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里斯之歌/忒堤斯與帕特洛克羅斯眼中的阿基里斯
讀完對忒提斯這個角色頗有感觸,來談一下忒提斯和帕特洛克羅斯眼中的阿基里斯。
他在諸神之中是位階最小靠奉承其他神明得到力量的海洋女神,只因為一個預言,說他的孩子力量會遠遠勝過生父,就讓原先對忒提斯有一絲覬覦的宙斯卻步。諸神決定把忒提斯許配給對諸神信仰虔誠的凡人珀琉斯,畢竟哪怕是小神,對於凡人而言能夠與女神同格都是莫大的尊榮,沒有凡人會拒絕這種恩賜。
然而特提斯不願意,於是宙斯教導珀琉斯要在沙灘上埋伏忒提斯,無論擅長變幻形體的忒提斯變成什麼動物都不能鬆手,這是強暴。
後世的戲劇中著重忒提斯是如何偏執殘酷地想抹去他兒子身上的人性,無論是浸泡冥河水或者是最過分的版本:把他丟進神火焚燒他作為凡人出......
讀完對忒提斯這個角色頗有感觸,來談一下忒提斯和帕特洛克羅斯眼中的阿基里斯。
他在諸神之中是位階最小靠奉承其他神明得到力量的海洋女神,只因為一個預言,說他的孩子力量會遠遠勝過生父,就讓原先對忒提斯有一絲覬覦的宙斯卻步。諸神決定把忒提斯許配給對諸神信仰虔誠的凡人珀琉斯,畢竟哪怕是小神,對於凡人而言能夠與女神同格都是莫大的尊榮,沒有凡人會拒絕這種恩賜。
然而特提斯不願意,於是宙斯教導珀琉斯要在沙灘上埋伏忒提斯,無論擅長變幻形體的忒提斯變成什麼動物都不能鬆手,這是強暴。
後世的戲劇中著重忒提斯是如何偏執殘酷地想抹去他兒子身上的人性,無論是浸泡冥河水或者是最過分的版本:把他丟進神火焚燒他作為凡人出生的那一部份。
你能怪他嗎?畢竟對於忒提斯而言這個半神的誕生並不是出於他情慾,而是迫不得已。被諸神和區區一個凡人箝制住他本來可以依託的未來,他的孩子的力量被凡人的部分大幅減弱。
他偏執地想把阿基里斯打造成完美的半神,獲得足夠響亮的功績,成為永垂不朽的星宿,這是他和命運女神爭取來的牌,不是最好的組合,所以他不能出錯,為此他甚至預先留下阿基里斯的子嗣。
他看到的是阿基里斯離神還欠缺什麼,與之相對的是帕特洛克羅斯在阿基里斯身上看到的他作為一個凡人的至善至美。
許多時候帕特洛克羅斯會忘記阿基里斯是半神,畢竟他對男孩而言都太過純粹了。
帕特洛克羅斯的遊魂對阿基里斯的回憶是那個會拿無花果雜耍,擅長彈奏里拉,還喜歡自己作曲的男孩,從來都不是在戰場上預言裡提到的那個最偉大的戰士阿基里斯,不是在未來以人命記數的功名千古流傳的英雄。
在忒提斯忘了參與的那部分,帕特洛克羅斯知道阿基里斯先是以凡人之軀誕生,蘊含你難以在凡人身上發現的純真美好,然後才是那個被母親在每次會面時念叨著要取得聲譽,過分在意尊嚴以至於悲劇的箭矢筆直射中他的胸口的英雄。
[Patrochilles]冥界无花
基于《伊利亚特》本篇,混合了punchdrunk的The Burnt City, The Song of Achilles和游戏Hades,外加一点点电影The Fury of Achilles和一点点来自fgo的灵感(跟月Achilles无关)。主背景故事线仍是原典,但一些二设来自以上提及的同人作品,文中还有一些剧情需要的私设请包涵。
To Geno.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
基于《伊利亚特》本篇,混合了punchdrunk的The Burnt City, The Song of Achilles和游戏Hades,外加一点点电影The Fury of Achilles和一点点来自fgo的灵感(跟月Achilles无关)。主背景故事线仍是原典,但一些二设来自以上提及的同人作品,文中还有一些剧情需要的私设请包涵。
To Geno.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forget their dead
——Iliad, book 22, line 389
Patroclus在等人。
他不确定自己要等多久。
——他也不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多久。冥府里没有日夜更替,没有四季更迭,已是亡魂的他亦不需要进食或睡眠,故在这永远绿草如茵的Elysium,他无从知晓时间的流逝。
Elysium,最勇武的战士、最接近神明的凡人、最浓墨重彩地活过的灵魂的归宿。Patroclus在穿过冥府的大门时对于自己的归宿并没有多想,而当他被摆渡人引到这片开阔地时便顺其自然地下了船。
对于十年如一日地面对被持续的战斗蹂躏成寸草不生的焦土的Troy平原的他,Elysium的自然美景甚至令他觉得有些陌生。青翠的草地和不知从何方吹来的凉爽海风,都令他舒适得无所适从。他似乎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这一切——适应这优美的环境、适应自己已不在战场上的事实、适应这个大约应分类为亡魂的身体。
他已经不太记得请自己刚到冥府的那段时间了,就像他不记得自己已经等那个人等了多久一样。
Achilles。
他让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舌尖滚动,哪怕只是轻声呼唤这个名字都能令他感到莫名的满足。
Achilles, Aristos Achaion.
他的Achilles,战斗时凶猛精确,奔跑时轻盈矫健,弹奏时轻挑漫剔,起舞时……襟飘带舞。Patroclus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各种模样的Achilles,鲜活得仿若他就在身旁。
不,Achilles不在他身边,他也不希望Achilles此时此刻在他身边。他在动身来冥府之前已向Achilles请求过将他们的骨灰放在一起,那对于他来说就够了。他不愿去想自己死于Hector的长矛之下对于Achilles意味着什么,哪怕他的潜意识早已推算出了一切。
命运三女神的预言他烂熟于心,两句简单的宣告在过去的十年里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Patroclus头顶。Troy战士的长矛从不令他惊惧,但预言的毋庸置疑却令他每每想起都会头皮发麻。Achilles和他都知道Achilles正走在预言的灰色地带——参与远征但拒不与Hector交锋,这样Achilles那被预言的死亡就理应不会降临。
Patroclus想过,只是偶尔,是否正是Achilles的回避,导致了这次以Helen为由头的征伐被拉长到第十年,导致那么多丈夫和父亲十年未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导致那么多希腊战士在消耗战中倒毙沙场。
自私。一个声音这么对他说,但Patroclus不在乎。
而现在,他的自私似乎都开始左右为难了。他思念自己的伴侣到心脏发疼,但他又绝不希望Achilles顺应预言,在Troy被攻下之前就永远地倒下。他希望Achilles活着,荣光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希望Achilles可以回到Phthia,享受着实至名归的无尽荣誉而终老。但他又不希望Achilles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度过比与他相处的十几年更为长久的年岁,他不希望其他人替代他,用他看向Achilles的目光望着Achilles,他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知晓Achilles的一切和每一面的人。
他想让Achilles此时此刻在他身边,他只是不敢承认。
偶尔,他会遇到其他游荡在Elysium的魂灵,有些人会与他交谈,有些人会想与他比试,而另一些则显得迷失,Patroclus试着与他们交换名讳时对方只会发愣地看着他,露出努力辨认什么的神情。他还没遇到过他认识的勇士,大概只是冥府过于辽阔,Elysium的平原过于一望无际。
为了打发时间,Patroclus会钓鱼,钓上来再放生。后来,他试着自己做一把里拉琴的时候剖了好些鱼的肠子——Chiron的确教过他们如何制作里拉琴,但是用羊肠,而Patroclus几乎都要忘记Chiron教过他们这个了。
他做成的里拉琴很简陋,琴弦因为鱼肠容易绷断的缘故绷得也不怎么紧,但当他试着弹奏的时候,它却竟然发出了与他记忆深处的某段乐声一模一样的响动。那是他刚到Phthia时,被Achilles带去一起上演奏课、他便也学着弹琴时弹出来的乐曲。他弹得并不好听,比起Achilles那更是不值一提,但却令此时此地的Patroclus短暂地回到了那段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时光。
起初,这是令人欣慰的,但弹了几次之后,Patroclus却愈发想念Achilles的琴声。当年在演奏课上的他无法想到那双优雅的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拨过琴弦一般地夺取生命,而后来在特洛伊平原上的他则是无法想起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可以优雅轻柔地奏响里拉琴——Achilles就是这样,他的Achilles身上汇集着一切美好和一切力量,哪怕是浑身血污的Achilles都是美的。Achilles是纯粹的,而正是他的纯粹令他的怒火那样可怖。
他思念Achilles,思念Achilles的一切,无论是他的琴声,他战斗的模样,或是他盛怒的姿态。
于是他放下了那把粗陋的里拉琴,将它扔进河里,看着它被清澈的水流带走。
漫步在Elysium经常可以遇到这条河,如Elysium的其他事物一样,它很美,河水清澈得摄人心魄,其中有各种现世没见过的奇妙鱼类,还有随水流舞动的深绿色水草和圆润的卵石。但Patroclus每每望向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条河在呼唤他甚至引诱他,但这条河并不深河水也不湍急,即便他仍是血肉之躯也不可能被这条河夺去性命。
Patroclus在一段时间之后才终于明白这条河的特别之处,然后他再也没望向过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遗忘,某一天他突然不确定自己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还是他忘记了。
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他被流放到Phthia之前的时光,虽然那段时光他几乎从不会去回想,但父亲的形象总是鲜明的,第一次在比赛上见到Achilles的每一帧也是鲜活的,但现在哪怕他努力回想,也只想得起月桂叶戴在Achilles的金发上的模样,像一幅褪色的壁画,不再因为有Achilles的存在而熠熠闪光。
逐渐地,他开始不确定自己在Elysium还没遇到过认识的人到底是他真的没有遇到过,还是他其实遇到过,但无论是他还是对方都已经忘记了彼此——如果他的父亲也在这Elysium的话,他已经失去了认出他的能力,而他的父亲想必亦认不出多年不见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Elysium的景色恒久不变,舒爽且带着一丝海水气息的清风永远恰到好处,但这样的稳定和持续却开始令Patroclus不安。一开始他觉得这里似乎缺了点什么,他很快便发现尽管Elysium是这样一个怡人的平原,但却缺少一样在地面上非常常见的事物:花。
无论是草丛树林中常见的小野花,还是会在国王的花园中被精心栽培的花朵,都在Elysium不见踪迹。这有点奇怪,因为Patroclus记得自己见过果树,而他直到意识到从没在Elysium见过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也没见过果树结果之前的状态。
再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令他不安的根源:Elysium是稳定不变的。因为稳定所以他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所以这里的亡魂会逐渐空虚彷徨。像水流冲刷岩石磨去棱角,最后形成鹅卵石一样,Elysium用漫长的时光冲刷掉亡魂生前的记忆。
Patroclus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亡魂无法与他交换名讳,因为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他们因为生前的伟业而进入这片这极乐净土,却在这里逐渐忘却自己的一切,漫无目的地享受这不存在于地面之上的安逸。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Patroclus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就这样喝下河里的水利落地忘记一切,丢下生前那些沉重的记忆,连自我都忘掉,在Elysium的平原上像只单纯的野生动物一样自由自在地存在——但也就是一瞬间。
Patroclus绝不要忘记他曾见证过的Achilles的荣光,和他看向Achilles时胸腔中的满溢感。
Achilles。他让这个名字第无数次在自己的舌尖滚动,哪怕他童年的记忆已然模糊,但他仍能轻松地在脑海中描绘出每个时间段的Achilles的模样,从他耀眼的金发到机敏的眼睛,还有他挺翘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触碰Achilles的皮肤就像是在触碰怒放的鲜花花瓣,而Achilles的双唇有着让任何花朵都黯然失色的鲜艳和柔软,他的肩胛骨则有着让任何猛兽都自惭形秽的姿态和力量。
有时候,Patroclus会坐在草地上就这样想着Achilles的模样一想想上很久。他偶尔也会在意战争最后怎么样了,但他绝大部分思绪都围绕在Achilles身上。
他像是等Achilles等了很长很长时间了,每一分钟与下一分钟都是一样的,每一小时与下一小时都是一样的,每一天与下一天又都是一样的——如果在这个地方真的还有时间可言的话。但时间又绝对是在流逝的,因为Patroclus发现自己逐渐也忘记了Peleus的音容,然后是一些不熟识的Myrmidons……他并不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那些人的一切在脑海里都显得十分遥远,无法调取。
这是种微妙的感觉,因为这种遗忘并不是非自然的,Patroclus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忘记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和细节,但与此同时他也在经历新的人生,遗忘的同时还有新的记忆填进来。而身处Elysium经历这种遗忘却像是一个已经枯竭的井在被一点点打走里面剩余的水,终有一天会见底的恐惧逐渐显露出来。
Patroclus开始试着记录下来一些东西。完全自然的Elysium有可供生前的勇士们战斗的武器却竟然没有纸笔,于是他便试着用尖锐的东西在叶片较大的树叶上划下字符,或在比较平滑的岩石上刻出词句。
他刻下的第一个词语便是Achilles。
但没过多久Patroclus便发现这似乎行不通,虽然Elysium万物长青,但磨损消耗的速度却比地面上要快得多。在石头上刻下的字句过上一会儿便消失无踪,留有痕迹的草叶也会因为离开土地和枝桠而腐化成灰随风飘散。Elysium永远是完美无缺的Elysium,就好像它不允许游荡在这里的亡魂留下自己的痕迹似的。
在试着换了好些载体之后,Patroclus终究是放弃了记录的努力。在此之间过去了多久他仍旧不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多久则更是不知道。
后来,他甚至开始用自己遗忘了多少来衡量他已经在Elysium呆了多久。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甚至不太确信Odysseus和Hector的模样时,他已经不再慌张,反而开始好奇Achilles是否打破了命运女神的预言,成为了攻入Troy的一员——最早攻破城门的、最荣耀的一员。
Patroclus几乎能看到Achilles站在Troy的城墙上的模样,那一刻的Achilles想必会无限接近神明,而Thetis则终于可以满意了。但对于Patroclus来说,每一刻的Achilles在他眼里都比肩神明,或者说在他的心里,Achilles比神明更举足轻重。他不介意全世界都看到Achilles的光辉灿烂,他希望全世界都看到Achilles的光辉灿烂,因为Achilles值得名垂千史,值得诗人们为他撰写长诗,值得世人代代传颂。
——他如此希望的心情有多真切,他思念Achilles的心情就有多焦灼。他想念Achilles,就好像他的身体——如果他现在还算拥有身体的话——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地想念Achilles。他想念他们的里拉琴课,想念他们一起在海里游泳,想念他们在场地上打闹搏斗,想念他们坐在夜空下篝火边的交谈,想念他们一起在战场上勇往无前。
Patroclus不热衷也不讨厌战斗,他亦如每个战士一样向往荣耀,但恐怕不是每个战士都会像他那样在战场上战斗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用目光追随某个身影。比起战场,Patroclus更喜欢战场引出的Achilles身上那浑然天成的Aristos Achaion的一面,并为自己与其并肩战斗而感到无上的光荣和快意。
如果Patroclus要简单地定义自己的话,他会选择“Achilles的伴友”。自从他们还是男孩时Achilles选择了他,他便一直伴随Achilles左右,而如果不是Achilles,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身在何方,又或者早在成年之前就进入Asphodel成为默默无名的受苦亡魂——不,哪怕跟随Achilles会意味着被打入Asphodel,他也会选择站在Achilles身旁。鉴于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被流放到Phthia之前的时光,那么若是说他整个人生都是在Achilles身边度过的也似乎并不夸张。
Achilles是他存在的意义,亦是他存在的证明。记得Achilles对于Patroclus而言不止是记得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其实也是记得他自己在人世间的存在。
正如他整个人生都是在Achilles身边度过的一样,Achilles的绝大部分人生也是在他的陪伴下度过的。Achilles了解Patroclus的一切,从他身体的每一寸,到他战斗的每一种习惯,Achilles能看出两人中情绪较内敛的他的感情波动,亦能在他动摇时用简单的一个眼神让他重拾坚定。就算Patroclus像那些洗白了的亡魂一样忘记了自己,Achilles恐怕都能再给他一片片填补回来。
只要他那时候还认得出、找得到Achilles。
……只要他那时候还认得出、找得到Achilles。
Patroclus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忘记Achilles的一切,只是生为肉体凡胎的他敌不过冥界的规律亦是必然,就像没有魂灵可以在进入冥界之后再离开一样。
他向Mnemosyne祈祷。
他可以忘记好高骛远的Agamemnon,他可以忘记美丽活泼的Xenia,他可以忘记全希腊出兵所追求的目的和荣光。
他可以忘记他自己的名字。
但他不愿、也不能忘记Achilles。
记忆是奇妙的事物。
Mnemosyne让凡人拥有记忆却又让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遗忘其中的大部分,一来一回似乎无甚意义。尤其是冥界还有一条名为Lethe的遗忘之河,转生的魂灵都要饮用其水以忘却前世的一切。
而且,当一个人忘记了什么之后,忘记的不仅是这个事物本身,还忘记了它的意义。而另一些时候,一个人则会从事物的意义开始忘起。
他在等待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非常重要的事物,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一个名字,Achilles。
虽然他不太确定,但他猜这应该是他的名字,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
如果他努力地去回想的话,他还记得手掌上的某种触感,柔软而细腻,比Elysium的草地更柔软,比Lethe河的水流更温暖。那种触感令他的胸腔有种莫名的满溢感,就像他每次发Achilles这个名字的音时一样。
但他怎么都找不到他唯一还记得的这种触感的来源,而他记得那种触感分明是来自自然的。
……真的来自自然吗?他在遗忘的过程中是不是也忘记了这部分?
