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幼崽(5)
“爹你别讲了,我不想听了!”
想到小贝在雨夜中哭着找妈妈的情形,蓝敏行心都要碎了。
“小贝,到妈妈这儿来,咱们不跟爷爷玩,爷爷是坏人!”
魏无羡有些心虚地争辩道:“我当时又不知道……”
小贝不明就里,但还是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柔地哄拍着,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安慰另一个时空里凄凉无助的小贝。
蓝忘机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嘛,后来——”
小贝抹着眼泪,边走边哭,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少了些什么——原来,她忘了带走抱了一路的大海豹。她顿了顿,想回头把海豹拿走,可转念一想,大海豹是坏爷爷做的...
“爹你别讲了,我不想听了!”
想到小贝在雨夜中哭着找妈妈的情形,蓝敏行心都要碎了。
“小贝,到妈妈这儿来,咱们不跟爷爷玩,爷爷是坏人!”
魏无羡有些心虚地争辩道:“我当时又不知道……”
小贝不明就里,但还是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妈妈面前。妈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柔地哄拍着,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安慰另一个时空里凄凉无助的小贝。
蓝忘机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嘛,后来——”
小贝抹着眼泪,边走边哭,可没走几步就发现少了些什么——原来,她忘了带走抱了一路的大海豹。她顿了顿,想回头把海豹拿走,可转念一想,大海豹是坏爷爷做的,那就是个坏豹豹!她以后都不和坏爷爷玩了,那也不要他送的东西了!通通都还给他!
不拿大海豹,小贝的速度就快了不少。她在滂沱的暴雨中一下下地走着,风雨掀不起她半片衣角,留给魏无羡一个小小的坚毅背影。
魏无羡见状,心中觉得好生难过,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大海豹,它肥嘟嘟的身体就像个大纺锤,占了小半张床,怪沉的,难为小贝一路抱了上来了,走几步就要歇一步。
“连心爱的玩具都不拿了,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但不管怎么样,总该把她的玩具还给她。”
想到这儿,魏无羡从床上拿过大海豹,可随着他的动作,一块小小的铁片从海豹身上掉了下来。
魏无羡没看清铁片具体从哪儿掉下来的,他捡起一看,上头还刻了两行字,字迹龙飞凤舞,乃是一笔飞白:“玄正七十二年,北海冰苑,婴赠渊慧,慧甚喜,唤之‘豹豹’。”
“玄正七十二年……北海……婴……渊慧……”
铁片上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字迹又实在太过熟悉,魏无羡目瞪口呆地怔了半晌,直到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他的神思才被牵引回来。
“小贝!”
窗外雨声依旧,但那个小小的背影却失去了踪迹。
魏无羡连伞也顾不上打,提了随便,便冲入茫茫雨夜。
在家的时候,妈妈一直叮嘱小贝:“小贝啊,你在外面可千万不能露出龙身哦,否则会有坏人把你抓起来的,你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她长到四岁,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北海冰苑,其次是云深不知处,可每次都是被妈妈带过来的,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在两地之间独自往返。
小贝不知道走哪条路才能回到北海,但海是龙的故乡,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召唤着小贝一路向北。
“加油,妈妈一定在家里煮了鱼包肉肉等我……加油,小贝……”
每当小贝觉得走不动时,她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面:熟悉的冰苑中,暖橘色的灯光下,妈妈把一道道她爱吃的菜往桌上摆,然后坐在桌边,微笑着等待她回来。
然后,她就又恢复了力气。
从姑苏到北海,前路茫茫。一开始的时候,小贝为了掩人耳目,是老老实实地走,可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接受不了这种速度,就凝了一朵小云趴在上面飞……再过了一会儿,她嫌人身腾云实在是太束手束脚,就干脆变成了五爪小金龙的原身,在风雨中疾飞。
“只变一次,不会被人发现的……等见到妈妈,我主动向妈妈承认……妈妈一定不会怪我的……”
龙吁气成云,乘是气,茫洋穷乎玄间。但对于龙的幼崽而言,长时间的飞行是极耗体力的。所以,小贝选择飞一阵,就下来在水里游一阵,再飞一阵……龙女落泪,所过之处,皆有风雨相伴。
所以,循着风雨,魏无羡最终追上了小贝。那时,他全身的衣服也不知道湿了多少次了。
魏无羡立在高处,只见宽广的湖泊里,透出一抹飞速移动的金光,有个长着短短小角的小脑袋露出了湖面。
姑苏的水网密集复杂,就当小贝从湖底探出头来,纳闷自己为什么兜兜转转回到原地时,头顶上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贝!”
小贝闻言,立马一个猛子往湖里扎,可魏无羡快她一步,御剑自水面一掠而过,一个燕子抄水式,就提着小贝的小爪子将她拎了出来。
“放开我,我讨厌你!坏爷爷!”小贝在魏无羡手中兀自挣扎。
魏无羡对她的吵闹充耳不闻,认真观察着她花瓣大小的金色鳞甲、珊瑚一样的小角、肉嘟嘟的小尾巴、扑腾着的小爪子,再联想到她所过之处的风雨……终于,他开口问道:
“你,该不会是一只龙吧?”
明知故问!小贝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撇着嘴,不理坏爷爷。
“可你为什么和书籍上记载的龙不太像呢?”
其实,魏无羡真正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这么胖?他觉得,如果小贝能瘦一点,角再长一点,眼睛再小一点,那外貌和传说中的龙真的差不多了,虽然体型是远远赶不上啦!
小贝愤愤不平地反驳:“我们龙宝宝就是这样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龙的成长和竹有点接近,成年的龙像修竹,幼年的龙像胖笋。
“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魏无羡微笑着揉了揉小贝滚圆的脑袋,又戳了戳她肉肉的肚子。
小贝依旧在挣扎,脸上却泛起红晕。
找到小贝,魏无羡放下心来。他御起随便来到岸边,把龙宝宝放在一片松软的草地上,终于能腾出手来把自己衣服上的水给拧拧了。
“小贝啊,我也不是故意把你认作胖虫的!这中间有很多很多误会,和你解释的话,你理解不了的。”
小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用两只小爪子抱胸,把头扭在一旁,“哼”了一声,不理他。
“你看,为了找你,我连伞都来不及打,淋了一路的雨……不知道会不会得风寒……”
小贝闻言,转过身,大眼睛眨了眨,小爪子上有一道蓝光掠过,蓝光在魏无羡身上转了个圈,他的衣服头发上的水迹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小贝继续用两只小爪子抱胸,把头扭到另一边,还是不理他。
魏无羡哈哈一笑,抱着这只小胖龙在空中转了个圈圈:“走啦,我们吃宵夜去!”
“快变回人的样子,以后也千万别让旁人看到你的龙身,否则你就危险了!”
小贝“嗯~”了一声,勉为其难地变回人身,又勉为其难地被魏无羡抱着去吃宵夜。
折腾了这么久,她确实是饿了,呼噜噜地吃了一大碗牛肉面,又啃了两个大脆桃子。临了,她又让魏无羡买了一大包糖炒栗子和一筐脆桃子,带回住处。
回去之后,魏无羡在灯光下给小贝修大海豹,小贝就坐在一旁摇晃着两条小短腿给他剥栗子。
糖炒栗子是很好吃的,但聂怀桑的脸不这么觉得。
到了第二天,少年们看着聂怀桑脸上的伤痕,都忍不住调侃:
“聂兄,你这脸也太嫩了,被一个小姑娘用糖炒栗子砸成这样哈哈哈哈哈……”
聂怀桑争辩道:“你不知道她手上劲有多大!”
魏无羡房里,坐在桃子堆里“咔嚓咔嚓”啃桃子的小贝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小贝,你好好呆在房里,千万别出去,等我听完今天的课就回来陪你。”
小贝推开面前的一堆桃核,打了个饱嗝:“我要和你一起去听课。”
“你怎么和我一起呢?”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就钻入了魏无羡的乾坤袋中。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于是,在那之后,不管去哪里,魏无羡都带着小贝。
他去课堂听课,小贝就在乾坤袋里吃糖炒栗子。
他去碧灵湖除水行渊,小贝就暗中压制住翻滚的水波。
他和金子轩打架,小贝就偷偷砸了金子轩一下。
一场架打完后,江枫眠来了,把魏无羡接回了云梦,小贝也就跟着回去了。
云梦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魏无羡把脚泡在水中,仰面躺在地板上,看白云飘飘悠悠,对一旁的小贝道:“实在是抱歉,我只能把豹豹医到这个地步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唱歌。”
让大海豹唱歌需要用到鬼道术法,可魏无羡现在还不会呀!
“没关系,我唱给你听。”
大海豹用腹部在地板上一弹一弹地蹦着,在魏无羡身边跳来跳去,小贝则坐在上面唱道:
“我是一只海豹,一只大胖海豹,我是大胖海豹啦啦啦啦啦
我最喜欢游泳,白天晚上游泳,每天都要游泳啦啦啦啦啦
我的眼睛圆又圆,我的尾巴短又短,两只小手肥嘟嘟,肚皮能够弹弹弹啦啦啦啦啦
宰相肚里能乘船,豹豹的肚子能当跷跷板啦啦啦啦啦……”
一曲终了,魏无羡赞道:“真好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叫《海豹之歌》!”
“很好听对不对?我再唱一遍给你听……我是一只海豹,一只大胖海豹……啦啦啦啦啦……”
“真是太好听了~今天晚上带你去打山鸡!”
