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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照常蹲在电视机面前，看播出的剧集，如你所料，呆在我身边的还是都暻秀。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我和都暻秀就没分开过，有时候待的太晚了干脆留宿。

当然，都暻秀还是睡沙发，我鸠占鹊巢睡他的床。

一开始很不习惯，毕竟很陌生，被子很干净，有柔顺剂的味道，我觉得这个味道和他身上很像，是很淡很淡的味道，不算香，但清新。

房东突然打来电话，问我自己的那个房子还续不续租，我告诉她晚点回复她。

“都暻秀，房东问我还租不租那个房子。”

“嗯。”

“我好像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你有要拿的东西吗？我今天开车帮你去拿。”

“诶？”

他说的很自然，自然到我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租的话，总不能一直住你家吧？”

这下换他迟疑了。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

我说话的声音变小，往他耳边凑。

“我们这样…是不是在同居啊？”

然后眼睁睁看他的耳根变红。

“我……”

都暻秀显然有些结巴。

他可能也没想到这个问题。

“我继续睡沙发，这样，可以吗？”

原来他是觉得我不接受。

可是这样真的不好，哪里有让房东睡沙发自己睡床的道理。

我灵机一动。

“都暻秀…我这几天老是做噩梦，睡的很不安稳。”

“陪我一下好不好。”

明明没开暖气，都暻秀整个脸像喝醉了似的通红。

“我睡觉很乖…不会抢你被子！”

“不是这个原因……”

见他像个良家少男一样不从，我有些急了。

“那我回家睡了，我这就跟房东打电话。”

不要软硬不吃。

“别走。”

他弱弱的说了一句。

“咳，那我去帮你拿行李。”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摸了下衣服口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故作轻松地去穿鞋。

只是脸上的余温还没退下来。

……

热搜我看了几天了，也渐渐习惯自己大名挂在上面了。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微博号没被扒出来。

有一天我的首页突然给我推送。

“你可能感兴趣——州府。”

州府都有超话啦？让我看看。

点进去发现一切正常，封面是剧的官图，一切都很有序。

但是，当我往下翻的时候，发现不太对劲。

“有没有人懂，这里茯青看李芝舟的眼神！”

“每次他俩相处，茯青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李芝舟，啊啊嗑死了。”

连续看完十个帖子我才恍然大悟。

这是我和都暻秀剧中角色的cp超话。

州府…舟茯？

“在看什么呢？”

都暻秀突然凑过来。

我心一惊，感觉把手机扣上。

“我没看什么啊，就，剧呗。”

“别瞒我了，你脸很红。”

他顺势把我往他怀里一搂，让我直视他。

“我，我，咱俩，有cp超话诶。”

“就这个，这么脸红？”

“哎哟…就是他们嗑的很起劲，我也觉得怪甜的……”

“他们嗑的甜还是我甜？”

都暻秀突然笑了一下，用不容回避的姿态问我。

“当然你甜！”

都暻秀是什么甜豆啊。

我看着他，越发觉得那张脸可爱，所以索性捧起他的脸颊肉，骑在他身上，对着他亲了一口。

都暻秀顺势搂住了我的腰。

我亲完才发现我们俩的姿势很奇怪。

！

好像不是甜豆了。

再亲一口，这样就可以放开我了吧。

“啵唧。”

我很自然地从他怀中抽离开，然后看见都暻秀有些迷茫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

他站了起来，把我往墙那逼，然后用右手垫着我的后脑勺，亲了下来。

我哼唧一声，然后赶紧止了声。

我以为他已经停止了接吻，没想到他只是短暂喘了口气，又落了下来。

“你亲了我两次。”

“要完蛋了…真的好喜欢你。”

他在我的耳边低吟。

“我也喜欢你呀。”

我小声的说。

他当然听见了。

……

已经播到第十集了，收视率还在直线上升，徐东良很想打电话来，但想想上次打来就被虐了，只能忍着。

那天都暻秀和我有一个共同的行程，就是去参加一个电台，再宣传一下剧。

“咱俩要不分开走，你先我后。”

“一起吧。”

都暻秀像墙一样回我三个字。

“大前辈，你是真不懂避嫌的。”

“我们俩有什么嫌？真被人拍了就坐实恋情呗。”

“都暻秀你恋爱脑吧。”

我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

“可能有点。”

他点点头，让我一下就没了吐槽的力气。

到了电台，去后台补了个妆，马上就要去播音室了。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现象级大热剧集《州府》的两位主演，茯青和李芝舟的扮演者！”

我有看台本，所以入座后能自如地回答PD的问题。

突然间，PD指着我和都暻秀说。

“哇…这两位，完全情侣呢！衣服都是这么般配。”

我一惊，低头瞥了眼，发现确实是。

都暻秀身上穿的那件和我的完全匹配上了，甚至连袖口都是。

该死的，他明明从来不穿这件。

一定是故意的。

“啊，没有啦，前辈穿的，完全名牌呢…我身上这件其实是东阳市场买的。”

PD听完就笑了。

“我有看过剧，现实中的李芝舟和剧里完全不一样呢，很可爱。”

我心想终于圆过去了，并且打算结束后赶紧把都暻秀这件衣服藏起来。

虽然确实很帅。

“好～因为剧集实在是太精彩了，所以节目组准备了剧里的一段台词，两位可以现场表演一下吗。”

“内。”

我和都暻秀点点头。

然后站起来，移开了身侧的椅子。

“一，二，三，action！”

都暻秀向我走过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在质问我。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像是能摸清楚他的每一道疤痕。

“危险就危险。”

“你不喜欢亡命鸳鸯这个设定吗？”

点到为止。

播音室响起了工作人员的掌声还有PD的欢呼。

“哇，一演起戏来完全就不一样了我们李芝舟还有茯青。”

“看得我好激动…两位之间配合真的很默契。”

我和都暻秀又乖乖坐回椅子，继续着采访。

一个小时过后，电台下班，我在充分跟每个工作人员道过谢后赶紧溜走。

可不能让都暻秀这小子追上来。

坐回车里，过了一会，都暻秀打开了车门坐上来。

我东张西望，生怕有什么摄像头。

“你看什么呢。”

“看有没有狗仔。”

“噗……”

“你这样显得我们在偷情一样……”

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都是为了你！”

“莫，为了我？我又没关系。”

“…我为了我自己行了吧，我还要跟别的帅哥拍戏呢……”

“嗯？”

都暻秀嗯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了。

我怎么忘了这是个醋坛子。

“……话是这么说，再帅也没有你帅。”

都暻秀被我逗笑了。

“嗯，认证。”

“奖励亲一下。”

“…你没完了是吧。”

还是亲了。

……

不出所料，州府超话又炸了。

我有时候看的都很心虚，毕竟我和都暻秀是真的在交往。

“妈呀，二位的嘴看起来都很好亲…期待吻戏。”

可以说是脸唰一下就红了。

今天播到哪集了。

好像就是初吻的那集。

眼前的电视播到一半，我突然想按掉。

但是都暻秀坐在旁边，我也不好突然做什么大动作。

所以坐立难安。

是不是要亲了？还没有？那是什么时候？

都暻秀很明显看出我心里有鬼，所以也笑笑，不拆穿我。

“阿西……”

电视里的我闭上了眼，现实中的我同样。

然后都暻秀就笑出了声。

“不是…你看吻戏还捂眼睛？还是和我的？”

“啊啊真的很羞耻你懂不懂…”

“……噗。”

“好可爱。”

我本来就觉得羞耻，都暻秀一说我可爱我有点想炸。

“怎么办…真的很喜欢你，根本不想和你分开。”

我把手拿开，看都暻秀突然情绪有点低落下去了。

这个小子在想什么呢。

我感觉他下一句就是，可是你要是遇到更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我打了两下他的肩膀，然后伸出我的手。

十指相扣。

“呀，把我锁住就好了。”

“拿什么锁？”

“婚姻？”

空气静默两秒。

我为我的脱口而出感到慌张。

完了，把小时候的那种梦想说出来了。

小时候一直很希望嫁一个又帅又温柔的男人，甚至都不想谈恋爱，直接结婚。

但是好像说的就是都暻秀也没错。

“唔，不可以吗。”

我佯装无所谓。

“可以。”

“但是这种话下次要我来说……”

“呀都暻秀，别老是说情话…唔。”

“我现在要亲你。”

“同意就闭眼，不同意就躲开。”

我的大脑突然空白，愣在那里。

在一阵寂静中，我突然笑了笑。

“你知道我不擅长后退。”

他漆黑的眸子，映照着我的脸，此刻好像更加深沉了。

我闭眼。

一瞬的，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覆在我的唇上，略有质感，是他的指腹。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指腹的那一面朝向我，轻轻地放在我的双唇上，随后也闭上眼吻了上来。

没记错的话，他的手指有一颗痣，此刻他亲吻着他的痣，而痣在亲吻我。

我突然有些起鸡皮疙瘩，那种心悸的感觉。

比任何一吻都要正式，我感到他的唇和我隔了两根手指，若有若无。

在空荡的楼梯间，我被他圈在这小小一隅，连心跳声都掷地有声，就好像偶像剧中的男女主。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

唇上的重量消失了，他松开了我。

他看着我，我脸红着，有点不敢看他。

我是不是，刚刚，太直白了。

“我怕我太急，你不接受。”

他对我这么说。

怎么会不接受呢。

“发现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突然就慌了，我不停安慰自己，你只是离开一小会，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焦躁。”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也说不清从什么起，我会因你的消失感到无名的，不安。”

“我渐渐的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我开始为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感到庆幸。”

“起初…我甚至欺骗自己，对你只是欣赏…对，欣赏而已，你那么的有天赋，又那么的…漂亮。”

“我告诉自己是因为希望你被更多人看见，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为你争取，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解释。”

“但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欺骗自己，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对你产生不一样的感觉，甚至变得冲动。”

“我才知道，是我在被你吸引，并且从头到尾，都是我，被你深深吸引着…对。”

“我不善于表达…甚至很担心会让你很意外……陷入了很久的苦恼。”

“但是在刚刚，当我发现你不见的时候，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我很怕…那是一种恐惧，我没法隐瞒了。”

“在找到你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同你表白。”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可是…我还是太急了，看你陷入危险，我实在是……”

“对不起…这样莽撞的对你表白。”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做祷告般真诚。

“我想同你交往，以新的身份，不是同事，不是前辈，而是你的恋人。”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你是否愿意…我这个有点莽撞的恋人。”

他知道自己一口气全说出来了，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我一直觉得是我单向地喜欢都暻秀，所以当都暻秀说出他也喜欢我时，我是无措的。

而且，是他先喜欢的我。

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那些天的不安，患得患失，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我得到了回应。

这时候连我愿意这三个字都显得苍白无力。

“前辈……我……”

怎么回应，我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

像下定了决心，我踮起脚，生疏地搂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闭眼吻了上去。

他先是一愣，随后也闭上眼。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了，我的心跳快的像要爆炸。

怎么办，会不会显得很傻。

可是我喜欢你，我就想什么都不管的去喜欢。

用接吻来诠释答案吧。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要把喜欢说千千万万次。

楼梯间见证了这场爱恋。

……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深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有些不安。

刚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即刻握住了我的手。

“别害怕，我在。”

我不害怕。

想这样回答他。

能这样，堂堂正正的，和你牵手，我很幸福。

我像拥有全世界的人一样。

“都暻秀你跑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你人呢？”

徐东良跑过来，我下意识想抽回手。

但是都暻秀握的更紧了。

“处理了点事。”

我看这也不是，看那也不是。

是我出了事…我像被抓到的打破玻璃的小孩一样，有点畏缩。

他会不会注意到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啊…怎么办啊，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刚刚楼梯间的勇敢好像一下泄了气。

“什么事这么久……啊，等一下，你们……”

徐东良也懵了，他看见都暻秀和我十指相扣的手。

我好想逃，明明刚刚还甜蜜的不行，一下被人知道还怪不好意思的。

“呃，我们……”

我开口想解释，但是都暻秀好像也在看我。

坏了，我也不能否认啊。

我刚想怎么样圆过去，都暻秀就开口了。

“如你所见，我们在交往。”

我被他吓了一跳，想去捂他嘴巴。

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我靠……”

徐东良瞳孔地震。

“我靠…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有点失落，确实是这样，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个素人，和这样的演员恋爱，本身就是让人意外的事……

“妈的！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有问题！”

我懵了。

“我早看出来你心思不纯…你……”

都暻秀皱了皱眉。

“哥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不明显吗？我早看出来你俩有猫腻！”

弄得我更不好意思了。

很…很明显吗。

“嗯，所以你没看错，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都暻秀你。”

“妈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徐东良被都暻秀回的说不出话，他感觉都暻秀在耍无赖。

“我说…再过一阵子就是发布会了……你俩，打算怎么办。”

“我们会看着办。”

都暻秀再次很淡定地回了一句。

徐东良无语，对着我，语重心长地说。

“弟妹啊，他不懂事，多体谅着点，人还是挺好的。”

“我……”

被这一声弟妹整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你说谁不懂事？”

“呃，诶！陈总！好久不见啊！”

徐东良咳嗽了几声，连忙离开了。

“走吧。”

都暻秀皱着的眉突然舒缓了。

“哦哦……”我红着脸，点头回应。

真是的，怪有安全感的。

……

杀青宴结束后，都暻秀把我送回了小巷。

我和都暻秀本该向往常一样道别。

可他看着我说。

“今天…在一起的第一天，不约会吗。”

“我…我们不是在约会吗。”

我被他弄得脸红心跳，大脑里蹦出来什么就说什么。

“也是。”

他突然像吃了糖的小孩一样，掩不住的悦色。

别对我笑啊…我好紧张啊。

我紧张地不知道把手往哪放。

“你这样好可爱……”

都暻秀突如其来的告白。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原来都暻秀是直球男来着？

之前怎么没发现，还以为是那种含蓄的。

啊，偏偏我又没什么经验，心脏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

“你你你，你才可爱……”

“没你可爱。”

坏事了。

“我，我不跟你讲了，我走了。”

