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你】七夕番外
七夕小小的一个番外，可能稍稍有些ooc，喜欢的话可以点下喜欢评论，感谢各位。
还是要道声抱歉，更新时间没有办法稳定，非常抱歉。
陈萍萍不喜欢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要坐马车，还有黑骑开道，根本不会有人围观，除非有人不要命。
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夜之王”。
平常人也就不知道鉴查院院长是个双腿不能行走之人。
尽管他现在处于这个位置，可他的自卑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哪怕街上的行人只会把他当做一位可怜的老者，那他也不想承受来自那些人的探究目光。
可明日就是七夕，晚上一定会很热闹，往年皆如此。这节日承载了天下有情人的美妙遐想，各...
七夕小小的一个番外，可能稍稍有些ooc，喜欢的话可以点下喜欢评论，感谢各位。
还是要道声抱歉，更新时间没有办法稳定，非常抱歉。
陈萍萍不喜欢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要坐马车，还有黑骑开道，根本不会有人围观，除非有人不要命。
他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夜之王”。
平常人也就不知道鉴查院院长是个双腿不能行走之人。
尽管他现在处于这个位置，可他的自卑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哪怕街上的行人只会把他当做一位可怜的老者，那他也不想承受来自那些人的探究目光。
可明日就是七夕，晚上一定会很热闹，往年皆如此。这节日承载了天下有情人的美妙遐想，各色各样的花灯，会将整条街照的通明，小贩卖力的招呼声想要给自己招揽更多的生意，还有各类的卖艺班子……
陈萍萍之前是不在乎这日子的，别人觉得热闹，他只觉得吵闹，谁会爱他呢，准确的说，谁会爱一个瘸腿且无根之人呢？
而且，他也不会觉得自己会动心。毕竟，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不会觉得他会爱一个人，从来不会给他杜撰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如今，他倒是懂了那些人为何会如此在乎这日子，他也想和自己心中在乎之人度过一个独属于他们的节日。
要和那些人一起上街热闹吗？还是说，待在这不太有人情味儿的鉴查院和陈园？好像都差点儿意思，他有些犯了难。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第一次觉得拿不定主意。他想找个人问问，问费介影子，他们俩说不定还不如自己，问其他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张不开嘴。
“院长，你在想什么？”你进门许久，陈萍萍都没发现，之前隔老远都能听见你过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你那一声把陈萍萍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望向你，嘴角带上了笑，“墨墨，你平常都喜欢干些什么？”
“去醉仙居！”
你这一句，噎的陈萍萍咳嗽了两声，他本来想问问你喜欢干些什么，明日了和你一起，这下，总不能自己跟着你去醉仙居寻姑娘吧。
“还有呢？”陈萍萍继续问道。
“和院长待在一起。”
这，问了跟没问一样，真是愁人。
“那明日你打算…..”陈萍萍有些吞吐，试探性的问着，别明天你早有打算，自己再扑了空。
“明日院长都要听我的好不好？”你蹲在他身边，昂头看着他。
“好。”
“明日你不许派人暗中盯着我。”
“这嘛……”
“院长说好要都听我的。”看他有些犹豫，你抓着他的衣袖。
“好好好，我将人都撤回来。”没办法，陈萍萍一见你这撒娇的样子，立马让步。
陈萍萍软不吃硬不吃，到你身上，可就什么都吃了。
……
次日，陈萍萍一早便醒了，让家仆给他换上了刚做的衣服，他细细的抚着上面的纹样，甚是满意。
刚想让影子推着自己去到你屋门前，结果被告知你比他醒的还要早，出了陈园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我刚穿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陈萍萍立马耷拉下脸，满心欢喜一下子消散，这影子有时候说话，真的很讨打，影子可不在这时候找不痛快，直接出门守着了。
陈萍萍坐在屋内，摇着轮椅到窗子前，每隔一会儿就要喊影子一声看你回来了没有，一次两次的影子还能忍受，后来，实在受不了把陈萍萍推到屋外的廊道下。
“自己听，自己看，我可不想掺和你们俩之间的事情。”
久等不见人影，陈萍萍有些心焦，又把影子招呼了过来，“暗卫呢，有无墨墨的消息报过来的？”
“你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昨天，你自己答应人家的。”影子顿感无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吗？
怎么这么麻烦，还是一个人舒坦。
“可是…….”陈萍萍刚想开口，被影子打断，“她身边有白霂，死不了。还有，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
是啊，今日自己这话确实有些多了些，陈萍萍垂眸笑着，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初次见面时那双眸子，还是小时候总是坐在自己怀里，在处理公文的间隙跟自己逗着闷子，又或者是自己发现你和她的不同……
思及此，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经历的种种，还是小时候好，可以肆意的让你坐在自己腿上，不不不，小时候自己还没这小心思呢。
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自己也越来越不满足现状，从刚开始觉得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便好，又想要……陈萍萍叹了口气，锤着自己的双腿，自己又在奢求什么呢。
临近正午，你才回来，看见陈萍萍坐在廊道下，跑了过去将腿上的毯子给他往上拉了拉，“院长是在等我回来吗？”
不用多言，自然是，你和他心中皆知。
他掏出帕子，替你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去干嘛了，满头是汗的。”
“怕院长眼巴巴等着，肯定要快点儿回来了。”
…..
太阳快落山，马车已经在门口备好，你没有让他带黑骑，赶车的工作嘛就让影子和白霂代劳了。
“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儿吗？”下午也好，还是现在马车内也好，他从来没有问过你要去干什么，要不是知道身边的暗卫确实消失了，他这成竹在胸的样子，你还真以为他知道了。
“想让我知道的时候，你自会告诉我的。”陈萍萍实际忍了很久，他早就想问了，他知道你憋不住，“反正啊，不是去醉仙居就好。”
“我给你说，醉仙居的姑娘都很漂亮的，唱的小曲儿也好听……”
陈萍萍知道你很喜欢在醉仙居泡着，有时候一待就是小半天，他知道那儿除了有姑娘，不乏有一些长相秀气的男子，难免会有一些特殊癖好的。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奔着那些男人去的，还在想要不要搞些小手段让醉仙居关门。
“改天，要不，我带你，小小的感受一下，那里的氛围。”
“这番好去处，还是你自己享受吧。”
你挪到了他身边，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胆子，握住了他的手，靠上了他的肩膀，这还是长大后第一次“亲密”接触。
陈萍萍身子先是一僵，又松散下来，许是刚才你的那句玩笑话，又或者是自己手心的柔软，他感觉脸有些发烫。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要是你仔细瞧，说不定可以发现他耳尖多了抹红晕。
“院长！到了！”
“走吧，让我见识一下墨墨大人悄摸准备了什么吧。”
“那你闭上眼睛。”
陈萍萍闭上眼，“就不怕我偷看吗?”
“院长是君子，不会不行君子之道的。”
君子，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知道这是你逗自己开心随口一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这一番，他可确定你的心意。
陈萍萍由着你们仨折腾，直到你说可以睁开眼睛。
临时搭建的架子，挂着各种花灯，他没见过的样式，甚是新奇。他被安置在一木椅上，说是木椅，只是在背部给了他一个支撑，扶手什么的都没有。
你脑袋靠在他胸膛，将刚才从马车上带来的大氅覆了上来，夜晚郊外还是有些冷的。
“喜欢吗？”
“喜欢。”
你说的花灯，他说的是你。他那般炙热的目光，你感受得到。
“你知道嘛，其实我想了好久……”你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这几日全部的心路历程，很早就开始对这个还算特殊的日子做着筹划，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有新意的点子，最后实在没办法，你找了范闲，他告诉你，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你不敢去看他，怕就没有勇气说出这些，不管他一直以来把你当做什么，你都想要告诉他，清楚地告诉他，你，王墨墨，就是喜欢他。
想要和他在一起。
你一股脑的说完，手指来回绞着，期待着他的反应，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你有些泄气，一阵酸涩涌了上来，他心里还是装着她嘛。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自己不过是有着上帝视角侵占他人气运的小偷罢。
倏地，你感觉到他揽过你的肩膀将你往自己怀里收紧。
你抬头望向他，他的嘴唇微启，说了句，“墨墨，或许，你可以叫我，陈五常。”
是陈五常，不是陈萍萍。
这句话像是在你脑子里炸开。
陈萍萍抬起你的下巴，看着你瞪着眼睛愣怔的样子，觉得自己像只猎人，有种捕捉到猎物的快感。
“闭上眼睛，可以吗？”
陈萍萍见你闭上眼睛，眼皮轻微颤动，“别害怕。”
他的唇贴了上来，不知怎的，你往后缩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陈萍萍的拇指指腹摩挲着你的脸颊，你羞红了脸，缩回他怀里，把身上的大氅还往上拽了拽，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陈萍萍看着你害羞的样子，轻笑了声。
“不要笑我。”
此时，你只想把头埋进地里，怎么这么不争气。
陈萍萍清了清嗓子，嘴里嘟嘟囔囔的哼唱着首小调，这好像是你常听醉仙居头牌唱的那首小曲，只是，他这唱的，不在调上。
要不是听见词，还听不出他哼的啥呢。实在没忍住，你笑出了声。
“看来，我唱的是不太行了。”陈萍萍停止了哼唱，偷偷打着拍子的手也停了下来，“那墨墨先生，可不可以教教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呢？”
你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哼唱了几句，你唱的其实跟那些从小就开始学习的差得远，在他眼里，此时此刻，只有你。
“好听，以后你要是想去便去，就是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不过，我可以找几个班子里的姑娘请到陈园，和你一起，好不好。”
“好。”
“我还以为……你会，”
“以为我会拦着你不让你去那种地方吗？我希望我的墨墨可以随自己的心情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你只要考虑你自己就可以了，这天下，没有人可以束着你，包括我自己。”
这算是，他对你的告白。你想，自己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才能有此机会和他相遇、相识、相知。
（回礼是一点儿小后续，粮票解锁，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庆余年同人·银柳
陈萍萍同人
有原著混杂
——————————————
我自有记忆起身边就一直有一个坐轮椅的男人，他说我是故人之女，给我取名叶灿灿
我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每天人来人往的，都很急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后来我长大一些知道了，他叫陈萍萍，这个大院子叫鉴查院
之后我认识了鉴查院的每一个人，小小的我站在鉴查院里仰头看着高耸的墙时常想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去问陈萍萍，陈萍萍只是盯着我说
“等你长大，就自由了”
等我长大？后来我跟着影子和费介练啊练啊，每天不知疲倦不知死活的练，鉴查院的人都叫我小疯子，可我的实力还是很差
我和陈萍萍很亲，小时候一直和他睡，因为我只要他
很...
陈萍萍同人
有原著混杂
——————————————
我自有记忆起身边就一直有一个坐轮椅的男人，他说我是故人之女，给我取名叶灿灿
我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每天人来人往的，都很急却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后来我长大一些知道了，他叫陈萍萍，这个大院子叫鉴查院
之后我认识了鉴查院的每一个人，小小的我站在鉴查院里仰头看着高耸的墙时常想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去问陈萍萍，陈萍萍只是盯着我说
“等你长大，就自由了”
等我长大？后来我跟着影子和费介练啊练啊，每天不知疲倦不知死活的练，鉴查院的人都叫我小疯子，可我的实力还是很差
我和陈萍萍很亲，小时候一直和他睡，因为我只要他
很多他没事情的时候我就靠着他的腿上听他讲他的故事，我很想了解这个被大家称为暗夜之王的男人，不过很多时候我听着听着就靠着他睡着了
陈萍萍很宠溺我，我在鉴查院说一不二，但我还是很孤独，我出不去，见不到外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我不练武的时候经常跟在陈萍萍的身后
“陈萍萍，你去哪了？”
“上朝”
“陈萍萍，你在写什么？”
“公文”
“陈萍萍，外面有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萍萍，我到底什么时候自由？”
“等你长大，就自由了”
我一直以为那是很久以后，却不想我13岁那年，陈萍萍突然同意带我出去了，那一天我和陈萍萍在京都玩了个彻底
京都郊外，夕阳下陈萍萍摸着我的头
“你今天一直在笑”
我愣了片刻低头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笑了笑
“我很开心”
陈萍萍也笑了，他看着笑的灿烂的我
“灿灿要一直开心”
我侧头看着陈萍萍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像今天这样”
陈萍萍愣了愣神，反问道
“你希望我一直陪着你吗？”
我点了点头，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当然”
第二天我被陈萍萍带到一个更大的地方，陈萍萍说那是皇宫，我望着比鉴查院更高的宫墙有些唏嘘，鉴查院困住了我，这宫墙又困住了谁？
我随陈萍萍见到了一个人，他比陈萍萍要老一些，头发随意的盘着，但他的眼神却是威压很足
陈萍萍和他一直在说什么，我远远的站着却凭借深厚的内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她就是另外一个孩子？确定了吗”
“确定，五竹亲手交给我的”
话落我感受到背后两人的注视，仍然看着池里的鱼不以为然
“时局不好，我认她为义女，封郡主吧”
“陛下不可!万一有有心之人打探岂不……”
“陈萍萍，她只是个私生女，作为一个鱼饵，封郡主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很久的沉默
“是”
后来庆帝力排众议认我为义女，封了个长懿郡主，长懿 长懿当真是极好的待遇……
一句时局不好我成了那个稳定时局的棋子
后来我成了那个被困在深宫之中的人
庆帝教我如何周旋各方势力，如何揣测人心和利用人心
我一开始懵懂的学着，后来却是利用我稚嫩无辜的脸将众人按庆帝的计划耍的团团转
我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又过了很多年，我周旋于各方之间性情大变，对别人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有在陈萍萍面前才会显现出我孩子气的样子
我及笄那天陈萍萍带我玩了一整天，然后带我来到一处悬崖旁，火红的夕阳照在我和陈萍萍身上
微风拂过吹着我的发丝也轻轻的抚着陈萍萍的脸颊，这时的陈萍萍好像已经40多岁了，可面上却一点也不显老
陈萍萍侧头盯了我好久突然说了一句
“你不像你母亲了”
我想起之前听到的事说道
“你喜欢我母亲？”
陈萍萍微微皱眉
“你从哪听说的，你母亲对于我只是知己”
我凑到陈萍萍面前
“那院长喜欢谁？”
陈萍萍心漏了一拍，但还是不显山水的反问道
“你以为我喜欢谁？”
我又往前凑了几分，我们两个快贴到一起时陈萍萍反应过来连忙向后退，我笑了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陈萍萍盯着我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声怒斥道
“糊涂，别忘了我们的关系”
我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低头看着鞋尖，是啊 我们的关系，父亲和女儿吗？可我又不是他生的，而且我从来没把他当父亲更没喊过一声父亲
我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抬头看向陈萍萍
“开个玩笑”
又过了很久我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来了，虽然鉴查院每天都有陌生人，但是其他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的，陈萍萍也暗地里在关注他，他很不一样
不过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出去玩，施粥，与民同乐
我很讨厌阳光，所以我的屋子在鉴查院的最深处，我的小屋很简洁，就是一张床，被子和几件黑衣
要说这屋里唯一鲜明的颜色就是我桌上的银柳了，银白色的，和我阴暗的屋子格格不入
一天，范闲来找王启年，路过一处开着门的屋子时范闲看到一个正在拉弓的背影和桌上的银柳
范闲停下脚步看向王启年，王启年看见了也就大大方方的和我打招呼
“灿灿呀，又在练箭呢”
听到脚步声我回头，是王启年和之前那个陌生男人，听到王启年的话我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的箭术确实得练练”
王启年指了指旁边那人
“这是范闲，范大人，院里提司”
我微笑着向那人做了个礼
“叶灿灿，也是院里提司”
范闲回礼后说道
“灿灿？好阳光的名字，你箭法不错”
我笑着和他讲了两句
王启年说完那人回了头，那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范闲想起现代的一句梗，女娲的毕设
后来王启年拉着范闲离开了，稍微走远了才朝范闲介绍道
“刚刚那位叶灿灿，不仅是院里提司，还是我朝的长懿郡主”
说完，范闲有些好奇
“叶灿灿那名字谁给她取的？”
王启年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院长取的，院长可宝贵灿灿了”
范闲挑了挑眉又问道
“你知不知道她桌上的花谁送的？”
王启年认真想了想
“好像是院长吧”
范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启年好奇的问道
“那花可有不妥？”
范闲说道
“那花叫银柳，在这个时代极为难寻，不过这花在我的家乡意为自由，院长确实是女儿奴”
王启年摆了摆手
“女儿奴？时代？为何物？”
范闲和王启年越走越远……
没过多久，我便被频繁召见，我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像傀儡一般被指使暗暗推动着一切
我手上的人命越来越多，即是那不是我亲手杀的，却是我导致的，许是见识到我的恶劣，陈萍萍也渐渐的不理我，不见我了
我没事的时候就去庙里一跪就是一日，一跪不起只求我心安，求陈萍萍平安顺遂
渐渐的，我见识了权势之争人的狠辣，帝王之争视人命为草芥的渺然，好累
再后来，滕梓荆死了，虽然之前就传来密令说滕梓荆死了，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还活着
我见到了他的尸首，有些惨烈
滕梓荆？他和王启年是鉴查院里和朱格，影子为数不多敢搭理我的人
我走到滕梓荆生前在鉴查院待过的地方，他其实在鉴查院呆的并不久，他总往外跑，听说他有家人
家人？那是什么？我去找了陈萍萍，他依然不见我，我又去找影子，影子也躲着我，后来我去找朱格，朱格却怪我太幼稚
没有一个人回答我，连跟着范闲的王启年也不愿怎么搭理我了
突然有一天我被陈萍萍叫了过去，他冷漠的看着我
“你随一个人去北齐”
想起前不久的范闲出卖言冰云的事情，我点点头
“跟着谁？”
“范闲”
陈萍萍说完我愣了愣，也没说什么
陈萍萍见我呆呆的，暗自深吸一口气
“你随他去一趟，必要的时候保护一下他，就不必回来了”
我深深的皱起眉，语气有些不善
“你不要我了？!”
陈萍萍盯着我很久才说道
“陛下的原旨意将你做成匪患截杀，你难道不知其中深意？”
我愣了片刻了然，我成了弃子
我认真的看向陈萍萍
“我说认真的，我喜欢你，陈萍萍”
陈萍萍沉默了一下就立马说道
“我已经做了最大的退让了”
我怒声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
陈萍萍抬头陌然的盯着我
“叶灿灿，别让我厌恶你”
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我不可置信的张口想说什么可看到陈萍萍眼底的冷漠时我哽住了
“好，我知道了”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被北齐的太后看到了后腰的月牙胎记，她非说我是她的女儿，太医很快取证离开，结果可能还要一两天
我淡漠的看着北齐的宫墙
我又被困住了吗，从鉴查院的高墙到庆国的宫墙，现在是北齐的宫墙
结果出来了并不是，我不出意外的看着太后，她脸色铁青的看着结果，最后权衡一番说道
“陪我演完一出戏，我放你走”
我挑了挑眉好心提醒她
“我是使臣，你不放我也能走，你想试试大军压境吗？”
她却笑了几声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的鉴查院院长给我送来了密信，说庆帝想要你死，让我配合，但他的意思是让我配合他助你假死，你若不帮我，我便将此事告知庆帝，你们两个都得死”
我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这件事超乎了我的控制，我不愿陈萍萍为我陪葬，我答应了北齐太后的要求
后来戏演完，小皇帝拿到实权，范闲也要离开了，我找了一座无人的山躲了进去，自己建了一间和我在鉴查院很像的院子，与世无争的躲在里面
我一直在追寻自由，可真正拥有自由的时候，我放弃了，我再一次把自己困在了鉴查院里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山的颜色一直在变，我没落下练武，练啊练啊，练到不知道有多强，平时也会偶尔出山去山下的镇里替人治病
毕竟是费介的徒弟，我在这一片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一天黄昏我正要回家却感觉到有人在跟我，而且不止一个，我把他们引到一个小巷停下
“阁下有什么事不如出来讲”
空无一人的小巷，我突然说这句话有些诡异，但很快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言冰云？”
言冰云向我拱了拱手
“见过叶提司”
我抬眸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
言冰云顿了顿说道
“院长要死了，陛下旨意，三日后凌迟处死”
话音刚落我瞳孔一缩，陈萍萍要死了？还是凌迟？他犯了什么事？心剧烈跳动起来，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是陈萍萍他自己放我离开的!我自由了!我凭什么回去!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陛下的旨意，死就死吧”
我转身要走，四周瞬间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我回头眼神不善的盯着言冰云
“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费介的徒弟吧”
说着我扫视一周，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
“出手者活不过三个呼吸”
言冰云一个眼神，有人递给他一个木箱，他转头要递给我，一旁的人提醒道
“院长，那是前院长最珍视的东西，真的要给她？”
我注意到话里的称呼，院长？前院长？陈萍萍退位了？我还以为会是我那弟弟继位，陈萍萍最珍视的木箱？我怎么不知道
想着我眼神暗淡了一瞬，也是，陈萍萍如此厌恶我，怎么会舍得给我看
“你打开看看再想想要不要救吧”
看着言冰云递过来的箱子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他不想让我看的我还是听话一点吧”
结果第二天他来到了我的院前喊道
“木箱里装的都是关于你的东西，你看看一定会改变想法的，我在这里还有一封院长的信!”
我握紧了茶杯，他与我无关了，不是吗？
我不断说服自己，可再一次听到那句
“陈萍萍真的要死了”
我暗了暗眼神推开了门，是言冰云，我冷冷的看着他
“陈萍萍没和你说不要来打扰我吗？”
言冰云抿了抿嘴低下了头，他接到命令的时候他是不可置信的，院长跟了陛下那么多年怎么能说杀就杀，而且还是如此耻辱的方法，范闲不在京都，没人能救院长了
言冰云其实也想了很久，他想起院里的那个女子，那个神秘至极的女子，是我朝的长懿郡主却三番五次让院长退步，甚至前两日拟定的罪名当中还有杀害我朝长懿郡主的罪名，院长既然帮她假死那她对院长一定不一样，让她试试吧，万一呢？
于是言冰云来了，他原本想着要查很久，但她的住址，在院长的暗格里放着
“院长本可以走的，但他去陛下面前质问你母亲的死因，去怒斥陛下为何对你如此苛刻，无情”
听言冰云说完，我想着沉默了很久，最后看向言冰云
“箱子和信 给我”
我拿着箱子和信回了房间，我打开木箱，眼前的一幕让我非常震惊，里面装的是我的东西，我小时候做的花环，泥人，和手链，以及我走后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
那只枯了的银柳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你希望我自由，代价就是你永远被困在里面吗？
我打开信
灿灿呀，好久不见，不过也应该见不到了，我如今被陛下下旨赐死，没有人能改变的
灿灿，我不希望你执意往这死局里走，别怪我当初的话，我只是舍不得我的灿灿要背负那么多难听的骂名，你是灿灿，就该站在阳光之下
我真的不爱你母亲，轻眉与我而言就是知己，仅此而已，但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有一天会爱上她的女儿
是啊，我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有一日竟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我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太无能，你就不会成为那枚棋子，我陪不了你了，我终究是食言了
灿灿，开心，阳光的继续生活吧，勿念
————陈萍萍绝笔
我看着信纸上四散的血痕哭的溃不成声，混蛋!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陈萍萍!!!
我平复了心情之后收拾好东西对门外的言冰云说道
“带路”
言冰云带我来到了陈萍萍的行刑现场，我匿藏在人群之中，冷冷的看着囚车里生死不知的陈萍萍，那一刻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充满了全身
陈萍萍刚出场时人群就已经议论纷纷，多是些不好的揣测，平民百姓而已谁都没见过这位大杀四方威名远扬的暗夜之王
可他们忘了，也正是他率黑骑千里奔袭抓回对庆国，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肖恩，甚至为此废了一双腿
也是他陪我施粥，救济百姓，如今我站在人群之中方才真正见识到人心的善变，当初的赞誉有多大现在的诋毁就有多恶毒
一丝丝窒息扼住了我的脖颈，陈萍萍为了这样的百姓失去了双腿，为了那薄情的帝王失去自由，这一切真的值么
堂堂鉴查院院长如今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是庆帝对他最大的折磨，死后也不想他安宁
人们对小范诗神宽容却不会理解陈萍萍，更不会想到两者之间的关联
我垂眸想了想，我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名声能让我带走陈萍萍吗？
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带走他这一次那又能躲多久呢
有人喂了陈萍萍一颗药，很快他就醒了，他们将他绑上十字架，人群爆发的欢呼声是如此刺耳
我闭上眼感受着雨水落在我的脸上，老天爷也在哀鸣吗？
我看着带头的太监拿出圣旨，是皇宫里那位给陈萍萍安的罪名
“一，庆历七年四月十二逆贼密递淫药入宫混乱宫廷……”
……
“四，逆贼伪造密令刺杀我朝长懿郡主……”
人们听到这条罪名时炸开了花，谩骂声不绝于耳，只有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庆帝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是陈萍萍要放我走……
“我会还你自由”
整整十四条罪名，真真假假，就这样草草定下了陈萍萍的生死，陈萍萍一生为庆国如今还有落得如此下场，我的眼泪漫出眼眶，我冷笑着，好一个君主薄情
“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里有人带头喊了起来，顿时群情激愤，喊杀之声响彻天际
我悲凉的笑着，陈萍萍漠然的看着，药只是让他醒过来却救不回他的性命，他垂眸扫视着台下的人，我慌张低头
陈萍萍看到台下靠前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看到他的目光时低下了头，陈萍萍凝视了一会就转过了头，不会是她，她不会想见我的
陈萍萍艰难的扭头，浑浊的眼透过皇城不知道在看谁，许是那位陛下吧
不多时一句句
“行刑”
透过威严的皇城传进人们的耳朵里
那太监又拿出另一道圣旨
“朕与尔相识数十载，托付甚重，然尔深负朕心，痛甚痛甚，种种罪恶，三司会审，凌迟处死，朕不惜，依律家属十六以上处斩，十五岁以下为奴，今止罪及尔一人，余俱释不问”
我冷漠的听着庆帝给陈萍萍的“施舍”
冷笑一声他哪有家人，我算吗？
随即要行刑，他们褪去了陈萍萍的衣服，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满脸骇异的看着刑架上那个老人的身躯，数千数万双目光都看着那个老人的大腿之间
那里什么都没有
黑暗之名传于天下的鉴查院老院长……竟然是个阉人
一片沉寂，万双目光，无数情绪，或垂怜，或不耻，或骇异，或厌弃
原来这才是行刑的目的，凌迟处死是身体上的折磨，这，是精神上的折磨
双手紧握，青筋暴起，我再也忍不了一点，我极快的调动身体里的真气，在人群之中飞身上了刑台，以一道极快的速度闪身至陈萍萍旁边，迅速拿匕首割断绳子稳稳接住陈萍萍后拿衣服盖住
直到一把把剑指向我时所有人方才反应过来，议论纷纷
“她是谁？”“她疯了吗？!”
“放肆!”
我的声音已经沙哑颤抖，我的萍萍啊……
一旁离我最近的太监认出来我，立马颤颤巍巍跪下高喊
“见过长懿郡主”
台下的人群早在我飞身上台时就议论纷纷，如今听到这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人跪下高喊
“长懿郡主”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也跪下高喊，这就是我一开始敢跟言冰云来的底气，我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杀了不少人，可救下的人也无数
我施粥，救济百姓多年，再加上当时我死的名义是为了护送范闲回京而自杀，我在百姓眼里俨然是一个形象高大的郡主
陈萍萍的手费力的抓住我，我低头，和陈萍萍暗淡的眼神对视上，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在责怪我不该来
我却轻轻开口，言语中有些难过和不满
“你不该丢下我”
一旁的太监以为听到什么惊天秘密颤抖着身子，场面就这样僵持着，很快新的圣旨来了
“长懿郡主叶灿灿叛国，现废除封号，处以死刑，能杀其者赏黄金万两”
这个圣旨可谓是十分诱人，可一时间没人敢动，多年前我随黑骑的东夷一战我独自杀了不少高手，连云之澜都惨死我的剑下，甚至传出我还重伤四顾剑，我的武功高绝天下谁人不知？
所以我自杀后有不少坊间传闻说我爱慕范闲
可毕竟是黄金万两，还是有人动了，我就这样抱着陈萍萍，另一只手拿着剑将来人杀了个精光
台下的百姓没有动，就这么惊骇的看着我动手
直到我面前高高堆起尸体其他人才是真的不敢上前，我移开护着陈萍萍脸的手，陈萍萍现在愈发虚弱了，乌青的唇，惨白的脸色无一不在告诉我此人命不久矣
我丢下剑，摸了摸陈萍萍的脉
这是死脉，就算用世间最好的药也不过只能撑上半日，我悲凉的笑着，随即用内功加持着喊道
“父皇!不打算来见见我这个死里逃生的女儿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我竟然是庆帝的亲生女儿？!
过了很久，台下的人从哗然到窃窃私语到没人敢说话，我轻抚着陈萍萍的脸接着喊道
“院长为了你的江山带黑骑千里奔袭，废了一双腿，为了你的局一次次背负骂名，您倒是坐的安稳，坐得心安理得，您害我母亲惨死时怎么不想想会有人知道来质问您，您的大宗师实力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你的皇位是我母亲如何帮您夺得的你不知道吗？庆国的财力是我母亲怎么挣来的你不知道吗？占尽一切便宜如今要杀人灭口了，李云庆!你这个白眼狼!你设计让两个亲近的兄弟相互陷害，相互残杀，那是你的两个儿子啊”
我觉醒了，昨晚的一个梦让我突然醒悟，原来我不过是一个同人文的产物，但我挣扎着长出了血肉，我想改变陈萍萍的结局，可如今我发现不过是徒劳，陈萍萍的死局已定，至少……至少我不能让他继续背负骂名
今日一过，叶灿灿，陈萍萍两人的名字将会被绑在一起，而李云庆会被单独定在耻辱柱上
我笑了，我又搂紧了一些陈萍萍
“我陪你一起死，以后我们两个会一直绑在一起，不分开了”
陈萍萍艰难的说道
“胡闹”
我摸着陈萍萍干裂的唇，随即虔诚低头亲了亲陈萍萍，轻声说道
“陈萍萍，别想丢下我”
其他人大为震撼，不止是刚刚那些话和那一箭，我刚刚的动作让整件事情复杂起来
万人广场没有人敢说话，雨冲刷着尸体，血水晕开染上了我的白衣，今日的大雨也掀开了多年的真相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李云庆的名声不复存在，即使没人说也知道这位皇帝上位之路似乎并不干净，对恩人的手段也狠毒异常
我看着陈萍萍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他的眼睛已经要闭上了，我继续高声喊道
“父皇，我就在这，被你利用这么多年，游走于各方之间我早累了，杀了我啊，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这个私生女的身份吗？”
没一会一支箭破空而来，我没躲也没反击，任由箭射穿我的心脏，陈萍萍看到擦着他脸而过箭头眼睛蓦然睁大，手突然紧了紧，他用力握紧我的手，然而他现在全部生命的力量却连我娇小白皙的手都握不紧了
在这满天风雨，满地血水中，他想握住什么
我感受到大地在震动，也许是范闲，摸了摸他的头
“累就睡吧，我等等范闲，很快就来陪你了”
老人看着我，浑浊却又清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老人知道自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世间了，眼眸渐渐暗淡，有些听不清楚天地间的任何声音，眼前的光线也渐渐幻成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或许他这传奇的一生在他的眼前如幻灯片般快速的闪过，小太监，东海，检察院，黑骑，叶轻眉，死人，阴谋，复仇，和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藏着的小女孩
各式各样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而过，组成了一道令人不敢直视的白线，然而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最想看见什么
是城王府里打架时溅起来的泥土？是太平别院冬日里盛开的一枝梅？是鉴查院方正阴森建筑后院里自在嬉游的浅池小鱼儿？还是澹州城里那个寄托了自己希望的小男孩？又或是眼前这个深爱他的女子，是他这辈子最深处的柔软和爱
在风雨中，陈萍萍忽然又听到了一些声音，是笑声，那道稚嫩的笑声是陈萍萍在鉴查院听了无数遍的笑声
“萍萍!抱~”“萍萍，吃糖葫芦”“萍萍早点睡呐”……
陈萍萍忽然笑了，他这一生都在黑暗之中，他如大海之中的一片叶子，浮浮沉沉，他想过很多种自己的结局，被陛下处死他当然有想过可他没想过他最爱的人会陪他一起死，他觉得最后死在她怀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笑声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他一生在黑暗里沉浮冷酷，却有最温柔地收集美好，疼爱美好的心愿，如果说悲剧是将人世间的美好毁灭给人看，那陈萍萍此生却只是在毁灭他所认为的丑陋与肮脏然后远远的看着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没想到有一天美好会主动向他走来，就好像他被人否定了一生，有朝一日也会有人夸奖他，与他携手并肩走向黑暗
那人叫——“灿灿”
陈萍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美好，然后悄然离开了
我感受到陈萍萍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他的手也越来越凉直到没有任何温度
陈萍萍死了，死在冰冷的秋雨里，死在他最爱的小姑娘的怀里，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抹阴寒傲然，不可一世的神情
我颤抖着手缓缓盖住陈萍萍的眼睛
这时范闲终于来了，我向他招了招手，他大步走过来跪下，我摸着他的头喊了一声
“弟弟？”
四周已经没有人，范闲低着头不说话，我无力的说道
“把我和萍萍葬在一起吧，不然我会找不到他的”
范闲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这个姐姐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没少对他照顾
我实在没有什么生命力了，低头亲昵的蹭了蹭陈萍萍冰冷的脸，他已经彻底闭上了眼，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他冰冷苍老的手
“我来找你了”
说完一口腥甜涌上喉间，我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失去了生机，那箭上抹了剧毒
范闲过了很久抬头看到我和陈萍萍抱在一起的样子有些恍神
该怎么描述那样的场面？叶灿灿之前就被冠以庆国第一美人的名号，但和暗黑之王竟有说不出的般配，绵绵秋雨中他们死在一起相互抱着彼此的挚爱，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他们相差几十岁，可年龄阻隔不了他们相爱，世俗也不能
范闲低头看向陈萍萍，痛苦的弓着背，这满天的风雨都像是刀子一样在割裂着自己的身体，令自己痛处万分，难以承担，这股痛处由他的心脏迸发，向着每一寸肌肤前行，如同凌迟一般，到最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秋雨中的小木台上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大哭，哭的催心断肠，哭的撕肝痛肺，哭的悲凉，压得秋雨不敢落下，哭的万人不忍卒听……
陈萍萍对范闲好的没话说，我这个和他一脉同出的姐姐也未曾刁难过他，甚至当初牛栏街刺杀也是她救的自己和滕梓荆，多少年前两人还曾一起饮酒
后来长懿郡主和陈萍萍的死没有成为什么饭后谈资反倒和庆帝的八卦一样成为了庆国不可再提的禁忌，只是知道的人想起来每每都会唾弃那高位之上的皇帝陛下
再后来因为我的那些话朝廷时局大变，庆帝最终失去了民心
最后的最后范闲来祭拜院长和我了，我牵着陈萍萍在范闲的背后
“他现在很厉害”
“你说他快乐吗？”
“他会的”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发现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8
范闲进京的这一晚，没来由的睡不着，可能是他来了，你须得提起精神，提防一些人和事儿了，可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他来了，也就意味着滕梓荆的生命要开始进入倒计时了，你想救下他。
还有今日，白霂第一次主动挑起话头，跟你说话，他告诉你，院长告诫过他，任何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都得死，就是陈萍萍自己也不可以。
这些话，陈萍萍定是不会跟你说这些，有一天，你会成为他手下的一枚棋子吗？或许，自己现在就是了。
若是自己真的对他来说用处，也算是件幸事。
今晚睡不着的，何止你一个。你在澹州做的所有事情陈萍萍都知晓，包括你主动保滕梓...