“耶!去打山鸡!咕咕咕咕哒……”
很多年后,魏无羡只要想到和小贝在云梦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内心都觉得十分温暖。
云深不知处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岁月匆匆而过,不知不觉间,小贝就长成了一名美貌少女,天姿精耀,灵眸朗绝,白衣金冠,长剑如雪,颇有其母当年的风采。
前些时候,她和族人一道夜猎,遇到了成群的多尾凤蛾。
多尾凤蛾色彩艳丽,其鳞粉中却蕴含剧毒。它们往往结伴而行,遮天蔽日地席卷而来,鳞粉自高空如灰尘般洒落,所过之处皆草木枯死,人畜毙命。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狂风骤起,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兜头落下来。天空中盘踞着一只耀眼的小龙,金鳞璀璀,吞云吐雾,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暴雨倾盆而下,蛾群被淋得七零八落,双翅沾水,顿时委顿在地,再也无力飞起。
经此一事,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去那片树林寻找神龙,展开了地毯式的搜寻。
魏无羡和蓝忘机听到消息,连忙动身去树林,在一个树洞中找到了变成龙崽崽模样的小贝。
“小贝啊,你妈妈不是说了吗,你现在才十五岁,以龙的标准来衡量,依旧是个幼崽,不要随便显露真身……”
小贝在树洞中探出头:“我知道,可当时的情况,实在很紧急……哎呦,快拉我出来,藏在这里真是挤死我了……”
小贝现在这幅样子,实在是让魏无羡感到很亲切,他又忍不住说起和她在莲花坞的那段岁月。
末了,他还感叹了一句:“唉,我当年才十五岁,一转眼,小贝都十五岁了!真是岁月催人老!”
小贝耐心听完爷爷的絮叨的回忆,随后便板起了脸,正色道:“ 如果并不算老,却老人自居,是思想的堕落。”
“含光君,你听到你孙女的话了吗,以后可千万别说自己老,否则就是思想的堕落!”
蓝忘机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旭日东升,小小的一片树林中,旧的传奇依然在延续,新的传奇已经冉冉升起。
——全文完
到这里正文和番外就正式完结了,从最开始转载终无羡的时候,我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这篇文,想让更多的人也看到这篇文的心情去找作者转载,这篇文其实是我在晋江上接触的第一本忘羡的同人,但是就是非常非常的喜欢,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喜欢,但就是想着@明明如月,何时可掇的文笔这么好,我想应该会有人喜欢的,就转载了,谢谢你们(*^o^*),祝你们五一劳动节快乐
龙的幼崽(4)
“一个小姑娘在山下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要下山去接她!”聂怀桑主动请缨,寻了把雨伞,就要夺门而出。
魏无羡道:“聂兄,我和你一起。”
“我也要去!”
“我也去!”
一个在雨中哭泣的、仙女似的小姑娘,总能激起人们的爱怜之心。少年们热情高涨,纷纷要求下山去接小贝。
“我们两个去就够了,去的太多容易被发现。”
于是,魏无羡和聂怀桑同乘随便,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过云深不知处的巡夜的修士,往山下而去。
“魏兄,按照刚才镜中所展示的情形,山上应该在下雨,怎么屋外没有雨迹?”说着,聂怀桑就将伞收了起来。
魏...
“一个小姑娘在山下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要下山去接她!”聂怀桑主动请缨,寻了把雨伞,就要夺门而出。
魏无羡道:“聂兄,我和你一起。”
“我也要去!”
“我也去!”
一个在雨中哭泣的、仙女似的小姑娘,总能激起人们的爱怜之心。少年们热情高涨,纷纷要求下山去接小贝。
“我们两个去就够了,去的太多容易被发现。”
于是,魏无羡和聂怀桑同乘随便,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小心翼翼地避过云深不知处的巡夜的修士,往山下而去。
“魏兄,按照刚才镜中所展示的情形,山上应该在下雨,怎么屋外没有雨迹?”说着,聂怀桑就将伞收了起来。
魏无羡道:“大概是雨没下到这里。”
二人一路往山下奔,根据镜中展示的情形,寻找小贝的踪迹。
“你看下面那两点光芒,像不像那小姑娘佩戴明珠所发出的?”
聂怀桑连连道:“像像像,应该就是了,我们快过去!”
两人循着明珠的光辉找去,没走几步,便听到了逐渐清晰的雨声。
聂怀桑又将伞撑起:“奇怪,这里怎么又下雨了?”
“是谁啊?”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说话的人声音软糯糯的,童音很重,还带着哭腔。
与此同时,两道灵光从蔓草中透出,莹润透亮,如明珠般洁白清皓。
聂怀桑大喜:“找到了!”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是不是迷路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草丛中的小贝闻言,立马警觉起来:“你、你别过来!”
小贝觉得,按照妈妈的说法,对面的人很可能是个人贩子。而人贩子是很可怕的,把小孩子拐到很远的对方,让他们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爹爹妈妈。
聂怀桑又把语气放软了些:“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你……哎呦,你用什么东西砸我?”
魏无羡取出火折子,燃了一道照明符。
符咒一簇而燃,火光映照下,他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小贝,脚边还躺着那只大海豹。她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正抓着一把糖炒栗子朝聂怀桑砸去,神情坚毅得就像个不屈的小斗士。
火光让魏无羡看清了小贝,也让小贝看清了魏无羡。
小贝一怔,手上的动作停止下来,她惊喜地叫了声“羡羡”,然后就迈着小短腿,朝魏无羡扑去。
与此同时,他们头顶连绵不休的阴雨忽然间就停止了。
魏无羡被她叫得狐疑,但还是伸手把小贝抱了起来:“小妹妹,我们认识吗?”
小贝歪头思量道:“我知道,暗号,暗号是——两个黄鹂鸣翠柳,一只烤鸭向北走。”
魏无羡不明就里:“啊?”
“豹豹受伤了,你快,你快帮我医一下。”
“你指这个玩具?”
这时,聂怀桑闪到魏无羡身旁,一边揉了揉被栗子砸疼的额头,一边道:“这小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管怎样,先带回去吧。”
魏无羡点了点头,转而朝小贝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后再给你医豹豹。”
“嗯嗯。”
回去的路上,聂怀桑一直揉着伤处,却越揉越痛,被小贝砸过的地方开始肿起。等到他回到住处时,少年们看到他的样子,都吃了一惊:
“聂兄,你这是怎么了?被马蜂蛰了?”
聂怀桑举起镜子一看:“哎呦,怎么肿成这样?小姑娘,你手上的劲怎么这么大?”
肇事者小贝看着这一群陌生人,一个劲往魏无羡怀里钻,在他耳边问道:“他们是谁?”
魏无羡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答道:“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哥哥?”
小贝从魏无羡怀里下来,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歪头苦思。
最终,她扯了扯江澄的衣服下摆,又转头看了眼魏无羡,觉得这两幅面孔和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便发出了灵魂拷问:“你和江爷爷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众人:“???”
魏无羡把小贝拉到一旁,问道:“你是不是认得那个穿紫衣服的哥哥?”
小贝歪头道:“你不是只让我叫你‘哥哥’么?你说,不可以和其他长辈那么没大没小。”
魏无羡:“那个穿紫衣服的哥哥叫什么?”
“叫、江宗主?别人都那么叫他。但你叫他‘江澄’。”
江澄闻言,眉头挑了挑,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小朋友,我暂时还不是江宗主。”
魏无羡又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叫什么?”
“魏羡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哄笑。
欧阳硕笑得直不起腰,他拍了拍了魏无羡的肩膀:“魏兄,我早听说你风流、人缘好,可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妹妹都喜欢你,但你怎么连真名都不告诉人家呢哈哈哈哈哈……”
魏无羡无奈:“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人家怎么认识你的,魏羡羡?”
“就是啊,魏羡羡!”
“还有,江澄,你什么时候都到爷爷辈了哈哈哈哈……你们到底怎么捉弄人家小姑娘的?”
在场诸人之中,小贝只认得魏无羡和江澄。而魏江二人又是同门师兄弟,向来形影不离,因此众人更是认定了魏无羡和小贝是旧相识。
而江澄莫名被叫老了好几个辈分,又还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调侃,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他听小贝的口气,似乎这小姑娘管魏无羡叫“哥哥”,然后又把自己叫得那般老……真是离谱。
想到这儿,江澄一把拉过魏无羡,压低了嗓音质问道:“是不是你那让她这么乱叫的?”
魏无羡反手将江澄推开:“我之前要是认识她,我是狗。”
“至于人家为什么那么叫你……大概是以为你长得太显老?”但这种情况下,魏无羡还不忘调侃江澄一下。
“魏无羡,你找死!”
魏无羡轻巧躲过:“好好好,你不老,你成熟!”
小贝看着众人的表现,心中感到十分不解,十分着急,又十分难过。
“你们快来看看我的豹豹!它受伤了呜呜呜呜……”
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闷雷响起,窗外卷起大风,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小贝这一哭,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魏无羡生平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他把江澄扔在一旁,弯下腰去检查那只大海豹,不看则已,一看令他倍感吃惊。
“原来这只海豹的内里构造这么复杂……制作材料也很奇特,这是什么做的呢?而且,它好像哪里的机关出了故障,是哪里呢……”
小贝抹着眼泪到魏无羡面前:“豹豹受伤了,它不能蹦蹦跳跳了……羡羡,你快给它看看……”
魏无羡把大海豹认真检查了一番,十分抱歉地小贝说:“这个海豹是在太复杂了,我大概修不好。”
“呜呜呜呜,好伤心,你看,豹豹都流眼泪了……”
魏无羡:“啊这……”
众人围着魏无羡一通起哄:
“赶快给人家修啊,魏羡羡!”
“魏兄,救豹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给她修!给她修!”
众人如此喧哗吵闹,难免将巡夜的修士吸引过来。这小姑娘又哭得如此伤心,魏无羡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别哭了,我修我修,我尝试救救这只豹豹……_(:з」∠)_”
“嗯嗯。”小贝含泪点头。
既然魏无羡要去修豹豹,那就不能再参加少年们晚上的种种活动了。他拉过小贝,找了间安静的卧室,先将大海豹放到一旁,然后就开始问小贝问题。
方才人多,众人又是一阵瞎起哄,弄得魏无羡都没机会和小贝好好说上几句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哎呀,羡羡你怎么啦,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你快给豹豹治病啊……”
魏无羡板起了脸:“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给豹豹治病。”
小贝只得道:“我是小贝,我住在北海。”
“什么,北海?那小贝,你认得我吗?”
