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泽] 今生 141 [庆余年]
- 正剧向, 有重生成份, 属于李承泽的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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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台基
一如李承泽所料,经过闭门不出一事后,哪怕他也到含光殿去,大皇子也会多派人手看顾他,因为他也担心自己另一个弟弟要对这二弟不利。
李承泽并没多加理会他们要干什么,太后分配哪个屋他就躺哪里,自顾自养病去,只有御医头和大皇子的人会来看他,连小霍也不能。
打开北大宫宫门的第二天早上,李承泽问御医头小霍的去向,只听对方道:
「霍侍卫自然是听你的,回邕王府去了...
- 正剧向, 有重生成份, 属于李承泽的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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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太极殿的台基
一如李承泽所料,经过闭门不出一事后,哪怕他也到含光殿去,大皇子也会多派人手看顾他,因为他也担心自己另一个弟弟要对这二弟不利。
李承泽并没多加理会他们要干什么,太后分配哪个屋他就躺哪里,自顾自养病去,只有御医头和大皇子的人会来看他,连小霍也不能。
打开北大宫宫门的第二天早上,李承泽问御医头小霍的去向,只听对方道:
「霍侍卫自然是听你的,回邕王府去了。」
「你能出宫吗?」李承泽有点意外地回道。
「老夫本就住在宫外,而且平日有给太后看诊,这脸子多少是有的。」稍顿,御医头小声说:「殿下,是有事情要找下官做的吗?」
被这热情一问吓倒,李承泽连忙拒绝:「别别别,你们什么都别干,我可不想连累人。」这两辈子他啥也不怕,就怕牵连他人,导致他人因自己而死。
「殿下,此言差矣,太后不喜欢你、太子也对你……而你身为监国,却无法制止释放原来身在冷宫的皇后,这样我们岂能不担心呢?」
李承泽叹气:「是啊,实在没办法了……」
「明天圣上就要出殡,老夫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
御医头平日老批评自己,其实也是疼这皇子的,李承泽心里温暖,反倒安慰他起来:「不用担心,我一定努力让大家平安的。」
御医头凝视李承泽良久,摇摇头,心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担心啊,殿下,什么时候能想想自己呢。』
翌日,多日来无数骑加急出城入城的,老百姓早生疑窦,这天朝廷终于宣布皇帝在大东山上病故,故太子决定尽早给庆帝发丧。
在宫外看着的范闲暗忖,这还不是因为那些百里加急一点也不隐藏,由不同的城门纵横进出,生怕百姓没看到一样。就由于这个时空里有监国在,为免夜长梦多,太子需要个借口尽快给庆帝了结,好登上帝宝。
宫城内,李承泽并没有披麻戴孝,毕竟他知道庆帝活着,便跟大臣一样穿上朝(官)服系上白布,一点也不像孝子。太后不但没反对,甚至以为李承泽清晰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过和大臣一样,正为他的懂事而窃喜呢。
除却跟庆帝上大东山的礼部和太常寺主要官员,多数堂上官皆到了太极广场,而约莫有三十位主要官员进入太极殿,对衣棺祭拜。舒芜进来时,牛一样盯着李承泽,还动动下巴示意要他过来,他这个样子李承泽就知道,范闲到了,而且已经将手谕给舒芜看过,借到了这老人家的一身风骨,因为上辈子亦然。
犹豫一会后,乘着中书门下过来招呼,借一步说话去。
老胡正以「甜言蜜语」慰问太后和皇后,李承泽和舒芜走到衣棺前边——
「舒侍中……」「殿下……」
没料到二人一同开口,只是讲究的舒芜并没有像平日一样先让李承泽说,而是:「殿下请听下官一言……」
「别说了不用说!」李承泽用气声打断他,「我知道你看过什么,」舒芜惊异不已地直瞧着他,李承泽续道:「隔墙有耳,反正你别轻举莽动……」见舒芜又想说话,加重语气道:「听我的!」
「哎呀,太子殿下啊——」胡学士彷佛配合他俩一样,也大声起来:「好不容易(再)看到你,又发生此等事情,为人臣者难过啊……难过!」
李承泽回头看过去,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胡学士的演技太浮夸了。
然而演技更差的大有人在,只见李承乾甩开握住他的手,难过地掩脸喊起「父皇!」来,进而还扑到衣棺上去装哭。
李承泽没注意自己一边嘴角讶异得歪了,舒芜也是呆住,这俩要不是读书人不说脏话,大概心里都要骂句「什么XX演技!」