范闲进京的这一晚，没来由的睡不着，可能是他来了，你须得提起精神，提防一些人和事儿了，可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他来了，也就意味着滕梓荆的生命要开始进入倒计时了，你想救下他。
还有今日，白霂第一次主动挑起话头，跟你说话，他告诉你，院长告诫过他，任何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都得死，就是陈萍萍自己也不可以。
这些话，陈萍萍定是不会跟你说这些，有一天，你会成为他手下的一枚棋子吗？或许，自己现在就是了。
若是自己真的对他来说用处，也算是件幸事。
今晚睡不着的，何止你一个。你在澹州做的所有事情陈萍萍都知晓，包括你主动保滕梓荆。他在滕梓荆身边也安插了个暗卫，既然你要护着，他便要帮你。
陈萍萍觉得让你去澹州是个错误的决定，小时候就不该让费介带着你过去，你和范闲有些过于亲密。他想，若不是范闲已经和林婉儿定下了婚事……真就觉得你和范闲倒是般配。
思及此，陈萍萍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只觉得你和范闲更处的来，他哪儿知道你和范闲都互相嫌弃的很。
还有件事，陈萍萍不知道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做，这么多年，也鲜少有他不能掌控的事情。
他想将你绑在自己身边，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你和他，又觉得你不应该只属于他，你应该像鹰自由的翱翔，而不是被困在这京都，就和……她一样。
人的感情，太麻烦了，他不确定是占有欲控制欲在作祟，还是说，真的喜欢你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
……
次日，天还没亮你便起来了，这儿，你毕竟不能待太久，身影隐入黑暗，有白霂在身边，若不是绝顶高手，很难有人会发现你们的行踪。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呆坐在窗户前，这窗户正好对着你的那间屋子，天色尚暗，看不太真切。
看东西，又何尝是用眼睛，用心也可以。他清晰的看见了你离开时，冲着他这里，笑了下。
“她，离开了。”影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陈萍萍身后，淡淡道，“为什么不出去？”
“不必让她为我担心，让她跟范家那几个小家伙好好玩儿吧。”你以为自己睡得正熟，就让你这么以为好了，陈萍萍知道今日范思辙邀你一同去一石居。
“比和我待在一起强。”影子听出陈萍萍话中的落寞之意，他觉得这是陈萍萍咎由自取，有什么话明说不就好了。
跟他在这儿说有什么用，人家又听不到。
……
刚回到陈园，屁股还没坐下来，老仆人便将准备好的早餐送进来了，你揉了揉发瘪的肚子，跑来跑去的，还没睡好，真是有些饿了。
“小姐，慢用。”老仆人只说了一句，退了出去。
你直接坐到桌前，不顾形象的往嘴里塞起来，还是自己吃饭舒服，跟其他人吃饭，总要注意些礼节，虽说在陈萍萍面前，你不用在乎那些条条框框，但还是稍微端着一点点的。
这是陈萍萍安排好的，他算准了你回去的时间，让影子提前回京都吩咐老仆人准备好。
影子知道之后，瞬间无语，但还是照办了。
影子：算了，为了你们两个人的幸福，忍了。
吃罢早饭，你开始处理起鉴查院堆积的事务，陈萍萍离开，这些事情落到了你身上，言若海会帮你做好批注，不用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只是，你还是想要学着自己处理这些，也不能总靠着言若海。
那些比较难办的，连言若海都拿不准的，你让人送去给陈萍萍，交予他处理。
“小姐，我们该去赴约了。”白霂提醒道，你才从这些公务中回过神，站起身直了直腰，才这么一上午便觉得身子僵的很。
想到，陈萍萍处理这些一整就是一天，那该有多累。
【宫内】
庆帝负手缓步向池塘走去，仍只穿着一身素净的里衣，头发也未全挽起，有几缕垂了下来。
侯公公躬着身子踏着小碎步跟在庆帝身后，汇报着你和范闲的行踪。
“墨墨大人昨日和范闲分开后，就一直待在陈园，到今天上午才去了一石居，和范闲一起。”
“昨夜，她当真一夜未出陈园和鉴查院吗？”
“这，老奴就不知了。或许是办事的人不力，晃了神也是可能的。”
庆帝稍一抬手，侯公公继续说道，“太子那边，还有二皇子的门客，好像都对范闲挺感兴趣的，范闲没有官职，要不要派人保护。”
“毕竟他要接管内库，是陛下您钦点的人才。”
庆帝向池塘中撒了把鱼饵，本来平静的水面，因为这一把鱼饵，引得鱼儿争相露头抢食，侯公公明白了庆帝的意思。
范闲就是这鱼饵，太子二皇子手底下那些人，便是这鱼。
“不妨事，有墨墨在呢，她会护着的。”
【陈萍萍bg】忆萍 第三十三章 秋窗犹曙色
陈萍萍x原创女主萧忆寒（萧忆明）
“大殿下怎么会来到此地？”萧忆寒问道，大皇子李承桓回道：“父皇派我来护送庆国使团回京。”
“原来如此。”萧忆寒看着整齐有序的士兵，此次回京想必也不会再遭受什么危险，放心了很多。
当天夜里，南庆使团在野外宿营，萧忆寒正和范闲，言冰云，王启年一同坐在篝火前，一边烤着鱼，一边聊天。
忽然，风声迭起，营中似有异动，大皇子领兵前去查看，“有人在看着我们。”王启年悄声提醒，萧忆寒看了一眼四周，范闲不以为然。
谢必安突然不期而至，他带来了二皇子给范闲和言冰云的书信，让他们俩同时打开，范闲把谢必安打发下去休息，和言冰云同时拆开。
看着书信，范闲难掩怒色，夹杂着...
陈萍萍x原创女主萧忆寒（萧忆明）
“大殿下怎么会来到此地？”萧忆寒问道，大皇子李承桓回道：“父皇派我来护送庆国使团回京。”
“原来如此。”萧忆寒看着整齐有序的士兵，此次回京想必也不会再遭受什么危险，放心了很多。
当天夜里，南庆使团在野外宿营，萧忆寒正和范闲，言冰云，王启年一同坐在篝火前，一边烤着鱼，一边聊天。
忽然，风声迭起，营中似有异动，大皇子领兵前去查看，“有人在看着我们。”王启年悄声提醒，萧忆寒看了一眼四周，范闲不以为然。
谢必安突然不期而至，他带来了二皇子给范闲和言冰云的书信，让他们俩同时打开，范闲把谢必安打发下去休息，和言冰云同时拆开。
看着书信，范闲难掩怒色，夹杂着失望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怎么了？”萧忆寒问道，而言冰云也神情复杂的看了范闲一眼。
范闲把书信递给萧忆寒，萧忆寒接过，快速看完，原来二皇子用滕梓荆儿子，范思哲和费介这三人威胁范闲，而言冰云也向他们两个人展示了书信的内容。
“他不会这么做，别忘了大皇子还在这里。”萧忆寒说着，范闲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既然能威胁我，一定早就想出了调开大皇子的办法。”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良久，范闲才缓缓的说，“我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们配合我。”
萧忆寒和王启年率先回到了京都，接连确认了滕梓荆的儿子和范思哲的安全，萧忆寒把他们妥善安置后，紧接着马不停蹄的找到了费介。
“师父！”萧忆寒出声，见费介正在蹲着身子研究毒药，看到她很惊喜，“忆寒回来了，范闲呢？”
见师父没事，萧忆寒的心也放了下来，“师父，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得准备伤药，我已经让王启年去拿了。”
范闲遇刺的消息传来，一时间人心惶惶，大皇子及时稳住了范闲的伤情，护送他回京，在费介和一群太医的努力下，范闲脱险了，只是暂时昏迷不醒。
“别担心，你哥会没事的。”萧忆寒安慰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范若若，范若若在院中转来转去，刚刚太医来看，说范闲很快就会醒了，范若若一把抓住萧忆寒的手，“哥哥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萧忆寒正在为难，忽然听到一声陛下驾到，两人一惊，庆帝率一众人等现身范府。
“参见陛下。”萧忆寒跪下行礼，庆帝直奔范闲的卧房，并未对两人投去任何目光，只淡淡的说，“起来吧。”
听到了熟悉的轮椅声，陈萍萍穿着黑色暗纹的衣服，低头恭敬的在陛下身后，萧忆寒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出了神，这是她从北齐回来，第一次看见陈萍萍。
她一直未去鉴查院，除了近日一系列事情的忙碌以外，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并非怀疑陈萍萍真的像范闲所说的那样，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陈萍萍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他的事情呢？
福禄茶楼
和阿恩特.林约定在这里见面，萧忆寒早早的就去了这里等待，过了半个时辰，包厢门被推开，阿恩特.林兴奋的迈步进来，“寒，庆国的景色真的不错，我旅游了一路，就是钱差不多都花完了。”
“别担心，钱不是问题。”萧忆寒财大气粗的说道，她这些年根据前世做生意的经验，也攒了不少钱，“今天我不如带你去街上逛逛，熟悉熟悉京都的环境。”
PS：因为庆余年2还没播出，接下来的剧情会参考原著，不过大部分都是自由发挥，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可以提出(≧∇≦)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发现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7
“小王大人，陛下在正殿。”
你向宫典颔首致意，直接进了正殿找庆帝，拱手施礼，“陛下。”
别问为什么你没有跪下，问就是小时候被陈萍萍送进宫第一次见庆帝时，就允许你不用跪，还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宫典燕小乙他们也要尊称你一声大人。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你一直没有搞清楚。
搞不清楚的事情多了，你也不纠结于此，不跪倒省了麻烦。就是，你感觉庆帝陈萍萍王启年他们有意瞒着你一些事情。
“你来了，”庆帝招呼着你，指着桌上棋盘“快来，跟我下盘棋。”
“墨墨，澹州一行可还好？”
“一切安好，尤其是老夫人。”...
“小王大人，陛下在正殿。”
你向宫典颔首致意，直接进了正殿找庆帝，拱手施礼，“陛下。”
别问为什么你没有跪下，问就是小时候被陈萍萍送进宫第一次见庆帝时，就允许你不用跪，还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宫典燕小乙他们也要尊称你一声大人。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你一直没有搞清楚。
搞不清楚的事情多了，你也不纠结于此，不跪倒省了麻烦。就是，你感觉庆帝陈萍萍王启年他们有意瞒着你一些事情。
“你来了，”庆帝招呼着你，指着桌上棋盘“快来，跟我下盘棋。”
“墨墨，澹州一行可还好？”
“一切安好，尤其是老夫人。”
“这滕子荆当真被范闲所杀吗？”
“陛下若是信，他便是被范闲所杀，没有人会反驳陛下。”
“范闲这门婚事，你觉得如何？”
“陛下选定的，定是极好的。”
下棋的时候，庆帝似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跟你扯着闲话，你也老老实实的回应着，脑子飞速旋转，尽量的让自己的答案是庆帝想听的。
“那你呢？这京都内可有你心仪的公子，想来你也到了年龄了，若是有合适的，朕便下旨赐婚。”庆帝突然抬头看向你。
听到赐婚，手上落子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一瞬，你有些担心像范闲那样，给你指个不认识的人嫁过去。
“陛下可不要拿我打趣了，我可不想去祸害别人，只想守着鉴查院。”
最后一棋落定，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你，赢了。
“陛下，这局貌似是我赢了，多谢陛下让着我这晚辈了。”
“你啊，还要守着陈萍萍那老跛子一辈子啊？”庆帝笑了，听出些你话中的意思。
“院长和陛下一样，待我都是极好的。”如果可以，你愿意陪陈萍萍走完这一生。
“行了，我累了，你去找范闲吧。”庆帝单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
“臣告退。”
出了神庙，你心里一直想着庆帝刚才的那番话，连范闲也正好出来都未发现，范闲直接把你拉回马车，“车夫，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范闲都没来得及问你为何也出现在这儿，只想着追上鸡腿姑娘，你看着他那少男怀春的猴急样，便想着逗逗他。
“车夫，回范府！”
范闲一脸幽怨的看着你，“墨墨，上面坐着我的鸡腿姑娘呢，为什么不让我追。”
“傻啊你，你当是之前呢，看上了就找人家要微信呢。”你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现在这时候，一个姑娘家，名节最是重要，你这样直愣愣的追上去，就不替人家着想吗？”
“这倒是，”范闲认同的点着头，“那你跟我这私生子一个马车，怎么不怕名声坏了呢。”
“没人敢议论小姐。”都不等你开口，白霂脸色一变，冷声道。
“我这本来干的也是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有，我可没想着出嫁。”你提高了音量，那车夫是庆帝身旁的侯公公，借他传话罢了。
把范闲送到范府，范闲才知车夫并不是范府的人，他想问个清楚，车夫缄口不言，直接离开了，范府会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再经历一遍，也没有什么意思。
车夫，将你送回了鉴查院，你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回到鉴查院，你和白霂换了装束，去了京都郊外一处显为人能找到的一处宅子中。
这是陈萍萍暂时的住所。
陈萍萍像是知道你要来一样，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两双碗筷。
“你，怎么没在京都好好待着？”这话像是质问，就是语气，无有半分责怪。
“想院长了，院长都把碗筷给我准备好了，难道还要赶我走不成。”你佯装生气，身子背了过去。
“快吃饭吧，你就算没打算过来，我也是要命人请你过来。”陈萍萍拿起筷子，往你碗里夹了些，这段时间没有你和他一起吃饭，他总是没有什么胃口。
“那我，晚上可以不走吗？”你软了下来，撒娇道。
陈萍萍点了点头，“净会卖乖。”
就算陈萍萍不愿你留下来，你就会走嘛，才不会，你会厚脸皮的留下来。
吃罢饭，你将陈萍萍推到院子里，又找了个矮凳坐下，趴在他的腿上，他抚着你的脸颊，皆希望时间停滞于此。
庆帝也私下召过陈萍萍，问过你的婚事该如何……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结果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6
久等了久等了，萍萍来咯~
萍萍不更新的日子，大家可以看看另一个合集的孟怀瑾养父文学和孟宴臣伪骨科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了决心了，范闲自是要跟五竹说一声的，这热闹你就不凑了，叫白霂随你上了范府的屋顶。
你狠喜欢在屋顶待着，可能是在现代没有这等上下自如的机会，也因为天地广阔能包容万物，自是也能容下你的满腹心事。
“小白，今日我跟滕子荆的那些话，你挺清楚了？”
白霂点了点头。
“自由，你也是自由的，不必被困在我身边。”你从未将白霂当自己的侍从看，倒像是个小弟弟。
“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
久等了久等了，萍萍来咯~
萍萍不更新的日子，大家可以看看另一个合集的孟怀瑾养父文学和孟宴臣伪骨科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了决心了，范闲自是要跟五竹说一声的，这热闹你就不凑了，叫白霂随你上了范府的屋顶。
你狠喜欢在屋顶待着，可能是在现代没有这等上下自如的机会，也因为天地广阔能包容万物，自是也能容下你的满腹心事。
“小白，今日我跟滕子荆的那些话，你挺清楚了？”
白霂点了点头。
“自由，你也是自由的，不必被困在我身边。”你从未将白霂当自己的侍从看，倒像是个小弟弟。
“小姐在哪儿，我在哪儿。”
这话，你早就跟他说过，每次的答案都一样。也罢，他这样的性子，也不好生存下去，但你还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思想在。
天边，出现一白点，离你越来越近，是一信鸽，你一抬手，那鸽子便稳稳的落在你掌心，将它脚上绑着的细小竹筒取下，拿出里面的纸条。
那鸽子便飞上你肩头，蹭着你的脸颊，你将纸条展开，里面只几个字。
【已到澹州，顺利否。】
你拿出自己早已写好的纸条，塞入竹筒，绑在信鸽的脚上，摸了下它的脑袋，“去吧。”
纸条上也只几个字，【明日启程返京，一切顺利。】
陈萍萍知道你的境况，但还是忍不住飞书问道，须得看到你的亲笔字迹才觉得安心。你知道陈萍萍会问什么，一早便准备好了回信。
在陈萍萍身边的影子也好，在你身边的白霂也好，都不甚理解你们俩这样多此一举是为何。你们俩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这么做。
“小白，什么是爱情，你知道吗？”你又问道，也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抽抽了，非要问白霂些这个。
一会儿自由，一会儿爱情的，白霂那转不了弯儿的脑子都要被你绕晕了，他觉得还是练武简单，只需要打别人或者挨打。
“爱一个人啊，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时时刻刻都不想离开他身边，为他开心之事所愉悦，为他烦恼之事所忧心，皆为他。”
你站起身，知道白霂不懂这些，自顾自的说着。
“那我……爱小姐。”
白霂突然愣头愣脑的蹦出这一句，倒是令你忍俊不禁，木头倒有木头的乐趣在，你也收了这满腹的感伤了。
白霂又摸不透了，只看得你笑的开心，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
……
次日，到了启程的时候了。马车行李什么的具已齐备。
“小王大人。”领头的红骑就等着你的命令便出发。
你瞥了范闲一眼，“一去京都，回来就不知道是何时了。”
“再等我一下。”范闲果然又跳下马车，去跟老太太正式道别。
人生总会面临着各种的离别，离别不可怕，怕的是总觉得时间还长机会还多，便没有好好道别。
……
“墨墨，你看，那儿是不是老师？”
去京都的路上，你们和一路马车相遇，随行的范闲看着像费介，拉着你的胳膊稍显激动的给你指着。
范闲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费介了。
“停车，休息。”你下了命令，停在路边稍作休息，“想去就去吧。”
“你不去啊？”
“不用了，你去吧。”
在范闲离开之后，你也随即离开，去鉴查院护送的言冰云的那一行人休息的客栈。
你落在了言冰云所在的那一马车顶上，坐下，曲起手指叩了三声。
“谁？”马车内的言冰云机警起来，抽出自己的佩剑。
“我。”
“小王大人，属属下无礼，没有办法当面行礼。”
“滕子荆，我杀的，你有更重要的担子在身上，可别因小失大。”
“属下谨记。”
在范闲回来之前你便回到了马车上，好不容易见面，总要让他俩多说会儿话的，省的言冰云去打扰。
……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再碰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你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约莫着应该是快到了，总算有点新乐子了。
“小范大人，小范大人。”
果然，刚进城门的时候，听到了那甚是熟悉的谄媚的声音，你那财迷老父亲哟。你扬了扬下巴，示意范闲让他瞅瞅。
范闲掀起帘子，跟王启年拉扯了半天，最后，被忽悠的斥巨资买了张所谓的图纸。当然，这全过程你只躲在马车内看戏，丝毫没有插手。
继续行进，范闲回到马车内，手里拿着这图纸，觉得刚才那人好生奇怪，“不对，我有你呢，还需要这京都图纸？”
“你觉得咱俩天天腻在一起，合适吗？鉴查院的事务繁多，我可不常有功夫。”你睨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想让你做免费向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那倒也是。”说着，范闲打开了那张图纸，只潦草的画了个简笔画，就知道刚才那人不是什么好人。
“范闲，恭喜你，进京花银子给自己买了个教训，再见，我还有些事情，等会儿再来找你。”
已经进京都了，没必要再跟着他了，也不能耽误他和林婉儿一见钟情不是，可不能做那毁人姻缘的混蛋事儿。
不过，你还是去了那个庙前，宫典开了庙门，迎你进去。
“小王大人，陛下在里面。”
【你×陈萍萍】秋雨绵绵
前篇：春风渡我
＊本篇是BE
＊仅面向可接受一切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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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色不错，你推着院长在园子里晒晒太阳，那些美姬们也跟着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你推着院长在池塘边的凉亭停下，眼睛却留在那些美姬身上。
你觉得她们好看，她们在这园子里快活，唱着歌，像羽毛艳丽的鸟儿，而这些都是陈萍萍给她们的。
“喜欢那些美姬？”
陈萍萍问你。
“喜欢。”
“你喜欢，我却不能给你。”陈萍萍笑道，“这些姑娘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却漂亮，唱得好曲别无所长，怕是不能伺候好你……”
“伺候什么。”你费解，蹲下身看他。
他一愣，笑道，“自然是端茶送水这些杂活，姑娘们被伺候...
前篇：春风渡我
＊本篇是BE
＊仅面向可接受一切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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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天色不错，你推着院长在园子里晒晒太阳，那些美姬们也跟着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你推着院长在池塘边的凉亭停下，眼睛却留在那些美姬身上。
你觉得她们好看，她们在这园子里快活，唱着歌，像羽毛艳丽的鸟儿，而这些都是陈萍萍给她们的。
“喜欢那些美姬？”
陈萍萍问你。
“喜欢。”
“你喜欢，我却不能给你。”陈萍萍笑道，“这些姑娘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却漂亮，唱得好曲别无所长，怕是不能伺候好你……”
“伺候什么。”你费解，蹲下身看他。
他一愣，笑道，“自然是端茶送水这些杂活，姑娘们被伺候惯了，要她们伺候别人，自是手忙脚乱的。”
“我只觉得，她们漂亮。”你淡淡地说道，眉眼间满是喜爱。
“你也漂亮，我也喜欢。”你转头对陈萍萍笑着说。
————
原来是梦，真是难得，你竟然梦见了以前的日子。
你实在疼得睡不着，一边心里骂了庆帝八辈祖宗一边缓缓起身，借着摇曳的烛火，看见了床边轮椅上的陈萍萍，他靠在轮椅上，偏着头睡了。
你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走到他身边将他抱起，单手抱人实在麻烦，你托着他的腿，借力让他靠在你的身上，如抱孩童般将他抱了起来。
你动作很轻，你不想吵醒他。他真的累了，一向浅眠的院长现在呼吸平稳，没有要醒的迹象。
他真轻啊，你想。
你将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坐在他的轮椅上看着他，想着他。天下人畏之如虎的陈萍萍，原来也有这么不设防的一面。
你喉咙一甜，血从嘴里涌出来，你不敢再咳，怕惊醒了梦中人，只好胡乱擦了。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可若那茶盏打在陈萍萍的胸前，恐怕会更疼。
你摸了摸身上的伤口，大多数已经止了血。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血又涌出来，你又擦了。你抬胳膊看了看，嗯，不出你所料。
你坐在陈萍萍的轮椅上，就这么生生坐到了天亮，还不忘和刚睁眼便抓着扶手坐起来，惊讶地看着你的陈萍萍道声早安。
“真是胡闹，快过来躺下！”陈萍萍撑着手，将腿搭在床边，你两条腿倒腾着轮椅滑过去，却也没上榻的准备。
“没事，我就是疼得睡不着。”
你轻飘飘的一句，像刀子一样剜在他的心上。他定了心神，声音沙哑，“知道疼还不好好休息，过会儿我再找人给你送些镇痛的药。
“我走动走动也好。”你笑嘻嘻，在他眼里没个正形。
他不知道他在你眼里是何模样，就像他不知道你的噩梦是如何真切——三万六千刀，他死在那绵绵秋雨里，死在他护了一辈子的庆国子民的恶意下，死在无尽的屈辱中。
你看着他，看得出神。
“怎么了……？”
你捉着他的手，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一动也不动，陈萍萍手虽冷却仍有温度，你仍能感到他的心跳。
“……太好了。”你轻声说。
陈萍萍没听清，身体微微前倾，便感到豆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的手上，他怔住了。
“我赶上了……院长没有出事……太好了……”
你确实在哭了。替他吃下毒药，疼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你没哭，替他挡下庆帝，被生生打断一臂的时候你没哭，如今他平安无事，你抓着他的手极克制地落泪，就像是宝物失而复得。
陈萍萍心里也不好受，他攥着你的手，安慰孩子一样轻轻拍着。
“我还没死呢，就哭成这样。”他说，“若是我死了，你怕不是要把这天都哭裂开。”
你抬头，眼圈红肿，脸上还挂着泪水和鼻涕，你对着他嘿嘿一笑，样子狼狈极了。
“你死了，我不哭。”
你一字一句地说，“你死了，我就杀光这天下人，让他们给陈萍萍陪葬。”
他抬手给你擦干眼泪，戳了你的额头，当你在说浑话。
可他也知道，你真的能做到。
————
陈萍萍知道你向来不喊疼，彼时费介告诉他你身中剧毒，可痛断肝肠，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你，而你则弯下腰，像条小狗一样地看着他。
“疼吗。”
你笑着没答话，陈萍萍又看向费介。
“谁知道你们大宗师都什么构造啊！”费介一甩手把药给你骂骂咧咧就走了。
你辞别了陈萍萍，熬了药吨吨吨地喝，喝了，倒也不怎么疼了。你席地而坐，靠着墙边，揉着肚子。疼得你恨不得把五脏六腑掏出来碾碎了。
你不喊疼，可不代表你不疼。
“把我放到轮椅上吧，我还有事要办。”陈萍萍说。
“嗯嗯。”你站起来，单手托着他，让他靠在你的肩头，就这么把他抱起来了。
“冒犯了。”你说，把他轻轻放在轮椅上。
“影子来接您？”你问他。
“嗯，你早些休息吧。”
“好。”
你看着他，还是舍不得。
“怎么了。”
“想多看看您。”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
他刚转动轮椅想走，你突然叫住了他。他回头问你怎么了，你怔住了，你说，你舍不得他。
“不是说了我明日还来看你么。”他笑了，当你是在撒娇。
你看见影子出现在门口，你们对视了一眼，他沉默地推着陈萍萍走了。你倒在榻上，又咽了口血。真难喝，你咂摸着嘴里的铁锈味，合上了眼睛。
————
你再睁开眼睛，不是因为你睡醒了，也不是因为身上疼，虽然一直在疼。有人出现在这间密室。
是影子，他站在你面前。
你挠挠头起身，还是没个正形的样子。
“院长在哪。”你问他。
“在陈园，和范闲在一起。”影子答。
“那就好。”
“何日启程。”
“明早便走。”
“陈萍萍那边瞒不过的。你如今修为尽废，想不被探子察觉是不可能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伸了个懒腰，牵扯得浑身骨头作响，伤口几近迸裂。很疼，你现在就是一袋破裂的沙袋，哪怕缝补过也依然挡不住往外倾泻的沙子。
你快死了，这是没法子的事。
“劳烦影子大人为我打点行李。”
“将死之人，要行李有何用。”影子冷漠地说，但仍将打点好的东西放在你的手中。
“仪式感，仪式感嘛。”你笑了。
如果你能走得远，陈萍萍找不到你，这点行李也能告诉他，你还有活着的可能。
“我一直好奇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不曾告诉过他你的心意。”
你愣了，轻笑道：“我的心意有什么用，那不值一提的东西告诉院长又如何呢。没有结果偏要强求，何苦来哉。”
影子沉默半晌，“你好像，就是替他来挡这一道死劫。”
“是啊。”你说，“就当是这样好了。”
就当你本是话本中山野的精怪，来了人间一趟，替他挡了那一秋夜的滂沱大雨，又回天上去了。
影子走了，你合眼继续睡了。
————
陈萍萍入京前，你就把他给你的东西都留在了陈园的厢房里，临别前你把钥匙还给了那老仆人。你唯一舍不得的是那祥云纹样的发簪，你舍不得留下它，也舍不得带它走。你恨不得将那发簪砸碎吞了，断了你再回来寻他的念想。
你回不去了，你要死了。
你把簪子留在鉴查院池边一朵荷叶上，荷叶边是一朵未开的花苞。
你穿好那身鉴查院的官服走出密室，阳光落在你的身上，暖暖的。真好啊，你还能以八处文书的身份站在太阳下。
同僚向你问安，问你不是被院长调去江南了吗，你笑着说你办完了差事自然回来了。
你办完了好大的一桩差事，如今你要离开了。
你不会骑马，自下山来一直靠着你那身轻功踏风而行，如今你真切地踩在离开庆国的官道上，泥土黏在你的鞋底，污水浸湿你的鞋袜，你才发觉你真正活在这世上。原来如此，今日才知你是你。
你头也不回地走着，你要死在远远的地方，就像你见过的狸猫一样，你不想死在他的身边，那样不好。你的脏腑乱七八糟像一锅烂泥，你的经脉像打结的面条，你的血涌出你的皮肤，你像个碎了的瓷娃娃，流得一地的骨血。
你还想再走一走，你要回到你出生的地方，但那又是哪里呢。关山难越，你靠在荒野的树下，想着你本空手而来，如今也要空手而去，乌鸦落在你的掌心，啄食你的指尖，你生于此方天地，如今又要回到它的怀抱，你如他乡之客，与这人间萍水相逢。四野间空旷寂寥无声，天把云压得极低极低，你听不见一点风声。一阵旷古的寂寞将你包围，只觉得孤独。
奇也怪哉，你当真无所得吗，你下山那么多年，你停留在人间那么久，你私藏的爱慕，你无匹的本领，你的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竟都随风去了。
你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漂亮的园子，那漂亮的园子里漂亮的女人们，还有那个总是穿着深色，坐在轮椅上的人，他与那艳丽的鸟儿们格格不入，但他会向看似无人的地方笑，然后招招手，彼时便会有风携着花落在他的掌心，就像是这风是他唤来的一样。
你的眼泪混着血涌出来，你不想哭的。
只是那样的日子你再回不去了，你要死了。
你不能再向他问安，不能再吃他给你买的点心，也不能再偷听他和范闲又聊了什么家常，不能再保护他，不能，不能在他的身边……
苍天何厚于你，你一身的本领得以安然留在他身边护他周全几多载。苍天何薄于你，又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要收了你这命不得与他共庆余生。
你挣扎着想再看一眼这你恋恋不舍的人世间，猩红遮住了你的眼睛，你想到你又把官服弄脏了……
你的意识渐渐离去，再想不起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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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阴得厉害，又十分闷，想是又要下几场雨。陈萍萍正和跑来陈园的范闲闲聊，手中的茶杯蓦地碎了，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指尖，点点血珠渗了出来。
他的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悸动，仿佛什么永不停息的东西骤然间消失在了这片天地，而他再也见不到了。
范闲还在告诉他你伤得有多重，恐怕即使活下来也寿数难长。范闲只注意到陈萍萍手上茶杯碎裂，连忙起来给他换了一个。陈萍萍一声不吭地擦了血迹不做言语，他望向很远很远的远方，想起了你。
不知道你现在如何，是不是又疼得睡不着，偷着跑出去再偷跑回来假装无事发生过。
寿数难长也没什么，假如真执拗不过天意，他就让你余生都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
陈萍萍也快卸了这鉴查院的担子，到时可以和你一起去别处走走，这京城长待也无趣。他想着天下迤逦风光你还有几多未见，把这大好的年华就留在他这老跛子身边……
有乌鸦探子向鉴查院新老二位院长禀报，有鉴查院官员私自出京，此人脚程极快，一昼日的功夫便已离开庆国，一路跟上去，发现那人竟死在了荒野。
陈萍萍和范闲对视了一眼，新帝继位，国家动荡，鉴查院里也难免有心怀叵测之人，不知又是哪方势力的探子，又死在何人手上。
“那人隶属哪处，可查到有什么底细。”
范闲问道。
陈萍萍的心间忽地升起一阵不可磨灭的悲哀。
“鉴查院八处，一介文书。”
阴云密布，天地间一声惊雷。
————
他总能找你。哪怕你走了那么远。
找到你的时候，你靠在树下，像个从血里捞出来似的，脸怎么也擦不干净，最后运回院里，仵作拿了热水来，才又看清你的模样。
“真是……连死了也不愿意给我留个信儿，大宗师什么时候也学会骗老夫了。”
“早知如此，我不走便是了。”
他想起最后一次离开密室，你看着他的眼睛说想多看看他。
“……你早知命不久矣，让我送送你又何妨。”
他的轮椅靠着旁边，像是等着你睁开眼睛跟他解释。可这空荡荡的停尸间只有他一个活人，他便只能说与孤魂野鬼听了。
他替你盖了白布，转着轮椅离开幽暗漆黑的房间。他发觉今日的轮椅愈来愈重，竟转不动了。
影子走出来推着他离开，一时无言。
“你替那孩子打点的行李。”陈萍萍问到。
“是。”
“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你所赠予的，都被留在陈园。”
“……真是个狠心肠的孩子啊。”陈萍萍叹了口气。
只是说道狠心，他难道不也是，这么多年，哪怕觉察到你的心思也熟视无睹，怕再多问一句便沦陷其中，于是他不敢看你那双灿若春水的眼睛。
哦，现在他再也看不到了。
“以鉴查院官员之礼下葬，就说是因公殉职…可有亲属，叫人送去抚恤金吧。”
……
兜兜转转，陈萍萍拿着送到自己手上的抚恤金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没有亲人倒也罢了，怎么补偿人还写的他陈萍萍的名字。
“老夫又不差你那点儿银子。”
他笑骂道，习惯性地看向窗外，月下空无一物，就像以前一样，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一个灵巧的身影翻身越窗进来和他贫嘴。
他多想骗自己死的只是一介不起眼的文书，真正的你仍是那个踏风而行的大宗师，只是如今远遁江湖，归于山野罢了。
可陈萍萍是个聪明人，聪明到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他靠着椅背，笑也不得，哭也不得。
明月悠悠，催熬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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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注意到鉴查院内那阵风已止息，一切如旧，一切如常。只是老院长屋内的窗户再也没关过，他说曾经有只狸猫常来，可鉴查院的老人都知道，这冰冷残酷的机构里，从没有过一只猫。
冬去秋来一年年，老院长也要离开鉴查院了，最后一次在这院里看看，范闲替他推着轮椅。
他们路过早已干枯的荷花池，范闲眼尖，看见淤泥里有件东西，便飞身下去捡了出来。
“院长，你看……”
原来是一支祥云纹样的簪子，样式简单，是京城随处可见的玩意。
陈萍萍眼眸微征，一时失语。
“原来被那孩子丢在这里了啊。”陈萍萍抬手轻轻接过，干枯的手擦了擦上面的淤泥。
“还以为是弄碎了不敢告诉我。”陈萍萍笑道，“你们俩啊，鬼主意都多。”
范闲没说话，他知道院长口中的那孩子是谁。你死后很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在陈萍萍面前提起你。
“当时那人还只是个文书，我怕送名贵的簪子太招摇，便挑了这个送过去。”
“你看这里。”陈萍萍指着簪身道，“这上面刻了那孩子的名字。”
陈萍萍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轻轻说着，“结果那孩子爱不释手，戴也舍不得戴。”
“尸首送回院里时不见它，留在陈园里的物件也找不见……”
“竟是丢在这儿了啊。”他笑着，轻轻感叹。
“推我走吧。”陈萍萍说着。
“那孩子怕疼，疼也不说，自己硬扛着，也不知道在那边过的好不好……”睹物思人，陈萍萍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我觉得那人现在一定过得不错。”范闲说，“就那身翻窗户偷点心的手艺，天底下也没第二个人了，也不见得会亏待自己，院长放心好了。”
“是啊……”
陈萍萍笑了，手指摩挲着那枚簪子。倘若世间真有魂灵，他也想问问你，为何此去经年，他不曾在梦里见过你。难道真如范闲诗中所言，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他摇了摇头。
他还是愿意相信你是去偷点心吃了。
念及此，他咳嗽得厉害，想着只能自己亲自去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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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萍萍一生的牵挂，一个是叶轻眉，一个是范闲，他为这两个人筹谋一生，临终末了，他终于能喘口气，想想自己了。
他想了想这一生，无甚可谈，只是遇见了一个仙女般的人，为此献上了一生，行至此，一路阴谋诡计，尸山血海。
有幸得遇，一阵清风。
如果说叶轻眉是美好了这天下的光，那你便是只眷顾陈萍萍一人的风。
陈萍萍也很难说你为他带来了什么，彼时他沐春风而不知，如今斯人逝去多年，他心中空荡荡的不知拿何物填补，才知孤寂的滋味。
再没人元宵时从灯市上抱着灯笼回来挂满他的屋子，也没人再于中秋节时折一支金桂插在他桌上的花瓶里，端午佳节，也无人再替他满屋挂了艾草，替他手腕系上彩绳。
他记得你爱吃甜食，记得你笑的模样，记得范闲在他面前与你开玩笑时你涨红了脸说他乱讲。你总是从窗进来，也不走大门，他为你撤了房间的黑布，窗户日夜开着，影子几次提醒你小心被人看见，你也总是吐吐舌头，说下次一定。
一点点小事构成他与你的那几载岁月，又或者说，你离开后很久，他才注意到身边的小事都与你有关。如丢入池塘的石子，溅起阵阵涟漪。
路过那荷花池时，眼角余光像是看见了故人，那故人身着鉴查院的官服，嘴里咬着新上市的点心，手里还拿着一袋未拆的，东张西望，不知要去向哪里。
范闲拿着簪子上来，他便知道，他隐藏的对你多年的思念又在这数载寒暑过后如决堤的洪水，再收不得了。
他何德何能啊，得你垂青。
陈萍萍闭着眼睛，月夜下，陈园歌声依旧动听，一时恍惚，倒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了。
陈萍萍的轮椅停在池塘边的凉亭，那年你在他身边，告诉他，“你也漂亮，我也喜欢。”
他回了什么给你呢，是一句淡淡的胡闹，还是沉默不语呢。
无论如何，你活着时，他不曾回应过你的心意。你死后，他被滔天的思念所淹没。
他想，这是他罪有应得。
他自认自己是不值得被人爱的，快乐、幸福、爱情，他曾认为这些积极的词语注定与他无关，可是你来了，连带着那些他想也没想过的幸事。
影子说他问过你，你有多爱陈萍萍。你想了想，说爱这个字太廉价，又太贵重，你不屑用，也用不得。
影子让你说白话。
你说，你从没爱过一个人，如同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不可说爱。你挠了挠头，套用了话本里的一句台词：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但求他能从桥上走过。
等到影子和陈萍萍谈起时，说你不说人话，陈萍萍笑得一阵咳嗽。
原来你这样爱他。
陈萍萍摸着簪子。如果他知道得再早一些……可能也不会改变什么。罢了，他想，过去已是过去，他也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这迟暮的老人思忖了许久，再见你时该说些什么。
又一阵晚风，吹起他鬓角的白发，吹落了陈园的点点花瓣，月色迷人，落英缤纷。这风也温柔，无半丝凉意，四月的春风掠过陈萍萍，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来啦。”陈萍萍轻轻地说。
一如当年你一夜踏雪千里为他摘花而回那般。
他拥这春风入怀。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发现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5
今日份更新，大多数是在走剧情，萍萍晚点出场，先让女主装装逼。萍萍要活在你的嘴里了。
这段儿写的有点儿磨叽了，凑活看惹。
你倚在房间的软榻上，甚感无聊，陈萍萍不在京都，费介也不在，实在是无趣，范思辙那家伙倒是多次派小厮过来请你去范府推牌九。
可那推牌九的规则，你搞不懂，每次都要输个干干净净，随着年岁的增长，陈萍萍给你的俸禄也涨了不少，再加上宫里时不时的送些物什过来，你也算得上有钱。
家底倒是败不完，范思辙那家伙也有分寸，不会多要你的银两。总也没赢过，没意思。再说了，作为五好青年，怎么可以赌博捏。
仔细算来，也快到范闲进京都的日子了吧，...