我落荒而逃，转过身就走，无奈穿着高跟鞋，坡又是斜的，我一个没把握好就被绊倒了。

还好都暻秀反应快，接住了我。

“你今天喝酒了？”

“我没有……”

“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了…太兴奋了……呃，对。”

我想表达，但是好像表达的又不准确。

“我也是。”

他很认真的回答我。

原来傻话也是有人回应的。

“我送你回家。”

他很小心地抱起我。

我埋在他的胸膛，觉得这样的感觉居然有些熟悉。

“诶……那天我喝醉了你是怎么把我送到家的啊……”

“也是这么抱。”

“只不过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哦……”

那要是别的女同事喝醉了也会这么送她回家吗。

我闷闷的不说话，结果都暻秀突然开口。

“…只这么抱过你一个。”

“唔？我其实……”

好想否认啊，我明明没那么小心眼的。

可是他好像把我的心思全看穿了。

他在车上把西装外套脱了，此时只剩一件衬衫，袖口被他往上卷起了一部分，抱着穿着礼服裙的我，像电影里的一幕。

“好奇怪……你到底是骑士还是王子啊……”

“不清楚，但是你是公主。”

“哎呀！烦死了！”

感觉像发现了宝藏。

……

后来的一个月可以说是放了个假，我和都暻秀基本每天都在见面，有时候是去电影院，有时候只是出去吃个饭。

后知后觉的，我才意识到我们真的是在恋爱。

他有时候会跟我讲几个笑话，有时候听我吐槽追的剧，然后很认真的给予回应。

他也很会做饭，他告诉我做演员之后没什么机会休息，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他也很喜欢。

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我才发现明天就要发布会了。

这使我异常焦虑。

“怎么办怎么办，呼，明天会不会有很多媒体啊…怎么办啊我好紧张……”

“别紧张，只是关于剧的一些提问。”

“可是我是新人诶…他们会不会那样想我……”

“也许会，但是都是正常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安慰到。

“你只要证明给他们看，你是有实力的，就可以了。”

“做演员，会面对各种评论，有好有坏，这是好事。”

“迈出第一步，下一步就会好很多。”

“再说了，我会从头到尾陪着你。”

我用力地点了下头，然后往他怀里一钻。

啊，真的好幸福。

“你很粘人知不知道。”

“嗯，你也很粘人你知不知道。”

我顶嘴道。

“是，说不过你。”

然后他亲吻了我的额头。

……

发布会那天，我挽着都暻秀的手入场，所有的灯光都打在我们身上，无数的镜头闪耀着白色的光。

眼睛有点疼，还好事先滴了眼药水。

虽然这样，我还是很紧张。

背景是剧的海报，我看见我的脸在那上面，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好像真的成为明星了呢。

一年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走上红色的地毯，坐在椅子上同记者交流。

来的人有很多，我尽量深呼吸，让自己能冷静地回答。

“我想提问都暻秀先生，这次拍戏有什么新的感悟或者体验吗？”

“有很多，过程一直都很享受，也是托了所有工作人员的福，才能这么顺利地进行拍摄，如果播出后大家能喜爱的话，就更好了。”

“这次您扮演的是一名警察，有没有特别印象深刻的事跟我们分享？”

“首先有很多打戏，感觉很刺激，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一段茯青跟毒贩的对手戏，拍的时候真的很紧张，代入的很深，还有就是毒品做的很逼真，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问题其实很多是问都暻秀的，因为可能不太认识我，以至于不好提问。

“我想请问李芝舟的扮演者，您是怎么理解李芝舟这个角色的呢？我了解到这好像是您第一部作品，什么感受？”

“嗯，首先，李芝舟是一位很有特点的女性角色，我对她的理解…大概是敢爱敢恨吧，她的感情相对于正常人来说可能更加隐晦，是不擅长表达的类型。”

当第一个字从我嘴巴说出后，我突然觉得压力一下子释放了，渐入佳境地回复着这个问题。

“其次，她其实更偏向于理性，有一种…掌控者的感觉，我当时看剧本的时候，觉得她真是很了不起。”

“说感受的话，那真的说不完，最大的感受就是过程真的很有意义，体会到了不同人的情感，很幸福也很充实。”

“那您认为您本人的性格和李芝舟的比，是很相似还是完全不同？”

“倒不是完全不同，但是确实有很大的一些差别，我本人可能更趋向于感性吧，可是扮演她还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我回答的越来越熟练，入场前的紧张完全不见了似的。

我注意到都暻秀在看我，还是在微笑地看着我。

怎么样，我做得好不好。

突然很想跟他炫耀。

……

播出的那一天，我跑去都暻秀的家，窝在沙发上，或者说窝在他怀里，蹲在电视机前等。

“开始了！开始了！”

我一下很激动，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都没看过成片，还是自己演的，又激动又紧张。

都暻秀倒是很淡定。

“天啊你出场好帅。”

我指着电视里的都暻秀说。

“嗯。”

他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

“哇这也太刺激了…一上来就做卧底啊。”

我沉浸式地看剧，越发入迷。

第一集结束的时候我还愣住了。

“不是，这就没了？根本不够看啊。”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他耐心的跟我解释。

“一天一集？”

“是。”

“好烦啊还得等明天……”

“明天再看，宝宝。”

“你，你叫我什么。”

他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宝宝啊……”

“好肉麻！受不了了！”

我捂着脸，不敢看他。

感觉自己熟透了。

“你…这个词少叫！”

“为什么……”

都暻秀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

他把我的手移开，让我看着他。

“哎呀…你别这样看我啊……让你叫行了吧。”

“遵命。”

就在此时，都暻秀的手机响了。

“喂哥。”

“弟啊…你快看热搜，爆了呀……”

“什么东西。”

“现在热搜前三都是你俩啊……”

我已经掏出手机在看了，还是被吓了一跳。

热一到热三分别是#州府首播 #都暻秀 茯青 #州府 十三秒的镜头。

前面两个我大概都知道是什么，看到第三个我还愣了一下。

什么十三秒的镜头……

点进去，自己的脸就出现了。

“州府第一集最后十三秒出现的女主！看上去好神秘啊，扮演者好像还是素人，好期待！”

我有些慌张，连忙往下看。

“这个女主是谁啊…我查了下居然没有简介吗，什么来头。”

点开这一条的评论区，我不禁有些紧张。

“不清楚…真的没有简介，有没有知道的踢我一脚。”

“我觉得我好像见过她…是不是世阳大学毕业的？”

“完全素人啊…第一部戏就演了女主角，男主角还是都暻秀，天啊，感觉有点背景。”

我有点委屈，但是想想也是。

我自己都觉得受宠若惊，别人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都暻秀看我的表情一会亮一会暗，不禁觉得好笑。

“感觉你比我火，第一集13秒的镜头就上热搜了，让我怪有压力的。”

“我就说你有这个能力。”

“啊，救命，都有人知道我是世阳大学毕业的了，这个世界好小……”

“是这样…成了名人之后，很多信息都会被发布，可能会觉得没有隐私。”

“那我上街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嗯…可能会有点影响，但是没关系，正常对待就好了。”

“我靠你们还真是黏一块了……”

徐东良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里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都暻秀居然没挂电话。

“都暻秀你小子…我是真没想到，报个喜还能被你们当狗杀。”

“我挂了。”

徐东良怨恨地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

都是别人祝贺新剧大爆的。

他真的很想跟他们说，他并不是真的赚了，很大一部分，他受到了精神上的迫害。

那件事以后，我很刻意地减少我和都暻秀的接触，不为别的，只因上次那件事实在让我心有余悸。

都暻秀一点错没有，这我很清楚，但我不希望自己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当中，那种独属于单向暗恋中的小心思，让我感觉若即若离。

都暻秀有几次拍完戏想约我出去吃晚饭，我都以有事为借口拒绝了，他也只是点点头，默认我的离开。

也许他对我确实是没感觉吧，我决定为这首没完没了的曲子做个休止符。

……

【以下视角为剧中视角】

“许长官，Miller已被捕，请求见您一次。”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不急不慢地对坐在椅子上的人说。

“什么？但我并没有接受到任何通知。”

“茯青叫我派人去围捕了，说是动静越小越好，目前已经抓获到位，但Miller拒绝离开，说是想见您一面，否则就吃下嘴里含的药自杀，那样我们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什么也无从得知了。”

“死一个Miller不要紧，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毒品和其背后更庞大的犯罪名单吗？”

许奕沉默了半晌，将手中的烟碾灭。

“她有说为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只是要见您。”

“备车，我们走吧。”

“是。”

他转过身的那瞬间，我的眼睛晦暗不明。

……

“怎么不带人？”

他有些疑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人基本被我派到现场去了，总部也不能少人防守。”

“况且不是有我吗？”

我坐在主驾驶上，示意许奕坐在旁边。

“你我确实放心。”

他笑了笑，坐上了副驾驶。

车一路向前，无限延伸的道路，我越发觉得空洞和迷茫。

“这个任务做完，我也要退休了。”

许奕突然开口。

他看起来神色疲惫，而我沉默不语。

“为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问出这句话，但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这辈子，杀了太多人了，见多了那些场面，我也老了，早些安顿下来也好。”

我心里一阵反胃，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那我争取以后杀的和您一样多。”

他也笑了出来，好像想骂我说话不说好的。

车突然被我熄了火，停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

但我就只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纹丝不动。

许奕感觉到了一些奇怪，下意识去摸枪。

我透过后视镜看见他略微慌张的神情。

“怎么停了。”

他一边摸着枪，一边问我。

“到了。”

大桥上响起一声枪声，随后又归于平静。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开了枪。

此刻他的胸口大片大片染了血，一枪毙命。

他的眼睛瞪着我，好像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情形。

而我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按下了接听键。

“茯青，我带人到了，你把他们引到金山大桥这里来。”

不等对面回复，我挂掉了电话。

我的胸口开始有了些抖动，我的血液很兴奋，告诉我马上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副驾驶上坐着的人皮肤已经没了温度。

……

听到了熟悉的轮胎摩擦声，我知道他们来了。

Veronica带着一批人，以及茯青，站在我面前。

茯青看见我的身后空无一人，像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但他没有逃走，只是愣在那里，呆滞地看着我。

“抓住他。”我点燃了一根香烟，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

随后Veronica朝茯青的膝盖一踢，迫使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的跪了下来。

看着他作痛的神情，我有几秒钟的恍惚。

“你……”

出于本能的，我居然想问他疼不疼。

但我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来两个人，把副驾驶上的人拖出来，扔海里。”

看不清茯青的表情，我也看不清我的表情。

只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让他震惊吧。

当茯青看清那个被拖出来的死尸是许奕时，他无法抑制地猩红了眼，嘴巴微张。

“你杀了许长官。”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显而易见。”

“我不信，李芝舟，你别吓我，这出戏不好玩。”

他的样子好狼狈，声音都在颤抖，还在极力掩饰。

我听到李芝舟这三个字不禁皱眉。

“Miller，现在扔？”

“我不是说过了吗。”

当Miller这一个单词从Veronica嘴中说出来的时候，茯青显而易见地有了非常大的波动。

他颤抖着嘴唇，反复去品味Veronica的那个称呼，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无法相信的事实。

下一秒水面上就砸出来一个大波，许奕的尸体在湍急的流水中很快消失不见。

我还是第一次看茯青接近崩溃的样子。

不够，还不够。

我走向前，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看我。

我发现他哭了。

他的脸已经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被他的泪水浸润。

和他眼睛交汇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丝清醒的感觉。

我觉得他大概会质问我为什么，或者直接咬我一口都可以，毕竟现在我和他很近。

但是他好像一下子空洞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问。

“不作数了吗？”

“什么？”

他突然牵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我爱你。”

莫名其妙的。

Veronica听到这句话又踢了他一脚。

我听见他的嘶痛声。

头好疼。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天你做梦的时候喊我名字，是李芝舟在喊我，还是Miller。”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Miller，从来都不是李芝舟。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你爱我，爱的是李芝舟，还是Miller呢。”

“我爱你。”

他只是重复了那句话，并没有多余的叙述。

想来，这好像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告白。

脑海中好像突然飞闪过很多画面，靠在围栏上看天空的我和他，在我训练受伤后为我涂抹药膏的他。

可是很好笑的是，连那些受伤都是我故意的。

……

我和茯青有如世纪一般漫长的对视。

我看见他所有的爱意了。以及他眼睛中的我的样子。

这让我如释重负。

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安静得只听见我的心跳。

“茯青。”

“你怕不怕死。”

Veronica听到我的话，已经掏出了他的枪，对准了茯青的太阳穴。

“放下。”

Veronica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带人走。”

“Miller，你……”

“我的命令你不听了？”

“你不要这样可不可以，解决完他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不好。”

“快点给我走。”

我皱眉，冲他吼了一句。

Veronica迟迟不肯动，我举起我的枪，对准他的眉心。

“不听命令者，死。”

“……是。”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枪，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

大桥上只剩了我和茯青两个人。

风很大，夜色也很浓，大约是凌晨了吧。

我把一把枪丢给了他。

“拿起来，对我开枪。”

他跪在那里，依然不动。

“听不懂话吗，对我开枪。”

我蹲坐下去，突然意识到没有人看着我和他了，有些如释重负地笑了。

“上次你亲我的时候，是什么样来着。”

他抬起头，我迎上了他的唇。

我知道他微微一僵，但随即用他都是伤痕的手拥住我，加深了这个吻。

撕咬的，绝望的，毁灭般的吻。

我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像从嘴唇那里来的，又像从整个人的中心那里来的。

我吻着他，抓起他的手，让他的手握住枪柄，抵在我胸口那里。

我流泪了，好像是的，只知道我们难舍难分，离开他的唇的时候，我已经泪眼模糊了。

“我突然觉得，你死了我可能会很无聊。”

我从地上捡起另一把手枪，对准他的胸口。

“那晚是我在喊你。”

“我数到一，开枪。”

“这次我保证，到地狱了我会嫁给你。”

“三……”

他看我的眼神是绝望的。

“二……”

他看我的眼神是眷恋的。

“一……”