或者,他也许是在等待可以给出这种触感的事物的到来?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他也试着去找过Mnemosyne的池水,但Elysium广袤的平原似乎走不到头也没有东南西北,轻柔的风像是从每一个方向吹过来的,Lethe河则像是完全不必依靠地势的高低而流淌。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否来过某块空地,某片树林。
所以后来他放弃了,他用钓鱼打发时间,偶尔看一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以防连自己的脸是什么模样也忘掉,若是遇到想要切磋的其他亡魂他也不会拒绝。
他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但他觉得自己还得等下去,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可能是他已经忘记了理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在Elysium这样广袤的地方,他等的事物就能正正好好与他碰上——他不应该有张藏宝图之类的吗?等等,如果他等的是个人又该怎么办,他不会已经忘记了与那个人约好的时间和地点了吧?
他只知道他会等,直等到那非常重要的事物到来。
有一天,他在钓鱼的时候看到河里飘过来了什么,捡起一看,是一把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里拉琴,琴弦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手感不太正常。但当他将这把琴拿在手里的时候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学过弹琴?
他试着弹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任何乐曲了,充其量只是凭感觉随意拨动琴弦发出一些声音而已,但那种熟悉感仍在,就像那总是缠着他的、怎么都找不到的触感一样。他神使鬼差地试图无师自通进行演奏——虽然他不记得现世的曲子,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好听与刺耳的。
难道他生前是个乐师?可乐师怕是很难进入Elysium,乐师也不太可能与生前是战士的亡魂游刃有余地比试。他觉得自己生前应该是个战士,就像这里的大多数亡魂一样——不,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在现世刻下了印记的国王或王子,他见过那样的亡魂而他与他们绝对不是一类人。
他抱着里拉琴弹了好一会,原本还想带着它继续游荡的,但不知为何拿着这把琴在令他觉得熟悉的同时还令他觉得悲伤。可能又与他忘记的什么有关吧,他无从知晓。
既然无从知晓便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将里拉琴放回了河中。目送琴漂走的时候,他带着一丝惊恐地想到也许这不是他第一次从河里拾起这把琴了,他觉得这是第一次可能只是因为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几次。
这种惊恐时不时便会造访他,这种时候他只得紧抓他还记得的那么一点点东西,像是船只在被风暴袭击的海湾中紧紧地抓着它的锚一样。
Achilles.
Achilles,和那种触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追寻着记忆中的触感。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忘记了其余一切的情况下唯有这种触感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种感觉,他不能忘记这个,就是不能。
他在等。
他不确定自己要等多久。
他也不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多久。
……
……
……
普通的一天——我们就姑且还用“一天”这种现世才使用的时间度量法吧——没有任何预兆地,那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个人有着灿烂的金发,让他想起无法照射进冥府的阳光,而他机敏的视线则他想起久未见过的翱翔天际的鹰隼;他英俊的面部轮廓如大理石雕塑,而他的双唇……强烈的熟悉感令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
他碰到了。
他碰到了那个人的金发,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手心触发了另一种熟悉感,一种似乎陪着他乘上Charon的渡船的触感*。他又试着去触碰那个人的唇瓣,而那个人毫无怨言地任由他的手指摩梭着自己的唇瓣,并在他的手指下轻启双唇,用最温柔的声音、像是怕惊动他似的,唤了一个对这个人而言似乎承载着千钧意义的名字:
“Patroclus.”
那个瞬间,Patroclus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记得的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并找到了他唯一记得的触感的来源。
他不需要Mnemosyne的泉水了,他想,一边迎上那个人展开的双臂。
因为他已经等到了他缺失的一切。
“Achilles.”
FIN
*他碰到了那个人的金发,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手心触发了另一种熟悉感,一种似乎陪着他乘上Charon的渡船的触感:(阿基琉斯:)“我将把头发献给帕特罗克洛斯,让它陪伴归去的英雄。”/言罢,他把发绺放入好友的/手心,在所有的人心里激起了恸哭的悲情。——《伊利亚特》二十三卷
关于引语:
(Perseus Hopper) him will I not forget so long as I abide among the living, / and my knees are quick. / Nay, if even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forget their dead,
(Samuel Butler) Whom I can never forget so long as I am alive and my strength fails not? / Though men forget their dead when once they are within the house of Hades, / yet not even there will I forget the comrade whom I have lost.
(罗念生 王焕生) 只要我还活在人间,只要我的双膝还能伸屈弯转!/如果说在死神的府居,亡魂会忘记死去的故人,但我/却不会,即便在那个地方,我还会记着亲爱的帕特罗克洛斯。
——《伊利亚特》二十二卷
一些补丁:
*鱼肠听起来就不能做琴弦的样子,但剧情需要就当是有Elysium加成。
*紧急跳着补了《伊利亚特》之后我总觉得Patroclus不至于要像Hades里设定的那样需要Achilles签订契约才能把他送去Elysium——我觉得他也算是特洛伊战争中举足轻重的一位战士了,两边甚至还为了抢夺他的遗体而打了好久,荷马也用过“宙斯钟爱的”来定位他。
*Patroclus思考过Achilles是否打破了命运女神的预言这点其实他猜的不算错,毕竟第二十卷里宙斯说过“如果我们任由阿基琉斯独自厮杀,特洛伊人/便休想挡住裴琉斯捷足的儿子,一刻也不能。/即便在以前,他们见了此人也会嗦嗦发抖——/现在,由于伴友的死亡,悲愤交加,/我担心他会冲破命运的制约,攻下特洛伊人的城堡。”
*是的,“来自fgo的灵感”就是(虽然跨神话体系了但)花朵无法在埃列什基伽勒的冥府中生长这个设定。而Patroclus对花的触感记忆如此鲜明则是因为TBC里AP箱子房的戏围绕着一朵花展开,以及TimP在箱子房的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细节演法。
阿基里斯之歌——凡人与半神的爱恋
阿基里斯之歌——凡人与半神的爱恋
[图片]
作者:玛德琳.米勒
长矛从我发际掠过
近得如同爱人的气息
如果唯有死亡才能让爱情不灭
我愿以鲜血交换永不分离
在Ao3上看Merlin同人的时候,搜到一篇
《阿基里斯之歌》AU,大致看完之后,对原小说产生了兴趣。
看的是译者黄煜文的这版,优美流畅,娓娓道来,推荐这版。
故事从希腊国王墨诺提俄斯之子帕特洛克罗斯的自述开始……
少年帕特洛克罗斯失手打死贵族的儿子,被父亲流放到小国佛提亚。
基本成为奴隶或仆役的帕特洛克罗斯在这里遇到了佛提亚的王子——半神阿基里斯。
阿基里斯注意到了这个不合群的男孩儿,并在他逃避所有人操练的...
阿基里斯之歌——凡人与半神的爱恋
作者:玛德琳.米勒
长矛从我发际掠过
近得如同爱人的气息
如果唯有死亡才能让爱情不灭
我愿以鲜血交换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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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基里斯之歌》AU,大致看完之后,对原小说产生了兴趣。
看的是译者黄煜文的这版,优美流畅,娓娓道来,推荐这版。
故事从希腊国王墨诺提俄斯之子帕特洛克罗斯的自述开始……
少年帕特洛克罗斯失手打死贵族的儿子,被父亲流放到小国佛提亚。
基本成为奴隶或仆役的帕特洛克罗斯在这里遇到了佛提亚的王子——半神阿基里斯。
阿基里斯注意到了这个不合群的男孩儿,并在他逃避所有人操练的时候,让帕特洛克罗斯免受处罚。
让佛提亚国王吃惊的是,一直没有选定伙伴(Therapon)人选的阿基里斯选择了帕特洛克罗斯成为他的“兄弟”,从搬入阿基里斯居所的那一刻,久久被噩梦纠缠的帕特洛克罗斯终于获得了夜晚的平静。
从此帕特洛克罗斯和阿基里斯的命运正式交织在一起,在和阿基里斯的日常相处中,帕特洛克罗斯发现了少年凡人的一面,淘气、可爱、高贵、正直。
当两个少年越来越喜欢彼此陪伴的时候,阿基里斯离开佛提亚进行真正的试炼,帕特洛克罗斯不顾一切追随而去,他们在马人喀戎的隐秘天地里接受训练。几年后,阿基里斯成为了伟大的战士,而帕特洛克罗斯则学会了治疗。
阿基里斯16岁生日的时候,这对灵魂伴侣初尝爱情的果实,即便这是他俩谁都未曾意料的。
少年爱侣一时对命运体察不明,阿基里斯笑谈,他会成为一个幸福的英雄。
帕特洛克罗斯反问为什么?因为太多英雄只唯荣耀:忒休斯失去了妻子,伊阿宋失去了孩子、柏勒洛丰摔成了残疾……
阿基里斯却对着帕特洛克罗斯盈盈笑语,拉着爱人的手,他自认可以征服世界。
众神在云端饮酒,笑看人间厮杀。爱情、背叛、离别、荣耀、生死,一切都是他们的笑谈。
斯巴达海伦被特洛伊的帕里斯掳走,战神安排的好戏正式开场。所有希腊诸国前去讨伐富有的特洛伊。他们说,这一战定能满载而归,名传后世。
阿基里斯和帕特洛克罗斯被卷入特洛伊战争,是自我的追逐也是宿命的使然。
半神的血液渴望成为战场上的传奇,杀戮也如同跳舞般优美。
只是,没有一个英雄会真正幸福,幸福就是他们交换一切成就的代价。
事情如预言般一一发生,阿基里斯和帕特洛克罗斯即将分离,战场上嘶吼震天,死亡的阴影如黑羽般压下,帕特洛克罗斯倒下,死去。
当阿基里斯拥抱着爱人尸体的时候,成为神变得不朽已经毫无意义。
死亡暂时带走了英雄,但唯一此途,才能让他们永不分离。
《阿基里斯之歌》堪称是《伊利亚特》的同人故事,搅动的是现代读者的心。甜蜜又哀伤的基调贯穿始终。将凡人和半神的故事,被作者置身在伊利亚特的史诗传奇当中,娓娓道来。
所有关于英雄成长、诸国争斗、特洛伊之战的细节充满在小说中,仿佛让读者拨开3000年的帷幕,得以窥见那个众神和凡人共处的时代。
打动我的,当然还是属于阿基里斯和帕特洛克罗斯的互动,还有他们长达十年间的陪伴和相处。
少年人在海滩上的试探,对未来的憧憬,如同清泉般的爱情,还有生死以托的信任,这样的深情让读者迷醉,如置入春风中。
【“我没有想到我们会——”他犹豫着每一个字,但我不怪他。
“我也没想到。”我说。
“你后悔吗?”这句话一下子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不后悔。”我说。
“我也不后悔。”
此时一阵沉默,我不在乎潮湿的褥子或身上多么汗湿。他的眼睛坚定不移,绿色的眼珠散布着金色的斑点。我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确信,但哽在我的喉头。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只要他愿意让我陪在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开他。】
那些特洛克罗斯的自白,那些月光下的低语,那些年少的自信,那些对命运的选择……
故事太过久远,就像特洛伊的城墙早已消失无踪,但希腊神话中的黄泉地府中,隐隐还有当年七弦竖琴的缥缈仙音,那是阿基里斯与特洛克罗斯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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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翻】《诗人说》(《阿基里斯之歌》同人)
原作者:jinkandtherebels
翻译:我
Summary:我思念着灵魂的另一半
(授权见底部,原文链接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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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一直很普通,这或许也是好事一件。我有爱我的父母,有良好的受教育条件,还有很多特长,朋友也不少。不算大富大贵,但我很知足。
我的名字也很普通,过口就忘的那种。
我对这么简单的名字不太满意,觉得它好像少了一两个音节,其实应该再绕口一点。
有时走了神,别人叫我时,我都要迟疑一下才能反应过来,他们就笑我是“日游神”,或者眉头一皱,说我懒散。我并不受其扰,包括这奇怪的迟疑本身。多数人从出生起就被教导,听见有人叫名...
原作者:jinkandtherebels
翻译:我
Summary:我思念着灵魂的另一半
(授权见底部,原文链接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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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一直很普通,这或许也是好事一件。我有爱我的父母,有良好的受教育条件,还有很多特长,朋友也不少。不算大富大贵,但我很知足。
我的名字也很普通,过口就忘的那种。
我对这么简单的名字不太满意,觉得它好像少了一两个音节,其实应该再绕口一点。
有时走了神,别人叫我时,我都要迟疑一下才能反应过来,他们就笑我是“日游神”,或者眉头一皱,说我懒散。我并不受其扰,包括这奇怪的迟疑本身。多数人从出生起就被教导,听见有人叫名字要马上应,简直像狗马上要凑到主人跟前。
我想,这种挥之即来的事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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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独生子,墙上只挂着我的照片,父母只展示和吹嘘我的事迹,虽然偶尔让我觉得难为情。一直都是这样,我却总觉得生命中少了一个人,就像截肢后的幻肢感,空落落的。
在长大一点,有了更古怪的想法后,我还问妈妈当初怀的是不是双胞胎,只不过另一个孩子没能成功挺过来。(当我意识到这种话题太敏感时,已经晚了。)
妈妈奇怪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她很困惑,也许还有点担忧,而我并没有比这更接近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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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长,一切都会习惯成自然,我也习惯了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习惯不代表无感,我不曾有一秒钟忘记过,我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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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约过女生,也约过男生。从长雀斑的道肤若凝脂的,从金发的到银发的再到黑发的。我甚至脚踏多条船过,没翻车真是奇迹。
但没有一段感情是长久的。他们没有一个是对的人。不管我多想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出去,冥冥之中似乎就是有股力量在阻拦着,我的前任们最终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要离开我,我也无从责怪。我是有点难过,但更大程度上是可耻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松了口气”。我可不想就这么孑然一身地老去,只能养一群猫作伴。当然,回想起来,这种结论很无厘头,但是对当时迷茫的青少年来说,还是很合理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就是不能有一段长久的感情呢?