“当然认得。”小贝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好久好久之前……很小很小就认识。”羡羡简直是越问越离谱了。
魏无羡越听越是一头雾水。
“小贝,你爹爹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叫珠珠,爹爹叫重渊……你什么时候给我医豹豹啊?”
“就快了,就快了……你为什么管江澄叫爷爷,管我叫哥哥?”
小贝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十分值得玩味,她捂着嘴,压低了声音:“因为我妈妈说,小贝啊,只能跟爷爷没大没小哦。你本来不同意的,但又说不过妈妈,就只好同意了。”
魏无羡:“……那么,你妈妈叫我什么?”
“叫爹爹。”
小贝又补充道:“有时候也叫羡羡。”
“什么?!”
魏无羡如遭雷劈。
他如木泥雕塑般呆怔了半晌,然后,起身,将门窗都关关好,开始了对小贝的第二轮审讯。
审讯的结果令他更加难以置信。
卧室中,一只趴着的大海豹,一个坐着的小姑娘,还有个坐立不安的少年,两人一豹面面相觑。
魏无羡埋头苦思了一阵,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回头瞅了一眼小贝,然后脱鞋,上床,把被一拉,仰面躺倒。
“羡羡,你不给我治豹豹了吗?”
小贝其他地方和妈妈长得都挺像,唯有眼睛不太像——她眼睛的更圆,眼珠更大更黑更亮,就像两颗黑珍珠。
魏无羡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的昏了头,差点就要相信她说的话。
但他还是道:“小贝乖,到了睡觉的时候了,我睡醒了再给你治豹豹。”
小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由打了个哈欠:“也对哦,那就先睡觉觉吧。”
然后,她就把大海豹搬上床,又“噗”地一下将烛火吹灭,再轻车熟路地踢掉鞋子脱掉外衫,裹了一角被子在魏无羡身边躺下:“晚安,羡羡。”
魏无羡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晚安。”
没过多久,一旁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小贝抱着大海豹睡得很沉。
魏无羡则翻了个身,继续瞪着窗外明亮的月色。
又过了许久,就当魏无羡眼皮打架,快要朦朦胧胧睡去的时候。一个沉沉地、泛着金光的温热物体,像小猪似地一拱一拱地钻到了他怀里。
魏无羡下意识地抬手一摸,然后就像触电似地,立马从床上翻起。
他将被子一拉,借着月色,只见床榻上赫然卧着只四爪胖虫,它头上长了两只短短的角,身前有四只小爪子,肚皮朝上睡得正香。
“何方妖孽!”魏无羡佩剑出鞘,刃寒如水,直指胖虫。
听到这儿,蓝敏行撇了撇嘴:“哎呦,爷爷怎么连龙都认不出来,还拿剑指着我们小贝,真粗鲁!”
魏无羡也撇了撇嘴:“爷爷又没见过龙的幼崽……再说了,当时灯都灭了,爷爷哪看得清?”
“那后来呢?”
后来嘛,小贝就被爷爷那一声怒喝给惊醒了。
她用小爪子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怎么啦?”
“小贝?怎么是你的声音?”
小贝用小脑袋蹭了蹭棉被,在床上打了个滚,又化作人身:“什么事情啊?”
魏无羡一个闪身,点亮烛火,剑锋依旧对着小贝:“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小贝啊……”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方才我都看见了,你睡着后明明就是个四脚胖虫的样子!”
小贝闻言,仿佛没听懂爷爷的话,她怔了半晌,小手扭着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光。
她安静了片刻,然后就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泪,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和鞋,推开门就朝外走:“呜呜呜,我要找妈妈……坏爷爷,我以后都不和你玩了……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妈妈……呜呜呜呜……”
窗外又下起了滂沱大雨。
云深不知处,黑夜深沉,雨声淅沥,回荡着小贝无助而凄凉的哭声。
家人们家人们,这是倒数第二篇了,明天就彻底完结了,嘿嘿今天我们学校提前办五四,现在在等开始呢,我从昨年开始转载,到现在这么久了,突然完结还有点舍不得呢?总之要说bb了,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喜欢这篇文,(因为我每天上线就是你们送给这篇文的喜欢),提前祝你们五四快乐
龙的幼崽(3)
“哇,妈妈也来看看,爷爷又给小贝做什么新玩具啦~”
小贝现在只有一岁半,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形态,但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比如,见到祖父和爷爷,她就明白要变回人身;在比如,和爹爹去海里玩的时候,就又会变成龙崽崽的样子。
小贝迈着小短腿朝魏无羡奔去:“爷爷,抱抱~”
“来抱抱~爷爷看看小贝有没有变重……噢呦,小贝沉了不少,爷爷都快抱不动了哦~”
“祖父,也抱抱~~”
蓝忘机自魏无羡手里接过小贝,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贝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含光君从来没叫过女儿的小名,叫孙女的小名却叫得十分自然,真是奇哉怪哉。...
“哇,妈妈也来看看,爷爷又给小贝做什么新玩具啦~”
小贝现在只有一岁半,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形态,但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比如,见到祖父和爷爷,她就明白要变回人身;在比如,和爹爹去海里玩的时候,就又会变成龙崽崽的样子。
小贝迈着小短腿朝魏无羡奔去:“爷爷,抱抱~”
“来抱抱~爷爷看看小贝有没有变重……噢呦,小贝沉了不少,爷爷都快抱不动了哦~”
“祖父,也抱抱~~”
蓝忘机自魏无羡手里接过小贝,揉了揉她的头发:“小贝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含光君从来没叫过女儿的小名,叫孙女的小名却叫得十分自然,真是奇哉怪哉。
小贝把头放在蓝忘机肩上,蹭了蹭,嗲声道:“有~小贝听话~”
按照重渊的说法,在家里,妈妈上管天,下管地,妈妈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妈妈的威严没有人能抗拒。
蓝敏行朝小贝招了招手:“小贝,快过来拆玩具,你不拆妈妈就要先拆咯~”
小贝在蓝忘机怀里朝妈妈摇着小手:“拆玩具~”
魏无羡给小贝做了两件新玩具,一大一小,按照蓝敏行小时候的老规矩,都被包装得好好的,等待小贝去享受拆玩具的乐趣。
“小贝,先拆哪一个?”
“大的,拆大的。”
作为一只龙崽子,小贝手上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差,她三下五除二就将包装给撕开,然后就对着新玩具发出了一声惊呼:“哇,豹豹,海豹豹!”
这是一只肥嘟嘟的大海豹玩具,它拥有纺锤形的身体,四肢短,肚腩大,眼睛圆亮,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皮蛋。
“哇,好可爱的海豹哦!小贝,快骑上去试试看!”
在妈妈的帮助下,小贝爬上海豹,魏无羡则在一旁道:“小贝,你轻轻拍一下豹豹的头。”
小贝依言照做,海豹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忽然用前肢“啪啪啪”地拍了拍肚皮,然后就用腹部一弹一弹地蹦了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好好玩~”
大海豹玩具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身体柔软而富有弹性。小贝坐在海豹身上,随着它在屋子里快乐地跳来跳去,就像骑在了一只会行走的皮蛋上。
“小贝啊,你再拍拍豹豹的小手!”
小贝又依言照做,然后,大海豹就唱起了歌,一边蹦跶一边唱——
“我是一只海豹,一只大胖海豹,我是大胖海豹啦啦啦啦啦
我最喜欢游泳,白天晚上游泳,每天都要游泳啦啦啦啦啦
我的眼睛圆又圆,我的尾巴短又短,两只小手肥嘟嘟,肚皮能够弹弹弹啦啦啦啦啦
宰相肚里能乘船,豹豹的肚子能当跷跷板啦啦啦啦啦……”
此曲名为《海豹之歌》,由夷陵老祖魏无羡作词,含光君蓝忘机谱曲。
小贝坐在大胖海豹身上,被它一颠一颠地载着跑,笑得眼睛都没了,不管是妈妈买的新鹿,还是沦为旧鹿的白龙鹿,哪里有爷爷做的大海豹好玩?
大家都满脸微笑地看着小贝玩,三代人其乐融融。
就这样过了许久,魏无羡才意识到这里少了一个人,脱口问道:“那老东西呢?怎么让你一个人照顾小贝,他人呢?”
“爹,当着小贝的面,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些年,虽然也已经有了小贝,但魏无羡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重渊。真龙快婿虽然和国主生了皇太女,老丈人对此的看法是——他是他,小贝是小贝。
但小贝还在场,魏无羡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口气不太对,便又改口道:“重渊呢?”
“北海有点事,他去处理了,这会儿就该回来了。”
说是迟那是快,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重渊回来了:“娘子,我回来了!小贝,爹爹回来啦!”
重渊阳光灿烂地回来,甫一看见两位老丈人,尤其是魏无羡,脸上的表情顿时晴转多云。
根据多年的斗争经验,重渊知道,让老丈人看到女儿一个人带孙女,不管有没有正当理由,他都要借题发挥,再打一套组合拳。
然而,天地良心,冰苑格局开阔,海边姑苏风格的楼阁被女主人命名为“苏苑”,海面上的梦幻宫殿则被称为“冰宫”,冰苑之名是各取其中一个字。可不管是苏苑还是冰宫,里面都从不缺侍从。
只是,蓝敏行喜欢亲力亲为地照顾小贝。用她的话说,就是:“我要小贝长大之后,一想到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心里就会觉得很温暖。”
但重渊知道,魏老丈人是不会管这些的。
就这样,气氛忽然间变得尴尬,白龙鹿直接和玩具鹿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而小贝却不明就里,依旧骑着大海豹一蹦一蹦:“爹爹,看我的豹豹!它还会唱歌哦!爷爷送给我哒!”