枪声响起。

他倒下了。

我却没有。

“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将手枪对准自己的下颚。

第二声枪响。

……

徐东良喊了“卡！”。

我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浆。

但是好像擦不掉，我还是尝到了真实的血腥味。

都暻秀走过来，用大拇指为我擦去那些红色的液体。

“不好意思，我……”

“前辈你也……”

我看着都暻秀红红的嘴唇，很明显是真破了。

事实就是这样，我和都暻秀演吻戏把对方嘴唇咬破了。

我突然一阵脸红，渐渐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脑海里反复浮现的都是那个触感。

“我，我先走了，我卸个妆。”

真的要疯了。

“那个！”

我慌慌张张地回头。

“大后天杀青宴见！”

都暻秀脑袋里半天只蹦出了这句话。

但是他记得明明叫住我不是想说这个的。

……

我对都暻秀长时间的回避在那天打破了。

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是想长久得到和占有的喜欢，是我无法控制的那种喜欢。

而且最让我慌张的是，我觉得他也喜欢我。

单恋中的人好像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可是我每次去舔舐我嘴唇上那一小块破皮的口子，我就能感受到和他接吻时他咬在我唇上牙齿的触感。

让我浑身战栗。

……

我为杀青宴挑选了一件礼服，是象牙白的，抹胸长礼裙。

那天我穿上它，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出神。

还挺漂亮的诶。

或许像女明星吗？

除了我以外，第一个见到我穿成这样的，是都暻秀。

他担心我因为没签约公司所以没有接送专车，很不方便，跟他的经纪人说了来接我。

他那天穿的也很正式，是黑色的西装，内衬同样是象牙白的衬衫。

和我意外的很和谐。

他看见我的时候冲我招了下手，走近我的时候我已经等不及地问他。

“怎，怎么样，好看吗？”

显得我很局促不安，一直在抓裙摆上的某个蕾丝蝴蝶结。

他看着我，眼睛亮亮的，笑着对我说。

“怎么可能不好看。”

“上车吧，宴会快开始了。”

他伸出了他的右手。

“牵着，待会别走丢。”

我赶紧擦了擦手心中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了上去。

一如既往的温暖。

……

酒店是露天的，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穿着各色华丽或庄重的服装，我感觉自己更紧张了。

“他们都是谁啊……”

我被都暻秀牵着一路走过人群，感觉好多人在看我，小声地问他。

“有很多是这部剧的投资商，之前你没见过。”

“哦……”

“你不认识的话，就不要乱跑了，人多，鱼目混杂，跟紧我。”

“好。”

是这样，都暻秀总是能察觉我的不安，说出我想要听到的话。

“诶，都暻秀你来了啊。”

迎面而来一个男人，和我不小心对视了一下，我连忙低下头。

都暻秀见情况，微微侧了点身子，挡在我面前。

“好久不见，陈总。”

“诶，这位女伴是？”

“我……”

“您误会了，她不是女伴，是这部戏的女主。”

“女主？啊，换了是吗？”

我更尴尬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怎么说都显得我是关系户。

对面男人好像也发觉自己的话有点冒犯，连忙收了声，但心里已经默认我是个关系户了。

寒暄过后，都暻秀再次带着我离开。

“你饿不饿，那边展台有吃的，宴会可能要持续好久，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在哪，我好像找不到……”

“我陪你去。”

正准备走，都暻秀突然被徐东良叫住。

“急吗，不急待会再说。”

“急，你赶紧过来一下。”

都暻秀看了我一眼，我连忙点头说可以。

“我自己去可以的，前辈去处理事吧。”

他虽然不放心，但看我信誓旦旦的样子，和徐东良有点无语的表情，还是转身离开了。

我穿过人群，向人比较少的地方走去。

坐下来拿了一盘甜点，吃了几口。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小心触及到我裸露的皮肤，弄得我一激灵。

是一个戴眼镜的女性。

“你是……”

“你是扮演李芝舟的人吧？我是都暻秀的朋友，叫我小程就可以了。”

“您有什么事吗？”

我出于礼貌的问她，既然是都暻秀的朋友，那应该没事。

“是这样，我们老板觉得你很出色，想请你去里面房间聊一聊。”

“你们老板是谁，我不认识，先算了吧。”

“别啊，他听都暻秀说到过你，就很感兴趣，想跟你谈点事，多好的机会啊。”

总之这个人就是不停地提都暻秀，弄得我有些动摇，看了看都暻秀还没有回来的征兆，寻思人这么多也没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她带着我一路走，进了拐角一个房间。

里面布置很简单，一张大圆桌，正中央坐着一个男人。

“坐吧，别客气。”

我有些不放心，看了看周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才敢坐下。

“请你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觉得你很有潜力，想跟你签约。”

“我记得你是没有经纪人公司的，这部戏拍完了也没有下一个行程，刚好我们手上接到了三个剧本，找不到合适的女演员，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

信息量好像有点大，我坐在那边不语。

他就一个意思，问我想不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想，他会为我提供凭借。

  

看我不说话，他干脆让那个小程给我递了一份合同书。

“条目都在上面了，那些都在催要人，我们还是快点决定的好。”

“你要是现在签了，回去我们加个微信，我会单独给你分一个经纪人，她会把剧本给你让你挑。”

我翻看了几页，确实都没有问题。

我该留下来的。

我不想和都暻秀就此没了联系。

下定了决心，我提起笔在上面写了字，合上。

“真爽快，果然是以后能大红大紫的人。”

我看了眼时间，觉得都暻秀大概要找不到我了，起身。

“我还有事，今天结束之后再详谈吧。”

准备离开，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还是从外面锁上了。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回头看房间里，那个小程早就不见了，只剩下那个男人。

他看着我，嘿嘿地笑了一下。

“我想你可能是新人，不清楚我们这行的规矩，但没事，我来教你。”

我往后退，摸索着身边有什么防身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想您误会了，我只是个演员，来这跟您签个合同而已，合同上可没写要这种服务吧？”

“开什么玩笑，那是明文上的事，我看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什么意思吧？”

“我确实不懂，如果您执意要这样，我们还是毁约好了。”

“你天真，我能理解，可是毁约可是要有毁约金的，你哪来那么多钱？我写的可是十倍违约金。”

“请您让人把门开开，我不想在这里跟您说话了。”

“别给脸不要脸，哪个女明星不给老板睡能上位？你找找？你说你这个女主角不是跟都暻秀睡换来的我都不信，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点规则吗。”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给都暻秀惹麻烦，不跟他动手。

“别说了，让外面人开门，不然我就要喊了。”

“你喊呗，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有机会被我睡是你的福气。”

他走过来，像是要开始动手。

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看起来有些激怒他了，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房间里拽。

那一瞬间我开始有些怕了，毕竟他是男的，我确实不能跟他硬撑。

头发被扯乱了，他开始想扯我衣服，我越来越怕，死命护住胸口，不让他碰。

在我以为我大概率要不幸的时候，门被踹开了。

“你他妈住手。”

我还没看清是谁，那个人就冲进来把那个男人踹开了。

是都暻秀没错。

他很明显地动怒了，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掉了一颗，他把那个男人提起来打了好几拳，我见不太对去扯住他。

“前辈！冷静一下，我没事，我没事。”

听到我没事，他才稍微冷静了下来，把那个男人往地上一扔，但是眼神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手一边整理袖口。

呼吸平稳了不少后，转身看向我。

我有点尴尬，毕竟是我答应他不乱跑的。

我当时正坐在床上，不敢去看他。

他从我身边坐下，伸手去整理我的头发。

“被吓到了吧？有没有受伤？”

他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脖子上被抓了好几下，有些红，又疼。

刚想开口，那个被打了的男人晃晃悠悠站起来，对着都暻秀破口大骂。

“你打我，你不想混了是不是？她跟我签了合同，违约金十倍，你帮她付？”

“是啊，如何？”

我看都暻秀又有点火，小心地去握住他的手。

但是突然我笑了。

“那个，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去看合同上的签名。

明晃晃的三个字:李芝舟。

“我可不叫这个呢…要不你问这个叫李芝舟的去要？”

“妈的！你耍我。”

他又想发作，但是都暻秀很明显已经有了想打死人的意味，用眼神警告他。

“我们走。”

都暻秀懒得跟他烦，把我从床上抱起来，径直往外走。

因为房间挺偏，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我就被都暻秀抱着，缩在他怀里。

到了一个逃生楼梯，他把我小心地放下地。

他也许是刚刚打的太用力，气有点喘，用一种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前辈…我们不回去吗？”

“你听着。”

“我现在要亲你。”

“同意就闭眼，不同意就躲开。”

连续几天白天到黑夜拍戏，我的每天都靠咖啡续命。

和都暻秀意外的有种默契，每当我觉得词背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坐到我身边，很自然地问我要不要对一下词。

工资预支给了我十万，这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消费。

想来想去自己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自己也不喜欢出门，更不知道怎么花了。

某一天周末，剧组休息，我脑子一热，给都暻秀发了条微信。

“前辈，今晚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个饭。”

上次还是他约我吃饭，结果我喝的不省人事，最后还靠他送回家，我决定痛定思痛，这次不喝酒，以最完美的面貌向都暻秀表达感谢。

“有时间的，六点我去接你。”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车。

啊看来确实还是要努力赚钱，争取一年内买个车。

去哪吃又是个问题。

我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当地十几家美食，最终选定了一家人均八百多的餐厅。

肉疼，但是如果对方是都暻秀的话好像就没什么。

我瞥了眼化妆台，发现都是好几年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买的。

突然觉得十万不够用怎么办。

……

我坐在副驾驶，都暻秀安静开着车，氛围有些尴尬。

我转过头看向窗外，路灯在车窗上流走，不停变换着颜色，车里的暖气打在我脸上，让我微微脸发红。

“前辈，我们是四月底杀青吗。”

“不出意外是，怎么了？”

“杀青后要干什么啊，直接走人吗。”

我好像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但其实我在问，杀青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倒也不是，会有个杀青宴，档期是五月中旬，到时候还会有发布会，你作为女主角都需要参加的。”

就是说我们还有两次见面的机会，是吗。

我有点失落，第一次开始思索拍完这部戏以后的人生。

也许是因为过程太幸福了，总觉得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是剧本会有结尾，人物也有结局。

我的思绪开始飘远，表情也有点控制不住的低沉，恰好被都暻秀看见。

“拍完这部戏，你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我反应过来，但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人生因为一次欺骗打乱了节奏，以至于未来寸步难行。

“其实我没有。”

我低头，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规划。

“我猜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我没想到都暻秀这么直白地说出我的心里话。

“对。”

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不会的。”他说。

我很惊讶他的回答，转头看向他，但是他却没了下文。

我的心跳异常跳的很快，我总觉得都暻秀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应该。

更进一步。

这样的念头让我吓了一跳，恰好他开口了。

“我是说，你应该留在这个圈子里，剧播出后一定会有人来签你，以后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拍同一部戏。”

原来是这个意思。

“嗯。”

看来都暻秀和我的想法不一样。

我没注意到这时候都暻秀轻轻松了口气。

都暻秀调低了暖气。

“差一点就说出来了。”都暻秀心想。

……

也许是餐厅太高档，以至于看起来很冷清。

我穿着个白色羽绒服，显得格格不入。

管他呢，总不可能这里吃饭都得打领带吧。

刚这么想，电梯里就走出来一对男女，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女人则穿着红色礼服。

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都暻秀微微惊讶了一下，但是没有拆穿我。

于是我忐忑不安的被经理带上电梯，一直来到了七楼。

尽力装出不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好不容易坐下，我才松了口气。

都暻秀看我如释重负的样子，笑了出来。

“这么正式，还以为你请了一大桌子人。”

“咳咳，我，我上网查的，谁知道这么正经。”

“因为前辈喜欢安静的地方，就挑了个人比较少的地，谁知道这里连只蚂蚁都没有……”

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谁知道这房间大的还有回音。

好尴尬。

点菜的时候我都心惊肉跳的，这一个个怎么都好几百一个菜，我真的有那么想吃吗。

都暻秀看我皱着眉，不自觉地鼓着嘴巴，倒是也没心思看菜单。

终于上了菜，我低着头扒饭，越来越心虚。

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我想好好说声谢谢都难。

“这道菜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都暻秀把一道酸辣的菜推到我面前，我有些为难。

“前辈我不是很能吃辣……”

“啊，这样。”

都暻秀突然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自顾自点了点头。

其实都暻秀大脑里此时有个备忘录，上面打上了几个字——不能吃辣。

可惜我不知道，只觉得不好意思。

这顿饭吃的还是太难受。

“前辈，我要去趟洗手间。”

我打算先逃出这个尴尬的地方，好好给自己打个气。

……

到了洗手间，恰好有个穿着黑色抹胸裙的女人站在那补妆。

身材也太好了吧，我瞥了一眼，心里暗自感叹。

于是我也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掏出一只口红。

首先，我要先说出谢谢，然后，表白。

不不不，太快了这也。

但好像也不是说不可以。

从那次接吻后我就觉得我喜欢都暻秀，经过半个月的拍摄更加笃定了这一点。

但是这段感情估计只能停留在暗恋阶段，毕竟那么多人喜欢都暻秀呢，他人那么好，换做是谁都会喜欢上的，而我，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喜欢我的理由。

他会在寒冷的室外给我递一杯热可可，会在我画完全妆后夸我漂亮，会在我喝醉的情况下送我回家，他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无比有安全感。

在一起是不可能了，但或许可以做好朋友？

我应该没那么差，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况且他好像也不讨厌我？

完了，我该怎么办。

走神了太久，被电话铃声打断思绪，低头看手机显示是都暻秀。

坏了，好像让他等了。

这时候旁边那位女人也补完了妆，打算离开。

我接通电话，来不及关掉免提。

“怎么还没回来。”

“我马上！”

管他呢，先说感谢，再问可不可以做好朋友，就这么办了。

结果我转身往门口冲，差点撞上那个女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连忙道歉。

她低头看了眼我没挂掉的电话，一愣。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绕过她离开。

回到包厢的时候，都暻秀站在门口等我。

“对不起啊前辈，我……”

“都暻秀？”

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和都暻秀一同看向她。

是那个在洗手间碰见的女人。

总不会是粉丝吧。

我转头看向都暻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不好。

“你先进来。”