倒是老胡还能配合过去拉住太子的衣袖,说什么「殿下别太伤心,小心身体」云云,这样看来,也算众人里演技的佼佼者。
仪式结束后,太后就宣布皇帝突然登天,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登基。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太极殿上一片静谧,并没有像上一辈子一样,一堆人出来呼天抢地的喊「请皇上登基」。
有几个御史的确站出来都跪下了,想喊,却看到六部和九寺五监多数头领脸色凝重,尤以胡学士和舒芜两人的脸色最是肃穆,自然喊不出来。
终于,在舒芜刚想踏前的时候,李承泽赶在前头先迈了一步,一揖后并没起身,只听他朗声道:「禀太后太子,臣有一事启奏。」
六部的人相互一觑,尚书令是他们直属的头,他们都知道这监国意味等同太子,可是李承泽却将自己的身份定为「臣」,他们内心自然不对头。
「哦?」太后将信将疑地回应,寻思这孙儿是不是要支持承乾登基。
「父皇在大东山上遇难,生死未卜,不先将龙体迎回,臣认为——不妥。」此言一出,太极殿上数十位大臣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确实,谁都不去想先帝如何,是极其不尊重的。
又一个完美的切入点,不愧是您啊,胡学士心道。
「先皇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心痛,可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国不可一日无君,待太子登基,再迎圣驾不迟。」
「如若大东山出现祸乱,会否波及澹州乃至整个江西?祸乱一起,会否令其他各路兵马都督动摇?先平乱才是朝廷的立足点啊。」
「李承泽你想干什么!」太子再也忍不住,转身直指李承泽恶狠狠地道。
保持作揖躬身的姿态,李承泽只是抬起头,瞪视李承乾一字一吐道:「臣以为,该先派江西军平乱,迎回圣驾,屇时太子再登基不迟。」
「臣认为监国高义,应及早迎回圣驾。」
「……请太子迎回圣驾。」
六部的人带头下跪,一些顽固的老御史也认同地跟着跪下来,大喊「请太子迎回圣驾!」
太子指着李承泽的手不禁抖起来,咬牙切齿:「又是你,你怎么老是……哼!」知道自己几乎失言,赶紧甩袖噤声。
太后一砸权杖,让众人静下来,才道:「圣驾大可以在皇上登基之后迎回,不然群龙无首事情也不知道怎样处理。」
「臣为监国,欲请江西军立刻出面平乱。」李承泽继续,「比起天家事,百姓的事更重要。」
舒芜和胡学士面面相觑,没想到在庆帝面前胆小懦弱的李承泽,此时竟能如此硬气,是因为帝位还真的因为先帝?
但统统都不是,他只是想给李承乾再一个机会。
昨天夜里范闲找到舒芜,给他看过庆帝手谕,里面清清楚楚写着李承乾和李云睿主导叛乱。所以凭刚才的对话,舒芜料定李承泽也是一早知道李承乾有份谋害庆帝,那现在这样要求,只可能拖延时间,因为主事者怎么会有兴趣去迎回皇帝的尸体?更莫说要平自己兴起的祸乱。
舒芜能嗅中中间奇怪的味道,却不能捉摸到李承泽真正的心思。
「李承泽,你这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太后!?」
李承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腿曲起下跪,手抬高至过额,朗声:「皇祖母在上,孙儿在下,臣未敢不孝。但若父皇身殒却不力寻回,让父皇客沉异乡,为儿者是戴孝不尽孝;地方有叛臣,为官者不顾百姓安危,不力平乱,为不忠。臣可以被指骂为不忠不孝,却不能置父皇和百姓于不顾!恳请皇祖母视孙儿一片诚心,容臣请江西军出征。」
这话说得……一面不忠不孝一面又说没所谓,那就是暗指李承乾不忠不字,而支持这样子的太后是不忠不慈!胡学士挑眉,暗忖实在要庆幸自己不是萧太后,这李承泽的口才谁能辩得过啊,恐怕连自己也不行。
「李承泽,你混账!」太后权杖不断砸在地上,气得发抖。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宫外扬起了一把金铃一样清脆的声线,娇柔地道:「他当然担心大东山上的状况,谁知道他有没有关系呢。」
听到这把声线,连李承泽也忍不住扭头,怒视李云睿这个教坏自己弟弟的女人,竟敢如此招摇过市地回宫,这步步生花的样子是不知道这是殡堂吗?
长公主说着从腰间盈盈掏出一封信笺,「嗖」一声在众人面前展开,巡梭在每位大臣脸前,好让纸片让每个人都看到。「这是刚传来的驿报,我看到没人敢拿进来便帮个忙。」
一个老御史抢过来细阅,上面赫然写着是范闲带领五百黑骑在大东山上谋反。
李云䜭用手帕捂着嘴,带上哭腔道:「大家……不会忘记我们的监国大人,和(范闲)澹泊公是什么关系吧?」说着,眼睛却瞟向李承泽,像示威一样:他们说不过你,我还说不过吗?