“哦哦哦,真可爱~小贝有没有谢谢爷爷啊?”重渊妄图转移话题。
小贝歪头想了想:“好像没有哎……谢谢爷爷~”然后,抛了个飞吻。
魏无羡立刻接住飞吻,并回赠了一个。
然而,就当他要开口训话的时候,却被蓝敏行抢先一步,朝重渊道:“相公,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辣菜。然后,让他们把松月阁打扫出来,一切起居习惯,都按照姑苏的来。”
小贝也一蹦一蹦地接口道:“我想吃鱼包肉肉!”
重渊如蒙大赦,连忙应下,向两位老丈人揖了一礼,便径自安排去了。
重渊一走,气氛立刻回暖,很快又像之前那样其乐融融。
就这样,小贝骑着大海豹,又蹦跶了几圈,额上微微见汗。蓝敏行算着时间,朝她招了招手:“小贝,休息一下,到妈妈这儿来拆第二件玩具。”
于是,小贝便骑着大海豹,一蹦一蹦地到了妈妈面前,下豹,到站,拆玩具。
第二件玩具四四方方的,拆开后,是个足有西瓜那么大的桃子,粉嘟嘟的,下面还有两片绿油油的大叶子。
“哇,桃叽,大桃叽!”
“小贝,大桃子是可以打开的,你找找看在哪里打开哦。”
小贝抱着大桃子,在上面一通好找,就当她无意间按到大叶子的时候,大桃子忽然发出了“咔哒”一声响,然后一分为二,上半部分被缓缓打开。
小贝惊喜道:“是小房叽!还有小囡囡!”
这是一间桃子小屋,外形是个大桃子,打开后,里面有座小房子。
小房间里放着小桌子、小椅子、小床、小衣柜等各色家具,还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娃娃。小贝无师自通地给娃娃取了个名字,叫“囡囡”。
小贝把囡囡拿起来,放在小椅子上,然后又将小桌子上的小碗推到它面前,做了个吃饭的动作:“饭饭,囡囡吃饭饭。”
她还把囡囡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囡囡睡觉觉。”
“囡囡洗澡澡。”
小贝自得其乐地玩了一圈,可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歪头想了想,将小桌子拿出来,把四个小碗分开摆得整整齐齐,把囡囡放在桌子的一边:“大家一起吃饭饭”。
然后,她递了一个小碗给魏无羡:“爷爷,吃饭饭。”
又递了个蓝忘机:“祖父,吃饭饭。”
于是乎,爷爷和祖父只好拿着指甲盖那么大的碗,陪囡囡吃饭。
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碗,小贝看了看妈妈,朝妈妈挥了挥小胖手:“妈妈,来吃饭饭。”
妈妈笑着摆了摆手:“妈妈不饿,小贝自己吃。”
小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哒哒哒”地跑到妈妈面前,把小碗塞到妈妈手里:“小贝不吃,妈妈吃。”
“那就谢谢小贝啦!”
于是乎,妈妈也接过小碗,坐到只有月饼那么大的小桌子旁。
小贝歪着头看着他们,感到十分心满意足,笑得眼睛都没了。
小贝妈妈吃饭的时候不算专心,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问爹爹各种问题:“那么,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小贝爷爷,为什么要把小屋做成桃子的模样呢?”
小贝爷爷还像从前那样,热衷于解答小贝妈妈的种种问题:“因为小贝喜欢吃桃子,尤其是这种粉馥馥、脆生生的桃子。”
“有吗?小贝现在很少吃桃子呀!”
小贝爷爷一脸高深莫测:“小贝最喜欢的水果是桃子,等她长大一点,你就会发现了。”
爷爷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因为爷爷在姑苏求学的时候,也就是他十五岁那年,就已经和小贝在一起玩过啦!他们其实是老朋友啦!
*
玄正十三年,魏无羡和江澄一起去姑苏听学。
对于在姑苏的生活,魏无羡觉得十分开心,虽然他因为翻墙买酒而被罚过戒鞭,也因为在课堂的发言而被蓝启仁轰走,还被罚抄过很多次家规……但他也认识了很多朋友,更在藏书室戏弄过大名鼎鼎的蓝忘机。
而最近几天,蓝启仁前往清河参加清谈会,这几日不用上课,众少年玩儿得昏天黑地,纷纷涌进魏无羡和江澄的房里打地铺,通宵吃喝扳手腕投骰子看画册。
“给你们看件宝贝,这叫‘姻缘镜’,你们只要朝这镜子背面贴一张随身符咒,这面镜子就会映出你未来道侣的模样!”说这话的少年名叫欧阳硕,今年十五岁,也来姑苏求学,他是未来的欧阳子真之叔。
“哪有这么神奇?”
“我不信。”
“我也不信。”
少年们都聚拢过来,质疑声此起彼伏,魏无羡当然也不信。
实际上,这也就是个小玩意,结果是随机的,做不得准。
聂怀桑从人群中钻出来,举起手:“我信我信,欧阳兄,让我试试呗!”
“行,拿张符咒来,哪种都行,但一定要是你随身带过一段时间的。”
聂怀桑取出了一张护身符,递了过去。
护身符贴在镜后不久,镜子上便显出了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少年们都感到十分惊奇,凑近了细看。
“哎呀,这黑咕隆咚的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看不清?”
就当众人在认真辨别镜中之物时,镜中却陡然一亮,仿佛有一束光芒照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是只海豹!哈哈哈哈哈,聂兄的未来道侣是只大胖海豹!”借着光束,魏无羡率先认出那黑乎乎的东西,笑得前仰后合。
“魏兄,海豹是什么?”这群少年中,有些并不认得海豹。
魏无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海豹,是生活在极北寒冷海域的一种动物,身体肥胖会游泳。咱们这儿并没有,我也是在古书上看到的,长得就像镜子里的那个胖家伙。”
这下,人群沸腾,少年们爆发出如雷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那、那怀桑兄的海豹夫人怎么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一样?”
“我看根本就是个大玩具哈哈哈哈哈哈……”
聂怀桑撇了撇嘴,抬手就要将符扯去:“什么破镜子,一点都不灵!”
“哎哎哎,先别动,镜子里有变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镜中视野忽然间变得开阔,光线也变得明亮了。
一双长着梨涡的白胖小手抱着海豹,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然后,镜中视野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开阔……等到他们看清抱海豹的人的相貌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
“哇!好可爱啊!”
“天呐,就简直就是个小仙女!”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
“她好像哭了,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伤心?”
那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生得眉目如画,神姿秀丽,一切可以用来形容漂亮小女孩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丝毫不显违和。她穿着一身海蓝衫子,斜跨个拱状彩虹小包,发带上和腰间各有一颗榛子大小的明珠,正是这明珠的光辉,才将周围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她抱着大海豹一边走,一边哭,走几步就要停一下,放下大海豹用手背抹抹眼泪,抹完泪再抱起大海豹,抽抽噎噎地继续走。
她这一哭,把镜前的少年们的心都哭软了。
“怎么办啊,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是迷路了!”
“是啊,她这是在哪儿呢?那里好像还在下雨呢?”
“欧阳硕,怎么找到镜子里的小女孩所在的位置?或者,你把这个视野拉远一点,让我们看清她在哪里!”
“哎呀,她刚才经过的那棵松树,怎么好像是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那棵!”
“对对对,就是那棵,我今天才从那里经过,不会认错的!”
龙的幼崽(2)
“小贝,妈妈给你买了一只新鹿鹿,快过来看!”
一岁半的小贝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把花环和白龙鹿丢到一边,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奔去,伸出小胖手:“妈妈,抱抱!”
蓝敏行放下玩具鹿,一把就将小贝抱了起来,蹭了蹭她的小脸:“来,我们试试新鹿。”
相似又好看的两张脸放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
成为旧鹿的白龙鹿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像条大狗似地趴在了地上:小贝终于能放过本鹿了……
新鹿是只毛茸茸的玩具鹿,小小一只,只比蓝敏行的膝盖略高一点,给小贝玩大小正合适。玩具鹿虽然比白龙鹿的小得多,但眼睛却和它一般大,嘴巴也是短短的,是个很憨厚的面相。除此之外,这只玩...
“小贝,妈妈给你买了一只新鹿鹿,快过来看!”
一岁半的小贝听到妈妈的声音,立刻把花环和白龙鹿丢到一边,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奔去,伸出小胖手:“妈妈,抱抱!”
蓝敏行放下玩具鹿,一把就将小贝抱了起来,蹭了蹭她的小脸:“来,我们试试新鹿。”
相似又好看的两张脸放在一起,实在是赏心悦目。
成为旧鹿的白龙鹿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像条大狗似地趴在了地上:小贝终于能放过本鹿了……
新鹿是只毛茸茸的玩具鹿,小小一只,只比蓝敏行的膝盖略高一点,给小贝玩大小正合适。玩具鹿虽然比白龙鹿的小得多,但眼睛却和它一般大,嘴巴也是短短的,是个很憨厚的面相。除此之外,这只玩具鹿头上的角还可以朝不同方向掰,这点白龙鹿做不到。
小贝骑上玩具鹿,抱着鹿颈,笑得见眉不见眼:“跑,跑,小鹿鹿~~”
这只鹿虽然很可爱,却并不会自己跑,只能像木马一样左右摇晃,但小贝也玩得挺开心,玩着玩着竟忍不住露出了的真身。
成年的龙美丽威严,但龙的幼崽却是圆滚滚、胖嘟嘟的一只,比如现在的小贝。
小贝刚出生的时候虽然是人身,但当她被重渊第一次抱着走近北海时,龙的天性立刻被唤醒,她出自本能地化作龙形,是只金鳞短角的小龙女宝宝。
而当蓝敏行第一次看到那只半米来长、像蚕宝宝一样的龙崽崽时,先是掰开她的小爪子数了数:“一二三四五,五个小爪钩,是真龙。”
可她又感慨道:“可惜没有翅膀,是只角龙。按照《述异志》里的说法,角龙要过一千年才能长出双翼,化作应龙,那时方能真正通天彻地。”
重渊揉了揉小贝肉肉的头顶,点了点她珊瑚般的小角,又摸摸她的小爪子,觉得女儿哪里都看,哪里都可爱,他简直是爱不释手:“我们小贝最可爱了,那对翅膀累赘的很,其实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 ”
蓝敏行知道丈夫是爱女儿爱得昏了头,说起了瞎话,也懒得反驳。她戳了戳小贝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担忧:“没有翅膀,她又那么胖,能飞起来么?”