他二话不说拉住我的手，准备关上包厢的门。

我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稀里糊涂。

“等等。”

“能和我说几句话吗。”

都暻秀神情复杂，看了眼满脸迷茫的我，示意我进去等他。

这看着也不像粉丝啊，这是什么氛围啊。

但我只好乖乖坐在靠门的那个椅子上，都暻秀则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可惜门没关牢，还是有条缝，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都暻秀，你先告诉我，她是谁？”

是那个女人，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和你没有关系。”都暻秀冷冷地回她一句。

说真的，光听声音都知道现在都暻秀表情有多冷漠，至少我没见过他对人这么说话，带着种敌意。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艾媖，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很好，谢谢你关心。”

沉默了半晌，都暻秀还是叹了口气。

“你该回去了，你丈夫该等急了。”

都暻秀想开门，却被艾媖抓住了手。

“你还想干什么？”

“都暻秀，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你知道我明明不爱他，他每次喝醉了酒，就要打我，你看，我的后背都是青紫的。”

听出来了，那个叫艾媖的是都暻秀的前女友。

我心里开始复杂起来。

在一起的时候是相爱的吧，但是分开了还是会这样冷眼相待。

相比之下，我在都暻秀的人生中顶多算个搭档，门外的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爱过的。

所以好像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都暻秀…我求你救我。”

“你要我怎么救。”

“你还爱我，对吧，你肯定还爱我，只要你还愿意要我，我们就重新在一起，我会和他离婚的……我只求你别不要我……我后悔了，我错了，求你了……”

“艾媖，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怎么变了，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明明不舍得我哭的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开始沙哑，带着很重的哭腔。

我感觉很难受。

都暻秀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他肯定也放不下前女友吧。

他应该会心软，会抱住那个女人，会擦掉她的眼泪，会说别哭了，我们复合吧。

可是他们复合了的话，我做这个好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鼻子酸酸的。

都暻秀那么好的人，他应该幸福的。

我去摸索到我的包，打算离开。

“艾媖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个喝醉了的男人的声音。

应该就是艾媖的丈夫了。

“你他妈谁啊你，没看见这是我老婆吗。”

他的语气很不善，对着都暻秀吼了一句。

艾媖慌乱地擦掉眼泪，拦下了正要发作的丈夫。

“老公，菜要凉了，我们走吧。”

被拦下的男人更加不悦，借着酒劲，认为自己老婆出了轨，抬起手。

“住手。”

都暻秀的声音。

看来他还是打算救艾媖。

“你他妈是那个奸夫，你也想被我打是吧。”

我的手握在门把手那，有些发抖，我很怕都暻秀真的出事。

真的不重要，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要复合也没关系，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可能我从小一直对喝醉的男人抱有恐惧，我总觉得那个男人下一秒就要挥拳头。

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回来。

“你可能误会了。”

“艾媖是我的朋友，我和我的女朋友出来吃饭，恰好碰上聊了几句，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那个男人不信，打算把门踹开。

“我女朋友在里面，别吓着她。”

都暻秀的声音明显提了个调，像是在警告。

他挡在门前，用一种不可否认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老公，别生气了，真的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恰好碰上了…我们走吧。”

艾媖两只手拽住那个男人，把他往回拉。

“对了，刚刚我看艾媖膝盖上紫了一块，是怎么回事。”

都暻秀一点也不畏惧，看着那个男人。

也许是知道自己打的，那个男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有点心虚。

“艾媖，呃，你说说呢，怎么回事。”

“我，我前天磕到了……”

“哎，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你朋友看见了误会了怎么办。”

那个男人瞪了都暻秀一眼，搂着艾媖离开。

门外没有声音了。

当门被推开，我不管不顾地扑到都暻秀怀里，开始抽泣。

“前辈，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的……”

他一愣，随即把手摸上我的头，安抚着。

“一点意外，是我的错，破坏了你的心意。”

也许是被人安抚了，我哭的更厉害，心里的恐惧像一下释放出来。

“那个男的，他，他喝醉了，我怕你受伤……”

都暻秀的怀抱很温暖，每一次都是，让我觉得可以放下一切，去哭诉心中的不安。

也许这一刻我们像恋人。

所以先别推开我吧。

他抱了我很久，直到我哭完，还为我撩去浸湿了的鬓发。

“别怕，我都会解决的。”

他看着我，郑重地说到。

我只能用力地点头，告诉他我相信他。

……

这顿饭吃的不是很愉快，所以尽快走了，坐上车，我因为哭的太狠，眼皮很沉，昏睡了过去。

都暻秀在某个红绿灯停下，转头看向我。

“这么爱哭，可怎么办呢。”

“弄得我都不敢轻易告白。”

看着我眼皮下的泪痕，都暻秀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你吓坏了吧，都是我的错。”

都暻秀其实也在怀疑自己，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这个女孩，可是又找不出不喜欢的理由。

他善于整理，但在喜欢这方面却毫无头绪。

什么时候，为什么，何必要弄那么明白。

前任的阴影让他走不出来，但是这个女孩给了他最初的感觉，那种炙热和喜欢。

所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所以会不自觉地对着她微笑，会在吻戏的时候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会记住她的喜好。

都暻秀知道自己是个冷静的人，善于权衡利弊。

但是这种时候只会怕自己的喜欢吓到对方，变成个笨蛋。

“你把我变成了一个犹犹豫豫的笨蛋。”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但眼睛里的却是溢出来的爱意。

绿灯亮起，都暻秀踩下油门，在无人的街道驰骋。

也许是暖气太热，也许是氛围太暧昧，也许因为旁边是你，我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喜欢。

再等等吧，等你接受我无厘头的爱情。

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把我的背照的发热了。

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半天也没个图像弹出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熟悉的抱枕，像无数个普通的早晨。

等等，我昨晚。

记忆一下涌上脑海，当然仅限于我昏睡之前。

我怎么回来了，都暻秀呢。

下意识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半，连出了好几条微信。

“醒了吗？桌上有早餐记得吃。”

“还没醒吗，今天要签合同的。”

“徐导说下午一点在医院二楼的休息室签，把医院的戏份重新拍一下，你找不到可以问我。”

“对不起……你家钥匙好像在我这里，见面的时候给你吧。”

“如果你没醒的话，我可以来你家找你吗？”

信息量有点大。

好像是的，今天要签合同，什么合同，我当女一的合同。

几点签？

一点！

我的天啊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从床上弹起来，拖鞋还穿反了，登登登跑到大厅。

餐桌上还真摆着早餐。

三明治诶。

旁边还贴着一个明晃晃的便签。

“太早了，凉皮店还没开，我看着做了点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的天啊……

这么说都暻秀不仅把我亲自送回家还在这过夜了，第二天还早起给我做早餐。

我睡了一觉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但是，好像真的挺饿的。

一瞥时钟已经显示十二点四十了。

想这么多干嘛，赶紧吃啊。

我拉开凳子，还撞到了大脚趾，来不及喊痛，抓起三明治就是啃。

真的非常好吃，除了有点凉，肉也烤的刚刚好，芝士也是我最喜欢的那一款。

要流眼泪了。

是懊恼还有点幸福。

大概两分钟后，我开始打嗝。

太好吃了，怎么不多做点。

我好像有点贪心。

快速跑回房间换了套最好穿的衣服，去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看看自己憔悴的样子，感叹这就是宿醉的后果，提起一个鞋就往外冲，边冲还计算着时间。

哎呀这个电梯什么意思，还在一楼停住了，赶紧上来啊我赶时间。

等等怎么还没停，下一层是……八楼？

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都暻秀。

完蛋了。

我站在原地呆住，看见他手里还攥着我的小熊钥匙。

他也愣住，迟迟没动静，下一秒电梯门就开始关闭，看样子还是自动往下。

等等啊！

我闭上眼睛往电梯门中间跑，结果并没有想象中被夹到的疼痛。

相反，我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电梯门关上了，无声无息地往下运行着。

我在都暻秀怀里。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脏开始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跳动着。

很温暖，还有种佛手柑的香味，羊毛的质感在我脸上，好像风会随着心跳一起动。

几十秒过去，我像僵在那里一样，没动。

其实说实话，我希望这一刻能逗留的久一点，毕竟，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我觉得他该推开我了，但是他没有，呼吸一滞，热气打在我的发梢。

我有点难为情了，一点点从剩余的空间钻了出来。

该说什么。

“那个，你的钥匙……”

“谢谢！”

我应激反应一样，突然大喊了声谢谢。

“是这样的…昨晚你把钥匙给我我开了门，放在口袋里了忘了还给你…对不起啊。”

“啊哈，没事，你拿走也可以，我有备用的。”

两秒的静默。

我在说什么啊！

“真的吗？”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确认我刚刚说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对。”

完了。

想着还有补救的机会，我赶紧开口。

“我是说，嗯，前辈有需要的话可以的。”

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我小心抬头，打量都暻秀的表情。

你脸红什么啊！

“那我没有事情的时候，可以来找你吗。”

“啊？”

“可以，当然可以。”

都暻秀在真挚这方面有什么天赋吗，说什么话都这样。

都这样让我感觉无名的害羞。

电梯门开了，他示意我先出去，右手挡在了电梯门那。

真的很有安全感诶。

“不好意思啊前辈，这个电梯有点老了，反应不是很灵敏。”

大概就是夹到人了才弹开的那种程度吧。

“没关系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都暻秀这样的人应该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惊奇。

“我之前租的房子都没电梯呢。”

他笑笑。

啊，我想起来了，都暻秀之前和他前女友……

昨晚说的话一闪而过。

天啊我真的喝大了都讲了些什么。

转头看向他，他还是微笑着，爱心唇微微有了形状。

……

十二点五十八分，我成功站在了二楼的休息室里。

徐东良看起来已经等了非常久了，见我来了，开口。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早上八点的合约你现在……”

“哥！”

都暻秀出声打断他。

“行行行，你护着吧就。”

“对不起导演。我今天，我，我睡过头了，对不起，耽误大家进度了，我会好好表现的。”

不想让都暻秀为了我挨骂，我非常真挚地说了这些话，还鞠了一躬。

“行吧，你合同看一下，觉得可以就签掉，我们早点开工。”

我打量了一下那本合同，心想还好上学时候法律学得不错，应该不会吃亏。

“你大学刚毕业吧，我把工资预支给你一部分，结束后给你清算，总共是一百二十万，合同有写，希望你不会觉得少。”

我呆住了有点。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导演…会不会太多了，毕竟我是刚进这个圈子，没有什么经验，咖位也不够这些钱……”

“停，你知道你演的女一吧，女一这些钱我还给你扣了不少，给拍摄组换了新设备。”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徐东良轻咳一声。

“你看着呗，都暻秀为了这个合同一个星期跟我跑了有五趟。”

我差点啊出声，转头看向都暻秀。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困难，跟我说是举手之劳。

我明白他不想给我负担，但还是惊讶了。

但是他还是那么温柔地笑着，冲我点点头，意思是合同没问题，签吧。

稀里糊涂的，我把合同签了。

“都暻秀你带他去化妆间，跟上次一样，我看她憔悴的也差不多了。”

出了休息室，我感觉好多话想说出口，但是说不出来。

想问问都暻秀是不是很辛苦，但是那是肯定的啊，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帮我，还是说，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帮助吗。

“前辈…这么多钱，真的没问题吗。”

我也就二十四五，还没有经历过这种。

“你别担心啦，徐导很有钱的，第一部片子赚的钱还没花完呢。”

“这么多。”

“我帮他赚的啦。”

他抿唇，耸了耸肩。

“开玩笑，所以你别太有压力，你的实力是很好的。”

“那前辈片酬多少，可以问吗。”

我希望是个惊天大数字，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一点。

他看着我说。

“和你一样。”

所以，我人生第一部片子，不仅拿到了女一，还和圈内大前辈都暻秀一样的片酬。

我真的很难相信。

“徐导骗你的，他确实八点要签合同，但拍戏是一点半拍，所以没有耽误事的，你别太愧疚。”

他居然知道我还在为迟到的事感到难堪。

“况且你迟到也有我的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是我太爱睡觉了……”

“睡觉是好事，我有时候还失眠呢。”

“啊……”

都暻秀原来也失眠吗。

“但昨晚我睡得很好，心情也很好。”

“你睡哪的啊，前辈，你不会……你不会睡地上吧。”

他笑出声。

“没有没有，我睡沙发上了。”

“沙发那么小不是躺不下吗？”

“所以我坐着睡了啊。”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前辈，其实你可以把我叫起来的……”

但我想了想都暻秀可能叫过，但我还是睡死了。

“下次我睡地板，前辈睡床吧！”

我脱口而出。

我是不是变着法地请都暻秀过夜啊。

我的天。

“啊，不用的。”

拒绝了好拒绝了好。

“我看你床头有膏药，你是不是腰不太好，睡地板的话会伤到腰的。”

啊？

这他都注意到了……

“是，我专修形体的，跳舞的话会经常有腰伤。”

“但是前辈也太细心了……”

这次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很乐意听见我的夸奖。

……

我躺在病床上，脸上没带什么妆，毕竟宿醉的我已经很憔悴了，只是把嘴巴稍微涂白了点。

和上次基本一致，我带着点情绪哭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了泪痕。

只是这次摄像头精准捕捉了我的每一丝脸部表情。

徐东良在看原片的时候说，“哇塞，挺不错的诶，这是她自己的想法吗？”

而都暻秀像是非常骄傲一样。

“那当然，哥，我说了她很有天赋的。”

“我发现你最近老喜欢夸人。”

“啊，是吗。”

“老是夸她。”

“因为她，确实很优秀。”

“得了吧你。”

都暻秀被这样说，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傻呵呵地笑。

“诶对了哥，原来这里是不是有个吻戏来着。”

“你小子想干嘛？”

“能不能加上。”

“我靠，不是你说的跟人女演员不熟，剧情也没发展到这一步，自己要删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剧情已经差不多饱满了，感情也够，还是加上吧。”

“我发现你确实有病。你自己跟她说去，我给她的台本没这段。”

“好的哥。”