李承泽一甩下襬站起来,对李云睿不客气道:「敢问姑姑,侄儿和澹泊公是什么关系?」
「我们都听过的,不是吗?」
「就凭坊间流言断定我和范闲有关系?那这里不清不楚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不少大臣已经看向太子,李承泽续道:「再说,凭什么认定范闲和叛乱有关呢。」
「看,一提澹泊公我们的邕王就紧张了。」李云睿娇滴滴地道,她跟李承泽不同,她不是要用道理去辩赢,她只要众人想起有关李承泽不雅的传闻就可以了。「要是『干干净净』,用得着喊口号一样天天将什么忠义仁孝挂在嘴边吗?」长公主知道说李承泽跟范闲有苟且大概没多少人相信,但他小时候被施暴之事,却是贵族官员人尽皆知的「事实」,故特地强调那四个字。
李承泽紧握拳头,一时无言以对。
他并不是无法用逻辑反驳,而是因为他真的被刺到了痛处,骨子里李承泽始终是这个时代的一般读书人。
舒芜看到李承泽拳头握得发白,再也忍不住,沉声道:「这驿报说范闲造反,可是我也从范闲手上看到了圣上的遗旨。」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李云睿眼肚突突乱跳,没想到范闲那混小子竟然是先找上了舒芜。
「圣上有遗旨,太子不可登基。」
「舒侍中……!」可是李承泽已来不及制止了。
「一个反贼手上的东西,可信吗?」李云睿不屑地道。
「那是圣上的亲笔字,舒芜可不敢看错。」舒芜昂首,朗声道。
众人点头,因为谁都知道,没人能比中书门下两位老臣更熟悉庆帝的字迹了。
「舒卿,哀家请你慎言。」太后道。
「禀太后,范闲手上确有圣上遗旨,您只要一看便能明白。」
李承泽合了合眼摇头,李承乾是太后儿子和侄女亲上加亲的孙子,她怎么可能反对他成为皇帝?哪怕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儿子,反正儿子都死了,皇位都得找人继承,自然是找个亲的。
「哀家只知道天子登天,群龙无首,自当太子继位!」
这时西南方有一枝宝石蓝色的烟火升起,是那种讯号用烟火。
长公主走到殿门口观看良久,似乎辨出方向后斗地回身看向李承泽,却见李承泽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烟火的方向。
看到他的反应,李云睿略带迟疑,因为那是太平别院的方向,她信阳的五千兵力正驻守在那边。
「那是什么东西?」看到女儿的反应,太后也好奇地问。
「叛军……」舒芜沉吟,「难道是叛军要在城中起事?」
众人大惊,李云睿却道:「肯定是范闲带着他的叛军回来了!」
李承泽翻了个白眼,冷笑:「是是是,五百黑骑能反了京都城?你当大哥不在吗?」
长公主走到李承泽跟前,盯着他道:「监国大人,是干了什么吗?」
比她高大半个头的李承泽只用眼珠转向下方看她,空灵的眼神大有鄙睨之意。好一会,李承泽才道:「这烟火来得离奇,继位之事不若择日再议?」
「我认同!臣立刻派人去查看那烟火。」大皇子连忙道,作为军人,那种东西他自然担忧。
「可是遗旨……」
「舒侍中……」李承泽的眼睛终于离开长公主的脸,看向舒芜时虽不再鄙睨,但眼神依然冰冷,只听他道:「遗旨之事大家都听说了,我估计你一时间也联络不上范闲,这事只得慢慢查。」
「……」
如果说庆帝以威严震慑,那李承泽这寒潭死水一样的眼神,却同样令人畏惧,因为没有灵魂的话,什么都不可能看懂。
「散了吧。」李承泽吩咐。
太后撑着权丈站了起来,在侯公公参扶下还想争扎:「皇上必需登基。」
「我说,西南方向有异常,今天丧仪到此为止。」李承泽彷佛没听到一样,下巴微抬,木无表情地宣布。转对大皇子和其他人,表情终于有所缓和:「各位先行离宫吧,这事有劳大哥。」
「好!」大皇子回答。
六部和九寺五监的人陆逐步出太极殿,只有舒芜和老胡还没离去。
「殿下……」
「没事,你们先走吧。」
「殿下,有必要做到这样吗?」老胡走到李承泽跟前,眼神中不无心痛地道。
李承泽皱眉,有点苦恼的表情道:「那还不是因为舒侍中不听劝,硬将那不得了的东西说出来嘛……」
「我不能走。」
「这么顽固不像胡学士您啊。」李承泽笑道。
虽然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但舒芜依然站在他们旁边,一动不动。
「唉……」李承泽微叹。
「什么走不走的,都走不动了。」久久不开口的李承乾,终于说话了,「来人!」
殿外传来吵杂之声,竟是郑翔率领的红甲骑士亮剑杀到,将未及离开的大臣团团围住在太极广场上。
原来借着舒芜和太后争论的空档,太子将红甲骑士宣来了。
李承泽眼神暗了暗,终究还是来不及让全部大臣离开。
他懊恼地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他们只是官吏,放了吧。」
「放?他们都听到这老而不说的了,还能留吗?」太子「锵」地拔出配剑,直指向李承泽。
李承泽咬咬下唇,上辈子李承乾将他们全扔进狱中,这一回应该一样吧?
