间里?你带回去。”撒加看着他。
“唉?唉唉唉!把这茬给忘记了!”迪马斯叫起来,“外头的事情处理完了里头想蒙混过关?冰河那小畜生搞出来的烂事必须讲清楚!必须把他开除出去没商量!”
开除出去,开除谁呀,还没商量呢,撒院长睬都不睬他,嫌他说话声音太大声那般皱起眉头抬手捂了把胸口,仍旧柔声对卡妙说,“你带他回去。他说的没错,医院要开除他只有强行将他开除,但我们医院从来没有强行开除人的规矩。今天不是时候,你有门诊,身体又不好,我也有些累了,改天我和你先谈一次,有必要的话再一起找他谈谈。”
“撒加……”卡妙一怔。
“去吧。内部的问题总有法子解决的,有我呢,我好歹还是个院长。”笑了下,撒加仰头倒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伸出手指头朝迪马斯和艾俄罗斯分别点了点指了指,“你们,现在把整件事情重头给我捋一遍。IT的问题,急诊科的问题,小医生之间串通也好,合作也好,东西跑到人家外部律师手里去的问题,还有小的们有事为什么想不到事先来找你们,向你们求证?你们,乃至我们医院整个中高层领导班子在下级面前建立的信任度的问题,那些打架斗殴的,脱光了在手术室丢人现眼的,小医生的情绪管理和压力管理问题,是要我自己捋,还是你们一一捋来给我听?”说话间呻吟一声抬手揉心口。
卡妙走出了史院长办公室,撒院长揉完心口以后怎样,艾大主任和迪主任怎么捋给他听,卡妙就没听见了。
一路回胸外科,卡妙走在前头,冰河跟在他身后,两人基本无话。直到胸外快要到了,要进院部大楼了,卡妙停下脚步……
……
医院 138
撒老大!请收下我的膝盖😂😂😂
(接上)
正无可开交之际,几个人手机同时响:沙加,卡妙,艾俄罗斯,米罗,还有迪马斯。
“主任!主任不好了!”沙加接起来,“胸外科崔副主任他们和儿外中心几个医生刚才在我们那儿遇上了,都在洗澡间里头,不知怎么的为了什么事突然就口角了起来!现在打作一团,老院长那儿肝胆科,撒院长神经外科,还有艾大主任新生儿科好些医生都在里头,都被牵扯进去打起来啦!就连,就连我们这儿周医生,听见消息竟也嗷呜一声,说,说要为贵鬼医生出口恶气,也冲进去和他们扭打到一起!主任您赶紧过来吧!过来想想法子!”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四十六)...
撒老大!请收下我的膝盖😂😂😂
(接上)
正无可开交之际,几个人手机同时响:沙加,卡妙,艾俄罗斯,米罗,还有迪马斯。
“主任!主任不好了!”沙加接起来,“胸外科崔副主任他们和儿外中心几个医生刚才在我们那儿遇上了,都在洗澡间里头,不知怎么的为了什么事突然就口角了起来!现在打作一团,老院长那儿肝胆科,撒院长神经外科,还有艾大主任新生儿科好些医生都在里头,都被牵扯进去打起来啦!就连,就连我们这儿周医生,听见消息竟也嗷呜一声,说,说要为贵鬼医生出口恶气,也冲进去和他们扭打到一起!主任您赶紧过来吧!过来想想法子!”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四十六)
十多个小医生,各科室都有,卡妙那里胸外科,撒加神经外科,艾俄罗斯新生儿外科,米罗儿外急救中心,沙加EICU,阿穆急诊科,刚从工地上回来没多久的蒋主任肝胆科,甚至普外科,胰脾胃肠科,十多号人居然在急诊手术室里——就是大家公用的那36间刀房里——在那里更衣室里间的洗澡房脱光了大打出手。注意,是脱光了,大打出手。
事情的起因还是由儿外中心那两个小医生被告上法庭引起的。艾俄罗斯一再强调这事情别传出去别传出去,不要搞得人尽皆知,但艾大主任忽略了医院出了这种事,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先别说贵鬼,阿瞬,还有他还没意识到的YG星矢已经通过各种途径,经由各自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就是被迪马斯派去叫沙加的小医生,被张律师派去叫卡妙的小律师,派到法院去复印对方指控文件的助手,质控和法务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另外米罗那边米罗主任突然火大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赶去法务科,紧接着艾大主任从家里赶来也赶过去,两个小医生被“关”起来,剩下那些人,大家不要好奇不要打听的吗?两个被“关”起来的小医生又怕又委屈,抱着艾俄罗斯手臂哭过一通之后不要向“看押”他们的小伙伴哭诉自己遭遇的吗?急诊科那里周医生等着贵鬼回去继续置管“表演”他好继续鼓掌继续给主任家宝贝徒弟,哦不是,是给他的亲亲小学弟加油鼓劲呢,左等右等等不来贵鬼,却等来小学弟疑似被关进院办“小黑屋”的消息,大吃一惊之余不要着急上火赶紧出去打探消息的吗?IT那边,IT部门今天算是经历了一场在质控面前,在我们迪主任面前专业性和专业度大受质疑的巨大考验,IT负责人回去不要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一边跟手下叨叨这从天而降的打击,叨叨后生可畏,叨叨他扛着服务器跑去史老院长办公室干什么去了吗?这样几方信息一汇总,在几个小医生小护士群,几个“底层人民群”里一传播一发酵,就问问医院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事?
大概也就我们胸外科崔副主任和小宋医生当时还不知道,两人借了急诊科地盘正在做手术呢,上哪儿知道外头波诡云谲,天下已经大乱了去。手术相当成功,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完成在洗澡房里遇上了,打算洗个澡洗干净到术后观察室去指导一下手下怎么看胸液,怎么预判“心伤”的愈合程度,然后就可以一起回科室啦。正在那儿互相吹捧着呢,一个说,“老崔!你到底水平比我高!你这手术比我复杂多了,你也这么快做完了?”一个谦虚着,“哎呀小宋啊,我就痴长你两岁,两岁而已啦,可不就比你稍微有经验那么一些?你很可以啦!主任和老萨不在你自己主刀也足够独当一面啦!”
正说着呢,边洗边高兴呢,儿外中心叫不上来名字的两个医生脱光了也进来了,就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斜对角相邻的两个莲蓬头底下站定。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崔副主任和小宋医生——水声哗啦啦的,热气蒸腾中两个大男人光溜溜在那儿抹头抹身子,他们有的大家都有,大家没有的他俩也没有,有啥看头——儿外的人就没注意到他们,骂骂咧咧边开花洒调节水温边在那儿说,“心胸外真tm不是人!”“谁说不是!居然干出这种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事情,真不是个东西!”“别叫我遇上!遇上了我好好收拾他们!”“收拾!必须收拾!上次听肝胆科兄弟说叫他们去会诊也惯会拿腔拿调不肯去我就已经恨得牙痒痒啦,我早就想收拾他们啦!”“哎对了,记得不?上次来给我们做置管培训姓宋的那小子?鼻孔朝天看把他给牛的喂,哎呦喂,我就想问问小儿血气胸置管他做过几个敢在咱们那儿摆谱?”
这还了得吗,啊?听了这话要都不跳起来那当我们崔医生和宋医生不是男人是娘们儿吗?!姓崔的和姓宋的先是愣了愣,不相信对面在说“胸外科”,听半天发现没听错,人家可不是就在说“胸外科”嘛!拿腔拿调不肯到肝胆科去会诊这种话也说出来了,“置管培训姓宋的那小子”,更是差不多指名道姓把小宋医生给说出来了,当下又惊又怒气到头发倒竖,水龙头一关转身怒喝一声,“他娘的你俩说啥呢?!有种再说一遍!”
儿外的人吓一跳,赶忙觑眼去瞧,一瞧瞧清楚是谁,当下,“我操!心胸外的人?!”
“你丫的操谁呢?tmd操你妹呢?!刚才说啥了?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说你们心胸外不是人!你们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真tm不是个东西!我要找你们算账你们还送上门来了,我,嗷哟!我X!你敢动手?!敢动手打老子?!”
……
动手么是我们小宋医生先动的手,气极了浑身光光的也没啥东西可以招呼过去,宋医生就把手里拽着的一块香水肥皂一下给扔过去正中对方鼻梁骨,把儿外中心,我们米罗主任手下小医生给疼得呀,眼泪水刷啦一下流下来嗷哟叫一声捂着鼻子就冲上去和小宋扭打到一起。这下好啦,崔医生和儿外另一个医生不可能干看着,肯定各帮各自科里的人,也扭到一起。急诊科这么多间刀房,借手术室用的又不仅仅是胸外科和儿外中心两个科室,肝胆科,普外科和胰脾胃肠科都有人在里头,听到动静全赶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劝架拉架变成加入战斗——男人么,大概男人血性吧,试想想男人打架又不是女人打架,不兴抓头发的,大家脱光了打到一处浑身晃来晃去甩来甩去的除了头发还剩啥,就只剩那个物件啦,被碰到,被抓到,被甩到,被晃到,甚至被顶到的概率太高了,顶多了可不就血性上来了嘛——几个科室很快打成一片。艾俄罗斯的新生儿外科,沙加的EICU,阿穆的急诊科本来倒都不在手术室里,都是得到消息特地从外面自己科室赶过来的。新生儿科的来帮儿外中心的弟兄,也不是和儿外中心关系有多好是原因,纯粹是生怕儿外难得借一次成人外科的地盘儿在成人外科这里吃亏丢人,EICU和急诊科为什么冲进来就不说了,周医生“嗷呜”学的那声狼叫很能代表EICU和急诊科小伙伴的心声。至于撒加的神经外科为什么也加入混战,那是专门帮心胸外来的。神外的人在手术室里,但人家到底是直接隶属于院长,是院长手下的人,原本没打算出手,最终出手实在是因为眼看打着打着变成胸外科单方面挨打——各大科室知道了儿外被告,急诊科被“利用”,心胸外“两面三刀出卖同事”的故事后哪有不义愤填膺的,再加一些比如说平时谁豪横不豪横啊,叫会诊去不去啊,给人家做培训态度高傲不高傲啊,再加这些新仇旧恨,新账老账一起算下来可不就所有矛头一致指向了胸外——胸外科以一敌几,崔医生和宋医生怎么打得过,嗷嗷惨叫地被人满浴室追着拿毛巾抽,拿肥皂扔,拿沐浴露洗发水瓶子敲,拿水龙头一会儿冷水一会儿热水飙,神外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帮着挡了几下,“差不多可以了啊!”“大家都是一样的同事,哪有这么盯着心胸外上的道理?!”说了几句公道话,被当做“哎哟这两个人和胸外科是一伙儿的!”“哦豁手劲还挺大准头挺好!”“兄弟们给我上!”“打他丫的不要放过!”被当做和心胸外一伙的也给卷入乱战当中。
“造反了,造反了造反了造反了。”
史院长办公室里,迪马斯听完电话那头他那条线小质控给他描述的“众科室,众多医生打群架事件”听得几乎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浑身发抖又摸一颗保心丸出来含进嘴里,不停地在房间里兜着圈子喃喃自语造反了,突然“他妈的全都造反啦?!”一声怒吼几乎震得人耳聋。艾俄罗斯刚说一句,“让他们穿上衣服都回去!回去等处分!”被他怒瞪一眼,“他娘的你是质控还是我是质控?!让他们回去?我答应了没有?!我连处理这些小畜生的权力我都没有了?!”
一句话说得艾大主任哑口无言,“……”只好又捂了把脸由着他处理去了。
只听我们迪主任狞笑着朝电话里吩咐,“穿衣服?我还给他们穿衣服?我等他们?他们现在想起来要脸啦?!早干嘛去啦?!tmd要不是怕这些玩意儿闹这一出,闹出天下奇闻,奇耻大辱大丑闻闹上电视我跟着丢不起这人我叫他们全脱光了到这里来!我给你5分钟,一人一件白大褂叫他们披上!把皮披上了全带到老院长办公室来!”
就这样,十多个小医生里头光光的——在浴室打架的时候什么样,出来也就还什么样,顶多腰里围了块毛巾遮住要害部位——全体漏风只穿件白大褂下面光着两条腿晃荡荡,一路在病人,病人家属,还有同事们好奇的目光中低眉臊眼从急诊科被“押送”到史老院长办公室。
撒加赶到医院,出现在史院长办公室门口推门往里瞧的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还能叫办公室吗?还能叫史老院长,会唱贵妃醉酒,入睡前要喝燕窝,吃药得有鎏金描花蜜饯匣子伺候着的史老院长的办公室吗?沙发飞出去了,茶几歪出去了,茶杯一只一只台子上好几只,茶叶水,脚印子,一滩一滩一道一道地板上到处是印子。更有甚者,房间里怎么这么多人,这么多衣衫不整露着两条光腿的人!光腿也就算了,脚上穿拖鞋的有,穿皮鞋的有,穿一只拖鞋一只皮鞋的也有!另有一股子说不上来什么味道的味道,说臭不臭,说不臭又臭,就是太多人,尤其是太多男人,乱哄哄挤在一处空气里的那股味道……
“他妈的你们还要不要脸,啊?要不要脸?!脱光了打群架,你们居然脱光了打群架?!想脱光是不是,想打群架是不是?好啊!来啊!来这里打!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打!把身上那层皮扒了你们打呀!”当然,房间里还充斥着迪马斯主任的咆哮声。
撒加觉得自己心脏病当场要发作了。
“院,院长?!”
张律师第一个看见他。
“撒加!”
“撒加?!”
艾俄罗斯,迪马斯和沙加也相继看见了他。
撒加什么话都没说,也没进房间——这房间没法儿进——就站在房门口闭着眼睛朝后倒退了一步让出个口子,抬下巴朝外指了指,做了个姿势。艾俄罗斯会意,“……叫他们都出去?”他们,指的是那十多个小医生,十几个人乍然听见院长来了,吓得一哆嗦头都不敢回,一个个的弯腰控背缩手缩脚缩脖子使劲拽住白大褂衣摆想往下多拽一点多遮一点光腿可怎么遮得住,又羞又臊又是害怕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大气不敢出一声。
“出去!全出去!像什么样子!你们看看你们还有没有点医生的样子?!全都回科室去收拾好自己然后等处分!”迪马斯再要反对,没用了,艾俄罗斯根本不容他再讲话朝他使眼色大手一挥把小医生全都赶了出去——至于小的们一个一个从撒院长面前经过,虽然院长闭着眼睛,但大家总觉得院长大人心脏病休养回来目光仿佛更敏锐了,敏锐得就像长了副透视眼在看自己,把自己看了个精光的那滋味儿就不去说他了。
“撒加!你,你怎么来了!”心肌炎!休息!休息最要紧!绝对不能操劳不能受刺激的,怎么这节骨眼上被他跑到医院来了!你看你看,可不就一来就站不住了倒退一步眼睛都闭起来了?!艾俄罗斯那叫一个急哦,这么多人看着呢,又不好怎样,只好着急走上去想把人往房间里让,谁想撒加眼睛却睁开来了,皱着眉头拢了拢身上衣服捂着心口自己走了进来,“你们,谁抽烟了?这一屋子烟味乌烟瘴气!”撒院长开口。
一屋子人,除了卡妙坐着没动,米罗主任站着没动,全都下意识赶紧闻自己身上,又互相看看互相问,“没,没有呀,我没抽烟,你抽烟了?”确实,刚才并没有人抽烟,乱成一锅粥了全都吵架吵到天上哪还有人有功夫抽烟。
“砰!”又一声,被米主任一脚踹飞踹到门边的黄花梨沙发被人一脚踹回原位。
谁踹的?撒院长。
“哎呀!”艾俄罗斯心里一抽,这一脚仿佛踢在他心上,疼死了,不,不是,是急死了。
撒加看向米罗,“你抽的。你出去。味道散了你再进来。”
“丫的我抽的?”米罗一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抽的!你他娘的……”挑起眉毛就想发火,被艾俄罗斯一下喝断,“住口!你小子说谁他娘的?什么都别说了!出去!”
“……”
“米,米主任,那个什么,要不这样哈,您先回科室去,”张律师说话了,“我这里其他的虽然暂时没法跟您保证,但我能保证您两个小的即使最终打官司闹上法庭行医执照也肯定不会被吊销的。所以您放心,您先回科室,一有新消息我就来向您汇报您看行不行?”
朝他看了看,又朝一直在沙发上坐着,跟他顶起来没完没了精神头十足,顶完了像死了一半似的脸雪白的某位主任看了眼,米罗甩了下白大褂衣摆转身怒冲冲离开了院办史院长办公室。
一屋子人好几个松了口气。其中一口气松得最明显的就要属一直在沙发上坐着,跟米罗主任顶起来没完没了精神头十足,顶完了像死了一半似的脸雪白的我们卡妙主任。
“那什么,那我也走了?这里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我回科室去看看手术室被那帮兔崽子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贵鬼我也先带走。”沙加也站起来走人——人家沙加主任刚才是没顾得上走,或者压根就没想走,此时再不走更待何时,赶紧走。
房间里顷刻间只剩下撒加,艾俄罗斯,迪马斯,张律师和卡妙。
“我也先走了,冰河我带走。后续有处分你们通知我,我,唔!”卡妙站起来也想走,但卡妙主任显然高估了他自己,还没站起来呢,就一下跌回去,“……”,闷哼一声,头昏得抬手按住了太阳穴两边。
“卡妙!”撒加几步走上去,“怎么样?”蹲下身觑眼看他脸色放低声音柔声问,“哪里不舒服了?还好吗,要不要紧?”
卡妙摇头。
“春丽!那个春丽啊!再倒杯热茶进来!”艾大主任朝外面招呼,“老院长办公室这边茶杯还有吧?没的话你进来收拾收拾洗两个出来,或者我记得还有个古董白玉杯子的是吧?赶紧给你撒院长把杯子洗干净了泡好茶拿来!”一面说一面转身要扶撒加起来,“你起来,蹲着做什么?蹲着累,起来?”
