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救命昨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今天都没想出来 

  已知墨熄出场时28，顾茫＝28+3＝31

  慕容楚衣比顾茫大 0~2岁，这里当一岁算＝31+1＝32

  浑天洞里江夜雪说的是23年前的事

  那么慕容楚衣当时是32-23＝9岁？？？？

  不太可能吧？？？(肉包实行的是年下论来着因为)

  有谁可以告诉我吗(இωஇ )我真的很想知道 

时间线在少年时期

  岳夜雪暗恋慕容楚衣

  但不恨岳辰晴

  他们都是良善的，好好的

  岳夜雪第一视角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岳府的日子渐渐变了。

  是岳辰晴出生，父亲态度越来越冷淡？还是母亲日渐疯癫，仆从下人都对我指指点点？亦或是回曾经的夸我有天分的修士也纷纷对我避之不及？

  只有一人。

  我怕他也如旁人那般误解我，疏远我。

  还好，他待我态度如常。

  炼器室里。

  我撑着下巴，不时地逗弄几下桌上那只笨拙行走的小小的竹武士。

  眼神却始终那个穿着白衣、认真地研究着手中机关的少年身上挪不开。

  他是我的……舅舅。

  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哪怕我一辈子不把对他的心意诉出口，只是可以一直像这样，撑着头、看着他。

  这样，就很好。

  “扳手。”忽然，他开口道，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什么情绪，但十分好听。

  我思绪还在神游:“嗯？”

  “我说，扳手，”楚衣抬头看我，“帮我拿过来。”

  我如梦方醒，迷迷瞪瞪地翻找到他要的物品。

  然后乖乖跑过去递给他。

  然后继续回到我的桌前，看着刻好凹槽地木块在他手里，被灵巧地拼接，奇妙地变成了一个会摇晃脑袋，灵活地行走的小人儿。

  和他那清冷严肃地外表不同，他偶尔也会做一些幼稚可爱的东西。

  我早知他面冷心热，这小东西左不是做给岳府唯一一个小娃娃——岳辰晴的，他总也不好意思去送，每每丢给我。

  对于岳辰晴，我们的感情都很复杂。

  毕竟是岳辰晴的出生带走了他唯一的亲人——慕容凰，他心里应该是有怨的，但更多的，应该是对失去亲人的悲痛。

  那段日子，他整日闷在炼器室中，谁也不理。

  我不忍他浸在悲痛里，可他不愿见任何人。

  于是我便也捏泥人，用自己三脚猫的工夫，捏成我的模样，岳辰晴的模样，一起去拉他的衣角。

  他回头，看见的是丑丑的泥人的脸。

  他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我牵着年岁尚小的岳辰晴，站在宽大的房檐底下，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红了眼眶。

  我相信，亲情可以，慢慢地淡化他的悲伤。

  我的母亲曾暗中对岳辰晴下过毒，被我撞破阻拦。

  她恨恨地对我说，总有一天，我的一切会被这个人夺走。

  的确，有了弟弟后，父亲看望我的次数少了，以前的他送给我的玩具也被他一件件收回送给了弟弟。有那么一瞬间，我确有自私的想过，如果没有弟弟就好了。

  但当刚学会走路的岳辰晴，摇摇摆摆地扑向我，抱着我的膝盖，扬着小脸叫哥哥的时候，我的心颤了一下。

  羞愧难当。

  为我的犹豫，为我的自私。

  也许像我母亲所言，或许将来我会后悔自己今日的手软。

  但起码此刻的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我绝不能对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下手！

  岳辰晴，他是我弟弟。

  他是我，岳夜雪的弟弟。

  “给你，”楚衣玉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把那个木娃娃轻放在我面前的桌上，“你若不想要，给别人也行。”

  我轻笑。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不好意思去送，你替我给那岳辰晴吧。

  岳辰晴这个时辰，也应该下学了。

  说着便听到岳辰晴远远的声音:“哥哥！四舅！”

  “小家伙来了，我们去院子里吧。”我拉拉楚衣的衣角。

  对待岳辰晴，他总是别别扭扭的，不过我知道，他心里有岳辰晴。

  开始时，我很怕他在透过岳辰晴看着别人，但幸好，在他眼中，岳辰晴始终就是岳辰晴。

  “小少爷！小少爷！”后面一个丫鬟快步追着。

  小家伙抱着一沓纸，噔噔噔向他们跑来，见着我和楚衣，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四舅！哥哥，帮我！”