重渊把小贝放入海中,伸手拨了拨海水,看着他的小龙女宝宝在浪花里扑腾着正开心,满心满眼都是笑意:“当然可以啦!我们小贝是天下最聪明、最厉害的宝宝,天生就会飞的。”
他抬手,指尖有璀金色的灵光掠动,海水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之力,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形成了一座巨大水台,将小贝托了起来。小贝骤然升高,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水汪汪的圆眼睛迷茫地眨巴着,拼命朝着妈妈的方向看,四只小爪子对着虚空就是一阵狂挠。
一声清啸,龙吟沧海,重渊化作赤金应龙的真身,盘踞在水台上,点点璀金灵光如萤火虫般将小贝瞬间包围。小贝睁大眼睛,伸出小爪子抓着灵光,明明抓到了,也紧紧地攥在小爪子里了,可打开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
璀金灵光牵引着海水,水台上水波漾漾,水声叮叮咚咚地跳动着,在小贝四周汇聚成不同的小动物形状。小贝“咿咿呀呀”地伸出小爪子朝那些小动物扑去,可不知怎的,都扑了个空。她气鼓鼓地将小尾巴一下下地拍打着水台,四只小爪子同时在水台上一阵乱刨。
虽然小贝的动作像一只挖地道的鼹鼠,但蓝敏行惊喜得发现,在她周身浮现起了小小的、海蓝色的灵光,而随着她的动作,水台上的水也由中间向四周漾去——竟然真被她挖出了一个坑。
“看来不用教,我们小贝天生就会御水的!”
听到妈妈的鼓励,小贝努力地将自己身体竖起来,把头扬得高高的,朝妈妈的方向挥了挥小爪子,然后再接再厉,四只小爪子挖得更勤,挖得刀光剑影四面威风。没过多久,偌大的一个水台就轰然倒塌,不仅如此,她身下的这片海域也因她的动作起了波澜,浪花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海岸,卷起千堆雪,天空中彤云聚集,雷鸣阵阵,竟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好了好了,小贝最厉害,快停手,到妈妈这儿来!”
小贝闻言,歪着小脑袋顿了顿,好像还没尽兴,但这一切都敌不过妈妈的声音。她小尾巴一摆,“扑通”一下跳入水中,小爪子一下下地划着,只露出长着短短小角的脑袋在水面上,像箭一样朝岸边游去。等距离妈妈还有一米多的时候,她跃出水面,直直地朝妈妈怀里扑去。
“哎呀,小贝,妈妈的小心肝,真是太厉害了~”
小贝把头埋在妈妈怀里,四只小爪子都攀在她身上,无比依恋地在妈妈身上一下下地蹭着。
蓝敏行朝海中的重渊道:“相公,你要不要带小贝去飞一圈?”
“好啊。”
海面上忽然就升腾起厚重的水雾,水汽凝结为云气,朝重渊聚集,赤金五爪应龙乘云气,薄日月,伏光景,茫洋穷乎玄间。
小贝窝在妈妈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爹爹化作原身,纵横于天海之间,龙的血脉蠢蠢欲动,与生俱来的力量被缓缓唤醒。
她伸出小爪子,周身涌出海蓝色的灵光,灵光愈来愈盛,水汽朝着她凝聚,渐渐地化为云气,凝成一朵泛着海蓝灵光的小云。
蓝敏行在下面托着她,稳稳地将她放在了小云上。
小贝趴在云上,循着爹爹的方向,快乐而充满斗志地叫了一声,后爪借力一蹬,小云腾起,向天空飞去。
妈妈在地上为小贝打气:“加油……加油……再努力一点点……就快够到了爹爹了……”
小贝是第一次飞,对空中的陌生环境很不熟悉,她用两只胖短前爪抓着云,压根就施展不开来。忽然间,有只小海鸥同她擦肩而过,她从云上弹起来要抓小海鸥,身体一个不协调,便从云上一歪,懵懵懂懂自半空中往下掉。
蓝敏行惊呼一声,立时就要冲过去上去接住她:“小心!”
重渊连忙纵身而下,赤金应龙双翼一掀,只眨眼间,便小心翼翼地接住女儿,然后将她放在了背上。就这样,一大一小两只龙自半空中缓缓落下,小贝骤然落到实处,咿呀咿呀地挥着小爪子,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爹爹,又十分惊异于爹爹的大金翅膀,扭过身子看了看自己,发觉背后竟是光秃秃的一片,水汪汪的葡萄眼迷茫地眨了眨。
蓝敏行接过小贝:“好了好了,我们小贝也累了,先回去睡觉觉吧。”
小贝歪着头,似乎在回味刚才在天上飞的感觉,拽着妈妈的衣领,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不太想回去。
“还没玩够?那爹爹再陪人家飞一圈?”
就当蓝敏行想将小贝交给重渊的时候,小贝的爪子却又牢牢地钩住了妈妈的衣服,将鲛绡披帛扯得拉了丝。
小贝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又窝在妈妈的怀里,正是个进退两难的光景。
重渊化作人形,伸手要抱她过来:“小贝乖,妈妈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陪小贝一起飞,爹爹陪小贝好不好?”
小贝抗拒地挥舞着小爪子,还是要贴着妈妈。她要妈妈陪她一起。
重渊撇了撇嘴:“那好吧,小贝不喜欢爹爹,爹爹是多余的……”
他转身,佯装要走,小贝却信以为真,对着爹爹的背影就是一阵乱抓,嘴巴里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哭腔。
“好啦,小贝爹爹别捉弄人家啦。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小贝窝在妈妈怀里,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天空,还是乖乖被妈妈抱回去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小贝后来再也没有从天上掉下来过,她御水的能力越来越熟练,飞行的高度也越来越高……等到她一岁半的时候,已经是个非常出色的龙宝宝了。
然而,却还有一条不好——她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形态,在遇到海水或者情绪波动大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化作龙身。
对此,重渊解释道:“她还太小了,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因为这个,蓝敏行很少将小贝带回云深不知处,怕她当众之下露出真身。重渊那样的千年龙自然无所畏惧,但一只龙崽崽泄露了自己身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大多数时候,小贝和爹爹妈妈住在北海边的一座别苑里。别苑依海而建,一半建在岸边,另一半建在海面上。岸边的是仿造云深不知处而建,白墙黛瓦,姑苏风韵;海上的则以蓝玉为椽,水晶为柱,用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是座水晶宫一样的梦幻宫殿。而整座别苑又被称为“冰苑”。
虽然小贝暂时不常去云深不知处,但不妨碍魏无羡和蓝忘机来看冰苑看小贝。
“小贝,快来看,爷爷给你带新玩具啦!”
小贝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放下玩具鹿,循着声音奔去。
“哇,玩具!”
龙的幼崽(1)
这天半夜,蓝敏行又被饿醒了。
她没办法形容那种饿,简直是饥火烧肠,烧心刮胃,饿得她前胸贴后背。
然而,她又困得不行,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仿佛被蜂蜜黏住。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处于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她想开口说话,却疲乏得吐不出字句。
饥饿和困倦相互拉扯着……终于,饥饿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了上风。她微微睁开眼,低声道:“好饿……”
枕边人听到动静,立时就醒了。
重渊仿佛对妻子半夜喊饿的举动习以为常,起身后替她掖了掖被子:“想吃什么?”
“银鱼鸡汤……面……烂烂的……”
有轻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很快就好。”
“嗯……”
诉求得到了回应,蓝敏行放...
这天半夜,蓝敏行又被饿醒了。
她没办法形容那种饿,简直是饥火烧肠,烧心刮胃,饿得她前胸贴后背。
然而,她又困得不行,眼皮沉得抬不起来,仿佛被蜂蜜黏住。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处于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她想开口说话,却疲乏得吐不出字句。
饥饿和困倦相互拉扯着……终于,饥饿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了上风。她微微睁开眼,低声道:“好饿……”
枕边人听到动静,立时就醒了。
重渊仿佛对妻子半夜喊饿的举动习以为常,起身后替她掖了掖被子:“想吃什么?”
“银鱼鸡汤……面……烂烂的……”
有轻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很快就好。”
“嗯……”
诉求得到了回应,蓝敏行放下心来,饥饿似乎因即将到来的银鱼鸡汤面而缓解不少。这梦呓似的低语耗尽了她积蓄的力量,困倦占据上风,再度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热腾腾的银鱼鸡汤面已经摆在床头了,香气热热闹闹地往她鼻腔里钻。
重渊轻车熟路地将床帘掀开,又在床边轻轻一掰,一张月牙状的桌案便旋到了床前。他将银鱼鸡汤面摆在桌案上,等着他娘子被银鱼鸡汤面叫醒。
果然,没过多久,饥饿在鲜香的催动下一发不可收拾,睡意被打得节节败退。蓝敏行翻了个身,揉揉惺忪睡眼,朝重渊伸出手:“搭把手,拖我起来。”
重渊失笑,将他怀孕七个月的娘子扶了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再将桌案又向前旋了些:“小贝妈妈,请用宵夜。”
蓝敏行将头发向后拢了拢,无奈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小贝啊,你怎么又饿了?晚饭不是吃了那么多么?”