撒加理都不理他,“我不在医院,你俩代理得好院长职务!”站起身面容严肃眼神犀利地朝艾副院长和我们迪马斯主任一眼扫过去。不知道是起来得太猛了点,还是刚到那会儿被一屋子乱七八糟景象气到了气狠了点,又或者踢沙发那一下太用力了点牵扯到心肌,反正撒院长起来就是一个踉跄。
“院长!”“撒加!”
好几个人惊呼。
“撒加!”卡妙离得最近,一把扶住他,“你不能生气!不要激动!”
“我知道。”撒加朝他笑起来,对着他讲话仍旧语调温柔,“我没事。我有分寸,你别管我,你管你坐着。”
“你坐!”
“听话。我没事,你坐。你要不想坐,呵,这房间确实不成个样子不像给人坐的,你再歇歇,等你好些了有些气力了我和你两个去我办公室坐?”
“好。”卡妙点头。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不坐了,就一个站都站不动的样子,一个捧着心口说几句话就有点气促的样子,相互搀扶互为支撑地站在房间里站着。把我们艾俄罗斯艾大主任给看得哦,一颗心都要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的了,脸色颇为不善地朝迪马斯和张律师瞪眼睛。迪马斯张律师会意,两人合力赶紧把被踢歪的茶几挪归位,又迅速搞干净台面把空杯子全拿出去,水渍擦干净,地板上乱七八糟各种痕迹也拿拖把进来拖了两拖拖干净,一间房间总算看上去稍微恢复了点原有的整洁的样子,撒院长这才扶着卡妙在原位坐好,他自己走到长沙发一头,就在靠近卡妙的那一边坐了下去。
事情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迪马斯还要绘声绘色讲IT怎么查出贵鬼,小宋医生怎么实锤冰河,冰河又怎么在他们众位主任面前居然面不改色大放厥词都被撒加摆手制止,“废话不要多说了我不要听。你们也不要尽找小的们麻烦,事情搞成这样你们首先就有责任!”撒院长开口,冷冷地朝迪马斯,又朝艾俄罗斯各看一眼,神色稍微缓和了点看向张律师,“小张,这事牵扯到急诊科史院长恐怕不方便出面,既然史院长交给你处理你就处理吧,有什么想法你说说看。”
“嗳,好咧院长,那我说了。”张律师说……
……
医院 137
微调,稍微加了一段,下划线标出
救命……😂😂😂
(接上)
“主任?”
一个很沉稳很温柔很有磁性,性别特征特别明显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抬眼朝门口看,一个身材很挺拔长相很英俊的人穿件白大褂一手端个碗,一手端个马克杯笑着站在门口,春丽很恭敬的替他开门并且挡着门,他朝小姑娘礼貌周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边向众人点头打招呼边走了进来,“我们主任喝中药的时间到了,在科室里等他不回来,我就给他把药送到这里啦。”径直走到卡妙跟前,又是单膝跪地半蹲的姿势先把碗递到卡妙手中,“您中饭没吃,喝点稀饭垫垫肚子再喝药。”
来的不是艾尔扎克还能是谁。
卡妙接过碗仰头一口气喝干一碗稀饭,又从...
微调,稍微加了一段,下划线标出
救命……😂😂😂
(接上)
“主任?”
一个很沉稳很温柔很有磁性,性别特征特别明显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抬眼朝门口看,一个身材很挺拔长相很英俊的人穿件白大褂一手端个碗,一手端个马克杯笑着站在门口,春丽很恭敬的替他开门并且挡着门,他朝小姑娘礼貌周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边向众人点头打招呼边走了进来,“我们主任喝中药的时间到了,在科室里等他不回来,我就给他把药送到这里啦。”径直走到卡妙跟前,又是单膝跪地半蹲的姿势先把碗递到卡妙手中,“您中饭没吃,喝点稀饭垫垫肚子再喝药。”
来的不是艾尔扎克还能是谁。
卡妙接过碗仰头一口气喝干一碗稀饭,又从自家副主任手中接过药咕噜咕噜也是一口气,没喝完,药毕竟是苦的,分两口气喝完。
“来得急我忘了给您拿点蜜饯。”艾尔扎克笑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变出颗糖来,“这糖要不您将就着含含?”
卡妙接过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
“护士长让我问您一声您下午的门诊要不要推迟?”
现在大概是下午2点不到,艾俄罗斯的门诊时间一般在2点,已经推迟了,卡妙习惯3点到5点门诊,还有点时间。
“不用。”卡妙摇头,“不用推迟。你告诉她照常做好准备。”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重新拿好碗和杯子艾尔扎克起身,朝房间里诸人又看了看点头打过招呼,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米罗两眼,目光在米罗主任脸上逗留了稍微长一点时间,笑着又出去了。
“这人,不是,这人谁啊!”米罗叫起来了。
“艾尔扎克!Z国X医院的副院长!童老头,哦不是,童老太上皇高薪聘请来的顶尖人才!卡妙科室里当红的副主任!全医院人品一流水平一流背景也是一流,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风云人物!你他娘的不是和他在东京见过面吗?你该不是把他也忘了吧?”迪马斯斜着眼睛朝他看看,“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要不要买点脑白金补补脑子?”
“补你妈个屁!”这下轮到米罗差点口水喷人家迪马斯脸上。
没忘记,艾尔扎克这人他怎么会忘记,非但没忘,还记得相当清楚。这个艾尔扎克就是卡妙在地下车库里远远看见一眼就夸挺拔的人,是艾俄罗斯抽风,无凭无据突然说样样比他强的人,是医院各个小道消息群里传沸沸扬扬和卡妙百般般配的人,是居然在他眼前,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卡妙摆出单膝跪地姿势的人!跪在地上还旁若无人和卡妙一问一答有商有量有说有笑有来有去!他奶奶的,当他瞎了聋了或者是死了不成!
“你什么意思,啊?喝药喝得让人伺候着喝到公开场合了?”再开口,米主任对卡妙说话的语气就相当不善了。
“……”卡妙没理他。
“哎我说,喝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卡妙公开场合喝口药碍着你了?”沙加的声音。沙加主任嘴角噙着抹颇堪玩味的笑意看看米罗,又看卡妙,“卡妙胃不好,他家副主任知道关心他送饭送药送到老院长办公室里来,我羡慕还羡慕不过来呢。你看看我来这长时间了,我科室可有半个人跑来关心过我?”
“好啦!都少他妈又说这些有的没的!”迪马斯怒冲冲朝米罗翻了记白眼瞪了下眼睛。个没用的东西!问着话呢,问正经事情,被个副主任端杯药进来一打岔话题就又歪到什么地方去了?正经事也顾不上问了?当男人当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当头,别当了!真tm没用极了!
“卡妙!我来问你,你刚才说我开除那小混蛋的理由恐怕没有我想的那么充分!这话怎么说?!”还是迪主任气场足啊,一问问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卡妙抬头看看他。
“你别看我啊,你看我干什么!问你话呢,说话!”
“我总算知道小的们平时为什么一提质控就吓到魂不附体。”卡妙开口了。声音是真的不高,语调是真的有些飘,脸色是真不好,人是真的有点虚,但是吐字清晰,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不得不仔细去听。
“啊?”迪马斯听得张大嘴巴,一脑门云里雾里。
“很多事情明明缓着做更好却偏要着急处理,原来都是怕被质控处分。”
“你在瞎说什么?!”说什么玩意儿呢这是?
“质控好大威风。连对我都像对犯人一样,跟我讲话吆五喝六,对小医生怎样怕是不敢想。”
“哎你!你他妈的,你这个,你说的这个和我问你的有关系?!”迪马斯都懵圈啦。
卡妙又皱了皱眉看他,“……”
“迪马斯啊,”艾俄罗斯说,“都是自己人,又不是阶级敌人,你那个什么,说话的时候娘啊妈啊丫啊的少一点!”
“哦!行,行行行行行!我娘的妈的丫的,还有娘希匹,这些我都不说了行不行?”迪马斯总算反应过来举双手投降,“我注意态度!我他妈的,啊呸!我和卡妙主任讲话我得文明,我得做个有素质的人!”咬牙切齿挤出抹笑来笑看着卡妙,“那么卡妙主任啊,现在请您来给我解释解释,您刚才说我开除冰河医生的理由恐怕没我想的那么充分是几个意思啊?”
米罗看不下去了,没眼看,抬手抹了把脸捏着鼻梁骨走到卡妙对面的沙发跟前摊手摊脚摊开来坐了下去休息去了。一番乱战下来我们米罗主任不累的吗?也很累的!
没想到屁股刚沾到沙发边就被卡妙一句话说得跳将起来。
“冰河虽有违反医院规章制度的地方,但他披露的都是实情。我的意思是我们医院并没有因为小医生说了实话就要将他开除的道理。”卡妙说。
“都是实情?不是,披露?”猫了个咪了,米罗一下子跳起来,“什么叫披露的都是实情,啊?我是因为被他披露出实情,因为他说了实话才想要开除他?!”是为了不想让他日后连累到你呀傻子!搞搞清楚!
卡妙抬起头来看看他,“我不想跟你吵。”
“我他妈的想跟你吵?!”
“那你跟我说话那些词也少些!”微微一个停顿,卡妙抬头又看他一眼,眼神闪了闪,语气和软下来声音也放轻了,“你说话小点声……”
“狗屁我说话小点声!”
一句话没说完被米主任粗暴打断,卡妙的脸色哦,瞬间变得不要太难看,“冰河那年轻人的志向是以后当名医疗事故方面的诉讼律师!”
“我他娘的管他以后当什么!”
“他不想成为医生,起码目前看来并没有想要成为医生的想法!”
“谢天谢地!他不想成为医生那是全天下医生的造化!”
“所以他终究是要站到法庭上,站到医生的对立面!在那之前让他尽可能多的了解医生的无奈和有时候力不从心,力不能及的痛苦难道不重要吗?”
“重要个屁!”
“嗯!嗯嗯,有点重要的。”
有人点头了,有人摇头。张律师点头,艾俄罗斯也点了点头,非但点头还“嗯!嗯嗯,有点重要”的是沙加主任,迪马斯却大摇其头,没点头也没摇头脱口而出“重要个屁!”的自然是米罗。
“让他上别的地方了解去!娘的非赖在我们这里了解?!”
“他已经在我们这里了!”
“那就让他滚!”
“可他还不想滚!”
“开除!把他开除了由不得他不滚!”
“你要开除他就不得不像他说的那样强行将他开除!”
“强行就强行!”
“你说什么?”
“我说强行就强行!强行开除他怎么了?!”
“你,你这人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一句赶一句,卡妙到这时候被逼着嗓门渐渐也高了。
“讲!”米罗大喝一声,“我不讲道理?我他妈的讲的都是道理!”不可思议地看着卡妙主任,“你怎么想的,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医院里每个人我们都必须跟他好聚好散的?!”扭头一个眼色朝迪马斯丢过去。
“对!对对!米罗这句话说得很对!”迪马斯马上会意,“没必要好聚好散!好聚好散那也得看跟谁,跟那个小畜生开除了就对了!哪怕是强行开除呢,不过是多花几个钱多赔他几个月工资的事情。更何况他好几次犯纪律挨的处分记录都在我们手里,开除他也未必就要多花钱!”
卡妙忍无可忍阖起双眼闭了闭眼睛,“你们就没考虑过强行将他开除会有什么后果?”
“考虑了!怎么没考虑?”米罗哼了哼,“无非这小畜生怀恨在心到外面到处抹黑我,说我心虚,不肯承认自己部门有问题,所以开除他打击报复他!我不在乎!”
“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他娘的又知道?!”
耳朵里“嗡”一声,被米罗主任又一个他娘的轰得一阵头昏,卡妙听他说下去,不,不是,是用文明用语继续飙下去,“别再护着他了啊!他娘的他能在我这里做出这种事情,骗权限盗资料给外部律师,人品怎么样你难道还看不清?!还要为了他跟我顶?!”
“我不是为了他……”
“滚你妈的蛋吧你不是为了他!”
要吐了,刚喝的粥吃的药好像都在胃里往上顶,卡妙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反胃的感觉,实在没有办法了,“……行。”
“啊?”行?这是总算同意了?米罗看着他。嗳,对了,这就对了,早该同意了嘛!倒八辈子血霉当上那小兔崽子的主任,为个主任身份跟自己顶这半天也该差不多了!
“我再问最后几个问题。”卡妙说。
“你问!”米罗嗤地一笑。还问呢?问呗,问!
也没立即就问,不知道是和米罗主任这一番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说话说的,还是被米罗主任和迪马斯两个眉来眼去一唱一和仍旧一口咬定要开除冰河气的,又或者被米主任凶神恶煞般一口一个他妈的他娘的给轰炸的,卡妙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坐沙发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米罗看着他,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气头上是不是过分了?是不是一不小心拿出平常跟别人讲话的姿态跟他讲了?刚有点后悔,刚想和稀泥说句,“算了,算了算了!这事情你知道了就行了,剩下的你别管了!身体一塌糊涂还老是管天管地管什么管!留着我和艾俄罗斯,迪马斯还有小张,我们商量着办了就是了!”刚想这么说一句,卡妙开口了。
“我问你,你科室这个case有没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什么?!”米罗被这一问问得又差点跳起来。
“既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有的呀,值得商榷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先不说两个小医生没能准确判断出患者伤势从而及时呼叫上级医生,流程上值得商榷,就是后续抢救过程中对抢救手法先后顺序的选择,是选第一时间做气管切开,还是在尝试了环甲膜穿刺后再做气管切开,乃至先后两种急救手段都因为实施得过于仓促和技术不够熟练而失败,桩桩件件,从接诊流程到小医生能力,从管理体系再细分,再完善,到医务人员综合素质的提升,哪一件不存在值得商榷的地方?对方律师为什么千方百计要拿到他们医院的抢救记录?就是因为明眼人看一眼记录这些问题就全看明白啦。这个case之所以会以悲剧收场,固然有各种不凑巧因素全都凑到一块儿了的原因,但归根结底,医院方面,也就是米罗儿外急救中心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呀!
“既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看着米罗,卡妙轻声说,“你吵吵这么长时间拉这么多人进来,为什么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整个事件最核心,最基本的事实?”
“……”
米罗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一下子愣住啦,被问蒙了,动了动嘴巴拿眼睛死死盯着他没回答。
“我再问你,死者家里还剩下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没回答,米罗还是拿眼睛盯着他没回答。
“这个问题,嗯,这个问题,”张律师回答了,“死者家里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啦卡妙主任。孩子母亲不在了,亲生父亲精神失常疯了,母亲的外遇对象涉嫌杀人罪被抓,家里就只剩一个老太太,是死者奶奶。”
“只剩一个老人?”卡妙一惊。这个他不知道,是真不知道,接到法务科通知他也才知道有这事,仓促间上哪儿知道死者家里还有哪些人去?吃惊之余这下轮到我们卡妙主任不可思议地看着米罗,“……你,那你知不知道他家里只剩下一个老人了?”
“哎等等,等等等等啊,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先解释一下。”又是张律师,“卡妙主任啊,是这个样子的,您问米罗主任知不知道死者家里只有一个老人,这件事情米罗主任,艾大主任,我,包括迪主任,我们都是知道的。”
卡妙扭头看他。迪马斯和艾俄罗斯一起点头。
“知道!”
“嗯,知道。”
“您不知道是正常的,没人跟您说过嘛。”张律师看着卡妙继续说下去,“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大致也能猜到,相信您是了解的,正常情况下,我不想瞒您啊,我说的正常情况就是指死者家里如果还有能管事的成年人的那种情况,正常情况如果人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没死,但后来死掉了,我们医院肯定是会做好各种预案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预案就是如何应对死者家属来闹事的预案。万一不幸遇上和这个case一样值得商榷的case,那预案就会更加完善,不排除在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和不对医院产生不好的影响,不排除在这两方权益平衡考虑下我们会有选择的主动告知家属部分实情。这次知道死者家里只剩一个老奶奶,考虑到说太多也于事无补,老人家还要接受不了,当然,最主要啊,最主要是考虑到两个小医生,小的们受不了。已经吓得不轻啦,思想压力和心理压力都不小,再把他们抖出去,把那晚的事情扒拉开,一定要给他俩一个医疗事故的处分跟在他们档案里一辈子,死去的那孩子也回不来。本着事情既然无可挽回了那就尽可能的保护年轻人吧,保护年轻医学力量的想法,老太太来领那孩子遗体的那天我们就没向老人合盘托出,只经过迪主任批准把孩子的抢救费翻了3倍,又从儿外奖福基金里拿出笔不小的数目编了个‘人死了医院不收钱,只有救回来才收钱,老人家,对不起啊!我们医院这次没能救回您的孩子,所以这些钱请您拿回去。’编了这样一个理由算是把赔偿金变相地送到老太太手中。我们想反正正常情况下家属来闹,闹到法务科我这儿由我来调解,调解到最后顶破天也不过是院方道声歉给那些钱,这样变通着处理,既能保护小的们,院方也没那么亏心。日子总要过下去嘛,”张律师笑了笑,“医院和医生总也得有立足之地,不然谁还敢来当医生?就是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老人居然跳过医院直接闹到法庭上!这真真是想不到,谁能想到?我猜莫不是被律师鼓动了听了什么闲话!”
一番话说完,别人还未怎样,卡妙先神色一松,“……原来是这样。”
“是,事情就是这样。”
“还有这一出?”沙加也恍然大悟。和卡妙一样,整件事情他也是稀里糊涂被卷进来只知道个大概,张律师刚才说的那些他也没地方知道去,当下叹了口气,“我就说了,这事怎么透着这么多古怪,好像好多细节都串不起来,被这么一说串起来了!小张,你该早些说,早些说出来大家就都清楚了。”
“怪我怪我!”张律师说,“我没早些说,我顾不上说啊!”
好几位主任在他面前吵吵吵吵吵半天,吵成那个样子,他是真顾不上说,没机会说。
“好啦!”艾俄罗斯开口,“现在说了,可说出来有用?事情过去也挺长时间了,我本想着是彻底翻篇啦,谁知道变成这个样子!还是来研究一下接下去的官司要怎么应付吧……哎哟!”