  辰晴跑得小脸通红，躲在我身后，紧紧拽着我的衣服；丫鬟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解释:“小少爷，老爷叮嘱了，今日课业还未完成……”

  我开口提议:“不若今日便留他在此完成课业，如何？”

  看着辰晴期盼的样子，楚衣皱了皱眉头，没拒绝。

  那丫鬟本还和我争辩几句，但看见慕容楚衣的默许，没再多说什么了。

  “今日怎么回事呀？”我蹲下身点了点辰晴的鼻头。

  辰晴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四舅一眼，结结巴巴地开口:“今日……今日学宫的长老教我们幻术的法咒……”

  “别的……别的小朋友阵法里变出来的都是蝴蝶、小鸟……我的阵法里出来的是一只……一只癞蛤蟆……还、还跳到了长老脸上去……”

  于是先生一气之下让岳辰晴将法咒抄写一百遍。

  我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楚衣脸上也带了丝笑意。

  “没关系，今天哥哥和四舅陪着辰晴一起写，明日再去学堂和先生道歉。”我牵着辰晴的手向梅花树下走去，那里摆着两张桌子。

  以前是只有一张的，后来我总往楚衣这儿跑，那时候他不怎么说话，我就站着一旁看他摆弄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不知哪一次再来时，这里便加了一张桌子。

  等辰晴再大些，只怕得再多一张，我想。

  这刚上学没几天，岳辰晴小朋友连自己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一百遍工程浩大啊。

  不知道抄到多少遍，辰晴眼皮开始打架了，我饶有趣味地在一旁看。他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然后猛然抬头，清醒不过三秒，脑袋又沉了下去。

  楚衣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看我没有动作，皱了下眉头，像是欲起身。

  在他岳辰晴几乎要和桌子相撞时，我捞住了他的小脑袋。

  向楚衣做了个口型:睡 了——

  给小辰晴掖好被角，我打算去院里把他的笔墨收起来。

  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衣的身影——坐在岳辰晴的书桌前。

  我难忍住笑意，没有上前。

  立在那里，静静地看他提笔的背影，看他发带被风扬起，看他也禁不住困意，趴到了桌上。

  翌日，岳辰晴的一百遍法咒如约交给了长老。

  竟然还是岳辰晴歪歪扭扭的字迹。

时间线设定岳家惨案后。这是he！！

江夜雪合上了眼，陷入混沌之中。

这一生就这样到头了啊……

他恍然间睁开眼看见一位白衣道士，周身仙气飘飘。

江夜雪下意识地觉得自己遇上神仙了。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作恶多端，怎么可能在死后遇上神仙？

这世道实在不公平。善没有善报，作恶却要被所有人唾弃。想来岳家那些人死后都不会放过他，不过他们生前也没有放过他。死后的日子无非就是回到从前。

他不由得想起李清浅。

到死才发现不共戴天的仇恨本就是错乱的，一切都是荒谬。连报仇都找错了人。

他觉得自己还是比李清浅好一点。至少他报了仇，也没有恨错人。

但红芍死前都在念他。而他自己死前无人挂念。

说到底，他还是输了。

无人再为他打开心门。

他和岳辰晴差的，无非就是那一点命罢了。就是这一点命数，让他和李清浅这种人永世不得安生。

人终究……是斗不过天的。哪怕他无欲无求也无济于事，他命该如此。

江夜雪又闭上眼，眼尾湿润。

若有来世，还是不要见了吧……

“江夜雪——”有人唤他。

“谁！”他忽地睁开眼，只见那位道士走近了。

“你这一生走到终结，自会有道来评判。”

江夜雪只觉得荒谬。世人的评判还不够吗？废物，丧家犬，白眼狼……难道这所谓的道还要再把他的罪孽拎出来反复鞭尸吗！那这道会评判命数吗？他如此悲惨的命运是否会有人为他维护几句？还是指望这所谓的道可怜可怜这个丧家之犬？

“你所犯下的罪孽本应判你永世不得入轮回。”道士冷冰冰地开口道。

江夜雪笑了，眼中落下一行清泪。“哈哈哈……这判的真是公平！”

“念及前尘往事，终归罪不至此。”道士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罚你苦守三世再入轮回。”

江夜雪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守三世，谁的三世？枯坐百年而已，你们就是这样处罚一个重罪之人？真是公平！”