前女友说我太冷淡,前男友又说我粘人得紧。
也不知道哪一个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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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做梦。
我梦见了战争,喧哗嘈杂,一片混乱,伤口作痛,身后就是城墙。盔甲内的身躯热血沸腾,汗湿的手掌紧握长矛。烟尘漫眼,血气四起,千夫奋战,兵卒长啸。嚎叫,死去。但这不是最揪心的。
我梦见了有个男孩死在我脚边。他的头像颗打碎的蛋,白森森的骨头渣子支棱而出,鲜血缓慢地渗进草地。他的双眼带着无声的谴责凝视着我,嘴巴则像个裂开的口子;他像我一样惊愕。我知道是我杀了他,也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更知道他的阴魂会纠缠我的余生。但这不是最揪心的。
我梦见了死亡,身子被抛上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我恐高啊),再被另一个人的矛像叉鱼一样捅穿,矛头从腹部扎入,从脊柱穿出。无法言喻的疼痛,这煎熬像是业火在体内熊熊燃烧,让我焚骨碎身,化为灰烬。痛苦绵延不绝,而我还没死透。
那个人拔出矛,我才咽了气。这时我的心里感受到真正的恐惧(怕什么呢?我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杀了我,像煮汤一样翻搅着我的身体。然后我就醒了,一身冷汗,呼吸不畅,觉得自己真的被开了个洞。然而我身上只有一对一模一样胎记,一个在身前,一个在背后,从出生起就有的。我告诉自己,这不是疤。除了在这噩梦里,我没有被捅过,没有遭过那种罪。而梦醒后,我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但这还不是最揪心的。
这才是最揪心的:
是这个(金发闪耀在阳光下,欢快地抛起小果子,爽朗地咧嘴大笑);
和这个(修长的手指拂过竖琴,同样的手指轻抚着我的脸,爱笑的唇覆上我的);
还有这个(呼吸急促地躺在一起,双手交握,互许终身)。
这些场景没有悲剧发生,也没有流血场景,应该是好梦。应该是好梦,我醒来时却总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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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是遗失了什么。我确定。
如果你在有记忆前就失去了某样东西,根本不记得拥有过,那就不能叫“遗失”。
虽然不能叫“遗失”,但结果是一样的:我失去了一样东西。不知怎地我将它弄丢了,感觉有一部分灵魂也随之而去。
我无比希望将它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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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家求学的那个早晨,天朗气清,秋意盎然。妈妈把脸埋在我的一侧肩膀上,爸爸则搂着另一侧,一切都很寻常。我觉得我要珍惜这种寻常。
然后我就踏上了通往未来的火车,去哪儿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眼下的未来就是一大笔债务和睡眠不足,这种东西我不用超能力都能预见)。我茫然地望向窗外,看着天色逐渐变得阴晦,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一到站,厚重的云层就裂开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我打算就这么冒雨走去学校。
突然,视线牢牢定在角落一个正要离站的年轻人身上。
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移。我跟上了他。
车站外,人群越发密集。我慌了,没由来地怕自己在人海中错失那个陌生人。肺部一阵发紧,我像是这片海中的溺水之人。
但正如老话说的,人在死时都会变得无比清明。所以就在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我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名字。是他的名字。这名字我闻所未闻,却又无比确信。
没错了。我喊了出来。
“Achilles!”
他停下脚步,顿住了。(没准儿我不是唯一一个做不到挥之即来的人。)
然后,终于,转身了。
他的模样变了。嘴唇薄了一些,鼻子宽了一些,肤色黑了一些,头发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金色(我、我又是怎么记得的呢?)。就连眼睛也不一样了。
但,就是他。就算走到生命尽头,走到世界末日,我都认得出他。毫无疑问,就是他。
这张脸我从未见过,却比我自己的都熟悉。他也认出了我。我看见他张开嘴,像是看见幻梦成了真。突然我就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Patroclus。”他说。
Pa-tro-clus。
像是硬币逐个投入许愿井:一、二、三。
这不是我的名字。但,是的,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们像向彼此走去,像是被磁石引着,像是被浪潮推着。远远地,我心想怎么会有人看着这么陌生,却又这么熟悉。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同感。
我们凝望着彼此,身旁的人潮向四周移动,消散了。
现在他身上已经瞧不见半分金色了,但我看着他,他就是闪耀的。
“我想我一直在找你。”他略带迟疑地说道。
而我只是点头。
他牵起我的手。终于,我是完整的了。
【END】
【阿帕】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AU,短完)
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又名,阿基里斯一言不发
By sarahyyy
翻译by目攸
“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 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吻我”,他说。这虽是纯粹的一时冲动,却又是个绝佳计划:帕特罗克罗斯从来没有亲吻过什么人,可能也挺想试试的。而阿基里斯可以帮忙。阿基里斯自愿帮忙。
他没告诉帕特罗克罗斯他也从未亲吻过谁,他也从没打算去亲哪个男孩女孩——不过既然帕特克罗斯没有问,而且这和此事无关,他也乐于沉默。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帕特克罗斯,不是他。
帕特罗克罗斯的眼睛张大了。“阿基里斯,”他说。阿基里斯...
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又名,阿基里斯一言不发
By sarahyyy
翻译by目攸
“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 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吻我”,他说。这虽是纯粹的一时冲动,却又是个绝佳计划:帕特罗克罗斯从来没有亲吻过什么人,可能也挺想试试的。而阿基里斯可以帮忙。阿基里斯自愿帮忙。
他没告诉帕特罗克罗斯他也从未亲吻过谁,他也从没打算去亲哪个男孩女孩——不过既然帕特克罗斯没有问,而且这和此事无关,他也乐于沉默。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帕特克罗斯,不是他。
帕特罗克罗斯的眼睛张大了。“阿基里斯,”他说。阿基里斯立马就察觉到帕特克罗斯又想多了。
他时常考虑得太多。他两个人中是更有脑子和理智的那位,阿基里斯喜欢,不,爱他这一点。但此事实在无需多虑,帕特罗克罗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为什么这件事就要破例呢?
他握住帕特罗克罗斯的手,快活地念到:“帕特罗克罗斯。”
在阿基里斯的口中,“帕特罗克罗斯”听上去并不总是单纯的一个名字。这个时候,它听起来像来吧 。
阿基里斯微笑起来:帕特罗克罗斯叹了口气,倾身让他们俩嘴唇相接。帕特罗克罗斯的嘴唇柔软而干燥,阿基里斯感觉到亲吻下自己忍不住微笑。他们没有再进一步做些什么,尽管阿基里斯心知肚明亲吻可以远不止于此。
一秒过去,两秒,三秒,然后帕特罗克罗斯放开了他。他脸上又带着那种“我在想事儿”的表情,于是阿基里斯顺着他的小臂攥住了他的手指,将帕特克罗斯拉近了一些。
最后他把脑袋歇在阿基里斯的肩头。他没有放开阿基里斯的手。
阿基里斯没有告诉他自己心脏狂跳,仿佛就要挣脱胸腔而去。或许这是亲吻的副作用,他想,然后擅自决定这个副作用才是他最喜欢亲吻的部分:他胸口的暖意,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哼声,(还有握在手中的、帕特罗克罗斯的手)。
或许这就是亲吻的本质,每个吻都是这样的。
再没有其他人的吻给他同样的感觉。他亲过许多男孩女孩,技巧日渐娴熟。他只得到该如何挪动嘴唇,知道如何舔吻吮吸——这些吻理应更好,胜于和帕特克罗斯的三秒接触,可是它们都还差得远。
哪些吻就是不如亲吻帕特罗克罗斯那样对劲。而他再也没感受到胸膛里的那股暖意。
(他内心隐约感受到,当帕特罗克罗斯看着他微笑的时候,他想要更多——他总想要更多。)
他用了两年时间明白为什么。
然后选择了置之不理。
帕特罗克罗斯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应不应该对帕特罗克罗斯抱有这样的感觉。它可能会毁掉这段友谊,可能会让帕特罗克罗斯离开他。而他不想,永远都不愿。
于是当帕特罗克罗斯坐在阿基里斯床边的时候,在阿基里斯想蜷在他身侧让两人的心跳渐渐合一的时候,阿基里斯沉默了。当帕特罗克罗斯朝他微笑,当他想把对方唇上的笑容吻去时,阿基里斯沉默了。当帕特罗克罗斯用肩膀撞他,他想牵起对方的手时,阿基里斯沉默了。
在学校里,阿基里斯是别人口中最快最强壮最勇敢的那个,可在帕特罗克罗斯前面,这一切都一丁点都不重要。
他觉得这是因为帕特克罗斯不像一场比赛或什么游戏,输了也不要紧(倒不是说他输过)。他可以输给对手,可以失去朋友,可以输掉名声,但他不能离开帕特克罗斯。
所以他沉默。
“帕特罗克罗斯,”他耳语道,说给自己听。他躺在床上,不敢将老老实实搁在肚子上的手拿开——无论他再怎么非常想。“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又过了一年,他才意识到,每次他偷偷瞥眼看帕特罗克罗斯的时候,总能撞上对方的目光。
他脖子上的红晕像阿基里斯。他凝视又突然躲开的眼神像阿基里斯。他咬住嘴唇的样子像阿基里斯。
他内心暗含希望,或许帕特罗克罗斯心里也像他一样。想到这里阿基里斯就无法克制高涨的喜悦。
接下来一整节课他都收不住脸上的笑意。
然后开始正大光明地瞅帕特罗克罗斯。
“我今天学到了一个新词。”几天之后,他们两人都在房间里无所事事,阿基里斯这样告诉帕特克罗斯。即使已经前思后想,左右排练,他仍紧张不已。我无所畏惧,他摇了摇头。才怪,他想,在帕特克里斯面前他从来进退失据,可他必须得试试。“Philtatos。”
帕特克罗斯嗯了一声,仍然闭着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阿基里斯垂下眼睛,注视着隔开他们的那道银色空隙,然后伸手摸索够到帕特克罗斯的手掌。当他看向帕特克罗斯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张大,嘴唇惊讶地微张。可毫无疑问,毫无疑问他明白空气中酝酿着什么。他已经等了太久。
“Philtatos,”他重复,握紧了帕特罗克罗斯的手。“挚爱。”
帕特罗克罗斯一动不动。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开口,声音不高过耳语。帕特-罗-克罗斯。他这么说,听起来像我爱你。或许他一直是这么说的。或许他一直想说的就是我爱你。
帕特罗克罗斯吻了他,拽着他的T恤拉过来然后继续、不停地吻他。他们都比13岁时最初那个生涩的亲吻要娴熟了。现在,他们知道如何迎合与取悦,如何运用舌头,以及如何给对方带来欢愉的颤抖。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气喘吁吁,他在说,求你,还要,别停。
帕特罗克罗斯贴着他的嘴唇笑起来,好像完全明白了阿基里斯的请求。帕特罗克罗斯没有停,给予他的比他所求的多得多。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重复。这次是我爱你,是我曾爱着你那么久,是我将爱着你到永远。
而帕特罗克罗斯不需要回答——至少,不是用言语。
Fin.
注:我一般不太翻AU,因为阿帕既视感在很多CP中都很强。也是我:真香。
【阿帕】特洛伊的废墟之上 III(完结)
Ruins of Troy--
三年过去,距离我从死者之界逃离已经有足足1144天,27465个小时和1647902分钟。我了解时间的概念正如我了解自己已经作古了3200年,多少差不多这个数——这个时代的居民对时间抱着很强的执念
时间测算工具随处可见。现在的人不再像我们以前在希腊一样使用漏壶。现在的计时器叫钟表,它们无处不在、惊人准确。它们在每一堵墙上滴答作响,在城市广场上报鸣计时,在车子里闪着莹绿色的光——车就是替代马匹的、危险又令人着迷的机器。人们走哪儿都带着钟表,背包里、口袋里、甚至手腕上。
结果就是,不像冥河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折磨,我现...