今日份更新，大多数是在走剧情，萍萍晚点出场，先让女主装装逼。萍萍要活在你的嘴里了。
这段儿写的有点儿磨叽了，凑活看惹。
你倚在房间的软榻上，甚感无聊，陈萍萍不在京都，费介也不在，实在是无趣，范思辙那家伙倒是多次派小厮过来请你去范府推牌九。
可那推牌九的规则，你搞不懂，每次都要输个干干净净，随着年岁的增长，陈萍萍给你的俸禄也涨了不少，再加上宫里时不时的送些物什过来，你也算得上有钱。
家底倒是败不完，范思辙那家伙也有分寸，不会多要你的银两。总也没赢过，没意思。再说了，作为五好青年，怎么可以赌博捏。
仔细算来，也快到范闲进京都的日子了吧，人呐，就是个矛盾体，你盼着范闲早点儿过来，也好寻点儿乐子，也盼着他再晚些，他来了，陈萍萍他……不想了，越想越愁，来这儿这么多年，你始终无法找到一个保他的办法。
“小姐。”
白霂递来一封密信，上面带有陈萍萍特制的章印，你忙接过来，大致扫了眼信上的内容。
“小白，收拾收拾去澹州。”
“需要知会王大人一声吗？”
“我去找他说，说完，立马启程。”
白霂是你十四岁生辰那日影子带来的，说是给你的生辰礼物。白霂只比你小一岁，是个孤儿，机缘巧合进了鉴查院的六处，为了能活下去，从十几个人当中杀出来，影子见他身上有股子狠劲，也有些天赋，亲自教导。
（白霂形象）
六处，只有强者能够活下来。有影子这个老师在，再加上他自身努力，很快，便成为六处的佼佼者。
从影子开始传授白霂武功的那一天起，便告诉他，必须唯你为尊。他所存在于世的意义便是保护你。
那天之后，你身边便多了个随身的护卫，白霂话少，不通人情世故，只知道杀人。除了你的命令，其余谁都不理，就连影子这个师傅也不行。你想象不出白霂吃了多少苦头，鉴查院哪儿都可以去，唯独那充满血腥的地方，你不准去。
白霂只知道，谁惹你不舒服，那人便要死。
你知道，这全都是陈萍萍授意的。
【鉴查院，王启年处】
“爹！”
“干嘛毛毛躁躁的，你要去澹州？”
王启年一见便知你的意图，定是要出远门了，也只有那澹州了。
“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院长刚给我送来的加急信件，让我去澹州接范闲回京都。”
“注意安全。”
“有小白呢，您老放心。”
你离开后，王启年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终究还是将你牵扯进来了。
你换了身装束，头发束起，一身素净的衣衫，袖口束紧，腰间束一条青色腰带，极衬腰身，男装打扮也便于赶路。
你们二人除了简单的歇息，几乎一直在赶路，没几日便到了澹州，比红骑稍早到达。
范闲正一个人坐在范府的大门口，支着脑袋，满脸苦闷，目视前方，等待着老太太给他提到的红甲骑士，丝毫没有察觉到你的到来。
啧啧啧，范闲这警惕性，可不太行啊。
“兄弟，你的红甲骑士快到了。”你坐到他身边，搭上他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等到。”范闲依旧直视着前方。
“嘿，哥们，你要不要先看看我是谁？！”你颇为无奈，范闲这家伙，指定是之前费介给他下毒把脑子给整坏了。
“我靠！”范闲这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着你，眉眼间有些熟悉，“你是王墨墨？！”
“怎么，看样子你不想让我过来？”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我一个人在这澹州快憋死了，你怎么过来了？”范闲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注意到你身边那男子，看着年岁不大，但很是沉稳的样子，“这谁啊？”
“红甲骑士要来了，接你回京都，我也便过来了。他，白霂，我一般叫他小白。”
“小白？”范闲听了这名字忍俊不禁，“这倒是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小姐，他们来了。”白霂的听力很好，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踏着一个节奏，一听便是训练有素的红骑。
红骑皆跪在了老太太房门前，老太太一时是不会松口让红骑接走范闲的。范闲进去求情了半天，老太太的态度很是强硬，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拉着你去了五竹的杂货铺，他想找个答案，能支撑他去京都的答案。
“叔，墨墨，你俩说我到底要不要去京都啊？”
“反正我的任务呢，是接你回去。”虽然看过电视剧，可你也有颇多疑虑，陈萍萍让你来澹州的目的是什么？
范建是趁着陈萍萍不在京都的时候才派红骑过来，要是知道你也过来，不就暴露了陈萍萍早就知道范闲要回京都。
“我记得小姐当年在京都做过生意。”五竹坐在门口，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还有呢？”范闲追问道，他觉得他娘太过神秘，他想多知道些他娘的事情，包括她是怎么死的。
虽然说，范闲跟自己的这个娘，没什么感情在。
“记不清了。”
范闲又问着五竹的意见，他只说随他去，不再多言。
“京都水深，暗潮涌动，自你踏入京都那一刻起，无处不在的眼睛盯着你。”你对范闲友情提示道，他可是京都的红人。
“我就是个私生子，身份有这么重要？”范闲觉得你在危言耸听。
“去了你就知道了。”
【范府】
到了用午饭的时间，范府准备好了饭菜，来澹州了，怎么能不拜见下老太太呢，不过，你刚刚在外面已经吃了碗面了，今天中午这饭菜，可有毒哦。
就算毒不死，你也不想受这罪。
不知趣的管家又进来找不自在了，红骑不用府中的饭菜，他觉得这有些慢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范府的主子呢。
“吃饭！”老夫人直接打断，他肚子里的坏水瞒不过老夫人。
范闲看出桌上的笋有问题，一边问着管家是谁来送菜的，一边将笋不顾礼数的全扒拉进自己嘴里。
“奶奶，我吃好了，先下去了。”范闲起身行礼。
“奶奶，我也先下去了。”你跟在范闲身后，也施了一礼。
范闲来到院子里的池塘，干呕着想把吃的笋都吐出来。
你上前拍着范闲的后背，“你啊你，看出来了，还要如此，我看着都替你难受。”
“身不由己啊。”范闲将笋尽数吐了出来，擦了擦嘴。
你跟着范闲来到前院，府中众人几乎都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他让人去厨房拿来生牛乳给中毒的人灌下。
“那些穿红衣服的人呢？”范闲发现府中的红骑都不见了踪影，问道。
“那些人问了老哈的住处，完了就走了。”一下人回道。
“墨墨，我们走。”范闲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招呼了你一声，便去追红骑。
你没有插手，就是想看看这剧情走向会不会一样，看样子大致上都是一样的，除了你和白霂这两个“不速之客”。
红骑人多，也没有骑马，自是没有你和范闲快。
“慢着，你们要干什么？”范闲拦在了红骑面前。
“有人投毒，格杀勿论。”红骑们异口同声，气势甚是浩大。
“老哈这么多年给府里送菜，肯定是被人挟持，你们这么进去，他就没命了。”范闲说着这其中的利害。
到底说来是拥有现代思想的，不想一人枉死。
“让开！”
“我是范闲。”
红骑态度强硬，范闲知道这是他那个便宜老爹的人，便自报家门。
“让开！”红骑语气比刚才更加强硬，齐刷刷的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刀。
“得了得了，回去保护范老夫人。”你走上前，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刀，扔给了范闲，“借用一下。”
“是！小王大人！”红骑看清楚你的面容，不再和范闲争执，回了范府。
“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范闲有些震惊，你怎么还能吩咐自己老爹的手下。
“你别管，还是处理里面的麻烦去吧。”你一个跃身跳上了附近的一处房顶，还是看戏为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范闲和滕子荆僵持不下，这时候，五竹也过来了。
“你，为什么不下去。”
“还说我呢，你不也没下去吗？”
“他，打不过范闲。”
你这位置简直是看戏的绝佳位置，看的清楚，说的什么仔细听也能听见。
滕子荆将范闲踢倒在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正准备动杀招，发现自己的内劲一点儿也施展不出，浑身无力，跪倒在了地上。
范闲这才站起身，把刀架在了滕子荆的脖子上，逼问他因何故要杀自己，这滕子荆也是个心善的，不愿牵连其他人，要不下毒就该下剧毒。
“鉴查院密令，诛杀国贼。”
“你是鉴查院的人？”范闲此时信了你上午给他说的那些话，这还没进京都呢，就有人要对他下死手，只是鉴查院为何让你接他回京都还要派人来杀他。
“三处的费介是我的老师，王墨墨是我的小师妹。”范闲拿出自己的提司腰牌，“你仔细看看。”
“这不，她也来了。”范闲看向你的方向，可好，非要扯到你，下去玩一会儿吧。
“五竹叔，我先下去了。”你刚想知会五竹一声，他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儿。
“小王大人，冒犯了，属下甘愿认罚。”滕子荆低下头，知道自己惹下祸端冲撞了你。
“范闲，给他解药吧，滕子荆应该是接到假的密令了，你们范府应该还出了内贼。”
……
误会解除，回到范府，管家已经被绑了起来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也让范闲跪了下来，去京都前，她要教给范闲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闲儿，长大了，你要学会心狠。”
“孙儿记住了。”
老太太让人打折管家的腿，下辈子不必在上岸了，斩草要除根，否则留大患。
范闲这下打定了主意要去京都，既然有人要害他，他便迎上去。你也像老太太保证会保证老夫人在京都的安危，她这才同意。
只是管家是柳如玉派来的人，范闲要将这笔账暂且归在她身上了。
【澹州城墙】
范闲和你约了滕子荆在这里碰头，也不知道你平日里是怎样的一个形象，滕子荆一见你又跪下了。
“小王大人，属下……”
“停停停，打住，我说过了，这不是你的错。”看见他那一副又是认罪的模样，赶紧叫停，“赶紧起来吧。”
“是。”
“墨墨，我有点儿好奇，你官儿有多大？”范闲看着滕子荆还有红骑见你时的态度，忍不住问道。
“狐假虎威，我都是借院长的势。”
“你这混的挺好啊，我以后可要抱你的大腿了。”
好家伙，主角抱你的大腿，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行啊，我罩着你，京都的饭店，提我的名字打骨折。”你大手一挥，开始胡咧咧起来。
“那你是不是能查到是谁要杀我？”范闲有些急切，敛去了玩闹的心思，背后捣鬼的人他想知道是谁。
“鉴查院正在查，反正不可能是柳如玉，她没那么大本领，命令不了鉴查院。”
“等我到了京都，一定能查出来。”范闲满怀信心，就不信自己会斗不过那些人。
“小王大人，属下……”滕子荆有些吞吐，难以启齿，他怎好奢求让你帮他。
“放心吧，范闲失手错杀滕子荆的消息我已命人送回到京都了，”你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自由了。”
自由，这个词对滕子荆来说有些陌生了，他很是惊喜，对你的印象稍稍有了些改观。
“谢小王大人。”
“不用了，你不是鉴查院的人了，也不必叫我大人了。”
“不，就算属下离开鉴查院，您依旧是小王大人。”
“随你吧。”
如果说之前他对你的尊敬是因为鉴查院的规矩，现在，是因为对你这个人服气。滕子荆知道感恩，知道你说的他自由了，便是真的自由了。
“不是，你们俩这两三句的，怎么我就背上一条人命了？”范闲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俩这上嘴唇碰下嘴唇的，自己就成了个杀人犯。
你和滕子荆对视一眼，笑出声。
“诶，不是，你俩又笑什么？”范闲有些不爽。
“笑你啊，像个哈士奇。”你摸着范闲的脑袋，就像胡噜一条小狗。
“去去去。”范闲打掉你的手，“不跟你一般见识。”
……
“滕子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回到京都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但只一条，你的命算是我救的，要处处小心，我可不想见你丢了命。”
既然让你穿越过来了，知道每个人的结局，就要想办法改了他们的命数。
鬼知道滕子荆领盒饭的时候，你掉了多少金豆豆，总归要试上一试。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发现光环比主角都要大04
下一章直接可能跳转到长大惹，小王提司要便小王大人咯，其实我还是喜欢默默大人这个称呼捏。
问一下你们的意见，要不要让默默和范闲一起装——逼捏。背个诗或者干点儿别的。
“院长！”
刚回京都，一进鉴查院，你便直接甩下费介，小跑着去找陈萍萍。
“玩儿的开心吗？”陈萍萍将你抱起，问道。
“院长何须装模作样的来问我，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吗？”马上又变作一副天真单纯模样搂着他的脖子，“院长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瞒不过院长的了。”
“你啊，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陈萍萍伸手刮了下你的鼻尖，奉承的话他听过不少，他不是太爱听。...
下一章直接可能跳转到长大惹，小王提司要便小王大人咯，其实我还是喜欢默默大人这个称呼捏。
问一下你们的意见，要不要让默默和范闲一起装——逼捏。背个诗或者干点儿别的。
“院长！”
刚回京都，一进鉴查院，你便直接甩下费介，小跑着去找陈萍萍。
“玩儿的开心吗？”陈萍萍将你抱起，问道。
“院长何须装模作样的来问我，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吗？”马上又变作一副天真单纯模样搂着他的脖子，“院长这么厉害，肯定什么都瞒不过院长的了。”
“你啊，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陈萍萍伸手刮了下你的鼻尖，奉承的话他听过不少，他不是太爱听。
从你嘴里说出来与他人自是不一样的，倒像是在撒娇。
“院长不乐意听吗？不乐意听，那墨墨以后不说了。”
“随你，说什么都是好的。”
陈萍萍将桌上的公文拢起收到一边，将桌角的一盘糕点端到你面前，你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块儿就往嘴里塞，还往陈萍萍嘴里塞了一块儿。
这做糕点的师傅是陈萍萍特意寻来的，他想着女孩子嘛，总是爱吃一些小糕点的，也就找了几个手艺还不错的，专门给你做些稀奇的小吃。
澹州之行，他一直派人盯着，费介的本事儿他是知道的，你在他身边不会出什么事情，他还是派人暗中随行，每天干了什么都一一记录下来飞鸽传回到京都。
在你们快到京都时，他便吩咐下去让人做了些糕点送了过来。
“你就那么笃定那小家伙会过来？”
“会的。”
影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盼着你回到京都先别往陈萍萍这里跑。影子这人，话虽不多，可一肚子坏水儿。
显然，影子的愿望落空了，看着你兴冲冲的跑过来时，眼前又浮现出你不在京都这些日子，陈萍萍每天盼着澹州送来的密信的样子，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突然蹦出来。
不过很快，这想法就让他抛出脑外了，他知道，陈萍萍对你的偏爱是有他的思量在的。
“原来，你多打那把匕首是为了送给范闲。”陈萍萍拿自己的方巾给你擦拭着嘴角的糕点屑，“你们年纪相仿，性子肯定是要合得来的。”
“范闲是院长在乎的人。”
爱屋及乌，陈萍萍在乎的，那便是你在乎的。陈萍萍这话里有话，你参不太清楚，你一直黏着陈萍萍，同龄的玩伴倒是没有。
“每天让你陪在我这老家伙身边委屈你了。”
“才没有，墨墨愿意。院长教我写字吧。”
这气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伤感，你猛地转了话头。
你右手握着毛笔，陈萍萍握着你的手，带着你。他写的很慢，知道你写字儿怎么都不开窍。毛笔字简直是你的痛处，来到这儿这么长时间了，别的你都能学的很好，唯独这毛笔字，像狗爬。
陈萍萍伏在案前，一手揽着你，另一只手带着你一笔一划的写着你的名字，字再烂，自己的名字还是要写好的。这是你要求的，你的心思却不在眼前的字上，他离你实在太近，你不敢动弹，一扭头，嘴唇可能就要擦过他的脸颊。
鼻尖的药香，身上的温度，令你有些想入非非，心跳的很急促，脸也感觉很烫。
“认真点。”陈萍萍看出你走神，出声提醒道。
“这让人怎么专心嘛。”你嘟嘟囔囔，自己真是不争气，谁让他是陈萍萍呢。
“不专心，我可要给你换个老师了。”他拿起一旁的折子轻敲了下你的头。
“权势压人。”你揉着脑袋，“小心我不跟你玩儿了。”
“是吗？”陈萍萍轻笑的声音传入你的耳朵，“那今晚你是要回家还是在陈园？”
“当然是——陈园！”你斩钉截铁的回道。
不好意思了，又要让王启年你这个老父亲一人守空房咯，谁让你是个萍萍脑呢，让老父亲稍稍委屈下咯。
王启年：闺女好像被别人拐跑了，还是我的上司，怎么办，挺急的。
王墨墨：这是院长给你的俸禄，连带着我的那一份。
王启年：行行行，缺什么爹给你送过去。
这些，当然，都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俸禄才不会给王启年呢，大财迷生出你这个小财迷。
夜已深，你在陈园早已睡熟，赶路可是很累人呢，只恨没有汽车什么的代步工具。
“梦魇，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影子推着陈萍萍来到院中，抬头望着月亮，你喜欢一个人坐在屋顶望月，他是在学着你的样子。
“身病易知，心病难治，我啊，是没有法子。”费介坐在院中的廊道，满是无奈，“她这毛病挺久了吧。”
陈萍萍点了点头，是他安在你身边的暗探告诉他的。他的身份太扎眼，你在他身边，怕招惹祸事，他便安排了人昼夜保护。
“你说她小小年纪，怎么有那么重的心事？”
你终究不是小孩子，再怎么演也瞒不过这些人精，费介那天在澹州就觉出了不对劲，你那玩笑话只有范闲那傻小子才会信。
费介对你这个小徒弟实在心疼，可他束手无策，若是有什么病灶倒好了。
陈萍萍没有再回他的话，只是在心中一直重复着费介那句话，也在探查着原因，到底是什么会让你时不时的梦魇。
解铃还须系铃人，陈萍萍不知，你梦魇的原因是因他。
“陛下，召她进宫，圣旨不可违。”
“也只好如此了。”
【你×陈萍萍】春风渡我
全文1w2
仅面向可接受一切的读者观看
————
你是鉴查院八处一名不起眼的文书，平时端茶送水写报告，偶尔看看民间新编的小说或者新写的戏，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觉得写得精彩绝伦的话本悄悄送到宣九主办那儿等他审。
你就是这么吃吃喝喝看看小说拿着微薄工资的小差事，但是你也像天下人那样有那么一两个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第一，你是个高手，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吧。虽然没和任何人交过手，但是你知道自己很强。后来你才知道自己是个宗师，呃，比宗师还要厉害一咩咩。
第二个秘密，嗯，也不算什么秘密，你喜欢吃甜食。
第三个秘密，是你埋在心底发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给院长大人请安。...