「「殿下……!」」这下在场的老胡和舒芜都惊了。
「承乾,何必这么冲动?」李承泽苦笑。
「你不死,他们心心念念的始终是你!」太子的剑尖已触及李承泽项上皮肤,后牙槽都咬碎了一样道:「大哥已经出去,没人能救你了。」
李承泽合上眼,从容自若地道:「皇上曾经老说你心善,我就一直说,你真的心善的话,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三番四次试图杀我呢?」
「本太子要杀你又如何!?」
「没所谓,我本就是短命之人,死又有何足惜。只是我这样一死,天下必乱,承乾啊,你准备好迎难而上了吗?」
「「太子殿下,切勿冲动啊!」」胡学士和舒芜跪下来道。
有见及此,李云䜭用手帕一面捂着嘴,一面走到李承泽身旁,优雅地微笑道:「承泽啊,你太会拢落人心了。」
「泽何曾拢落过任何人,」李承泽纹丝不乱,不屑地看着李云睿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有不知羞耻胡乱倒贴的人才会这么想。」
谁知李云睿不怒反笑,趁李承泽被剑指着不能动,手指摸上李承泽的脸颊,在顺着脸型摸上他的唇:「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有一张巧言令声的嘴,真可惜……」
「……!」看见这一幕,太子吃醋了,「李承泽我杀了你!」
话没说完,一道金光穿空而至,击破太极殿的飞檐径直射来,大有破光阴之意。
李承泽未及确认,李云睿最先醒悟过来,大叫:「挟持李承泽!」
李承乾会意,立刻回身以李承泽为盾挡在身前。同时外头青光乍现,划落外围的红甲骑士头上,在太极广场上击出逾半米深长十米的巨缝。
就像当年叶流云给江南抱月楼一剑两断,将启年小组吓得士气全无一样,这一剑将郑翔为首的红甲骑士吓得魂飞魄散。
然后大皇子带着禁军从外头杀回来,趁着混乱将大臣们护在中间。
一同杀进来的还有谢必安,范闲自半空中降落。正是这二人,一个弹出一剑破光阴,一个将依样葫芦以磅礡真气震裂士气。
范闲将前朝帝剑抛出,谢必安在他身后接过,侯公公早听到长公主的命令,已夹着掌风杀来。
谢必安的剑挽了个圈后直向侯公公刺去,而羽林军亦开始和红甲骑士缠斗起来。
范闲站在这些乱斗之外,一步步往太极殿走来。
「你过来,不怕我杀了他吗!」李云睿大喊。
范闲红着眼睛,双手握成拳头停步,瞪视殿中,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一件事——
「人质只有活着,才有价值。」范闲彷佛口吐青烟的妖兽,声音嘶哑道。
而当他再迈步时,踏着的白云石就碎了,他以一步裂一个石砖的步伐迈上太极殿阶梯,根本没人敢阻挠他。李承乾被他疯狂的样子,震得没发现自己的剑刃已然划破李承泽喉咙上的皮肤。
到达殿门外,只差跨过门坎,范闲怒道:「李承泽若有个万一,我承诺你们所有人不死、不、得、好、死!」
当初在巴东没及时出现拯救李承泽,连累宫典和史六身亡,他虽然不像李承泽什么都往身上揽,但也是会自责的。人世间确有很多事与愿违,既来之、则「安之」,却不代表袖手旁观,只顾利己的冷血无情。
为了所谓的利益、「不被皇帝发现」而见死不救,有违他这辈子要痛快地活的理念。范闲再也不想见死不救了,莫讲面对的是李承泽,所以这回才会毫不犹豫地现身。
「范闲你别发疯!」李承泽根本不在意承乾的剑,大喊道。这下庆帝回来什么都要知道了,不可以、不可以……
「要不是你发神经我才不会发疯!」这样让自己深陷险境,李承泽你对得住我吗!千叮万嘱我怎样怎样,却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范闲愤恨地想。
「我能处理,你走开!」
庆帝会怎样看他们已不在范闲思考范围,范闲只想保下此刻的李承泽,他不能想象李承泽有个万一,他这辈子还可以怎么「安之」下去。
「现在可不是你俩打情骂俏的时候!」李云睿怒道。
范闲进到殿内,未料李承泽自己的血已染红了前襟……
「放开他!」看到李承泽受伤,范闲一掌击落殿上,太极殿上的板砖仿若海浪一样由掌下处如涟漪般滚起,最后「轰隆!」一声,站在上面的众人发现自己忽然矮了一截……当然不是他们矮了,而是太极殿陷下去……范闲竟是隔着地板将大殿的台基毁了。
「这疯狗……」李云睿见过大宗师,她清楚知道这代表什么。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范闲阴骘地道。
合上眼,忽然万念俱灰,长公主低声:「承乾,放了他吧。」看到李承乾惊异的眼神,她振作一下后,勉强道:「没事,凭这家伙的鉴查院,阻挡不了秦家枢密院大军的。」
外面的羽林军已逐渐搞定红甲骑士,而有大皇子加入,刚伤愈的谢必安也差不多战胜侯三儿了。