“砰!”一声,脚边一张沙发突然被人踹出去老远。米罗暴起一脚踹在沙发腿上把艾俄罗斯吓一大跳,也把所有人吓一大跳。史老院长办公室里一整张实木雕刻而成的,看上去就极名贵但也极沉的花梨木沙发应声往外移出去1米开外。
“你干什么?!”艾俄罗斯喝道。想吓死人是怎么的?
“让他问!”
“啊?”
“他不是有几个问题吗?”扭头看着卡妙,米罗声音猛地拔高,“这才问了几个呀,哪儿到哪儿呀,让他接着问!”
眼睫毛一抖,卡妙手心里冷汗捏出来了。
“我为什么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整个事件最核心,最基本的事实?”米罗紧两步走到他跟前半弯下腰,“你他妈的是不是还想问我怎么就像你心坎儿上那位冰河医生,哦不,冰河大律师,像他说的一样!看见对方家里只剩个孤寡老人我就动歪脑筋,我怕丢人,我不肯承认我科室里出医疗事故,于是我避重就轻,我遮遮掩掩,掩盖事实,我他妈的还矫饰太平我不是个东西不配当医生!”越说越气直起腰来左右看看没东西可踹——眼门前倒是还有张沙发可以踹,但踹眼门前这张沙发那岂不等于连坐在沙发上的卡妙主任要一起踹出去——米罗恨起一脚踹到边上茶几上,可怜也是一整段黄花梨雕成的茶几被他踹得也歪出去足足小半米,茶几上茶杯乱晃,茶水洒一台面。
“行了,行了行了!卡妙几时说过这话!”
个猪啊,属猪的吗?猪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嗓门大得房顶都要被他掀起,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艾俄罗斯一看气氛不对,米罗这像是动了真怒的样子赶紧打圆场,“你别冤枉人!我们可都听着呢,卡妙几时问过你这话?都是你自己在说个不停!”
“他没问出口但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一手指着卡妙朝卡妙心口猛指,米罗光火得额头青筋都暴出来了。
“越说越胡说!卡妙心里怎么想的你能看见?”
“我看见了!不信你问他!你问他是不是这样想!”
“好啦米罗,小张没把事情说清楚之前卡妙那样想也正常。”沙加,“我心里就在想你小子他娘的这次做事情怎么这么不敞亮!”
“放你娘的屁!”居然还跑来个火上浇油的,米罗主任这下子是连眼珠子都要烧红了。
“行了行了!都他妈的少说两句!米罗,消消火,消消火啊?”关键时刻还是迪马斯主任劝米主任。
“消消火!你要再发火那你回科室发去?这是老院长的地盘儿!”艾俄罗斯也劝,不仅劝,还一手使劲扳着他肩膀。怕啊,好害怕,这人气得要喷火了两个眼珠子还死盯在卡妙身上,艾俄罗斯怕他万一猪脾气上来真就像踹沙发踹茶几那样上去踹卡妙两下,那卡妙那身子骨还不得立马给他踹趴下?要紧扳着他肩膀不让他乱动。米罗想甩开,可艾大主任的力气也不是他一下就能甩得开的,一时间两个人拉扯起来,不知道的人看过去还真以为他们儿科两大主任扭打起来了,房间里乱成一团。
卡妙一声不吭,米罗看着他,他也就看着米罗,和米罗眼对眼对视着,脸色雪白。
“……”
正无可开交之际,几个人手机同时响:沙加,卡妙,艾俄罗斯,米罗,还有迪马斯。
“主任!主任不好了!”沙加定了定神接起来,“胸外科崔副主任他们和儿外中心几个医生刚才在我们那儿遇上了,都在洗澡间里头,不知怎么的为了什么事突然就口角了起来!现在打作一团,老院长那儿肝胆科,撒院长神经外科,还有艾大主任新生儿科好些医生都在里头,都被牵扯进去打起来啦!就连,就连我们这儿周医生,听见消息竟也嗷呜一声,说,说要为贵鬼医生出口恶气,也冲进去和他们扭打起来!主任您赶紧过来吧!过来想想法子!”
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
撒加赶到医院,出现在史院长办公室门口推门往里瞧的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
……
医院 136
(接上)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清楚的,就那么点子事情,来龙去脉卡妙很快就听张律师从头又讲了一遍。
“不可能!”卡妙说,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没去儿外急救中心值过班,怎么会想起来盗儿外的资料!”
“哎哟你果然不承认!”迪马斯。
“我既然答应了你我带着他,就肯定会带着他。”卡妙朝他看看,眼神似有若无从米罗脸上扫过,“那次在急诊科老院长那儿葛主任提起之后他去哪里都要事先经过我同意,我也从没有自己回家了把他派到其他科室去过。”
“唉你这是跟我讲话呢,还是跟迪马斯讲话?跟我讲话就好好看着我讲!”拿眼神瞟他又不看他,尽看着迪马斯那货算怎么回事。米罗那个气哦,火气又上来了,勉强压着火听卡妙说,越听...
(接上)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清楚的,就那么点子事情,来龙去脉卡妙很快就听张律师从头又讲了一遍。
“不可能!”卡妙说,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没去儿外急救中心值过班,怎么会想起来盗儿外的资料!”
“哎哟你果然不承认!”迪马斯。
“我既然答应了你我带着他,就肯定会带着他。”卡妙朝他看看,眼神似有若无从米罗脸上扫过,“那次在急诊科老院长那儿葛主任提起之后他去哪里都要事先经过我同意,我也从没有自己回家了把他派到其他科室去过。”
“唉你这是跟我讲话呢,还是跟迪马斯讲话?跟我讲话就好好看着我讲!”拿眼神瞟他又不看他,尽看着迪马斯那货算怎么回事。米罗那个气哦,火气又上来了,勉强压着火听卡妙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眉头一皱,“瞎答应什么啊你瞎答应?我早说过了让你别管他的事你听我的吗?!什么叫老葛提起以后他去哪里都要事先经过你同意?你绝没有自己回家了把他派到其他科室去过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些!”
“……我让护士长把他的排班跟我排到了一起。”卡妙这下拿正眼看他了,看他一眼,嫌他说话嗓门太大一般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人家艾副主任跪在地上刚给他按完腿才多久啊,一路急匆匆赶到法务科,卡妙腿是真有些不得劲——张律师忙不迭地想给他让个座儿,被卡妙摆手制止,就近坐到迪马斯来精神了不消再坐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去,“我……我让护士长把他的排班跟我排到一起。我门诊让他也门诊,我排期让他也排期,我每台手术都让他上,他去别的科室帮忙,或者上别人的手术台都要事先经过我同意,我要是不在医院也必须立刻通知到我让我知道。这样即便我不在我也好立即赶回去,要是我知道了他去你那里,”抬头又看了米罗一眼,卡妙说,“我要是知道他去你那里一定会赶回去的,可我不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他要去你那里。”
“不,不是,你这几个意思?”米罗瞪大了眼睛。几个意思啊这是?敢情这人不仅仅是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放出大话要自己带着那混蛋王八羔子——卡妙答应迪马斯由他亲自带着冰河这事米罗是知道的,那天闯进急诊手术休息室之前被他听见了——但卡妙私底下关照把他的排班和冰河排成一样,冰河那小子干什么他都要陪着米罗主任可就不知道了。当下听得心里轰然火起,心底那点火气快压不住了,叉腰在房间里快速走了两步,“你是当科主任还是在幼儿园当保姆啊?他干什么都要让你知道?知道得过来吗你?你看着他,你看得过来吗!”简直笑死人了,“什么叫要是知道他去我那里你一定会赶回去的,啊?我那里怎么了?我是会吃了他还是会砍了他啊?!”
“……”会不会吃了人家砍了人家小年轻那还用说吗。米罗主任这话问得,也不看看自己眼乌子弹出说话劈里啪啦像开机关枪那副腔调。卡妙别过脸不看他,也不回答他了。
“哎呦你俩少tm扯开话题!”迪马斯手握一叠视频截图打印纸甩得哗哗响甩到卡妙眼皮底下,“睁大眼睛看清楚喂卡妙主任!我这儿尊敬地叫您一声主任称呼您一声您了好不好?这还不可能是您科室里那位宝贝啊?您这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可就得哎呦喂啦!”手一抖,又翻出一份打印件来,科室值班记录,“您好好瞅瞅,白纸黑字记着呢,儿外夜里12点叫的支援,冰河那小兔崽子12点10分过去的,早上6点40离开,是不是他?!”
“不可能!”卡妙接过值班记录看了看,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是挺清楚的,但是,“怎么会这样,没人跟我讲过,这绝不可能!”
“哎呦喂我的天哪!”迪马斯仰天要栽倒了,手抚在额头上,“那,那你科室那天谁值班?叫过来!可能不可能的你自己问!”
卡妙科室那天谁值班?小宋医生呀。
我们小宋医生正在手术室呢。主任不在,副主任也不在,他也是当主刀的人,也是手底下带好几名小医生的资深前辈,完成了关键步骤正一脸严肃一脸权威地站那儿盯着小的们关胸,哪能那么轻易被叫出去问话。迪马斯一个电话打进去,宋医生跑到手术室旁边的麻醉室接。放下听筒迪主任外放让史院长办公室里每个人都能听见,说,“来!你问还是我问?!”朝卡妙努努嘴,卡妙摇头表示不用了,自己不想问,一手撑着沙发扶手脸埋进手掌中,春丽端茶给他喝也不喝,没心思喝,示意放到茶几上就行。
于是仍旧是迪马斯问,很快就问出来了。迪马斯总还以为姓宋的记不清楚要花点时间回忆回忆,或者干脆嗅到点什么气息要故意拖延拖延跟他兜圈子,没想到小宋医生记性了得,对那晚的事情印象尤为深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立刻,“哦!哦哦哦哦哦!我知道您要问什么了!您问我那天我们科冰河去儿外中心帮忙的事情是不是?是!我是打电话请示过我们主任!怎么可能没请示过呢?主任千叮咛万嘱咐碰上冰河的事情一定要请示他!不过么,不过就是那天晚上,嘿嘿,那天晚上……”宋医生傻是真的傻啊,不是,老实是真老实,一点没意识到质控突然打电话给他,那很有可能卡妙就在边上听着,说着说着居然在电话那头傻笑起来了。把迪马斯笑得莫名其妙,“那天晚上到底怎么了?他娘的你傻笑什么!快说!”
“那天晚上主任大概被我吵醒了心情不好,身体又不大舒服,连说话声音都变啦,对着我一通发飙!哎呀,哎呀呀!”听语气我们宋医生对那天晚上“卡妙”对他发的那通飙还挺回味无穷的,哎呀呀了两声,“脏话,哦不不不!文明用语,主任文明用语说得不要太溜哦,亏我还一直以为我们主任不会说文明用语呢!”
此话一出,史院长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张律师,都不约而同地不是看向卡妙,而是看向米罗。艾俄罗斯一句“我X!”憋住了没说出口,一把捂住脸,迪马斯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沙加仰天“哈哈哈哈哈!”一阵无声的大笑,张律师节制点,没笑那么夸张,只嘴角抽了两抽连忙低下头去装做什么都没听见端茶杯喝茶。米罗那叫一个脸黑啊,“……挂了,他妈的赶紧挂了挂了!”走上去一把摁掉电话,回头迅速朝卡妙看了眼。看见卡妙闭着眼睛脸埋在手掌中,大半张脸全遮住了看不见,耳朵被头发遮住也看不见,但是耳朵以下脖子部位,脖颈全红透了。
妈的,这事是米罗忘记了。对小医生的事情他一向不上心,哪个医生别说叫什么,连姓什么他都懒得记,记住卡妙托付给他安排到D医院去的医生姓秦,记住冰河叫冰河而不是叫冰湖对米罗主任来说已经属于破天荒的不容易,那天半夜有个姓宋的打电话给卡妙被他接起来,他根本没当回事情。
“行了!他奶奶的,是我!是我同意冰河那王八羔子到我那里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们,你们你们!”迪马斯气到模糊,拍着脑门满屋子兜圈子找纸找笔, “记下来,我,我,我要记下来,我统统要给你们记下来!宋,那小子姓宋是不是?!”
“好啦!你记他什么?记他打电话给卡妙没听出来是米罗的声音?他又没做错什么。”艾俄罗斯看不下去了,听,是听不下去了,皱眉头,“事情基本上就这个样子啦,已经很清楚了。既然清楚了那怎么发生的就不要再追究啦,还是让我们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要追究的!谁说不要追究!”迪马斯暴怒一下子打断他的话,“解决?怎么解决?你也打算通过包庇他们来解决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打算包庇他们!”一激动唾沫星子全喷到艾俄罗斯脸上,一手指向卡妙,“你看看,你好好看看这人这主任当得,手底下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干啥啥不行么叫闯祸第一名!”趁艾俄罗斯要紧撸袖子擦口水之际又转向米罗指着米罗,“你!你接别人家科室电话?你也是当医生当老了的,都当到主任了,谁教给你的这规矩!”
“他娘的那混账玩意儿是去我科室!又不是去别人那里,我接电话同意他去我那里怎么了?!”
“你胡扯!你丫的就是狡辩!”
“唉我说,这儿没我什么事了对吧?我们急诊科这次陪着遭了次冤枉我也不说什么了,我就先撤啦,我的人我也先带回去。”沙加说着施施然放下茶杯站起身要走。
“谁他娘允许你走了?!”
“娘希匹你给我站住不许走!”
事情还没完呢,小医生贵鬼虽说不是主犯但也是个从犯,处分还没下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让沙加主任撇干净走人?迪马斯和米罗难得的意见一致不约而同拦住沙加不让他走,眼看三个人又要拉扯起来天下大乱了,门被人敲开,冰河。
冰河走进来,关门,“主任。”
先朝卡妙看一眼叫一声主任,又依次看向艾俄罗斯,“艾主任。”米罗,“米罗主任。”迪马斯,“迪主任。”沙加,“沙加主任。”和张律师,“学长。”依次看过去叫一圈,“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是我那天值班先怀疑两位师兄操作有问题,然后律师事务所学长找到我,是我没把全部实情告诉贵鬼,没跟他说清楚拿到资料我是要交给法院的,又是我亲手把资料交出去。各位不要为难贵鬼,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更不要为难胸外科和卡妙主任,这事跟他们都没关系。”说话间稳稳地走到房间当中站定。
“……冰河?”卡妙站起来了。张律师也站起来。年轻人身上穿件白大褂,手里还拿着一件,确切说是捧,叠整整齐齐捧一件捧在手上。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闹出来迪主任会如何处置我。”冰河说。
“当然是开除你!他娘的除了开除你我还如何处置你?”迪马斯怒道。看见这个年轻人我们迪主任真的是恨得牙痒痒眼里冒火,恨不能立刻掐着他脖子把他从史老院长办公室窗口扔出去。
“除非医院强行将我开除,否则我暂时还不打算脱下这身白大褂。”小医生看了眼手里的衣服。
“你说什么?!”
满座皆惊,迪马斯都快气破音了。卡妙也是一惊,“冰河!”
差别太明显啦,和先前进来先是气势足得足够掌掴迪马斯脚踹自家主任,但很快被吓得屁滚尿流哭稀里哗啦的小贵鬼比起来太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声音不高,但浑身毅然决然的气势绷得像把剑一般。卡妙着急叫了他一声,沙加却施施然又坐回椅子里去了。有意思,听阿穆说过胸外科帮他挡了患者家属一盐水瓶的年轻小伙子和别的年轻人不同,今日看下来果然非常不同。
“你胡说什么,回科室去!”卡妙冷下脸要赶他走。
“让他说!”
“谁敢放他回去!让他说!”
米罗和迪马斯又是不约而同一起出声。
“小子有点胆量,啊?”米罗上上下下把小医生打量两遍。娘希匹,为他做过不少事,半夜驱车去D医院,急诊手术室里带他,强怼迪马斯提前撤销封他门禁的处分,桩桩件件虽说是为了他主任,但实际受益人总是他吧?还没仔细打量过他呢!一打量下来米罗打量得心里冒火,冰河给他的感觉就一个字,挫!他妈的真挫!小子咬着腮帮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和他当初打一照面就不让卡妙和他多接触的第一印象完全一致。这小子属于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回头的那种,换句话说吧,可能是性格原因,可能是遭遇过不幸的经历,这人性格当中有极危险极冷心冷情的一面,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一个不好闹出大事情是要伤到他身边跟他走得近的人的。看吧,看他对急诊科小倒霉蛋做的那事就能看出来几分。但他伤到小贵鬼就算了,米罗怎么能让他继续留在胸外科,万一下一个伤到卡妙要怎么办!
朝迪马斯使个眼色,米罗主任意思很明确啦,少他妈的跟他废话了,干掉算啦!迪马斯也是心领神会,回一个眼色,叉腰怒看冰河,“有胆量!好小子,胆量还不小!可是要不要脱这身白大褂不是你说了算!医院有医院的规矩,开除你我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我需要强行开除你?我强行?!”
“这是我成为医学生入学宣誓那天穿的白大褂,这是实习期结束时卡妙主任给我的金刀。”朝卡妙看一眼,冰河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但很快又坚定下来看着手里的衣物——衣服上原来还压着一柄小金刀呢,就是每个外科实习生结束实习后得的纯金实心手术刀。
“当时我就在想,有多少人能坚守最初的誓言用好手里这把刀,一直秉持初心为患者考虑?又有多少医生在名誉和利益面前渐渐地明知道是错的还选择错误的道路?有多少人把隐瞒,欺骗,撒谎,矫饰太平当作平常事?有多少真相,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医疗事故从此被掩盖?有多少患者不明不白的吃亏甚至死去?又有多少家属,只能被迫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用余生品尝由医生一手酿成的苦果!用一辈子沉浸在无穷无尽的痛苦当中!”
“冰河!事情都要分两面,是你太偏执了!”说话的是张律师,对于这个法学院年轻学弟过去所遭遇的事情,前因后果在场的恐怕还没人比张律师了解得更清楚,“你要当医生,要积攒专业知识和经验为了以后更好的当律师为患者和家属服务这无可厚非!我私心里还很敬佩你!但是,但是,”一句我私心里还很敬佩你出口被迪马斯横扫一眼,姓张的舌头打了个结结巴了一下,但律师毕竟是律师,很快又顺畅地把话说了下去,“但是你不能过于偏执!不是所有医生都像你之前遇到过的那样!你过啦!”