道士冷淡地看着江夜雪疯笑，念出一个名字，“慕容楚衣。”

江夜雪的笑声戛然而止。神情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岳家人恶有所报，你无所亏欠。因你而丧命的无辜之人都入了轮回，道会保他们三世平安。而慕容楚衣，年少时曾助你也曾弃你但无论如何都不应沦落至此。道要你苦等三世，明白你犯下的罪孽，以此来弥补你对他犯下的过错。尔后，你们才能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江夜雪噗嗤一笑，也好，这个人在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干净的。连最后跳下去的时候都两袖清风，仿佛与尘世间的一切污垢都没有关系。江夜雪倒是想让他欠自己些什么，但他跳下去时的决绝已经让他明白，没用的。倒不如还他后世干净。

不就是三世吗？说不定他没投个好胎，二三十岁就死了，自己也就守个几十年而已。之后就……各自快活呗。

江夜雪说通了自己，应下了这门差事。

道士也就离开，留给他一面镜子，可观生者之事，可以用它来看到转世的慕容楚衣。道士也委婉地提醒了他，生者之事皆可查。

在江夜雪看不到的地方，道士身后现出一个人影，还不及道士腰高。

“师父师父！真的不用告诉那个大哥哥有人为他求情吗？”

道士脸上褪去刚才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人间烟火气。“有些东西要经受住了考验才能得到的。”更何况那个人只求了放他入轮回，再无他念，更没有强求缘分。只不过是内心的善意罢了。

“可是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很伤心……”

道士惊讶于他的敏锐，“他不是一直在笑吗？肯定没事的。”

“可是他眼睛里全都是痛苦啊。”小徒弟眉头皱了起来，陷入了自己的苦恼。“师父，为什么别人都只要守一世，而这个大哥哥要守三世啊？”

“不守三世，怎么换来他人回眸？他若是守住了寂寞，便能换来缘分。”

“好叭。”小徒弟晃着脑袋假装听懂了。“也不知道求情的大哥哥什么时候会来？”

道士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轻轻敲了一下小徒弟的脑袋，“你呀。”

江夜雪拿着镜子坐下。

他看到慕容楚衣的第一世。出生于重华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境还算富足，家庭和睦。看样子投了个好胎。

江夜雪看着他牙牙学语慢慢长大，想着能看他平静过一生也不错。

变故发生时，慕容楚衣还没有学会走路。

血魔兽一战害死了他们家的所有男丁，只留下他和孤母。他母亲带着他一路北上，前往临沂求生。自此，他这颠沛流离的第一世也算开了头。

他母亲在临沂改嫁，那个男人喜爱他母亲，却不喜爱他。纵使他母亲处处护着他，也难以防住下人们的鄙夷和刻意忽视。

江夜雪看着他的性格越来越冷，对父亲沉默，对下人们沉默，甚至在母亲面前也只剩沉默。越来越像前世那个冰冷的慕容楚衣，江夜雪甚至看到了自己。

他好想在他被下人故意不给晚饭的时候给他送一份点心，想在他被父亲鞭打的时候保护他，想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为他上药……

他错了，枯坐百年何其艰难，每多待一秒都是锥心的痛。

光阴几度流转，江夜雪看着慕容楚衣在夹缝中长大。他在这轮回之外的地方染上了瘾，日日喝酒，借此消愁。光阴太慢，他等得须发皆白。

这期间，慕容楚衣总算离开了家远去求学，正好进了望舒学宫。江夜雪见到了故人，却终是无颜面对，只是在镜中看他们成为夫子，教书育人，过着平淡一生。终是顺应了前半生的愿望，不再漂泊异乡。

顾茫认出了慕容楚衣的转世，在学宫里，他的苦难生活也就安定了下来。江夜雪喝的酒也少了一点。

慕容楚衣一直在学宫呆到了弱冠之年。那一年冬天，岳辰晴来了。带着他的妻女。

岳辰晴成了一家之主。再也看不见当年年少轻狂的影子。而他的女儿，江夜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小兰儿的转世。