全文1w2
仅面向可接受一切的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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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鉴查院八处一名不起眼的文书，平时端茶送水写报告，偶尔看看民间新编的小说或者新写的戏，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觉得写得精彩绝伦的话本悄悄送到宣九主办那儿等他审。
你就是这么吃吃喝喝看看小说拿着微薄工资的小差事，但是你也像天下人那样有那么一两个谁也不知道的小秘密。
第一，你是个高手，大概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吧。虽然没和任何人交过手，但是你知道自己很强。后来你才知道自己是个宗师，呃，比宗师还要厉害一咩咩。
第二个秘密，嗯，也不算什么秘密，你喜欢吃甜食。
第三个秘密，是你埋在心底发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给院长大人请安。”
你恭恭敬敬地向轮椅上那人行礼。
“起来吧，宣九在吗。”
“在的，属下这就去找宣九大人来。”
你喜欢陈萍萍，打心眼儿里喜欢。
一切的起因都是从你初次入京，窜进那家茶楼，听了一出陈萍萍千里救主，北上擒王的戏，又听说他天生四目，青面獠牙如鬼神下凡，你这颗放猫身上不知要死几次的好奇心就痒痒的，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夜，你屏了气息潜入鉴查院，准备看看这陈萍萍到底何许人也。
更夫打了两声更，你在鉴查院绕了三圈都没找着哪个人长了四只眼睛八条胳膊。
你躲墙根底下想着算了不看了困死了，忽听见一声声轮椅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你略施轻功飞到屋顶上压低了身形，看见远处有一个漆黑的人影推着轮椅走过来，哦，轮椅上还坐着个人。
推轮椅这人武功比鉴查院你刚才看过的那些人加起来都高，那想必轮椅上的人就是陈萍萍了吧。你小心翼翼地冒了个脑瓜，借月光看清轮椅上陈萍萍的相貌。
奇也怪哉，他也没生得像评书里那般模样，单看容貌，像个疼晚辈的爷爷？你也知道这比喻不恰当，可他分明没评书里说的那么吓人，甚至，你觉得他有点好看。
你看着他身后那黑影把他送进屋里又出来守在门边，天光破晓，你趴在屋顶上，想着原来这就是北齐人谈之色变的陈萍萍啊，你猫腰站起来拍了拍一身的土，准备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哪想破空声骤然响起，你猛然转身反手接住刺向你的短刀，再一看下面那漆黑的人影已然发现了你。
完蛋。
你庆幸你至少把脸遮住了。
电光火石间你飞身踏数重屋顶瓦片远遁了去。后头再看身后无人才松了一口气。你摸摸胸脯给自己顺气，吓死了。
————
“陈萍萍！”
影子破门而入奔到陈萍萍面前，见他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陈萍萍将手中竹简合上置于案台后才抬眼看向影子。
“刚刚有人潜入了鉴查院，就在你屋子对面的房顶上。”
“抓到了吗。”
“没有，我担心是调虎离山，你身边不能没人。”
“实力如何。”
“……”影子难得沉默了半晌，“实力恐怕不在我之下。”
陈萍萍眉眼间不见波澜，说道，“让朱格和言若海来见我。”
一个实力不亚于影子的存在，九品高手，亦或是，天下何时出了第五个宗师？潜入鉴查院为了什么……？
总不能，只是为了看他陈萍萍一眼吧。
————
你还是想进鉴查院，你摸了一下额头，自己没发烧。你知道你应该只是有点上头，昨天潜入鉴查院被发现的刺激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退。你洗了把脸，你坚信冰凉的水一定能让你清醒一下。
你洗完了，水挺凉。
。
你还是想进鉴查院。
你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应该是清醒了，你想了想，进鉴查院，可以，但不能像昨天那么进。至少得在里面求个职，职务清闲，再有点薪资能养活自己，嗯，这样自己进京都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嘛，最重要的是每天还能看见陈萍萍。
你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嘿嘿笑了。
你那时候不觉得自己喜欢陈萍萍，也不信话本里的什么一见钟情，你只觉得，好奇。好奇陈萍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觉得好奇心会害死你，你也完全没想过如果他们发现那天潜入鉴查院的人就是你之后的事。
就像你也没想过进鉴查院还要考试。
等你过了考试命都没了半条，你摸摸那身崭新的漆黑色的官服，哎哟好料子，摸着都舒服。你真是爱这身衣服，好像陈萍萍也穿着这身？
你新到鉴查院的那天，在同僚的告知下知道了各处的职能和主办的名字，也得知了前些日子院长已经出京都的消息，你努努嘴，行吧。院长不在，你就趁休班的功夫偷摸趴三处房梁看着他们天天鸡飞狗跳以身试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这一身三四层楼高的功夫，若认真敛了气息，大宗师都无法察觉。
你一般靠这个去茶楼听戏不给钱。
后来某日陈萍萍笑着说你跟狸猫似的没个声息，你也笑着应了。
————
陈萍萍这边，进展不是很顺利。范闲即将入京，他必须保证京都各股暗流涌动的势力不能伤及这孩子一分，以及，如何让范闲接手鉴查院的事……
现在他只有一事不明：那天影子看到的房顶上的人影，到底是从哪来的。
就好像天底下无缘无故出了这么一位九品之上的高手，国别、身份、底细，乃至性别全部是个谜。
陈萍萍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的扶手，发出的声音不像是一块实心的木头，更像一节中空的竹子。
不要紧的，陈萍萍想，既然这位九品上的高手对陈萍萍感兴趣，回京之后总能再见的。
而此时尚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陈萍萍关注名单的你，正无聊学着从房梁上看到的三处制药的法子解闷儿呢。
————
你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平时因庆国文坛积弱而经常得空的八处自打范家少爷入京就一直在忙。
先是那首七言，让庆国文坛一夜间从“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飞入花丛都不见”变成“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八处连夜查书做解，宣发制册一刻不停，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庆国出了这么一位小范诗仙。
再然后，就是这位范家少爷祈年殿醉酒作诗几百余首，八处加班加点批注做解，可查遍古籍也不知道黄河是哪条河，更别提巫山是哪座山了。
你顶着黑眼圈感谢了范家所有祖宗。
好事儿是院长长留鉴查院，你得以悄咪咪的看见他那么两回。
你发现他对范家的范闲真好，帮他解决牛栏街刺杀，帮他隐瞒夜闯后宫，还帮他把长公主赶出了京都。
这人真厉害，比话本里写得还厉害，可你又觉得，话本里写得不全，他明明也是个疼晚辈的老爷子，他还让范闲夜里添被子呢。
你就这么靠着绝世武功在鉴查院偷听鉴查院院长的墙根并完全没觉得不对。（偷听是不对的）
————
事情发生在某一天夜里，你做完八处的工作正在没人的地方吹风，看见了四处主办言若海披着斗篷转瞬即逝。
你这好奇心噌地一下又窜出来了。
然后呢，然后你就知道鉴查院里一大群人要杀陈萍萍。
这怎么得了。你半夜坐在房顶想了半天，杀陈萍萍，那绝对不行，陈萍萍可不能死，你还没观察够他呢。你那时候还不觉得自己喜欢陈萍萍。
但是，怎么才能阻止这群人你也没个主意。转瞬间你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点子，这点子干净绝妙而且可行。
没事的，哪怕被人发现你也能逃走，大不了以后不在庆国。
你安慰自己。
于是鉴查院内乱当天，你刻意留在了鉴查院，混进了杀陈萍萍的那伙人里。
看着范闲推着陈萍萍走进地牢你松了口气，你还担心被他们看到呢，毕竟鉴查院这份能看到陈萍萍的工作你还是不想丢的。
沉重的木门落了锁的一瞬间，你一把夺过身边人的长剑便捅穿了他的喉咙。
你干净绝妙的点子就是把想杀陈萍萍的人全杀了。
杀戮开始，你突然想到，言若海怎么办，他是鉴查院主办，也是内乱策划人，是不是也该一起杀。思绪飞舞间你踢开滚到脚下的头颅。
血在你的脚下漫开，染湿了你的鞋袜。
总之先杀干净这些人吧。
————
影子走出密室时发现叛徒们并没有闯进来，直到他打开地牢大门，血水漫过他的脚下，浸湿他的裤脚。
所有叛乱者全部枭首，无一例外。
而站在对面的一处朱格也带着震惊的表情，部下的刀剑齐齐向着影子。
听见没了动静，范闲推着陈萍萍匆匆赶来。
“院长，鉴查院被入侵了！”看见院长，朱格连忙禀报。
陈萍萍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有些尚未干涸，空气中满是冲鼻的铁锈味儿。
“没关系，我让影子做的。鉴查院内乱，这些人死有余辜。”
影子没吭声，转身走回陈萍萍身后，他手里的剑甚至都没沾血。
陈萍萍回绝了朱格查下去的恳求，让范闲早些回府休息。
影子推着陈萍萍走向某间密室。
“……一定是那人干的。”影子说
“你说谁啊。”陈萍萍明知故问。
“还能是谁，那日你房前逃走的那个人。”
鉴查院八大处都没查到的，疑似天下第五位宗师。
一个有着宗师之力的人，潜藏在鉴查院，就是为了帮他陈萍萍解决内乱？
他心底笑了一声，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他回想着地牢大门前的那一片片血，干涸的血迹上，他注意到有一人的足迹冷静有力，踩在血海里仍不慌乱，最后足迹在血海尽头戛然而止，像是轻功离去亦或是，把鞋袜脱了……？
陈萍萍不自觉地笑了，影子不解。
“不急，还会再见的。”
他想着那足迹的尺寸，笑容渐渐消失。
————
你绝望地发现粘在鞋子上的血迹洗不掉，无论你怎么用皂角白色的鞋底总能看出来棕褐色的痕迹。
你后悔穿着自己的官服去杀人了。
。
等一下。
。。
等一下等一下。。。
。。。
你僵硬地低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官服，上面
全！是！血！！
银色纹路早已被血色浸透，原本漆黑的官服又黑了一度，更别提上面还有难闻的铁味。
………
你要怎么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申报一套新的官服，说自己掉进粪坑里可以吗？
你暗想你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文书申报官服好像也没什么惹人注意的——你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里是鉴查院，这里是陈萍萍的鉴查院。
你硬着头皮私下去找了同僚私底下都在传的王启年，花了点银子，请他帮忙再置办一套新的官服。
你十分真切地说你初入官场不慎弄脏官服，不想被主办责骂，劳烦他王大人把事办妥，千万别让人发现。
王启年笑着接过银子让你放心大家都是同僚弄脏官服这种事他理解让你下次给银票。
王大人不愧是王大人，当晚就把新官服送来了，一点没耽误你次日当值。
你把旧官服烧了个干净才松了一口气。
哦，忘了提，你是后来才知道王启年是陈萍萍嫡系的。
————
好在事情没扯到你头上，或者说，八处一点风波都没有。你咬口蜜饯，校对八处准备出版的小范诗仙的诗集。
小范大人和三处主办费介离京出使北齐，你也清静，可当晚就听见院长白天受陛下召见，回来就高烧不退了。
你很急，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这事儿归三处管该三处急但你还是很急。你不是不相信三处的能力…好吧有那么一点不相信毕竟天天看他们把自己毒到卧床不起是个人都觉得不靠谱吧！
但是有一点你没察觉到，你为什么急，如果是只是为了好奇观察陈萍萍，那他生病岂不是更好的观察时机？这可是京都的暗夜之王陈萍萍，他竟然也会生病？
你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在喝了自己调配的药觉得除了苦没什么大碍之后，你从京都最好的蜜饯铺子里顺了几袋蜜饯回来，当然你留了钱，够不够就另说了。
院长自然是在房间休息，门口有影子守着。
好在有扇可堪堪过人的窗，更巧的是为了通风，院长没关窗。你像条泥鳅似的滑进了陈萍萍的房间。
放好了药和蜜饯后，你又轻手轻脚地给炉子里添了点碳。
你看着这个卧床的老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还是没法把他和话本里的魔头联系起来。
你又像条泥鳅似的滑走了
————
“你故意装病钓那人上钩。”影子道。
“尝尝？京都最好的蜜饯。”
陈萍萍咬着蜜饯，递给影子一个。
影子没接，虽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万一下了毒呢。”
“三处看过了，没事的。”
“第三次了，陈萍萍。”
“我知道。”他看着手上写着一日两次的药方，三处看过后说这是最基本的治风寒的中药，其余并无异常。
“叫宣九来吧。”
“该见一见了。”
————
你发觉今日八处没人，难道是你错过了放假的通知？
你的脑袋飞速运转，直到轮椅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响起，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地在这空旷的房间响起，吱嘎吱嘎的声音也一下一下地碾过你的神经。
你心下一沉，完蛋了。
你认命似的转身向轮椅上的人行礼。
“给院长大人请安”
“不敢受宗师大礼。”他嘴上说着，除了脸上的笑什么也没动。
你弯着腰，不敢抬头，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
王启年收了银子办事儿自然不会泄密，但就像给小范诗仙做钥匙的锁匠是院长的人，给你做官服的裁缝自然也是院长的人。
他拿着尺码在鉴查院上下一众对了个遍，找到了相似的几个人。
又因为你在那药方上写了字，他叫来你的上司查，宣九抬眼一看便知是他八处某个爱吃蜜饯看话本的下属。
你看，就这么简单，他甚至都没去查京都最好的蜜饯铺子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两位鉴查院的常客。
你聪明，但只聪明一半。
日后你问范闲这是什么意思，范闲转移了视线，陈萍萍在一旁笑着。
————
“我有几事不明啊，望大宗师指点。”
哪里有陈萍萍搞不懂的事情，他不过是想听你亲口说罢了。
“不敢，请院长问就是了。”你行着礼，还没起身。你当然可以直接走出这间屋子，这鉴查院甚至这庆国，除却几千黑骑棘手外，还没有值得你放在心上的威胁。
但你依然在这间屋子里，对着他行礼，不是因为你害怕。
而是你尊敬这个人。
————
“八处都查不出你的来历。”
“我是死人堆里的孩子，长在山野里。”
“哦，那这也解释了天下为何会突然多出了第五个宗师。”
陈萍萍拢了拢袖子。
“恕我冒昧，宗师隶属何处？”
“鉴查院八处。”
陈萍萍轻轻推动轮椅，离你又近了些。
“敢问宗师，为何进京，潜入鉴查院，又不声张呢。”
“进京是因为山野呆腻了，想出山见见人间是什么样的。”你答道，“进鉴查院……”你顿了顿。
“是为陈萍萍。”
你知道这时候要说假话就真的完蛋了。
你低着头，看不见陈萍萍脸上的表情。
“宗师要杀我，何必费心屈尊降贵来到鉴查院。”
“不是这样的，我没想杀院长！”你极力辩解道。
你把自己从入京都到茶楼听评书到现在的事一股脑全告诉他了。
你的腰弯得厉害，手仍作揖，身体还好，只是心累，和陈萍萍对话稍有不慎就会载进他话语间的圈套，虽然你已经落进去了。
“……宗师何不为陛下效力？”
“属下鄙陋之人，不敢面圣。”
陈萍萍抚摸着轮椅的把手，看着一直行礼并未起身的你。
“敢问院长大人，能不能不要把我交给陛下。”
“为何呀。”要不是这个场合，他哄小孩儿的语气真像个温柔的长辈。
你咬咬牙，视死如归地说：“因为陛下跟前的差事一定忙得要死还甚是危险，属下是个懒散的人，想谋个闲差再挣点薪水混个日子罢了。”
“哦……宗师想要清闲，何不像叶流云那般云游世间，偏偏踏入了鉴查院。”
你怎么回，你想说你进京都来是为了挣钱当路费再逍遥快活去，却偏偏走进那家茶楼，偏偏按不住一颗彭彭直跳的好奇心，偏偏……
“遇见了院长。”
你想留在他身边。
————
你想留在这个人身边，不再是为了好奇而观察他，而是在了解他的故事，亲眼见到他的为人后，你想留在他的身边。
没人不为他的故事动容，没人不畏惧他，也没人知道除了冷酷无情，他待人也有温柔的一面。你忍不住想多看看。
你喜欢这样偶尔能见到陈萍萍的日子，对他行礼，给他请安，看着他平平安安的在鉴查院里，偶尔和范家的少爷聊聊家常。
你也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陈萍萍的脑袋，你不希望那些人伤到他，让他劳神。你知道鉴查院内外高手如云，但还是不放心。
你想过了，哪怕不在鉴查院你也能保护到陈萍萍，所以你并不担心自己被革职。若是院长执意动手杀你，你就脚底抹油跑路再跑回来。
“起来吧。”陈萍萍叫你名字，你心下一惊，抬眸看他。
“今日给你休假，好好休息，明天照常来，不要迟到。”
“那陛下那边……”
“陛下尚不知你的存在。”
“那我……”
“你…？你不是八处宣九属下的一介文职吗。”陈萍萍笑着说。
“谢院长！”你大喜过望，对他行礼告辞了去。
————
陈萍萍转过轮椅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又在空无一人的八处等了一会儿，影子才姗姗来迟。
“没想到是这样的人物。”影子对你三次的潜入尚有怨气，因为他甚至都没察觉到。
“有宗师之能却无半点宗师的心性和气傲。是个不错的孩子。”陈萍萍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那人说的是真的，你就那么信任这个人？”
陈萍萍收了笑容。
他自然是不会信任空口白话的你，情感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要想查证更是难上加难。
杀不得，除非倾国之力才能除掉一位宗师。
盯不住，你那诡谲的身法想要人间消失实在方便不过。
“既然如此，便留在身边吧。”
哪怕你说的那句“为陈萍萍”是假的，他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
你照旧在八处做事，闲时翻墙走瓦跑院长身边听墙根儿，不同的是院长房内窗户上的黑布撤了，窗户日夜开着。范家少爷偶有问起，陈萍萍说鉴查院内近日蹿来一只狸猫，开着窗户好让它夜里进来，外面凉。
说着他把成着蜜饯的盘子往窗边放了放。
“院长，这猫，爱吃蜜饯啊？”范闲道。
“嗯……我也不知道该喂些什么，但总见它咬着蜜饯，想来是爱吃的吧。”
范闲背对窗口，没看见你拿走了一颗放进嘴里，又悄悄对院长竖了个大拇指。
陈萍萍自然知道你在，虽然察觉不到，但你今日休班，定会跑来看他。
等到范闲告辞，陈萍萍转动轮椅来到窗边，他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此时你正好从屋顶上倒挂金钟下来又拿颗蜜饯放嘴里。四目相对。你一口蜜饯没咽下去噎在嗓子里卡着脖子咳嗽，脸涨得通红，陈萍萍连忙叫影子进来把你接下来。
“被蜜饯噎死的大宗师。”影子笑话你。
你在一边拼命咳嗽掩饰尴尬。
“我见你总挑枣子吃，爱吃甜食？”陈萍萍问
你。
“回院长，是爱吃。”
“嗯……”
再下回来鉴查院的时候，范闲看着满桌子的甜品甚是费解。
“院长这……”
“京都新出的甜品，尝尝。”
“给我的？”
陈萍萍眯着眼睛笑，像只狐狸。
你坐在房顶，一口咬了大半个蛋黄酥，好吃到哭。
————
你自山野长大，无师自通一身本领，像是天地的造化。你还没见过这天地有多大，也不知道世上还有多少有趣的人你没见过，却在下山的不知第几个年头遇见鉴查院，遇见陈萍萍，便一头撞进粘稠如泥沼的黑夜，从此便再也不想出来了。
那，陈萍萍是怎么想的。
某日他靠在炉边合眼歇息，厚毯子抱在怀中，窗户吱呀作响，他便知道是你来了。
鉴查院里没有风，所有流动的空气在这座冷酷的机构里都化作死物，永远沉寂，而你是那股唯一的，永不停歇的风。
他睁开眼睛，看见你蹲在他的面前，他注意到你双手藏在背后。
“你来啦。”陈萍萍说，“近日天寒，房顶积雪成冰，你整日蹿高走墙的也有危险。想来就走正门吧。别人也不会察觉。”
你点点头，你确实也不想让他在隆冬时节再开着窗户了。
陈萍萍嗅到一丝淡淡的花香，他刚想开口问你去哪了，只见你藏于身后的手向他奉上一大束花。
“这些花是哪里来的。”他接过来，挨个儿瞧着。
“回院长，从有花开的地方。”你笑得像只狗子。陈萍萍觉得要是你有尾巴，现在一定快晃断了。
“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一定很累吧。”他看着你，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摇摇头，“不累，也就一晚的功夫，您放心，我没被别人见到过，这些花也都是在荒野摘的。”你咳了咳，“京都大雪，近日您又忙，想着这些花兴许能让您开心点儿。”
“你费心了。”
就像普通的长辈与晚辈聊天，你拄着脸看他，总觉得这么多花也不及他好看。
“只要院长想要，再名贵的花我也能替你找来。”
他笑了，“这也是你偷听来的。”
你费解，“还有谁说过这句话？”
院长和范闲聊那些花草的时候，你正在八处忙着处理那批澹泊书局的大单子。
“……没事，你回吧，路上小心。”
你起身告辞，他唤来费介，把花递给他看。
“你从哪搞来的？！这可是草原的品种！”
费介大惊，陈萍萍淡然一笑。
“风送来的。”
忠诚是需要测试的。
但是谁又有能力，有胆量试探一位宗师呢。
栓住你的缰绳又在谁的手上，难道真如你所说，是为他陈萍萍吗。他握着手上已经有些冻蔫的花束，心里五味杂陈。
可谁又能把风留在身边。
————
隔天你收到一个漆黑的木匣，打开一看，是一根通体青色的发簪，簪头刻着样式简单的祥云纹样。
你爱惨了这个簪子，带在身上宝贝似的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却一次也没戴在头上，你实在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喜欢就戴上，碎了再买给你便是。”
你点头应了。
陈萍萍趴在塌上，你为他揉腰。他的腰真细，坐在轮椅上不觉得，真上手才发现宽大的官服下他竟如此瘦削。
这种日子是不是挺好的，反正你很喜欢。
你知道陈萍萍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只是情啊爱啊，心里想想就好，从嘴里说出来，难免粉饰，听着虚伪。所以你闭口不言。当你的八处文书，替宣九给院长大人揉腰。
————
你照旧敛着气息往陈萍萍身边跑，某日他不在鉴查院，你看到桌面上摆着两袋尚未开封的糕点。
平日里他桌上的糕点都是三处查验后装盘过送来的，不会像今日这样连包装都没拆开，就大大咧咧地出现在这。
你心有疑虑，便拿了一块吃。
哦吼，有毒。
你连忙吃了一口另一包糕点。
哎这也有毒。
你捂着鼻子淌出来的血，把两包糕点揣在怀里，去给一处和三处偷摸报信去了。
————
陈萍萍发现你哪也不在。你是大宗师，想不被人发觉自然是容易，你靠那身收敛气息的本事不知道听了他多少墙角。
但今天不同，你不在八处，也不在三处房梁上，他窗边放的糕点也没有动过的迹象。探子回报，也没有你去过蜜饯铺的消息。
他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你，你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消失了，而他连去哪找你都没个头绪。
许是这鉴查院终于让你腻了，不告而别罢了，大宗师嘛，来去如风，正常。
可他这心终究还是空落落的。
不一会儿影子回来，告诉他你只是请假在家。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与此同时一处和三处各有人来报，说那两包有毒的糕点已经有了进展了。
有毒的糕点？
陈萍萍心里一震，挥手遣散了一处和三处的人让他们继续查出幕后主使为止。
“……那人请假缘由是吃坏了东西。”影子说。
“马上带我去。”
陈萍萍此时的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
隔着你的房门陈萍萍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本想命影子闯进去看个究竟，却仍极克制地敲了敲门。
“哪位呀。”你沙哑的声音从房门里传来。
“是我，陈萍萍。”
随即屋内传来混乱的声音，“属下这，咳，这就来！！”
你半开房门站着行礼，将屋里的情况挡了个严实。陈萍萍看着你胡乱套上的官服和凌乱的发丝，最为显眼的是你露在外面的里衣上还有斑斑血迹，你自己都没察觉。
“宗师藏什么呢。”陈萍萍装作没看到，笑着说。
一声宗师吓得你一个激灵，“没没没藏什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自然是不想让陈萍萍看见屋内是什么情况，可你又不忍心拒绝他。正在你天人交际之时，陈萍萍开口道：
“是了，突然拜访是我失礼在前，给宗师添麻烦了，本以为我与宗师早是友人，现在竟然连口茶都讨不到了，算了……是我自作多情……”
你差点给他跪下。
“别！”你连忙握住陈萍萍转动轮椅的手，陈萍萍心下一惊，倒也没抽回来，你此时激动，也没注意有何不妥。
“我错了，您别生我的气。”你喉咙一甜，血又从嘴里涌出来，你连忙捂嘴后退了几步，不想弄脏了他的衣服，却看见他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影子，去叫费介！让他赶紧过来！”
“我没事儿院长，不劳烦费大人了，我就是，就是吃坏了东西……”
说话间你忽觉陈萍萍的模样有点模糊，眼睛一阵发痛，两行温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
难道你哭了？你诧异地想，刚想伸手准备抹干净别让院长看到这丢脸样子，哪想平日一贯稳重的陈萍萍猛地攥住了你的手腕。
“院长…？”
你视线模糊，也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只觉得他握住你的力气实在大得吓人。
“……”
“院长。”你轻轻摸摸他的手，“我真没事，我可是大宗师啊，你看我现在这不好好地站在你跟前儿吗。哎，差点忘了，我推您进屋。”
他真想问问你这浑身是血的样子究竟哪里算没事。他到底还是松了手。
你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便推着陈萍萍进了屋，轮椅碾过地上一块又一块染血的丝帕。
“你放心吧院长，我除了吐血真的没事。”你咽下涌上来的血，然后呛了出来。
“敢问大宗师您身上有几斤血可吐啊。”陈萍萍咬牙切齿地笑着说，握着轮椅的手加紧了力道。
你闭嘴了，乖乖坐好。
————
等影子带着费介匆匆赶来，看见满地的血也是一惊，你顶着脸上两行血泪跟他们打招呼，又是一惊，看见黑着脸的陈萍萍，可能这辈子的震惊都在这短短一夜见完了。费介连忙给你诊断。
“怎么样。”陈萍萍问到。
“不是，这人怎么还没死啊。”费介满脸诧异地看着陈萍萍，又看看你。
“啊这。”你呆愣的，不知道这话怎么回。
“费介！”你听见一声低吼，上天保佑你希望这不是院长发出的声音。
“中毒了。”费介连忙说，“毒性剧烈，品种繁复，不说一般人，放在九品高手身上也早就没命了，可你这……”
“治好它。”院长说。
“不是治的问题，我的院长啊……”费介皱着眉头，“这，这毒在这人身上已经解了七七八八了，我最多也就开开调理气血的药。”
“那你还不去开。”
费介连忙收东西走了，陈萍萍如此可怖的脸色他只见过两次，上一次，是他北上擒王，双腿尽废之时。
你听见轮椅转动的声音。
“院长要走了？我送您出去！”
你连忙起身走过去，却撞上那轮椅，你意识到院长不是要走，他转动轮椅是为了离你近些。
“宗师大人可愿为老夫讲讲发生何事。”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尤其是从陈萍萍嘴里听见这个称呼，他生气了。
你低着头缓缓道来。
“……尝过后发现点心有毒，便偷偷告诉了一处和三处的探子，没人发现是我。又跟八处请假休息。报告已经写好了。”你从袖子里摸出几张薄纸交到他手上，陈萍萍接过去放进怀里，深吸一口气。
“若是我今日不来，怕是你快死了也不肯给我留个讯息。”
你笑了。
“怎么会，我快死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您的。”
“胡闹台！”
陈萍萍在生气，气你遇到危险瞒着他不肯说，又气你把生死看得极轻……
他叹了口气，把一个什么冰凉的物件放在你的掌心。
“京都外有一个园子，名叫陈园，是我的宅子，以后想吃什么就去找看门的老仆人，就说是我叫你来的，他跟我几十年，信得过。”
“这是陈园闲置房间的钥匙……”陈萍萍顿了顿，最终开口。
“以后至少让我知道你有个去处。”
你把那钥匙用力地握在掌心，你突然觉得只要为了这个人你做什么都值，猛烈的毒性在你的经脉里乱窜也不觉得疼了。哪怕这是他笼络你的手段，你也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你俯身做了你这辈子能想到的对他最无礼的举动。
你抱住了他。
陈萍萍微微征了征，到头来也不过是轻轻的一句“成何体统。”
栓住你的缰绳握在他的手上，是你自己交给他的。
而你这阵如同吹了十万八千年的风，愿意停在他的身边。
————
买来的糕点有毒，是谁下的，下毒人的目的是谁。
前些日子鉴查院传了院长爱吃甜食的消息，这是一场针对陈萍萍的刺杀。
真相如何已无人知晓，那被查封的铺子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你也不知道。你跃跃欲试地要亲自去把人抓回来，陈萍萍叫你擦擦嘴角的血，说一切交给他，让你安心休息。
“你毒还没解，就不要乱跑了。”
“嗯。”
这场小小的腥风血雨，他不想你被淋到。
那晚过后费介问过陈萍萍你究竟何许人也，陈萍萍想了想说，
是一阵风。
是那阵吹进鉴查院，吹进他心里的风。
————
再后来，天下的大宗师还是四个，只不过没人知道一个是瞎眼的仆人，也没人知道一个是你。
你对这些不放在心上，宗师不宗师的，还是没有院长重要。
你注意到影子不见了。
“他有事离开了。”
你推着他在陈园里走，这漂亮的园子里藏着漂亮的女人们，她们身姿窈窕，歌声动人。
“八处那边我替你安排好了，对外就是出京去江南的差事。你也不必再忙那些琐碎的事，想去哪都行。鉴查院留着你的档案，若是日后哪天想回八处，跟人打声招呼就好了。”陈萍萍淡淡说道。
你听着觉得哪里不对。
“衣服我差人给你备了几件，还有银票和行李，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这天下吗。”
“院长这是，要赶我走？”
“要变天了，京都到底还是不适合你，去别处走走，也好。”
不像对一个宗师，也不像对一个下属，像对一个晚辈，一个后生。
陈萍萍不会告诉你他曾想把你当作范闲的底牌，你和五竹一起护着范闲，这将是天下无二的战力，那时候任何人再想杀范闲都无异于痴人说梦。刺杀庆帝，他也想过让你去，但这念头刚在心间升腾便被掐灭。
他知道只要陈萍萍开口，就算刀山火海你也会笑着答应。
狠下心连自己人都能算计的老狗，到头来也没对你狠下这个心。
风本该自由。
“那院长呢。”你问他。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他笑道，“先不说黑骑，鉴查院上上下下精英众多，谁动得了我。”
他知道你指的是谁，但你不明说，他自然也装着糊涂。
“我不想走那么远，留在您的身边可以吗。”你恳求道。
陈萍萍摇了摇头，语气温柔，但态度坚决，“这次不行。”
“那我远远儿看着您。”
“你虽能收敛气息却无法隐藏身形，耳目众多，你难免被人瞧见。”
他是不是早该疏离你，才能让今天这场离别不那么难受，话又说回来，离别哪有不难受的呢。
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那么久。
“瞧见了又如何。”
你一身本领，自是不怕的。
“瞧见了也不如何，只是我要被扣上一个欺君不报的罪名。”陈萍萍笑着，摩挲手里供他回复握力的物什。
“‘鉴查院长年豢养一名宗师级高手不报，其心可诛。’大抵如此吧。”
这老狗知道天下偌大没什么是你放在心上的，于是便拿自己威胁你。
“哦，若真是下江南，请替我折枝花回来吧。”
你推轮椅的手停下来，你们站在廊桥下，又一年秋，花都败了，无甚美景可赏。眼见又是一场场秋雨一场场入骨寒。
你走到他面前，面色不改。
陈萍萍眼中的你仍是初日相见的模样，眉间仍有稚气，眼间无有波澜，看不出岁月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真是天地的造化。
“那我走啦。”你俯下身，吻了他的眼角，踏风离去了。
陈萍萍呆愣着，抬手欲摸眼角，又放下了。
“成何体统…”他喃喃道，但没人听见了。
他想起某日和影子的谈话。陈萍萍说你长于山野，心思单纯，初次下山，未见世面，想来等你知道天地之大，陈萍萍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放手了，让你去见这天地。
只是影子又回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
————
烽火达州路，三千六百四十骑京都守备军，三十车的行李与女人，一个轮椅上的老跛子，一道圣旨，和四千黑骑。
“回吧。”陈萍萍轻声说道。
他有些事想问陛下，只是一些私事罢了。
黑骑悲哀而无奈地平静下来。
晚风渐起，这秋风竟也不冷，吹落一叶，飘悠悠地便落在正欲上马车的陈萍萍肩上。
“你的身体比我好，何必陪我回去送死。”陈萍萍叹道，对老仆人，对那阵晚风。
载着陈萍萍的马车已驶向京都必死之地，四千黑骑下马叩首，同老院长告别。荆戈起身，只一瞬间，见有一道白影在官道外的树林转瞬即逝，方向自是陈萍萍的马车。
入京，漆黑的轮椅碾过石板路。面圣，君臣间的对峙以极锋利的言语将彼此层层剖开，鲜血淋漓。
再然后，便是那个仿佛孩童嬉闹的把戏。
“小叶子…？”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如暴雨倾盆的打击声，硝烟散去后，庆帝手中那青瓷茶碗嗤地一声飞了出去，直奔陈萍萍的胸膛。
“我从江南，给你带了花儿回来。”
似有人在他耳边低吟，为他苍白鬓边戴花。
青瓷茶碗猛然炸碎，未伤陈萍萍分毫。
一阵风起。
——正文完——
后记：
“院长您连黑骑都养了四千个，女人都有三十马车，怎么差我一个大宗师。”
你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床边轮椅上的人。
“这不一样。”
“……要是您算错了，我没回来，您是不是就死了。”
陈萍萍笑着摇摇头，“你回来了，才是我算错了。”
你把头转过去不看他了。
“我在江南做了一场梦。”你说，“梦见你被剐了三万六千刀……”
“那么多啊。”他假装惊讶道。
“是，啊，咳……我就，回来了。回来看看……”你丢了条胳膊，断了几根骨头，还有好几处内伤，放其他大宗师身上早死了，比如说死掉的庆帝。范家小姐给你做的那个叫，手术？的东西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在鉴查院的密室吃着蜜饯养着伤，偶尔看看院长。
小范大人跑死了不知多少良驹赶回来却得知了庆帝遇刺的消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据说刺客用了火器打伤陛下，杀了陛下后逃了，等门外的叶重若干人等破门而入，只看到满地狼籍，和晕过去的陈萍萍。
“我打您的手刀劲儿大不大，疼不疼啊。”
“你丢了条胳膊，脏腑乱得七七八八，问我这就挨了一记打的人疼不疼？”陈萍萍笑骂道。
“哎哟我这不是心疼您吗。”你嘿嘿一笑，你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住了。
剩下的一地鸡毛，就交给别人吧，你实在是，有些累。
明日太阳照常升起，新皇登基，庆国欲倾国之力寻这天下不知名的宗师报仇，在几个月后便没了声响。一切如旧，一切如常。
某日陈萍萍在早已摘了黑布的窗前，才想起影子那日回了什么。
“说不定哪怕见过天地之大，那人还想留在你身边。”
眨眼间窗边的糕点又少了一块儿，不知是被哪儿来听墙角的狸猫叼走了。
————
BE：秋雨绵绵
【人鬼情未了】普天乐
陈萍萍X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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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OOC！OOC
谁能想到，被人称为三头六臂、与鬼神无异的陈萍萍，在鉴查院里养了一墙下的野花呢？
我就是这面墙下的花……之一，一簇紫云英。
我原本不是花儿来着，我是个人，就叫云英。但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我突然的就附在了这簇与我同名的花儿身上。
这里经常有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早上来，把窗子打开，让阳光照进来，然后给我浇水，到晚来再把窗子关上，怕我们这些花儿被夜风吹着——据说他是鉴查院的院长，独立于六部之外，负责监察百官什么...
陈萍萍X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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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OOC！OOC
谁能想到，被人称为三头六臂、与鬼神无异的陈萍萍，在鉴查院里养了一墙下的野花呢？
我就是这面墙下的花……之一，一簇紫云英。
我原本不是花儿来着，我是个人，就叫云英。但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我突然的就附在了这簇与我同名的花儿身上。
这里经常有个坐轮椅的中年男人，早上来，把窗子打开，让阳光照进来，然后给我浇水，到晚来再把窗子关上，怕我们这些花儿被夜风吹着——据说他是鉴查院的院长，独立于六部之外，负责监察百官什么的。
不过，不论他是什么人，他对于我们这些野花来说，可以说是非常细心周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身上藏着什么绝密情报呢。
可是无论他多么认真的照料我，我也还是病了。
后来他便带了个年轻人来看我们这些花儿，很失落的说：“范闲啊，你看这朵花儿啊，又不缺水，又不缺阳光。怎么就都要枯萎了呢？”
那个叫范闲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指着我说：“此花名叫紫云英，是豆科黄芪属，你这一簇是越年生草本的。紫云英不耐寒，也不耐热，喜湿润，但忌积水，遇积水易烂苗或生长不良；耐旱性差。喜壤土或粘壤土，亦适应无石灰性冲积土；不耐瘠薄……”
范闲轻咳一声：“您怎么养了这么娇气的野花儿啊？”
陈萍萍笑着说：“花儿嘛，娇气也有娇气的好处。这点你应该清楚啊。”
范闲想到娇气的林婉儿，也红了耳根：“我回头做些药粉，洒上去就好了。”
范闲制的药粉挺管用，撒上之后，我很快就长得更茂盛了，并且又绽开了新花苞。陈萍萍常来看我，用他枯瘦的手指碰碰我的花瓣，脸上带着点儿笑意：“紫云英，你这花儿脾气娇，花瓣也娇么？怎的一碰你就颤呢？”
我现在是一朵可怜而无法说话的花儿，只能通过抖花瓣来表达我的愤怒：你这老头子，你别欺负花儿不会说话！你干嘛摸我的脸蛋？真是个老不羞的登徒子！
他目光柔和，“你也知道我在和你说话么？人说美人与花相比，只胜在能解语。你若懂得我，就比那美人还要强了。”
什么话？陈萍萍你说我听不懂人话？
我心里想，人话我听得懂，我只是不太愿意搭理你。大家知道，我本是天地间一缕幽魂，一不小心落在你这鉴查院中，我的鬼生目标是争取早日让判官勾了我的魂去，我好投胎，我可不当他娘的孤魂野鬼。我又不是娇滴滴的艳鬼，争着来当什么男人的解语花的。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女鬼爱上男人就是个万劫不复。早早投胎找个富贵人家吃香喝辣养些美男子做面首不好吗？
然而，知道道理是一回事，晓得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陈萍萍感叹我是朵好花，可惜听不懂人话的这天半夜三更时分，我的魂魄从紫云英的花瓣中飘了出来，也就是说，我整个鬼又化作了人形，还没等我的鬼脑袋想明白怎么回事，我就和在床榻上做仰卧起坐的陈萍萍闹了个脸对脸。
陈萍萍正拉着带动他做仰卧起坐的布条子锻炼身体，和我面面相觑。
“你是何人？”陈萍萍没害怕，一扬手抛掉布条子，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我是云英啊。”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也歪了歪头看着他，这样显得我俏皮。
“云英……”陈萍萍挑眉思忖，“我并不记得，哪里有个叫云英的轻功高手。”
我深沉一笑。我的轻功好吗？拿命换的。
背后一阵凉风，我优雅的把他躲了开，影子站在我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刀——刚才就是他劈我来着。真是不自量力，我他娘的都不是人了，就算我不躲，你也不能把我打死第二回啊。
我面对着影子，朝他吐了吐舌头，一吐吐出来二尺来长。
他戴着面具，但我看见他后退了一步。
我转回头来再看陈萍萍，把舌头收了回去。
影子不解：“陈萍萍唤我来的，你为何见了他就不伸舌头？”
我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他养我了，你养我了吗？还提要求！”
“他养的你？”影子震惊的望向陈萍萍，“你何时背着鉴查院所有人豢养了轻功这么厉害的一个刺客？”
陈萍萍只错愕了一瞬，摇头道：“谁说她是刺客了。我也不认得她。说说吧，你是何人？如何进得我这鉴查院？”
我飘飘然的在空中飞了半圈，高傲且得意的嘲笑了他们的孤陋寡闻：“谁说我是人了？”
我大意了，说了这么半天，天都亮了，我法力耗尽，在晨光熹微中，当然也是在陈萍萍和影子震惊的眼神中，我的人形渐渐四散，顺着陈萍萍内室的门缝飘了出去，飘回到了隔壁花房紫云英的花丛之中。
我抖了抖叶子。在心有不甘之余，我又想，这样也挺好的，这样我一定给他们留下了一个神秘的印象，可别以为我是好惹的。
可是我错了。我以为我很神秘，但是到了傍晚，陈萍萍忙完了院里的事儿之后，就来到花房给我浇水，并且把范闲制成的花肥给我埋到了土壤里，他直接就戳了戳我的花瓣：“云英？”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化了人形：“做什么呀？”
“果然是你。”陈萍萍含笑问我，“我不过是胡乱猜的。我今后该叫你什么？紫云英，还是花妖？”
“人家是鬼！不过附身在这花草上罢了。花草要修炼人形，化成精怪，要五百年的修行呢。你这紫云英才养了一年，就想成人形，那除非它是吃了人了。”我为我的清淡饮食感到自豪，“咱可不是啥都吃的人。”——不像你似的，被人称为是每天晚上半夜乘坐轮椅前往北齐兵营去吃官兵的陈萍萍。都传开了，陈萍萍不挑食，啥都吃，我可不能那样，我还得好好的待着等判官带我去投胎呢。
陈萍萍却只是淡淡一笑：“看来，你还是个好鬼。”
“那人家在做人的时候就是个好人么。”我撇嘴，“要不是那个狠心的东西辜负了我，我也不至于红颜薄命了。”
“有人负了你？”陈萍萍蹙眉，“怎么回事？”
“不提也罢。总归男人是没一个好东西。”我很消极的说。当时我并没注意到我把身残志坚还天天给我浇水施肥的陈萍萍也骂了进去。端人家饭碗还骂人家，属实是有点不地道。
可是在我骂了天下男人之后，这两天陈萍萍的确是来得少了。便是来了，也只是耷拉着一张脸，提着水壶浇了水就完事，也再不夸我长得美了，让本美人的心情很是低落。那日晚间甚至水倒得急了，把我的花瓣都浇掉了一瓣。
我当即从花丛中现出人形：“使那么大力气做什么？把人家的头发都冲掉了！看看，看看，我的脸都打红了。我和你有仇吗？”
“那书生如此辜负你，你怎不和我说？”陈萍萍拍了一把轮椅的扶手，急切的说，“范闲主持科考，令寒门弟子出头本是好事。可那书生拿了你的金银进京赶考，中了进士就把你抛弃，害你病死，令你成了一孤魂野鬼，至今盘桓在鉴查院不得超生……”
我想起当日我在京城客栈里的病状，勉强笑道：“这与你何干？难道说，你鉴查院院长还要为我一个鬼魂儿沉冤昭雪，斩了那新科的进士吗？”
“杀人偿命，有何不可？”陈萍萍目光犀利。
“他……听说他已经是吏部侍郎的乘龙快婿了。吏部掌天下官员任命，他攀上人家，何愁以后没官做。这一步棋走得不容易，你陈院长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办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我飘在房梁上荡脚丫子，语气上没拿陈萍萍当外人，说的话却是生分得很，“难道说陈院长怕我怨气重，在鉴查院待久了影响您的时运。打算为我报仇，让我赶紧投胎去？说真的，我没什么怨气，我也没有那么喜——”
陈萍萍打断了我：“他是谁的乘龙快婿又如何？难道我还惧他不成？还有。你是我陈萍萍养着的花儿，凭什么受旁人欺辱？”
我呐呐的说：“我生前，只是勾栏里的一个舞姬。就算你为我报仇，把他杀了，也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我已查过了你的身世。况且，鉴查院办事，也不一定就是为了什么好处。就只是为你出口怨气，不成吗？”
“啊？”我震惊了，难道说陈萍萍堂堂一个鉴查院院长办事就只是为了替别人出气？
哪怕是我在房梁上荡悠悠，他看不见我的脸，陈萍萍也知道我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当然，在平时，鉴查院倒也不会日日走这样的闲棋。今日破例，只是为你如此。你可晓得么？”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只是因为，你是我养的花儿。一个有香的美人，一朵儿能解语的花儿。叫我总是忍不住想你的花儿。”陈萍萍扯着我的衣角，将我从房梁上拽下来，我飘然落在他怀里，“我只是心里想了便做了。就想为你出气。其实哪怕你不能投胎也好，就在花房里陪着我，永远做我的一朵小花儿。”
【人鬼情未了】百鬼夜行
陈萍萍/李达康x你
第二人称代入
上一棒：@柳笙雪
下一棒：@宋杳
架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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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因为所以，那就虐虐李某人好了【对不起别打我，鱼老师让的】
中元节，莫过于酆都城一年最热闹的时候。中元之日，阴司冥府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地狱开门之日，众鬼都要离开冥界，接受考校，有主的鬼回家去，没主的就游荡人间，徘徊在各处找东西吃，因此又称鬼节。
十殿阎王都在大殿前恭候。今日阴司阎王和冥府大帝会提拔有阴德之人做鬼差，他们也可以挑出自己的手下...