“少他妈废话了!”米罗早听得不耐烦了,“迪马斯!”赶紧的呀,傻愣着听得眼珠子弹进弹出,气到呼啦呼啦出的气远比进的气多有毛用!赶紧开除了这货完事儿啦!
“你回科室去!你手里衣服哪儿来的?还有刀?!”卡妙的声音。
“宿,宿舍。”冰河愣愣的看着他。看见卡妙年轻人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也不明白卡妙让他回宿舍怎么又突然话风一转问他白大褂和小金刀哪里来的,不由得眼神又闪烁了一下,说,“贵鬼打我电话我没接到,后来阿瞬来找我,我就,就先回了趟宿舍。”
“哎呦!”哎呦一声来自捂着脸的艾大主任。贵鬼,阿瞬,说了要保密要保密,这事情不能外传,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又跑出来个阿瞬?所以现在这事到底是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丢人啊!头疼啊!后续工作不好做啊!
“谁允许你工作时间擅离职守?!回科室去!”卡妙又气又急,胃中脘那个地方一下子疼起来,一点不夸张,真的是一阵痉挛一下子疼起来,强忍着疼保持直立的姿势,“……回去!回去等我处分!”
“唉唉?等你处分?这恐怕不是你能处分得了的吧?”迪马斯怎么肯放他过门,“事到如今你还想包庇他?我跟你说,这人我让你保了一次,绝对不会让你保第二次!他几次三番严重违反纪律,这次更是不经上级批准便擅自泄露医院抢救记录给到外部律师,导致医院同事有被吊销执照的风险,医院名誉有受重大负面影响的风险,我有充分理由开除他,我现在就将他开除!”
“你开除他的理由恐怕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充分。”卡妙说。
“啊哈?!”迪马斯侧目。米罗,艾俄罗斯,沙加,包括张律师都扭头看向卡妙。
“你丫的说什么?!又不记得我说的话了是吧?你还要管这闲事?!”米罗憋不住火了,对着卡妙脏话飙出来了。
“我科室里的人,我管这事怎么叫管闲事。”卡妙却不理他,只淡淡地回他一句便转向了艾俄罗斯,“让小的们先回去,要怎么处理我们讨论?”意思还是要让冰河先回科室,事情交给他们这些当主任的来解决就可以啦。
“行啊!”
“我看行。”
“不行!”
“他妈的绝对不行!”
两个赞成两个反对一个没敢吱声,艾俄罗斯和沙加说行,迪马斯和米罗坚决不同意,没吱声的是张律师。
“你俩让小的们留在这边干什么?”丢人现眼还嫌没丢够是怎么的?!“人又跑不掉!要开除要处分等讨论明白了就来不及了?!”艾俄罗斯终于发话了,脸一沉,“这样!都别留在这里!但是放你们回去我也不放心!谁知道你们回去会不会头昏脑胀遇上哪个病人,病人这时候撞你们手上才叫倒血霉了!冰河,你也到边上房间和你好兄弟待一起!你们先自己想想清楚去!”
就这样把冰河也打发到小房间和贵鬼一起暂时先“关押”起来,不过冰河医生被关小房间可就没旺仔牛奶喝,没蜜饯匣子吃了,这不用多说。
“你什么意思啊,啊?唉,唉唉!怎么啦,怎么啦这是?”
房间里很快又只剩下几位主任。卡妙站不住了,弯腰控背一点点坐回沙发上,米罗看着他,“……胃疼啊?”心一抽话音一顿。
“主任?”
一个很沉稳很温柔很有磁性,性别特征特别明显的声音适时从门口响起。众人抬眼朝门口看,一个身材很挺拔长相很英俊的人穿件白大褂一手端个碗,一手端个马克杯笑着站在门口,春丽很恭敬的替他开门并且挡着门板,他朝小姑娘礼貌周到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边向众人点头致意边走了进来,“我们主任喝中药的时间到了,在科室里等他不回来,我就给他把药送到这里来。”说笑着径直走到卡妙跟前,又是单膝跪地半蹲的姿势把碗先递到卡妙手中,“您中饭没吃,喝点稀饭垫垫肚子再喝药。”
来的不是艾尔扎克还能是谁。
……
医院 135
一塌糊涂😂😂😂
(接上)
“冰河?这不就是卡妙那边当上律师的小医生冰河吗?”沙加长出一口气,“哎哟,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
“管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呢!把小畜生给我叫来!他妈的把卡妙一并叫过来!”
迪马斯叫得不要太大声哦。张律师和艾俄罗斯对望一眼,姓张的心里一沉脸一黑,艾俄罗斯脸更黑,抚着额头,额头上皱纹都加深了好几层。当然,谁脸黑都比不过米罗主任脸黑,“……冰河!滚他妈的冰湖!他叫冰河!”米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胸外科。
这次总算不是迪马斯的人被派去卡妙那里叫人,张律师另派了法务科他一个助手,也是一名律师过去。人家当律师的到底不一样,...
一塌糊涂😂😂😂
(接上)
“冰河?这不就是卡妙那边当上律师的小医生冰河吗?”沙加长出一口气,“哎哟,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
“管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呢!把小畜生给我叫来!他妈的把卡妙一并叫过来!”
迪马斯叫得不要太大声哦。张律师和艾俄罗斯对望一眼,姓张的心里一沉脸一黑,艾俄罗斯脸更黑,抚着额头,额头上皱纹都加深了好几层。当然,谁脸黑都比不过米罗主任脸黑,“……冰河!滚他妈的冰湖!他叫冰河!”米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胸外科。
这次总算不是迪马斯的人被派去卡妙那里叫人,张律师另派了法务科他一个助手,也是一名律师过去。人家当律师的到底不一样,行事老道沉稳,和被派去叫沙加的小行政完全是两种风格,到了胸外先轻声细语地笑着向前台护士小姐姐打听卡妙在哪里,问明白卡妙在会议室里尚未出来,于是走到会议室门口敲了敲门,向内说了声,“卡妙主任?我谁谁谁,法务老院长那儿的。”等听到里头回答,“请进。”这才推开门,没惊动任何人波澜不惊地就进去了。
关于完全性心内膜缺损补矫手术的术前准备会才刚结束不久,艾尔扎克和宋医生在会议室门口不远处的一台咖啡机那里,两个人站着喝杯咖啡聊一会儿天打算休息一会儿。冰河不和他们在一起,作为一名1年级住院医生,他还没有开完会和科室副主任以及高年级学长站一块儿喝咖啡的资格,会议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立即又赶往4楼病房干他该干的事情去了。崔医生倒还留在会议室里,说有要紧事要单独和卡妙说,在和卡妙讲话。
艾尔扎克呷着咖啡和小宋医生聊着天,眼角余光瞥见法务科的人敲开会议室的门进去,进去又出来,并没有逗留多长时间,出来后仍旧是一副彬彬有礼波澜不惊的姿态很快又离开了他们胸外。
会议室半敞开的门里头却传来崔医生不大不小一声惊呼,“哎哟主任!”
脸色一变,艾尔扎克放下咖啡杯立刻就进去了,“怎么了?”
“老萨。”姓崔的看见他,“你看主任,腿怎么了?差点跌一跤!”
卡妙坐倒在会议桌边上一张椅子里——老位子,就是刚才坐着听ppt的那个位子——大概是想要站起来没能站得起来,椅子距离桌子已经推开了些距离,人还在原地,正低着头闭着眼睛忍耐着什么,弯腰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捏着左腿小腿肚,“……我,我没事,腿抽了下。”卡妙说。
有事的,有要紧事,而且不是好事。艾尔扎克一眼看出卡妙有心事,整个人的状态和跟他开会那会儿轻松舒适,多少还有点儿慵懒的样子完全不是一个状态了。
“法务科的人来过了?”心里狠狠抽了下,一把无名火烧起。真的,无名火,莫名地,我们艾副主任就对刚才那个文质彬彬,他素未谋面,从来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甚至连长相都没看清的小法务产生了嫌恶感。快步走过去,扶着椅子在卡妙面前蹲下,艾尔扎克叫了一声,“主任?”
“可不就是法务的人来过了!”姓崔的嚷嚷起来,“神秘兮兮也不知道和主任说了点什么!主任就这个样子了!”
“不要乱说。”卡妙皱了下眉头,“我自己腿抽筋,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哦那是不是因为我?是我把您给气着了吧?”崔医生又说。
“?”艾尔扎克扭头看他。
“就是我们这儿以前那个老秦,秦医生!你没见过,他走了以后你才来接他的班,他在D院,我听说了点他和D院院长惊掉人下巴的故事跑来告诉主任……”
“行了!”卡妙一口打断他的话,腿一抽,眉头又是一皱睁开眼睛,“不关你的事,和小秦也没关系,别乱猜!你约个时间,把小秦约出来,就你,我,还有他,我们三个人吃顿饭。”
“好,好好!”姓崔的赶紧答应。
“冰河呢,冰河现在在什么地方?”
“冰河?”怎么又是冰河,这才几分钟没见面啊,自家主任就又问起他来了,“他回病房去了吧?”撇撇嘴,崔医生回答。
“我有事要到院办去一次。科室里你们,唔!”撑着桌子又想站起来,神色一僵语气也是一僵,卡妙脸色极难看地发觉自己还是没能起得来,“……你们看着点。”
“主任?”艾尔扎克又叫了他一声。
“……”
“您膝盖受过伤,再急的事情都急不得,慢慢来。”
几乎是微不可闻地轻轻吁出口气,卡妙这才低头朝一直蹲在自己跟前的年轻副主任扯出一抹笑,“……好。”
“中午饭您还没吃,可能腿脚一时没力气,要不让老崔给您打份稀饭来,我陪您吃一点?”
“不用了。”卡妙摇头。刚刚法务的人进来跟他悄声说了点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听下来感觉怎样不去说他了,怎么可能还吃得下饭。
“那我替您把冰河叫来?”
卡妙想说好,想了想又觉得不好,“算了,别叫他,让他安心做事。”看看艾尔扎克,又看崔医生,神色总算缓和下来一点,说,“你们也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不用管我……替我打个电话到史院长办公室就行,说我知道了,请他们稍等,我马上就去。”
“我替您打电话吧主任。”崔医生主动要求打电话,“那我就先忙去了?我和小宋下午都有手术,借了急诊科的地盘儿我们想早点过去做准备。”见卡妙点头,转身急匆匆离开了会议室。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卡妙和艾尔扎克两人。
一个坐着,一个半蹲蹲着。
“您坐会儿。”艾尔扎克开口,丝毫没有站起来像崔医生那样离开去做他自己事情的打算,仍旧蹲在卡妙跟前,“我替您按会儿腿。”
“不,不不。不用。不要。”卡妙一怔,条件反射性地立即想把腿往后缩,可惜腿长,缩能缩到哪里去,被艾尔扎克一把捏住了捏在他小腿肚上抬头冲他笑道,“您别觉得不好意思,也别怕麻烦我。您腿脚不舒服,就当我是,嗯,当我是修大主任那儿康复科的同事。”
“这怎么可以。”卡妙还真的是不好意思,但不是怕麻烦他,也不是不好意思把他当修罗那儿的同事,不完全是。除那些以外卡妙主任并不习惯和不是某个科室,某位主任的第3人有近距离接触,何况是近到碰到身体的接触,何况这位艾副主任大概年纪轻,火力旺得很,隔着裤子捏他一把就让他感觉到他骨节分明但又厚实的手掌下的热度。
“你不用给我按,我坐坐就好了。”卡妙说,着急又想站起来,脸一白又跌回去。
艾尔扎克却不再说话,不再跟他您来您去,手上发力捏着他腿肚子就按了下去。
“嘶!”
卡妙倒抽口冷气,裤腿很快被人挽起来。原本还没被挽起来,不需要被挽起来,普通的按摩隔着裤子按两下也就可以了,但是艾尔扎克一上手就感觉手下肌肉在靠近腿骨的地方迅速凹进去一块,眉头一皱,抬头朝卡妙看了眼,伸手就撩开他裤腿。
要死了,这人腿好白皮肤好光洁,这是艾副主任撩开卡妙主任裤腿的第一感观。卡妙脸生得白——别管我们卡妙主任是生下来就白,还是身体不好血色差显得脸白,反正就是白——脸白是艾副主任平时就能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是这人腿上皮肤居然也那样白,白皙而且光洁,跟大老爷们儿常有的,包括他自己,毛毛躁躁一腿腿毛一点都不好看的腿比起来差别太大了,被他用力按两下,按到的地方手指头按出来的红印子向下凹陷,腿脚浮肿的症状非常明显。
“您这样多长时间了?”艾尔扎克问。
“不长时间。”是不长时间,就是上次在撒加办公室吐得一塌糊涂,吐过回家后卡妙发现自己腿脚浮肿,但也没浮肿得多厉害,卡妙就没太在意,想不到今天一下子厉害起来,小腿肚一直抽筋一点力气都没,“我本来没这毛病。”卡妙说。
“您把腿抬高,慢一点,不需要用力,就着我手的劲道放松搁到我腿上就行。”艾尔扎克变了下姿势,改成单膝跪在地上,抬高卡妙一条腿慢慢搁到他自己平伸开的大腿上,“您别小瞧腿脚上这点毛病。小腿内侧的足三里穴,上巨虚穴和条口穴对应我们人体内的肠胃,”一面说,一面食指,拇指和中指同时用力在卡妙腿肚子上三个穴位连成一条直线的位置狠狠按下去。卡妙“啊!”一声轻叫出声,眼泪差点没飙出来。又酸又疼,好酸好疼,酸得钻心,疼得也钻心,瞬身一哆嗦头皮发麻在椅子上差点坐不住,抓紧椅子扶手咬着嘴唇把呻吟声压在喉咙里苦苦忍耐。艾尔扎克看着他,看他疼成这副样子,心底像被人拿针一下下戳那样,又像被猫爪一下下挠,脸上却不动声色,手下也一点不手软地继续给他按,“您肠胃不好胃气不展,所以长久以来这几处穴位都是淤结的,淤结导致腿脚浮肿是很正常的事,您不用太担心。我这样按您觉得疼就是淤结在散开,您忍忍,我给您按5分钟。”
5分钟,在史院长办公室的那几位感觉自己等了足足有50分钟。尤其是米罗,披件白大褂手叉腰磨盘似地打着转在史院长办公室里磨地板,“来了没,啊?他还没来?说什么了,刚才打电话那人没说他为什么要等等再来?”
没人搭理他,只有迪马斯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搞搞清楚,是卡妙,卡妙!他怎么还没来,你问我们?切,你好不好笑。”
完蛋了啦,我们米罗主任也有被人说“切,你好不好笑。”的这一天。
“我他娘的。”米罗说,“我好笑什么?我问问怎么了?刚刚电话又不是我接的!”
“那人没说为什么。”艾俄罗斯说话了,“他科里姓崔的那个副主任打来的,就说卡妙让他转告我们要等一会儿。”
“我听说冰湖,哦不不,冰河现在是卡妙自己带着?”沙加主任总算也有空喝上茶啦,一杯龙井端在手上一边观赏着茶杯里茶叶的沉浮一边看了看迪马斯。
“可不是!上回在手术室里被我怼得没法子,我说要么开除那祸根,不开除他就得想办法保证不出事,他选想办法,自己带着保证不出事。”迪马斯回答。
“拉倒吧他!他哪来的本事保证别人不出事!”米罗火大得一手按住头。
“就是呀!你家卡妙保证的!卡妙的本事,你又来问我们?”迪马斯主任刚才保心丸磕得有多凶,现在朝米主任翻过去的白眼就有多多,呵呵冷笑一声,“本事啊!卡妙好本事。这才多久,又惹出这么大一麻烦!”
“你他娘的够了啊!”米罗不管三七二十闭起眼睛反正骂人就对了。
艾俄罗斯眉头一皱,“行了!都少说两句!你们看看你们,老院长办公室已经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子!”几个大老爷们唾沫星子乱喷在房间里乱骂,走到东走到西,吵过来吵过去,吵得一塌糊涂房间地板上的蜡都被他们踩掉一层。好在房门关得严实——迪马斯手下的小医生早被赶出去了,贵鬼刚刚也被赶走,但是没赶回急诊科,迪马斯不肯,一定要他留在院办等处分。处分不处分的先不说,沙加也不放心小孩一个人回科室,阿穆今天也不在,小东西受了点惊吓一个人回去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想想也就同意了迪马斯的意见,让春丽进来把小贵鬼带到隔壁房间“关起来”。贵鬼那叫一个怕啊,什么为正义而战,为朋友两肋插刀,为正一正医院不正之风而努力,统统顾不上了,只想着自己要被开除啦,要没得医生做啦,哭得稀里哗啦抱紧沙加的手臂不肯撒手。还是春丽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罐旺仔牛奶,还有史院长留在办公室的一个蜜饯匣子给他吃才把他哄走——好在房间里闲杂人等走光了就他们几个主任还有法务张律师,房门也关得严实,不然艾大主任还真的丢不起这人。
“把窗都打开!房间里通通风,你们闻闻你们弄出来这一股子味儿!”臭男人果然是臭男人,啊?难怪骂男人的话里有臭男人这词,窝在一起窝了也没多长时间房间里就一股臭味!
“春丽,春丽啊,进来帮我们开开窗通通风!”艾俄罗斯冲外面叫道。
应声进来的可不是春丽,是卡妙。
“艾俄罗斯?”朝艾俄罗斯看一眼,卡妙又看房间里另几位,着意看了看某人,别开视线点点头,“对不起,让大家久等。”
“来了啊?来了就好,来,过来坐……”米罗笑了,真的是再火大到按头,看见卡妙他也一秒就笑了。边笑边说边迎上去,迪马斯这次动作却比他快,哇啦哇啦一阵风似的一边大声叫唤一边从米罗身边刮过,“来了?嘿!总算是来了!”往卡妙身后看,“小兔崽子呢!小兔崽子他妈的没跟你过来?!好家伙!你还想包庇他?!来!来给我好好讲讲清楚!”一把拽住卡妙拖到房间当中。
……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清楚的,就那么点事情,来龙去脉卡妙很快就听张律师从头又讲了一遍。
“不可能!”卡妙说,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没去儿外急救中心值过班,怎么可能会想到盗儿外的资料!”