其实都暻秀说的是实话，他刚刚演戏的时候真的感受到了名为刻骨铭心的感情，比他想的还要再激烈一些，不能做到完全平静。

好像面对她，怎么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

……

我在化妆室补了妆，拿着台本在那边临阵磨枪，还好我记忆力不错，多看几遍就背下来了。

真的有了做演员的实感。

都暻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喏。”

我接过，还是温热的。

“谢谢前辈。”

他也顺势在我旁边坐下。

“前辈是有什么事吗？”

“嗯，刚才徐导临时决定，加了场戏，你看看台本。”

我想这也是正常的，反正都是第一次接触，看看也好。

剧里的茯青先是趁着天黑，躲过了敌人的监视，私自跑到了病房看李芝舟，李芝舟已经醒了，让茯青赶紧离开，在走的时候。

他们亲了。

我看到最后一行，瞪大双眼。

“吻，吻戏？”

“对……”

都暻秀紧张地看着我，像是提前就知道一样。

“你如果觉得不行，可以去掉。”

“我天，这剧情也太有感觉了，简直是神来之笔！”

我像个看小说的花痴，脑子里已经自动走了一遍，全然忘记要拍女主的是我，拍男主的是都暻秀。

该说不说，剧情真的精彩，我看台本跟看小说一样，特别有感觉。

都暻秀非常惊讶我的反应，似乎没想到我这样欣然接受了。

“你可以，是吗？”

“我太可以了！这剧情绝对爆！”

“编剧是谁？我要夸他！”

一下午的看剧本，彻底点燃了我的热情，恨不得找到那个编剧给个大拥抱。

拜托，又有枪战又有间谍还有感情戏，这剧不爆我第一个不同意。

“在，在一楼的房间。”

“好的，我拍完戏就去找她。”

然后美滋滋地继续看台词。

都暻秀估计还是没缓过来，自己悄悄走了。

……

那场戏是深夜，前面还有一段白天的戏，是茯青走后，李芝舟单独的一场戏。

【以下视角为剧中视角】

茯青走后大约五个小时，我的手机响了。

“喂。”

“Miller，你还好吗？”

“还可以，没死。”

“白天茯青一直在你病房外面。”

“……知道了。”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太狠了，让自己人打成这样。”

“不打的狠点茯青和那帮老头会信？”

“但我希望你还是保守一点，Miller，你知道你处境多危险。”

“行了，Veronica，别这么婆婆妈妈。”

对面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你。”

“用不着。”

我抿唇，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嘶。”

“这几天我会让人盯着茯青的，估计他不敢来看你。”

“他刚走，这就是你们盯人的效率。”

“……我故意的，我知道你想见他。”

我有点失神。

“下次不必这样猜测我的想法。”

“知道了。”

“还有，Miller。”

“嗯。”

“任务结束以后，我们……”

“以后再说。”

我打断他，先一步挂断电话。

闭上眼睛，脑海里是茯青的脸。

在秘密训练的那几年，他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感觉让我们干的任务有点危险，结束以后，你打算怎么过。”

“当个杀手。”

“……算了吧，你能打过谁……要我看，干脆嫁给我得了。”

“我弄死你得了吧。”

穿着警服的少年对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脸红红的。

“任务结束以后，我们去另一个城市吧，换换心情。”

我抿唇，不可置否。

“然后，你找个女朋友，我找个男朋友，各过各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你一天不说伤我心的话会怎么样。”

“那你想？”

“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好。”

我扶着围栏，吹着风，希望能抚平内心的波澜。

不知道茯青还记不记得，但我不该记得这些。

……

“完美！”我大呼一口气，从病床上蹦下来。

“太爽了，简直大发。”

我匆匆忙忙从人群找都暻秀，发现他一直在角落中看。

“怎么样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是挺好的，我感觉我是茯青我都要伤心了。”

“话说你觉得Veronica这个角色怎么样，我感觉好戳我。”

“你很喜欢吗？”

“深情男二谁不爱。”

“那你喜欢好咯，反正他是男二。”

都暻秀插兜看天，好像在说，看清楚谁是男一，该爱谁。

我笑出声了。

很快到了晚上，我快速进入了颓靡的状态。

先是都暻秀的个人镜头，我躺在病床上发呆。

确实在走神，因为某个瞬间我突然惊醒。

等等，我在拍戏，什么戏，吻戏。

吻戏！

我的天，我要拍吻戏。

我一下从李芝舟这个角色抽离出来，回归了自己的状态。

等等，我要拍吻戏。

我慌乱地思考该怎么办时，导演那边喊了听，镜头移到了我这边。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进入不了角色，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

结果一连串的结巴。

我承认，都暻秀在我面前我真的撑不住。

长得也太好看了，尤其是那张脸在我面前，那么近。

还用那种心疼怜爱的神情，我都不知道我在干嘛了。

“卡！”

我再次回神。

“你怎么回事，台词错后期能配，你这个表情也太僵硬了。”

徐东良有点无语，一下午都格外顺利，怎么这条这么烂。

他也是很喜欢看这种情节的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进状态。”

“算了，休息五分钟后再拍。”

我内心反反复复跳着一句“我该怎么办啊。”，都暻秀看出我的焦虑，有些安慰地说。

“别紧张。”

“不是，前辈，我，我真的没经验。”

都暻秀以为我说借位没经验。

“没关系的，你只要闭上眼，我借位就可以了。”

“不是这个……”

“前辈，我，我不是说不明白借位，我是说……我没接过吻。”

都暻秀一愣。

“真的太紧张了，我知道是借位也紧张，更何况是前辈。”

我叽里咕噜一通说，把心里紧张的都说出来了。

“前辈长得太帅了我本来就容易走神，结果我，我还没接过吻。”

都暻秀笑出声了。

“啊，这样。”

五分钟在我的眼里跟一秒差不多快。

我尝试着表情变得自然，但是越这样越进入不了角色，很刻意地让自己看上去正常。

都暻秀亲了我的上唇边上，轻轻地，很专注。

我的脸非常烫，那一下跟被点燃了一样。

都是演戏都是演戏。

“卡！”

“不是我说，你这个吻戏我怎么看的这么难受呢。”

“对不起导演，我没经验……”

“哥，给我们十分钟吧，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演。”

工作人员撤了一些，都暻秀和我处于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对不起前辈，我真的知道这样前辈很辛苦……”

“你脸好红。”

他突然打断我。

我感觉脸在他说完更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哪里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主要是人好多啊，我好紧张。”

“现在没人了，要试一下吗。”

我犹豫了一下，张望四周，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我现在特别傻。

都暻秀的嘴唇还是亲在了我的唇侧。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一点了。

“好像，好像好一点了。”

“看来就是人多的问题。”

“我跟导演说下，让其他人稍微撤一撤。”

都暻秀真的很照顾我的心情。

真的很感动。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我脑子一热，顺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说。

“前辈，来真的吗。”

他回头看向我。

“就是…不借位。”

“我，我是觉得这样更好，如果前辈不愿意……”

“好。”

他转身离开了。

而他的字音还在我耳边打转。

……

我进入角色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即使都暻秀站在我面前我还是会心跳加速，但是心想他的体谅也就大胆了一点。

我总不能让都暻秀为了我拍一晚上还过不了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说出了我脑海中的台词。

“茯青，你可以，亲亲我吗。”

都暻秀眼神一暗，晦涩不明。

下一秒，他像个义无反顾的将军，低下头，靠近我。

他的唇接触到我的唇瓣，仅仅一秒，像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力。

佛手柑的味道侵袭了我，这个吻浅尝辄止，但缠绵不已。

茯青会这样亲吻他的李芝舟，都暻秀于是这样亲吻了我。

我有点分不清剧和现实了，因为我觉得心脏被充斥了。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或者说，和都暻秀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是剧情吗，我好像心动了。

这也在剧情之内吗。

换句话说，我们的爱情会被允许吗。

几秒的接触，让我的大脑急速运行。

我好像确实得问问编剧了，李芝舟是什么时候爱上茯青的。

我觉得是现在。

李芝舟爱上了茯青，我爱上了都暻秀。

“卡。”

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但转瞬即逝。

矛盾的感觉。

“这条好多了，都暻秀你这老师当得不错。”

“嗯。”

我一直不敢看都暻秀的表情，因为我觉得我的反应太激烈了，不是很好意思。

直到我发现他面无表情的脸后是涨红的耳朵。

  

你为什么也会这样。

……

我看了半天自己定的闹钟，决定还是删了。

我相信都暻秀，他承诺的每个字，即使这很难。

连续过了一周，都没有跟我联系。

我猜他大概是被拒绝了这样荒谬的请求，继续投身于忙碌的拍摄日程，而我作为一个素人，被遗忘了。

我再次打开了微博，去找之前留意的群演招募信息。

……

张东良面色沉重地走出包厢，都暻秀在外面站着，看向他。

“哥。”

都暻秀是紧张的，因为这是他一周以来第六次让徐东良去找人协商了。

迟迟不给那个人消息，他也怕那个人等的焦急，但他不善于说他的努力，他只希望有个好的结果。

每天的拍摄也没落下，他一个人孤单地背词，争取拍完他的个人镜头。

凌晨一点收工回到酒店，打开自己的微信，跟父母通一下电话，总能看见那个人的微信头像，在自己聊天界面的上方。

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的，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的，他不知道。

“还是，不行吗。”

徐东良叹了口气。

“你小子好好想想怎么请我吃饭吧。”

“啊。”

“我名声要完蛋了，人都不耐烦了，跟我说那就违约，钱都不要我的了，我吓得半死，想抢着买单，结果人告诉我单买过了，意思是让我赶紧滚，哎呀，不是我说，资本家啊不愧是，那些钱就这么白白不要了……”

“哥是说可以了！？”

徐东良听见自己心脏破碎了一地的声音。

“啊对对对，你开心了这就？”

“我，啊。”

都暻秀被他说得有些紧促，一时间思索着怎么回应。

“开心。”

然后十分认真地看着徐东良的眼睛说。

“哥，谢了。”

徐东良觉得你赶紧停吧，我怕你给我行大礼。

“我得去删个底片，人退组了也得退的干净点，还有小演员的片段，她马上就是女主了，要人看见之前拍的片段，又得怀疑什么东西。”

“哥，那删之前，可以先发给我吗。”

“你又要搞点什么。”

“就，留个纪念。”

想来，他们当初还就是因为这一个片段加了微信，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从那片口红印记，到穿着拖鞋跑向自己的女孩。

吃完凉皮后嘴角的酱料，周围昏暗的黄色灯光，打在还没怎么学会化妆的女孩的脸上，看向自己不太好意思地笑，一口一个前辈的谦卑。

都暻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都已经在他的记忆里。

和初恋女友分开后，他就养成了不记事的习惯，他希望遗忘能缓解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记忆是变得浅了，他忙碌的时候能不记住一切，但他又希望自己记下一些事。

记住你了啊，小演员。

……

徐东良把片段发给了他，都暻秀一着急就想转发给那个人，但是想了想还是点开，存在了自己手机相册里。

我也有功劳，我也可以看。

不自觉的时候，都暻秀就喜欢抿唇。

我听到手机的提示音，以为是无聊的新闻推送。

结果大大的一行字“都暻秀前辈”映入眼帘。

我以为出现幻觉了，连忙点进去，发觉是一段大约两分钟的视频，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心脏很奇怪，很多话塞在喉咙那里。

“是之前的片段，一直没发给你，不好意思啊。”

“还有就是，东良哥意思是明天签合同。”

心脏在打颤，我知道都暻秀的意思是成了。

反复确认发件人是都暻秀没错，企鹅头像是独一无二的。

“谢谢前辈！！真的很感谢，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感谢。”

我一手抖发了个微信推荐表情包“爱你”出去，大叫不好。

刚想撤回，对面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过了半分钟也没发过来，我心想不会是因为我的表情包无语了吧。

对不起已经打在了屏幕上，对面发了句过来。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想和你吃顿饭。”

“有的！我请前辈吃饭！！”

救命，说的什么话，都暻秀还需要我请吗。

“就当我感谢前辈了。”

别扭捏了，心里的活动太丰富了。

我决定放下手机，不然我可能连“等我飞黄腾达绝对报答前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好。”

对面回了我这个字，我松了口气。

我从床上爬起来，摸索自己那个有些花里胡哨的化妆包，慌忙倒在桌子上。

救命，这都什么色号啊。

反正没几只，随便涂吧。

我往自己脸上胡乱下了功夫，准确来说是小心翼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好像还行，我怎么不去学美术啊。

转念一想，都暻秀什么漂亮的女演员没见过啊，自己打扮的太明显不是很奇怪吗。

这么消磨时间是真的快，天很快就黑了。

……

我坐在都暻秀说的包厢里，准确来说只是个隔间，与外界不算完全隔绝。

人很多，生意很好，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他从门外走进来，我就盯着他看。

棕褐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毛衫，裤子是简单的深蓝牛仔裤。

衬托的脸蛋更加耀眼。

“前辈好！”

我站起来冲他鞠躬，他让我坐下，也很自然地往我对面一坐。

“其实我比较喜欢安静的，但是感觉你可能更喜欢热闹，选了这个地方。”

我就知道，绝对是看我不习惯安静。

“前辈也太细心了，不过安静也挺好的。”

我连忙点头感谢。

我一抬头，就发现他在看我。

我愣了几秒，寻思我是不是打扮的太过了。

他也没皱眉啊。

“前辈，我是不是太，呃，太奇怪了。”

想起来之前和他见面都是洗了把脸下楼吃凉皮，好不容易有人化妆还化的病人妆，一点神气都没有。

“没有的，没有。”

他连忙摇头，我觉得他一定是怕我尴尬。

但他却说。

“就是，太漂亮了。”

我大脑当机了几秒。

这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说的好真挚啊。

灯光也好奇怪，显得他的眼睛亮亮的，盯着我的时候，更奇怪了。

怎么形容来着，带着点，悸动。

我一激灵，我在想什么。

“谢谢前辈……”