陈萍萍/李达康x你
第二人称代入
上一棒：@柳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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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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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因为所以，那就虐虐李某人好了【对不起别打我，鱼老师让的】
中元节，莫过于酆都城一年最热闹的时候。中元之日，阴司冥府打开地狱之门，也是地狱开门之日，众鬼都要离开冥界，接受考校，有主的鬼回家去，没主的就游荡人间，徘徊在各处找东西吃，因此又称鬼节。
十殿阎王都在大殿前恭候。今日阴司阎王和冥府大帝会提拔有阴德之人做鬼差，他们也可以挑出自己的手下。
阴司阎王分为十殿，这第一殿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好人死后，接引超生。功过相当的，交送十殿发放，仍投人世，男转为女，女转为男。坏事干的多，好事做的少的，押到孽镜台，让他看看在世的心是好是坏，然后发放到第二殿，等候受苦。
第二殿楚江王历掌管活大地狱，又叫剥衣亭寒冰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的人，推入此狱，另发到对应小狱受苦。期满转到第三殿发落。
第三殿宋帝王余掌管黑绳大地狱，又分十六小地狱。在阳间忤逆长辈、教唆兴讼的人，推入此狱，发到对应小狱受苦，期满发放到第四殿。
第四殿五官王吕掌管合大地狱，又叫剥戮血池地狱，另设十六小地狱。在阳间抗粮赖租、交易欺诈的人，推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期满发放到第五殿。
第五殿阎罗王包掌管叫唤大地狱，也设十六诛心小地狱。到这个殿的人，押到望乡台，让他看看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再发诛心小狱，挖出心给蛇吃。期满发放到第六殿。
第六殿卞城王毕掌管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另设十六小地狱。凡世人怨天尤地，对北溺便涕泣者，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期满发放到第七殿。
第七殿泰山王董掌管热恼地狱，又叫碓磨肉酱地狱。设十六小地狱。凡阳间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期满发放到第八殿。
第八殿都市王黄掌管大热恼大地狱，又叫热恼闷锅地狱。设十六小地狱。凡在阳间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的人，发入此狱，再发小狱受苦。受尽苦楚后，交到第九殿，改头换面，永为畜生。
第九殿平等王陆掌管地狱中最黑暗的一座--酆都城铁网阿鼻（无间）地狱并十六小地狱。凡阳间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发入此狱。用空心铜柱使其手足相抱，烫烬心肝，然后发阿鼻地狱受苦，直到被害者个个投胎，方准提出，交第十殿发六道。
第十殿转轮王薛专司各殿押解过来的鬼魂，分辨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洲投生。男女寿夭，富贵贫贱，逐名开列清单，每月汇总通知第一殿注册。
酆城北阴大帝和阎罗王阎密已经在冥府呆了好一阵子，却也是一直没叫你去。你的真身尚不在阴司，独留真魂总是有点虚弱。事务虽是繁忙，但阎密到底是舍不得自己的亲妹妹。几日之前你刚刚渡劫归来——就算是作为阎罗王的妹妹你也不能走后门。
法力虚空的结果是你困的直磕头，红衣黑发孤零零一个人在阴司这种地方，分分钟吓死鬼。
“又睡，你天天还真和头猪一样。”这么毒舌你的除了你哥没别人，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阎密！”你瞪了瞪眼睛，冷艳的脸上有点羞，“你再说我把你丢油锅里炸！”
阴司冥府的鬼差鬼吏都知道阴司的妹阎魔是个狠起来能把亲哥都丢进油锅炸的角色。你翻了白眼不看他，“我一会儿会下界，你自己忙吧。”
“？你别太过分，”阎密一脸震惊的侧头看着你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的样子，一闪身拦在了你面前，“什么时候出去不行，明天中元节，忙死的！”
“少框我，”你躲开他，脸色微冷。“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还不够你折腾吗？我留下给你打工，想得美。”
阎密理亏。但是以他毒舌的性子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不是刚刚历七劫回来吗？情劫的劲还没过去，要找你的小情郎啊？”
你没理他，转身就走。
阎密这话说得对，但也只说对了一半。
你确实是在渡情劫时碰见了一个人。
因为想顺其自然，你也没有去查生死簿。阴司一天地上一年，而且在阴司你们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
如今……估计也改朝换代几次了吧，想找到他谈何容易。你停下离开的脚步，当着阎密的面抽出了太玄骨链，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你的整根脊骨。
“留下给你保命，”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像抽出脊骨的人不是你。“别给我找麻烦，还得回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本就没在真身，抽出太玄骨链你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你清楚的听见阎密在后面喊你，却懒得理他，转头就走。
人间光怪陆离。说实话你其实并不想来，但是更不想看见为了投胎机会像畜牲一样的鬼魂。似乎人类已经达到了新的生活高度，你游离在城市的半空中，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茫然。
人间……已经如此发达了是吗？
你站在马路口茫然。
人间终归是好的。人有勾心斗角，鬼也一样。不过鬼的勾心斗角更狠，失败的一方会被撕碎扔进冥河，魂飞魄散。
阳光很明媚，你抬头看着天空，微微的晃眼睛。你抬手半遮住眼睛，贪婪的呼吸着。
阴司是无日无月的。
活着，不过活个情字。那些摒弃七情六欲的人，飞升成了神魔又能怎么样。
你只想看他一眼，就够了。
放眼整个六界，无人知晓堂堂阴司妹阎魔竟是缺了七情六欲的。你与阎密本是同一本源所幻化，不然阎密也不会逼着你去历劫。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什么都在想，却一直有张挥之不去的脸。
陈萍萍。
现在，估计也不是这个名字了。
你穿着条红色的长裙。在人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你穿的就是这条裙子。娇俏的小女孩拎着红裙在阳光下转圈，离你不远的男人笑的温柔。
“陈萍萍，好看吗？”你停下舞蹈的动作，呼吸微微急促了点，额头上点点薄汗，小脸粉红，洋溢着甜笑。
“好看，”陈萍萍眸底的光温柔灼热，似乎是要燃烧掉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当然不包括你。
“那你说，什么好看？我好看，还是舞好看？”女孩嘟起嘴，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可是惯会敷衍你的。一句好看，你可不满意。
“你跳的舞好看。”陈萍萍笑，他怎么不知道你一向喜欢和他撒娇，不得到满意的回答决不罢休。
你羞红了脸，佯装生气和他闹，跳着身子过来要打他。结果是闹不过被陈萍萍拽进怀里，亲亲脸蛋吻吻唇角。
夏日的阳光温柔热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连心情都变得好起来。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炎热的气候使人们裸露得更多，也更能掩饰心中的欲望，那时候，好像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有空出来伴随着，阳光充足太亮，使得眼前一阵阵发亮。
历经情劫后你每一世都在寻找陈萍萍的印迹，却是生生世世不得圆满。百余年后的今天，依旧是这条裙子，一样的人间，却没有一样的人看你跳舞了。你轻轻的笑着，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车在你的身边经过，灰尘扬起。你像是看画本一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身上的功德，偶尔的路过一个行色匆匆满身金光的人，你都会恭敬地目送他远去。
直到你身边路过一辆黑色的车。
骤然的回头，也只看见了车上男人的侧脸。你错愕的追了几步，目光和车上的男人对上。
应该是他吧。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一时间你竟然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再追，根本追不上车的速度，你也就停了下来。红裙飞扬，你肆意的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却有了泪。
装作没看见他身上金光闪闪的功德是不可能的。你若是纠缠不放，你身上的阴气只会损了他的功德。你决绝的回头，一袭红裙消失在人间。
待李达康驱车回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你的身影。
忘川路上人很多，又没有人。一向是这样。鬼魂在进忘川之前，是三三两两的。一旦进了忘川，就会剩下孤独的一个魂影。
忘川在你身后消失，前面是看不到尽头的黄泉路。大雾四起，百鬼隐匿其中。
释怀了吗？你想是的吧。最初就只是说见一面，如今见到了，就不必要太过贪心，妄图奢求那一世白头。
明天就是鬼节，偌大的阎王殿空无一人。阎密给了十殿阎王特赦，于是阎王们都出去泡鬼妞了。
你脚步虚浮着，真身不在，又抽了脊骨，状态说不上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从人间回来，这样一来，还要帮着阎密处理中元节事务。
屏息，凝神。召回真身的刹那，你眸光里少了从人间回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妹阎魔不会有七情六欲，你生来就是缺一魄的。
远在冥府拼酒的阎密身上的太玄骨链刷的飞走，吓了他一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角带了点骄傲的笑，“我家囡囡回来了。”
几方鬼帝齐齐的甩给他一个白眼。
阴司没有时间流逝，鬼节的到来全凭着冥府的钟声。鬼节的钟声一响，鬼差归位，百鬼潜行。
“以吾之名，召魂归来！”
阴魂从四面八方奔涌进阴司。
黄泉水深三千尺，阴魂一渡不回头。过黄泉，至忘川，洗去前尘记忆，饮下孟婆汤，便入轮回道。数不尽的阴魂中，有些将要去轮回道的寻常魂魄，有未被审判的恶鬼怨灵，也有从阴司地狱偷逃出来的穷凶极恶之鬼。鬼节这天若是守不住阴司的大门。那便是应了一句话。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黑白无常在阴司门口死看死守，而你就坐在不远处的黄泉树上，看着过往的鬼魂。
无欲无情。
自李达康在路边看见你以后，心里总有些异样。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原来也许见过你。
可惜，并非是他想的那样。下班回家休息，难得今日早早入睡。不消多时，梦境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四处都是飘渺的雾气，寒气逼人。他是从不信鬼神的，就当是做了个噩梦，想着醒来了就好了。
但是爱过妹阎魔的人，又怎么出这个梦。
他回到了你们遇见的第一世。
脸上笑的快乐的女孩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红裙飞扬，蝴蝶一样轻盈。艳丽的裙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走了他全部的目光。心跳变得很快很快，你唇角熟悉的笑让他头痛欲裂，他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不远处看你跳舞的人和他有一样的脸。他什么都记不得。他想伸出手触碰你唇角的笑，但指尖触碰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场景突然变换，没了阳光，没了笑容，天气阴霾。你一身红衣依旧，这次，不止布料的红色，还有鲜红的血。他不过一日没在，这便被人盯上了。这一刀贯穿胸肺，绝无生还可能。满地的青石被鲜血浸泡，你被他抱在怀里，满身被鲜血浸透，瞳孔已经无法聚齐。举起手，似乎是想碰碰他的脸，却又无力抬起。沾了血的藕臂无力的垂下，瞳孔彻底散了。
他看见那个和他有着一样的脸的男人抱着你在大雨里撕心裂肺的哭着。
瓢泼大雨冲刷着石阶上的血。
也许那个男人就是他吧。不让为什么他心疼的碎掉一样。
他眼前又变成了不一样的场景。
这是你们的第二世。
小女孩攀在墙头，利落点从墙头上翻下来，而他在树下读书。见他安安静静的，你狡黠的笑，跳过去吓了他一跳。
然后你哈哈大笑。调皮的姑娘满院子跑，上树爬墙，让他头疼不已。却是舍不得训斥，无奈的宠着她笑。谁家的姑娘上树爬墙啊，女红不做，琴棋书画一样不学。
场景再一次的变化，他依旧在树下读书，而你就坐在树上，晃着脚。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脸上的笑，从唇角到眼底。说着说着，日头就下山了。独留一轮明月挂在树梢，风动，影子也跟着动。树的影子，你们的影子。
场景再变，只是这次没有他的身影。杀气腾腾的战场上，黄沙漫天。自幼不喜欢女儿家的东西，父亲也只好让你习武。你拎着长剑，满眼肃杀。身上的铠甲血迹斑斑，尸体铺满脚下，鲜血染了十里黄沙，身后是大焱朝的边疆。
这边疆，谁也别想过。
你安心读书，我冲锋陷阵。这一袭红衣，定会于战场厮杀。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他没能等到他的姑娘回来。你说好了打完这场仗，就和他成婚。他只等来了大将军的碑位，死无全尸。焱朝第一大将军的烈士碑位于他而言又有什么用，满府的绫罗绸缎白银细软有用什么样。他不过是想与你煮一壶茶，携手共白发罢了。
乱世之中，他要如何去谈儿女情长。
于是他的院子里有一方小小的衣冠冢。
场景继续变换。
这是你们的第三世。
尚书家的女儿，通情达理风情万种。自小你们就定了亲，只等你及笄，便会成亲。青梅竹马的爱情，旁人羡慕不已。一旦被提起，也是夸奖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你一直想着成婚后的美好生活。你们会有孩子，会有自己的小院子，会一起白头。不必做大官要什么官运亨通，也不必家财万贯，你能爱我一辈子就好。
只是这美貌，摊上了新上任的昏君，注定会是不幸的结局。
选秀的路上，泪流尽后，便声声泣血。抗旨不遵的下场是满门抄斩，你如何能为了一个人灭了自己家满门。
而他只好发誓自此不会再娶。
皇上强娶来的尚书家的女儿，并没有得到什么甜头。尚书家答应家了女儿后便辞官还乡。你逼着皇上签了文书，在满朝文武见证之下保证绝不伤他和家人一分一毫。色令智昏的皇上大笔一挥。没料到你在大婚之夜于梁上自缢。虽没有三尺白绫，但也不能阻挡求死之心。
用的是大红色的嫁衣。
这次场景不会再换了。李达康眼前一片漆黑。他拼命的喊，奔跑，却不能逃出这个梦境，一切都是无济于事。他抬手，脸上凉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泪水浸透了。
你一定是他的爱人。那为什么这一世，他没有再遇见你？
从梦境醒来，已是凌晨。他坐在床上发呆。他该去哪里找你呢？
魑魅魍魉在阴司门口的忘川河畔来来往往。
阎密远远的看着你在树上，脸上淡漠。心底狠狠的抽痛。这注定是他妹妹的孽缘。为何要阴司之主遇上历劫修复真身的佛祖？
“生魂！”
随着白无常的一声大吼，他被金光打飞出去。阎密的黑影飞了过去。来人金光加身，鬼怪近不得身。想必也是这金光，才保全了他一个生魂能安然无恙的进阴司吧。
黑无常想要阻拦，被李达康身上的金光撞的飞了出去。他爬起来想要再次冲上去，被白无常拉住。“不可。这是要成佛之人，地藏菩萨也要敬让三分。”黑无常之后愤愤不平的站在阎密身后，静待发落。
“我无意伤人，”李达康微微欠身，“我只想找一个人。”
阎密负手而立，语气疏离。“阴司乃是万物生灵皈依轮转之地，你一生魂来这儿，不会找到人的，反而会没命。。”
“我只想再见她一面。”李达康低着头，打碎了一身傲骨。他都想起来了，过去种种，前世今生，他都想起来了。这一世他错过太多了，他不想继续错下去了。
“李达康，”阎密的语气微微缓和了一点，“你确定吗？你的功德，快要飞升了。”
“用我的功德，能换见她一面吗？”
倒是个痴情种。阎密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是否该让李达康去见你，这本就是孽缘。
李达康这一世过完，就要修复残损的真身，重回佛祖之位了。那样，你们真的就不会再见面了。既然如此，那就见一面好好道个别吧。
“往右一直走，过了三生石你就会看见忘川。那里，也许会有你想见的人。”
“谢谢......谢谢......”
李达康这一辈子都是游刃有余的过来的。无论多急的事，他都会不慌不忙的做完。这一次，他却是含糊着和阎密道了谢，就朝着右边奔跑。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
阎密静静的看着李达康飞奔。轻轻的示意黑白无常回去看管游魂。
他已经告诉李达康去路，余下的，就是看造化了。
鬼魂近身，都被他身上的金光弹开。他跑的特别快，黄泉水浸湿了裤腿，粘上了曼珠沙华的颜色。
三生石旁边是孟婆，是黄泉。黄泉里的鬼怪嗅到了生魂的气息，贪婪地伸手想要抓住李达康，却又被湍急的黄泉水冲走，不见踪影。河畔开着妖艳美丽的曼珠沙华，被河水滋养的丰腴艳丽，透着鲜血的颜色。
黄泉果因为李达康的奔跑而微微晃动，孟婆被他的大举动惹得回首，顿住了盛孟婆汤的动作，摇了摇头。
这是连三生石都刻不上名字的缘，注定只会是孽缘。
“阎卿！阎卿！”
这个刻在他脑海里几生几世的名字，在中元节的阴司终于被李达康拼尽全力的喊了出来。奔跑过后喉咙腥甜，头也在痛，胸腔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但他仍旧拼尽全力的大喊着。
“你是在，找我吗？”
你在黄泉树下，慢慢的回头。
这样的场景，李达康幻想了无数次。红裙黑发，妖冶霸气。那个在梦里娇笑的女孩，如今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淡又疏离。
他却感觉，这一眼，恍如隔世。
“对不起，”李达康慌乱的把你拥进怀里。“对不起，我没有找到你，对不起。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走好吗？”他脸上的泪水胡乱的流着。
“我们，应该认识吗？”你没有推开他，眼里却满是疑惑。“可是我并不认识你。”
李达康僵住了。他松开手，眼眶红了。“我不会认错的。”
“抱歉，可我不认识你。”你垂眸。“或许我曾经是认识你的吧，但是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记忆。你一个生魂，还是走吧。这里都是鬼怪，他们会想吃掉你。回人间吧，也许你只是记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乱了命数，你就不能还阳了。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你转身就走。决绝的，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李达康落寞的看着远去的红衣，伸出手想拉住你，半路又放下了。
你不愿和他走。
他脱力的瘫坐在忘川边，身上的金光渐渐消失。他功德无量如何，还不是得不到爱人。
他一身的金光，若是都消失了，就真的无法还阳了。阴司的阴气消耗着他的功德，光渐渐变弱。谁会想到当年的一目惊鸿，竟然成了无法预料到的生生世世的羁绊。
都是他的错。
鬼怪觊觎着生魂，金光减弱，离李达康周身的鬼怪也越来越近。他眼里的光渐渐的涣散，变得呆滞，距离成为孤魂野鬼，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都滚！”你的声音像是万仞九幽下奔涌而出的寒气，将周遭的鬼魂系数震碎。你逆着光从黑暗中走来，蹲坐李达康面前。
你捧着不知名的碗，蓝色的瓷碗里有着淡红色的液体，晃晃荡荡。“喝了它，我就和你走。”
“你真的，和我走？”李达康眼里恢复了一点清明。
“我和你走。”
李达康接过你手里的碗，液体被一饮而下。
“卿卿，我都喝掉了，你能和我回家吗？”他眼里含着希冀的光。你也许还没有想起她，但没关系，只要在一起，你就一定会想起来的。
“走吧。”李达康看见那双眼睛里氤氲着淡淡的水光，他紧紧的握着你的手，试图将温度传递给你。然而终是无济于事，你的手依旧冰冷。但是他没放弃，依旧紧紧的握着你。
忘川每走一步都在身后消失，脚下的黄泉路永远都看不到尽头。曼珠沙华依旧妖艳的开着，像是打翻了的朱砂。铺满阴司，成为这地方唯一的颜色。
你带着李达康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冰上，寒气逼人，像是冰锥刺进骨髓。雾气越来越重，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吗？”李达康握着你的手，眸光中微微的不确定，但又充满信任。他相信你一定不会骗他。
“嗯，”你温柔的笑，“这是还阳路，我和你回家。”
多少年了，每一世见面，你都会被他救下。然后答应他和他回家。这次终于轮到你救他一次了，哪怕这次救下他，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眼眶微湿，但鬼是不该哭的，他们早就失了七情六欲。
对不起，李达康，这一次我骗了你。对不起，李达康，这不是回家的路。
想起来，上一次哭，大抵还是是最后一世分别的时候吧。大红色的嫁衣本该穿给他看，最终却成了你去往黄泉路的寿衣。即便轮回几世，自缢的痛苦你也忘不了。可是为了他，你一点都不后悔。
你也曾抱着侥幸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可是每一世都以死亡告终。你总是假装看不见黑色的姻缘线，可总有声音在耳边告诉你，是你乱了他的命数。是你让他无法成佛。是你害了他。
历七劫的最后一劫，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天雷。你想着渡了这次，就能保全七情六欲和他长相厮守了，就快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可是呢？
十八道天雷奚数打在他的身上。
他一介凡人，怎么能承受住天雷。魂飞魄散的痛苦，你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很疼，撕心裂肺一样的疼。可即便这样，他惨白的脸上还是有你熟悉的笑，“别哭，我在。别哭，卿卿。”
别哭，我在。别哭，卿卿。
你的泪几乎要流出来。
怎么能不哭呢？心碎成一片一片。不过是想百年同床共枕眠，为什么为世所不容？为什么是孽缘？为什么会乱了命数？
你忍住眼泪，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向前走，步履坚定。
李达康觉得很冷。他害怕你突然消失，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你说着话，试图唤起你的记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
你歉意的摇头笑，打断了他的话。“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余光落在李达康脸上，你依旧笑得温和。
就快要到了吧。
这张脸，你看了几百年，却从未变过。你曾经也天真的想，历劫之后你就全了七情六欲，哪怕他只是凡人也无所谓。你不会忘记，可以生生世世的陪他变老，等他轮回，一世又一世的爱着他。
可不过千年，这梦碎了一地。
人鬼不可能在一起，佛鬼更不可能。
李达康觉得身上有了温度，你的脸却模糊了。明明离得那样近。你不动声色的松开了他的手，步子小了起来，但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慢慢的就拉开一顿距离。
亮光四起，李达康的脸变得清晰，却是带着淡漠与疏离。他不像你速度变慢，仍然大踏步朝着光的地方走去。
过了还阳路，他就能回人间了。
这就对了，孟婆汤和忘情水一向不会掺假。
你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他是本要成佛之人，就不该遇见你的。这段维系了近千年之久的孽缘，也该结束了。陈萍萍，你在心里默默的喊道。但是他听不见了，他也不知道陈萍萍是谁，他只知道自己是李达康。
“李达康。”进入光亮的刹那，你突然喊了李达康。
“何事？”他回头，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你。他不懂你为什么笑着哭，微微的蹙了眉头。
“没什么，”你咬着牙，朝他勾勾唇。“阿弥陀佛。愿你功德无量，普度众生。”
李达康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双手合十，朝你微微欠身。然后坚定的转身，走向光亮。身影再看不见。
你从未想过李达康会来阴司找你。差一点，差一点你就不想装了。去他妈的人鬼殊途。
但是你不能。
让佛祖误入歧途，那你便成了这六界最大的罪人。
你目送他离开，眼底温柔四溢。就放手吧，别想了。
“妹阎魔今日昭告六界，以吾之鬼格祭天告佛祖真身回归，原生生世世永不离开阴司！”
站在忘川河边的那个人耗尽鬼格，白发朱唇，红衣似血。
六界三声钟鸣，昭告佛祖回归。李达康面无表情的向着四座双手合十躬身，唯独不见角落里的人僵硬的勾了勾唇，抬手抹去了不存在的眼泪。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佛鬼殊途，各走各路。
鲜红的身影消失在黄泉路上，大雾四起，魑魅魍魉四处隐匿，我在无人处爱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这已经是我和你能有的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我们本来，就不该有结局的。
·END·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承蒙厚爱，感谢观看。
喜欢一点点be，但是可能并没有很美，再次感谢@鱼上仙（联文狂魔） 鱼老师垂青，请邀请我参加联文。文笔没有那么好也请大家谅解啦！
翻翻找找了很多文献，也发现了阎王其实是双生子的说法（但是各大文献说法有所不同，如果小伙伴们有异议欢迎提出），很希望在重男轻女的古代传说中找到关于女性的一席之地。
故事中的阎卿有部分人设来源于封侯拜饭小说《这个王妃路子野，得宠》，这位老师的长篇小说是我倾力推荐的！青衣王敢爱敢恨的性格，非常希望女孩子们能学习！
最后的最后，感谢相遇，后会有期！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五章 守岁筵开听颂椒
这章会有一些隐喻和对前传的呼应，没看过《遇神》的，建议去本人主页先简单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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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守岁筵开听颂椒
一年到头里，皇宫最喜庆也最有人气儿的日子就是除夕。从半个月之前开始，宫里就总能看见宫女们踩着个木凳子贴福字、挂灯笼。那些宫女们都是才进宫没两年的，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最是活泼好动。可奈何旁边有嬷嬷监管着，也无人敢玩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于是就形成了廊下长长一排人连点声音都没有地挂灯笼的情景。
相比之下，落花别院就热闹得多。李瑶兮早就和陈萍萍...
这章会有一些隐喻和对前传的呼应，没看过《遇神》的，建议去本人主页先简单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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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守岁筵开听颂椒
一年到头里，皇宫最喜庆也最有人气儿的日子就是除夕。从半个月之前开始，宫里就总能看见宫女们踩着个木凳子贴福字、挂灯笼。那些宫女们都是才进宫没两年的，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最是活泼好动。可奈何旁边有嬷嬷监管着，也无人敢玩闹，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于是就形成了廊下长长一排人连点声音都没有地挂灯笼的情景。
相比之下，落花别院就热闹得多。李瑶兮早就和陈萍萍说好了今年在落花别院过年，朱黎和李存晏夫妇也想趁机和女儿团聚，再加上白念鸾同样要来过除夕，都不用人张罗，落花别院里的五人就不约而同地开始布置起来了。
陈萍萍早派人送来了红纸和金银箔，还有足足二十余盏吉祥灯，白念鸾则送了几盆茶花、腊梅、水仙等冬日开的花卉。可能觉得李瑶兮干事不利索，她还专程过来帮着她装点布置。
结果说巧不巧地撞上了陈萍萍。
马上过年，还是和李瑶兮一起过年，白念鸾原本挺高兴。等一见陈萍萍，她先是眉梢微挑，然后那两道英气十足的眉毛就耷拉下去了。
一句话没有，白念鸾从轮椅旁边绕开。
李瑶兮从屋里跑出来了。见是陈萍萍，眼睛里都是晶亮晶亮的
“萍萍，你怎么来啦？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白念鸾状若未闻。
李瑶兮又招呼白念鸾：“导演别走嘛，快帮我把那灯都挂上！玻璃彩穗的，漂亮！”
她亲亲热热地揽过白念鸾的肩。
白念鸾迟疑着握住她的一只手。
暖的。
李瑶兮穿着樱紫色掐金彩绣罗裙，鬓上只簪白念鸾所赠的魏紫镶珠步摇。嫣紫色的千瓣牡丹做得如真花一般，与衣衫很是相配。
白念鸾心下像是稍受了抚慰，在陈萍萍面前对李瑶兮道：“送你这么长时间，你这还是头一次戴。”
李瑶兮撇嘴：“这样式虽是我喜欢的，可颜色有点老气了，不够鲜亮。”
她话锋一转：“但这是你的礼物，所以……”她顽皮地笑着，似乎很享受让白念鸾心情大起大落的过程。
可殊不知白念鸾并不因她说步摇颜色老气就不高兴。相反，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陈萍萍无法站立，所以帮不上忙，只能在底下看着李瑶兮和白念鸾忙活。
但他也并非完全没出力。除夕当天来落花别院的人太多，李瑶兮又是一等一的懒，估计会被难倒在年夜饭这关上。陈萍萍便从陈园调了两个厨子过来，专门负责除夕夜的饮食。
李瑶兮很感激他这样的安排。如果还要算上影子的话，就一共有十张嘴要吃饭，她还真不一定做得出来那么多菜。
除夕当天的白天里，李瑶兮身为圣女，还要参加大大小小的祭祀和祝祷仪式。等这些事都弄完后，已经耗到中午了。
这还没完。简单吃完饭后，李瑶兮还需要进宫，去各位娘娘的宫里走一趟。也幸亏庆帝不是个好色之徒，育有子嗣和身居高位的并不多，一共才那么四五位而已。
宁才人和宜贵嫔都属于亲切而没有贵人做派的，很是热情地拉着李瑶兮说了会儿话，告别时还送上了好几样礼物；淑贵妃的性子就是文静淡然的，没有召见李瑶兮太久，只是略提了两句二皇子，还赠了李瑶兮几本古籍为礼。
秦皇后是这几位娘娘里李瑶兮最不喜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对方太爱端着国母的架子了。表面上雍容和蔼地微笑着，嘴里说出来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官话。
这感觉就好像元春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省亲，结果当爹的还一口一个“臣”，听着好生别扭。
最后李瑶兮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宫的。
落花别院里，从陈园被调过来的下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们的工作。李瑶兮四处巡视了一圈，最后挑开帘子进了厨房。
案板上堆着满满的食材。生鸡、牛肉、琵琶虾、鸭子、鲜鱼、火腿、莴笋、白菜、豆苗、芦笋……都不是太珍贵的东西，可这么摆在一起，足显得满满当当。
陈园来的两个厨子，一个姓张一个姓郭，都是十来岁就入了这行的，手艺绝佳。此时张师傅正炒着一道李瑶兮点名要吃的响油鳝糊。金黄色的热油中泛起浓郁的鱼香，蒜末和姜丝随着那鳝段在油锅里滋啦滋啦地蹦哒，油星子就和鱼香一起溅了上来。
另一边郭师傅拿了长柄勺搅和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高汤。鸡架和猪棒骨吊出来的汤，加入生姜与料酒熬制，再下进去洗净的鸭子与火腿一同炖煮，分外鲜美。
李瑶兮中午没太吃饱，这会有些饿，便偷偷从厨房顺了两块腊肉走。刚把腊肉嚼完垫了垫肚子，朱黎和李存晏就到了。要说也巧，前脚二人刚来，后脚白念鸾也恰好过来。
白念鸾和朱黎是旧相识了。二人虽在对角色见解上有无法消除的冲突，可私下却还算和睦，也都深敬彼此的成就。这里白念鸾上去冲着朱黎点点头，有点拘谨地按规矩叫了声“朱教授”。
朱黎无奈：“你还是对除了阿瑶外的所有人都那么疏远。”
白念鸾欲言时，许寒归就说戏班子上门来了，给了白念鸾闭嘴的机会。
李瑶兮很喜欢热闹，又从没真的听过戏班子唱戏。如今在京都有这个条件，当然要体验一下。不过为了不耽误人家回去过除夕，李瑶兮特意把时间挑在了下午。
后园搭起了临时的戏台子。其实李瑶兮很想让那戏班子进屋唱，奈何落花别院虽然不小，屋里头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再建一个台子，最终这个主意只得作罢。
本在屋内避寒的陈萍萍此时也出了屋，影子早不知又躲到了哪里，但总之一直没离开陈萍萍就是了。落花别院的四位下属听说要唱戏了，有三位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就来了。当然，最终四个人全到了———许寒归是被剩下三人一齐拉过来的。
至此，李瑶兮、陈萍萍、白念鸾、朱黎、李存晏、影子、无羁、无痕、许寒归、无染，共十个人，整整齐齐地聚在了落花别院。
中国古代的那些传统戏目在庆国都是没有的，可是套路还是那些个才子佳人的套路，不过是带着丫鬟偷偷溜出去的闺阁小姐换了个名，落魄的穷书生改了个姓。这么个喜庆的日子口，戏班子自然不会去唱那些悲伤凄美的戏文，而是挑了或热闹或打诨的唱。
谁知唱了几出后，就被朱黎叫停。
朱黎在李瑶兮耳边说了几句，李瑶兮跑过去对那班主道：“总唱这些喧闹的，听着心里烦乱。不如您再让他们作一两出，不拘什么内容，只要别太吵就行。”
班主连连应下，叫了几个方才没上场的，就张罗着开演。
这出戏名为《替凤》，讲的是皇帝的爱妃温贵妃不幸病逝后，与其容貌肖似的妹妹温画屏为家族利益入宫接替其贵妃位置的故事。
那扮演温画屏的小旦，穿光艳如流金的云肩和裙袄，头面是一套八尾凤钗，那柔软无骨的兰花手，拈着彩娟扇子，开口唱着：
“昨夜玉镜今又升……奴只羡，玉镜不谙离愁苦，道仙娥难逢……”
那小旦嗓音哀戚婉转，直叫人雌雄莫辨。李瑶兮着意看去，只见粉墨浓妆下是纤柔圆融的轮廓，清俊无双的眉，多情的桃花眼……好一个绝色美人！
李瑶兮吸溜两下子口水，又向身边扫去。李存晏是搞艺术的，也懂得欣赏艺术，此刻双眉正拧巴着，手指打着节拍。李瑶兮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给她老爹一个本子，对方能记上几大页的笔记外加上听后感。
李瑶兮憋着笑把目光移至朱黎身上，却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唱温画屏的小旦看，神色不辨悲喜；在她身后坐着的白念鸾看了一眼朱黎，然后继续看戏。
没想到又唱了几句之后，朱黎再次轻轻一抬手，示意上面停下。
班主眼睛尖，连忙在台侧偷偷给台上比划了个手势。
顿时，乐声皆停。
只一人除外。
那小旦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依旧心无旁骛地从容唱着：
“爹娘吓———你道是寒鸦替了凤，圆个富贵荣华朱绮梦。又怎知宫门如海深，金砖漫地冷？”
班主急得汗都出来了。哭丧着脸，拳头懊恼地砸进手心里，腿都开始打哆嗦。
谁不知他们梨园行的是下九流啊？混好了能成个角儿，可实质上还是高门大户的玩物。要是惹他们不高兴了，生杀予夺，只是一句话的事。
朱黎的嘴角缓缓漫上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微点了点头。
终于挨到唱完，班主立刻往朱黎跟前一跪，颤抖道：“这个叫兰官的小子是我们那儿的门面，平时犟一点……您高抬贵手，小的回去一定好好处置他！”说着，就抢先在自己脸上噼噼啪啪地甩了好几个巴掌。
朱黎望着他，一个卑贱的小人物……
她嫌他碍眼，道：“你先一边去，让那个兰官过来和我说。”
“哎，是是是。”
兰官不卑不亢地走到朱黎身前，未等朱黎出声就缓慢跪下，道：“真对不住。梨园行有规矩，戏一旦开场，就是天上降下刀子来，也必须唱完才罢。兰官不敢违了祖宗的行规……只能得罪了。”
朱黎回头低声对白念鸾吩咐两句。白念鸾皱眉，冷声道：“朱教授，你还真把我当跑腿的了？”
朱黎拍了拍她的手背。
白念鸾忍气吞声地疾步走了，回来时拿了一个装着金锞子的荷包和一个封着红纸的油纸包来，看朱黎的眼神简直穷凶极恶。
“赏你的，”朱黎哼笑，把东西递到兰官那双如无瑕美玉般的纤手里，“刚才……是试探你们的。”
班主心肌梗塞都快被吓出来了。他有点糊涂，这都叫什么事儿呐！
不过看那位尊贵的主儿似乎没生气，反而还挺喜欢兰官的。
班主如劫后余生般，才发觉冷汗把后背都湿透了。
兰官谢了赏，李瑶兮生怕耽搁他们过年，出面给了他们一人一串铜钱当赏钱，打发他们走了。
天色渐渐黯淡，落花别院掌起了灯。玻璃的、珐琅的，甭管什么形状，皆闪耀辉映如星子，放眼望去一片光华闪烁。
落花别院的暖阁里，十人分了三桌坐着。李存晏、朱黎、白念鸾一桌，陈萍萍、李瑶兮、影子一桌，剩下四人又坐了一桌。每桌上都摆了一盘果品和一个攒心盒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点心。
酒是入口绵甜的桂花酿，喝起来并不容易醉。朱黎还没开宴就先斟上一杯尝了，饮罢还摇着头，似乎觉得度数太低了，对她不具有挑战性。
李瑶兮也学着她倒了一杯，然后就发现朱黎在很鄙视地注视她。
“干嘛？”李瑶兮不乐意地问。
朱黎嘲笑道：“我可是千杯不醉的，你行么？”
李瑶兮气结，但李瑶兮没有话语权。因为她酒量不行的缘故，朱黎已经嘲讽她很久了。
但随着美食一道一道摆上桌，李瑶兮就很快忘记了那一点点不愉快。
响油鳝糊！葱油鸡！牡丹鱼片！火腿老鸭煲！糟鸭信！百合虾滑！
李瑶兮不争气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菜上来了，自然就是吃。
李瑶兮一边嚼着葱油鸡一边打量其他人。和她想的一样，影子果然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个。他习惯了隐藏在暗处，如今突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桌边，一举一动都显得僵硬；朱黎和白念鸾又不知因什么争执起来，声音很小，可从表情上能看出她们一如既往地无法说服彼此。交流到最后，白念鸾干脆不想交流了，一仰头闷了一杯桂花酿下去。朱黎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也继续吃菜去了；李存晏好奇地瞄着身边的两人，在被朱黎瞪了一眼后悻悻地低下了头。
陈萍萍用一洁白的瓷碗盛了半碗火腿鸭汤。那汤正是温热，不会烫麻了嘴唇，喝进胃去还暖暖的。他端起汤碗，含笑扫视着这么九个人，尤其是身侧的李瑶兮。
暖阁里有一种奇怪的氛围，但是出奇地温暖，而不是异样。
陈萍萍想，这大抵因为朱黎和白念鸾对其他人的相处方式与常人不同。
但是依旧很和谐，是一种另类的和谐。
他们十个人，是经历、性格、身份迥异的十个人。以李瑶兮为纽带，才聚在了落花别院。
他们中很多人之前都互相不认识，也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可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临时组合而成的一家人。
这样的一家人……也很不错。
陈萍萍拿起酒壶，结果还没斟酒就被手快的李瑶兮抢了。
陈萍萍会意，央求道：“这酒又不易醉，我只喝一杯。”
李瑶兮稳稳地替他斟了恰好半杯，道：“只许半杯。”
陈萍萍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让色如琥珀的酒液充分在唇齿中停留。能喝上这么半杯，他已经很知足了。
晚饭的甜点是糖蒸酥酪以及从京都买来的点心。等所有人吃得差不多时，李存晏忽然变戏法般地拿出了照相机，道：“大家合个影吧。”
在场十个人里有六个没见过这新奇东西。李存晏解释道：“这叫照相机，可以记录下我们的影像。”
李瑶兮头一个赞成：“必须拍！人生就得有仪式感！”
她趁朱黎不注意多喝了两杯酒，此刻双颊红扑扑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她说：“全家福就得人多一点，才显得气势足。”
白念鸾作势就要打她：“瞎说，这哪叫全家福？”
下一句她就说：“我挨着你站。”
于是大家“呼啦”一下全都开始找位置。
李瑶兮占据了正中央的位置，左边是陈萍萍和他身下的轮椅，右边则是站得笔杆条直的白念鸾；朱黎和李存晏紧挨着彼此站在后排。朱黎倒是很有大家风范地露着微笑，李存晏却像忽然不知道怎么放手脚了般，随便呼噜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结果就是把头发弄得更乱了。
等所有人站好，李存晏把照相机调成了延时摄影。他按下快门，然后跑着回了朱黎身边，边调整姿势边喊：“看镜头！”
“咔嚓”一声，伴着镁光灯一闪，人影就亘古地定格下来，直到海枯石烂。
照片被一点一点冲洗出来，触感还是温的，仿佛带着油彩的香。上面的人，一个个或灿烂或含蓄地笑，眼睛恍若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话语。
在彩色的照片里，他们永远鲜活。
李瑶兮的四位下属对这东西最是好奇，当宝贝似地传阅着看，最终传回最中间的李瑶兮手里。
李瑶兮喜滋滋地反复翻看，道：“待会放烟花，再多拍几张。”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所以没有人提出要离开，反倒都有点期待。
时间缓缓溜至夜半。
李瑶兮划开火折子，点燃引线，又几步跑回廊下。
“嘭嘭———”
一道美丽的弧线升上天际，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绽出形状、颜色各异的绚烂花火来，火树银花样的夺目。那烟火以红色和金色为多，尤其是那红，红得肆意，红得炽热，红得一无所顾，如玫瑰在乌黑的底色上傲然生长。
就在这漫天花火之下，李瑶兮很轻很轻地道：“新年快乐。”
是对剩下的所有人说的。
“新年快乐。”白念鸾低声回应了她的祝福。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声声真挚的祝愿被送出。
十个人，十个第一次相聚的人，并排站在烟火下，仰头欣赏着那灿烂胜过万千繁星的盛景。肩挨着肩，宛若真正的一家人———就连朱黎似乎都暂时放下自己“执笔者”的身份了。
烟花易冷，可多幸运，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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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写京剧真的太累了！
没办法，谁让我想写兰官这个角色。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四章 梨花满地不闻莺
第五十四章 梨花满地不闻莺
“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
一场新雪后，满地霜白。御书房内，穿着家常便衣的庆帝望向窗外，很有闲情雅致地欣赏那一片还没有被人们的足印破坏的雪地。
朱墙黄瓦白雪痕，乍一望，当真如琉璃世界。
在庆帝对面，李瑶兮面上讶然，随后立刻转为苦恼，道：“宁姨既叫我过来，我也来了，总不好不见一见您就转头走人啊。”
“宁儿啊……”不知是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是念起了那位性格直爽的女子的好处，庆帝嘴角翘起，道。“她是爱说话的。”......