……
医院 134
(接上)
(四十五)
沙加冷笑地看着他们。过来以后沙加主任先是听了事情经过,又看了电脑上对方律师提交到法院的指控证据,那份儿外急救中心的抢救记录,然后看了IT刚查出来的,还热乎着的他科室里小贵鬼的一系列操作痕迹,看完了看向迪马斯,“就这?”又看米罗,“就这能证明是我科里的人把你科室的急救记录泄露给律师的?你确定?”
米罗到这时候反而气定神闲不生气了,他娘的他妈的这种话也不骂了,沙加看他,他也就看着沙加,耸耸肩膀摊摊手,姿态颇为娴雅地屁股挨着史老院长办公桌斜倚在上面,语气轻松地开口,“你问我确定?我还不知道该去问谁确不确定呢!你,”指了指沙加,“你跑这儿来给我演死猪不怕...
(接上)
(四十五)
沙加冷笑地看着他们。过来以后沙加主任先是听了事情经过,又看了电脑上对方律师提交到法院的指控证据,那份儿外急救中心的抢救记录,然后看了IT刚查出来的,还热乎着的他科室里小贵鬼的一系列操作痕迹,看完了看向迪马斯,“就这?”又看米罗,“就这能证明是我科里的人把你科室的急救记录泄露给律师的?你确定?”
米罗到这时候反而气定神闲不生气了,他娘的他妈的这种话也不骂了,沙加看他,他也就看着沙加,耸耸肩膀摊摊手,姿态颇为娴雅地屁股挨着史老院长办公桌斜倚在上面,语气轻松地开口,“你问我确定?我还不知道该去问谁确不确定呢!你,”指了指沙加,“你跑这儿来给我演死猪不怕开水烫,见了棺材你还不掉泪这么多证据摆在你面前死不承认是你科室里的小混蛋给我惹的祸!你,”又指指迪马斯,“你倒干脆躺平嗑起药来了!小混蛋怎么就能在系统里为所欲为的好像和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了!”说完大叹一口气,米罗摇头,“你们一个两个是这副样子这种态度,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没话说啦!我回去告诉我那两个小的收拾收拾包裹准备卷铺盖走人,哦不不,准备卷铺盖坐牢,坐牢!”说话间抬屁股站起来就要走,慌得艾俄罗斯一把拦着他,“你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去通知他们准备好坐牢啊!”
“不至于不至于!米主任,来,来来来,您坐,您坐坐坐!”姓张的律师也连忙来拉他,一直把他拉到沙发跟前拍两下坐垫扫扫灰拿个靠枕来靠到后面伺候他坐下,端茶给他,一看有些凉了,又一叠连声朝外面招呼,“那个谁,春丽,春丽啊!赶紧的,赶紧给你米罗主任重新沏杯好茶进来!”这才扭头冲米罗笑说,“不至于,米主任,您放心,坐牢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会坐牢?”
“不会不会!”
“那行医执照会不会被吊销?”
“这个……”
“行医执照被吊销人家年纪轻轻以后怎么活?还能不能在这行业里头混下去了?混不下去跑到外面被人问,唉,这两人哪儿来的没人要的货?哦!长崎医院的!长崎医院儿科那个叫米罗的手下的!犯什么事啦?怎么就连执照都被吊销啦?哦!医疗事故!出事故出得连他们自家医院的医生都看不下去啦,被别的科室同事卖啦,被家属告啦!出去这么一宣扬,我手下人这样,我好同事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朝迪马斯和沙加看两眼,“又是那样!说出去我脸面还要不要?我还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做人!我头都抬不起来啦,人都不好意思做了我还当主任?我干脆也不干了算了!我回家去,躲家里!他娘的我为了这事主任都没得干了回去躲在家里了我和坐牢有什么差别!”又是一句他娘的猛一拍桌子,唬得给他端茶进来的春丽一激灵,放下茶杯朝张律师低声耳语几句说了什么,赶紧又出去了。
“稍安勿躁,您稍安勿躁!”姓张的伸手作势安抚他,脸色很是不好。
“怎么,史老院长不来了?”艾俄罗斯皱眉朝他看看。
“老人家,嗯……老人家说有事情不能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
“呵呵!”米罗一声嗤笑,“老头子倒乖得很!知道事情出在他急诊科,老窝里翻了天,徒子徒孙捅了篓子他一张老脸挂不住不肯来了!”
“对史院长你放尊敬点!什么叫事情出在急诊科?把话说清楚,出事情的是你的急诊科,可不是我的!”沙加冷脸道。
“你看看,你们看看,不承认!到现在还在不认账呢!”
“有本事就拿出我科室里的人把资料交到对方手里的证据来!”
“你丫的这是在胡搅蛮缠!”迪马斯颤巍巍撑着沙发想站起来,没能站得起来。
“防火墙设得跟玩儿一样,一个小孩子家家随便翻翻就翻过去了你闭嘴!”沙加一句话丢过去,“我的人有没有进他那里看他东西的权限?”指着米罗,他,指的是米罗,他那里,指的是米罗儿外中心那里。成人急诊和儿外急救中心系统权限是相通的,贵鬼确实有进米罗系统看米罗那里资料的权限,要不然冰河也不会问他借卡。“既然我的人有进他那里的权限那么进去看了怎么了?”沙加继续说,“下载了打印了怎么了?保存到自己邮箱里又怎么了!你,你们,”你,指迪马斯,你们,指迪马斯和米罗,“你们哪个眼睛看见是我的人把东西交给律师的?没看见就想给他按罪名,怕不是自己科室里的人犯了事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想找我的人顶罪吧!”极为不屑地连连冷笑着看了眼米罗,又去看迪马斯,“或者是在为自己质控主任管理失职推卸责任,急着找替罪羊吧?!”
“唉哟挺会护犊子!护起来一套一套吃相不要太难看!”
“我管理失职?他妈的你们拉完屎全都往我头上甩好意思怪我失职!”
“这件事情反正你们急诊科和质控室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跟你交代不着!我的人要说稍微有一点点违反纪律我承认,其他的我一概不认!”
“不由得你不认!明天我就出通知,贵鬼,叫贵鬼是吧?偷窃内部资料并外泄出去,给医院声誉造成重大风险,我开除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管着行政,我还是副院长!所有行政处罚我说了算我不敢?!”
“迪斯马斯克!”
两大临床科室主任,一个行政主任兼副院长,一句递一句声音一个比一个高嗓门一个赛一个的大。张律师“哎哟,哎哟哟!”看着干着急不好也不敢上去劝,艾俄罗斯倒额角青筋直暴怒喝了好几声,“住口!都给我住口!”却也没多大用处。眼看几个人模人样的大主任丢人现眼要打起来了,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圆圆脸小医生不顾春丽的阻拦冲进来,“我!是我干的!我偷了资料给律师我自首!”
房间里声音嘎然而止。沙加无法相信地转脸看向门口,“你怎么来了!小畜生,你来干什么!”瞬间脸都绿了。
“我来自首!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承认!”
“你承认个屁!滚,快滚回去!”
既然滚过来了怎么还可能滚得回去,米罗和迪马斯怎么能让他滚回去。迪马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小畜生!是你?!”
“是我!”
“为什么这么干?”米罗看着他,上下打量几眼。这小朋友他认得的,一张脸长得辨识度也太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阿穆的私生子绝不会以为他是穆主任的徒弟,急诊科,乃至整家医院小医生当中后台最硬的“皇亲国戚”莫过于他了。
“我科里两个人跟你有仇?”米罗问。
“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做?”
“为了正义!”
“什么?”
“为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两位师兄是无心的,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负责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病人家属有知情权,他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凭什么我下载打印保存了资料到我自己邮箱让家属知道了我就不对了?我觉得我们医院的规章制度有问题!”
“噢嚯!”米罗都快要鼓掌发出惊叹了。
沙加倒抽口冷气,“小东西你闭嘴!”上去照准贵鬼脸上作势要抽人,被迪马斯拦住,“让他说!怎么着,刚才气那么粗,这会子连话都不敢让手下人讲了?”迪主任此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气神,从沙发上跳起来劲道足得含在嘴里没吞下去的保心丸都被他“呸呸呸!”吐出来吐在地上。
“我敢讲的怎么不敢讲您不要为难我主任!”小贵鬼依旧是气壮山河,“我们当临床医生的,是跟希波拉底发过誓言的,您可能不知道我背给您听!我愿尽余之能力及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作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可怜迪马斯刚活过来一点,一听“我们当临床医生的,是跟希波拉底发过誓言的,您可能不知道我背给您听!”一句差点又气到翘辫子,“好小子!好,好好好!知道在我面前跟我吊书袋子了!他娘的,你说医院规章制度有问题,那你是专门挑战制度来了?!”
“是!”
“就为了你觉得医院制度有问题,你就把急救记录拿出去给外面律师?”
“……是,是!”这一问问得小贵鬼稍微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勇敢地坚决say yes。
“谁指使你的?”
“没人有!”
“不可能!”
“就是没有人!”
“你胡说八道!”
“您要一定说有人指使我,那就是希波拉底医神的伟大医德在指引着我!”
“我靠!”迪马斯以手加额,脑门发烫,真的已经气得脑门发烫了。
沙加也是忍无可忍气到头昏,挣脱开迪马斯束缚上前一巴掌刮在贵鬼脸上,“混账东西!让你住口你听到没有!”
小朋友平时被阿穆宠着,沙加作为主任待他虽严厉些大体也还是包着,科室里其他人更是如众星捧月般捧着他,就算他对着块猪肉练置管都有高年资医生在旁边给他拍手,虽然混迹“底层人民群”,但说实话小贵鬼压根就没体验过真正底层人民的日子,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沙加一巴掌打得 “啊!”一声惊叫,半边脸火辣辣鼓起来一块,又是疼,又是怕,又是羞愤又是气恼又是委屈,眼泪刷刷地流下来,睁大眼睛泪眼模糊地看着沙加,“您,您打我?”
沙加被他看得心里一疼一愣,“……小东西!”
“我就是觉得不合理!病人有时候为什么不信任我们就是我们不够透明!老师总说家属工作难做,要是病人和家属更愿意相信我们那我们会容易很多!我就是想让两位师兄的事情曝光曝出来,想让米罗主任,艾大主任,撒加院长或者迪马斯主任处罚他们给死去的小孩出出气!好让家属知道我们不是无所谓,我们没包庇犯错的医生!我,我也没想到怎么就被外面律师知道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小畜生整个儿胡说八道前言不搭后语!”迪马斯怒了,“前头还说是你把记录拿出去给律师的,现在又说你不知道?!”
“我,我说什么了?我不知道!”贵鬼一惊。
“那我再问你一次,我们医院的资料是怎么会落到对方律师手上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是不是你,你把急救记录拿出去给外面律师?”
“是我!不,不是我,我说错了!”
“你说错了?”
“不是我,不不不,不是我!我,我不知道!”
“丫的你又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冲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自首什么?你还给我背那个宣言你背什么!”
完犊子了。想我们小贵鬼天之骄子生下来又不是会撒谎的人,只记得花园里星矢和他说的,只要他一口咬定不知道外面律师是怎么搞到他邮箱里东西的质控就拿他没办法,热血上头一门心思伸张正义,压根没想到“承认把急救记录拿出去给外面律师”和“不知道律师是怎么搞到他们医院记录的”这两种说辞本身就自相矛盾,嘴巴一快突噜出是自己偷了资料给律师来自首的,现在想收回去哪里还收得回去。
沙加心里一动眉头一皱,“当真是有人指使你?”
一巴掌打下去沙加主任不心疼吗?都快心疼死了。他身材偏瘦但手上劲道大这个自己也知道,那什么的时候阿穆就不止一次说过他手上劲道太大,眼看小朋友挨一下立时三刻半边脸都肿起来真是看得又气又懊恼又心疼,听见迪马斯点破贵鬼言语中的漏洞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说,“就你这样,平时我盯着你让你到自家系统里去多看几份资料多学习学习你都给我偷奸耍滑各种不愿意!怎么突然就发起神经想到进别人家系统管起别人家闲事了?谁指使你的,你快说!”小东西倒是快点说呀,沙加都快急死了。
“呵呵。”又一声冷笑,不用问,来自米罗主任,“好啊!年轻人到底还是有底线有良知的,啊?做了点吃里扒外的事情也勇于承认,不像某些人当上主任了,位子坐得高了底线不要连脸都不要了!明明当事人自己都承认了还非得诱使人家小朋友供个莫须有的指使人出来,好给自己撇清责任不是?”
“你闭嘴吧你!”
“你让你的人闭嘴,他娘的好像还没资格叫我也闭嘴吧?”米罗眼珠子一瞪大喝一声,“迪马斯!”
“干,干什么!”他娘的突然被叫一下,迪马斯吓一跳。
“划个道道出来!你说,小畜生怎么料理!”
“开除啊还怎么料理!”
“放你娘的屁他妈的你们敢!”
“我是不敢,问问我们质控敢不敢?”
“我怎么不敢?刚才就跟你说了你看我敢不敢!”
“主任!主任啊,主任主任主任!”要被开除了,竟然要被开除了!说好的最多罚他违反纪律,要罚他其他,他主任,他老师,他老师的老师恐怕都不会同意的呢?!贵鬼这一吓吓得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跳着脚去抱沙加的胳膊,门又被人一把推开,“迪主任!”IT负责人。
“怎么?!”一惊一乍,又来一个人吓他一跳。迪马斯捂心口,哆嗦着手摸口袋再掏保心丸吃,药不能停啊,看起来保心丸还得接着嗑。
“有重大发现啊迪主任!”
“有什么狗屁发现!”他娘的防火墙被个小屁孩随便弄弄说翻就翻过去了,米罗和沙加讲得也没错,IT脸呢,行政脸呢,脸都丢尽了这人还好意思跑来干什么,“有话你就快说有屁快放!”
“您让我按照资料被窃取的日期和时间调监控,您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看见了什么?”
房间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朝门口望过去。贵鬼稍一琢磨,脸色变得煞白,“不,不不不!天哪!”
“我看见一位小医生,哎哟!在这儿呢!就是这位小医生!您就是破我防火墙的贵鬼医生是吧?”眼睛一亮看一眼贵鬼,“我看见贵鬼医生拷出资料,然后他旁边还有一人,也穿了件白大褂,贵鬼医生把打印的资料交给这人,然后您猜怎么着!这人走到医院外面,他一路走我一路跟,当然我是调监控跟着他啊!我连调好几个摄像头专门找他找得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终于被我找到!就是他!是那位医生在我们医院门口把资料给到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截屏我都打印下来了,在这里,您看!”一溜小跑跑上去双手递过一叠一帧一帧连续的从电脑里打印下来的监控视频截图给迪马斯看。
小贵鬼面如死灰。
迪马斯扶着金边夹鼻眼镜觑眼看。边上艾俄罗斯,米罗,沙加,包括张律师全都凑上去看,看着看着,大家伙脸色都有些变了,迪主任摘下眼镜头低得都快低到打印纸上,细看了会儿大叫一声,“好家伙!是他!他娘的居然又是他!”
是谁,自然是冰河。监控录像截下来的照片不是太清晰,但要分辨出是冰河也足够了。好几张截图,按时间线精确到几分几秒从急诊科一间办公室开始——估计宿舍里设备不够用或者电脑没连上医院里的网络,贵鬼和冰河决定换个地方改在急诊科办公室里干那件事,阿瞬不在,监控当中起初只有他们两人——两个人坐着好长时间没动,足有将近2小时,期间冰河打过几个电话的样子,然后就看见他拿了打印出来的东西一路走到医院外面。两组镜头一组从马路对面照过来正对面部,一组就安装在医院大门口保安室前面墙上从反面照,虽远但正面和反面同时入镜一张脸还有人样子看得非常清楚,贵鬼没跟出来,和冰河碰头的是等在医院外面的另外一人。迪马斯,艾俄罗斯,沙加和米罗都不认得,只有张律师一眼认出那是一个他打过交道的律师,在圈内出了名的难缠,为达目的不惜使用各种手段。至此,冰河小医生从贵鬼那里拿了资料并转手给到外部律师的事情算实锤了。
“冰河?这不就是卡妙那边当上律师的小医生冰河吗?”沙加长出一口气,“哎哟,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
“管他叫冰河还是叫冰湖呢!把小畜生给我叫来!他妈的把卡妙一并叫过来!”
迪马斯叫得不要太大声哦。张律师和艾俄罗斯对望一眼,姓张的心里一沉脸一黑,艾俄罗斯脸更黑,抚着额头,额头上皱纹都加深了好几层。当然,谁脸黑都比不过米罗主任脸黑,“……冰河!滚他妈的冰湖!他叫冰河!”米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
医院 132
加了句😂😂😂
(接上)
至于秦医生和姜某人怎样,米罗听得眉头一皱但他无暇顾及了,护士长推门进来,脸色煞白,“主任!出大事情了!”
艾俄罗斯,我们艾大主任故作镇定自以为把撒院长瞒过了出了家门便火速赶往医院。赶到了还不到下午1点半,距离和张律师约好的时间差了二十来分钟,于是艾俄罗斯就先去了趟科室——米罗的科室,也算是他的科室——儿外急救中心。去科室干什么,去看一眼科室里那两个小医生。人家告医院,告的还不是儿外或儿外急救中心,是告整个长崎医院那么大个主体,告他们,却实打实是告他们个人。传票一张经由张律师的手寄给“医院”,另两张,写的是小医生的名字,写他们各自的姓和...
加了句😂😂😂
(接上)
至于秦医生和姜某人怎样,米罗听得眉头一皱但他无暇顾及了,护士长推门进来,脸色煞白,“主任!出大事情了!”