惊讶之下李承乾的剑已松开一半,范闲自然不理会他答应与否,趁势将李承泽夺过来,一脚踹在李承乾肚子上,可李承泽的手臂还是被划出了道长口子。李承泽失去重心就要跌倒,范闲将他抱在怀里。
「看吧,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储君。」李云睿特地说给胡学士和舒芜听。
范闲蹲在地上护住李承泽,正专注于处理他的伤口,李承泽想推开他,却被瞪了一眼。
「这……」
胡学士双手交迭在前,淡定道:「臣只看到监国受伤,澹泊公情急之下只好护住好给他治理。」
「连舒芜你也一样吗?」李云睿失笑道。
舒芜看了看胡学士,老胡看着他,笑道:「老舒,你猜方才殿下让我们先行离去是为什么?」
这时舒芜才明白李承泽刚才的意思,便接过话荐:「是知道我宣过遗旨后,不但我,是会连累全部大臣吧。」对坐在地上的李承泽一揖:「殿下高义。」
「他是个男的那怕不伦你们也要护着,我是个女的就被你们说成十恶不赦,假惺惺。」李云睿道。
范闲翻了个白眼,李承泽垂眼没说话,舒芜其实不苟同李承泽和范闲这样的故不作声,倒是胡学士一派循循善诱的语气道:「长公主,这跟男女甚至是否不伦都无关,你们私通敌国加害自己的君主,这……是哪国律法都不容许的。」
「那么他杀死自己兄长威逼皇考退位,又是容许的么?」
「惜王失德、光孝帝看破退位让贤,仅此而已。」
「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成功了,让史官记成那样而已!」
「可是,长公主能否认惜王失德么?你可是受着(庆帝)皇上庇荫活下来的啊。」胡学士还是淡定地笑道。
「事实就是,你和李承乾串通外人搞自己家,我亲眼见到的,怎么说?你哥还是你侄子有这么干吗?叨叨叨,废话什么呢。」范闲包扎过李承泽的伤口,不耐烦地站起来道。
外头哗声不断,搞定郑翔等人后,大皇子让羽林军约一千人守在太极殿广场,自己又带其余人出去。
「秦恒他们搞什么,怎么还没到。」太子走到殿门口看过去。
听到这里,范闲和胡舒二人都沉默下来,哪怕他们在太极殿上赢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他们要学李承乾一样,以长公主和太子作胁来令秦家就犯吗?恐怕秦老爷不会在乎。
「看你一脸忧心,那支烟火不是你放的吗?」长公主还是最在意范闲,带点疑惑道。
「烟火?」范闲并没注意到那东西,后来想了想,好像是看到过。
李承泽抱着受伤的胳膊站起来,范闲过去扶他却被甩开……
「你还介意什么……」
「不用!」李承泽加重语气道,转对李云睿:「不是范闲放的,那是定州叶家军和鄜州军成功占领太平别院后放的。」
这下不止李云睿,连范闲也圆睁起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承泽。
「蓝色烟火……」没想到却是李承乾第一个反应过来,谁能这么喜欢碧蓝色,毕竟在蓝金的事情上,他吃了最大的亏。
只见李承泽点点头,「那是我研制的特殊烟火。」
「对啊,蓝色的烟花,这年代老稀奇了。」范闲也想起些基础化学知识来。
「是你,又代表什么?」李云睿急于知道答案,那怕是败了,她也想知道败给什么。
「尚方宝剑。」老胡代答。
范闲不解,李承泽则点点头。
李承泽是亲身经历过另一个大东山之变啊,只要庆帝出行,祭祠之日不难算出来。他在心里无数遍梳理大东山之变的日程,如果有人能算出每支军队,每个人的行程,也就只有他了。
叶家军以前从未为他所用,如若他们是向着皇帝,那这辈子就试试看吧。
于是让轻功极好的王启年带着自己的尚方剑出去,以他的寻迹之术,定能发现定州军前进的方向,便能替他以尚方剑请叶家「提早倒戈」。事实上,李承泽当然知道只是提前让他们来勤王罢了。
所以当定州军到达京都城西时,城门十三司虽被秦家替换了,但本来的守备司也不可能凭空消失。看到王启年手中的尚方剑,宣布太子有疑,要斩奸诛佞时,大多数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在造反,自然犹豫了,士气溃散,城防自然容易突破。
至于西南,却是长公主信阳军的驻扎地,所以她才会知道大概这次事变已经不行了。
老胡看向太极殿深处,因为那是北方,「我看,玄武门也应该已被破了吧。」
「是的。」李承泽道。
「什么意思?」
「鄜州军在京都城北面,既然西南面的地方已破,那么北大宫的玄武门(北门)距离更近,理应更早被破才对。」
「是的,所以我才会让人摆平西南后放出烟火,因为那时大局已定。」
话未说完,杀声已至,范无救率领鄜州军已杀到旧宫城方面来。
「你看到必安,就没想过吗?」此时,李承泽才对范闲柔声道。
「呿,我看到老谢回复高兴,哪能想到是你派出部队了。」