第五十四章 梨花满地不闻莺
“今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
一场新雪后，满地霜白。御书房内，穿着家常便衣的庆帝望向窗外，很有闲情雅致地欣赏那一片还没有被人们的足印破坏的雪地。
朱墙黄瓦白雪痕，乍一望，当真如琉璃世界。
在庆帝对面，李瑶兮面上讶然，随后立刻转为苦恼，道：“宁姨既叫我过来，我也来了，总不好不见一见您就转头走人啊。”
“宁儿啊……”不知是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是念起了那位性格直爽的女子的好处，庆帝嘴角翘起，道。“她是爱说话的。”
有小太监送了用梅花上的雪水新泡的茶来。庆帝赐了李瑶兮一杯，然后问道：“听说陈萍萍病了？”
“不过普通风寒而已，劳陛下挂心。”
庆帝双眼微眯，摇头笑骂道：“那老狗明明比朕还小一个月，现在身子倒一年不如一年了。”
李瑶兮没接话。
“罢了，朕这里正好还有几样补品，你带回去。”
“谢陛下。”李瑶兮忙表示出感激之意。
“你的伤……”庆帝皱眉，指着李瑶兮问道。
“已经痊愈了。”
庆帝又问道：“那日伤了你与范闲的剑客……”
李瑶兮迷茫地愣了一下，接着问道：“查到了？”
庆帝先是摇头，再道：“你可知……东夷城的四顾剑有个幼弟？”
李瑶兮惊愕道：“当年四顾剑不是把满门都屠尽了么？”
庆帝冷笑道：“坊间一直在传，他还有一位弟弟出逃了。”
李瑶兮叹道：“可惜民女从未见过四顾剑出手，无法分辨。”
“不会有错，”庆帝看起来很有信心，“那就是四顾剑的剑意。”
“人竟还没抓到么？”李瑶兮明知故问。
回应她的是庆帝的沉默。
“这次怎么说也算你护驾有功，”静默半晌后，庆帝开口。“你说朕该赏你什么？”
李瑶兮嘿嘿两声，道：“那陛下不如再赏两家铺子吧，民女可就指望着这些赚钱呢。”
庆帝微不可查地一怔，随即竟不客气地骂道：“堂堂圣女只想着做这种营生，传到北齐去岂不丢面子？”
李瑶兮苦了脸，半句不敢辩驳。
庆帝嘴上虽骂，可心里却柔软几分。可看见李瑶兮只是乖乖地听他骂，不禁又转为叹息，更想念起那个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折腾的女子来。
“罢了罢了，赏！”庆帝不耐烦地一挥手，道。
“谢陛下。”李瑶兮极力按捺住得意，机灵地拱手道。
庆帝见了她的这副模样，愈发忆起了一些事来。眼前女子也是从神庙来，即使在他面前有所收敛，可骨子里流露出的顽皮与灵巧劲儿也与当初的她如出一辙……
只是，李瑶兮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离经叛道的思想。
庆帝眸色一凝，对李瑶兮道：“今日恰好赶在冬至，时候不早了，你就留在宫中用膳。”
李瑶兮犹豫着推脱道：“陛下，陈院长还病着……”
庆帝哼道：“陈园百十号下人，还缺你一个不成？”
李瑶兮还是为难：“这是家宴，民女去不合适吧。”
“范闲也在。”庆帝将这件事一锤定音。“离晚膳还有时间，你在后宫随意逛着就是。”
出了御书房，李瑶兮往手心里呵了口气，又反复搓着手掌，浑不知该往哪里去。
于是她又回了宁才人宫中，闲叙好一阵方毕。
宫宴设在太后居住的含光殿。殿内布置得富丽堂皇、光辉夺目。太后老人家坐在最上首，身旁才是庆帝和秦皇后二人。
太后看起来面色不太好，还不时咳嗽着，显然寿元将尽。李瑶兮偷瞄一眼那位老妇人，然后就事不关己地专心低头吃羊肉。
冬至喝羊汤吃羊肉是庆国流传已久的习俗，皇宫自然不例外。
不过给皇家成员吃的东西，从用料到做工，都不知比民间精细了多少倍，但正因这般，吃着反而少了些人间烟火气。
李瑶兮用银箸拣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羊肉片，缓缓咀嚼、品味。
宴会冗长无比，规矩还多，连点鲜活气都没有。
为了不让自己无聊，李瑶兮只能选择吃，并且一点一点吃，顺便用余光偷偷观察范闲与二皇子两人。
抱月楼事件中二皇子吃了大亏，最近刚从软禁中被放出来。与二皇子的交手，范闲可谓是结结实实胜了。
然而这一切，何尝不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授意？
越是冷眼打量殿中人，李瑶兮越是心寒。同时她心里也暗暗提高了警惕，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沦落到被庆帝当枪使还不自知的地步。
这顿所谓家宴吃得着实无趣。等李瑶兮终于如释重负地离开含光殿时，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再次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还好李瑶兮穿来的织金斗篷是有兜帽的，亦可如油纸伞般挡风雪。李瑶兮戴了兜帽，快步向宫门处走。
到了宫门，李瑶兮才发现早有一辆黑色马车等候着。除赶马的车夫外，另有一穿着黑色院袍的官员站在车外。他并未打伞，也没有披斗篷，此时风雪渐盛，将他的头发染白了大半。
李瑶兮赶上前去，才发现自己见过那人。六月中旬她与陈萍萍在蕴影湖纳凉时，便是这位官员闯进来，禀报了范闲在北齐跳崖的事。
如此看来，他应该在鉴察院颇得陈萍萍信任，且实力不浅。
让人家在外面冻了半天，李瑶兮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赶着赔笑道：“真对不住让你等这么久，回头记着找你们院长讨银子买酒喝！”
对于她的幽默，鉴察院官员像是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道：“院长不放心，派下官过来接您。”
二人上了马车。
“怎么称呼？”李瑶兮问道。
“下官刘醒。”
“几处的？”
“四处。”
“叫你老刘行吗？亲切。”
刘醒耸耸肩，没再开腔。也许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就跟一串数字差不多。
待着也是待着，李瑶兮遂打量起刘醒。他的长相非常普通，身高中等，眉毛较粗，脸色苍白，目测年龄四十多岁。放在人群里一眼扫过去，就属于泯然众人、根本不会被注意到的类型。
不仅如此，此人还沉默寡言，自上车就一直缄默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略显呆板而麻木地盯着自己的膝盖。
可惜李瑶兮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交恐怖分子。普天之下，甚至拓展到诸天万界，没有她搭不上话的。
“在鉴察院待几年了？”
刘醒瞥一眼她，又撇开眼睛，道：“八年。”
“哦……我听说四处专门出无间道诶！”
刘醒尝试理解了一下“无间道”这个词汇，然后……没有理解成功。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很好地贯彻着绝不多嘴的原则，故而没有向李瑶兮发问。
李瑶兮叹了口气，放弃了和这块木头开玩笑。
“你们成天待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不闷么？”李瑶兮问道。
四处的专职工作就是情报探查，兼职间谍以及谍中谍。这样总是游走在阴暗处的工作，想必不轻松。
“闷，”出乎意料地，刘醒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丝情绪，“就像被关在密不透风的黑匣子里似的。”
“哟，挺有文化啊，真是很好的比喻。”李瑶兮惊喜道。“那既然不想被关在黑匣子里，为什么还要干这一行？”
刘醒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笑声低沉而阴郁。
“不在鉴察院了，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无聊。”
“打工人的悲哀啊……”李瑶兮道，然后又转而安慰他：“可大部分人，皆是每日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的平凡小人物。”
刘醒缓缓抬首，深深看了李瑶兮一眼，旋即低头，没再发话。
到了陈园后，刘醒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只一人看着李瑶兮远去，才回了鉴察院。
陈萍萍正在塌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范闲的诗集。他这几日夜里咳得无法安寝，一夜总要咳醒个两三次，加上食欲不佳，使原本就清瘦羸弱的人更瘦了一圈。
案几上放着一碗药，碗里的药汁只被人喝了两口，还剩有大半碗。
李瑶兮用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度，发觉竟已经凉透了。
“好啊陈萍萍，趁本姑娘吃席去，就不好好喝药了？”李瑶兮佯作不虞道。
陈萍萍扔下诗集，语调拖得绵长：“不知是哪位不肯服药，还央求着我喝了半碗下去。”
李瑶兮不服气：“本姑娘是九品，自愈能力强，你行么？”
陈萍萍嗓子还肿痛着，没办法和她争辩下去。他厌倦地别回头去，垂下眼皮，不再看那碗苦药。
李瑶兮忽然感到一丝黯然。从前她一直以为，陈萍萍不怕苦，也受得了苦。
可是但凡深入想一想，就能想到若一个人隔三差五就需要这么喝药，就算再不怕苦，也会生出厌烦和抵触来。
有时候，李瑶兮太过于注重思考原本的剧情了，反而让她对陈萍萍真实和人性化的一面少了关注。
于是李瑶兮伸手在他的鼻尖处一点，道：“本姑娘才不帮你喝！看在我人美心善照顾老弱病残的份上，今晚饶你一回。”
是啊……成碗成碗的汤药，试问谁受得了？
偶尔少喝一碗……问题不大对吧？
李瑶兮仗着天黑，使出轻功就捧着药碗从窗户处跃了出去，干净利落地把那碗药倒掉了。
陈萍萍还在发着低烧。等李瑶兮从外面翻窗进来，就瞧见陈萍萍无精打采地闭上了眼歇着，间或低低咳上数声。就连咳嗽时，他都是刻意放低声音的，仿佛这样他就还是那个永远不会脆弱、万般计谋藏于袖中的鉴察院院长。
李瑶兮半是心疼半是怜爱地拉过他潮湿的手掌捂着，问道：“想吃什么不想？我跟你说，我刚才在皇宫里喝了羊肉汤，那味儿可没有你这园子里的香……”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宫里的那些事情给陈萍萍听，陈萍萍也听得认真。正好他看那诗集也看厌了，需要个人陪他解闷。
结果说着说着，李瑶兮就把话题逐渐转移到比较严肃的事情上了。
“不行，我得跟你说说那个恶心人的狗皇帝，本姑娘真想上去干他丫的！”
陈萍萍觉得这样义愤填膺的她有点好笑，刚想笑却又赶上一阵咳嗽。
“人都被他宰了，还在本姑娘这儿装深情，以为本姑娘看不出来他把我当谁了？我日他祖宗十八代！”
骂痛快之后，李瑶兮才像计谋得逞一样，奸笑着压低声音对陈萍萍道：“不过你猜……本姑娘今天为什么去御书房？”
陈萍萍神情一凝。
“他喜欢乖顺好掌控的女子，偏还放不下她，”李瑶兮道，“那如果我又乖顺……性格又像她呢？他会不会逐渐把我发展为他的棋子？”
“你……胡闹台……”陈萍萍心里一紧，还未等说话就咳得止不住。他低下头剧咳，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般。可他丝毫不顾，继续道：“他是何等人……你就敢……擅自揣测？”
“别生气嘛，”李瑶兮拍着他的后背，“本姑娘上辈子可拿过不止一个影后的，骗过他还不是小意思？”
陈萍萍显然不这么想。他将全部重量都依靠在了李瑶兮身上，瘦削的手焦躁地叩着被子，问道：“你也要加进来？”
“当然，你应该明白从我决定救你的一刻开始我就必须下水了。”李瑶兮将此事说得理所应当。
陈萍萍看起来仿佛突然苍老了好多。他微微失神，难得地感到了力不从心。
“不用怕，再不济我也还有一张保命底牌。”李瑶兮挤挤眼睛，神秘地道。
这张底牌自然就是朱黎，一个连神庙都不敢惹她的狠人，也是全球九十亿人中仅出了五位的执笔者之一。
有这么一个挂在，李瑶兮还怕什么？大不了把那根万能钢笔借过来，先杀一两个大宗师再说。
“狗皇帝又送了不少补品过来，”李瑶兮道，“想必百官也在想办法巴结你……”
陈萍萍看上去懒懒的，道：“送再多东西也都是死物。你受伤那两天，太子和老二还不是给你送了一车东西。”
“他们两个卯足了劲头想在对方之前把我拉过去。”李瑶兮笑了。
陈萍萍瘦削的身子陷在棉被里，疲倦的双眼半阖，垂下来的长发挡住了小半张憔悴不堪的脸。
李瑶兮抚了抚他凹陷的脸颊，问道：“老在这屋子里是不是闷了？”
陈萍萍像个孩童般眼巴巴地瞟了一眼窗外的雪花，点了点头。
“明天若是雪停了，我带你出去。”李瑶兮许诺道。
带着病的陈萍萍安安静静的，身上的威严气息也被冲散了，无端让李瑶兮觉得乖巧而惹人怜爱得很。
为了方便照顾陈萍萍，李瑶兮就宿在了陈园。虽然因为有真气的缘故，她的抵抗力比常人强，陈萍萍还是怕将病气过给她，所以把她安排在了隔壁。
夜里陈萍萍果然又咳醒了两次。李瑶兮迷迷糊糊中听见，又想起自己正好带了止咳的药丸过来，忙走路都不稳当地找出来给他服了，才好了许多。
夜里雪还簌簌地下得愈来愈大，还将外头的竹枝给压断了两根。谁知天公作美，等到第二日李瑶兮起床，竟发现天已然晴了。那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在地上积了足有一尺厚。
李瑶兮大喜过望，生怕等太阳完全升上去了把积雪晒化，坏了此刻的景致。她忙忙地随意吃了几口早饭，然后意识到……陈萍萍还没起床。
顿时，李瑶兮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好在今天的太阳好像很懒，迟迟不肯爬上天空。老仆人服侍陈萍萍穿衣洗漱用早膳，又喝完了药，积雪还一点要化的迹象都没有，可把李瑶兮美得够呛。
陈园的姑娘们比李瑶兮醒得还早。李瑶兮还没踏出门，就能听到她们打雪仗时的欢声笑语。陈萍萍远远听着，欣慰地笑了。
老仆人有些不放心，犹豫了好久才被李瑶兮说服让陈萍萍出门。
“待一小会就回来吧，老爷身子刚有起色，可千万别再受凉。”老仆人告诫李瑶兮道，恨不得时时刻刻跟着陈萍萍。
“放心吧老齐！”李瑶兮笑道。
和老仆人混熟了之后，李瑶兮对他的称呼也改成了“老齐”。
就像她管刘醒叫“老刘”一样。
亲切。
陈萍萍喜欢看雪。他从小生长在江南，十二岁入宫之后，才头一次看见了雪。
尽管那天冷得要命，尽管掌事嬷嬷看他是新来的就撵着他去甬道上扫雪，尽管当天晚上他还是蜷在冷硬的地板上睡的。
他还是觉得，那一抹白很纯粹。
因为纯粹，所以美。
李瑶兮轻轻抓了一小捧树梢上的积雪，倒在了陈萍萍手心里。
积雪冰凉冰凉的，在他的手掌上化开，化成一小滩水。
隆冬里的树本是光秃秃而没有美感可言的。幸亏下了场雪，将那些黑不溜秋的树枝暂时装扮成了琼枝。
陈萍萍指着树问道：“阿瑶，如果有一棵树，你是更喜欢果子，还是更喜欢花？”
李瑶兮给出了标准的李瑶兮式回答：“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本姑娘当然两个都要。”
“只能选一个。”陈萍萍不让她钻这个空子。
有轻微的选择困难症的李瑶兮冥思苦想一会，道：“两样各有各的好……所以哪样先出现在我面前，我就选哪样。”
她隐约觉着这不像是陈萍萍会问出来的问题，好奇问道：“这又是你从哪知道的问题啊？”
陈萍萍见瞒不过她，苦笑道：“导演问过我的。”
李瑶兮的笑容僵住了。
“没办法，真没办法。”她摇着头嘟囔道。“我又不是神仙，能让她院子里的海棠同时结出果子和花来！”
她心中微酸，同时再一次叹息，这两个人啊，真是谁也不让谁地倔强。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三章 又得浮生一日凉
家人们谁懂啊，昨天备忘录的一千多字都没存上，今天忍住骂人的冲动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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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又得浮生一日凉
窗外淅淅沥沥地滴着冷雨，天也渐渐将近了黄昏。黑云低低地压在天际，兼着不时轰响的闷雷，将气氛衬得更为凄凉。
李瑶兮暂时住在陈萍萍的书房中。因为悬空庙刺驾一事，陈萍萍没有回陈园，而是亲自在鉴察院坐阵。这一举动，立刻让鉴察院的效率达到了高得恐怖的地步。
李瑶兮舒服地靠在新搬到书房的塌上，腰后垫了两个软垫，对正伏案写着什么的陈萍萍笑道：“被影子打了一掌，还能看......
家人们谁懂啊，昨天备忘录的一千多字都没存上，今天忍住骂人的冲动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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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又得浮生一日凉
窗外淅淅沥沥地滴着冷雨，天也渐渐将近了黄昏。黑云低低地压在天际，兼着不时轰响的闷雷，将气氛衬得更为凄凉。
李瑶兮暂时住在陈萍萍的书房中。因为悬空庙刺驾一事，陈萍萍没有回陈园，而是亲自在鉴察院坐阵。这一举动，立刻让鉴察院的效率达到了高得恐怖的地步。
李瑶兮舒服地靠在新搬到书房的塌上，腰后垫了两个软垫，对正伏案写着什么的陈萍萍笑道：“被影子打了一掌，还能看你熬夜加班，挺值的。”
算来这几天陈萍萍就没闲下来过。不是被召去御书房，就是听取各处主办的汇报。
原本皱着眉毛的陈萍萍脸色稍霁，手指揉着眉心道：“我和陛下做的局，到头来终究还要自己查。”
庆帝的本意是将此事推给叶家，至于影子的行刺，只是陈萍萍借着这个局，顺水推舟罢了。
“你不怕影子被查出来？”李瑶兮玩味道。
“那又如何？”陈萍萍困乏地打着哈欠，咕哝道。“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想来陛下念着旧事，不会加以追究。”
李瑶兮静默良久，道：“再需要割裂的时候，不用瞒着我。”
陈萍萍讶然抬首。
李瑶兮洒脱一笑，道：“好啦，别人不懂你，我还能不懂么？”
她又联想到回忆里那个如折翼白鸟般的身影，心下惘然，暗自苦叹着，为什么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是一般的固执而倔强？
陈萍萍将卷宗齐齐整整地在书桌上码好，听李瑶兮突兀地问道：“萍萍，庆历二年冬你遇见我的时候，觉得我眼熟么？”
陈萍萍听了这个奇怪的问题，想了半日，答道：“并未。”
李瑶兮点头。她只是很好奇，她上辈子为什么明明喜欢陈萍萍，最后却没留在庆国。
但，她也不想过度纠结前世了。当下她有陈萍萍，白念鸾也还没有跳楼。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李瑶兮理想中的模样。
陈萍萍刚把笔放回笔山上，老仆人就正好从门外端了他和李瑶兮的晚膳进来。
李瑶兮刚受过伤，也算大半个病号，故只能吃些清淡的。在书房里窝了整整一天，李瑶兮胃口没打开，故只要了一碗青菜瘦肉粥，又加上两小碟子开胃小菜。
外头的秋雨愈发呈倾盆之势，在这么个雨夜里，待在屋里头喝着热腾腾的粥无疑是很幸福的事。
“嗳，你过来，我和你商量商量。”李瑶兮笑着对陈萍萍招手，道。
等陈萍萍的轮椅停在了她身边，李瑶兮就将唇贴在他的耳畔，道：“今晚让我少吃一顿药，行不行？”
“那如何使得？”陈萍萍摆出长辈的威严，不咸不淡地道。
李瑶兮“切”一声，道：“就凭本姑娘？光靠内力也能自愈！还喝个劳什子的药？”
陈萍萍咳嗽两声，道：“宫里御医开的方子，总归有益无害。”
“那不一定，没准狗皇帝往里面偷偷加了点东西。”李瑶兮直接把嘲讽拉满。
陈萍萍像是听到了什么冷笑话，愣了一愣之后咳得更急促了。
李瑶兮趁着他咳嗽，无力反驳她，乘热打铁道：“就少喝半碗。”
正说着，药被老仆人送进来，搁置在了粥碗旁边。
没等李瑶兮再扯皮，陈萍萍竟然直接拿起碗，薄唇微张，苦得发涩的药汁就被他徐徐咽了下去。
待他再将碗递给李瑶兮时，那药碗已然空了一半。
陈萍萍用一盏清茶略漱一漱口，才道：“不烫了。”
李瑶兮展颜，欣然接过温度正好的药碗，道：“那不打招呼就和我割裂的事，算你将功折罪了。”
她捻出一颗白念鸾留下的梅子糖喂给陈萍萍，然后笑眯眯地一口一口喝下药，觉得这中药都不似平日那样苦了。
深夜里，李瑶兮隐隐外头打了三声更鼓。前两鼓她都听得真切，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三更鼓了。
“别熬着了，趁早睡。”李瑶兮打瞌睡打得迷迷糊糊，只模糊瞥见不远处的书案上一灯如豆。书案之后，是孤零零立着的黑色轮椅。
陈萍萍蜷坐在轮椅上，一手撑额，约莫是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不能还躲在陈园听曲子，而是得日夜待在鉴察院。
马上入冬了，陈萍萍本就受不得寒，故打盹时也在胸腹处盖着羊毛毯子。此时听到李瑶兮的话，他微哼一声，并无言语，只是轻轻摇头。
“都三更鼓了，谁还能来找你啊？”李瑶兮不死心。“你要是不睡，我可也睡不踏实。”
方才都眯了一觉，现在的李瑶兮也没什么困意了。她掀开被子，道：“你就睡我这儿吧，这哪像你那窄榻啊，又硬又不暖和。”
陈萍萍用小剪子剪一剪烛花，复半倚回轮椅上，含混道：“你伤没好利索，怎能睡那硬塌……”
“我没说我要睡那儿啊！”李瑶兮无辜地摊开手，道。“我是说让你和我挤一挤。”
“胡闹……”陈萍萍嘟囔一句。
“又不是没挤过。”李瑶兮嬉笑道。
她趿拉上鞋子慢慢走到轮椅旁边，呼吸扑在陈萍萍耳边，悄声道：“我抱你过去？”
陈萍萍没出声，想来默许了。
于是李瑶兮像是免费抽转盘中了特等奖一样，喜笑颜开地把陈萍萍平放在了那一方软榻上。
她的内伤恢复得很快，休养了这几天，已好了个差不离。抱起陈萍萍这样消瘦的一个人，绰绰有余。
虽然不困，李瑶兮还是在陈萍萍身畔躺好了。
也是因为不困，她就开始在脑子里各种天马行空。想到好笑的地方，就憋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陈萍萍一只并不温暖的手堵住了她的唇，悠悠道：“安分些行不行？”
李瑶兮“唔唔”两声，待陈萍萍拿开手后，认真地掩饰道：“我……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陈萍萍大抵真倦了，没有理会。
……
不知是不是有陈萍萍在旁的缘故，李瑶兮这一觉足足睡到了次日的日上三竿时。睁眼向床边案几望去时，见上面静静躺了个纸包，纸包里包了串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上一共串了六个山楂，个个都鲜红圆润，上面淋的琥珀色的糖浆，此时早凝成了一层晶莹的琥珀色糖壳。
木门无声而开，刚从皇宫回来的陈萍萍眉梢挂着疲意，想必和庆帝对话需要花费大量心神。
可他一进门，便瞧见李瑶兮手里抓着那串糖葫芦，嘴角弯弯，笑容肆意而灿烂，让陈萍萍心底的某个角落暖了一丝。
“老齐早上去买的。”陈萍萍熨帖地笑了笑，道。
李瑶兮咬了半个红红的果子入口。甜脆的糖壳一咬便破，丝毫不粘牙，恰好与红果的酸味中和了。
有些日子没吃到这冰糖葫芦了，李瑶兮乍一尝，不由双眸一亮，连续吃了三个山楂，望着剩下的那半串，才想起来陈萍萍还在旁边干看着。
“萍萍吃一个？”李瑶兮把糖葫芦往陈萍萍唇边举了举。
陈萍萍笑得很是得意：“留着给你就药吃。”
一听到要吃药，李瑶兮立刻跟变脸似的，不高兴了。
陈萍萍忙劝道：“再吃三四副，这汤药就可以不吃了。”
那就是还要吃两天就行了。
李瑶兮算了算，才觉得自己终于算是苦日子熬到头了。
于是等药再被端上来时，李瑶兮难得乖顺地将那苦汤子一口一口咂尽，才又含了那糖葫芦在口中。
要说也奇，李瑶兮早上刚睡了个大懒觉，下午却又倒回了软塌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她一只腕子垂在床榻边，上头套着那樱桃缠枝手钏。
陈萍萍双眼微眯。李瑶兮日日戴着这手钏，恨不得连睡觉时都舍不得摘下，故陈萍萍当然见了不知多少次。
让她这般珍视的东西，只能是白念鸾送的。
今日忽见这手钏，倒提醒了陈萍萍。
正好他想要……见一见白念鸾。
陈萍萍仅带了老仆人一人，让对方掌车，自己则是安适地倚在马车里，盖着毯子安心养神。
黑色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京郊的那座小小院落前时，白念鸾正在院子内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棵海棠树出神。
听到轮椅的轮子在石板上滚动的声音，白念鸾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陈萍萍，问道：“你说……如果我想拍这海棠树，是拍花好呢……还是拍果？”
对于这个问题，陈萍萍略一思虑，道：“阿瑶喜欢花。”
“的确，”白念鸾的手指轻轻碰触着即将凋落的枯黄叶片，“可海棠花虽美，到底华而不实，不似海棠果，至少可以勉强饱腹。”
“这话你应对阿瑶说去，”陈萍萍摊手道，“阿瑶喜欢花，所以……我也选花，这没什么问题。”
一阵诡异而凝重的沉默后，白念鸾道：“我甚少与人打哑迷，可你很聪明，定能听懂我的谜底。”
陈萍萍也不愿继续绕弯子，直接明说道：“那日阿瑶受伤，我说要把她带回鉴察院……你却不许。”
白念鸾嘴角轻勾，似乎想听听他的话。
“她醒来后，神色便不太对劲。”陈萍萍道。
“哟，敢情您是兴师问罪来了。”白念鸾声音带了讥讽，眼睛也扬起来。
陈萍萍心下奇怪。明明上次夜谈时，白念鸾对他的敌意还远没有这么大。
“那就干脆和你直说了吧，这事儿和神庙有关。你要是还想留着你这条命去问一问那个狗皇帝，就最好学会闭嘴。”
“神庙……不是荒废了么？”陈萍萍问道。
“规则没有。”白念鸾冷冷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进了十一月，白日里气温明显降下来了。在院子里坐了这么会，陈萍萍身上已然有些发冷。
似是看出了他畏寒，白念鸾道：“进去罢，若是你这块宝贝疙瘩在我的地盘着了凉，还不知又闹出多少风波来。”
对于这带着讥嘲的话语，陈萍萍并不介意，指了指石阶示意白念鸾帮忙。
白念鸾将他的轮椅搬上台阶，然后就不再管他，自己开了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干什么？”
“喝茶。”陈萍萍无辜道。
“只有温开水。”同李瑶兮一样，白念鸾也几乎从来不喝茶。
她好歹拿了个刚刷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温水递给陈萍萍。
陈萍萍接了，先是用碗壁暖了暖他冰冷僵硬的指尖，才小口啜起来。
白念鸾转身到柜子边上，打开柜门取了个罐子出来。一打开罐子，就有一股甜香气息扑面而来。探头看去时，却见是一罐蜜饯海棠。
陈萍萍忽然觉着有些好笑了。从前的白念鸾总是陌生而冷冰冰的，还不爱用正脸看人。现在出于某些原因，虽说话更刻薄尖锐了，却也更有人味了。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世间一切情感，都可以被称为“人味”。
白念鸾今日之举，倒像是京都的那些个深宅大院里，正妻对小妾的发难。
关心则乱。
她的“乱”，都源于在乎。
陈萍萍嗅着蜜饯的甜，望着这个与自己关系复杂的女人，一时不知该同情还是该反唇相讥。
若论口才，他说得过白念鸾。可他却不愿———因为无趣也无意义。
嘴上再怎么刀光剑影，你争我斗，又怎么样呢？
谁又真能把谁怎么样呢？
陈萍萍明白，白念鸾也明白。但她就是有一点点不甘。
白念鸾盖上盖子，道：“李瑶兮还吃着药呢，你带回去让她吃。”
陈萍萍放下茶杯接过小罐子，问道：“说回那海棠，你想拍花还是果？”
白念鸾笑意阑珊：“果。”
陈萍萍神色中没有半分轻松。
他对她有三分叹息。
因为从一开始，从她伴随着一声啼哭降生在世界上的一刻起，她就没有选择花的权利了。
……
转眼便又是一年冬。
寒风削尖了脑袋，拼了命地想从窗缝间往屋子里挤，却只是无用之功———陈园的窗都是最最严丝合缝的。
窗外棉絮似的雪片飘飘洒洒，在地上铺了一层白，如满地碎琼乱玉。
烧着炭盆暖意融融的屋子里，陈萍萍恹恹半倚着床，手指间摩挲着一个刚被他喝尽了杯中茶水的小茶杯，试图消磨着病中无聊的时日。
掰着指头算算，自他这次染上风寒以来，已经是第三日了。前两日他烧得厉害，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了些精神。
老在床上靠着终归无趣。可陈萍萍虽能起身，身上还是绵软无力，只得先半步不离这病榻。
木门乍被推开。斗篷上还沾着雪的李瑶兮迈进来，也带进了一股寒得彻骨的冷风，将炭盆的暖意稍驱散了些许。
李瑶兮赶紧牢牢掩上门，先忙不迭地过来用冰凉的手摸了摸陈萍萍的额头。
果然还滚烫着。
陈萍萍的脸色不太好，憔悴的灰白里还透着点潮红，平日齐整的额发更是浸了虚汗，东一绺西一缕地贴在额前。见着李瑶兮，他本躺在软枕上的头抬起一点，左手略显吃力地伸出。
病中的人总是容易没力气。胳膊稍一卸力，人便又倒回枕上，颈后浮起新一层虚汗来。
李瑶兮忙扶着他在柔软的床褥上卧好，又念着他咳嗽，恐平躺着不舒服，干脆坐在塌边将人抱到了自己膝上。
陈萍萍方才支撑着起身了片刻，这时又觉得混混沌沌地头晕起来，两边太阳穴处如针扎般刺痛。他熬了一会，索性将头往李瑶兮怀中靠了靠。
李瑶兮的手蹭了蹭他烧得绯红的双颊，随后双手拇指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缓慢而轻柔地为他揉按着穴位。
李瑶兮看似混吃等死，实则是个卷王。当年刚开始练真气时，为了对人体各处穴位有更深了解，方便进益，直接自学了一通，还顺带着懂了一些按摩的法子。
陈萍萍轻哼，放松地闭上眼睛，任由李瑶兮摆弄他。
然而这平静仅仅持续了一会，就被陈萍萍喉中骤然迸发出的剧烈咳声打破。
喉管内好似火烧般灼痛，陈萍萍急忙用一只颤抖不已的手掩住唇，堪堪伏在床边，咳得浑身仅剩的力气都似乎被剥离了。
李瑶兮匆忙扶上他汗湿的手臂，让他可以借些力道。陈萍萍恰如溺水者忽见了块木板一般，紧紧扣住李瑶兮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力，竟握得她生疼。
李瑶兮腾出另一只手，顺着他突出的脊骨捋下，为对方顺气。只是此次陈萍萍的病势来势汹汹，咳嗽也比往年重，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平复。
陈萍萍脱力倒在枕边，胸膛起伏着，喘息粗重如风箱般。他缓了又缓，后背处的衣服早又湿了一层。
李瑶兮为他的茶杯里续了半盏温水，亲自喂进他枯干的双唇里。
陈萍萍歇息一时，才觉得好多了。他瞥见自己已经被冷汗浸透的中衣，不喜地蹙了蹙眉。
“我叫老齐进来给你换一件？”李瑶兮轻声询问道。
陈萍萍点头同意了。
于是老仆人进屋为陈萍萍换了干爽的中衣，还细心地用木梳将他有些散乱的长发梳得整齐了些。
做完这一切后，一向爱干净的陈萍萍眉头才舒展开。可等到该喝那每日两顿的药时，那两道眉毛就又拧紧了。连日病着嘴里本来便发苦，如今看到了这药，陈萍萍只带着一点脾气地合了眼，装作不见。
李瑶兮让他偎在自己身上，哄了半日，总算哄得眼前人半睁了眼。
汤药一勺一勺地被送入陈萍萍的两片薄唇中，虽苦却不得不面上平静地忍下。陈萍萍心中自嘲，果真是老了，愈发矫情起来。
外头的寒风不知疲倦地呜呜吹着。陈萍萍身上烧得烫，可却由内而外地觉着冷。他拥紧被子，心里不知怎的忽想到一个多月前他从白念鸾处带回来的蜜饯海棠。
他想，如果再问他一次，他还是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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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和果当然都是有隐喻的。海棠果指事业，而海棠花在这里专门指与李瑶兮的爱情。所以，如果前两章还是暗示的话，这章导瑶就是明示了好叭！
白念鸾对陈萍萍的情感太复杂了，是好几方面掺杂的，矛盾而痛苦。假如没有上一世的悲剧，她会不会“花和果一起拍”？谁知道。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结果发现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2
无脑大爽文，别想那么多，反正爽就得了，女主的光环就是比范闲的强。
主陈萍萍，但是捏，这篇文也不单单只有爱情捏，和范闲的兄弟情，和费介影子的师徒情，还有和司理理、范若若、等漂亮小姐姐
很久没看庆余年了，可能会稍有出入，见谅
感谢大家的点赞推荐和评论，感谢感谢
“师傅，你确定……咱们要趁黑偷摸进去吗？”你提醒道，步子放缓，和费介拉开了些距离。
费介对你的提醒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你是个小孩子，有些害怕，“跟紧我，没事儿的，有师傅在呢。”
话可是说到了，至于听不听的，可就不关你的事情了，有好戏看咯。
费介带着你摸到了范...