Ruins of Troy--
三年过去,距离我从死者之界逃离已经有足足1144天,27465个小时和1647902分钟。我了解时间的概念正如我了解自己已经作古了3200年,多少差不多这个数——这个时代的居民对时间抱着很强的执念
时间测算工具随处可见。现在的人不再像我们以前在希腊一样使用漏壶。现在的计时器叫钟表,它们无处不在、惊人准确。它们在每一堵墙上滴答作响,在城市广场上报鸣计时,在车子里闪着莹绿色的光——车就是替代马匹的、危险又令人着迷的机器。人们走哪儿都带着钟表,背包里、口袋里、甚至手腕上。
结果就是,不像冥河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折磨,我现在非常清醒地意识到逝去的每一秒。痛苦地、折磨地清醒着。我总是知道时间。
还有一些事情是我后来弄明白的。比如说旧神——我认识的神祇——已经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人类开始不再相信神的存在,他们不再供奉旧神的神庙,不再为他们献上祭祀。神就这样消失了。
神可省了不少麻烦,我想。
另一个神替代了旧神的位置。新神没有名字,没有存在,从不像旧神一样日日沉浸于各种碎屑的口角纷争和地上政治的站位。这么看那时的神是多么富有人性。新神不一样。
但故事并不止于此。据我所知,新神也在慢慢消失了。人类不再需要他,人类现在不需要神了——或许过去也是如此。我现在意识到了。旧神让我、我们这些凡人相信,只要在短暂的一生中完成足够伟大的行径、获得足够崇高的荣耀,我们就能在天上占有一席之地,就能成为燃烧着划过夜空的星星。就能不朽。我曾相信着,一直到明白了恒星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我学到的第三件事。科学。
在我第一次遇见现代人的时候,我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行准则。我要从其他人打小就明白的道理、掌握的技能开始学。怎么开灯。怎么上电梯。怎么系安全带。帕特克罗斯如果见到我如此谦卑的模样,他一定会放声大笑。我曾经是我们时代里最伟大的战士,名字就能让远方的国家颤抖——而我甚至不会给自己系鞋带。而以上这些还算不得太难受的话,我还说着一门和旧神一样死的语言。古希腊语,现代人这么叫它。我用了数年时间才学会了一些现代用语:现在的希腊语和英文。
一旦我能够和周围的人交流,他们立刻把我当成了疯子。他们告诉我我经历了一场精神崩溃。我讲起帕特克罗斯,他们说这是幻想症。我为我们的分离悲伤流泪,他们告诉我这叫抑郁。
起先我试图娴熟的武技证明自己,但我的看守者不为所动。我很快意识到了现在武士已经失去了地位。人们不再为你战场上杀死的敌人写下传颂的歌谣。取而代之的是创造力。作家、歌手、音乐家成为了新的英雄。人们重视智慧和仁慈。医生也是英雄。
帕特克罗斯,我的爱,我时常这么想。你的思想超越你的时代,是真正高贵的阿开亚人。
当然,美貌的力量仍然强大。我对自己的容貌有一些大概的认识——帕特克罗斯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但我其他的天赋使得我不需要倚仗它。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当我微微躬身,人们总是对我更加耐心。当我让额发在眼前垂下,他们总是更加宽宏。
我相信这也是最终从康复机构中放出来的原因。我假装我的名字不是阿基里斯。我假装我从未征战于特洛伊的战场,假装我从未杀戮,而我的母亲也不是湮灭于时光中的大海女神。我假装我残缺的灵魂没有孤独的在这片现在叫做土耳其的土地上游荡。我假装。然后心理医生看了看我的紧绷的牛仔裤,被胸肌撑起来的T恤,锋利的颧骨和柔软的金发。
他说,“嗯,状态不错。”然后我自由了。我离我巅峰时期相去甚远。但我自由了。
现在我回到了特洛伊。找到路并不容易,时过境迁,土地的形貌已经无法辨认。我不知道我的人民在哪里埋葬我、纪念我,而不论它曾在何处,现在也早已消失。我一度希望回到特洛伊会让我知道下一步怎么走,或许我会感觉到帕特克罗斯,或许他的灵魂还在等我。
我感觉不到他。也没有人等着我。
我希望有一点头绪,我坐在特洛伊的废墟上,巡视着这座城市。只有一些被晒褪色的石头留存。我所见只有这里一片残垣,那里一处断壁。
我在废墟上徘徊,破碎得如同这些光滑的巨石。
我躺下,注视着夜晚的星空。我现在知道星星是什么了:距离地球千万里之外,一团由气体构成的燃烧着的巨大火球。现在的天空看不到当年那么多星星,但我知道即使是过去的漫天星河,也不过茫茫宇宙中渺小的一隅。在我学会希腊语之后,有人告诉我,现在机器可以绕着这个星球飞行,像望远镜,但威力大得多。现代的科学家曾将这台机器对准两颗星星之间的黑暗。他们发现了什么?一整个星系。两颗星星微弱的光之间,有成千上万个星系,藏在那一小片黑暗之中。
我背过星空,脸颊贴着审下冰冷的石头。我曾经多么愚蠢,多么自大、盲目、高傲。我曾真心实意以为自己能得到永恒的生命。我母亲对我低语,讲述着荣耀、神性和永恒,而我曾相信他。我将帕特克罗斯推向死亡,为我们两个的命运宣判无止境的痛苦,只为了追求一个我现在明白的不可能。
忘掉神祇与英雄。不朽只是传说。在无垠无距的宇宙中,我终于可以承认自己有多么渺小。
我坐起身,夜风将我的头发吹乱仿佛美杜莎的杰作。我想起奥德修斯和我说的话。
我们谁也不知道,谁会在记忆的屠杀中幸存。
我痛苦地意识到,他是对的。我的名字仍被今人传颂,但正是帕特克罗斯最不愿的方式。人们谈起我的怒火,谈起我是如何玷污赫克托耳的尸体。他们说起我的弱点,和我不光彩的死亡。
而最糟糕的是——再也没有人提到帕特克罗斯。他是真正高贵的阿开亚人,但只有我被人们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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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会回到废墟之上。
有些人来参观废墟,它们叫做游客。从世界各地赶来呆视这一块他们不理解的历史。有时他们会和我搭话。我耸肩走开。
更多的时候我会以体力劳动赚取报酬。美丽和力量是我仅剩的财富。我无意出卖自己,所以我努力工作。无趣,但是十分有必要。没有一刻我不在想念帕特克罗斯。
其中有这么一天,与其他时钟滴滴答答走过的一天稍显不同。过了一段时间,我存够钱买了一只吉他。我试过找里拉琴,但现在它已经失传了。但是吉他适合我,和里拉琴差不了太多。我对音乐总有些天分。
再之后,我把吉他带到废墟之上。我坐在草丛间,拂过乐器光滑优美的琴颈。我的手扫出了新的和弦组,手指寻找着记忆中的旋律。我开口歌唱。游客经过我身边,往吉他盒里扔下零钱,我并不在意。
我决定用现代的调子写一首新歌。我坐在废墟上常呆的位置,吉他在我腿上。琴声响起,歌声从我口中流泻,低沉而柔软。
多么愚蠢的判断
高傲蒙蔽我的眼
以血还血
你离开我的身畔
日渐灰暗
死亡不过代号
以悲伤或苦痛
将我宣判
吾爱,请你了悟
回到我身边
战争我早已厌恶
我会向你证明
证明它,它,还有全部
我记得你的所有
你的唇与我
像葡萄破裂
酿成醇香美酒
我长跪众神享殿
让他们留下我的荣耀
在书册抹去我的名字
只要让我再见你一眼
吾爱,请你了悟
回到我身边
战争我早已厌恶
我会向你证明
证明它,它,还有全部
证明它,它,还有全部
旋律从我灵魂深处泉涌而出,流淌在太阳照耀的大地上,我的身边。我垂着眼睛,注视着琴弦与指尖相接处。
它,它,还有全部。我唱道,它,它,还有全部。
一曲终了,我仍然没有移开眼神。我做不到。我胸膛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像是刚刚跑过遥远的国土。我的心跳如奔马,感觉它将随时离我而去。
终于,我抬起眼睛——然后用力地眨了眨。因为在我对面,坐着帕特克罗斯。
他的黑发无法驯服地披散下来,泄露出温和面容遮盖下的火热内心。纤长的颈项终点是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再往下就在衣服的遮盖之处。他有着和我相似的现代人打扮,可我绝无可能错认。
我笑了起来,这首歌像蜂蜜酒一样在我舌头上徘徊不去。我品尝着这股甜蜜。我怎么可能拒绝如此景象呢?我常常想象帕特克罗斯在我身边,但没有哪一次这么清晰鲜活。
帕特克罗斯也笑了。和善与爱意在他眼中闪耀,甚于阿波罗的光芒。
“阿基里斯,”他说,“我找到你了。”
我紧紧攥着我的吉他。
他俯身向前,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说。然后他碰到了我的腿。
我立刻朝后弹开。我感觉到了他的碰触。他的手。
“可你是个幽灵。”我低声道。
“你也一样。”他说,离得更近了。他就跪在我面前,手掌从我的腿移到没有被衣料覆盖的手臂。我又缩了一下。
我的手有自己的主意:它们捧住了他的脸。我牢牢地握着他,深深地看进那双眼睛。“这又是什么把戏?”
“不是什么把戏,”他说,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刷过我的脸,“泊尔塞福涅和我说了阿波罗的怒火,以及他是怎么把你困在冥河底的。当阿波罗消失的时候,你就放出来了。我和哈迪斯做了个交易——让我和你一起释放。但世界早已变样,非常抱歉我过了这么久才找到你。”
“你在冥界?”我问,太多事情想说,但我找不到该说的话。帕特克罗斯一直比我口齿伶俐。
“和你呆了差不多的时间。”
“哈迪斯没有消失?”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但是给了我时间。我需要时间用手指轻轻拂过帕特克罗斯的眉毛,鼻梁,他嘴唇上的弯钩。我需要这是真的。
帕特克罗斯学着我的动作。他将手歇在我的肩膀上,“新神统治天堂和地面,但他需要有人管理地下世界。你在这里听说过‘恶魔’吗,指的就是哈迪斯。当然,只是谣传。哈迪斯没什么变化。”
我几乎要被自己的笑声呛住。我那么久没有笑过,几乎想不起来大笑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问。
帕特克罗斯的额头与我相抵。他在我双臂间颤抖,我想伸手稳住我们两个,才发现我也在颤抖。这是真的。
神啊,这是真的。
“我跟着你的歌声。”他说。
我钝钝地点头。毕竟,帕特克罗斯在佛提亚找到了我,在皮立翁和斯库罗斯岛找到了我。既然他的存在就是神迹,再加一个奇迹又有何妨?
他把吉他从我腿上抽走,放到旁边枯黄的草坪上,自己占据了空出来的位置上。游客在我们身边经过,余光中我看到他们探头探脑的样子。我毫不在乎。
“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最终,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这是我神圣的誓言,也是我唯一需要的神性。“从今往后,我发誓。”
“上一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我没相信你,”帕特克罗斯回答,“我是对的。我们的誓言没能拯救我们。”
“这一次有什么不同?”
我能感觉到帕特克罗斯贴着我的脸颊笑起来,然后他开口道,“只有两件事能改变凡人的命运:痛苦的折难与伟大的爱情。现在我们两个都知之甚多。从今往后,我们的未来自己写。我发誓。”
在永恒的时间里,我终于第一次拥抱了帕特克罗斯。久违的平静与我同在。
Fin.
注:终于铲完了,我爱阿帕!请大力捉虫,大力推文,以及大力和我搞最伟大的希腊夫夫。嘤。
【阿帕】特洛伊的废墟之上 I (翻译)
Ruins of Troy
by HailMary
Achilles X Patroclus
译者语:太喜欢这篇阿帕文了,非AU,居然还能HE。预计三更完结。
箭头隐约破空之声传来,从我的血肉中穿透。有一瞬我以为我的肌肉会再一次背叛我、让我避过箭矢的轨迹。它不顾我血淋淋的心和灵魂,让我一次次躲过死亡。我步伐轻捷,强壮灵敏。我已习惯了我的身体总有自己的一套主意。
但我没有动。我不抱希望,转身背向城墙,箭矢最尖锐的一点将背上的皮肤和切开。箭杆穿过我的胸口,坚实的肌肉和光滑的骨头以鲜血欢迎,像油从瓮中倾泻。我闭上了眼睛。...
Ruins of Troy
by HailMary
Achilles X Patroclus
译者语:太喜欢这篇阿帕文了,非AU,居然还能HE。预计三更完结。
箭头隐约破空之声传来,从我的血肉中穿透。有一瞬我以为我的肌肉会再一次背叛我、让我避过箭矢的轨迹。它不顾我血淋淋的心和灵魂,让我一次次躲过死亡。我步伐轻捷,强壮灵敏。我已习惯了我的身体总有自己的一套主意。
但我没有动。我不抱希望,转身背向城墙,箭矢最尖锐的一点将背上的皮肤和切开。箭杆穿过我的胸口,坚实的肌肉和光滑的骨头以鲜血欢迎,像油从瓮中倾泻。我闭上了眼睛。
感谢神祇,我想。终于。
这是自从我辜负了帕特克罗斯之后,第一次感到除了鼓噪的愤怒和绝望以外的情感。我感到轻松。我倒下,箭矢穿过心脏。我轻轻笑了。
我最后的想法是:帕特克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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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极乐圣土( Elysium)中醒来。这个是噩梦。
我找到不到帕特克罗斯。从最深的海底中翻涌出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悍勇的武技毫无用处,我曾经优雅的躯体简直是个笑话。鲜血溅湿尘土,死亡曾带给我的宽慰现在仿佛在嘲笑我。我找不到他。
英雄从我身边(或者身上)穿过。死亡让他们的灵魂虚无。赫拉克勒斯在黑暗中闪过,还有玻耳修斯,喀戎的另一个学生。我嚎向虚空,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没人听见我。
帕特克罗斯。我重复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帕特克罗斯。帕特克罗斯。无尽之后,时间仿佛停止。没有事物能在这片该死的黑暗中有任何意义。在这个没有帕特克罗斯的地方。
我孤身一人,我愤怒万分。他在哪里?他答应了会在阴影中等着我。有那么一个可耻的瞬间,我猜想这会不会是他给我的惩罚。因为我拒绝战斗。因为我的骄傲和自大胜过了我对他的爱。因为我让他死去。因为我亲手为他披上了我的盔甲。
然后我想起了帕特克罗斯漆黑的眼睛,那双眼里的光比我的战甲更加闪耀。他下颌坚定的线条。他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我曾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那并不是理由。
不。帕特克罗斯是最忠诚、最和善的人。他不是我。我无法想象一个他会抛下我的世界。如果他不在冥府,那只是因为他被困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没办法行动。
一股新的愤怒涌上来。我感到背叛、无助、空虚。我无法一个人面对死亡,正如我无法一个人面对生存。在这里我无能为力。但总有其他什么办法。
我慢慢安静下来,在冥河边坐下,让遗忘的河流从我手中穿过。黑色的河水不带涟漪地缓慢流淌,寒冷刺骨,仿佛是一块流动地冰涨落起伏。
或许这是我们的转机。如果帕特克罗斯不能找我,我就去寻他。让我喝了这冥河的水重生——喝下冥河水意味着忘记过去,但我万分肯定我不会忘却帕特克罗斯。如果我洗去一切记忆,我的灵魂总是认得他的。如果我重生,我会回到特洛伊,让我们的骨灰在一处停歇。我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我做得到。我确信。否则,前方只有无尽的等待。
我坐在河边,盘着腿,冰冷的河水从我手中穿过,在难忍的黑暗中已过经年。我会找到帕特克罗斯。我向自己发誓。我会找到他。直到这是我剩下唯一的念头。
我从河里捧起一抔水。河水碰到嘴唇的时候仿佛在燃烧,不过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因为我的嘴唇也不是真的。我是个幽灵。我咽下冰冷的河水,等待人生重启。
那一刹那,我身边环起来一道金光,黑暗像一只卵一样割裂成两半,空虚中走出了一个男人。他的褐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落在挂在胸口的弓箭上。他有光滑的、金色的皮肤,漆黑的双眼,漂亮得摄人心魂。
有那么一瞬,我内心深处的渴望让我相信帕特克罗斯回来了。
然后那个男人笑了起来,在那笑容中我看见我的母亲。我看见了神的样子——我曾经满心渴盼成为的样子:一切生命的终结者。
我勾起了不存在的嘴唇。来者不值得我尊重,“阿波罗。”
阿波罗黑色的眼睛眨了眨,笑容消失了,表情坚硬得像一块老面包。我母亲早先告诉过我这就是惹恼神的下场。但我不在乎,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为何饮冥河水,佩琉斯之子?”阿波罗问,“或许,你丢了什么东西?”
我的手下意识地去够长矛,抓了个空。
“你自己造成的后果,”阿波罗摊开双手,用一种没什么耐心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你烧毁了我的神庙。你践踏了我钟爱的凡人的躯体。直到现在还要和我过不去。这是无法宽恕的罪行。”
环绕他的光芒慢慢亮起来,就像海面上的破晓。我无法转开眼睛,我已注视着黑暗太久。
“帕特克罗斯在哪里?”我质问道。为什么他没有和其他幽灵在一起?