至此,李承泽以最低的成本,制止了太子为首的叛乱。
秦家深度参与叶轻眉刺杀案,萧家在表,他们在里。在萧家死绝之后,以庆帝的品性,他们深知早晚会轮到自己,才急于向太子投城,故而不可能轻易投降。然而这一回是禁军、鉴查院、定州叶家军和鄜州军连合作战,加上有最了解京都城结构的李承泽从后支招,就算打巷战连合军也是绰绰有如。
一如以前,鉴查院荆戈为报仇成功刺杀秦恒,虽说秦老爷秦业还在,但叶重提早现身,加上范无救,也是一个九品加八品的组合。且这回信阳军缺乏燕小乙领导,尚方剑一出,多数士兵不愿意造反,恁你再高手,只要不是大宗师也回天乏力,一天一夜,京都城再无杀声,一切回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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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3
范闲看着窗外的风景,回想着滕梓荆的话,越想越觉得和前世的李承泽不一样,前世的李承泽可不是会关心百姓的性子。(来自前世二皇子的心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范闲整个人又低落了起来。
趁着还未到京都,范闲又缠着滕梓荆问了好些关于二皇子的事情:听我处里的几个兄弟说,宁王殿下倒是个体贴百姓的,每次清街还给百姓留了五倍的银子。人也怪和气的,前些日子一家商户家里人病了,还是宁王派人找来的大夫。好像是他家夫人做茶入了他的眼,不想以后喝不到了。
“嗨,谁不知道宁王就去喝过一回那有什么入不入眼的”滕梓荆一副看穿的模样,而后又似抱怨似感叹“那又怎样,还不是因为太子一脉现在要退避三舍。”......
范闲看着窗外的风景,回想着滕梓荆的话,越想越觉得和前世的李承泽不一样,前世的李承泽可不是会关心百姓的性子。(来自前世二皇子的心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范闲整个人又低落了起来。
趁着还未到京都,范闲又缠着滕梓荆问了好些关于二皇子的事情:听我处里的几个兄弟说,宁王殿下倒是个体贴百姓的,每次清街还给百姓留了五倍的银子。人也怪和气的,前些日子一家商户家里人病了,还是宁王派人找来的大夫。好像是他家夫人做茶入了他的眼,不想以后喝不到了。
“嗨,谁不知道宁王就去喝过一回那有什么入不入眼的”滕梓荆一副看穿的模样,而后又似抱怨似感叹“那又怎样,还不是因为太子一脉现在要退避三舍。”
范闲手端着下巴,是他一直这样还是我从未问过和了解他,仔细一想好像自己就知道那人喜葡萄,喜出街又骄奢淫逸,却从未曾问过他自己的想法。想到这,范闲又打消了之前的想法。他不愿承认自己的错 ,就像当初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下来那人的错误。说到底还是高高在上,范闲不喜别人控制他自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控制李承泽呢。
不过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他一味的认为折断李承泽所以翅膀便是在护他,可他这番模样和庆帝又有何不同呢,不过是打着保全他的名义罢了。
就这样还在范闲自我怀疑的时候,马车已经来到了城门口。看着和前世一如既往的王启年,范闲如前世一样。等到马车进入街道,听着百姓嘈杂的声音,范闲从重生时就悬着的心好似落到了实处。
‘快,宁王殿下今日又出游了,在东市,咱们去的快还可以讨个赏钱,看几眼殿下’诸如此类话语数不胜数,范闲陡然发现明明不想去想那人,却无数人都在帮他想他。
“滕梓荆,咱们去东市”范闲还是想去见见那人。
东市,看着亭子下一袭青衣的人,范闲眼前浮现出吐着黑血的李承泽,也是一袭绿衫,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暗藏杀机。范闲痴痴的望着李承泽,在滕梓荆的提醒下才如梦初醒,转身离开。
李承泽似有所望,看向了范闲离去的方向。
庆庙,庆帝出了大殿顺势将手中的东西给了洪四库“你是说 范闲去了东市?”
“说是想体验一下京都的风土人情”
“东市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去西边”庆帝笑了笑,眼神落在殿中的佛像上。“太子殿下在范闲回范府的路上,埋伏了一群女子。”话止于此,还有什么不好懂的,不过是想败坏范闲名声罢了。
“罢了,叫上婉儿回宫吧!”