无脑大爽文，别想那么多，反正爽就得了，女主的光环就是比范闲的强。
主陈萍萍，但是捏，这篇文也不单单只有爱情捏，和范闲的兄弟情，和费介影子的师徒情，还有和司理理、范若若、等漂亮小姐姐
很久没看庆余年了，可能会稍有出入，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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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确定……咱们要趁黑偷摸进去吗？”你提醒道，步子放缓，和费介拉开了些距离。
费介对你的提醒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你是个小孩子，有些害怕，“跟紧我，没事儿的，有师傅在呢。”
话可是说到了，至于听不听的，可就不关你的事情了，有好戏看咯。
费介带着你摸到了范闲的房间，跟你一样，还都是个小孩子，之前陈萍萍跟你说过，范闲和你的生辰一样，同一天出生的。
“爹！”小范闲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谁是你爹。”费介心觉得这孩子不会脑子坏了吧，都开始乱认爹。
……
在他们俩拉扯之时，你躲在了柱子后，以防被误伤。返现这家伙太过谨慎，玩意觉得你是和费介一伙儿的，再给你脑袋上来一闷棍。
只听得一声，费介被打晕倒地，你打了个颤，这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范闲这一记，可真是下死手了。
“别害怕，跟我走。”
“诶，诶，诶。”
范闲看到一脸讶异躲在柱子后的你，不等询问，直接抓着你胳膊就往外跑。豁，合着他真把这费介当成人贩子了，你是被他拐来的。
范闲此时非常得意，觉得自己解救了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你和费介是一伙儿的，这小心脏还受不受得了。
“范闲，范闲！”
“别叫了！小心我把你丢这马路边儿，让人再拐了你！”
小范闲侧过头吓唬着你，给主角一个面子，你抿着嘴唇假意被他这话唬道。行吧，不给你开口的机会，那就由得他瞎忙活吧。
范闲带着你来到一家小铺子前停下，他这才松开你，拍打着大门，嘴里叫喊着，“五竹叔！有人要杀我！”
大门被打开，五竹和你想象的差不多，就是吧，这人比影子话还要少，没有什么意思，你倒是想要逗弄他一下，又担心这度若是把握不好，小命岂不是要没了。
还是闭嘴为妙，说多错多。
“你是谁。”五竹直接拿出自己的随身的铁钎架在了你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死亡的恐惧让你不由得汗毛直立，他说话不带有一丝情绪，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地方。
五竹，是一个机器人，除了对叶轻眉和范闲，无有人的感情。
“叔儿！叔儿！”范闲小心翼翼的推开五竹的手，“就是个小姑娘，你再把人家吓坏了。”
“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你这以后可怎么找媳妇儿。”范闲嘴里嘟囔着，安慰似的拍了几下你的肩膀，“没事儿，他就这样，别放在心上。”
五竹并未再说些什么，只双手怀抱在胸前，侧身闪开，迎你们进去。
范闲简单说了下今晚的经过，说自己失手将人打死，担心会被官府追查，来找五竹给他擦屁股。
五竹跟着你们回了范府，探查了下费介的鼻息，淡淡道了句，“他没死。”
“不好，要醒！”范闲见费介有醒的迹象，直接拿起身旁的凳子又砸了下去。
这可真是遭了老罪咯，在心里为费介默哀三秒钟，多一秒就该嫌时间长了。
“他是鉴查院的，自己人。”
“自己人？！自己人怎么长这么猥琐？！”
范闲仔细打量着再一次被打晕的费介，还是觉得长得真不像个好人，突然，他反应过来，你是跟他一伙儿的。
“喂，小姑娘，你刚才怎么不说是自己人，我还以为你是被这家伙拐来的呢。”范闲泄了劲，还以为做了回惩恶扬善的英雄呢。
“你给我机会让我说话了嘛你！喊谁小姑娘呢！咱俩可一般大。还有，我不叫喂，我是楚雨荨……那个，报一丝，串戏了，我叫王墨墨！。”可算逮着机会能说个痛快了，你一顿输出，惊的范闲说不出话来，大小眼都出来了。
“我，走了。”五竹站起身，一下子便没了影儿。
你给自己斟了杯茶，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刚才喊的有些用劲儿了，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范闲凑了过来，试探性的问道，“你，也是穿越的。”
你喝了口茶，点了点头，范闲激动地握住你的手，杯中的茶都晃出来些许，他直接将你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兄弟啊！我可算等到了！”
不错，你是穿越的，你和他还是不同的，你，是穿书，这些你没告诉他。他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又该作何感想。穿越前你正好在看庆余年这部热播剧，正感慨于电视剧结局的潦草，想着能够rua一rua范思辙和林大宝这两个绝世大可爱，想着能够和里面的美女姐姐们贴贴，最主要的让你感觉到神伤的，还是陈萍萍，他这一生太悲太苦。
陈萍萍是小说中的人物，可你觉得他被塑造的有血有肉，有计谋知隐忍，知道叶轻眉死亡真相，只身去找庆帝问个明白，他想要个答案。
他用叶轻眉留给他的武器来给她报仇，可惜，那只重创了庆帝，自己被押上法场处以活剐之刑。
活剐之刑不可惧，他也不曾惧。
他只羞于行刑时全身赤//裸，被世人皆知他是个太监之身，遭人嗤笑。他只悔于无有早点发现庆帝的狠毒，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下死手。
没有保护好叶轻眉，没有实现叶轻眉的宏愿。
唯让他有一丝慰藉的便是，逝世前知道了叶轻眉留给范闲的东西是何物，那东西，他也有。
叶轻眉，最是信任他。
世间再无陈萍萍，人间只余鉴查院。
这里面的人物，你最觉遗憾的便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
想着这些，你竟睡着了，再一睁眼，你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小娃娃，躺在王启年的怀里。本以为自己就是个炮灰角色，谁承想这里面的一些走向和你知道的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王启年的娘子生下你，便咽了气。
还有和陈萍萍的偶遇，现在又来了澹州，种种都在提醒着你，你也是这世界的主角。
既然来此一遭，你便想干一番事情，你想改变陈萍萍的结局，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最起码，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你可没觉醒什么金手指，唯一的金手指可能就是，你知道这世界的大致走向罢。
哪怕，无法改变，你也希望，能够陪在他身边……
（未完待续）
【陈萍萍✖️你】本想抱紧男主大腿，发现光环比男主还要大01
我，又来挖坑了，这个可能会写的快一点儿，毕竟是我之前写过的。女主换了名字，换了些剧情，但大致走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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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提司。”
自你刚踏入鉴查院大门的那一刻起，凡是看到你的人，都会立马停下脚步，向你施礼问好，这都是鉴查院院长陈萍萍的授意，对一个几岁的小丫头毕恭毕敬的，没有人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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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提司虽说和各处主办平级，实际上也压了他们一头，除了朱格那个心气高的，其他主办见到你也会尊称一声“大人”。
当然，对各处主办，你也会有模有样的回礼，礼数你还是懂的，不能顺杆就往上爬。你清楚得很，他们都是看在陈萍萍的面子上。
“师傅好。”
来到鉴查院最里的一间屋外，便看到着一身黑袍戴面具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这便是影子了，陈萍萍的贴身护卫，同时也是掌管黑骑的主办。
陈萍萍命他教你功夫，称他声师傅也是应该的。影子见你过来，只微点了下头，他总是这样，不怎么爱说话，也就在陈萍萍面前话比较多，不过嘛，也都不是什么别人爱听的话，他这嘴挺毒的。
“师傅，说句话是不是能累着你。”你努了努嘴，忍不住吐槽了句。
“是。”影子幽幽开口，只吐出一个字。
“师傅，你这样，哪儿有女子会喜欢你啊。”
“不需要。”影子不紧不慢的又说道，直接堵住你的话头，“看来明日练功，得多加一个时辰了。”
“师，师傅，影兄，我错了，告辞！”听见这句话，你脚下抹油般闪走，这影子教你武功的时候简直不是人，多加一个时辰，你得散架咯。
你溜走，影子稍稍勾了下唇角，说要罚你那是他吓唬你，你这小丫头，他觉得挺有趣的，只是说，身为你的师傅，必然要严厉一些，得让你学到真本事。京都局势莫测，你必须得有傍身的能耐，才能保你平安。
你这身份，容易遭人妒忌。
影子的这些考虑，你自是不知，只觉得他是个不懂风趣的人。
“院长！”
陈萍萍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看着你跑进来，招了招手，示意你过来，刚才你和影子在外面说话就听见了，知道是你过来。
你小跑了过去，陈萍萍展开双臂将你捞进自己怀里，放到自己腿上。
“墨墨，没人时，我允你叫我萍萍。”
这话他说了许多遍，每次你都是摇摇头，你宁愿叫他院长，萍萍那名字，是别人给他取的，你可不想。
“这提司腰牌，院长是要给那范闲的吗？”案几上的提司腰牌吸引了你的注意，正好，你也找个由头将这话题岔过去。
陈萍萍赞许的点了点头，院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他从不瞒你，就是这范闲的事情，他也悉数告知于你。
“费介要回来了。”
“真的吗？”你激动极了，拽着陈萍萍的衣袖，“那院长……可否……准我……”
话还未说完，陈萍萍直接开口道，“你跟着费介去趟澹州吧。”
“何时出发？”这意思，不就是让费介教范闲的时候，顺便教你嘛，你心里可痒痒的很，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可算能见到主角了。
“你着急忙慌的把我叫回来干什么。”费介大步进入，陈萍萍一封密信便让他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对此他有些怨气，也仅仅是有些怨气而已。
“诺，快去认师傅吧。”陈萍萍小声对你耳语道。
“师傅好。”你从他腿上跳下来，来到费介面前拱手行了个几近于90度的大礼。
“这，这个，你说说这，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费介看到你这软糯的小丫头突然认师傅，把他倒是惊到了，也顾不上质问陈萍萍了，在身上来回摸索着，看有没有值得拿的出手的东西。
“有了，有了，有了。”费介摸出一个小香囊，塞进你手中，“这里面的是我特配的，随身带着，或放于枕边，对你有益。”
“谢师傅。”没想到费介这么痛快的便答应了，你不知的是，费介早就觉得是个好面子，想要收你为徒，奈何陈萍萍一直推三阻四百般不愿。
为此，费介没少在他面前发牢骚。陈萍萍笑而不语，随他怎么说，说到底，他也是有私心的，本来影子就要教你武功，再来个费介教你行医用毒，你哪儿还有时间精力还陪他。
“陈萍萍！你说说你……”
“咳咳。”
费介刚想发火，这老家伙，不早告诉自己你要拜师，也好有所准备，陈萍萍咳嗽了声，打了个眼色，费介看了眼你，立马收了火气。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又给你找了个徒弟。”
“我可不是谁都收的。”
“这徒弟你会喜欢的。”
陈萍萍说罢，将案上的提司腰牌给了费介，便命你们即刻启程前往澹州，没想到走的这么急。本来还想通禀你父亲一声。
你父亲，是这鉴查院的，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书，名为王启年。鉴查院的人都知道你为王启年的闺女，鉴查院之外，就很少有人知晓，只知道鉴查院有个小提司，一直养在陈萍萍身边。
对你身份的猜测众说纷纭，什么私生女啊，甚至有人说这陈萍萍爱好颇奇，只爱这未长成的小姑娘。
这传言刚一在京都流传，陈萍萍便使了些手段，让那些多嘴的不敢再言。陈萍萍对你如此偏爱，封你为提司，受众人尊敬，允你直呼自己的名字，准你随意进出陈园。陈园是陈萍萍的私宅，他不喜下人照顾，只有四五个侍从罢，这其间，只有两三个侍女，还是他寻来照顾你的。这陈园，他从不让人打扰，只有你和影子，其他主办若有事情，也只得在鉴查院内。
说实在的，你自己也搞不清楚，陈萍萍的心思，没有人可以琢磨的透。
（未完待续）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二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2）
伏笔收束，有刀但不多
本来昨天就可以发的，但这章挺重要，我也很想写好，可不幸的是写了一遍发现很不好……删删改改了一整天，还是不太满意，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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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2）
暑季的厦门，美得像精心涂抹的油画。婀娜海岸线的一侧，柠檬黄的小楼旁，从墙头跃出的红色三角梅迎着暮色下的晚风像簇簇云霞，灼尽了一天以来积攒下的全部喧嚣。
李瑶兮和白千凌住在了边岛街的熙缘酒店。从酒店出来走上十分钟就是沙滩。傍晚时喝着冰可乐，在沙滩上感受着海风，就像短暂地自尘世脱离。...
伏笔收束，有刀但不多
本来昨天就可以发的，但这章挺重要，我也很想写好，可不幸的是写了一遍发现很不好……删删改改了一整天，还是不太满意，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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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2）
暑季的厦门，美得像精心涂抹的油画。婀娜海岸线的一侧，柠檬黄的小楼旁，从墙头跃出的红色三角梅迎着暮色下的晚风像簇簇云霞，灼尽了一天以来积攒下的全部喧嚣。
李瑶兮和白千凌住在了边岛街的熙缘酒店。从酒店出来走上十分钟就是沙滩。傍晚时喝着冰可乐，在沙滩上感受着海风，就像短暂地自尘世脱离。
“你幸福么？”
在城里逛了整整一天景点之后，李瑶兮已经很累了。可白千凌仿佛不会疲倦一般，还要拉着她在晚餐后去沙滩上散步。
“当然，我很幸福。”李瑶兮真挚地答道。
有导演在侧，她就很幸福。至少在世上，始终有一个人与她同在，让她感受到的不止是人情凉薄。
“嗯，我也很幸福。”
“导演，你以前从不这样感慨。”李瑶兮突然觉着不太对劲。
“经历了这么几个月，想通了吧。”白千凌淡淡道。
旁观者李瑶兮心中也升起了奇怪的感觉。正常的时候白千凌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因为她认为这很矫情。
“今天你累了，明天早上睡个懒觉，不早叫你了。”白千凌道。
“好。”
“以后少喝冰的，饮料都晾成常温的再喝。”白千凌指着李瑶兮手里的冰可乐，道。
“好。”
“糕糕的猫粮快吃完了，你回去记得下单。”
“好。”
“小瑶儿？”
“嗯？”
“要继续热爱演戏啊。”
“……好。”
李瑶兮疲惫极了，回到酒店之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次日，李瑶兮轻微动了动，朦胧地睁开眼。暖洋洋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了她的脸上。她一苏醒就先往旁边的单人床上看去，却发现白千凌已经不在房间了。临走前她将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就连床单也重新弄平了。
整洁得，就像从未有人在那里睡过一般。
李瑶兮一下完全清醒过来，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给白千凌拨过去了一个电话。
“导演，你去哪了？”
“哦，我就在边岛街的莫汀手表呢，你不是缺个表么，给你买一个。”白千凌语气如常。
“那……我去找你。”
“嗯，不着急。”
挂掉电话后，李瑶兮不知为何心里慌慌的。她迅速换好衣服，抓过房卡就往电梯跑。
边岛街是一条很长的街道，所以莫汀手表和熙缘酒店虽都在这条街上，却隔了比较远的距离。
莫汀手表里面空调开得很足。李瑶兮满头是汗地推门进去，却连白千凌的影子都没看到。
空调一刻不停地嗡嗡吹着凉风。那风本应凉爽而舒适，叫人像吃了块冰西瓜下去般痛快。可李瑶兮如晴天霹雳般站在空调底下时，却觉得那股风如腊月的冰窟一样，生生把她的血液都冻住了。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嘛？”柜姐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问道。
“刚才有没有一个女顾客……”
“哦哦，您找的是那个又高又瘦、穿白衬衫那个吧。她买了块手表，让我等您来了交给您呢！”柜姐说着，就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袋子。
“那她……现在在哪？”李瑶兮的手臂不听使唤地伸出去接过袋子，愣愣问道。
柜姐摇头。
李瑶兮的心狂跳不已。她掏出手机，再次把电话打过去给白千凌。
“导演，你……”
“我回酒店了。”电话那端的白千凌声音略僵，道。“你到楼下，就能看见我了。”
嘟———嘟———
李瑶兮听着电话被对方挂掉后的嘟嘟声，心被无名的恐慌攫住了。忽然她意识到什么，像疯了般冲出店门，向熙缘酒店跑。
旁观者李瑶兮也跟随着她自己的移动轨迹，不由自主地向前。
万千斤重量沉沉压在胸口，李瑶兮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吐。她怕她要是多花一秒钟吐出那口气，就会赶不上了。
前方驶来一辆公交车，车头上显示的是“693”。旁观者李瑶兮一惊，因为在之前的梦境里，车头上的数字是“331”。
她又观察了一下街道两边的树，发现影子是朝西的，倒是与上午这个时间段对应。
恐惧在她的心里翻腾———结合之前的那个梦境，旁观者李瑶兮已经猜到她会看到怎样残忍的一幕了。
果然，又是一群人，围在酒店大门口的下方，震惊地捂着嘴窃窃私语。
“都给我让开！”
李瑶兮大声吼道，撞开几个围观的人，扑到了圆圈中心。
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短裤下裸露的膝盖磕在水泥地面上，擦出了血丝。
然而，她只是怔怔地盯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身影，那个四肢折断、只有面容还完好无损的女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淌下，与地上的鲜血融在一处。
“导演？”她颤着声音，唤道。
可她内心明白已经没有用了。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根本不可能生还。
恐惧和骤然爆发出的悲恸将她的心撕扯成了两瓣。浓重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子，可她毫不在乎，慢慢低下头，让自己的脸和白念鸾已经没了血色、温度正缓缓流失的脸轻轻贴合。
远方，凄厉的警笛声划破了晴空，也在李瑶兮脑海里划开。警察要来了，那么记者也会来……
记者！
就是他们煽动了舆论！
是他们……逼死了她的导演！
白千凌面容安详，看上去就像陷入了熟睡。李瑶兮最后凝望着这张脸，努力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导演不是睡着了，她醒不过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最优解么？李瑶兮无语凝噎，心里默默质问着。她脱下防晒外套，轻轻盖在了白千凌的身上。
毋庸置疑，白千凌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
离开彼此自立门户，她们谁也做不到。
所以，白千凌就选择了这么一种最决绝的方式，彻底与李瑶兮没了牵扯。
随着她的死亡，孰是孰非，陈年旧事，都会被一同埋在黄土之中。
人们总是爱造神，然后亲手将神推下神坛。待神终于逝去后，再将其捧上更高的神坛。
不仅如此，当时间流逝，人们会在神的身上不断描上一道又一道金边，蒙上一层又一层光辉，直到祂成为他们心中最完美、最伟大的传奇。
死人不会犯错，所以死人……永远比活人更令人称颂。
旁观者李瑶兮，在看到像个破碎的玩偶般躺在人群中央的白千凌后，耳边“嗡”地一声，就像一个惊雷忽然炸响，震伤了她的耳膜。
“导演！导演———”
旁观者李瑶兮拼了命似地大喊。可她们之间就像横亘了一堵玻璃墙，将二人隔在了阴阳两端。墙那边的人们，什么都听不到。
明明近在咫尺，却胜过世间最远的距离。
警察、医生与记者的脚步声，也许还有更多看客的，急促地朝着李瑶兮靠近。
咔嚓……咔嚓……
熟悉的按动快门声接连响起，起伏不断。镁光灯像能晃瞎人们的眼，照得所有隐私都无处可藏。李瑶兮将衣服又为白千凌盖好了一些，伏在她身上，用那件单薄的外套和自己的身躯，捍卫着她最后的尊严与骄傲。
于是那些闻讯赶来的记者，在锲而不舍地找了不知多少个角度，按下多少下快门后，唯一拍下的，也只有挡住白千凌的李瑶兮，以及地上如凄美的芍药般四散而开的血花。
……
场景画面如退潮时的潮水般，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抽离出去，离开了旁观者李瑶兮的视线范围。
“导演！”
旁观者李瑶兮只来得及喊出一声，眼前就蓦然黑暗起来。恍惚中她觉得自己正在飞快地下坠……下坠……
……
“导演？”
李瑶兮浑身一颤，猛地醒转。
明亮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李瑶兮重新闭眼，过了一小会才费力地睁眼。
稍稍往塌边一瞟，李瑶兮就见陈萍萍正守在那里，眼下带了淡淡的青色，似乎没有睡好。
“导演呢？”
李瑶兮艰难开口，猛然从塌上坐起。她刚受过不轻的内伤，这样突然起身，胸腹中便是一阵痛楚，如细细的刀刃在刮着脏器般。
李瑶兮恍若未觉，抓住陈萍萍的衣襟，急急道：“去找导演，我要见导演！”
她的嗓音中是无法掩饰的惶恐。在从那个噩梦中醒来后，李瑶兮就宛如劫后余生般后怕。
怕她又会晚来一步。
怕白念鸾和梦里一样，只留给她余温褪尽的冰冷尸身。
见她神情大不似往日，陈萍萍立刻叫了影子，先后去落花别院与白念鸾在京郊的住所找她。
影子已经恢复了戴着黑色面具的模样，低着头风也似地从李瑶兮身边掠走了。
即使割裂是陈萍萍吩咐的，可影子还是对李瑶兮怀了一份愧疚。
喝了几口水之后，李瑶兮打量周围，发现她正躺在鉴察院中陈萍萍的书房内。这张窄榻本是在陈萍萍处理公务劳累时供他浅眠的，睡着并不很舒服，反而有点硌得慌。但不知是谁如此细心，在上面又加上了一层软垫，躺在上面倒还舒适。
李瑶兮念着白念鸾，暂且无心顾及陈萍萍，甚至想让他出去。偏生，陈萍萍还得在书房里办公。
不过幸亏陈萍萍明白李瑶兮的意思，借口要召集主办们议事，先出去了。
李瑶兮听着门外逐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双手攥住了被角。
都说近乡情更怯。而现在马上要见到那个心心念念想见的人的李瑶兮，反而……萌生出了不敢相见的心理。
门是半开半掩着的。
透过门缝，李瑶兮看见了那个朝她走来的女子。
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素白裙衫、高马尾、清冷孤傲仿佛世界与她无关的神情……一切一切，都和做梦之前一模一样。
可李瑶兮总觉得什么东西变了。她转过头，强硬地憋回了将要涌出的眼泪。
“小瑶儿。”
听到这声“小瑶儿”，李瑶兮好不容易筑建的心理防线立刻被击得溃不成军。
“导演……”她开口，泪水随着她的话“刷”地夺眶而出。
白念鸾动作很轻地揽住了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
李瑶兮把头埋在她身上，双手抱着她，说什么都不撒手。
“你……你疼不疼啊……”李瑶兮抽噎着问道，泪流得更凶了。
她胡乱在白念鸾的衣服上擦了擦脸，断断续续道：“那么高……的地方……肯定特别特别疼……”
“哦，你是说跳下来？”白念鸾皱着眉，努力在回忆。“其实也没有，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就……过去了。”
她为李瑶兮逝去眼角的泪，轻轻叹道：“没事……这不是又见面了么？”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眼熟了，”李瑶兮声音闷闷的，“那是我们的前世么？”
“是，”白念鸾道，“晨曦计划被你提出后，我就选择了保留记忆，再在这里与你重逢。”
“重逢”二字让李瑶兮心里暖暖的。
“神庙那家伙总算守信用，没有在我死后反水。”白念鸾哼道。“不过……想必祂也不敢。”
李瑶兮根本不想听除白念鸾以外的事。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自杀？”白念鸾笑了。“我说过，这是最优解。”
“你就没想过我会舍不得？”李瑶兮孩子气地问。
“当然，可这是最能保证你前途的路。”白念鸾淡漠道。“而你答应过我，继续热爱演戏。”
“我……”李瑶兮语塞。
“好好躺着吧，你这伤且得养着呢。”白念鸾把李瑶兮推回枕头上，道。
“好，我要你陪我！”
“我把陈萍萍叫进来。”
“不行，就要你陪！”李瑶兮抹干净眼泪，道。
“好。”毕竟上辈子没向人家告别就私自走了，白念鸾现在也觉得有点心虚。
“对了，这个还给你。”白念鸾拿出从落花别院偷来的凌天功诀下半卷，道。
李瑶兮翻了两遍，问道：“所以……这些数字什么意思？”
“是密码，”白念鸾为她掖好被子，道。“启动晨曦计划的密码。”
“那，这下半卷根本不是练真气用的？”李瑶兮沮丧道。
白念鸾道：“凡事有利必有弊。这真气的益处就是进益快，能让你在短短几年内就练到了九品。至于弊端，就是无论如何修炼，也难以突破九品上，成为大宗师。”
李瑶兮扶额。也对，既有速度又有质量，世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东西。
老仆人端着个药碗进来，对白念鸾行了个礼。
李瑶兮看着那满满一大碗汤药，觉得她还不如伤重而亡算了。
白念鸾忍俊不禁，对她道：“怕苦也得喝。”
李瑶兮拿被子蒙住头，不理她。
白念鸾将被子掀开，笑意藏不住地道：“凉了可就更苦了啊。”
李瑶兮想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却牵动到了伤处，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慢点，”白念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道，“都受了伤还这么毛燥。”
前世李瑶兮在现代一直被她保护得极好，顶多偶尔不小心磕破点皮，哪里受过这种内伤？
白念鸾心里非常不爽，可又清楚是陈萍萍要割裂，奈何对方不得。
她吹了几下药，然后宛如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小包梅子糖。
“你怎么还会买这个？！”白念鸾在李瑶兮心目中的高冷女强人形象，在今天彻底崩成了拼不回去的渣渣。
白念鸾想要保持她的形象，所以并没有说是在李瑶兮昏迷不醒的时候特意去买的，只道：“喝完药才能吃。”
“吃两颗行不行？”
白念鸾将鼻子凑近药碗，被苦涩的味道熏得蹙眉。一想到李瑶兮要把这么一碗都喝下去，就妥协道：“行。”
“爱你么么哒。”李瑶兮对着白念鸾就是一个飞吻，外加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
白念鸾双颊微粉，不自然道：“喝药。”
李瑶兮乖巧凑上前去，咕咚咕咚地往下灌药。
这还是李瑶兮从小到大第一次喝中药。不知这里面都添了什么药材，苦得她的眉毛都打结了。
她刚把最后一口药汁咽下，白念鸾就迅速拈了一颗糖，喂进她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了李瑶兮的味蕾。她迫不及待地几下将糖咬碎，眯着眼对白念鸾甜甜地笑着。
白念鸾严格遵守约定，又往她口中塞进去一颗糖，无奈问道：“不苦了吧？”
李瑶兮只顾上吃糖，拨浪鼓似地摇头。
“你最爱吃的蜜桃树莓味嘉云糖，我还没抽出来时间给你买。”白念鸾托着药碗，轻声道。
李瑶兮抬头，但想到她们前世就一起生活了十数年，白念鸾当然知道她的喜好。
“从前你感冒了，也得有糖才好好吃药。”白念鸾盯着空药碗，道。“有一次你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跟我说，蜜桃树莓味的嘉云糖，是糕糕想吃的。
说到糕糕，你十九岁生日那天，我陪你去宠物店，你一眼就相中了它。你说它浑身雪白雪白的，和奶油蛋糕特别像，就叫糕糕了。”白念鸾声线温柔，仿佛沉浸在回忆中不愿脱离。
“你喝饮料最喜欢加了椰果的西瓜啵啵，喜欢红白格相间的衣服，喜欢看夏日温柔的暮色，送花最爱粉色和白色相配的蝴蝶兰。你喜欢撸猫，糕糕就是因为你特别想养一只猫才被咱们买下的……”
她每说一点，就有一些零碎而模糊的记忆碎片在李瑶兮脑中划过，再如流星般飞堕。前世的、今生的……如被风吹起漫天漫地交织舞动的桃花。李瑶兮眼中带笑，握住白念鸾的手，似乎在她的眼瞳里，看到了那些如梦的往昔。
“导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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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要讨论的，其实是一直以来社会上一个普遍话题———同性之爱。
导演爱李瑶兮吗？爱，当然爱。而且，是可以为她的未来牺牲自己未来的爱。
那李瑶兮爱导演吗？只能说，是知己之爱、亲情之爱，但不可能是男女间的风月之爱。
喂药的情节，一开始设定的是萍萍喂阿瑶。后来因为实在心疼导演，觉得她总是得不到回应，才把这一幕的主角换成了她。
导演爱李瑶兮，可这种爱，最终也成了埋葬她的坟墓。或者说，真正埋葬她的，是世俗。
何其讽刺。上一章中她们那部很可能得奖的《过度正确》，力求批判某些过激的“政治正确”。但可悲的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甚至连最基本的“正确”都还没有达到。
我们经常说一个词叫“矫枉过正”。可还未矫枉，何来过正？
情绪有点激动，加上这章有点刀……那就讲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哭笑不得的事吧，让大家笑一笑。
导演上一世跳楼自杀的结局，是我在去年早就想好的。因为导演是如此傲然的一个人，只有她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别人根本不配结束。
然后，尴尬的来了。在今年的三月底，我成功粉上了哥哥，成为了后荣迷……
嗯，原本设计导演的结局是想让读者哭的，结果最后没想到我成了第一个哭的……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挖坑埋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自己跳进去。
于是我为了夹带私货，也为了致敬，直接加入了一些相关元素。比如导演和李瑶兮住的是边岛路熙缘酒店。“边岛”对“中环”，“熙缘（西圆）”对“东方”。还有一个词，打死对不出来了，就没对。
哦对，“莫汀手表”的“莫汀”是“莫停”的意思，提示李瑶兮赶紧去找导演。谁让我红楼梦看多了老想用谐音梗啊！
说了好多啊！走了走了。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一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1）
重头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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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1）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叶，漏在了小区里的水泥路面上，成了轻轻摇曳着的光点。
“阿瑶，过来。”
朱黎披着卡其色风衣，唤道。阳光散落在她妩媚的脸孔上，光影婆娑。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二十余岁的女人。她上身穿一件简洁而秀丽的白衬衫，底下配了一条收口牛仔裤，衬衫整齐地掖在裤子里。
女人生得很高，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七几。她的面容白皙无比，没有一丝疤痕或痘印，凌厉的...