龙崽崽虽然还没有出世,但名字已经取好了——蓝恢,字渊慧,小名小贝。
重渊本无名姓,只因生于瀚海之地,便以此为名,真身为应龙,就以此为姓。且不说龙崽崽不一定是龙身,纵使是,也未必是应龙……所以,还不如干脆随妈妈姓。
恢者,广大宽阔也;渊慧,则有深邃、聪敏之意。这既是在说瀚海,也是在说海的女儿。
小贝则是和珠珠并称“珠贝”。
半夜饥肠辘辘的时候,面对一碗热腾腾的银鱼鸡汤面,人总是很容易产生一种满足感。
所以,蓝敏行十分快乐地捧着碗,吃得眉眼弯弯。
“慢点吃,别烫着。”
吃完面,又喝了半盏蜂蜜水,她十分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转而朝重渊道:“小贝爹爹,把架子上的小企鹅拿给我。”
“喏,给你。”
蓝敏行接过小企鹅,将它掖在被子里,又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抱着毛茸茸的小企鹅,继续睡。
浓黑纤长的睫毛映着她淡粉色的肌肤,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重渊吻了吻她的眼睛:“晚安,小贝妈妈;晚安,小贝;晚安,小企鹅。”
这只小企鹅布偶是重渊买给小贝玩的,却被小贝妈妈暂时征用了。
前些时候,在一个微风和煦的午后,蓝敏行因为在家里闷得太久,心情不太美丽,靠在海边的秋千上一下下地荡着,出神地望着海岸线。
忽然间,有只海豚衔着个盒子跃出水面,做了个后空翻,又潜入水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盒子则轻轻落在了蓝敏行身旁。
那是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华丽厚重。蓝敏行将它揭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对手镯。手镯小巧玲珑,以金为底,运用掐丝工艺,将细银丝盘制成流云金夔纹,一点一点填入金底上的刻槽中。金和银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仅丝毫不显俗气,又相互辉映,在日光下灿然生辉,精致得无以复加。
然而,同镯子上悬挂的珠坠相比,镯身又显得平平无奇了。那是对海蓝色的合浦明珠,光洁圆润,却又呈现出半透明的琉璃质感。若是靠近一看,便能发觉其中别有乾坤——上有青天,浮云飘飘,飞鸟盘旋;下有瀚海,水波漾漾,鱼儿游曳……如此这般,山花海树,赤日苍穹,小小一颗珠子,仿佛将整个北海都收纳其中。
然而,蓝敏行只略微瞥了一眼,便将盒子盖上,搁到一旁,不再搭理。
而后,远远地,又有只海鸥衔着个丝绒盒子朝她飞过来。它停驻在秋千架上,眨巴着小眼睛,摇摇摆摆地走到她面前,啄开了丝绒盒上的丝带,将盒子推到她面前。
蓝敏行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戒指,一男一女两个尺寸。戒指以银为底,用烧蓝和钉砂的技艺在戒面上绘出诸天星辰图,与那两颗合浦明珠遥遥呼应。
然而,蓝敏行又懒得细看,还是将盒盖一阖,搁到一旁,不再搭理。
又没过多久,螃蟹和飞鱼前后送来两个丝绒盒子,蓝敏行直接懒得打开,都直接搁到一旁,不再搭理。
“怎么不打开看看?”送礼物的人见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终于忍不住现身。
蓝敏行道:“不用看了,剩下两个,是明珠耳坠和香囊。”
重渊坐到她身旁,轻轻环着她的腰:“娘子当真是神机妙算!敢问娘子,从何得知?”
“哼~不就是《定情诗》里面的句子么?”
《定情诗》有言:“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重渊将耳朵贴到她身前:“唉……我常听人说‘一孕傻三年’,可对娘子这等聪明绝顶之人,看来是做不得数的……小贝啊,你以后也要像你妈妈这么聪明喔。”
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小贝闻言,轻轻动了动。
重渊听到她的动静,脸上绽出明朗柔和的笑意。
蓝敏行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这些首饰有什么用,简直累赘得不行。我现在的身子已经够沉了,不想再给自己增加负担了。”
重渊讷讷道:“我以为女孩子收到首饰都会开心的嘛……人家想让你开心而已……”
不管花多少心思,只要能让她有半刻开心也是值得的。
“不开心,不开心!我现在像企鹅一样笨重,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家里,怎么会开心?”
“不会吧。虽然企鹅也很可爱,但你比企鹅可爱多了。”
“企鹅明明一点都不可爱!”
“我今天给小贝买了只小企鹅,明明就很可爱嘛……不信,你看。”
然后,蓝敏行就看到了这只肥嘟嘟的企鹅娃娃。
小企鹅毛茸茸的,圆头圆脑圆肚皮,长着黑豆一样的眼睛和嫩黄的小嘴。蓝敏行一见就喜欢得不行:“哇,这个好可爱!我决定了,那些首饰给小贝,小企鹅归我!”
重渊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
他贴近她的腹部,和小贝打商量似的:“小贝乖,先把这个给妈妈玩一下,爹爹再给你买其他玩具。”
小贝这下没有回应,大概是不太高兴。
蓝敏行则戳了戳小企鹅肥肥的肚子:“你又不像我肚子有小宝宝,还这么胖,以后就叫你‘肥肥’吧。”然后,她就将肥肥据为己有。
吃完夜宵后,蓝敏行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尾小金龙,长着珊瑚一样的龙角和花瓣一样鳞甲,肥嘟嘟的身躯像蚕宝宝,水汪汪的眼睛像黑葡萄。
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然后就扑到了她的怀里。
虽然小贝失去了小企鹅玩具,但她一出生就有个活生生的大玩具兼大玩伴——白龙鹿。
然而,在小贝出生之前,白龙鹿是唯一一个希望小贝是男孩子的。魏无羡、蓝忘机和重渊都更喜欢女孩一些,蓝敏行则觉得都好。
和大多数人尤其是重渊的期望不同,白龙鹿便没敢把自己的想法往外说。但它内心总忍不住幻想着这幅画面——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公子骑着一只美丽的白鹿纵横天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无数少女的热切目光。
然而,事实则印证了那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白龙鹿抬眼看了看头顶上的花花草草,然后又看了眼身旁编花环的小贝,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从曾经的幻想中醒了过来。
小贝又编好了一个花环,她像套圈似的轻轻一抛——花环不偏不倚,套在了白龙鹿的角上。
她咿咿呀呀地拍手大笑。
白龙鹿无语望天:“当你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本鹿就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没想到这居然是最后一个番外了,这个番外转载完就彻底结束了,现在进入完结倒计时
家有顽童之九尾狐王(4)
在那之后,珠珠定期给狐狸宝宝送煮鸡蛋,一送就是好几天的量,平均下来每天有五六个,揣在彩虹小包包里,用手托着掩护过去。除此之外,她还会不定期地送肉干、炒栗子等各种水果点心。
所以,涂山澜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一个月,吃了很多野枣、煮鸡蛋,还把珠珠这一个月的零食份例给吃光了。
珠珠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小猴子和小狐狸都是小小的一只,她养小猴子的时候,自封“小猴妈妈”,养小狐狸的时候,就自居“狐狸妈妈”,认为自己应该像妈妈一样照顾他们,所以把零食都给狐狸宝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在珠珠第二次送煮鸡蛋的时候,她就说过:“我以后每隔两天会送一次煮鸡蛋给你,时间在早上或者晚饭之...
在那之后,珠珠定期给狐狸宝宝送煮鸡蛋,一送就是好几天的量,平均下来每天有五六个,揣在彩虹小包包里,用手托着掩护过去。除此之外,她还会不定期地送肉干、炒栗子等各种水果点心。
所以,涂山澜在云深不知处住了一个月,吃了很多野枣、煮鸡蛋,还把珠珠这一个月的零食份例给吃光了。
珠珠对此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小猴子和小狐狸都是小小的一只,她养小猴子的时候,自封“小猴妈妈”,养小狐狸的时候,就自居“狐狸妈妈”,认为自己应该像妈妈一样照顾他们,所以把零食都给狐狸宝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在珠珠第二次送煮鸡蛋的时候,她就说过:“我以后每隔两天会送一次煮鸡蛋给你,时间在早上或者晚饭之后。”
涂山澜倒有些担心:“你从哪里弄来那么多?我不想被人发现。”
珠珠道:“我让膳房大叔帮我煮的。我分别拜托了三位大叔,我和他们说,我要煮鸡蛋去喂山上的小刺猬、小松鼠,他们每天都帮多我煮两个,就有六个了。他们答应帮我保守秘密。”
“我有很多压岁钱的,可以买很多煮鸡蛋。平时还可以拜托思追哥哥、景仪哥哥帮我下山捎一点零食,这样可以再多一份。”
就这样,珠珠斥巨资给她的狐狸宝宝改善伙食,天冷之后,还抱了小毯子给他铺在草窝里。在这样精心的爱护之下,过了一个多月,涂山澜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
“按照约定,明天她会来找我的……应该和她告别了……”涂山澜对月喃喃自语。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报答她呢……”
月色洁白清皓,涂山澜望月叹息,蓬松的狐狸尾颓唐地耷拉下来,黑珍珠般的眼睛里泛出惆怅的光。
然而,到了第二天,珠珠并没有来找他。涂山澜坐在大脚怪的山洞门口从清晨等到半夜,直直等了一宿,珠珠也没有来。
“也许,她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涂山澜自我安慰起来。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她该不会生病了吧?”
想到这儿,涂山澜再也坐不住了,他忧心忡忡地思考了一番,认为自己应该出去走出树林,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退一万步讲,就算被发现了,以他现在的妖力,想要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打定了主意,涂山澜就像一道离弦的箭,离开了他呆了一个多月的树林。
出了树林,他感觉到周围的法阵之力明显加强,四周空气中都充溢鼓荡着灵力。在灵力的压迫下,他周身的妖力不可避免地翻涌起来,他心道不好,时间一长,妖力必然会散溢而出,届时一定会被人察觉。
小小的白狐狸穿梭于云深不知处的草木之间,勉力压制着翻滚的妖力,去探听小伙伴的消息。
“你说景仪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孩子也看不好。”不远处的玉兰树下,有两个修士在说话。
等等,这个“景仪”似乎就是珠珠口中的“景仪哥哥”!