“想知道这个,你得去问自己的亲人。”阿波罗的光芒还再闪耀,让人难以直视。“你母亲和儿子不会让他的名字玷污你的纪念碑。这,当然也不关我事。”
我为阿波罗的话语惊愕。那么,不是阿伽门农。不是梅涅劳斯或是奥德修斯。这是来自我母亲和子嗣的背叛。阿波罗管他们叫我的亲人。但只有帕特克罗斯才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踩进河水里。
“我知道痛失所爱的感受,”阿波罗说,话语从他漂亮的嘴唇说出,像里拉琴的音符。那是属于阿波罗的乐器,我曾经还以为自己的弹奏技巧可以让帕特克罗斯不离去。“我不会允许哈德斯得到雅辛托斯的灵魂。他会一直在我身边,因为我永远不会与他分离。这就是你的惩罚。你不会遗忘,也不会重生。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孤身一人,直到星星从天庭陨落。”
痛苦卷席我的全身,就像绕着我打旋的河水一样让我血液冷却。不,我必须找到帕特克罗斯。他需要我。阿波罗困不住我,我会与他战斗。
我举起双手,伏低身体。阿波罗仁慈地笑了,也举起了他的手,然后朝虚空中一挥——那层环绕他的光芒突然间四散开来。
我重重地坠入水中,空气从肺里压迫出去,冰冷的水替换了它们。我的肋骨像有人在碾碎一只甲虫。我的手彷徨地划着水,我的腿像海豚尾巴一样颤动。但收效甚微。我像被扔进塘里的石头一样沉浸至底,河水涌来抗议这外来者的侵袭。
我无法呼吸。我感到后背撞上河床,想马上把自己推回水面,可是不行。我眼前的河水开始渐渐结冰,在我的面前形成了一层水晶样的冰层。然后冰块覆上了我的身体、遮盖我的眼睛、我的胸膛、我的大腿。我看不到,也动不了。
光线消失,但冰没有。我等待着,什么都好,带来一点点变化。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被困在了河底。
我一直不是一个思前想后的人——我们两个人中间,帕特克罗斯才是多虑体贴的那位;他是我平衡上的另一头——但既然我已被放逐至冥河河底,我除了想,什么都做不了。即使帕特克罗斯来到了冥界、到了极乐圣土,他也找不到我。阿波罗已经保证了这一点。
我是鬼魂中的鬼魂。下一个永恒的时间里,我只能不断地想。
想。
想。
想。
帕特克罗斯。
tbc.
又,Hades的阿帕太香了,不愧是把肉鸽玩成Galgame的我……所以最近为什么开始翻文了呢,因为我锤坏了手柄orz
阿克琉斯之歌———一本旧瓶装新酒的出柜小说
副标题:神话架空小说中薛定谔的柜子
大概六七年前,我从kindle上下了《阿克琉斯之歌》,看完之后哗哗哭了一阵,然后就把它放在一边了。前几天我摸鱼上老福特,看见了@行素菌 大大对《阿》是本打着平权大旗的玛丽苏小说的评价,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这个比较尴尬,因为在我(塞满了黄色废料)的脑海中,《阿》是本受老司机们钟爱的恋爱同人,由于很受欢迎而进入了主流市场。当年它的封面也进一步肯定了我的猜想:
[图片]
Sexy,dangerous,mystical
看这燃情的封面!看这奖项下面“性感,危险,神秘“的推荐语!还有标题下方”令人着迷...
副标题:神话架空小说中薛定谔的柜子
大概六七年前,我从kindle上下了《阿克琉斯之歌》,看完之后哗哗哭了一阵,然后就把它放在一边了。前几天我摸鱼上老福特,看见了@行素菌 大大对《阿》是本打着平权大旗的玛丽苏小说的评价,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这个比较尴尬,因为在我(塞满了黄色废料)的脑海中,《阿》是本受老司机们钟爱的恋爱同人,由于很受欢迎而进入了主流市场。当年它的封面也进一步肯定了我的猜想:
Sexy,dangerous,mystical
看这燃情的封面!看这奖项下面“性感,危险,神秘“的推荐语!还有标题下方”令人着迷,无法放下“ 的评论! 这目标读者是谁简直不能再明显了好吧,就差把”老司机们快上车“写脸上了!我寻思在这种读物里寻找平权和正史,岂不是跟用《暮光之城》研究中世纪民间传说,或者在P站上寻找哲学启迪一样神奇?但是我很快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大并非空穴来风,几年不见,这本书的宣传基调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首先,由于作者本人是古典专业毕业,又声称自己为写小说查了不少资料,本书的宣传开始往”考究“那一边靠。又由于本书拿了橙奖(现在的女性奖),宣传开始往”女性为女性写的书“,”平权“ 那一边靠。还有罗玲大大举平权大旗为其助阵,效果更加翻倍。其实橙奖获奖作品的主题十分广泛,战争,犯罪,恋爱,家庭,传记等等都有,不如说是颁给女性作者的奖。这种宣传的偏差是有很大风险的,我不知道作者是故意蹭热度还是身不由己就上了风口,我衷心希望是后者。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奔着历史考究,平权等主题翻开本书的读者可能会被雷得魂不附体。这是由于,从特定角度来看,《阿克琉斯之歌》其实是一本旧瓶装新酒的出柜小说。首先声明,作者倒不一定是故意这么写的,但这个故事有意无意地踩中了出柜小说几乎所有的G点,相信这也是它赚了不少老司机眼泪的原因。喜欢历史小说,同性题材的读者应该都熟悉玛丽·瑞瑙特大大,可能还读过大大写的《御者》。《御者》虽然设定在二战时期,但内核是一个极具古希腊风范,讲述灵肉合一的故事。《阿克琉斯之歌》则是反其道而行之,用一个精心复原的古希腊陶瓶装了一个内核十分现代,主题是发现自我的恋爱故事。虽然书评经常提到《阿》是在致敬瑞瑙特大大的古希腊系列,但这致敬只局限在表层,比如场景,描写手段等等。考究的历史小说,如瑞瑙特大大的作品,应当是由当时的历史文化来塑造人物情感。《阿》则是一本架空同人,其中人物的情感是独立于历史文化存在的。《阿》虽然设定在古希腊,其中的人物口口声声说”男孩同床没什么奇怪的“,但这跟他们的行为并不相符。这就跟口口声声说要让座但自己死坐着不起来一样,言行不统一。《阿》中声称没有柜子,但读者处处都可以发现柜子的痕迹。这倒跟现实生活中号称没有歧视但口正直体嫌的行为有几分相似,可谓是薛定谔的柜子。现在咱们就逼着这柜子显形,把《阿》旧瓶中的新酒分析一下。
1.帕特罗克罗斯的负罪感
亲爱的帕特罗克罗斯同志在《阿》中是提供给读者带入的角色。他像一个二十世纪的柜中人一样思考。这种思维模式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帕特罗克罗斯那隐隐约约的负罪感,贯穿了他和阿克琉斯的整个关系,也在他的性格和行为当中得到体现。且容我细细道来。打从一开始,作者就给了帕特罗克罗斯自卑和内疚的理由:一位智障母亲,一位不关心他的父亲(无力感和家庭的拒绝),过失杀人和因拒绝说谎被流放(对自我品行的怀疑)。接下来,这种负罪感又和性行为联系到了一起。帕特罗克罗斯第一次手淫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惊恐,内疚。同志们,这是在古希腊啊!一个把性交场面往陶器上画的时代!当然也不排除有特别害羞的人,但一个古希腊男孩第一次之后的反应更可能是好奇,兴奋,甚至自豪,而不是往往和基督教时代联系在一起的罪恶感。然后,顺理成章的,帕特罗克罗斯在和阿克琉斯变得亲密之后,感觉到的第一种情绪是害怕。这要真是荷马笔下帕特罗克罗斯,他泡到了阿克琉斯之后,估计高兴得可以大摆筵席,载歌载舞给众神献祭了,害怕个屁啊!《阿》中的帕特罗克罗斯还担心别人发现他和阿克琉斯的关系,这放在原诗中简直是无稽之谈,但在《阿》中算是有理有据,因为他们身在隐形之柜当中。这个宇宙里人们对同性恋的包容真的停留在表面上。忒修斯那恶婆婆的行为和神仙妈妈恨不得掐死帕特罗克罗斯的表现再清楚不过地向他展示了男友家人的拒绝。至此为止,帕特罗克罗斯集齐了柜中人标准套装:
原生家庭的拒绝
对无能为力的自卑
对自我品行的怀疑
对性行为的罪恶感
对亲密关系的恐惧
害怕别人发现自己与男友的关系
男友家人的拒绝
这一神奇的套装缝合在一起,保证了帕特罗克罗斯会以特定方式思考和行动。他的和平主义就是表现之一。这其实是一个二十世纪柜中人在重重负罪感之下会做出的选择。帕特罗克罗斯拒绝杀人,首要原因不是绝对的和平主义,而是他对负罪感的恐惧。他的和平主义是“只要我不杀人就可以了”,与支持阿克琉斯追求荣誉并不矛盾。作者试图突出“在一个以暴力为荣誉的世界里,保持和平需要莫大的勇气”,效果较为生硬,但仍突出了这一信条对帕特罗克罗斯的重要性,也暗示后文他抛弃信条约等于失去自我。
帕特罗克罗斯柜中人内核的另一个可能影响是,作者不知如何开始他和阿克琉斯的恋情。纵观全文,作者是在试图保存阿克琉斯希腊人身份的。阿克琉斯视荣誉高于一切,基本上像古希腊人一样思考,除了牵扯到恋爱关系时。我猜作者可能难以安排帕特罗克罗斯这位精神现代人跟古希腊人陷入爱河,所以只好一笔带过,以至于很有王子灰姑娘既视感。阿克琉斯的思考模式在恋爱问题上是分裂的,被植入了现代人碎块。这就导致了后文不少矛盾之处,特别是在他对女性的态度上。处理这些问题时,作者的手段不算高明。这些短处值得再写一篇文章,探讨如何处理BL恋爱小说中的女性配角,以及古典世界里女性地位的问题。作者下笔的时候,估计根本没有考虑过女性权益,而且她对女性配角的平板阵营划分(支持主要配对恋情的就是正派配角,反对主要配对恋情的就是反派)简直是二流同人风范。考虑到这是作者的处女作,我甚至有点怀疑她以前是混同人圈的·······作者对女性角色的处理更像是忽视,而不是故意牺牲,因为牺牲至少得赚点啥吧,这啥正面效果也没有啊!不过,这在这篇文里可说不完。所以此时我们只需接受阿帕已进入亲密关系这一事实。在这段关系当中,阿帕两人的地位在他人眼中是不对等的,帕特罗克罗斯是影子一般的存在。阿克琉斯也许的确是白马王子,帕特罗克罗斯是他的灰姑娘。但是在隐形之柜当中,爱上王子并不会让灰姑娘变成公主,而会让她更加灰暗。阿克琉斯在帕特罗克罗斯的世界里越明亮,他世界的其他部分就会越暗淡,直到一无所有。这一点很快会在故事中得到体现。
2.出柜等于社会性死亡
故事中段的高潮,也是两位主人公命运的转折点,是奥德修斯劝阿克琉斯去参加特洛伊战争。作者事前为阿克琉斯树立了一个天生的战士形象,指出这是阿克琉斯的命运,也是他唯一取得荣誉,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帕特罗克罗斯很不想让阿克琉斯参战,但是他认识到夺走阿克琉斯获得荣誉,实现价值的机会,对他来讲才是最大的伤害,因此一番挣扎之后同意陪阿克琉斯去特洛伊。仔细想想,不去参加战争,做一个平静王国的国王终老,有那么可怕吗?作者一再强调,阿克琉斯视成为最强战士为自己的天命,突出当时的价值观,试图让这个选择显得合情合理。在故事当中,这可能只是一段情节。但从出柜小说的角度来看,这一场景惊人地重现了柜中人要么牺牲自己的愿望,要么令爱人失去名誉,失去上升机会的现象。帕特罗克罗斯想为阿克琉斯避免的可怕命运不是和平终老,而是社会性死亡。
帕特罗克罗斯自己倒是亲身体会了这种社会性死亡。纵观全书,阿帕的关系越亲密,帕特罗克罗斯的社会地位就越低,形成了有趣对比。故事的开头,帕特罗克罗斯是个王子。认识阿克琉斯之前,帕是个流放到他国受训的贵族子弟。认识阿克琉斯之初,帕还和别的训练伙伴基本平级。与阿克琉斯成为朋友之后,帕开始被看为阿克琉斯的附属,别人都不直接跟他搭话了。等跟阿克琉斯成为恋人,前往特洛伊之后,帕特罗克罗斯基本被当作阿克琉斯的佣人或奴隶看待。当然,在荷马的诗中,这个滑坡是不存在的。原作中的帕特罗克罗斯的地位应该是逐步上升才对。一位富有英雄气概的希腊王子,以最强战士的挚友,甚至精神导师的身份出现在特洛伊战场上。以出柜小说的视角来看,《阿》中社会地位滑坡传递的信息相当明显。柜中人帕特罗克罗斯逐步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这种放弃永远没有尽头。
3.放弃一切的人,失去一切的人
在结尾前几章,帕特罗克罗斯穿上阿克琉斯的铠甲,走上战场。这是《伊利亚特》中帕特罗克罗斯的高光时刻,体现了他作为战士的勇猛,对战友的同情,对阿克琉斯近乎无限的体贴和忠诚。但这却是《阿》中帕特罗克罗斯的至暗时刻,象征着他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保护阿克琉斯的荣誉,只能放弃包括自我在内的一切。《阿》的作者描写这一段时,处处透露着疯狂。帕特罗克罗斯原本的计划几乎立刻就被打得粉碎,黑白颠倒。他既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能控制行动的后果。阿波罗亲自出场,命运之手像摆弄无力的婴孩一样摆弄帕特罗克罗斯。他失去了控制,很快也失去了生命。
接下来的情节是整本《伊利亚特》的高潮,阿克琉斯神圣的愤怒。《伊利亚特》的前半部分可以说是在为这一刻做铺垫,交代了双方阵容,阿波罗的惩罚希腊人的起因,阿克琉斯和阿伽门农的争执,希腊人的惨状,帕特罗克罗斯的恳求,等等等等。这一大堆儿铺垫完了之后,当年的观众才能体会到英雄阿克琉斯失去这么一位高贵而忠诚的挚友,他生命的另一半,那得是何等的愤怒。他为了给朋友复仇宁愿去死,放弃一切,曾经看重的生命,恋人和荣誉都弃若敝屣。在《伊利亚特》中,作为一个古希腊英雄,这是阿克琉斯人性和武力值的高光时刻。荷马着重描写了阿克琉斯(已经超出礼仪范围)的哀悼,体现了其悲痛之深。观众们可以看到,一个半神的英雄在痛苦面前也显得如此无助。接下来是古希腊悲剧传统的“宣泄”(catharsis)时刻,阿克琉斯化悲痛为力量,武力值爆表,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手撕(?)赫克托尔·····杀完仍不解恨,开始破坏尸体,展现出丧失理智的狂怒。但是,随后到来的环节才是阿克琉斯英雄精神的体现。当痛失爱子,备受折磨的普里阿摩斯来到阿克琉斯的营帐中恳求他归还赫克托尔的尸体时,阿克琉斯仍能对他展示出同情。虽然他已经失去了挚友,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但仍没有失去人性。阿克琉斯与普里阿摩斯和解,放下了疯狂的仇恨,随后坦然面对自己必死的命运。《伊利亚特》的故事也就在阿克琉斯放下仇恨时结束。
在《阿》中,我们是从死去的帕特罗克罗斯的视角旁观这一切的。总的而言,作者没有对这一段剧情做太大改动,不过在《阿》中,由于主题的转变,阿克琉斯所宣泄的不仅有愤怒,还有帕特罗克罗斯在这整整一本书中属于柜中人的压抑。阿克琉斯的自我毁灭可以说是在传达这样的一个信息:他也愿意为了帕特罗克罗斯放弃一切,不管是荣誉还是生命,就像帕曾经做过的那样。以出柜小说的视角来看,这是对爱人最高的肯定,相当于砸破柜门,走出柜子,坦然面对随后的命运。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作者在阿帕两人死后,又加入了由于阿克琉斯的儿子不让两人的名字一同刻在墓碑上,从而导致阿帕不能在阴间相见的剧情。同志们,对于出柜小说来讲,这一段简直不能更点题了!它基本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一对恋人为彼此付出了一切,结果,在他们死后,其家人还是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基本只有出柜小说能有这种情节好吗,这比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惨啊!至少朱罗殉情之后,红蓝两家还握手言和,立了个雕像不是······
《阿》中的旧瓶:作者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综上所述,《阿》的内核十分摩登,帕特罗克罗斯整个一精神现代人,这个故事完全可以搬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搞个商战或者黑帮AU,几乎完全不会有人OOC,人际关系也不会有大的变动。同志们可以脑补一下试试:小帕,一个深感自卑的同性恋,有着残疾妈妈和冷血爸爸;阿克琉斯,一个前程远大的商业奇才,爹妈对其抱有厚望,恨不得掐死小帕;特洛伊战争,一单有内幕冲突,双方不惜溅血的大生意·····等等等等。这要是用一本历史小说来套,比如瑞瑙特大大的《残酒》,立马就行不通了。首先现代社会就没有两位主角之间那种坦坦荡荡,引导者和学生,爱者和被爱者的关系。主角在爱人死后和其遗孀结婚的决定在现代社会中也难以解释。《阿》的作者完全没有用古希腊的人际关系来塑造她笔下的角色。
那么,同志们不禁要问了,那作者古典学出身,还说她查了资料,敢情她到底查了点啥?答曰:据我观察,似乎是在查怎么画背景板。《阿》在写作手法上,的确像在致敬瑞瑙特大大,甚至连大大的缺点也学到了,包括略显流水账的叙事和突如其来的景物描写。帕特罗克罗斯即使是在气昏头的时候,也不忘描述一下大厅里挂着的武器和紫色挂毯。阿帕两人在河边碰见水蛇时,还描述了水蛇的颜色和脾气。作者在官网上说自己查了不少资料,给出的例子是“当时的船帆看起来是什么样“和”当时希腊的植被有哪些“。结合这些信息,我有理由怀疑作者的手段跟歌剧作曲家差不多,先写一个标准的恋爱故事,然后搬到一个对观众相对陌生的场景里。《图兰朵》,《阿依达》,《采珍珠人》中国埃及印度满世界乱窜,其中的主角却个个都是标准套路,有靠新奇背景吸引观众的成分。
总结:从《伊利亚特》,《会饮录》,《天堂之火》,《特洛伊战争》,《阿克琉斯之歌》到《Hades》,下一部阿帕故事将走向何方?