重头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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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梦啼妆泪红阑干（1）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叶，漏在了小区里的水泥路面上，成了轻轻摇曳着的光点。
“阿瑶，过来。”
朱黎披着卡其色风衣，唤道。阳光散落在她妩媚的脸孔上，光影婆娑。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二十余岁的女人。她上身穿一件简洁而秀丽的白衬衫，底下配了一条收口牛仔裤，衬衫整齐地掖在裤子里。
女人生得很高，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七几。她的面容白皙无比，没有一丝疤痕或痘印，凌厉的丹凤眼此时安静地垂着。她扎着干练的高马尾，发尾垂到了后背处。
可是她身上有一种冷厉而傲然的气息，与这个温暖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瑶兮，当时十五六岁左右的李瑶兮，听到母亲的呼唤后，活泼地跑了过来。
那时的李瑶兮未经世事，看起来还略显青涩，却充满青春的气息。灵动而的深琥珀色眸子笑得似两轮弯弯的月儿，雪白的肌肤微微透出粉色。一袭粉蓝色太阳裙，白色小凉鞋，发梢微卷的黑发如海藻般披在肩头上。
就像这个夏日里傍晚时，天边最明丽的流霞。
“阿瑶，这位是……导演。”朱黎看一眼女人，为李瑶兮介绍道。
导演这时才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导演好，”李瑶兮清脆地叫了一声，主动热情地伸出右手。
导演尴尬地在原地愣了愣，然后非常缓慢且迟疑地伸出手，和李瑶兮的手轻轻一握。
“她本名叫白千凌，”朱黎懒懒笑道，“不过你最好叫她导演，不然她会发飙。”
“显然。”白千凌生硬地扯出笑容，道。“朱教授，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是个很严苛的老师。”
“我只要有实力且用心的人，”朱黎耸肩道，“其余的无所谓。你当然不是个好老师，但你是个好导演。”
白千凌的表情有所缓和。
“这不过是一笔交易，或者说一场赌注。”朱黎继续道。“你在大学的时候我帮了你不少，现在你帮我的女儿将来在娱乐圈里立足，多么公平。”
白千凌又仔细看了看李瑶兮。
“这孩子和他们不一样，”朱黎叹息道，“她很像你，是个痴人。”
“是么？”白千凌低低问道。“朱教授，你是知道的，我当年可是系里第一……可毕业了这么几年，还不是翻不出浪花来。”
“无所谓……我在圈子里还是有点人脉的。”朱黎道。
这么些年的编剧，可不是白干的。
“你就是太干净了，”朱黎叹道，“要想出人头地，就必须染上淤泥。”
白千凌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反感，就像皮肤上忽然蹭上了什么粘腻的东西。
“在这些话题上我们一向无法说服对方。”白千凌冷冷道，就像身周裹上了一层无法击碎的冰壳。
李瑶兮忽然出声打断了这份剑拔弩张。
“没关系的，导演。”她劝道。“我李瑶兮，不是为了钱，为了出名才演戏的。”
白千凌在听到这句话后再次看向了李瑶兮，可这一次李瑶兮觉得她的眼睛没有那么冰冷了。
相反，她竟从中看出了一丝光亮。
就像极北的冰原上，无尽的永夜里，忽然出现的篝火。虽然提供不了多少暖意，但也足够让人欣喜。
“那你……”
白千凌第一次对一个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抱有如此大的期冀。
“很简单，因为我喜欢演戏啊！”李瑶兮摊一摊双手，道。“那感觉就像是……在不同的世界里经历一世又一世不同的人生。”
朱黎扶额，心想自家闺女和白千凌还真是“一见如故”，连思维都这么统一。
“演员像猫。”李瑶兮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白千凌偏头。
“你相信猫有九条命吗？”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白千凌摇头道。
“好吧，那就当是一个比喻。”李瑶兮失笑。“真正爱戏的人，是会全身心入戏的。就像灵魂脱离了躯壳，而寄居到了角色身体里。
如果说每成为一个角色，都算是活了一世的话。那我们的命，就比九条还多了。
甚至可以说，我们在平行世界里实现了永生。”
“这套理论……是你自己想的？”白千凌嘴唇嗫嚅几下，问道。
“必须是啊，本姑娘可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阳光下，李瑶兮与白千凌并肩越走越远。朱黎站在后面看着，笑了。
……
李瑶兮以第三视角全程目睹了她与白念鸾的见面，不禁懵住了。
她就像这个世界的过客，无法出声，也无法自由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在原地当一个旁观者。
可是她与白念鸾……不是在杭州遇见的吗？
还有，为什么现在的白念鸾叫白千凌？
这是梦，是回忆，还是未来？
李瑶兮徒劳地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
场景褪去，李瑶兮短暂地站在了神庙所在的雪山中，然后又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剧组中。
“来得挺早啊。”正在亲自指导设备调整的白千凌一抬头，就见李瑶兮提前半小时就来了。
“第一天拍戏，当然要早来呀！”
“行，咱们剧组人手少，你先自己把衣服换了，头发和妆待会我给你弄。”
旁观的李瑶兮推测，这应该是自己二十岁左右的时候。
不多时，那个看起来比现在稍微显得成熟一点的她换了一身粉色襦裙出来，颜色明亮，很符合她这个角色的年龄与性格。
“换好了？”
“导演，我什么时候能不本色出演啊。”
“那你想演什么？”
“其实……演个疯批恶女也不是不行？”
白千凌把她按到化妆镜前，道：“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有那个演技了。”
她开始往李瑶兮脸上扑粉底。
“头别动，待好。”
“哎。”
旁观者李瑶兮嘴唇微微颤抖，睫毛上挂上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那一夜，她被追杀的那一夜，她与白念鸾———也是白千凌———“初识”的那一夜，穿的也是一件粉色襦裙！
所以白念鸾在看到她时，才会露出那样迷离而复杂的神色。
那时她想起的，是初次拍戏时的李瑶兮啊！
“看看，我们小瑶儿穿古装就是漂亮！”
听到这句明明十分陌生的“小瑶儿”，旁观者李瑶兮却莫名鼻间一酸。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旁观者李瑶兮，当初曾将月色下白念鸾的这句问话，刻在了记忆深处。
她是不是……下意识地想要熟稔地唤自己一声“小瑶儿”？
还未等旁观者李瑶兮再看下去，场景就再次自动转换了。这一次转换到了一间公寓里。
“流量，又是流量。”白千凌烦躁地把一摞纸揉得皱皱巴巴，掷在了地上。“都快把正规科班出身的挤出去了！”
“劣币驱逐良币嘛。”李瑶兮好言劝慰道。“第一部戏就能有这个知名度，不容易了。”
白千凌冷笑。
“三年表演系，还不如她们在制片人面前全裸着扭两下屁股呢。”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潜规则啊。”李瑶兮习以为常道。“再说了，我扭的肯定比她们好看。”
“李瑶兮！”
“哎呀开玩笑，就是看你心情不好而已。”
白千凌也冷静不少了。
“你先别跟我拍戏了，要不然一进一出，最后赚不到几个子。”
“好，听导演的。”李瑶兮勉强笑道。
“权宜之计而已，”白千凌叹道，“等咱们攒下一定流量，再一起合作。”
天黑了，星星冒出头来了。
“小时候，我天真地以为，电影就是电影，是艺术，无关资本。”李瑶兮仰头望着窗外的星空，苦笑道。
“我总认为我可以不理世俗，只凭着一腔清澈与热爱在圈子里闯荡。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资本所束缚。
你没有钱，没有金主作为靠山，哪怕心中有再多奇思妙想，也只能成为空想。”
旁观者李瑶兮注视着这一对充满抱负的女搭档，正想尝试着哪怕碰白念鸾一下，感受一下她的体温，场景就褪去了。
……
她们成功了。
红毯的现场，白千凌身穿简单的白色抹胸长裙，长发难得柔顺地散下，而没有束成高马尾。
台上，李瑶兮身穿暗红色礼服裙，如玫瑰花瓣铺开的裙摆拖曳于地面，脖颈间和耳垂上皆选了水晶配饰，在璀璨辉煌的灯光下，折射出熠熠光泽，将她漾着欢喜笑容的面孔都掩在了迷离的泠泠光华里。
她接过那座在多少人眼里看来寄托了无数荣耀的奖杯，眼神却只顾着聚在白千凌身上。
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白千凌隔着遥遥人海，对她微微笑了，然后趁着没有摄像机对准她时，悄悄给红毯上的李瑶兮竖了一个大拇指。
“在这里我要着重感谢我的一位好朋友，一位无论在山巅还是谷底都给予我支持的好朋友……她当然就是白千凌导演……”
一夜之间，李瑶兮和白千凌二人，在圈里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不光是李瑶兮，就连白千凌都接到了好几个广告代言。
一时间，二人也被称作“天生拍档”，被广大粉丝称作娱乐圈一段难得的佳话。
#李瑶兮着重感谢白千凌
#天生拍档
#内娱最牢固的搭档
……
在几天之后，赞美的舆论到达了顶峰，甚至有许多人专门开通了二人CP的超话，生生将友情嗑成了爱情。
#导瑶CP
#爱了很久的朋友
#导瑶牵手照
公寓里，李瑶兮几乎笑软了。她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笑得全身都一颤一颤的。
“哈哈……导演，你看看这些热搜……哈哈哈哈哈……”
白千凌无奈地夺过她的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默默扔了回去。
“你不想炒CP吧。”
“不……不想，但是这些粉丝想象力真的好丰富啊哈哈哈。对了导演，我有粉丝画的咱俩的同人图，我发给你？”
“滚！”
李瑶兮笑得口干，于是起身去厨房的冰箱拿冰镇饮料去了。
白千凌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淡去，直到化为了苦涩与……悲哀。
接下来，李瑶兮的事业一路攀升，在娱乐圈里大红大紫，隐隐都有了走出国门、迈向国际影坛的架势。
人们只要一说起新一代女星中的“实力派”“演技派”，总会先提起李瑶兮的名字。
更令人们满意的是，李瑶兮自出道以来一直零黑料零绯闻，就算对家曾绞尽脑汁地编造一些传言，最后也是以无法实锤收场。
李瑶兮则与白千凌继续合作，共同打造了不少甚至有望留名影史的经典之作，各种奖项更是拿到手软。
旁观者李瑶兮亲眼目睹着这一幕又一幕振奋人心的画面，心底涌上一波波热潮。
这就是理想世界，是她和白念鸾的理想世界啊！
为了电影，为了完美的艺术，她愿意始终与导演比肩，共同织造出一场接一场的梦境。
画面又转换了。
“导演，我觉得咱这部《过度正确》，肯定能提名！”
这个时间段的李瑶兮看起来接近三十岁。而且她和白千凌不再住在公寓里，而是共同买了一栋小别墅。
“你还是这么自信。”白千凌放下报纸，道。
一只白猫跳上她的膝头，用毛茸茸的头亲昵地蹭着白千凌的衣服。
“不不不，它的立意真的很深刻啊！过度的正确就是偏激，而失去了保护少数群体的本心。”李瑶兮抱过白猫抚摸着，道。
她习惯性地翻了翻热搜，笑容凝固了一瞬。
“怎么了？”
“没事，又有人开始给咱们泼脏水了。诶等等，前天咱们在饭店吃饭被偷拍了！”李瑶兮把猫放到沙发上，道。
照片上是两个女子，二人都戴着帽子，掩盖了真实容颜。她们举止亲密，十指相扣，其中一个较矮的女子将头靠在了另一人的肩上。
“那天你喝了多少？”白千凌问道。
“那个……不多，也就两杯香槟……”李瑶兮支支吾吾。
“跟没跟你说过，酒量不行就别多喝？”白千凌恼火道。
李瑶兮一句话都不敢分辨，只是低着头，乖乖地听训。
“唉……反正这种事也不少了。尤其是我们都还未婚，难免让人浮想联翩。”白千凌移开眼，道。
只是这次热搜没有马上降下去，反而愈演愈烈，直接飙升上了第一。紧接着，更多或真实或通过P图手段伪造的图片竞相被公布了。其很多内容都是关于李瑶兮和白千凌的亲昵接触的，再加上二人多年来形影不离，她们是同性恋人的猜测就渐渐传开了。
可除了那一批她们的CP粉之外，其他当红明星就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水军一股脑地开始在网上乱喷。
“只有我觉得很恶心吗……”
“姐妹，就是恶心啊！这种人三观有问题。”
“纯路人，一直挺看好她俩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同性恋的都是变态吧。”
“白千凌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私底下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李瑶兮那些电影那么真实，肯定自己干过那些事啊。”
“失望了，脱粉不回踩，就这样吧。”
……
李瑶兮本不是很想理会这些，可几天后，她和白千凌就接到了一个失望的消息。
“落选原因，评委认为演员与导演私生活有问题，电影不应该被宣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千凌近乎癫狂地大笑着，眼泪都差点挤了出来。
李瑶兮低着脑袋坐在床上，表情木然。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白千凌捧着李瑶兮的脸，问道。“我离不开你……”
“不会……绝对不会。”
这场风波迟迟没有平息。
每个角落似乎都有狗仔躲在暗处，像地下特务一样潜伏着，等待着，渴望抓住能证明她们非正当关系的蛛丝马迹。
只要两人一起露面，哪怕只是像以前般礼貌地与粉丝打招呼，都能被人们传成“有一腿”。
“你……在乎么？”
“流言吗？管它们呢，我只想拍戏，和你拍一辈子的戏。”李瑶兮固执得很。
“一辈子？”
“嗯，你做我一辈子的导演，我做你一辈子的演员。”
良久的沉默。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在一起拍戏恐怕也很难。”白千凌心事重重。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是传播最快的，也是最不需要代价的。
“我不怕！我不在乎得不得奖，不在乎名声怎么样，我只要和你拍戏！”
白千凌飞快垂下头去，待再抬头时已恢复平静模样。
“我已经找到最优解了，”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对了小瑶儿，咱们是不是好久没一块旅游过了？”
李瑶兮闻言愣住了。最近要烦心的事太多，她还真的没有意识到，她和导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旅行了。
“去厦门度个假吧，”白千凌道，“机票和酒店我都订好了，后天就走。”
她补充道：“放心，等放松完之后，事情就解决了。”
“……好。”一向信任她的李瑶兮没有异议。“对了导演，我已经和神庙取得联系并商量好了。我打算开展一个'晨曦计划'。”
“晨曦……陈兮？”
“对，以我和萍萍的名字命名的！”李瑶兮忽然显得很快活。“神庙比我们低一个维度，所以有义务帮助我们。”
“说一说。”白千凌道。
她知道李瑶兮当年曾经去过庆国，并和陈萍萍共处了三个月。她也知道……虽然李瑶兮选择了自己的事业，可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从来没有忘记那个角色。
“大概就是，把我们的部分记忆储存在芯片内，待转世之后，再找合适的时机传输。当然啦，如果你想选择保留这一世的全部记忆转世，也不是不可以。”
“好，那我选择保留全部记忆。”白千凌毫不犹豫。
她无比相信这件听起来不可能的事情是可以实现的。白千凌想，至少这样，她还能再找到她的女孩，李瑶兮。
菡萏戏浮萍 第五十章 槛菊愁烟兰泣露
第五十章 槛菊愁烟兰泣露
南庆使团紧赶慢赶，最终成功赶在九月中旬回了京都。
回来没多久，范闲就去了鉴察院，并且拿到了一处的管理权。
范闲一回京，这京都就乍然生出许多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不知好歹的那群都察院御史们，竟然集体上奏，弹劾范闲营私舞弊。
结果就在宫门前被一人打了足足三十杖。
一波方平，又出了抱月楼的事。
抱月楼被范闲抄了，范思辙在挨了范闲一顿痛揍之后，被灰溜溜地赶去了北齐。
本来这件事从明面上......
第五十章 槛菊愁烟兰泣露
南庆使团紧赶慢赶，最终成功赶在九月中旬回了京都。
回来没多久，范闲就去了鉴察院，并且拿到了一处的管理权。
范闲一回京，这京都就乍然生出许多事来。首当其冲的就是不知好歹的那群都察院御史们，竟然集体上奏，弹劾范闲营私舞弊。
结果就在宫门前被一人打了足足三十杖。
一波方平，又出了抱月楼的事。
抱月楼被范闲抄了，范思辙在挨了范闲一顿痛揍之后，被灰溜溜地赶去了北齐。
本来这件事从明面上看和李瑶兮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敏锐的李瑶兮当即意识到，她现在面临一个站队的问题。
抱月楼事件归根结底是二皇子怂恿的。如今范闲和二皇子已经正式对上，而夹在中间的李瑶兮无疑很尴尬。
如果二皇子没有与她见过那两次，李瑶兮可以不用犹豫地选择站在范闲这边，和二皇子撕破脸。
可，李瑶兮却产生了些微动摇。
“你认为二皇子这个人怎么样？”
陈园的一处水榭旁，陈萍萍听着远方歌女们的咿咿呀呀。李瑶兮就蹲在他的身边，颇有忧虑地发问道。
看上去眸中无精打采的陈萍萍抿了抿微干的双唇，缓缓道：“陛下的那两个儿子啊……无非是比着看谁更能折腾，一般心狠罢了。”
这话指的是太子和二皇子这两位最有可能坐上龙椅的人。李瑶兮耷拉着小脸，问陈萍萍：“那你觉得我现在要不要表明态度？”
陈萍萍侧头瞄了她一眼，奇怪道：“为何？”
“眼下安之和二皇子已然势同水火，”李瑶兮解释道，“我总不能当没看见吧？”
陈萍萍嗤笑道：“你又没真的和老二干过什么事儿，京里的浑水你也从来不掺和，怕什么？”
“我可没玩过政治，当然怕啊。”李瑶兮郁闷地吐槽道。
“陛下不喜欢你和任意一方走得过近。”陈萍萍眯起了眼睛，冷冷道。“当然，你可以和我走得近。”
“朝廷里其他人可以知道么？”
“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陈萍萍阴沉地笑了，笑容里却有着狠辣的意味。“要不是因为害怕鉴察院，那些老头子为什么要紧紧抱成团？只要我这条老黑狗还活着，朝中便无人敢动你。当然……陛下除外。”
李瑶兮心中一暖。的确，就算各方势力斗得再厉害，又能奈陈萍萍几何？
“对了，几日后悬空庙的赏菊宴，陛下希望你也到场。”
李瑶兮瘪一瘪嘴，问道：“那要是有人刺驾，我可不可以补刀？”
“胡说什么。”陈萍萍瞪了她一眼。
“开个玩笑，嘿嘿……”李瑶兮赶紧找补道。“可是话说回来啊，你怎么知道狗皇帝就认不出影子啊？”
被人得知了原本应该是最隐秘的计划，陈萍萍一噎，随后赌气摇着轮椅就走，不理“料事如神”的李瑶兮了。
“诶？萍萍你生气了？”李瑶兮不想放过陈萍萍，上去就把他的轮椅拽停了。
陈萍萍陡然回头，眼神既恼火又无奈。
“哈哈哈萍萍你生气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乖，让本姑娘亲一个！”李瑶兮眼放精光，说出来的都是虎狼之词。
“阿瑶！”陈萍萍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红了。
李瑶兮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在他的左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我让影子揍你了啊。”陈萍萍气呼呼地威胁道。
像逗猫一样把陈萍萍逗得炸毛了，李瑶兮心情大悦。
她美好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赏菊会的前一天晚上。许寒归回来之后就在落花别院住下了，甚至委婉地表示想一直跟随着李瑶兮，让李瑶兮很是暗中高兴了一阵。
庆国每三年一次的赏菊会从来都是在悬空庙举行的。虽然这其实是皇族的赏花宴，可奈何庆国皇室如今人丁并不兴旺，多少显得寥落。
于是，不知从哪一年起，一些与皇家有姻亲关系的大家族也会被邀请来。
悬空庙的金线菊果然不负盛名。漫山遍野，宛如点缀草间的金色星子一般，极是符合皇家的贵气。
从皇室近亲到各种达官显贵，京都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一些年纪大的国公元老得了皇帝体恤，被恩准可以在山下的马车中自行休息。
陈萍萍向来离群索居，也懒于参加这种聚会，干脆称病不来。其他大臣见惯了他用病遁这一招，听说他不来，反倒都乐得轻松。
只是苦了李瑶兮一人，身为圣女，还要为庆国撑场面。
唯一的安慰大抵就是，有一场刺杀的好戏可以看。
“陛下唤姑娘上楼伴驾———”
一名负责跑腿的小太监来到她跟前，毕恭毕敬道。
李瑶兮内心暗骂庆帝不当人。有那么多人在暗中准备伺机而动呢，还让她上去送死。
她表面像是得了天大的恩宠一般，屁颠屁颠地上了楼。
太后和林婉儿受不得风，先行下楼去了。楼上现在除了庆帝之外，还有太子、大皇子、三皇子，以及数位小太监和带刀侍卫随驾。
李瑶兮一一见礼，然后自动开始充当空气。
待会等影子出来看到她，不就尴尬了？
庆帝看起来心情甚佳，可威严之意仍是不减。太子和大皇子倒没什么，可三皇子却有些怕他的父皇，瑟缩在两位哥哥旁边，小脸皱巴着。
庆帝对李瑶兮称不得亲近，却也称不得疏离。他只是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温和又清贵的皇帝的角色。
一缕木头被烟熏的气息悄然浮至李瑶兮的鼻尖，乍一闻倒让她想起了熏腊肉。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借机献言道：“陛下，仿佛起火了，不如陛下先下楼去，免得龙体有损。”
看庆帝这成竹在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李瑶兮就算心里不情不愿，好歹也得演一下。
虽然庆帝不会因此信任她，她也不稀罕庆帝的信任，可是她也不想把和庆帝的关系闹得太僵。
不远不近，不亲不疏，才是刚刚好的。
庆帝唇角翘起，淡然自若，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这一生经历的刺杀太多，多到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确切的数字了。
便在这时，范闲从楼下掠至了木窗边，向庆帝禀报了失火之事。
庆帝还不放在心上，极目远眺着山谷中星星点点的黄菊，那片属于自己的江山。
范闲苦劝许久，全不奏效，还反被庆帝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一通。
一位小太监端着两杯新烫的菊花酒，无声地进来了。庆帝自己执一杯，又赐了一杯给三皇子李承平。
他此时正好站在庆帝身前。就在他举杯想要饮酒时，面前一直不起眼的带刀侍卫，竟举刀向他砍来！
津津有味看了半天庆帝范闲父子二人互怼的李瑶兮立马反应过来，这是重头戏开始了。
侍卫是九品的强者，这一点李瑶兮是知道的。
现在李瑶兮面临一个岔路口：出手还是不出手？
已知白念鸾给陈萍萍剧透过，庆帝是大宗师。
所以按理说，陈萍萍没有必要再让影子来试探。
他的目的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让范闲舍生救驾，获得庆帝的信任。
既然是这样，那李瑶兮还何必要扰乱陈萍萍的计划？
正想着，范闲已然出了手，拳头冲着刀刃就狠狠砸了下去。趁着这个机会，李瑶兮也调动起真气，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把三皇子和庆帝护在了身后。
正在范闲和侍卫陷入相持时，原本遮住了日光的那层云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缓缓移开了，露出耀眼而令人不可直视的金色光芒。
一名手持一把古意盎然的长剑、一身素色白衣的剑客，像是从太阳中涅槃而出一样，恍若纤尘不染的谪仙一般，飘飘然地将剑刺向了……李瑶兮！
他的身后、身周、面容上，皆是刺目逼人的日光。在生死关头的一瞬间，李瑶兮甚至恍惚地想，这究竟还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并且克制住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她害怕这会让身后那位多疑的皇帝怀疑此人与她认识，并追查到陈萍萍。
正在她准备拼尽真气与影子一搏时，又一个变数产生了。
先前负责端酒的小太监，乖顺的眉眼陡然凶恶起来，反手在柱子间摸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场间形式一下子变成了三对二的混战。
不过李瑶兮不急，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手。
范闲的手指在发间一捻，一枚绣花针便在手。一招他最擅长也最阴狠的“小手段”，就将针送进了侍卫的指尖。
与此同时，洪公公也不知从哪里赶了上来，只两招就把侍卫打晕。
李瑶兮也无暇去帮庆帝解决那个小太监，而是专注地将全部真气集中在双臂上，朝着影子的胸口拍了过去。
这是在逼迫他弃剑。
影子一皱眉，似乎在摇摆不定地做抉择。
最终他选择将剑锋偏了一点点，然后舍剑。
他故意多偏了几寸的距离，让那剑贴着李瑶兮皮肤刺破了她肩头的衣衫，当然也不可避免地划破了她的肌肤。
李瑶兮从前与人打斗很少受伤，此时不由得痛得微微蹙眉，攻势却没有半分减弱的意思。
她很相信影子的实力。对方处在九品上的巅峰，想要逃走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人的手掌狠狠撞在了一处，那股强劲无比的力道让李瑶兮感到了极大的威胁。那真气顺着她手臂处的经脉一路行至了她的心口处，令她的心脉一震。
影子乘机拿回了剑，如同白色飞鸟一般从木窗中跃下，就像是跃向了那一轮金乌。
侍卫已经被洪公公杀死了，那小太监也被庆帝用木盘拍晕了过去。李瑶兮顾不得伤处，只一下就跃出了栏杆，冲着影子就追了过去。
她可不想留在现场，接受庆帝的盘问。万一要是一句话答错了，那陈萍萍就要前功尽弃了。
李瑶兮练的真气有两大好处，一是提高得快，二是练好之后对速度的提升大有所益。
身后，范闲也随着李瑶兮的路线逐渐追来。
影子明显提前熟悉过禁军的布防。在掠过一方湖面后，就已经离开了禁军的防卫圈。
影子已经脱去了白衫，露出了里面寻常百姓的服饰。
二人七拐八拐，最终拐入了一条死巷子中。李瑶兮虽然实力不如范闲，可速度比他快不少，故比他先追来了。
见四下无人，李瑶兮展现出了她无耻的一面，笑道：“还打算走哪边？”
没想到影子突然翻脸不认人，拔剑骤然朝她袭来！
影子还有一把剑，李瑶兮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
即使范闲来了，可李瑶兮知道，越是在高境界，实力的差距就会越大。
所以，他们两个人对上影子，也没有多少胜算。
只是李瑶兮确实想不到，影子居然会连她一起打。
“对了，几日后悬空庙的赏菊宴，陛下希望你也到场。”
蓦地，李瑶兮记起来了几日前陈萍萍的这句话。
“操，怎么割裂都不提前通知啊！”李瑶兮恍然大悟自己从吃瓜群众变成了小丑，破口大骂陈萍萍不厚道。可她不敢松懈，足足提起十二分的劲头开始迎战。
李瑶兮依然打算靠自己雄浑的真气打这一仗。她清楚影子不会要她的命，但也绝对不会太过手软。
而且令她很沮丧的是，她就算再拼命，也……打不过影子。
一口鲜血从李瑶兮唇中喷了出来，溅了一点在影子的布衫上。李瑶兮拿衣袖抹去唇边的血迹，唇角微扭，露出一个显得有些癫狂的笑来。
“怎么才来？”她看着终于赶到的范闲，笑问道。
范闲也咧嘴一笑，指一指影子。
于是新一轮的搏斗，再次开始。
李瑶兮不敢寄太大希望于范闲，因为毕竟对方的霸道真气已经练到了瓶颈，随时有可能爆体。
影子对范闲比对李瑶兮还要狠。他虽在叶重那里受了伤，可却很了解范闲的作战风格。即使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人，也不觉吃力。
李瑶兮的身上被影子用匕首划出了几道血口。伤口虽然不深，可红得极为鲜艳的血还是如细流般往外冒着，不一会就把她的衣服染红了好几片。
眼看着影子眼里蕴着一丝微笑，将匕首再次刺了过来，李瑶兮干脆不躲了。
陈萍萍说过，割裂总是要用鲜血完成的。
只有她受了重伤而非皮肉伤，庆帝才会相信。
想到此处，李瑶兮故意作势大吼一声，冲着刀尖就迎了过去。在刀刃离自己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忽然卸了力。
没有真气的加持，她就像是赤裸地暴露在了影子身前。
影子没料到她玩了这么一出，一时呆住，随即反应过来，情急之下直接抛下了匕首。
可他离李瑶兮已经只有咫尺，手上真气来不及散去，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瑶兮的胸腹之间。
李瑶兮眼前顿时一黑，然后一股腥甜气息就从胸间涌了上来。
她身子一个激灵，呕出一大口血，然后放心而释然地后仰，平躺在了巷子里的石板地上。
影子那一击着实用力不小。李瑶兮只来得及思考了几秒钟要不要对陈萍萍告影子一状，就昏迷过去了。
李瑶兮迷迷糊糊地觉着很是颠簸，应该是自己被抬上了马车。她几乎无意识地点点头，安心睡去了。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几个时辰还是几分钟，她在半醒间感到有人把几层厚厚的被子裹在了她的身上，而后就是蓦然袭来的刺骨寒意。
李瑶兮昏沉地想，难不成她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失温了？要是这样，还真是吓人。
她竭力想要睁眼再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如果真的马上要死了，她还挺不甘心的。她还没成功救下陈萍萍呢……
可是她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无论怎样也睁不开。
身边隐隐有说话声，然后李瑶兮就觉得有两个又冷又硬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李瑶兮无力再去好生考虑那两个玩意是什么，就又昏睡了。
此时的神庙里，白念鸾望着旁边床上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李瑶兮，眼中不禁渐渐含了怜惜之情。
其实李瑶兮受的这内伤对生命没有威胁，顶多得多在塌上躺几天罢了。
她无意去顾李瑶兮的伤———之所以将李瑶兮不辞辛苦弄到神庙，当然因为她有事，有大事。
白念鸾手上拿着的，正是李瑶兮所练凌天功诀的下半卷。那上面全都是罗马数字，还是她从落花别院翻出的。
在神庙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医院病床旁边，是一台高科技的电脑。电脑上插了一个芯片，从芯片里面伸出了两条线，与李瑶兮头部的装置是相连的。
在装置接通的刹那，操作面板里有一个冰冷的机械声音说话了。
“您好，策划人。是否执行'晨曦计划'？”
“执行。”白念鸾低声说。
操作面板上自动跳出了一个界面。
“请输入密码。”
白念鸾把功诀递给了神庙。
“你来译成阿拉伯数字吧，我负责输入。”
神庙缓缓眨眼，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人类。
“根据我的测算，现在并不是执行晨曦计划的必要时机。”
“我知道，”白念鸾苦笑一声，道。“我怕再不告诉她，会来不及。”
神庙一页一页翻动着功诀，不过须臾后就把它还给了白念鸾。
“密码共有两千位，均为随即生成的数字。现在开始读出密码：482045097……”
祂的语速并不快，所以白念鸾完全跟得上。
十指飞快点击着面板，白念鸾一位一位地输入数字。
“……1639273086……”神庙还在不中断且机械地朗读。
“……051642897128，密码输入完毕。”
白念鸾敲下最后一个数字，然后点击了确认键。
刚才那个机械的声音又响了：“密码确认正确，晨曦生命计划，正式启动。”
———————————————————————
我润回来了。下一章是重头戏，我其实没什么把握写好。但都写到这里了，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