涂山澜驻足,蛰伏在草丛中,慢慢地向这两人靠近。
另一个修士道:“可不是嘛,你说晏宁会不会被人牙子拐走了?哎呦,很多人牙子都打小孩的!还有些更坏,把拐来的小孩子打成残疾,让他们去乞讨。”
“啊,这不会吧,晏宁还穿着校服呢,只怕人牙子不敢拐,可千万别碰到什么邪祟了……”
“也有可能……哎,你看,什么东西从草丛中钻过去了!”
涂山澜飞奔下山,甫一离开云深不知处,便不再禁锢妖力。妖力顿时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他的身躯迎风就长,只在转瞬之间,那小小的白狐便成了只庞然大物,赤眼尖鼻,毛色雪白,九尾庞庞。
妖力鼓荡纵横,劲气朝四面八方暴涌,九尾妖王所至之处,拔山倒树,折草断木,木屑碎石齐飞,碧色的山体上被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狐狸有着异常灵敏的嗅觉,修炼有成的大妖更是能够千里追踪。涂山澜对珠珠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他足下升起熊熊烈焰,缓缓地升腾至半空,将妖识朝四面八方散去。
妖识之下的世界是另一番模样,以黑白为底色,是混混沌沌的一片,不同的生物都闪烁着自己独有的灵光,周身也笼罩着独一无二的气息。妖识像一缕缕丝线,以涂山澜为中心,触手般朝四方延伸,热切地搜寻珠珠的气息。
找到了——在西方,翼望山!
怎么还有熟悉的气味?似乎……是鵸鵌妖王,柯唯!
涂山澜顿感悚然。
鵸鵌是一种妖鸟,外形像乌鸦,却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在涂山澜的众多死对头里,就有一只鵸鵌妖王,名唤“柯唯”。
照目前的形式猜测,应该是柯唯的发觉珠珠身上有他的气息,所以将她拐走,意图审问出他的下落。
“该死!”涂山澜怒骂一声,足下火光愈盛,赤红色的眼睛里泛起了凌厉的杀机,追风掣电,朝西方奔冲而去。
翼望山地势独特,山上寸草不生,却分布了大大小小几千个山洞,还有着丰富的黄金、玉石矿藏。
涂山澜足履烈焰,凌空而立,身后九尾在风中招摇。他自空中俯视翼望山,只见黄色瘴气弥漫,气味刺鼻,视野一片模糊。
柯唯善于制造毒瘴,他以瘴气笼罩此山,是防备着涂山澜来袭,一则可以毒晕敌人,二则可以模糊视线,使得自己进可攻退可守。
涂山澜心下一紧,珠珠还是个孩子,怎禁得起这般毒瘴?可转念一想,她佩戴的归元珠是土灵之宝,可以抵御毒烟毒气,身上应该也不乏其他法宝,又略微松了口气。
再一想,柯唯既然将她抓来,又怎会毫无防备?此念一生,他竟比先前又忧心了十倍。
涂山澜低鸣一声,周身燃起幽绿色的狐火,狐火化作光弧,将他笼罩其中。他一个俯冲,直直窜入了翼望山的毒瘴之中。
狐火像一柄灵光闪烁的利剑,所到之处,毒瘴皆被破开,四散而去。涂山澜在山中仔细搜寻着珠珠的气息,终于——在东南方向!
他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隐隐有人声传来——
“你说哪只狐狸?我在家里养了很多只的!”是珠珠的声音。
“一只受伤的九尾白狐。”
“没有,没见过。只在前天捡到过一只受伤的狐狸宝宝。”
柯唯恶狠狠地追问:“那只狐狸在哪里?”
“没救活,已经死了,被我埋在云深不知处了。”
“你胡说,涂山澜是妖王,就算死了,也会化作巨狐原身,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不信,自己去云深不知处找吧!只怕你不敢,只敢欺负小孩子!”
“你找死!”
珠珠反唇相讥:“你才找死!我可是姑苏蓝氏的大小姐,我父亲是含光君蓝忘机,我爹爹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你要是敢动我,三个脑袋都别想要了!”
“我靠,你这个小混蛋,我现在就吃了你!”
柯唯话音未落,幽绿色的狐火便铺天盖地般燃烧起来,照亮了半边天空,四周的毒瘴在片刻间被烧得一干二净。
毒瘴散去,一只九尾白狐现出身形。
“欺负一个幼崽,你这个东西,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柯唯又怒又笑:“好啊,涂山澜你个龟孙子,竟然还没死,终于敢冒头了?
三头六尾鵸鵌妖王忽然身形涨大了数倍,周身涌出漆黑瘴气,三首同时说话,声音震撼空谷。
涂山澜冷笑一声:“你全族死尽,我都不会死!”
长着九条尾巴的大白狐狸自空中一掠而过,珠珠只觉眼前一花,绑着自己的绳子便应声碎裂。迷迷糊糊中,有一只暖融融的大爪子抓住了她,将她放在了背上。
“抱紧我,千万别撒手。”
“你是阿澜吗?”
“是。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珠珠坐在涂山澜背上,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想跑,没那么容易!”
鵸鵌妖王一声嘶鸣,翅膀掀起狂风,利爪齐齐张开,朝着涂山澜直直扑去。
妖王与妖王之间的争斗永远是最古老、最残酷血腥的。珠珠只觉得自己随着大狐狸忽高忽低,忽而腾空,忽而落地,眼前有幽绿色的狐火和漆黑的瘴气厮杀拼斗,耳边有凌厉风声掠过,携带的劲气吹得她的嫩脸生疼。
而后,没过多久,鼻尖便有血腥味弥漫起来。
“你受伤了?”珠珠很着急。
“不碍事。快闭眼,否则会做噩梦的。”他的声音很坚定,可语调却明显弱了下来。伤终究是还没养好,妖力只恢复了大半,不能久战。
这一分心,涂山澜的左前肢便被柯唯的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翻卷,几可见骨。
然而,他却视若无睹,伸出右肢,狠狠地将对方的利爪按了下去。利爪在血肉中陷得更深,爪钩勾起了一大块皮肉。
柯唯脸上露出得意而惊奇的神情,可下一刻,这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因为涂山澜按住他的爪子,后足蓄力,抓着他朝对面的山体上用力撞去!
“不——”
“咔嚓——”
珠珠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涂山澜挟带着柯唯,在山体上拖拽而过,对方的毛羽肌肉被摩擦地一塌糊涂,在山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柯唯拼命挣扎,涂山澜则咬紧牙关狠狠压制,继续拖着他在山体上艰涩划过。其间,陷入他左前肢的利爪生生钩下了一大块皮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上面还挂着粉红色的透明筋膜。
涂山澜面无表情,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终于,在那坚硬山体和九尾妖王的双重压制之下,柯唯的眼神涣散了,他头骨破裂,腻白脑浆混着血污,沿着山体缓缓淌下。
涂山澜松了口气,那在妖界威名赫赫的鵸鵌妖王,还是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他身子一松,柯唯的尸体坠入了万丈深渊,只在山体上留下了模糊血肉与散乱毛羽的痕迹。
涂山澜软软地落在了一座石台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别睁眼。珠珠你听好,你左手边上有个小山洞,一直往前走,就能下山了。我在沿路都留下了标记,你的族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
“那你呢?”
涂山澜轻笑一声:“我?暂时还走不了。”
话音刚落,山谷中便现出黑压压的一片,是鵸鵌妖王的手下。
柯唯作为一代妖王,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会、也不屑于通过围攻来打赢另一个声名赫赫的妖王。
但他的手下就未必了。
“别害怕,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也会替你守在这个洞口的,不让他们进去。”
涂山澜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把珠珠推入山洞,傲然站起,转而朝面前的整个鵸鵌部族道:“我,九尾妖王涂山澜,要报仇,尽管过来!”
空荡的山谷中,唯涂山澜的声音在回响。
*
故事听到这儿,重渊忍不住向妻子追问:“那后来呢?涂山澜有没有死?”
蓝敏行斜靠在榻上,轻轻地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挂着柔柔的笑意:“你猜猜看呀。”
“那肯定是没死。如果死了,你怎么还笑道出来?”
蓝敏行点了点头:“是没有死。因为只过了一小会儿,我父亲和爹爹就找过来啦。”
重渊继续追问:“那你们后来有没有见过面?”
“你再猜猜看嘛。”
“那我就可不知道了。”重渊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同她的手叠放在一起,覆在了她温热的小腹上。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小家伙怎么还不会动?”
蓝敏行则继续讲故事:“后来呢,父亲和爹爹想要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养伤,被他给拒绝了。我们只好一直住在翼望山附近,每天给他送食物和灵药,一直照顾到他痊愈。”
“在这期间,我和阿澜都假装不认得对方,只说我下山时无意沾染到他的气味,因此卷入了妖界的斗争。阿澜感到很过意不去,所以才那么保护我。”
重渊把下巴搁在妻子肩上:“阿澜阿澜,叫得真亲热……你都没这么叫过我……”
“可我不是叫你‘相公’了么,难道不是更亲热?”
“我是说,你嫁给我之前!”
那倒是,蓝敏行在嫁给重渊之前,她对他最多的称呼是——“您老人家”。就连新婚当夜,她也是凑在他耳边:“您老人家当了这么多年老处龙,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呀?”
蓝敏行摆了摆手:“不要纠结那么多嘛……继续听故事……”
“阿澜伤好之后,就和我们告别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毕竟,人妖殊途嘛。”
重渊小声嘟囔起来:“还好没见过,要是让他看着你长大,不知道他要动什么坏心眼!”
“是啊是啊,您老人家看着我长大,所以坏心眼最多。”
重渊轻哼一声,又将她紧了紧:“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我的~都是我的~哼~”
“是啊是啊,你是最终赢家,行了吧?”