从荷马下笔写(开口唱?)《伊利亚特》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特洛伊战争是否基于历史事件尚存争议,阿帕两人是否真实存在更是无从可考。在以特洛伊战争前后为主题的古希腊故事中,仅有《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两部保存的较为完整,其它的只有零星片段。各个版本的故事五花八门,情节经常互相冲突。如果把各版本中阿克琉斯爱过的女人列个名单,其长度会相当惊人,甚至包括海伦本人。相比之下,感谢《伊利亚特》,阿克琉斯和帕特罗克罗斯之间传奇的情谊倒是相当清晰。但从《伊利亚特》前后梳理出一条能塑造人物性格,吸引现代观众的故事线仍十分困难,更别说两位主角还有一些不符合现代价值观的活动,如贩卖奴隶等。从古到今,各个社会都按照当时的标准来解读这一对英雄。《会饮录》中,阿帕是爱者与被爱者的恋人关系。中世纪往后,人们则将其解读为最忠诚的友谊。到了近代,瑞瑙特大大在60-80年代出版了亚历山大三部曲小说,虽然没有正面描写阿帕,但赫菲斯提昂和亚历山大之间的关系处处都有阿帕的投影,囊括了所有关键元素:挚友,爱人,双性恋,并肩作战,共享荣誉,一方死去后另一方紧紧跟随。这种塑造在今天看来相当平权而且忠于历史,但在当时,其主要受众是小众的同性小说市场和古典爱好者。2004年的电影《特洛伊战争》中,导演承认他不知该怎么定义阿帕之间一直以来都有争议的关系,在当时主流影片市场的环境下,将其改成了亲情。《阿克琉斯之歌》出版于2011年,将一个现代爱情故事投射到了两位主人公身上,其受众似乎应该是会受新奇背景吸引的恋爱同人小说读者。选择古典背景的原因可能是作者相关专业出身,对此比较熟悉和喜爱。随着平权运动的越演越烈,2019年,阿帕以爱人关系在面向主流市场的游戏《Hades》中出现。下一部阿帕故事会是什么样子呢?从《伊利亚特》中,我们能确定的元素有挚友,并肩作战,一方死去后另一方紧紧跟随,以及双方都有女性伴侣。如果阿帕以纯精神关系出现,作者要如何应对平权呼声之下,主流市场默认阿帕是恋人关系的情况?如果阿帕以恋人身份出现,作者会如何处理这种与现代社会不同的人际关系?是像《阿克琉斯之歌》一样完全无视,还是会试图还原?人物性格又会发生哪些变化?让我们拭目以待。
伪装成平权大作的玛丽苏小说——评阿喀琉斯之歌
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曾反驳过埃斯库罗斯对于阿喀琉斯和帕特罗克洛斯的关系的判断:“阿喀琉斯死了,不仅为他的朋友而死,而且紧接着他的朋友去死。正因为他如此珍视他的爱人,因此诸神才给了他这种荣耀。我可以说埃斯库罗斯把他们俩的关系搞颠倒了,因为他说阿喀琉斯把帕特罗克洛斯叫作亲爱的,而我们知道阿喀琉斯比帕特罗克洛斯要俊美得多,比其他任何一位英雄都要俊美,而且按荷马的说法,他还没怎么留胡子,比帕特罗克洛斯要年轻得多。我要指出,诸神在任何情况下都尤其敬重被爱情激发出来的勇敢。一旦被爱者(the beloved)对爱他的人(lover)表现得如此忠心,诸神就会更加惊愕、兴奋和仁慈,因为一般说来,在爱情的激励下爱者...
柏拉图在会饮篇中曾反驳过埃斯库罗斯对于阿喀琉斯和帕特罗克洛斯的关系的判断:“阿喀琉斯死了,不仅为他的朋友而死,而且紧接着他的朋友去死。正因为他如此珍视他的爱人,因此诸神才给了他这种荣耀。我可以说埃斯库罗斯把他们俩的关系搞颠倒了,因为他说阿喀琉斯把帕特罗克洛斯叫作亲爱的,而我们知道阿喀琉斯比帕特罗克洛斯要俊美得多,比其他任何一位英雄都要俊美,而且按荷马的说法,他还没怎么留胡子,比帕特罗克洛斯要年轻得多。我要指出,诸神在任何情况下都尤其敬重被爱情激发出来的勇敢。一旦被爱者(the beloved)对爱他的人(lover)表现得如此忠心,诸神就会更加惊愕、兴奋和仁慈,因为一般说来,在爱情的激励下爱者总是比被爱者更加接近诸神。所以我要说,这就是诸神赐给阿喀琉斯的荣耀比赐给阿尔刻提斯的荣耀更加大,把阿喀琉斯的亡灵送往福岛的原因。”
然而柏拉图和埃斯库罗斯可能都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他们用他们所处时代男性之间的爱情模式去套阿喀琉斯所在的时代。在柏拉图的时代,恋爱关系一般发生在一位年长的男性和一位少年男孩之间,年长者是lover,少年是the beloved,年长者拥有丰富的阅历和经过磨练的智慧,可以引导和教育少年,而少年拥有最美好的肉体,吸引年长者的爱情,这样的关系被认为是理想智慧与完美肉体的美妙结合。然而在公元前十世纪的希腊,这样的爱情模式很可能还没有出现,从伊利亚特中我们无法判断阿喀和帕特是否是存在性关系的恋人,但即使是,他们俩之间大概也不存在lover和the beloved的区分。
而玛德琳米勒在《阿喀琉斯之歌》中犯了相同的错误,就是用我们所处时代的道德观去套三千年前的古人,因而把阿喀琉斯描写成一个厌恶与女性发生性关系的忠贞的gay,而把帕特罗克洛斯描写成一个反对掠夺与杀戮的现代和平主义者。当然不论是从作者的学历还是书中的一些细节都能看出,作者对古希腊时期的人类的行为模式与价值理念其实很了解,然而也许是为了借古讽今、借伊利亚特来表达对同性平权的诉求,又或者是为了避免刺激到对人道主义精神还未诞生的人类早期文明时期不了解的读者的幼小心灵,作者最终还是选择了将21世纪的价值观强行填塞给了她笔下的两位男主角,却又不敢对荷马史诗及后续希腊罗马时期衍生剧本的剧情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导致阿喀和帕特二人不仅在性格上前后多处矛盾,且毫无人格魅力可言。
经典爱情悲剧一般是通过构建来自社会和家庭的阻挠带来的巨大压力来凸显男女主角间爱情的坚韧和忠贞,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又比如孔雀东南飞。为你对抗全世界虽然中二,但至今依然是写好爱情故事的不二法门,也难怪有人调侃说,等到同性爱情彻底被社会接受的那一天,就是同性爱情小说失去市场的那一天。然而在阿喀和帕特的时代,两个男人之间发生关系实在不存在什么社会压力,即使是两个已婚男性,由于当时女性地位的低下,男性并不需要在性生活上对妻子忠贞,因此一个古希腊男人大可搞基撩妹两不误,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时爱着男人和女人。伊利亚特中阿喀和帕特虽然住同一个帐篷,晚上不也是各上各床各睡各女仆,阿喀甚至在奥德修斯过来劝他重返战场时愤怒的控诉阿伽门农:“凡人中,难道只有阿特柔斯的两个儿子才知道钟爱自己的妻房?不!任何体面懂事的男子都喜欢和钟爱自己的女人,像我一样真心热爱我的布里塞伊丝,虽然她是我用枪矛掳来的女俘。”可见对帕特的爱并不影响他喜欢女人。
但在《阿喀琉斯之歌》中,作者不仅为了凭空制造社会压力而把忒提斯写成一个标准的恶婆婆,还为了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强行把阿喀琉斯描写成了一个对除了帕特之外的所有人毫无兴趣的忠贞的gay,这反而使阿喀看起来像一个自私冷血的混蛋。因为阿喀不能对女人有兴趣,所以他和得伊达米亚的孩子只能被解释为迫不得已,然而因为期望取悦母亲好让母亲同意他和帕特见面就和一个自己毫无兴趣的女孩发生关系,事后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任何责任还对怀孕的女孩使用冷暴力,这实在也没有多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包括后来的伊菲琴尼亚事件,阿喀明明对女人毫无兴趣也不想结婚,此处却反常的对阿伽门农提出的婚约欣然接受,甚至为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而痛苦了很长时间,为自己没能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而悲伤自责,与之前对得伊达米亚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而最令我震惊的是,刚刚还在为生命逝去感到悲伤惋惜的阿喀在登上特洛伊的土地后,就立刻从习惯性自我道德谴责的日漫男主角变成了享受杀戮追逐荣誉的标准希腊人,变脸速度之快川剧直呼内行。
还有帕特,我就不说以《阿喀琉斯之歌》中帕特那惨不忍睹的战斗能力他是如何杀死萨耳裴冬的了,也不说一向对自己毫无战斗力一事心知肚明的帕特究竟哪来的勇气追击特洛伊军队(伊利亚特中帕特战斗力很强,所以乘胜追击不奇怪),这本书对帕特“热爱和平”这一特质的刻画本身就是灾难性的。既然帕特如此厌恶杀戮,反感战争的无意义,并且对争夺荣誉毫无兴趣,那他究竟是如何和自从上了特洛伊战场之后就立刻变成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狂战士的阿喀有共同语言的?还是说他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所以才厌恶杀戮,而阿喀向他夸耀自己那用敌人的尸体垒起来的赫赫战功时他只感受到死者与我无关的小确幸,以至于当他穿着阿喀的盔甲上战场时他立刻就体会到了对敌人赶尽杀绝的极致快乐并彻底失去理智?
这就是这本书最大的问题——作者将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价值观强行塞进了故事里,而角色的性格和故事的剧情走向是密切相关的,如果又要改变角色的性格,又不肯改变故事的情节,那最后制造出的就只能是这样一本令人尴尬的拼贴产物。而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我个人认为,是玛丽苏,是作者从一开始就抱着写一本玛丽苏爱情小说的心态来写这个故事。在她的构想里,帕特是身世悲惨天真善良的灰姑娘,而阿喀是独属于他一个人、降临到人间来拯救他的一切苦难的白马王子,所以王子见到灰姑娘的第一眼就必须爱上他,即使灰姑娘从容貌到能力没有任何杰出之处还性格难以相处,因为王子就是会给予灰姑娘远超其他所有人的耐心和温柔来融化他冰封的心;王子平常可以对其他人彬彬有礼,但面对足以对灰姑娘的地位产生威胁的人时,王子必须表现的足够冷漠无情来证明他的专一,即使这和他以往表现出的教养毫不相称;王子必须要会吃醋,要占有欲强烈,甚至不惜加害喜欢灰姑娘的其他人来宣告自己对灰姑娘的绝对主权。这样的写法甚至无法刻画一个足够令人喜爱的情人,更别提两位史诗里的英雄了。
我想纽约时报能推荐这样一本书显然政治作秀的成分更大,借古人的故事来标榜自己在同性爱情平权领域已经占据道德高地,然而我以为,一切的平权本质都是要求把人当人、尊重每一个人,而玛丽苏小说在陶醉于两位主角的爱情故事中时,把其他所有“有碍于两位主角的爱情”的其他人都踩在脚下,纵容自己笔下的主角打着爱情的名义伤害他人利用他人,这样的故事又有什么资格高举平权大旗为自己脸上贴金呢?
【阿帕】The Dream of Elysion Field/梦境埃律西翁
The Dream of Elysion Field/梦境埃律西翁
Character:Achilles/Patroclus 第一视角Patroclus
Fandom:The song of Achilles(by M.M)/llias(by Homer)
出处:希腊神话
简介:相爱之人在埃律西翁乐园
“如果只有死亡能让爱永续,我愿以鲜血交换永不分离”
*注:埃律西翁乐园(爱舍丽乐园)希腊神话中由冥界判官之一拉达曼迪斯所管辖的极致美好而幸福的国度,唯有英雄、半神和道德...