艾俄罗斯,我们艾大主任故作镇定自以为把撒院长瞒过了出了家门便火速赶往医院。赶到了还不到下午1点半,距离和张律师约好的时间差了二十来分钟,于是艾俄罗斯就先去了趟科室——米罗的科室,也算是他的科室——儿外急救中心。去科室干什么,去看一眼科室里那两个小医生。人家告医院,告的还不是儿外或儿外急救中心,是告整个长崎医院那么大个主体,告他们,却实打实是告他们个人。传票一张经由张律师的手寄给“医院”,另两张,写的是小医生的名字,写他们各自的姓和名,由法院直接寄送到他们手中。正常人,好好儿的忽然被起诉了,接到法院传票了,打开一看竟然是病人家属告自己医疗事故导致病人死亡了,这种打击,这种刺激,这种收到起诉信后如遭雷击般的晴天霹雳可想而知。两个小医生呆住啦,肯定要呆住的,一时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事实。艾俄罗斯顾不得烫嘴只想快点喝完那碗汤好快点赶到医院去就有这方面的原因,护士长告诉他,“哎哟主任,我吓死了。听说出事我赶过去一看两个孩子吓傻啦,叫他们推他们都没有反应了!我和米罗主任那儿我小姐妹,就是急救中心的护士长,我们商量下来不怕别的,就怕有个万一两人又想不开跑到哪里躲起来或者跑到天台上要怎么办?我们现在让人把大礼堂旁边的小休息室腾出来,把他俩拉进去,关照知道这件事情的谁都不许外传,不许瞎咋呼,然后派人守着他们把人先看起来!”
有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即便口齿不伶俐,但关键时刻遇事不慌思虑周全,并且能够立即采取妥当措施的护士长有多重要这时候体现出来了吧?等艾俄罗斯赶到急救中心大礼堂边上的小休息室——就是他和米罗相互叹气,共同咽过口水的那个小休息室——两个小朋友已经缓过来了,从最初shock到大脑短路的惊吓中缓过来,一下子又陷入到无边无际更深层次的恐惧中。看见艾俄罗斯,两人嚎啕大哭,浑身抖糠一样扑上来一边一个拽着艾俄罗斯胳膊,“主任,主任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主任!”
这要怎么救,反正胳膊被拽住是没法儿救的。艾俄罗斯主要怕出意外来看一眼,看见两人全须全尾在房里待着,米罗那儿护士长,儿外急救中心另外两名小医生,还有自己科室NICU护士长——自家护士长给他打完电话后留在这里等他的成分居多——看见好几个人守着艾俄罗斯便觉放下心来,朝两个小医生看看,略笑一笑敛去笑容,皱起眉头道,“行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怕,怕也没用!安心交给医院处理就好。”说完这话转身朝自家护士长吩咐,“你回科室去。下午门诊我估计赶不及了,你安排吧,往后推1到2小时。”专家门诊是不可以随便取消的,这是长崎医院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矩。烟花厂那次打个通宵尚且只是推迟了门诊时间,并没有一个专家号取消,更何况这次,更何况艾俄罗斯和米罗所在的儿外是姜院长的D院儿外中心成立前市内唯一提供专门儿童医疗服务的科室,也是即便在D院儿外中心成立后,全市提供最高端和最全面儿童医疗服务的科室,不知道有多少患儿和家属是慕名从老远的地方,乃至从外省市赶过来的,艾俄罗斯轻易怎么会取消门诊。
护士长答应一声,“嗳,好,主任,我知道了,您放心好了。”
艾俄罗斯这才点点头问,“传票呢?传票给我看一眼。”他是指法院寄给两个小医生的传票。
“传票张律师来的时候拿去了。”回答他的是米罗的护士长,“还有一张告咱们医院的没寄来这儿,直接寄给了张律师。”
“那米罗呢?你们米罗主任去哪儿了?”没见着,居然没见着米罗。来的路上艾俄罗斯还在想指不定离儿科多远就能听见他狂飙文明用语的声音,居然没有。
“到法务科去啦。”
“啊?”去那么快的?
“张律师急匆匆过来说要找我们主任,赶巧儿了两位医生也正好接到法院挂名信,我们主任还在诊疗室里给人包扎伤口呢!听我进去把事情一说可不就立马跳起来了?和张律师一道去法务科了。”
“哦是这样。”艾俄罗斯了然。就说呢,米罗米大主任遇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点反应没有。“那行,那你们做你们的事。科室管好,照顾好,”朝两个小医生看看,“我也到法务科去一次!”抬脚要走,没走成,两个可怜虫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拽着他不肯撒手呢,他怎么走得成。
“你们是不打算放开我了?”艾俄罗斯又气又好笑又是无奈,心里又不落忍,暗叹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树袋熊似的挂在我身上能有用?把我拽着我怎么去法务科给你们打探消息想办法啊?”
一句话说得两个小朋友讪讪地松手,眼泪还挂在脸上呢,竟都笑了,虽然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好歹是笑了,人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艾俄罗斯这才往法务科走。
张律师的会订在老院长史昂办公室,史院长却不在,隔老远艾俄罗斯就听见米罗的声音——在自己科室没听见,跑这儿来听见了——还有迪马斯,迪马斯也在,两个人都拔高了嗓门,哇哇哇哇哇哇,都是他们的声音,但吵成一团竟一点听不清他们各自在说什么。
一个看背影就让人觉得极漂亮的女孩子手上托着托盘,托盘里放着3个玻璃茶杯,茶杯里装着茶,想进去又不好意思进去挺为难的样子站在史院长办公室房门口,听到艾俄罗斯走近的动静回头,“艾主任您来了。”嗓音甜美,语气和缓,笑容落落大方。艾俄罗斯认得她,是史院长在法务科的助理,叫春丽的那个小姑娘,听说和童院长以前在院办的手下,现在转去临床肝胆科的小医生紫龙是对小情侣。
“怎么,”朝房门口看一眼,艾俄罗斯问她,“里头怎么回事,老院长在里面?”反了天了?当着史院长的面迪马斯和米罗就敢吵成这样?
“不,不不,老院长不在,说家里有些事情要晚些才能来。让张律师就用他办公室先用着,把事情来龙去脉先问清楚。迪主任来了,和米罗主任在,嗯,在里头说话呢。”抿嘴笑了笑,到底是跟在史昂身边的人,小小年纪聪明漂亮又有分寸,春丽到底没说出“两位主任在吵架呢!”这句话。
脸一沉,艾俄罗斯伸手示意把推盘和茶杯给他,“给我吧,我拿进去。”哇啦哇啦一点不注意影响,倒还有闲工夫喝茶!看茶杯里茶叶舒展片片倒竖,一旗一枪上下沉浮,汤明色绿历历在目,光端着未凑近就闻到一股清冽幽香,一望便知是极上品的龙井。
“你替我也倒一杯拿进来!然后你就在外头守着,别让人走近了听闲话!”接过托盘,艾大主任脸色阴沉地推门就进去了。
里头果然史院长不在,只有米罗,迪马斯和姓张的律师三人。
张律师坐在沙发上,抬着头虚张着双手,一副不知道该拦谁怎么拦的着急表情,迪马斯和米罗两个人两件白大褂敞开来穿在身上,几乎是一样的姿势,却不是一样的身高,叉腰站在房间正中互喷互骂。
“你他娘的吃屎的?你属猪的你脑子是猪脑?你买来的电脑!你管的权限!你跟我说你他妈的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搞到我科室急救记录的!”米罗,我们米罗主任,光火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两步瞪起眼睛冲面前迪马斯主任骂两句,“你还能不能行了,啊?你能不能行!屁用没有你就提供这点子后勤保障服务提供成这副屌样!行政你还能不能管好?!”一甩白大褂衣摆,怒不可遏转身一眼看见艾俄罗斯,“来了?来看看这傻逼玩意儿!”
“我吃屎?!他妈的你才吃屎!你全家吃屎!你才属猪的你猪脑!你懂不懂?权限设置你懂?你不懂你少放屁!丫的我提供这点子后勤保障服务?!我屁用没有?!我傻逼?!你才傻逼!娘希匹你儿科没一个好东西你傻逼你还想猪八戒倒打一耙!”迪马斯几乎跳着脚和他对骂——没法子,海拔劣势摆在那儿迪主任只能跳脚和人对骂——米罗走到哪儿,他就跳脚转向哪儿面朝哪儿,米罗骂一句,他回一句,两个人唾沫星子乱喷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都给我闭嘴!”艾俄罗斯断喝一声,“吵什么?啊?吵什么吵!吵成这样脸面还要不要?!”
气哦,艾大主任刚进房间就气到差点仰倒。两个人,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在医院里有排面的人物,居然吵成这副样子!早该想到的,出了这种事情这两人肯定要碰在一起,一碰上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怎么回事!人家搞到我们科急救记录是怎么说?”火大地把托盘往茶几上一敦,艾俄罗斯问。
“艾主任您来了。”姓张的赶紧站起来给他让座,“我打发人到法院去查对方律师提供的指控证据,复印件还没拿回来,先拍照给我传回来一份,您看。”朝史昂办公桌指指,艾俄罗斯这才注意到史院长桌上一个挺大的电脑显示屏亮着,一份照片拍下来的文件投在上面,走近一看,看一眼艾俄罗斯就明白了,这东西是他科室的。格式熟得不能再熟,是儿外统一的抢救随行记录模板,上面有急救中心抬头,中间有水印,底下还有钢戳。格式熟悉,那么内容呢?内容艾大主任稍微花了点时间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惊讶地发现一字不差,就和那天出事的抢救记录一模一样!别忘了那天艾俄罗斯也在,还是当事人之一,急救记录他和米罗把小医生小护士一个个叫进办公室问话前逐字逐句看过许多遍,熟得都能背下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对方提供的指控证据?提交到法庭上去了?”艾俄罗斯也懵了。抢救记录,就算在医院内部不同科室间也是不共享的,更不可能流传到外头去。发生医患纠纷的情况不是没有,家属不是不会提出要看医院治疗记录的要求,但医生一般不会主动提供——别问为什么,合不合理,站在患者的角度这或许不合理,对病人和家属来说信息不对称不公平,但站在医生角度想一想,医生没理由主动提供呀,患者和家属多半不是专业人士,提供出去你也不知道人家会从哪个角度怎么解读你提供的东西,解读出什么内容。人之常情,没人会冒风险上赶着提供给对方对自己有可能不利的东西——即便最后闹上法庭,也是由法院按正规流程调阅资料院方才会把记录提交到法庭,怎么可能还没开庭呢,资料就已经先送到法院去了?谁送的?
“可不就是对方提供的证据嘛。我看见我也惊了。”张律师说。春丽另泡了杯龙井敲门给艾俄罗斯送进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姓张的停下来端起自己面前一杯吹了吹慢慢呷了几口,看小姑娘轻手轻脚把杯子放茶几上很快关门出去了,这才接着说下去,“我,迪主任,还有米罗主任,我们都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会到对方手里去的!”
“有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娘的就是系统不严密,让人家黑进来了!”米罗说。
“丫的你严密你黑一个试试?你知道每年我投多少钱在系统安全维护上头?!不懂就别瞎咋呼!”迪马斯立即回怼,“自己科室出了事情,他妈的自己拉的稀还想往我头上甩屎,门都没有!”
又吵起来了!艾俄罗斯头都疼了,喝道,“好了!再吵都滚出去吵!不想想怎么解决事情,把事情先弄清楚要紧!”沉着脸转向迪马斯,“是我儿科出的事,但儿科有没有好东西和这事情有关系?系统到底有没有漏洞你管着行政你也有责任搞清楚!你搞清楚了没有?”
“艾俄罗斯!你,你好,你!”倒吸一口气,迪马斯这一气差点没气昏过去。话里话外艾大主任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他儿科,米罗的儿科可不也是他的儿科嘛!他儿科固然出了事,但资料泄露出去行政首先有责任!
“好!我搞清楚!搞不清楚我他妈的不是人!迪马斯三个字倒过来写我死也把这事情搞清楚!”
不用死,把事情搞清楚有什么难的,一搞就搞清楚了。资料又不会自己长翅膀飞到人家律师手上去,不是像米罗主任说的那样医院系统被黑,那就是有人故意拿出去的。迪马斯暴怒之下气到浑身发抖一个电话打到行政IT部门让IT负责人抱着电脑立刻滚到法务来现场排查系统漏洞。人IT正无所事事——医院的IT,能有多少事——悠闲的初夏午后窝在办公室里喝咖啡打游戏正插科打诨呢,乍一接到行政大主任兼副院长电话吓一哆嗦,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示要查系统一台电脑恐怕不够,起码还要个服务器才行,是不是可以让他留在IT房里查?被迪马斯断然拒绝,让他连电脑带服务器扛也得扛到史院长办公室来,一定“当着艾大主任和米罗大主任两位大主任的面”,当面排查,当面把出事那天到如今的一个多月时间内登录过儿外中心所有小医生小护士的名单,哪怕小猫小狗,有一个算一个,谁什么时候登录的,登录后干了点什么,统统查出来。
谁能经得起这种查法呀,很快,奇怪的名字就出现在名单上,贵鬼,急诊科的小实习生贵鬼,一个多月来就只有他,虽然同属急诊科体系,但不是米罗儿外急救中心的人,却突然登录到米罗急救中心的文档中,其他档案一个都没看,就专门点击浏览了那天晚上那一个抢救病例的抢救记录,非但浏览了,还下载了,打印了。小家伙本事挺高电脑玩得挺溜,估计拿手机蓝牙连接外服VPN接连套了好几层链接,跳过后台专门用来监控内网文件外传的实时监控系统,非但下载打印了,还成功打开外网登录私人邮箱,把记录保留了一份到他私人邮箱中。
一番操作猛如虎竟有媲美专业黑客水准的势头,一经排查被查出来,IT负责人也看得眼睛弹进弹出连连抹汗大叹,“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被迪马斯拿要掐死他的眼神下死眼瞪了好几瞪才反应过来自己感叹得不是时候,灰溜溜留下小医生贵鬼登录文档,私自下载打印并外传文档的证据,重新扛起电脑和服务器回他IT部门去了。这一回去估计喝咖啡打游戏插科打诨的闲心没有了,不去说他。
“丫的急诊科?阿穆和沙加那里的?他妈的好一个小畜生!”迪马斯气到七窍生烟。
“呵呵。”米罗呵呵一声冷笑端起茶杯来喝茶。和一听又牵扯进个急诊科,把阿穆和沙加也扯进来了,眉头皱得更深的艾俄罗斯对望一眼,“把小畜生给我叫来!他妈的把阿穆和沙加一并叫过来!”
乱了套了。
医院 115
来吧,米小罗主任来喜迎绿帽子吧(滚!!!)
我们迪主任也终于,终于终于要喜迎老树逢春了!😂😂😂
(接上)
(四十)
艾俄罗斯又不说话了,没话说。口袋里手机响起来,一看,迪马斯,“迪马斯打来的!怕是来问这件事情来了!”
“他妈的他属狗的?”米罗眉头一皱,“一大早闻着味儿他就追过来了?”朝艾俄罗斯伸出手,“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哪能把电话给他让他说,米罗?迪马斯?这两个人还没说上话呢已经火星四迸一股火药味直冲艾俄罗斯脑门。艾俄罗斯护住手机拦着米罗不让他把电话抢走,“你消停些你别出声!你听我跟他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当着米罗的面把手机调成免提接了起来。...
来吧,米小罗主任来喜迎绿帽子吧(滚!!!)
我们迪主任也终于,终于终于要喜迎老树逢春了!😂😂😂
(接上)
(四十)
艾俄罗斯又不说话了,没话说。口袋里手机响起来,一看,迪马斯,“迪马斯打来的!怕是来问这件事情来了!”
“他妈的他属狗的?”米罗眉头一皱,“一大早闻着味儿他就追过来了?”朝艾俄罗斯伸出手,“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哪能把电话给他让他说,米罗?迪马斯?这两个人还没说上话呢已经火星四迸一股火药味直冲艾俄罗斯脑门。艾俄罗斯护住手机拦着米罗不让他把电话抢走,“你消停些你别出声!你听我跟他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当着米罗的面把手机调成免提接了起来。
杀千刀的迪马斯却根本不是来问他们儿科这档子破事的——你以为人家迪主任是来问这事的,人家偏不问——电话接起来,迪马斯开口就是一句,“艾俄罗斯?唉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你他娘的还记不记得世界上有叫撒加的那号人?!”一句话把艾俄罗斯问懵了,脸一黑想摁掉免提已经来不及了。
米罗朝天翻了个白眼,“行吧你们聊吧!你们继续扯淡,我到食堂去吃点早饭去!他妈的,一晚上抽一肚皮烟抽得我嗓子眼里也都是烟了!”又甩一下白大褂衣摆,转身走人。没走几步,他自己手机也响起来了,“喂?唉亚尔迪,怎么说?啊?被接走了?谁接走的!”边说话边走了出去。
艾俄罗斯这才长出一口气摁掉免提,“哎呀迪马斯啊,你说你……”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嘴上还没个把门的?还是搞行政的呢!一点都沉不住气张嘴就哇啦哇啦像什么样子!举着手机放到耳朵边,艾俄罗斯到底没把“像什么样子!”这话说出口,“你那边什么声音?”乒乒乓乓好不热闹,远远听着是很响的音乐声。
“是米罗?刚才是米罗那小子在说话?哎哟!我说的话被他听去了?”迪马斯反应过来,“丫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栋楼我那个办公室不是正对着对面商场那片空地吗?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天早上突然来了一群女人穿红着绿赶在商场开门前在那里大跳广场舞!把我给烦得呀,我得找人去找她们!”
“行啦别废话啦!”艾俄罗斯说,“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吧,撒加,他怎么了?”
“你忙昏头了?我跟你说过撒加知道了老蒋的事情要找我们过去商量你不记得了?”
“哎哟!”艾俄罗斯拍了下脑门。他还真的是忙昏头了——急昏的——迪马斯一早打过电话给他跟他说姓丁的把事情告诉撒加了他全忘记了。
“不,不是,撒加,他这么早就来了?”
“早来啦!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和我还有老丁开会都开过一轮啦!给老丁女婿打电话都打过好几个啦!”