范府,范闲看着和前世一样的范思辙,还是和以前一样。被三言两语就糊弄的范思辙,还真是思念啊。
照例吃了晚饭,书房里范建看着范闲。“此次回京的目标就是为了拿回你娘的内库。”
“好,不过和林婉儿结婚真的可以拿到内库权利吗?”
“难,太子和三皇子都揪着内库不放,长公主也不会放任内库落在他人手中。”
“等下等下,三皇子?”听到了和前世不一样的人物,范闲暗自思索是我重生的蝴蝶翅膀嘛。
“三皇子李承砇乃惠妃娘娘所出,与太子势如水火。两人现如今在朝堂上争锋相对,因为内库,你现如今处境尴尬。”
“那其他皇子就没有想法吗?”范闲装作八卦的模样,实则内心惴惴不安。
“大皇子李承义有一半外族血统,如今在边境。二皇子李承泽幼时落水,病弱不断,封了个宁王。四皇子李承平不过才十岁左右,还在宫里养着。”
话止于此,范闲还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是一个有外族血统,一个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一个太小,这样就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了。太子母家有没有什么权势,这太子之位不还是看上面那位怎么说。
【闲泽】尽欢
“我知道我在这世界无处容身,可你不该审判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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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承泽勾结北齐意图谋反,被小范大人擒获后幽禁于王府等候皇帝回来后发落。
范闲进屋的时候李承泽正赤脚蹲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红楼看,几乎和他每次见到李承泽时没什么区别。这样不好,范闲心想,更深露重又是夏末秋初的时节,容易寒气入体。他又觉着好笑,怎么现在倒想起这些事情来。
他往前走几步,直到他的身影挡住了影影绰绰的烛光李承泽才皱着眉抬起头看他。眼中似乎有诧异一闪而过,但屋里烛火昏暗,范闲看不清。范闲又想,在这样的光下看书,怕是对眼睛不好,不知怎么的,他竟说出来了。
“府里没有多的蜡烛了。”李...
“我知道我在这世界无处容身,可你不该审判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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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李承泽勾结北齐意图谋反,被小范大人擒获后幽禁于王府等候皇帝回来后发落。
范闲进屋的时候李承泽正赤脚蹲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红楼看,几乎和他每次见到李承泽时没什么区别。这样不好,范闲心想,更深露重又是夏末秋初的时节,容易寒气入体。他又觉着好笑,怎么现在倒想起这些事情来。
他往前走几步,直到他的身影挡住了影影绰绰的烛光李承泽才皱着眉抬起头看他。眼中似乎有诧异一闪而过,但屋里烛火昏暗,范闲看不清。范闲又想,在这样的光下看书,怕是对眼睛不好,不知怎么的,他竟说出来了。
“府里没有多的蜡烛了。”李承泽坦荡的答,似乎是嫌弃范闲挡了光源,把身体稍稍向后侧了一点,又继续翻起书来。
范闲微微皱眉,“他们这样慢待你?”
“我已放了他们的身契,总不好叫他们和我一同熬死在这。小范大人不是向来信奉人人生来平等,我没有银钱付给他们自然也不能要求他们把命赔给我。”说话间,似乎是向后仰的姿势,让他极不舒服,他有些不满的抬头看向范闲,“你能不能别挡着我的光啊?”
范闲见他正读到九十五回因讹成实元妃薨逝,以假乱真宝玉疯癫“回回见着殿下,都是在读这书,怎么竟还没读完吗?”