The Dream of Elysion Field/梦境埃律西翁
Character:Achilles/Patroclus 第一视角Patroclus
Fandom:The song of Achilles(by M.M)/llias(by Homer)
出处:希腊神话
简介:相爱之人在埃律西翁乐园
“如果只有死亡能让爱永续,我愿以鲜血交换永不分离”
*注:埃律西翁乐园(爱舍丽乐园)希腊神话中由冥界判官之一拉达曼迪斯所管辖的极致美好而幸福的国度,唯有英雄、半神和道德高尚之人才能在死后进入此地
我这一生曾陷入过无数深不可测的梦境中,它们有的甜蜜而美好,存在于皮立翁山玫瑰色的洞穴和战争中那些无所事事消磨的时光里,也有如鬼魅般盘旋在我床际,克里索尼慕斯,忒提斯,在菲提斯金碧辉煌的高穹下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夜晚,还有阿开奥斯人陷入困境的第五十天,阿喀琉斯在睡梦中握着我的手,像以往多少次重复过的一般相互依偎,他的表情沉静而放松,手心温暖,流淌着月光的金发铺在我肩胛骨上,但我只梦到了荒芜的一片战场。
今晚万里无云,群星格外闪耀,诸神离我们更远,我能看见传说中铁面的塞涅斯的银色骏马在夜空中飞驰向马厩折返,光亮穿透人间来到冥界。从克库斯特河畔吹来的晚风拂动着我脚踝处的野草,带来了远方令人心碎的可怖低泣,深黑色的河水如同凝固一般,毫无波澜,从我们身边缓缓淌过。空气里弥漫着白杨和木石楠的气味,这里什么都长,群花盛开,百草丰茂——埃律西翁,亡灵们永恒的至福乐园。
这是我在冥界第一次做梦,我此前不清楚已故之人还能否拥有以往的记忆,但当我第一次见到卡戎时,那个满面胡须的冥府渡船人,他直接将船引至阿格龙河和斯提克斯河的交界处,我们路过水仙平原,勒忒河的波涛和选择忘却的众人的哀叹回响在平原之上,他们有的一捧一捧舀起河水喝下,有的站在无望而沉重的黄昏中与河对岸遥遥相望,表情忧郁。
我的目光被他们吸引了,卡戎此时突然回头与我讲话。
“帕特洛克罗斯,墨诺提俄斯之子,你不会去水仙平原的,是吗。”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曾经凝视着无数或平静或愤怒的亡灵,现在,它们正盯着我。
我能听出他说的是肯定句,因为似乎他早就知道我的回答,我脑海中突然想起忒提斯在墓碑前说的那句话,“去吧”她说“他在等你”。
阿喀琉斯在等我。后来他告诉我,他渡过斯提克斯河,拒绝了哈迪斯向他打开的埃律西翁之门,因为我没有看到你,阿喀琉斯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捏紧了他的手指。于是他徘徊在布满百合花的真理田园之上,卡戎带领着一个又一个的亡魂来接受审判,阿喀琉斯与他讲述我们在皮立翁的故事。他在寒冷刺骨的入口处一直等待,直到我来。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望向卡戎的眼睛:“是的,我不会选择忘记。”
“永远不会。”
我做了一个噩梦。有我们之间不愉快的回忆,可我仍然想拼命记住,在我和阿喀琉斯之间构成的某种永恒而不可磨灭的东西是由每一点回忆所组成的,我直面它们,因为它们无法阻挡在我们之间。噩梦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恐惧感和思念,是我在战争结束后的那段孤独的寻找旅程,我梦到矛尖没入布里塞伊斯的后背,鲜血横流,梦到皮洛斯俊美而残忍的脸庞,他和阿喀琉斯如此相像而大相庭径。在黑暗中,熟悉的脸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他们一个个从我身边离开,最终化作特洛伊残存石碑上的一缕青烟,一束柳枝,春鸟的一声啼叫。
我的脸上一片冰凉,我被惊醒,胸膛剧烈起伏,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已经风干在埃律西翁的晚风中,天空中的星座就像洞穴里我们费力画上去的那样分布着。我下意识向身边转头,看到了阿喀琉斯的睡颜。我本以为我会忘记,我本以为上界残存的记忆在无限的等待中仅给我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当我再次见到阿喀琉斯——一切如同有翼飞翔般回到我的脑海中,像是在我们的肋骨里拉上了一条琴弦,震颤着,紧紧地维系着我们,永不分离。
我的脖颈上突然落下一次紊乱的呼吸,他醒了,缓慢睁开金绿色的眼睛,他看到我正在哭,泪水沾在领子上。阿喀琉斯关切地皱起眉头,把我拉向他身边,用鼻尖抵住我的鼻尖,我们的嘴唇之间仅隔了一线。
这个动作让我身体一震,又有回忆无法克制地涌上心头,这次不是浓稠而令人作呕的鲜血气味 ,不是皮革、金属与汗水混合的气味,是完完全全的阿喀琉斯。
“发生什么了?”他的声音因为睡意而显得喑哑,呼吸贴着我的嘴唇滑过。
“没什么。”我迅速回答,翻过身子让自己与阿喀琉斯对视,“只是一点以前的事情。”
“跟我讲讲吧。”他向我眨眨眼,曲起食指轻轻擦过我的脸颊,有些不真实,这种熟悉得令人痛苦的对话让我感到眩晕,仿佛我们再次重逢也只是埃律西翁的一场梦。
但这不是。阿喀琉斯紧握着我的手,我们互相承受着对方半个灵魂的重量,尽管肉身已在人间消失殆尽,但这种真实存在的共鸣让我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我们在人间相爱十四年,早已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于是我开始讲述,于是我们开始了埃律西翁的生活,在某一棵大树下,冥界的黄昏与清晨正在交替,橙黄色和玫瑰色的光芒在黑色的河水上空升起,我们看不清楚赫利俄斯的身影,只有他威风凛凛的战车的金黄色的光辉从天空掠过。阿喀琉斯枕着我的膝盖,我的手指摩挲着阿喀琉斯眉心一道深刻的纹路,他因战斗和掠夺而变得比以往冷酷但更加挺拔的鼻梁,他下嘴唇俏皮的弧度,他上翘的睫毛。他脸上的每一笔线条我都无比熟悉,我们都停留在了彼此最珍贵的年纪中,如同正当中天的霞光璀璨绚丽,可感到滑稽的是我说不出这是好还是坏。
真令人惊讶,我喃喃自语。我的手掌下是阿喀琉斯流淌着半神血液的颈动脉,但它并没有再鲜活地跳动。而阿喀琉斯还是和那个被众人簇拥的王子一般闪耀。我记得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每一个情绪牵扯的不同表情,真令人惊讶。
我为他讲了他长大成人的儿子皮洛斯,带着试探的心情。我告诉他他们是如何拒绝把我们俩合葬,波吕克赛娜公主是如何成为他的祭品,讲了皮洛斯如何对待可怜的布里塞伊斯,奥德修斯的返乡,和他的母亲忒提斯,讲了这场战争最后一片狼藉的结局,还有牧童传唱着他的故事,最伟大的希腊人,最英勇的战士,最俊美的英雄,我的阿喀琉斯。
也许这个夜晚没有我们会更加安静,我们双手交叠,身边绽放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冥府野花,枕在斯提克斯河岸边的草丛中,欣喜而疲惫地感受着温暖的风吹过我们的发梢,就像皮里翁山的某个普通的日子,清冽的河水穿过我们之间,果实成熟的馥郁芬芳在夜晚的空气中发酵,我们只有对方,却觉得能征服整个世界。我的声音在一片沉重的黑水撞击岩石的声音中有些模糊,有时他会突然让我停下,然后把嘴唇凑过来交换一个吻,再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来承载我们重逢的感情了。
“他们不会懂——”阿喀琉斯缓缓闭上眼,但愤怒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他们怎么敢这样”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听到过布里塞伊斯和他的对话,于是我把手指按在他的上唇让他及时把那些傻话收回去,他眼中只是带着痛苦和愧疚,我最受不了这个表情。阿喀琉斯必然会作为名垂青史的英雄而活,我们就要付出与田园牧歌的生活相应的代价。这是他存在的方式,也理应是他的成就。
我们走到斯提克斯河的尽头,找到一棵在这里扎根千年之久的苹果树用来制作一把七弦竖琴,但无论如何它比不上我母亲的那把。我想起十三岁的阿喀琉斯在温暖的洞穴中弹奏着它,一边拿他那双可爱而俏皮的绿眼睛瞥着我,火光挣扎着跃动在他的金发上,他侧脸的影子对我来说是那么熟悉,音符如流淌的蜜糖缠绕在他指尖,我想起我们在喀戎的山洞中,他拿着琴,用我最爱的恶作剧一般的男孩嗓音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叫我的名字,说“现在我知道怎么让你跟我到天涯海角了”
我笑了,听他再次说出这句话,我们都还记得,而这次我可以回答:
“无论何时我都会与你到天涯海角。”
他把琴放下,我们微笑着倚在树干上拥吻。我的眼睛眯起来,隐约看到他身后斯提克斯河外升起的一片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朝霞。
后来我们见到了奥德修斯,他受魔女喀尔刻的指导来游历哈迪斯的冥府。他已踏上回家的归途,但这段路程也并不顺畅。他略带讶异地看到阿喀琉斯和我,然后瞥了一眼我们牵着的手,我们习惯的那微笑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向我打招呼:“我觉得‘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是一个不太合适的说法,帕特洛克罗斯,毕竟这里是冥府。”
“不”我回答“我的确很高兴。”
奥德修斯很快就离开了,我向他道了谢,祝愿他一路顺利。
我们感受不到冥府时间的流淌,这里是埃律西翁乐园,万千灵魂在翠绿色的柔软草地上悠闲地行走着,无数气味令人心醉的花卉散落在大地各处,天空总是呈现着我们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在两条河的交界处矗立着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华丽无比的宫殿,他的神力为其粉刷上一层灰白的色调。每年有四个月哈迪斯的皇后从漆黑的冥府升上凡间,为生者的世界带来催动原野上的种子破土而出的惊雷,带来枝头沉甸甸的丰收与成熟。
几个月,几年,几十年,几百年,群星在我们头顶升起又落下,人间的四季不停流转,而那些从黑暗中消失的熟悉面孔终有一天会在这片乐园的土地上重逢。也有人选择了去水仙平原遗忘一切,而罪恶的灵魂则在塔尔塔洛斯备受煎熬。
我们沐浴着长相厮守的永恒光辉,不幸而又幸运,如诸神对待每个英雄一般让他们经受死亡与失去的苦难,而幸运如历经坎坷灵魂又在此处相逢,又如阿喀琉斯在皮立翁山上和我立下的那个誓言,他将是第一个,因为我们的相爱而幸福的英雄。我如今能够站在山顶向我们目所能及的世界呐喊,能抬起头朝不可一世的神明们宣誓,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让我们分离。
我们之间有过很多阻隔,那些束缚着阿喀琉斯终生的预言,那些阿喀琉斯身上必将作为英雄而闪耀的残酷,那些被诸神随意拨弄的命运琴弦,不祥的预兆,迫不得已的分歧,还有无法避免的死亡,但是奥林匹斯山的神永远不会明白一个道理,唯有爱与永恒不会被死亡磨灭。
这写的都是我的爱呜呜。想给全世界安利阿帕!
以下是本人的思考和垃圾话。英雄、宿命的悲壮和令人心碎的故事,再加上夏日自然的初恋与极其浓烈的少年挚爱,就变成一曲荡气回肠的希腊神话史诗。注定因无冠武艺和屠杀而成名的英雄,就是阿喀琉斯的存在意义,他有命运和预言,却毫不犹豫奔向死亡。他们注定无法一辈子都呆在皮里翁山长相厮守,帕特洛克罗斯知道,也接受。
《阿基里斯之歌》预言与现实相穿插而形成的戏剧化惋惜的结果,明明一直都在害怕失去对方的一方变成了提前离开的人,英雄幡然醒悟,但清醒过来时也已经失去了一切。
“长矛掠过我脸颊,近得如同爱人的呼吸”不愧于一段爱与宿命的哀歌。
幸好有冥府。哈哈,行.jpg。我做梦都是阿脚抱着小帕的尸体嚎啕大哭的场景,然后我CP都死了。好耶。这文到最后就是我胡言乱语阿巴阿巴只想让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真的可以极尽我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笔触来描绘他们在皮里翁山的那段时光,洋洋洒洒写好几页纸,用我所记忆的最美丽的意象和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的描写来写他们两个,写他们的夏日,但当我真正想费力把这段插进去时,却总是感觉多说无益,总是感觉他们的爱情已经不需要我来多此一举地描述了。
接下来想写迦里的,以咕哒的视角跟阿喀琉斯交谈关于他以前的故事,月球没有实装小帕简直难受得要命....顺便好像阿脚会弹七弦琴是众所周知的......应该是从马老师那里学会的,实在是太太太戳啦这个点!!
感谢看到这里。欢迎捉虫👏
翻译:
现代历史学家: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是好朋友、好战友、灵魂兄dei……
然而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哲学家:他俩谁做1,来来来下注了啊!
我全凭着对这俩的热爱去啃的柏拉图的《symposium》,这图说得对,柏拉图驳斥另一位哲学家说阿喀琉斯是1的说法,表示阿喀琉斯这么美又不长胡子一定是猛0。
我:虽然我觉得他俩都0.5但是我还是要给您鼓掌。
翻译:
现代历史学家:阿喀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是好朋友、好战友、灵魂兄dei……
然而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哲学家:他俩谁做1,来来来下注了啊!
我全凭着对这俩的热爱去啃的柏拉图的《symposium》,这图说得对,柏拉图驳斥另一位哲学家说阿喀琉斯是1的说法,表示阿喀琉斯这么美又不长胡子一定是猛0。
我:虽然我觉得他俩都0.5但是我还是要给您鼓掌。
成年人的爱情和青少年的爱情——Circe和阿喀琉斯之歌的对比
HBO要把Circe拍成剧了!
作为同一个作者的作品,Circe和阿喀琉斯之歌在爱情方面非常不同。
我印象最深的Circe场景之一,是赫尔墨斯来拜访这位声名远扬的女巫,旁若无人地坐在她椅子上。
Circe:“人都说我擅长下毒。你敢来,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下魔药?”
赫尔墨斯:“我不知道。”
Circe:“那你还敢坐这儿?”
赫尔墨斯:“我什么都敢。”
于是我们成为了情人。
……
“你会给我生孩子吗?”他问。
我大笑:“不,永远永远不会。”
他一点也不伤心。他喜欢这样尖锐的回答,再尖锐也扎不出他的血来。
不管是赫尔墨斯还是后面出现...
HBO要把Circe拍成剧了!
作为同一个作者的作品,Circe和阿喀琉斯之歌在爱情方面非常不同。
我印象最深的Circe场景之一,是赫尔墨斯来拜访这位声名远扬的女巫,旁若无人地坐在她椅子上。
Circe:“人都说我擅长下毒。你敢来,怎么知道我不会给你下魔药?”
赫尔墨斯:“我不知道。”
Circe:“那你还敢坐这儿?”