憋了半天出来这一句。

可是他真的也很好看，下颚是有力的棱角，睫毛也长长的。

都暻秀才是真的漂亮吧。

点菜的时候一直问我喜欢吃什么，弄得我越来越不好意思。

这氛围，像约会啊。

真的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就单纯吃个饭吗。

我还以为都暻秀为了剧的事找我说一些事项，提醒我好好演来着。

他点菜的时候也是够认真，偶尔会抿下唇，眼神一点都不游离。

我也有这会子时间看他。

点完了我才反应过来，收回自己的眼光。

“或许，你能喝点酒吗。”

他问我。

“当然，我酒量很好。”

我就差拍胸脯在这边画大饼了。

“不知道前辈喜欢酒呢。”

“也没有啦，今天心情很好。”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还喝了点酒。

我彻底是不太清醒了，感觉特别激动，特别沸腾。

“前辈我真的特别谢谢，真的，前辈对我这么好，我。”

说着说着我都要哭了，心想哪来的这么好的人让我遇见啊。

他反而慌了，像是不知道我还能这么哭。

“没没没，一点帮忙，你别哭啊。”

我大口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前辈，我失态了，但是真的谢谢前辈，我。呜。”

喝的是真不少。

他也喝了不少，脸和耳朵已经红了，看着我的样子更是无措。

“我不哭了，我不哭了，谢谢前辈。”

我又喘了口气。

拜托，冷静一下，很丢脸的好吗。

他手机一阵提示音帮我打破了这种情绪，他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脸色有点奇怪，跟我说了声抱歉出了门。

过了五分钟他回来，但对于我来说像过了一个世纪。

“前辈，是有什么事吗，可以先去的。”

“没什么。”

很明显他冷静了不少，甚至有些不开心。

“我，可以问下是什么人吗。”

我确实酒壮人胆，这都敢问。

“前女友。”

我瞬间也清醒了。

坏了，问到都暻秀什么伤心事了。

啊，前辈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前女友。

“没事没事，前女友嘛，都过去了。”

我以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的身份去安慰被情所伤的前辈，画面有点诡异。

他反而很真挚地撑着下巴看我说。

诶，怎么共情来着。

“呃，怎么说，我上高中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男生，但他拒绝了我，因为我不好看。”

这个例子怎么样。

但是都暻秀的表情好像更不好了。

“哎，这个例子不好，我换一个啊。”

“明明很漂亮……”

他压着嗓子说了这句，我都怀疑我耳朵出问题了。

但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冥思苦想。

“啊，还有，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个男生是我同桌……”

我确实上头了，滔滔不绝地讲完了我那些幼稚的爱情萌芽故事。

他从头到尾都在听，还很认真，还点头给我回应。

到了某些地方还会疑惑。

“呃，所以，爱情就是，没必要难过。”

我寻思怎么样还得做个总结吧。

结果他笑了一下，低下头说。

“我跟她在一起有五年吧。”

“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一起工作一起住，没钱的时候一个面包两个人吃。”

“那时候我很年轻，年轻气盛，有人想把她怎么着，我跟人动了手，差点进了演艺圈黑名单。”

“后来我演了戏，出名了，有点自以为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给她，但她还没有以前开心。”

“再就是，那时候我还没能力给她婚姻。”

“她和我分开了，过了半年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我看着都暻秀讲，他很平静，但是我知道他的内心在翻涌一段过往。

“前辈的前女友是个很好的人，前辈也很好。”

“但是诶，生活是要继续的，前辈肯定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

“不合适就分开嘛，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话去安慰一个资历比我深的人。

我提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干杯咯，忘记过去吧。”

“我被人骗去演戏，才有机会遇上前辈，才能认识前辈，我这叫因祸得福，前辈一定会比我更有福的。”

我咕嘟咕嘟喝下去，发觉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

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

都暻秀看着我，觉得自己确实喝多了。

脑子也热热的，心情又很复杂。

前女友打电话跟他说想见面，他拒绝了。

她过得不好，他知道，但他想放下。

最后他决定过几天和她见一面，做个了断。

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又有点开心，他站起来，把我拉起来。

然后深深思虑了一下我能不能接受一些亲密动作，决定把我抱起来。

人流已经开始少了，但还是能注意到他抱着我出了门。

他的心跳的很快，知道自己也喝了很多，打了电话约车来。

车一来，把人轻轻放在后座，想了想不是很安全，我又不省人事，决定一起上车。

跟司机说了地点，自己也坐在后座，闭上眼睛休息。

睡梦中的我被冷气吹的不是很舒服，感觉身边有个热乎乎的东西，就直接往那一倒。

都暻秀属于是醒的差不多了。

前面司机看后视镜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也笑了笑。

“哎果然是年轻，这么如胶似漆。”

都暻秀想说他误会了，但又什么都没说。

也挺好的。

到了地点，都暻秀把我抱下车，低头说。

“能自己走回家吗。”

我摇头。

他叹了口气。

“家在哪还记得吗。”

“啊，好像是八楼，几号来着。”

我给他比划了一下，他想是问不出什么了，往我指的方向走。

那个坡很抖，但我感觉没有晃动，以至于又睡着了。

他坐着电梯到了家门口，看我睡着了又叹了口气。

“钥匙有吗。”

我被他吵的不开心，从屁股后口袋那里摸了把钥匙出来。

他脸红了。

“诺。”

进了门，不是很大的房子，堆满了一堆东西，但房间还算干净，除去桌子上一堆化妆品。

都暻秀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这种东西了。

把我放在床上，给我盖上被子，顺便连我的鞋都帮忙脱了。

如果我醒了，绝对会羞死。

但我睡的像世界毁灭都叫不醒我。

他关上灯，走到客厅，寻思自己大概也回不去了。

坐在沙发上，他决定也不躺下了，干脆坐着睡着了。

我以为都暻秀只是单纯地把我送到凉皮店门口就自行离开，没想到他却很自然地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大碗凉皮。

而我也非常可恶地很投入地吃，全然没有一点形象。

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

好大，好漂亮，在看我，嗯，在想什么呢。

我走神的瞬间，他突然抬起手，用凉皮店里的那种有些粗糙的纸擦了擦我的嘴角。

有大约几微秒的触电感，但是力度又很轻，那种粗糙和轻柔一并施加在这个时刻。

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他行为的莽撞，他急忙收回了手，把纸巾拿在手里胡乱揉成一个团放在膝盖上，眼睛有些不知道看哪里，索性盯着空碗看。

我也呆住了。

“这个，擦不掉你的眼泪，擦一下酱油还是可以的。”

他多年备受好评的流利演员腔一下变得结巴，说完自己还觉得荒唐一样地笑了。

怎么回事啊都暻秀。他自己心里已经在骂了。

我看他迟迟不走，大概觉得他可能有什么事没说。

“前辈，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很小声地啊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逗留的原因。

“你最近在面试新的戏份吗。”

“嗯，对，刚投了几份简历。”

“你……想不想继续在这个组？”

我一下就愣住了，好像不是很懂都暻秀的意思。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觉得我演的还可以，有新的龙套角色推荐给我。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随时都可以。”

“毕竟前辈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体验了一把十几个机位都对着我的感觉。”

后一句我是开着玩笑的语气说的，不然显得自己一下就答应了有点奇怪。

“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李芝舟这个角色。”

空气连同它的因子都停滞了几秒。

李芝舟？什么李芝舟？《州府》剧里的那个李芝舟？不就是这个剧的女主吗？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也就是州府这部剧的男一号。

他什么意思？

“当然，当然知道，不就是你这部剧的女主嘛。”

“你想不想演她？”

如果不是气氛太低沉，我差点就嗷出声。

都暻秀这是认真的？开玩笑吧。但是他好像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啊。

“我是说，如果你想，你可以演她。”

“我，我不行的。”我说的很快，为了掩盖那份慌张。

“而且不是都定好人了吗，剧也拍了不少了。”

“也就拍了四五场后期的戏，其中两场还没她的镜头。”

坏了，他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问我想不想。

但我却克制不住那个问自己的声音，他在问我你想不想。

当然想，谁会希望失去如此的机会，甚至是有些荒诞的机遇。

可是这算是什么呢，演艺界新人刚出道就演女一号？甚至连个正经经纪公司都没签，本来还是个搞形体的。

太戏剧化了，我一时都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想，我想的。”

他的眼神不可抑制地显示出雀跃的神情，即使我们彼此都无从知晓是为什么。

“好。”

梦就梦吧，至少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感觉心跳异常得快，像是在莽莽撞撞中看见了自己的幸运。

“但是，合同，都，签了吧。”

后知后觉般，我突然意识到女主和剧组的合同肯定几个月前就签好了。

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做梦。

都暻秀皱了下眉，又盯着一处不说话。

我干笑了一下，都打算说谢谢前辈的好意了。

“确实。”

“那你，再等等我。”

“啊？”

“不早了，你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他突然站起来，看上去转身打算走，又转头看我。

“你一个人可以回家吗。”

“当然，这条巷子爬上去就是了。”

“嗯，好。”

“早点睡，今天辛苦了。”

说完才有些不太放心地走向反方向，留下我一个傻站在原地。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都不让我看。”

要不是因为辈分，我想直接捂住凉皮店老板娘的嘴巴。

“哎，您说什么呢，我们其实，呃，才认识两天，还是三天。”

“那就是他追你咯。”

“哎哟喂，我真是。”

“别想蒙我，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你阅历没我多，你当然不知道。”

“你说，不然他刚刚做那种举动干嘛……”

我在她打算开始滔滔不绝之前急忙摆了摆手逃走。

越说越让人害羞，无地自容。

……

都暻秀匆匆忙忙赶回拍摄地点，大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搬拍摄器材，只有徐东良还蹲在总屏幕那里琢磨细节。

“哥。”

“嗯，你回来啦。”

“怎么出去那么久。”

“小演员回家了啊。”

“嗯，她大半天都没吃饭，挺辛苦的。”

“还去哪了。”

徐东良漫不经心问了句，他知道都暻秀单纯送个人不可能一去就俩小时的。

结果都暻秀想都没想就说了句。

“就吃饭的地方啊。”

“奥，你顺便吃了啊。”

“没有。”

“奥，没有。”

沉默两三秒，徐东良抬起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都暻秀。

“你就看她吃，看了俩小时？”

“差不多吧，也没光看，聊了点事情。”

“我靠。”

如果被杂人听到了绝对又是个新闻，三十二岁事业有成的著名导演徐东良片场骂脏话。

“不是，你都暻秀还有事情主动跟人聊？”

“哥你说的我跟怪物似的。”

“聊了啥。”

“就是这个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徐东良嗯哼一声，低头再次去看总屏幕。

“能不能让她演李芝舟。”

“啥！”

徐东良的一声疑问吓得旁边搬东西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下。

“你怎么也开始开玩笑了。”

“没有，我没开玩笑。”

坏了，搞真的。

“理由。”

“谁演得好就谁演呗。”

“不是，她一点阅历都没有，你怎么就觉得她演的好。”

“靠感觉。”

居然在有生之年能听见都暻秀说“靠感觉”三个字。

“都暻秀，你要是觉得女主不行，可以商量……也有很多有资历有名气的女艺人。”

“那她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意思，杠上了是吧。

“行，那你告诉我片酬怎么办，后续怎么办。”

这次投资商可是投了大心血在女一号身上，拼尽全力想让她作为爱豆的同时具备演员的身份，且处女作就备受好评。

本来徐东良就为女一号三天两头缺席头疼，现在都暻秀干脆让他换人。

“合同签了，片酬也付了，你现在毁合同违约金怎么办。”

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有点理亏，女一号的公司也没问他要多少片酬，大概意思就是新人承蒙他多照顾了，但是违约金还是按照片酬的十倍来的。

“我的片酬够不够，不够再想办法。”

“靠，疯了，你小子没吃药。”

“拜托了哥，帮我个忙。”

“我当时不也是名不经传吗，哥你还让我演男三号。”

“不是……那是因为你也演了好几年戏了，又演得好我才……”

“所以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也只是缺点资历，人还是很有天赋。”

徐东良仔细打量了一下都暻秀，确定是本人。

真的很意外，都暻秀虽然从来不管他选角的事情，偶尔几个龙套还是会向他推荐的，今天本来已经有点破天荒了，现在干脆直接要那个人演女主。

“也许她差的就是这个机会，哥。”

“行了行了，你脑子有病，我没病。”

“那我自己去谈。”

“别别别，不劳烦你。”

都暻秀虽然在业内名声很好，对工作人员很有礼貌，但是人际交往确实还是生疏一点，交际圈子很小，万一跟人有点分歧就大事不妙了。

徐东良这么一对比可显得像个交际花。

“我看着办吧，你也跟她说的清楚一点，到时候可能当天签合同当天就拍，档期拖不了。”

“没有问题。”

徐东良觉得从脑后开始疼，真的让他觉得有点难搞。

都暻秀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做。

……

禁融梗抄袭 禁二改 all by秦贺州

  

等我气喘吁吁跑回凉皮店，已经过了好多分钟了，电梯堵塞，中间卡在一层不动了，结果是那家搬家在一点点运家具，我感觉自己心都要焦了，还好五楼不是很高，干脆从逃生楼梯爬上去。

都暻秀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他那碗里的粉皮已经干干净净，只剩点调料沾沾边，嘴角的酱已经被擦掉，眼睛一直看着我离去的那个位置，以至于我一回来就和他四目相对。

好像直视前辈不是特别礼貌，我慌忙错开了眼神，然后很难压抑脸上抱歉的表情，虽然但是，都暻秀又恢复了谦和安稳的前辈形象，方才进食凉皮的心急模样荡然无存。

虽然一直让我不要那么拘谨，但是都暻秀无论是表情还是举止都让我有点不敢太过冒犯，这可能是他的人设？还是他本人就这样？也不觉得违和，和他脸的适配度很高。

“对不起前辈，耽误了您的时间。”

我恭敬地伸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已经切换好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有些窘迫地站着。

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来不及备注，我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得走了。

“那……等到时候前辈您把片段发给我了，您好像还有工作，要不您先走？” 

我真的每一分钟都能被自己蠢到，加完好友就赶人走，还说的那么别扭，又不是自己的店，人家想逗留还不允许的样子。

但是都暻秀似乎很自然地理解到我是在关心他工作的事实，并没有任何不适感，开口说。

“那个，你凉皮的钱我已经付过了。”