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艾俄罗斯一下子皱起眉头,“怎么了?撒加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他人不舒服了?头疼?昨天就说头疼到现在还头疼?”
“呵!”迪马斯冷冷地呵了一呵,“老蒋的事情有变数!恐怕不能再往后拖了,撒加打算下午就到他们工地上去一次。”
“下午?”艾俄罗斯一怔,“今天的今天下午?”
“不是今天的今天下午还明年的今天下午啊?!”迪主任的声音猛地拔高了好几个度,“我说你们都把我当传声筒是怎么的?自己不说让我说,我每说一句话还要我重复说好几次?!”
“你这叫什么话!”艾俄罗斯有点语塞,“谁把你当传声筒?”
“一个两个都是自己造的孽自己不收拾,拉泡屎出来等着别人给擦屁股!”
“……”
“老丁女婿到工地上去打听的事情被老蒋知道啦!老蒋还以为是他前妻派人去打听的,担心自己连搬砖都没地儿搬了已经离开原来那地方跑到另一个工地上去了!好不容易打听出来他现在打工的地址,再不过去找人,等他再跑远点我们想找都找不到他了!”
“……”
事情是这样的,迪马斯告诉艾俄罗斯,早晨撒加把他和丁主任都找去后其他倒没什么,就是昨晚在童院长办公室说过的那些话姓丁的当着他和撒加的面又重复说了一次。除了两件事,一是童院长他老人家新指示下来啦,说自己乏了,回临床干了这么好一阵干不动了,又要再度“隐退”了,让撒加,艾俄罗斯和迪马斯想办法尽快把蒋主任弄回来。薪资福利一切照旧,考虑到姓蒋的现在的处境,房子车子都被前妻拿去了,拖家带口的回来以后穷光蛋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让撒加其他待遇上酌情处理给他增添一些也是可以的。
说是说让撒加酌情处理增添一些,老爷子却什么都给安排明白了——也不知道一晚上时间回去睡觉了没有,他老人家自己没睡,史院长是否被他拖着也没睡——一大清早打电话给姓丁的,问他上回替Z国艾副院长找房子的事。有意无意提起给艾尔扎克找的稻佐山那片海景公寓不错,200多平米大平层又宽敞又舒适,离医院不算远,房租也正合一家大医院大科室主任的身份。再有就是问姓丁的院部空着的车有几辆,都空出来些什么车,颇为感慨地表示还是大奔好,大奔坐着安稳,小宝宝的宝宝椅装上去让人放心之类的等等等等。姓丁的是什么人,童院长拐弯抹角一箩筐话他一听就听懂了,当即表态,“嗳老院长您放心!我,我做不了主,但我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带话给撒加院长,艾副院长和迪主任!”就这么着,把话带到撒加和迪马斯跟前。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蒋主任已经换了打工地点的事。姓丁的说,“老院长要接蒋主任回来,那我可不得赶紧让我女婿再去打听清楚啊?我连夜就打电话给他让他去问,结果一问问得我一身汗!我们蒋主任到底是人缘儿好啊,工地华佗的名声不是白得的,搬砖都不忘救死扶伤帮了那么多人不是白帮的!前两次我让我女婿去打听他打听到包工头那里去了的事情被他工友知道了,工友告诉他,蒋主任一定还以为是那恶婆娘不肯放过他又要到工地上去闹他,竟带着老婆孩子离开温泉酒店那一片地儿,跑到更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哎哟喂,可怜我女婿是好一阵求爷爷告奶奶呀,就差给人家跪下赌咒发誓他不是来害蒋主任的啦,这才打听出来老蒋现在的工地地址。这事儿我可不敢告诉老院长了!”姓丁的看着撒加和迪马斯,“真的,我先来和您二位说,您二位可得抓紧拿主意了,像蒋主任这样打散工的没个准,今天在这里,明天说不定就换个地儿!蒋主任这回要是再换个地方搬砖,那我们找他可就真难找了!”
“所以撒加打算自己去把老蒋接回来?”事情经过听完,艾俄罗斯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老爷子的意思你没听出来?”迪马斯说,“把老蒋接回来,怎么快怎么接!怎么让老蒋,让老头子觉得有面子怎么接!”
“……”
“撒加说啦,他是院长,由他去请回肝胆科主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而且他去了以后有些事情万一老蒋有别的要求或者想法他也好拿主意,我想想也是。”
“我跟他一起去!”艾俄罗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你以为你逃得掉不用去啊?”电话里迪主任没好气地嗤笑一声,“怕那个地方偏僻租车不好租,也怕外头租的车子不干净坐着不舒服,撒加,我们撒加院长决定两个人开两辆车去,到时候一辆留给老蒋和他老婆孩子开回来!你是副院长,虽然我也是啊,但你级别比我高,你比我有资格,由你跟他一起去显得对老蒋,对肝胆科,对童老院长更尊重!”
艾俄罗斯听呆住了。
“行啦!他妈的你去不去干我屁事!”迪马斯说,“我就是个传声筒嘛!我只负责来告诉你,怕老蒋听见风声又要跑路,院长大人打算今天下午吃了中饭就动身。也真的是不要命了,一把年纪了刚到老杜那里查过心脏,说几句话就停下来喘两口气摸一摸心口还要下午就动身!”
电话啪一下挂断。留艾俄罗斯怔在原地,那颗心啊,吊起来荡在半空中,被人捏紧了揉碎了扯得稀巴烂了似的,疼得呀。
7点45,办公室里一屋子烟味被艾俄罗斯占了去和迪马斯说话,米罗在食堂吃早饭倒是吃得还挺香的。
他甚少这么早出现在食堂——平时要么家里阿姨给卡妙准备了吃的,他蹭着吃过了来医院,要么得等到早交接结束,趁进门诊或者去手术室之前小医生小护士都吃完了走光了这个空档他才来——一走进饭厅,一屋子埋头喝粥啜面条,急匆匆打算扒完最后几口饭好赶回科室伺候自家主任查房的小医生看见他好像看见鬼一样都吓了一跳,有几个悄悄放下碗筷不吃了,猫着腰贴着墙根从边上偷溜出去了的不知道是不是儿科的人,米罗也无心理会,接过阿姨看见是他一边笑得花儿似的跟他打招呼,“哎哟米罗主任是您呀!您好长时间没来我们这里吃早饭了!今天有好大馅的肉包子,还有咸鸭蛋和酱菜!”一边热心地给他打的满到快要扑出来的托盘,接过去就近端到离打饭窗口最近的一张桌子边上坐下吃饭了。
亚尔迪跟他说,打了电话给卡妙,卡妙已经坐在别人的车子上到医院来了,不用他再上赶着瞎献殷勤安排人过去接了。米罗就挺诧异地问是哪个接走的?亚尔迪说,“这我怎么知道,横竖不过是住在附近哪个同事就对了!正好顺路卡妙可不就搭他的车走了?行了啊,不是我不去接啊,是你家那位不用我接了!我管我自己来了,他娘的,被你这么一折腾我要迟到了!”
卡妙主任此时正坐在一辆顶配S级大奔S450副驾驶位上,坐垫加热过了他坐在上面很舒服,车子开得很稳,也很新,车内打了一点点暖气,正适合5月里他早上起来还有点畏寒的身体。车头放着七星水晶座摆件,车里轻放着某知名男歌唱家唱的《北国之春》悠扬的旋律和歌声:
残雪消融 溪流淙淙 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 北国之春天 北国之春已来临
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 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别已经五年整 我的姑娘可安宁
棣棠丛丛 朝雾蒙蒙 水车小屋静
传来阵阵儿歌声 北国之春天 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家兄酷似老父亲 一对沉默寡言人
可曾闲来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盅
故乡啊故乡 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卡妙扭头朝驾驶位上开车的人笑了一下……
……
医院 113
(接上)
“没大问题就好啊。”
撒加笑着放下袖子把两个袖扣扣了回去,孔雀石镶钻的袖扣,不是卡妙刚送给他那对还能是哪对,“我自己把过脉,不过我心里还是没底。你看了你说没事我就放心啦。”
“放心了不代表可以不当心。”姓杜的叼着烟回过头来看他。这位杜主任很有意思,神外林医生出事那次他到休息室把杨副主任叫回他们自己科室,一进门仿佛没看见卡妙和迪马斯也就算了,连撒加和艾俄罗斯他都好像没看见,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冲杨医生讲话。今天也是一样,撒加笑着对他,他却对撒加一笑不笑,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丝毫不因为撒加是院长而稍假辞色。
“能歇下来我还是建议你歇两天。年纪也不小啦,多注意保养。”杜主任说。...
(接上)
“没大问题就好啊。”
撒加笑着放下袖子把两个袖扣扣了回去,孔雀石镶钻的袖扣,不是卡妙刚送给他那对还能是哪对,“我自己把过脉,不过我心里还是没底。你看了你说没事我就放心啦。”
“放心了不代表可以不当心。”姓杜的叼着烟回过头来看他。这位杜主任很有意思,神外林医生出事那次他到休息室把杨副主任叫回他们自己科室,一进门仿佛没看见卡妙和迪马斯也就算了,连撒加和艾俄罗斯他都好像没看见,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冲杨医生讲话。今天也是一样,撒加笑着对他,他却对撒加一笑不笑,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丝毫不因为撒加是院长而稍假辞色。
“能歇下来我还是建议你歇两天。年纪也不小啦,多注意保养。”杜主任说。
“是。”撒加笑道,“等忙完这阵我就歇两天,好好保养保养。”
“昨天夜里快天亮了我到楼下抽烟遇上艾副院长。”
“……”
“头一回看见艾副院长抽烟,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他不会抽。闲聊了几句聊到养生,我看他脸色不好,一脸倦容强打精神的样子烟抽得比我还凶我就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成年人之间说话有时候会这样,说着说着一方会突然说出一句半句半天云里掉下来的奇怪的,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奇怪,虽然莫名其妙,但说的人明白,听的人也清楚,双方心领神会心知肚明那句话在讲点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讲,又偏偏没人肯点破。姓杜的就这么看似随意地一下子把话题扯到艾俄罗斯身上,听得撒加一怔——撒加,是撒加院长,不是别人,都听得一怔——愣了愣,愣半晌愣是没能接得上话。
姓杜的往下还说了什么,撒加就已经没心思听了。
艾俄罗斯在楼下抽烟?
天快亮了还抽烟?
他怎么抽起烟来了?
他脸色不好?
一脸倦容强打精神抽得很凶?
走廊上传来阵轻柔的脚步声,有人在问,“老师还没回去吗?他找我?”是杨医生的声音。
从杨医生敲门进来看见撒加露出惊讶的表情叫了声,“院长?”起,到撒加离开心内科往胰脾胃肠科走了一趟,再到他从胰脾胃肠科出来,连自己科室都没回直接回了在院办的院长办公室;从他和守在胰脾胃肠科ICU门口的警方负责人见过面,了解到警方初步推断夜里那起坠崖事件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人为,重伤的男人有重大嫌疑开始,到安抚好姓邹和姓郝的两位上了年纪的主任,关照他们诸事莫管也莫慌,只需要尽到医务人员该尽的职责全力治好伤员,再到在办公室里忍着又疼起来的头和又开始时不时急跳两下的不规则心律,开了免提仰面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和迪马斯讲话,撒加满脑子里就都是杜某人和他说的有关艾俄罗斯的那几句话,颠来倒去,脑子里都是艾俄罗斯脸色不好,一脸倦容在抽烟的模样。
“……你喊人来吧。老院长还有其他指示?有些细节我也想再听老丁讲讲。”撒加说。
“没事吧你?”迪马斯听出来他明显不在状态,有点担心他,“昨天就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了不舒服到现在?怎么说话声音这样!”
“我没事。”撒加勉强笑了笑,“我也怕有事,所以去老杜那里查了查,没查出毛病。”
“没查出毛病你还不乐意了?”迪马斯在电话那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哼,“行吧!那你等着,我把人喊齐了来你办公室!”
“等等。”眼见迪马斯要挂电话,撒加赶紧叫住他。
“干什么?”
“他人呢?”
“谁?”
“回去了?还是没回去?”
“你这到底在说谁!”
“……”
“哦你说艾俄罗斯?”
“他昨天总值,要是回去了你就不要叫他了。”
“不叫他?”
“累了一晚上,让他歇着。”
电话里倒抽口冷气,传来迪主任阴阳怪气骂人的声音,“他娘的!在我跟前秀恩爱是吧?”
“哪那么多废话。”撒加笑道。
“一会儿艾主任,一会儿艾副院长,一会儿你啊他啊连主任和副院长都不叫了,一会却又心疼他让他歇着,我是看不懂啦!”迪马斯说,“他没回去!怎么回得去?只是你现在喊他来他也未必有功夫过来。”
“出什么事了?”撒加问。
“他那里昨天夜里出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知道。”撒加知道,来医院的路上邹主任电话里跟他讲的,“急诊死了个小孩。”
“是!死了个小孩!那小孩艾俄罗斯也经手了,没能抢回来。”
撒加一愣,随即猛地警醒过来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怎么,这case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那倒不是。还不确定。米罗那小子手底下的人接的,他昨晚也赶过来了,在处理这档子事。”迪马斯说,“我只告诉你我听到的一个片段,事情一出来米罗赶到医院就要发火,他那个脾气你懂的,怎么忍得住不发火?要发火,却发现手下两个小医生,参于抢救的两个当事人之一找不到了,满世界找找不到,最后在他们儿外那条急救走廊最里间的污物处理室里找到。找到的时候小伙子还穿着抢救时穿的那身衣服没换,满头满脸都是死掉的孩子飙到他身上的血,手上也都是血,黑漆漆的房间里灯都不开,脸色惨白抱着肩膀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发呆,唬得米罗都愣住了,都不敢冲他发火了,让人扶他起来,扶到科室打了镇定剂现在在他们自己科室休息。”
撒加惊讶地皱紧眉头,“……还有这事?”
“水平怎么样是一回事,我发现我们小医生的心理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也都普遍很低,等有空了我得想想怎么抓一抓年轻人的心理素质问题。哎呀妈的!事情扎堆儿来,眼下还是先把老丁喊来,把老蒋这破事情解决掉了再说吧!”
“好。你喊老丁来。我等你们。”撒加说。
早上7点多,这边厢迪马斯把姓丁的物业叫进撒加办公室说蒋主任的事情,那边艾俄罗斯和米罗在连夜复盘急诊小孩的死亡事件,复盘得差不多了。
儿外,米罗办公室,艾俄罗斯扶着额头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他脸色的确不好——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也确实倦容满面——不疲倦才怪——还难得的和在办公室里白大褂敞开来穿着,两手叉腰满房间踱来踱去踱步子的米罗一样一身烟味。米罗昨晚凌晨3点多赶到医院后就再没合过眼,他则更甚,一整晚只有赶去急救中心前从老院长童虎那里回NICU后打过1,2个小时盹,不是靠着香烟的支撑根本坚持不下来,和米罗碰面后两人你一支我一支不知道抽掉多少支烟——姓杜的和撒加说的在楼下遇见艾俄罗斯其实他没说全,米罗那时候也在,天快亮那会儿是他们三人凑在一起在楼下抽烟。
抽烟是为了提神,也因为心里发愁,艾俄罗斯愁得多些,和忍不住要发火,发火主要是米罗发火,还有就是因为着急。他二人这一晚上都急得够呛,急得白头发差点没急出来好几根。
事情是这样的,迪马斯其实已经说了,他听到的那个片段,米罗到医院后发现参与抢救的两个小医生其中一个找不到了最后在儿外急救走廊最里间的污物处理室里找到,小年轻满身血污缩在角落里发呆。这个片段是真的,天亮前儿外发生了这件事,但整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个片段,就是另一个小医生,参与抢救的另一名2年级住院医生也曾经一度不见踪影,他可不是躲在污物处理室里发呆,他是被人发现倚着栏杆站在医院顶楼,天花板上,天台上面发呆,在那里发呆。人高马大手长脚长的一个大男孩两条手臂探在栏杆外面,头探在外面,半个身体也探在外面,看得艾俄罗斯血压嗖一下飙升急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强按住边上骂了句,“我操!”就要冲上去的米罗不让他轻举妄动生怕他刺激到小医生。好在年轻人仿佛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方面的意思,爬到楼顶只是为了看看星星看看月亮排遣一下内心的苦闷,听到动静后回过头,看见自家两个主任还有主任身后一大堆人个个神情紧张地盯着他看,回过味儿来讪讪地自己离了栏杆附近回到安全区域,艾俄罗斯和米罗这才都舒出一口气,一头汗,真的是一头汗,背上和手心里也都是汗。开玩笑,这事情怎么不让人急,急死人了都。
“……你脾气耐一耐,绝对不能再骂人了你明不明白?”艾俄罗斯开口,嗓音被砂纸磨过一层似的又沙哑又低沉。
“行了我明白!”米罗说。
……
……
医院 86
(接上)
“怎么的这是,这是留在这里过夜了?”房门被人推开,一人手里捏件外套带着股室外的寒气从外面进来,“该散的散了!该休息的休息,再说下去是能说出花来,还是能把人说得活蹦乱跳从床上蹦起来?”声音洪亮,不怒自威,透着股隐隐的压迫感,进来不看迪马斯,不看卡妙,连撒加和艾俄罗斯都不看,笔直看向杨医生冲杨医生说,“到底怎么个情况?PCI做过了?你拿检查结果到我办公室来,给我详细讲一遍。”——心内科姓杜的来了。
“您怎么来了!”杨医生立即站起来,“这么晚了您来……”被做师傅的狠狠瞪了眼把话打断,“这么晚了我不来我能安心回去啊?吃顿饭吃得我消化不良肠胃炎都吃出来了!”莫名脸一红低下头去。
“好...