“我说,你小时候好像挺喜欢扮演妈妈的,当过小猴妈妈、狐狸妈妈。”
“是啊是啊,而且我很快就要当龙崽崽的妈妈了。”再过半年,她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这下真的要当妈妈了。
其实,在那之后,蓝敏行是见过涂山澜的。
时隔一年,在姑苏的街头,有个极其俊美的白衣青年同她擦身而过,他摸了摸她的头,还给了她一个狐尾挂饰:“这个,送给你,一定要保管好呀。”
而后,只在转瞬间,人影消散,珠珠掌中只余狐尾挂饰,恍如一梦。
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那是涂山澜的人形。而那时,她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女了。
又过了很久,她才在一本古籍里看到,原来,青丘狐族表白,会割下一簇狐尾赠予对方,意为“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这来源于大禹和其妻涂山氏的典故。
而那时,她的孩子还有半年就要出世了。
——九尾狐王 完
家人们,我看了一下,只有一个番外了,这个月应该就能完结了
家有顽童之九尾狐王(3)
涂山澜虽然对珠珠提出了要求,但说实话,他没有对这个人类幼崽抱太大期望。所以,当珠珠带着鸡蛋和雪梨汁来找他时,他内心还有点小惊喜。
珠珠却感到十分内疚,就像一个没有照顾好宝宝的妈妈:“对不起,我今天没办法弄到肉干了,只能带这些给你了……”
涂山澜摆摆爪子,仿佛大人不计小人过似的:“那我将就着点吧。”
“我帮你把鸡蛋剥好。”
“不用了,我自己来。”
涂山澜用狐狸爪子捧过鸡蛋,然后用尖牙“咔”地一声将蛋壳咬出一个洞,再将尖嘴伸入破洞,几下便将鸡蛋吃空了。所以,当他吃完鸡蛋时,还有一半的蛋壳保存完好。
看到这种吃法,珠珠觉得新奇极了。...
涂山澜虽然对珠珠提出了要求,但说实话,他没有对这个人类幼崽抱太大期望。所以,当珠珠带着鸡蛋和雪梨汁来找他时,他内心还有点小惊喜。
珠珠却感到十分内疚,就像一个没有照顾好宝宝的妈妈:“对不起,我今天没办法弄到肉干了,只能带这些给你了……”
涂山澜摆摆爪子,仿佛大人不计小人过似的:“那我将就着点吧。”
“我帮你把鸡蛋剥好。”
“不用了,我自己来。”
涂山澜用狐狸爪子捧过鸡蛋,然后用尖牙“咔”地一声将蛋壳咬出一个洞,再将尖嘴伸入破洞,几下便将鸡蛋吃空了。所以,当他吃完鸡蛋时,还有一半的蛋壳保存完好。
看到这种吃法,珠珠觉得新奇极了。
“喝一点梨汁吧。”说着,她便突发奇想地将梨汁倒入蛋壳,蛋壳就像两个小小的碗。
涂山澜把头凑近蛋壳碗,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将梨汁一舔一舔地喝完。
“那么,你晚上睡在哪里呢?”珠珠看了眼周围,只觉得秋日的树林十分荒凉,树木大多光秃秃的,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那狐狸宝宝该睡在哪里呢?
按照她一开始的打算,等她和小狐狸互相熟悉了,就邀请它到静室住。现在考虑到静室还有很多兔子,为了兔兔们的安全着想,狐狸宝宝还是不能住静室呢。
涂山澜不以为意:“随便找个草丛就行。”
珠珠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如果刮风下雨该怎么办呢?你如果再着凉的话,伤就更难好了。”
“我给你带了个草窝,可是这不能避风雨呀……该怎么办呢……”珠珠十分焦躁地走来走去。
涂山澜闻言,怔了怔,黑珍珠般的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他摆了摆爪子,故作轻松道:“没关系。”
珠珠托腮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有了!你可以住在大脚怪的山洞!”
“山洞?”涂山澜在周围侦查过一圈,附近不像有山洞的样子。
大脚怪……难道是珠珠藏在这里的其他妖精?
想到这儿,涂山澜有些失落,又警觉起来,双眼微眯,露出了几分凶性。
在他的认知里,但凡是他的同类,就没有不凶恶的,这个大脚怪也许和他一样,看着珠珠单纯善良,就借住在这里养伤。如果自己闯入对方居住的山洞,按照妖族的法则,那就一定要争出个高低。
涂山澜蜷卧在树下:“我不去,这里挺好的。大脚怪不会欢迎我的。”
“怎么会呢?大脚怪是很友好的,他会欢迎你的。”
“你到这个草窝上来,我抱你去大脚怪的山洞!”
涂山澜用尾巴盖住头:“不去。”
“那我来抱你。”说着,珠珠就朝涂山澜伸出了小胖手。
涂山澜仿佛触电似的:“好好好,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去我去……但说好了,要是大脚怪不欢迎我,我就立刻回来。”
“行!”
于是,涂山澜就跳到了草窝上,被珠珠抱着前往大脚怪的山洞。
秋夜的风带着萧索的凉意,人类幼崽肉乎乎的,怀里也是暖暖的,还带一种甜甜的、阳光晒过的味道。涂山澜就这样被珠珠抱着,忍不住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可以慢些走完。而当珠珠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狐狸毛时,他理智上很想拒绝,但又忍不住享受地眯起了眼
“好了,这就是大脚怪的山洞!”
没有任何防备,这么快就到了。涂山澜有些失落地睁开眼睛,却对面前的景象感到无语凝噎:
这是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树,由于虫蛀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树干上被蚀出了一个空心,形成了一个挺大的树洞。由于树还存活着,从上面垂下不少树枝藤蔓遮住了树洞,因此这里还挺隐蔽。
珠珠放下草窝,上前拨开树枝藤蔓,把手伸到了树洞里:“大脚怪,我来看你啰!最近生活得好不好呀?”
涂山澜警觉应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然后,他看着珠珠从树洞里拿出了一个——泥塑娃娃。
涂山澜:“……”
珠珠捧着这个捏得十分粗劣、身体像狗熊而脚掌却奇大无比的泥塑,笑得见眉不见眼:“这是我自己做的第一个娃娃,我叫它‘大脚怪’,让它住在这个山洞里。”
涂山澜:“……可是,这是个树洞……”
珠珠摇了摇头,坚定道:“这是山洞。”
然后她又继续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那个是神鸟巢,那个是神山,那个是雨林,那个是黑勇士部落……”
涂山澜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所谓神鸟巢,是这棵树上的燕子窝;所谓神山,是个小土坡;所谓雨林,是一块草地;所谓黑勇士部落……哦,其实是个蚂蚁窝……
涂山澜:“……”
这里是珠珠的秘密基地,脱离了成人主宰的世界,她以孩童特有的方式打造这片天地,构建自己认可的秩序。
了解这一点后,涂山澜叹了口气:幼崽果然都是可爱的,有谁能忍心打破这样的童心呢?
“那么,如果我住在这个山洞里,大脚怪该怎么办呢?”
珠珠一边将草窝放进树洞,一边道:“没关系,大脚怪说很想我,要陪我去静室住一段日子。”
涂山澜闻言,便十分快乐地对着大脚怪道:“那就谢谢你啦。”
珠珠举起大脚怪,压低了嗓音:“不客气。”
仿佛存在某种默契似的,草窝放在树洞里,大小竟然刚刚好。涂山澜走进树洞,在草窝伸了个懒腰,十分满足地打了个滚。
“咦,什么东西硌着我?”
涂山澜掀开草窝的垫子,在里面翻了翻,然后找到了两只木头制作的、骨节分明的很小的手。
“哇,是空空的假手,原来在这里,难怪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涂山澜不解:“什么?”
“空空是一只手断掉的小猴子,这是我爹爹给它做的假手,戴上假手,它就又能爬树了。”
涂山澜把假手叼到珠珠面前:“那你拿回去给它装上吧。”
珠珠拿起小手,用手帕认真包好,塞到彩虹小包包里,眼中闪过悲伤的光:“空空已经死掉了。”
“但是我可以烧给它,那么它的灵魂就又能爬树了。”
涂山澜失笑:一只猴子,死了就死了,哪来的灵魂?
但是,他还是答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收拾好一切后,涂山澜在她的脚边坐下。珠珠抬手,在小狐狸的身上一下下地摸着,涂山澜这次没有躲避,半眯着眼睛由着她摸。
在摸到耳朵时,珠珠玩心大起,戳了戳小狐狸的尖耳朵,想要将他竖起的耳朵按下去。
可试了好几次,对方的耳朵总会顽强地弹起来,珠珠有些失望。
当察觉到珠珠的意图后,涂山澜骂了声“无聊”,但还是很配合地将耳朵垂了下来。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呢?”在雪白光滑的狐毛之下,是一道道的伤口,或新或旧,深深浅浅,交错斑驳,就像一部大书。
每一只妖王背后,是一场又一场的厮杀,他们的身上从不缺伤疤。珠珠问的这处,是一只金雕啄伤的,而这只金雕的结局,则是被涂山澜折断双翼,从万里高空上踢了下去。
“不记得了,大概是被树枝刮的。在野外嘛,有很多树的。”
珠珠十分爱怜地抚过这些伤疤:“小手摸摸,不痛不痛……”
涂山澜整个狐都战栗起来,这一次,他又反常地侧身躲过,心里却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很希望对方再多摸自己几下。
然而,珠珠这次却停了手,朝着涂山澜做了个睡觉的动作:“那你觉觉吧。”
涂山澜逃也似地钻进树洞,用尾巴盖住头,蜷缩成一团:“我睡觉了。你、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嗯嗯,那我走了。”
树洞外月色正寒,有风声“呼呼”刮过,听着便觉得寒浸浸的,但树洞里却温暖干燥,通草垫子也很柔软,一旁还堆着些珠珠临走前给他捡的野枣,剩下的雪梨汁也放在那里。
涂山澜去过很多地方,住过野外最潮湿肮脏的洞穴,也曾混迹于人类最繁华的都市,却从没有睡得像今晚这样踏实。这一晚,那些死对头没有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莫名其妙地,他梦到一大片太阳花,活泼泼地摇曳在春光下。
醒来后,他望着树洞外的晨曦,回味着这个梦境,怔怔地出神,心道:我们狐族向来有仇必偿,有恩也必报……那么,我该怎样报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