我没有反应过来，我不明白他付我的那一份干什么，总不会是觉得我不会回来所以付了吧。

“前辈做这个干什么……那我回去把钱发你？”

“不用不用。”

“那前辈是什么意思？”

完蛋了，我的语气怎么跟逼问一样。

“我想你可能要帮我个忙。”

“剧组在拍一场戏，女演员没到位，可能需要个替身，我觉得你很适合，就在旁边这家医院里。”

“就……和凉皮的钱抵消了，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大脑似乎还没转过这个弯来。

都暻秀请我吃凉皮，为的是邀请我客串一下替身？

无论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吧。

我该怎么压抑住心中的高兴呢？

都暻秀看我好像傻在原地，半分钟没有应答，突然有些慌张。

“不是说不给你工资，就是说下我的请求，你不要误会啊。”

“我哪里有误会嘛！”

我开心地几乎想拽着都暻秀就走。

拜托，客串个小角色能和大有名气的演员说上几句话已经是我的荣幸，更何况还能拥有他个人的联系方式，已经很幸运了，现在还能够偶遇他，还能被他邀请再次去客串。

我都怀疑这几天的经历是不是在做梦了。

我的脚先都暻秀一步，已经很快地迈出几步远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哪里有跑到前辈先头的道理，自己还是被邀请的那一个，太不稳重了。

都暻秀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没大没小的后辈的吧。

其实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想都暻秀会不会喜欢，可能只是一种礼仪吧。

“你的凉皮！”

“放那吧！阿姨！帮我先看着我马上来吃！”

说得轻松，跟演个戏特别简单一样。

然后我明确听到了自己拖鞋刚刚走路发出的塔拉声，在柏油路上是那么的清脆和清晰。

我很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双脚。

没想到都暻秀先我的嘴一步说出了那句话。

“走啦，不影响的。”

他几步就走到了我的前面，领着我跨过拦起来的线，在一堆场外工作人员的注视下和我一起进到医院。

“哥，这就是我找到的演员。”

“演技很不错，客串一下病人肯定可以的。”

他向导演介绍着我，导演本来没想回头，但听到都暻秀简短的几句推销还是回过头。

“你还能这么主动推荐人？” 

因为导演印象中都暻秀从来都是，除了看剧本就是做笔记，根本不会干涉他选角，从一开始问他有没有想要合作的女演员时也不回答。

这是他和都暻秀合作的第二部剧了，第一部都暻秀演的男三，却以让人惊叹的演技，成功让自身话题热度超过了男女主，也成为了都暻秀在这个圈子里的成名之作，而距离那一部剧也已经过去四年了，都暻秀对演戏方面很多事情的看法也变了，唯独这一点是一直没变，或者变了，变着变着又成最先的想法。

“是你啊，我想想，是昨天刚杀青的那个演员？”

“对。”

“你和都暻秀怎么碰见的啊。”

都暻秀似乎是不想让我觉得窘迫，想率先开口，却被我抢了先。

“我下楼吃点东西，看到一只小猫在那边狼吞虎咽，然后就碰到了都暻秀前辈。”

很明显，我说的小猫就是都暻秀，但只有我们俩知道我的话的意思。

可能被都暻秀推荐的几句话冲昏了头，我居然也不由自主开他的玩笑了。

但我还是有点疑惑，我和都暻秀撑死了见了四次面，他是哪来的根据说我演技好，就不怕我砸了他招牌？直接说我想来所以找的他不就得了。

“是的，碰巧碰见了，我也实在想邀请她来演这场戏，所以她没办法，只好跟我来了。”

说的太让我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请了个神级的演员呢，能让都暻秀这么谦虚。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都暻秀说话时有着一种笑意，像是没来得及掩藏的，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因为我的玩笑生气。

应该不会吧，虽然没有怎么接触，我总感觉都暻秀就是那种温柔的人。

明白了，见过四次，他觉得我演技好，我觉得他温柔，我俩都是靠直觉评价人。

“你这样子还挺少见的。显得我好像在逼问她，急着打断我一样。”

导演低头看了眼我的拖鞋。

“挺好，躺上病床也方便。”

导演似乎想让我直接躺上去，开始拍，却被我拦住。

“导演，我是不是得化点妆，显得伤势更真实点。”

“不会拍到你的脸的，你只要趟在那，有个模糊的人形就可以了。”

“我想演的更真实一点，前辈也演的更舒服和轻松一点。”

导演也愣了一下。

我好像在跟他提条件？还显得我对都暻秀演出来的效果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行，你带她去化点脸上的伤。”

导演指着个女化妆师，示意她把我带到临时搭起来的化妆间。

我走后，导演对着都暻秀说了几句话。

“她还主动化妆，红紫一片的，也不嫌来不及卸妆不好看地回家。”

“哥，我都说了，她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

“对自己有要求也不是坏事，对吧。”

“你对一个小演员干嘛形容得这么信誓旦旦，好像她和你做搭档好多年一样。”

“哥，有的时候，一场戏的磨合也会比好几年的共事来的默契。”

“至于为什么相信。”

“可能因为那只小猫和我一样，都觉得她可以。”

“喂，还没开始演呢，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但是导演觉得都暻秀和上午那个一直进不了状态而焦躁的都暻秀不一样了。

不，甚至是和他认识了四年的都暻秀相比，不太一样了。

开始有些没理由地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

我疲惫地躺在病床上，我的脸上是没有来得及仔细擦掉而留下的血浆痕迹，眉骨那边有着深深的淤青，嘴唇也有一层厚厚凝结的血块。

为了更像一个病危的人，我还在有些红光的脸上涂了白色的粉霜，显得苍白而无力。

镜头从病房内一直推到那个小窗口注视着我的都暻秀，我可以没有任何起伏。

我猜都暻秀正在演绎一个很复杂的心理过程，需要用表情来阐述这种心理的变化和斗争。

但这样躺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不是质疑都暻秀的演技，但妆毕竟只是妆，那么深刻的情感波动，不可能只有妆起到作用。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

在大约十多秒后，我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是我自作主张，是我突发奇想加入的行为，反正也没有摄像机拍到我的面部表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更有利于都暻秀情感的转变。

但我要的不是眼泪，是泪痕。

我好想看看都暻秀现在的表情，但我怕我现在睁眼他会出戏。

过了两分钟，听到了导演喊卡。

“怎么样，过了吗。”我着急地问，却被都暻秀推开病房的门后，一下被他抱进了怀里。

我怔住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已经喊卡了，况且剧本里也没有这个动作。

他的拥抱不是紧紧地抱住，是在急促的脚步后，意外的轻柔地拥抱，很轻地把我揽过去，抱了我一下，又很快松开了，让我更摸不清这一拥抱的意味。

“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演的很棒。”

“不，是超出意料的好。”

“还有，谢谢你。”

没有记错的话，都暻秀沉闷的声音里甚至带点哭腔。

“怎么了，我只是加了点戏，还怕前辈觉得我戏多。”

“没有，恰到好处，是这场戏最精彩的一幕。”

都暻秀很快平复下心情，看着我的眼睛说。

“你让我入戏了。”

“至少，正常来讲，那么绝望和危险的情况下，眼泪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反应。”

“而只看到泪痕的恋人会更心碎。”

我接上了他的下一句。

他也愣了一下，看着我，停下了他说的话。

“我是不是说错了……”

“你表达地比我好。”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想法是，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伤感，那种恋人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出现，最后只看到泪痕，这确实让人感到心碎。”

“这场戏我本来觉得会过不了，但是谢谢你，让我能够尽兴地演了这一场。”

“前辈太谦虚了，我也觉得前辈的戏很有难度，别人还真演不了。”

我有些难为情，被知名演员夸就是这种感觉吗。

但是好开心，因为被认同了。

甚至用意也被读懂了。

“我们好像不用这么生疏。”

“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了，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你想叫别的也行。”

“都暻秀……前辈？”

“我觉得还是叫前辈吧，这样也能时刻提醒自己要虚心学习，不能给前辈添麻烦。”

我最终还是说了这句话，希望都暻秀不要太介意。

他沉默了一会，但视线依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也是，我们也才认识。”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再不那么生疏一点，演出来的戏效果会更好。”

我疑惑地看着都暻秀。

他无奈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一直叫我前辈，感情戏我不太好入啦……”

原来他在讲这个。

“都暻秀……”

“嗯？”

“意思是还要再演一遍？”

“莫？”都暻秀实在没想到我会理解成这个。

“演戏的时候那么默契，怎么一成前后辈会这么心意不相同。”

我又呆住了。

“是我说太多了。”

“要不出去一下？我记得还有一只猫没吃饭。”

我脸有点红，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反过来开我玩笑了。

都暻秀，好像没有那么的不可靠近，对我这种无名后辈都这么关心。

还会开玩笑，还会委婉地让我改掉对他的称呼。

跟认真演戏的都暻秀不一样，跟狼吞虎咽的小猫不一样，跟人相处的都暻秀，有着自己的可爱还有温良。

而且还特别乐于给予认可。

无论怎么看，都是会让人喜欢的类型。

……

“其实我当时没有说为什么抱你。”

“因为你睁眼的那一刻，尚未出戏的我，真的以为垂危的恋人醒过来了。”

“只想给你拥抱。”

“还有一步我没做，如果我没有那么快出戏的话。”

“那就是擦掉你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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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让我记了很久，总之在尚且温暖的被窝里来回滚了几次才冷静下来。

即使见过再多的明星和艺人，都暻秀也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位。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居然盯着好友申请盯了十几分钟不松手，似乎很期待某个消息弹出来。

早知道我问他要联系方式了，这样等好煎熬。

总不可能忘了吧？

抱着这样迷迷糊糊的想法还有撑不住的大脑，我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都暻秀回到剧组安排的酒店已经是凌晨近一点，天气很冷，有汗也出不来，今天大多都是他的戏份，多少都会有些疲劳，如果洗个澡直接睡觉更好。

回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小演员，还有自己的一些举动，心里感觉不是很舒坦。

关心后辈是他的习惯，拘谨也不是只有那个人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会这么深刻。

以至于哭戏的画面久久停在他的大脑里。

真的是很有前途的后辈呢。

都暻秀回过神，突然笑了笑。

“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他心里嘀咕，也许是太累了。

还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私服整理好，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篮子里，从黑色的行李箱里很顺手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T恤，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好累，洗快点吧。

用洗发水把自己头发弄满泡泡，他现在不清楚自己的样子，如果有人能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白天毛茸茸的黑头发现在多了两只泡沫捏的猫耳朵。

发现自己手上好像红红的，他看不清，胡乱搓了几下，又用水冲了，但似乎成了一片。

糟糕。

都暻秀几乎是第一反应就把水关了，幸亏房间的暖气足够，否则他现在赤裸的状态在外面下着雪的情况下生病是必然。

小演员的联系方式被他洗了……

都暻秀很懊恼地拍了下墙面，毕竟他一向不喜欢违背承诺。

其实他可能更怕小演员因为等待无果而失望。

这无关他的声誉，因为以后也很难遇见。

他好像真的变得奇怪了。

头上的泡沫没有完全冲掉，都暻秀其实现在完全就像一只搭拢着耳朵的小猫。

等他洗完，急忙爬上床，打开手机想去找导演要她联系方式的时候，他突然又顿住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奇怪，他没事打听群演联系方式干嘛。

况且已经两点，打扰导演不好，更何况片子也没法现在剪出来，即使加了他又该说什么呢。

他不喜欢用前辈的语气去教育谁，小演员一直坚持的拘谨和礼貌也让他有点无措。

我这么无趣，跟后辈那样讲话会被认为是大叔吧。

都暻秀没有工作专用的号，准确来说都是经纪人在打理，有事会通知他，基本都是打电话，所以好友就像是个摆设，而他唯一的号更私密一些，好友只有业内几个认识很久的聊得来的，还有父母亲戚，再就是自己迟迟不肯删除的前女友。

说起来也很让人感慨，两个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或许人也是错的，只是没机会再看对方改变了。

发了会呆，都暻秀看向自己的朋友圈，基本都是些美食，但由于工作，也是很久没吃了，看的有点饿。

突然想起自己的头像，是他为数不多的自拍，那是他在南极馆里看见企鹅，得到允许后和企鹅一起拍的照。

自己穿着短袖，带着有点呆的黑框眼镜，这似乎才刚成年，和企鹅一起对着镜头，自己还大大的比了个剪刀手，笑起来嘴唇的心形也藏不住，充斥着青涩。

他都暻秀也不是没想过要换，毕竟男人长大之后总不能用这种幼稚而青涩的照片示人，怎么着也得成熟一些，但由于自己母亲说这样看上去可爱，都暻秀就乖乖地听了话不换。

毕竟都暻秀一直是亲戚看了都会不停说，“唉哟，真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这种话的对象。

想的太远，时间也都快忘了，一看两点半，必须得赶紧睡着了，都暻秀很直接地扣上手机，转过身去睡。

这一晚我和都暻秀都睡得很香。

因为奇迹一样的相遇。

因为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

我醒来，第一反应是看手机，结果显示电量为零，突然懊恼自己为什么睡得那么突然，现在连查看的机会都没有。

等待了几分钟，成功开机，连网络都没连上就点进好友申请，却没有想象中的红点。

是失落，又是意料之中。

或许没来得及，应该是这样。

我安慰自己，决定再等等。

不管是多久，都暻秀总归会加的吧。

但即使不加，又能怎么样。

自己是以个人名义和导演签的合同，出演费已经拿到，自己就跟这个戏这个剧组一点关系没有，再说，就十二句台词，等到上映的时候再看又不会死。

脑子乱乱的，大学刚毕业，学的是形体，本来想往演艺圈闯一闯，结果被人骗了，还没缓过来就又去拍戏，现在结束了突然发觉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准备好。

或许自己该像自己同学一样去当个舞蹈老师什么的。

但是突然想起来都暻秀和自己道别之前说的那句。

“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吧。”