(接上)
“怎么的这是,这是留在这里过夜了?”房门被人推开,一人手里捏件外套带着股室外的寒气从外面进来,“该散的散了!该休息的休息,再说下去是能说出花来,还是能把人说得活蹦乱跳从床上蹦起来?”声音洪亮,不怒自威,透着股隐隐的压迫感,进来不看迪马斯,不看卡妙,连撒加和艾俄罗斯都不看,笔直看向杨医生冲杨医生说,“到底怎么个情况?PCI做过了?你拿检查结果到我办公室来,给我详细讲一遍。”——心内科姓杜的来了。
“您怎么来了!”杨医生立即站起来,“这么晚了您来……”被做师傅的狠狠瞪了眼把话打断,“这么晚了我不来我能安心回去啊?吃顿饭吃得我消化不良肠胃炎都吃出来了!”莫名脸一红低下头去。
“好啦。”撒加笑了,“我们也差不多说完了结束了。”看了眼迪马斯,“住宿安排好了?老丁那里空着的司机和车还有没有?老人家赶过来想必晚饭都没吃,先给老人家还有小林他太太,包括小林准备点宵夜?”边说边转向小医生家人,“护工医院负责请,今晚就能到位。二位放心,都是退休的护士返聘回来的,对医院环境熟悉,照顾病人也相当有经验,比外面找的强。二位要是想留在医院陪夜,病房外间和隔壁房间都能用,要是想回去,这么晚了我派车送你们。今天晚上也好,今后也罢,有事随时来找我,找苏主任,或者找我们艾副院长,找迪主任都行。今晚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休息吧?吃饱了休息好了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能更好的照顾小林,是不是?”说话间招呼护士进来把两个女人领了出去。
夜里10点,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姓杜的领着徒弟回他们自己科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看报告继续讨论小医生病情去了——房间里剩下卡妙,撒加,艾俄罗斯和迪马斯。
“唉呀……”撒加吁出口气瘫在椅子上。外人面前干练又和煦的院长形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慵懒,几分随意,带着几分疲倦不加掩饰地从放松下来的肢体动作和灯下仰起的脸上透出来,轻轻呻吟了声皱起眉头用力揉太阳穴。
“怎么了?”迪马斯斜眼朝他看看。
“什么怎么了。”
“你头又疼了?”
“还行。”
“过个周末把身体过垮了?”
“……”
“我看你一整天恹恹的没精神,腰好像也不得劲?坐在那里很痛的样子坐都坐不住嘛!”
“咳!”撒加笑着没支声,旁边一直没怎么讲过话的艾俄罗斯重重咳嗽一声,“哪来那么多废话!胡说八道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散了!”站起来一甩白大褂衣摆抬脚要走。
“哎呦你这中气倒挺足的!”迪马斯也站起来,“住宿安排好了?老丁那里空着的司机和车还有没有?老人家赶过来想必晚饭都没吃,先给老人家还有小林他太太,包括小林准备点宵夜?——住宿安排好啦!司机有,车有,宵夜也有,都有!反正什么都是我来安排你们有什么活都扔给我,我来干!我孤家寡人一个,我不干活我能干什么,对不对?妈的!还以为今天可以早点下班!”黑着脸也甩了下衣摆转身走人,走出去没几步停下来,手机响了,同时窗户外面乌拉乌拉急促的救护车警报声划破夜空由远及近传来,“……不会吧?”迪马斯怔了怔变了脸色慢慢转身回来。撒加笑不出来了,放下遮在脸上的手从椅子里站起来和艾俄罗斯对视一眼,卡妙也站起来,一时之间4个人除了迪马斯赶紧接手机,全都一言不发脸色颇为难看地站在原地等,等什么,等着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下一秒突然响起来。
手机没响,艾俄罗斯和撒加的没响,卡妙的响了,大概隔了几秒钟,卡妙手机响起来,“……喂?”
不是大事情——不是像烟花厂爆炸那晚那样的大事情——估计救护车也就送来个平常的伤患,车祸,斗殴,或者其他生急病的病人,并没有人着急慌忙地来找院长和副院长。卡妙手机响是因为他科室里邓医生吃过晚饭做的一台手术观察室里发现病人有胸液渗漏的现象——所谓胸液,可以理解成病人体内在胸骨,心脏表面肌肉,或筋膜流淌的液体,也就是心脏的血液,这个血被胸隔膜和膈肌包裹着一般是流不出来的,一旦流出来在病人动过手术的前提下就表示手术创口出问题了,可能是某一处小动脉小静脉出现破裂没缝合上,也可能是伤口切口发生撕裂,无论哪种,如果胸液渗漏在手术结束前发现,还可以逆着关胸步骤一步步反推纰漏出在哪里及时补救,一旦手术结束患者被推到监护室,再发现渗漏再要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那就只能靠看胸液品相来推断了。根据顺着导管流进引流瓶里的血液颜色,血流速度,浓稠度等来推测问题出在哪儿,是靠止血剂能简单解决,还是需要二次开胸进行伤口修复,这种推测和判断过程就太考验一个医生的临床经验和业务水平了——姓邓的就是一台手术下来很不幸的病人回到监护室了才发现胸液渗漏,小医生慌里慌张找到他,他拉着当晚胸外科值班的我们小宋医生赶到监护病房,两个人看半天只看出血液颜色不够鲜艳血流速度不算太快,推测不属于凶险的动脉出血或主吻合刀口出血不到即刻就要叫救命的程度,但是属于什么,毛病出在哪儿看不出个所以然,打电话给崔医生,姓崔的在家里,看不到病人光听描述也听得稀里糊涂给不出意见,没办法,开了凝血剂和静脉止血药以后不敢贸然决定二开还是不二开,打电话给卡妙请卡妙去看。
而迪马斯,他一个电话接得脸色更黑了几分,挂上,“……我今天是注定回不去了?”
“谁打来的?”撒加确实精神不太好,腰疼,坐了4个小时说了4个小时的话说得口干舌燥坐得整个人都僵掉,站在那里两手撑在腰后扶着腰,看着他对着他笑,“你也真是,知道自己孤家寡人回去没事干你着急回去干什么?”
一句话把迪马斯气到跳脚,“哦我该死?!值班室的床舒服啊?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可不可以?我就不能回去好好睡一觉了?!是李师傅!他妈的老头子回来上两天班上出味道来了!昨天做一天手术晚上值班,今天不值班了说要放松放松找人KTV唱歌打牌!”
“……”
“老头子去,史院长跟着也要去,这一去去两个,一开就要开两桌,李师傅让我赶紧叫人,我到哪里去叫人,我叫谁?你们谁去?啊?谁去?花园饭店,包厢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卡妙没再听下去,默默地低头快步离开了神外。走出去老远走廊上还传来迪马斯的声音,“你们都不去?那行吧,你们一个总值班一个腰疼,都不去那就只有我去!我,修罗,阿布,亚尔迪,他娘的还有谁……”
回科室姓邓的和小宋医生都在监护病房等着他,看过病人血气分析报告,看过两人追加的凝血药物处方单,卡妙又仔细看了导管里缓慢地正在流出来的血和引流瓶里积累下来的血,发现血液颜色暗红浓稠但是在一点点变淡,从瓶子里黑漆漆带有血凝块的样子到管子里淡淡的红色,推测是关胸阶段收刀口某个静脉没收好在出血,告诉两人不用二次开胸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开单追了支静脉止血药和一瓶血浆补充凝血因子,在监护室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病人体征各项指标明显好转,流出来的胸液颜色变得淡红清亮趋于透明这才在两个手下望着他又感激又钦佩,又如释重负的表情里离开监护室。
这下是真的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本只有下午3点一个门诊感觉挺轻松的一天,不知不觉回办公室洗了澡躺到沙发上竟也快到夜里11点。问题是卡妙并不觉得这一天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但就是累,累得看见手机上跳出来的信息,向他抱怨,“他妈的迪马斯在干什么?半夜三更抓起壮丁来了!”都没精力回。电话一秒钟就追过来了,“怎么了?说你听到抓壮丁低头一溜烟逃跑了,是已经跑回去了?”
“……没有。”卡妙无声地笑起来,关灯闭上眼睛黑暗里听那个低沉,带着磁性,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劲的声音。
……
医院 85
更文一时爽,一直更文一直爽,我不想上班😂😂😂
(接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艾俄罗斯脸色极其难看,紧皱着眉头走进来。房间里胡主任和杨医生他应该已经见过了,看见卡妙直接冲着卡妙说,“来了?来,你今晚什么班?什么班都没法早回家了,到休息室来,今天晚上得商量出个治疗方案,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
(三十)
这一商量就商量到差不多夜里10点,卡妙才得以从神经外科离开。倒也不是全程在商量治疗方案,艾俄罗斯说要商量出个结果给人家一个交代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决定怎么治疗心梗的病人哪有那么容易——内科治还是外科治,内科怎么治,外科怎么治,搭桥手术要不要...
更文一时爽,一直更文一直爽,我不想上班😂😂😂
(接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艾俄罗斯脸色极其难看,紧皱着眉头走进来。房间里胡主任和杨医生他应该已经见过了,看见卡妙直接冲着卡妙说,“来了?来,你今晚什么班?什么班都没法早回家了,到休息室来,今天晚上得商量出个治疗方案,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
(三十)
这一商量就商量到差不多夜里10点,卡妙才得以从神经外科离开。倒也不是全程在商量治疗方案,艾俄罗斯说要商量出个结果给人家一个交代不过是说说而已,事实上决定怎么治疗心梗的病人哪有那么容易——内科治还是外科治,内科怎么治,外科怎么治,搭桥手术要不要介入,什么时候介入,介入有多大风险,不介入又会产生什么后果——各种情况,各种可能性,需要分析和抉择的事情多得是。更何况下午才出的事,出事以后各科检验和化验虽然都开了绿色通道以最快的速度进行,血常规,尿常规,心电图,心动图,心脏CT,心脏彩超,包括冠状动脉造影和左右心室造影结果统统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内出来,但小医生的全身身体状况,除心脏以为其他各脏器,肺,肝,脾,肾功能,凝血能力,抗药性以及过敏性都还没检查都是未知数,卡妙又不是神仙,艾俄罗斯和撒加也不是神仙,在对病人病情没有完全了解的情况下除了说一句,“根据现在的结果来看倾向采取外科手术介入治疗,但具体方案还得等全身机能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决定。”以外还能多说什么?算是把人从神外转到了心内,暂定第二天心内科安排全身检查,如果检查结果适合动手术,再从心内转胸外,由卡妙接手,择期——插个队,尽快——为小医生进行心脏搭桥手术。至于颅内损伤造成记忆力受影响的症状,那不用说了,苏主任提出由他来负责都被撒加否决了,撒加对小医生的妻子,还有他老母亲承诺他会亲自负责。
围绕小医生病情和治疗方案的对话就这样并没有进行太长时间——面对一个老太太,一个行业外的年轻女人,还带着个小小孩,能和她们说得多详细聊多长时间——从下午6点到夜里10点,4个小时更多的时候是在听老人说说停停,又说又停,把儿子从小到大的经历讲了一遍,讲他是怎么立志成为医生的,成为医生以后有多高兴,对单位的领导怎么崇拜得不行,怎么工作起来拼命,怎么顾及不到家里,把家当旅馆,但又是怎么的心善,怎么地怕家里人担心身体不舒服也从来不说,自己吃点药扛过去算完,说得神外我们苏主任,也是小医生的带教医生心里面难受得不行,不断地回忆跟他上手术之前小医生有什么异常反应,“……我们平常基本上每个人每天都很累,白天忙工作,晚上也想着工作,抱着手机睡觉就怕电话铃响随时有紧急呼叫,状态不好精神差那是常态。他今天是显得格外疲累些,我,我只当和平时一样,没太在意……但凡我知道他已经很不舒服了强撑着跟我上台,我肯定不让他上让他去休息,怎么还会让他上?搞成现在这样,我心里,我心里真的是……”不知道是连续第几个小时神经紧绷着没喘过口气了,怕人家老太太说到伤心处又要挂点滴上硝酸甘油,苏医生自己都差不多了,说着话脸色煞白,语音哽咽,眼眶都红了,被撒加找了个借口叫出休息室,正好造影室胡主任年纪大了熬不住,见自己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了要先走,撒加就让他们两个人先走。小医生的儿子也被艾俄罗斯叫护士抱出去睡觉,房间里剩下老太太,小医生妻子,撒加,卡妙,艾俄罗斯,迪马斯,还有心内科杨医生。迪马斯还想把撒加叫到外面单独说几句话,被撒加边捏眉心,边摇头拒绝,“有什么说的你就在这里当着老人家的面说吧,不用出去说啦。”迪马斯朝他看看,“……那行,那我就说啦?”
说什么,当然是说最本质也最关键的事情,人经过这一次基本算是废了——不能这么说,人还是那个人,身体可以慢慢调理,记忆力可以逐渐恢复,能活下去就还没废——但职业生涯,职业生涯废了。不能当脑外科医生他以后当什么?经济收入从哪里来?家里老婆孩子还有老母亲怎么养活?这都是摆在眼门前亟需解决的问题,是人家家属不问,但医院有责任也有义务主动提出来,主动解决的问题。至于这一次的医疗费,手术费,住院期间产生的费用相比之下那都不是事儿了,迪马斯说,“医药费全免,就像我们院长已经答应你们的那样,之后不管他身体状况能不能开刀做搭桥手术,手术费和VIP病房的费用您家里不用担心,保险cover不了的部分都由医院来承担。”小医生母亲和妻子,两个女人低头垂泪不语。
“您二位也不要为难苏主任。苏主任说的话二位都听见了,事情一出来相信二位也看见了,苏主任心里不好过。”迪马斯说,“他自己也是那种把医院当家里的人,住在值班室的天数远比回去住的多,才四十多岁,熬得像五十几似的!”勉强笑了下开了句玩笑,并没有人笑,尴尬得咳嗽一声,“……咳。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想二位能明白,小林恐怕是不能再当外科执刀医生啦。他这种情况,这种情况么……”小医生原来姓林,迪马斯边说话边仍旧不停地朝撒加看。难得啊,难得我们迪主任都有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底气不足显得不那么干脆利落的时候,“他这种情况其实我们医院也有预案,工作当中出的事情肯定属于工伤范畴,按工伤来处理。外科不能再待下去了但是住院治疗期间他的职务可以保留,等做完手术,他身体状况恢复以后看他能胜任什么岗位再做岗位调整,要是实在没有可以胜任的岗位的话……”微微一个停顿,老太太一下子抬起脸来两个眼睛直直地望向他,望得饶是内心强大如迪马斯,又有思想准备,仍旧在一双目光浑浊泪眼模糊的老母亲的双眼注视下心里一阵慌乱,“要是实在没有可以胜任的岗位的话,那,那就让他在家好好将养身体,他以后的工资和收入水平,他的工资和收入水平……”
“他的工资和收入水平按照现在的来,工资维持不变,住院期间,出院以后,不管是不是换岗,或者在家养身体都不变。”撒加总算把话接了过去。
“撒加!”迪马斯暗舒口气的同时忍不住轻轻叫了他一声。
撒加看看他,转过去面对两个女人,“我可以承诺只要我还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直到林医生正常退休的年纪,他的工资水平都维持现状。当然,我今晚承诺和答应二位的事情有点多,二位可以选择不信。”
“不不,院长,撒加院长,”老人说,“我信!我儿子平常提起您提起得最多,说要成为您这样的医生,您说的话我信……”
“那好。”撒加点点头,也勉强笑了下,“他其他薪资福利,比如加班工资,站台奖金,绩效奖金,年终奖这类可能没办法保障,但您放心,林医生这么年轻,太太也这么年轻,孩子还那么小,我们医院肯定不会让他小家庭的经济状况突然之间产生太大问题。”
老人不住地点头,和儿媳妇对视一眼,两个女人一老一少眼泪刷刷地一起流下来了。
“怎么的这是,这是留在这里过夜了?”房门被人推开,一人手里捏件外套带着股室外的寒气从外面进来,“该散的散了!该休息的休息,再说下去是能说出花来,还是能把人说得活蹦乱跳从床上蹦起来?”声音洪亮,不怒自威,透着股隐隐的压迫感,进来不看迪马斯,不看卡妙,连撒加和艾俄罗斯都不看,笔直看向杨医生冲杨医生说,“到底怎么个情况?PCI做过了?你拿检查结果到我办公室来,给我详细讲一遍。”——心内科姓杜的来了。
……
长崎医院(撒加院长)背后的男人,十项全能迪马斯
哈哈,作为唯一一个不在临床的黄金,我们一起来康康迪马斯主任是如何刷爆存在感的:
1. 身不是临床的身,心是临床的心!不在临床可以不穿白大褂偏要穿着,穿就穿吧,还喜欢甩来甩去玩的就是一个腔调!
2. 卖相不行身材也不好。but在一堆颜值爆表的“主任”们当中,长得不咋滴的迪主任难道不是显得更突出,更引人注目了吗?(好吧,我滚,我滚了!啊哈哈哈哈哈)
3. 口才了得!反正是把妙妙怼得无话可说,也曾经以一己之力怒怼满座黄金。
4. 开会需要配个专员给他翻ppt。
5. 严格,严格,严格! 纪律技术一把抓,让各科室宝宝都怕...
哈哈,作为唯一一个不在临床的黄金,我们一起来康康迪马斯主任是如何刷爆存在感的:
1. 身不是临床的身,心是临床的心!不在临床可以不穿白大褂偏要穿着,穿就穿吧,还喜欢甩来甩去玩的就是一个腔调!
2. 卖相不行身材也不好。but在一堆颜值爆表的“主任”们当中,长得不咋滴的迪主任难道不是显得更突出,更引人注目了吗?(好吧,我滚,我滚了!啊哈哈哈哈哈)
3. 口才了得!反正是把妙妙怼得无话可说,也曾经以一己之力怒怼满座黄金。
4. 开会需要配个专员给他翻ppt。
5. 严格,严格,严格! 纪律技术一把抓,让各科室宝宝都怕他!
6. 强迫行政学临床急救术。
7. 米小罗主任招标(貌似)有他横插一脚。
8. 毒舌,和某些科室主任一样,脏话粗话不离口,他妈的他娘的满天飞。🤦
9. 工作认真,执行力强,是撒老大背后头秃的那个男人!啊哈哈哈哈😂😂😂
10. (应该)是家里有个大浴缸的男人。
11. 还是调侃过撒老大和艾老大关系的男人!
总结:医院不能没有迪马斯,撒加院长不能没有迪马斯!!!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