“哦,近两年与小范大人针锋相对,一看到这书便心生厌烦。如今人之将死,想着将这故事看完也算尽欢了,不然就算到了阴司地府也总惦记着。不过这后面却比不上前80回精巧,想来是我心里觉着小范大人讨厌,迁怒了此书。”
范闲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从前次次都见李承泽拿着这书,都以为李承泽是讨自己的巧,如今想来竟是冤枉了人家。
李承泽突然极度口渴,在桌子上摸了摸,没有寻到茶水便随手捻起一串葡萄往嘴里送。李承泽府里种的葡萄是内务府年年种子选了送来的,如今熟的正好,果肉饱满,汁水丰富而且无籽。不过李承泽现在无心享受,他意识到早早吞下的毒药终于开始产生作用,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尝出葡萄的味道。接着视线开始模糊,他心有不甘,便开始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面前的文字,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嘴里塞葡萄。直到疼痛自五脏六腑传至四肢百骸,他呕出今夜的一口血来,血滴在他的衣服上,地上,葡萄上,书上。于是他无法再看书了。
范闲心中大骇,冲上前去想要给他诊脉。李承泽极为费力的抬手制止,“你不必救我,我写了遗书,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怪罪于你。”
“我知道你是费介的徒弟,可我早早的就服了药。毒已入心,你救不了我的。”
“我活这一辈子,自以为出身矜贵,身后助力无数,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到头来却发现就连我汲汲营营一生所谋求的东西都如镜花水月。然而这镜花水月也竟都非我所求。”
“我做了一辈子他想要我做的事,我不愿再听他的话了,我不愿等宫里的诏书,总归死我得自己做一回主。”
“范闲,我不要再做个玩意儿,不要做笑话了。”
几句话间他说的断断续续说完又吐出几口黑血。范闲觉得自己理应成全他,可他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下去了,他接住倒下的李承泽快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颤抖的倒出几粒丹药又慌忙捻出一粒喂进李承泽嘴里。不想李承泽又控制不住的咳起来,他塞进嘴里未曾咽下的葡萄,带着血混着范闲刚塞进去的小药丸一并被吐了出来。李承泽得意的看他一眼,“小范大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拦不住在我死吧。”他边咳边笑“只是可惜未能看完…”。又是红楼!又是红楼!范闲心中升起无法抑制的嫉恨。他发狠的掐住李承泽的脸颊扬起瓷瓶将药丸尽数倒进他嘴里,未等李承泽反应又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口鼻。“你有能耐就接着给我吐出来。”范闲冷冷地说。
李承泽本就支撑不住倒在范闲怀里,细小的药丸直直落进喉咙深处把他搅得恶心极了,却又被捂住口鼻无法吐出。他觉着这是范闲深恨他,定要他死在自己手下。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自己要是被掐死遗容一定不会安详,这样的话遗书或许也无法帮范闲脱罪了,自己的死可以给这位无所不能的小范大人带来些麻烦,他很开心。现在这个角度刚巧能让李承泽透过窗子瞧见月亮,他又想,小范大人当真运气不错,他在自己府里时连月亮好像都很圆…...
范闲看见李承泽脸被闷的通红,瞳孔隐隐有要散开的趋势才突然发现自己失了分寸连忙松开手,他手足无措地扶起李承泽。
“承泽…”
这种情况之下范闲除了叫李承泽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李承泽惊异于他为什么松开手,也拼尽力气从范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可笑,“小范大人就算掐死我,宫里哪位也不会真的怪罪你。”李承泽似乎是被突然灌进肺腑的空气呛到了,又咳起血来,他依然笑着,通红的眼眶使他真正像个从阴曹地府爬出的厉鬼了。
“你若是死了,淑贵妃怎么办。”范闲像抓住突然救命稻草道。
听见淑贵妃李承泽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笑意,“想来安之心善,会念着你我一见如故的情分对母亲加以照拂。”
他又叫我安之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京都内几乎只有李承泽喜欢叫他安之,原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听习惯了,但他现在听到竟觉恍如隔世。
范闲又想起长公主死前托他照顾林婉儿,太子死前请他善待叛臣的家眷。他们的神态与现在的李承泽相似——就好像他是他们亲密到足矣托付的友人而非将他们逼入绝经的死敌。他们是应当托付我的,我是小范诗仙,我素有宽仁之名他们觉得我不会拒绝一个将死之人的嘱托,范闲很有些自恋的觉得他们或许真的不恨他。确实如此,范闲又想,他们该恨的是隐藏在他身后更灰暗庞大的事物。“太子和长公主死前也是这么同我交代的,你们李家人还真是…”
李承泽看他的神态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现在打心底不愿范闲快活,他决定把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怨毒通通倒进范闲的心里。“范闲,京都要杀你的人那么多,是,我先动了手,可是你以为李承乾就对你有多少温柔?你没死在山谷那次刺杀里,他气的在东宫跳了一夜的脚...”话说一半他却像突然被人抽了筋骨一般再没力气盯着范闲的眼睛,于是他垂下头声音也低沉下去,“你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
范闲听了这话自觉受了莫大的冤屈急切的开口,“我是想救你,我一早就同你说过他把你当做太子的磨刀石,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易储...我能救你,我能给你...”
“一世平安?”李承泽声音嘶哑尖锐极其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范闲曾经许下的承诺,“范公子深明大义,可就算是施舍乞丐也得问问人家要不要。我如何不知道宫里那位一直当我是个玩意儿,这么多年我也惯了。可范闲,你不该,你不该......”李承泽口中又涌出一口血,彻底脱力倒在了地上。
范闲走上前去帮他合上了他不愿合上的眼睛,他突然很想打砸些什么东西。他狠狠地将装葡萄的空盘子挥到地上,目光又落到那本红楼上,那书页几乎尽数被染红了,范闲的目光落到尚能看见的几个字上,那字是“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范闲身体里乱窜的真气像是突然被浇灭了,他轻轻合起那本红楼,任凭李承泽的鲜血染红其他书页,他想,这样你也算读完这本书了。
*出自《红楼梦》第九十八回苦绛珠魂归离天恨 病神瑛泪洒相思地
敬祝各位读者中秋安康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