自己是被他认可了吗。

那，走下去的话，路就一定顺吗。

打开手机，去相应论坛还有微博翻看招演员的海报。

最近剧很多，题材也多，似乎都值得试一试。

相应地投递了自己的简介，等待回复。

中午了，去附近的苍蝇馆吃一顿吧。

……

都暻秀已经换好了这一场戏的服装，等待拍摄导演喊开始。

剧情是女主受到坏人报复，此时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难以苏醒，而都暻秀由于卧底的身份没有办法直接看望，在病房门口自我情感挣扎和煎熬的画面。

不巧的是，这一场戏女主的饰演者不在，只好找了个群演顶替，镜头也只会切个远景，看不出是谁在演，主要还是都暻秀。

都暻秀其实有些无奈，他心里也猜到几分女主演员请假的原因，无非是自己仍有爱豆身份，去哪里打个美容针恢复状态而已。

好的剧本，好的演员，在资本的力量下找了个这样的女主。

无奈，但还是得拍。

在导演喊了开始之后，镜头很快的由走廊一步步推到都暻秀这里。

他没有一句台词，要用表情去表达那种复杂的情感。

有急切，有愤怒，更有心疼。

都暻秀尝试去入戏，但在睁眼看到病房内连针管都懒得贴的群演后，一秒出戏。

“卡。”

“您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要不要停一下。”

“没事，只是有点累。”

其实都暻秀不想开口去说群演的问题，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被拉过来已经属于加班了，自己更不方便去说什么。

结果群演也没这个反应力，依然无所事事地躺在里面，连姿势都不肯躺的好一点。

在尝试了三场后，依然没能入戏的都暻秀，心里有些焦躁。

毕竟这是耽误大家的事情。

“您如果有些不在状态的话，要不我们先拍下一场？”

“实在抱歉，是我的问题。”

下一场是另一场戏，没有都暻秀出境的戏份。

心里的焦躁不知道怎么化解，都暻秀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冷的风一下吹开了他在医院里被暖气吹出来的头晕，除了医院里正常的病人，周围十几米已经被拦了起来。

光在这吹风不是什么事，都暻秀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几年前在这周围吃过一家馆子，那时候自己大概二十岁，身上也没钱，靠着跑群演的钱在那买了碗凉皮。

总之就是好吃的让他难忘。

因为熬夜早上起得有点晚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

去买一碗垫垫肚子吧。

凭借着为数不多的路标唤醒自己的记忆，在有些狭窄的巷子发现了那家店，不免得很欣喜。

都暻秀对于美食从来不含糊。

于是自己穿着和环境格格不入的西装走到了那家店，也没引来附近常住的老人的注意。

“阿姨您好，我来一碗凉皮。”

“好嘞。”

他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这边是个大爷，也许是出门了，在的老奶奶一样慈祥。

“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吗。”

“是的阿姨。”都暻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他对于长辈一向都是这么腼腆而有礼貌。

“哎哟，长得很帅啊。”

对于夸奖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和女朋友一起来这里的啊？”

都暻秀感觉自己脸一下子红了。

就像是自己过年回家，那些亲戚，知道他已经是位很有名的演员的前提下，问他在圈子里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还老是说自己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喜欢的女艺人。

根本不沾边嘛……

“没，没有，我自己一个人。”

本来还想加一句在拍戏，又不想产生身份的概念，于是就住口了。

凉皮很快就好了，都暻秀觉得站在路边吃太扎眼，于是也钻进只有三四个位子的店里。

“阿姨，一碗凉皮！”

“好嘞，老样子啊？”

“您最懂我。”

“去坐吧，今天来的好晚。”

“昨晚睡太晚了，差点起不来。”

我一如往常地和阿姨打着招呼，看向自己最常坐的位子，结果发现被人占了。

等等。

“前辈……？”

狼吞虎咽在扒拉凉皮的人突然停下来，两只眼睛大大的抬起来看着我，充满着惊讶。

然后迅速地把吃到一半的凉皮咽下去，擦了擦嘴巴。

其实有点可爱。

“啊，原来是你。”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都暻秀，和拍戏时的认真截然不同的模样。

像怕别人抢自己吃的一样，狼吞虎咽，粘的嘴角有酱油，忘我地在吃凉皮。

被人发现还有点惊慌的擦擦嘴，掩盖自己方才可爱的形象。

“好像打扰到您吃饭了，对不起前辈。”

我忍着心里要炸开的可爱呼声，强装镇定地鞠了躬。

“没有。”

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欲言又止。

“真的不好意思，昨天忘了去加你，手上的号码被冲掉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那个口红一洗就掉，我再写给您就是了。”

然后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我。

“你，没带手机吗。”

“我们要不，直接加一下？”

刚刚还笑他吃起来有点可爱，现在囧的是我了。

我怎么这么笨啊，直接加不就好了。

慌乱的去摸口袋，结果什么也没摸到。

糟糕，我手机真没带，被我放在家里充电。

本来只是想下楼觅个食，谁知道会碰见都暻秀啊。

“你不会没带吧……”

我认栽，点了点头。

如果有个什么发票还能写写就算了，小店，没有发票，有的纸就是墙上贴的死死的报纸。

撕下来就一个角，太寒碜了，我还是回去拿手机吧。

但都暻秀一看就是拍着戏趁着休息跑出来的啊。

“那个，前辈，真的不好意思，您能等我一下吗，我很快就回来。”

“好，快去吧。”

我就是传说中为了让大明星加自己结果让大明星在那等的人类吗。

都暻秀居然都不生气也不着急吗。

真的是脾气很好的人啊。

来不及想这些，我塔拉着自己的拖鞋跑回家。

……

“哥，跟导演说一声，那个群演可以休息了。”

“拍了很久辛苦他了。”

“嗯……”

“我已经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大家先休息，可能要等一会。”

都暻秀不自觉地笑了笑，那个人选正飞速跑回家拿手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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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真的遇上了那个捂住我耳朵的人。

在荒芜之中，在脏乱之境。

世界好安静，心跳与爱共鸣。

你的每一次心跳都是这么有力，你告诉我这是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

我和都暻秀心甘情愿做了爱情里的聋子。

……

“下雪了。”

“地上血的痕迹应该快要被冲淡了。”

我用最强装镇定的语调，最清晰的咬字，琢磨了几天的神态，说出了这部戏中我台词的六分之一。

镜头慢慢上来，拍向了一点点雾状的雪花，有几片还融在烫的不行的镜头上。

“卡。”

“很好，下一场，演员准备就位。”

我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来来回回极速穿梭的工作人员挤出了画面，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下一场的拍摄，我几近慌张地跑到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个板凳坐了下来。

今天我的戏已经拍完了，但是我好像不是很想走。

雪是真的在下，已经零下好几度，融在衣领上的雪弄得这一块冰冷到极限。

我打算拿出我剩下的十句台词看一看，好让自己下次拍的时候不用这么紧张，毕竟就在刚刚，我的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我只是里面一个负责转景，凸显主角形象的一个人，十二句台词，除去刚刚的两句，剩下十句几乎全部在一个场景中:我被绑架当人质，男主作为卧底警察被迫暴露身份，试图解救我的过程中我被当场射杀。

男主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只会十分愤怒地冲向坏人，并且解决掉这些麻烦。

这就是我全部的戏份，甚至最后的这个情节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我也不是纯粹的龙套，只是刚进这个圈子，只能从小角色演起，更何况，那么多龙套没有台词，我还有十二句，似乎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以至于还有人揣测我到底凭借什么关系拿到了这些台词。

其实事实就是，我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误打误撞签了个公司，还被骗去免费当了二十天无偿龙套，直到别的人点醒我我还没有签合同的事情，我非常难过地在剧场的角落哭，结果被隔壁剧组，也就是这个剧的剧组导演看见，说我哭的蛮有感染力，刚好缺个演员，我想他误会了，我是真的难过。

“你看起来很冷，要喝杯咖啡吗？”

我有些悲伤的回忆被一个声音打断，我抬头，是刚才和我站在一起的男主角，我十分慌张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

“啊，前辈你好。”

我刚想自我介绍我的名字，但想想也没有让他记住的必要，就有些无措地呆住了。

结果听到比自己高一点的地方发出了一声笑。

“你好像真的冻坏了。”

“这杯咖啡你喝吧，我再去拿一杯。”

“或许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我又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报了自己的名字，我知道在这样前辈面前有些失礼。

“好。”

“都暻秀。”

“我认识你，前辈。”

我有些担心他会以为我连他都不认识，连忙解释。

毕竟真的没有人会不认识都暻秀。

“你好像也没有比我小太多，还是用平语吧。”

我真的完蛋了，我一连续在这样的人前面犯了好多错。

“嗯…你如果觉得敬语更舒服也可以。”

谢天谢地，都暻秀给了我台阶下。

可是我怎么能让前辈给我台阶下啊。

手握住了那杯与皮肤温差有些大的咖啡，我以一连串的鞠躬与感谢机械地回应着。

“我看过你的剧本，你的下一场应该在明天，今天也很冷，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见。”

“前辈会看所有人的剧本吗？”

“嗯，了解一下，拍的更流畅，效率也更高一点。”

“你的台词很标准，也很清晰，就是有点紧张，尝试改进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只记得他对我示意地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

其实我想说，不仅是咬字清晰，我更擅长刻画人的形象。

就是说，在刚刚极度慌张和无措的情况下，我也能将他的面容刻在脑海里。

无论是他羽绒服上刚落上的雪花，他高挺鼻梁上的那颗痣，还有嘴角细微的胡渣，我全部都记住了。

以及他的笑容。

我想不出来怎么形容，但突然在这冬天中想出不符时节的词。

春日之犬。

只能说，会演戏的人，在不演戏的时候，依然以一种童话里的面容与人设吸引着你。

……

“无论如何，请你放开她，她与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

“可她现在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吗，警察大人。”

“即使你现在立刻击毙我，你该如何处理这个见证你身份暴露的普通人呢？放她重新生活？”

“还是…让我替你先解决掉？”

如导演所说，我的哭戏真的很自然，全身被绑住的情况，声泪俱下，我恳求那个人放过我，却又恐惧事后被警察处理掉，我陷入了死的循环。

血袋在恰好的时候被打破，涓涓的血浆从我的头部顺着头发留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惊恐的眼睛睁着，死不瞑目。

剧本上男主本该立刻趁绑匪注意力转移的时间一举钳制他，但我却看到都暻秀的眼睛一瞬变得猩红，几乎只有半秒的时间，再十分迅速扑过去，用手铐和束缚术将敌人制服。

我的戏结束了，心里的石头也就沉下来，血浆有点凝固在头发上，我有些懊恼，对着镜子沉思。

又得洗头了，这个月水费又要超了。

“你今天演的很好，看来导演选人选的很正确。”

我吓一跳，才发觉是都暻秀，他需要将脸上涂过的泥擦掉。

“前辈好。”

然后陷入沉默。

因为我不知道这种夸奖该怎么回复，因为我真的是误打误撞才进了这个组。

但我确实有疑问，又憋不住话。

“前辈，我记得剧本里你应该直接去制服他，但刚刚你好像迟疑了一下，是自己突然想加的动作吗？”

他可能也没想到我观察这么仔细，毕竟那可能只有半秒。

“嗯，因为我觉得一个警察面对人质的死亡都会有迟疑和情绪，如果直接毫不犹豫去制服，不太合情理，观众看了也会对警察产生想法。”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你哭戏演的很出彩，以至于我刚刚也沉浸在那个场景了，一瞬间的愤怒和悲伤这样的情绪，有点没控制住……”

我很惊讶他的话，可能源于他的褒奖，也可能源于他的坦白。

“你应该要退组了吧，明天？”

“可能是今天，前辈。”

“啊……那好可惜，以为你可以看到成片的，真的很棒。”

“等上映再看吧，好像也不是特别急。”

“或许我可以申请单独让导演把你的那一段剪出来，到时候我发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留个纪念吧也不错。”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是主动在要我联系方式吗。

“可是我好像身边没有笔。”

我到底在讲什么啊，自己应该是荣幸的那一方啊，怎么还带着婉拒的语气。

但是我身边真的没有笔啊。

我有些纠结。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写你手上吗，这里有只用来试色的口红。”

我干嘛要强调试色啊，都暻秀这种人的手能随便涂鸦吗。

“也可以。”

天啊。

然后我就很迷糊地，又很小心的，扶着他的手，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很浪漫的事，但对于仅几面之缘的前后辈还是不太合适，更何况我可能连个优秀的后辈都算不上。

我也很奇怪我会觉得这浪漫。

可能都暻秀的魅力就是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欣赏他。

我也不想有任何目的性的和他接触，可这毕竟是最后一次了不是吗。

就当是一场浪漫的奇遇吧，在加过好友后，在收到了成片后，或许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删掉我这个淹没在圈子里的透明吧。

我做好了和都暻秀所有故事的预设和结局。

但我忽略了我只是刻画他的形象，而我的心是唯一且最终的变量。

记得那一天的天气比前一天冷，他的手是唯一的炙热，接触到我有些不洁的脸上显得滚烫，以及轻轻擦拭掉了在我脸上的血浆。

“啊，太冷了，血浆都凝固住了呢。”

我可能僵住了，我可能没有反应，我不知道在他眼里的我是狼狈还是无措，但我仍记得他的话。

“这种感觉真奇妙，像在剧里悲剧死去的人再次活生生地站在未能拯救她的人面前，让人有种欣慰。”

他似乎解释了他一切举动的起因，但好像并没有完全解释。

“我这么说，你好像很惊讶。”

“也对，我在演戏上，好像真有点疯子的特征。”

“你可以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因为你一直鲜活地活着，我说的是剧里的人物。”

“没有，前辈。”

“悲剧死去的人仍能被第二次拯救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看着我，眼睛好像多了点深色的东西。

“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吧。”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而我再次记住了前一天在他帽子上的雪花，今天点在了他的眉骨上，显得冷彻而富有棱角。

这样的演员，和前辈，都暻秀。

好像只能刻画了，但真的非常幸福。

……

“我不得不承认。”

“那时的你，演出来的效果。”

“让我差点违背剧本，第一时间奔向你。”

“这是我那时没说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