赫尔墨斯:“我什么都敢。”
于是我们成为了情人。
……
“你会给我生孩子吗?”他问。
我大笑:“不,永远永远不会。”
他一点也不伤心。他喜欢这样尖锐的回答,再尖锐也扎不出他的血来。
不管是赫尔墨斯还是后面出现的奥德修斯,他们和Circe的爱情都是成年人式的——互相试探,吝啬投入,绝不做扑火飞蛾。Circe和奥德修斯不相爱吗?不是的;但他们的爱情隔了太多世俗考量,两个人都警戒又小心翼翼。告别的时候清醒又克制,没有人沉湎其中。
阿喀琉斯之歌完全相反。这是帕特罗克洛斯版本的“我爱他”:
我靠触觉就能认出是他,或者嗅觉;哪怕我双目失明,也能从他的呼吸和他的脚踩着地面的方式认出他。我能认出他,哪怕面前是死亡,哪怕世界毁灭。
这是帕特罗克洛斯决定和阿喀琉斯一起去特洛伊,把阿喀琉斯的荣光放在自己生命之前:
永远不会消退的爱与悲伤的痛啊。也许在另一世,我会拒绝他,会扯着自己的头发冲他吼叫,逼他自己承担那个决定的代价。但这一世不可能。他会扬帆去特洛伊,而我会同他一起,哪怕那意味着死亡。“我和你一起去,”我轻声说,“一起。”
这是阿喀琉斯见到帕特罗克洛斯尸体的反应:
他拔剑要割断自己的喉咙,但什么也没抓到,因为他把他的剑给了我……他只能看到血迹斑斑的衣服。他大吼着……倒在了我的尸体上。意识到我死了,他的呼吸被扼住了;他的喉咙里撕扯出一声尖叫,然后是又一声,又一声。他的金发一缕缕被他撕扯下来,掉在我的尸体上。帕特罗克洛斯,他说,帕特罗克洛斯,帕特罗克洛斯。他一遍遍说着,直到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奥德修斯跪在旁边,让他进食喝水。红色的狂怒控制了阿喀琉斯,他差点把奥德修斯杀死在原地。但他没有,因为他放不下我的身体。他那么紧地抱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在我身体残留的最后一丝魂灵里回荡,轻得像飞蛾扑扇翅膀。
……
阿喀琉斯在哭泣。他抱着我,不吃东西,只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我看着他的脸,仿佛鱼透过水面看着太阳。他的眼泪落在我身上,我却无法抹去它们。
……
他把我抱到我们的床上。我的尸体瘪了下去。帐篷里很暖和,我很快就会开始腐烂,但他不在乎。他整晚抱着我,把我冰冷的手覆在他的嘴唇上。
对吧,就,区别非常之大。阿喀琉斯之歌是极端浪漫化、理想化的,是绝大多数人一生也不可能经历的爱情。对于那些极其幸运(或者极其不幸),能经历它的人来说,这样的爱情也只可能有一次。就像扑火的飞蛾,烧尽了就没了。
它只可能存在在第一次陷入爱情的人身上;只可能是第一次心动。没有受过伤,还不知道隐藏自己,不知道制造悬念欲拒还迎,只是把心剖出来给对方看——“这是我的心,你拿去喂狗也无所谓。”(对,天官赐福也是一样的爱情)
你们一起长大,朝暮相对。你嗅着TA的发香入睡,手臂缠着手臂醒来。TA是你一半的灵魂,当TA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的时候,你自己的死亡居然让你感到幸福——听上去不仅蠢而且违背进化生物学本能,但这就是爱情故事的永恒魅力所在。
这就是为什么阿喀琉斯之歌相比Circe,远远更打动我。
我没那么幸运(或者没那么不幸),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这样的爱是危险的,必然导向毁灭,但它的美感吞天噬地,无比适合在史诗里永生。
(我其实有时候怨念天官赐福没有把握好八百年的时间跨度;这个故事其实可以写得非常非常史诗,下次说)
【阿帕】你倒是记住老子叫啥啊
帕特罗克洛斯与神明定下契约,让阿喀琉斯重生。作为代价,他将生生世世被阿喀琉斯遗忘。
——直到三千年后,阿喀琉斯第一次见到他帅得冒烟花的历史教授,一个名字冲出了他的嘴唇。
我发了但是被屏了,没辙。毕竟它确实分级explicit。能去小破红白网站的可以搜我的id(lotusorlilith)或者文章名would you please fucking remember me,不能翻的话私信我,我发你。
帕特罗克洛斯与神明定下契约,让阿喀琉斯重生。作为代价,他将生生世世被阿喀琉斯遗忘。
——直到三千年后,阿喀琉斯第一次见到他帅得冒烟花的历史教授,一个名字冲出了他的嘴唇。
我发了但是被屏了,没辙。毕竟它确实分级explicit。能去小破红白网站的可以搜我的id(lotusorlilith)或者文章名would you please fucking remember me,不能翻的话私信我,我发你。
【阿帕】春生
重发补档。TSOA设定,接阿开奥斯人离开特洛伊。沿用帕特洛克罗斯第一人称。
我在特洛伊空茫辽远的土地上已经飘荡很久。久到那些记忆一点点模糊,又更加清晰。我不记得阿喀琉斯熟睡的侧脸是什么模样,只记得昏黄的光晕和细细的绒毛。这令我感到沮丧。于是我拼命回想我唯一的财富,我只剩下零散的回忆。除此以外我一无所有。于是我想起拿着橄榄枝花环的男孩,喀戎浅玫瑰色蔷薇石英的山洞,佛提亚泠泠奏起的七弦竖琴。阿喀琉斯深夜归来时身上的海水味道,他一字字念出我名字的所有音节,深绿色的眼睛锁定我所在的方向。还有珀琉斯讲的睡前故事——正是那个故事加速了毁灭。
我只能想起这么多。我不愿意回想之后的种种...
重发补档。TSOA设定,接阿开奥斯人离开特洛伊。沿用帕特洛克罗斯第一人称。
我在特洛伊空茫辽远的土地上已经飘荡很久。久到那些记忆一点点模糊,又更加清晰。我不记得阿喀琉斯熟睡的侧脸是什么模样,只记得昏黄的光晕和细细的绒毛。这令我感到沮丧。于是我拼命回想我唯一的财富,我只剩下零散的回忆。除此以外我一无所有。于是我想起拿着橄榄枝花环的男孩,喀戎浅玫瑰色蔷薇石英的山洞,佛提亚泠泠奏起的七弦竖琴。阿喀琉斯深夜归来时身上的海水味道,他一字字念出我名字的所有音节,深绿色的眼睛锁定我所在的方向。还有珀琉斯讲的睡前故事——正是那个故事加速了毁灭。
我只能想起这么多。我不愿意回想之后的种种。那是厄运的开端,也是阿喀琉斯光辉荣耀命运的开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注定要成为最伟大的希腊人了?从奥德修斯灼灼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起,还是我手里的橄榄枝花环戴到他头上那刻?喀戎的预言从回忆里挣脱,山一样沉重地压下来,我突然了解忒提斯的心情。
他原本可以成为神。
她红得过分的嘴唇,尖而白的牙齿,喑哑撕裂的声音。海洋女仙的裙裾不染落尘,周身弥漫着海水的气味。我不知道这是哪一位神曾降下的神谕,但它没有实现。
回想这些不能为我带来什么,善手工的妇人或是几塔兰同黄金。然而我早已不再需要了。如同阿喀琉斯为我举办盛大的丧葬宴会时所设的奖品,很诱人,但只有生者渴慕。忒提斯骨一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猜她看不见我,或者根本不想看见我。宁芙的眼中不会有凡人,无论是我,还是阿喀琉斯的父亲。抑或是那个不幸的被欺骗的女孩。她远离海洋女仙洞府的原因只是阿喀琉斯,她唯一的儿子。现在则是涅俄普托勒摩斯。我知道那个孩子,他的名字是新的战争。我也知道奥德修斯的孩子,名字是远离战争。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期望,在以后都会得到验证。但涅俄普托勒摩斯不再需要了,他已经接替他父亲成为最伟大的希腊人。命运女神已给予他配得上他血统的荣耀,于是收回他的生命,在忒提斯试图将他变为神之前。她终于没有理由停留在世间,但为什么不回去?
于是我常常能看到她。骨一样白的皮肤,没有感情的瞳仁。宁芙不老不死。漫长的岁月丝毫无损她的容颜,珀琉斯没有运气娶到可以与他白头偕老的妻子。我能感受到她的怨恨,全希腊都传颂的怨恨。她原本该是司雷霆者的新妇。
但是,没有关系了。她的儿子也同她一样不老,生命定格在最光辉的年岁。阿波罗将他美好的生命终结于光辉的箭矢,曾划破震地之神给予的无边黑暗的箭矢。它在他的胸膛里生生开出一条血路,从此开启了我长久的寻觅。
这是多么好。听说倾城的海伦的故乡,斯巴达的公民们将长命百岁视为一种耻辱。最英勇的战士应当在衰老前战死沙场。忒提斯。我叫她。希冀着她能同从前我们出发去特洛伊前一样,愤怒地呵斥我或是别的什么——怎么样都好,至少能表明她能感知到我。
忒提斯。
阿喀琉斯。
可以感知到我吗?
沉默的海洋女仙消失在我面前,月光洒在我们的墓碑上。虽然只刻了阿喀琉斯的名字,但那终究还是我们的墓碑——他活着的时候亲口说过的。
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神谕,只是人们盲目的相信。世间胜过父亲的儿子多得是,虽然我不是其中一个。最强大的在阿喀琉斯之前死去的希腊人也未必是我,十年的战争,死了那么多希腊的勇士,何以最终断定是我?
因为其他藉藉无名的士兵不会被记住。阿喀琉斯杀掉的人数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更别说其他希腊人所杀死的。史书不会记载没有门第的希腊人,忒提斯的名字将会流传于世,成为唯一一位流芳百世的宁芙,只因她是阿喀琉斯的母亲,生了最伟大的希腊人。而我——帕特洛克罗斯,父亲的荣耀,被流放已是为家族蒙羞,史书不会记载为家族蒙羞的有着这样可笑名字的希腊人。只会记载手握重兵的阿伽门农,掌管伊塔卡的奥德修斯,以及阿喀琉斯,有着半神之血的希腊最伟大的战士。甚至被硬塞给他的波吕克赛娜。
怎么样都好,我不在乎这些。我无意舍弃生命成全一早加在我身上的命运。但是阿喀琉斯不行。诸神不会允许,阿开奥斯人也不会允许。我们的命运是完全两样的,平凡的命运总是被伟大的命运裹挟着走。例如阿喀琉斯和赫克托耳,例如十年里战死的无数阿开奥斯人和特洛伊人,例如与他生死同行的我。
在他死掉之前我会死。
如果我留在希腊了此余生,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没有阿喀琉斯,阿开奥斯人将无法攻下特洛伊。
要是忒提斯将他养在海洋女仙的洞府而不是人间,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国王没有遵守与忒提斯的盟约,让奥德修斯观看了歌舞表演。
如果那天阿喀琉斯不出现,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我不知道。我想起喀戎说的,人们将风闻你的武艺,并希望你为他们而战。这是一个无可逃避并且无法选择的问题,我仿佛看见梅利埃格悲伤的眼睛,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
但他不是梅利埃格,我也无需扮演另外的角色。布里塞伊斯不懂这些,所以她没办法面对那张与阿喀琉斯肖似却完全两样的脸。我看着锋利的矛投进她的身体里,撕开温热的体腔使血液有机会喷溅而出——皮洛斯,火,鲜血的颜色。这即是养在海洋女仙洞府中阿喀琉斯的孩子对他名字的诠释,我不愿意看到的诠释。
那张与阿喀琉斯肖似的脸庞,找不见一丝淘气或天真的模样。他才十二岁,我想。阿喀琉斯十二岁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呢?原本坚固的记忆在时光的打磨下愈发美好而将要看不清楚了。真奇怪,我记得他穿怎样颜色的丘尼卡,记得喀戎教我的医术,记得阳光是如何穿透层层的树叶顽强找出缝隙倾泻在他脸上,却记不起他十二岁的模样。火一样的他的子嗣扬着非遗传自他的过于小巧的下颌,抿着唇看着她沉下去的方向。海水的味道愈发浓重了,我知道忒提斯在看着。我又想起阿喀琉斯第一次上战场回来跟我说的话:杀人原来这么容易。
一次漫不经心的投掷、一次盾牌不可避免的敲击,一次瞄准射出的箭簇。结果一个人的性命原来这样容易,当金戈之声响彻大地,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海伦倾城的美貌为特洛伊带来十年的战火,普里阿摩斯死去的儿子堆叠起来要烧三天三夜才能烧得完。但是他们不恨她,一点也不。某种意义上他们全是为她而战之后又为她而死,灵魂降到黑暗的地府,再也感觉不到痛。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值得,但作战的两方似乎都很兴奋的样子。他们大喊,大笑,拼命战斗并且各怀鬼胎。阿伽门农的弟弟是为了夺回自己的妻子,全希腊最美的女人。阿伽门农本人是为了征服特洛伊,为自己光彩的名声狠狠地再添上一笔。阿喀琉斯是为了命运,命运安排他须得死在远离故乡的地方,并得到配得起他死亡代价的名声。阿开奥斯人来的时候,海伦是否就在城楼上远眺?这些希望得到名声与财富的勇士最终大都死在异乡,为着她倾城的美貌与侥幸的不忠。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阿开奥斯人班师回朝已经很久。在我已无法归去的希腊的故土,佛提亚或伊塔卡,女人们将会欢呼着迎接她们的丈夫,阔别十年的英雄们。而那些埋骨他乡无法被迎接的战士会和阿喀琉斯一道留在史诗里,连同倾城的海伦与那场名垂千古的战役。人们将在吟游诗人口中认识他们,知道阿开奥斯人中曾出了这许多英雄。特洛伊的断壁残垣会被一点点修复,被烧焦的荒土亦会慢慢生出青草,随春风摇曳。土地吮吸了那样多的血,于是在和平年代的春日开出鲜妍娇艳的花朵。
但对于我而言,还没有。我得不断地、长久地寻找他。我不知道他的灵魂去了哪里。忒提斯依旧常常来,眼中依旧没有凡人的魂灵。渐渐地我对她的畏惧也消减了大半。涅柔斯的女儿是无法对飘荡的魂灵造成伤害的。我想。并且那应该不是我的命运,我又开始相信命运了。
正当我就要相信我的命运大抵逃不过在特洛伊的城墙下看日升月落,在漫天星光下寻找可能早已去到冥府的阿喀琉斯时,终于有一天,忒提斯肯分一点目光给我,虽然我看不懂她骇人的瞳孔里闪烁的星芒,但她终于肯理我。她的从未印着凡人倒影的眼瞳盯着这曾被她深深厌弃的,却在冥冥中印证了神谕的希腊人。于是我开口讲述,所有那些她知道和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原以为自己依旧憎恨,依旧愤怒。但没有什么抵得过时光长河的冲刷。比起持续不断却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憎恨,我还是喜欢在往日温暖的甜美的回忆里找一丝慰藉。身披星光的橄榄树,清澈闪着日光的河流,拥有甜美汁液的无花果,他最喜欢吃。
——但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知道的。
——无论是憎恨、和解抑或怀念,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应该有一个结局。
——所有为之拼命努力过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结局。
她没有讲话,特洛伊新生的春草从地下探出头,在嗅到她裙摆上的海洋气息后惊惶地倒伏。她从来不受地上生物的欢迎,包括珀琉斯王国里的人。所以阿喀琉斯要见她一面须得是海边的夜晚,没有地上生物的地方。
那是多遥远的过去了。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魂灵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宁芙更不会有,日升月落只是固定不可更改的程式而非判断生命流逝单位的标准。我望向赫克托耳葬礼上木材砍伐的地方,那里一片青翠。
新的春天,新的生命,新的十年,新的一切已经降临。而我被困在这里,不能离开,无法离开。墓碑旁丛生着萋萋的春草,我探出手去,想象着它们接触掌心的柔软。
时间在流逝,生命在轮回。宁芙复又消失不见,而我依旧在旧日的特洛伊寻找出口。我反复地背诵自己的记忆,我只剩下这些东西。这里是从前的军帐,那边是阿喀琉斯的战车常常停放的地方。布里塞伊斯在这里摔了一跤,普里阿摩斯从那边来,在此处跪下亲吻阿喀琉斯的双手。要记得这些东西。我对自己说。十年的特洛伊战争,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人将被写进史诗为后人所传唱。但只要还有人记得,没有机会被写进史诗的人就不会被遗忘。
没有人应该被遗忘,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在不被任何人记起的异国他乡寻找着缥缈的亡魂,执著地记忆物是人非的战场。或许有一天阿喀琉斯会出现在海边、河流或是高大的橄榄树旁,打着盹或是盯着我目光如电。若是前者我不会叫醒他,他漂泊了太久,应该享有不被打扰的睡眠。若是后者我会迎上去,在没有命运驱使的时间里与他双手交握。
总有一天。
特洛伊新生的橄榄树已经很高,也不会有闲得发慌的阿开奥斯人漂洋过海为我们祭扫。春风吹过海面漾起层层的涟漪,新生的春草布满了大地。战争的痕迹似乎已然是消逝得全然不剩了,但或许他们只是被掩藏起来不被记起,而不是忘记。我不在乎这句话是否正确,只要它传达出的信息是我终有一日会寻到他,我就深信不疑。
——END——
注:涅俄普托勒摩斯的名字在《荷马3000年》中被解释为“新的战争”,在其他版本中是“青年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