雪落枝头，红尘故人又重逢。江夜雪这个外人，怎么说也是插足不了的。

他枯坐于轮回之外，盼不来阖家欢乐。

慕容梦泽管理下的重华日渐强盛，九州各国无力与之抗衡。于是人间又迎来了百年和平。岁月更迭，人世间也还算美满。四海宁谧，兆民阜成。

慕容梦泽许是想青史留名，成为一代明君。他励精图治，国力强大，却不欺压小国，从未对外发动战争。但江夜雪仍是怀疑这位新君的野心，是否真的如表面一般。

果不其然，两年后，九州一个相对强大的国家对外发动侵略战争，周边小国负隅顽抗终究无济于事，无数百姓故土沦丧再无立锥之地。

九州一时动荡。值得玩味的是，重华安然无恙，于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各种说法都有，最有名的当属强国论和阴谋论。

有人怀疑重华不倒是因为国力强盛，没人敢去碰钉子，更何况顾茫和墨熄可能根本就没死。燎国不复，再没有哪个国家能踏破重华的边界。

而阴谋论则怀疑重华君上和他国达成秘密交易，想让九州形成两极格局，互相制衡。甚至有人揣测重华会在时机成熟之时出兵，扩大疆土。毕竟他们都打听到了重华内部招兵的消息。

慕容楚衣加入了军队。

望舒君向君上申请后在临沂组建了一支军队，以求自卫。统帅自然是顾茫和墨熄。

江夜雪在镜子外看他军中生活，好不肆意。

重华勤加练兵却从未发兵，国内百姓还是过着他们的安生日子。

江夜雪知道，君上在等，等一个出兵的机会。

两年又过，重华收留了许多流民，声望越来越高。慕容楚衣在军中担任将领，他那挨千刀的后爹仗着他的关系在军中谋了个一官半职，俸禄比以前要高。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但还是没什么人敢靠近他。

江夜雪现如今等的已经开始放平心态，是不是逗一逗道士的小徒弟，有时也和转世投胎的人聊两句。

九州动乱，来投胎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他看到之前岳家一个下人，被战争炸的双腿尽断，那个下人，人前人后骂了无数遍江夜雪这个死瘸子。

慕容梦泽要等的时机到了。临沂被别国偷袭，望舒君率军奋起反抗，打出了一记漂亮的以少胜多。望舒君不惑之年挂帅出征，一战成名，慕容楚衣少年将军也大有名气。

一战之后，天下谁人不识君。

自此，慕容梦泽的棋盘开始显现。重华开始反击。之前被别国攻占的几个国家几月之间被重华攻下，慕容梦泽亲自送那些离家多年的流民回家。

一时间，天下人都反应过来重华的蛰伏，无人不知这位重华君上慕容梦泽。

江夜雪本以为慕容楚衣这一世享天下盛名，能平安喜乐一生再无忧愁。

他还是低估了人心险恶。

他父亲嫉妒他。嫉妒他飞上枝头变凤凰。

于是设局通敌，故意伪造他通敌的文书，还放进来对方的士兵，配合敌袭。在一次出乎意料的袭击当中，慕容楚衣最近的几个将士全部被替换成敌方的人。

那一天，鲜衣怒马少年郎被“自己人”斩于马上，誓死不降。

但他降不降都没太大意义了。他父亲以他的名义带着残部投敌，举国哗然。

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终于摔下来了，每个人都巴不得踩上一脚。一世荣光，最后换来身败名裂。

这到底是谁的错？

是坏人的错。不是慕容楚衣的。

江夜雪想起了顾茫。顾茫最后身体被重塑，声名狼藉。顾茫何罪之有？不过是拜他所赐。

世上最毒恶人心啊。做坏事，要有报应的。

慕容楚衣的第一世到了头。

幸运的是，望舒君不是个糊涂的主。慕容楚衣死后半年，杀了他那不要脸的爹，还了他一世清名。

丧礼办的很盛大，无数百姓为他吊唁，持续了三天三夜。他没有亲人，所以他的亲兵为他守丧，轮流值班，泪水流尽。

岳辰晴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他四舅转世投胎的墓前哭了三天三夜。明明不是亲人，却是在场哭的最真切的。

江夜雪等完第一世，本想着趁慕容楚衣投胎时见他一面，但念及自己罪孽深重，还是不见为好。于是又借酒消愁。

他总是想起慕容楚衣第一世的爹。他猛然发觉自己和他是一样的货色，都犯了一样的罪孽，甚至自己更甚。害了顾茫七年骂名。不难怪慕容楚衣会厌他。

他开始后悔自己曾经为虎作伥了。

“师父，那个大哥哥真的不来看他吗？”

“等他真正改过自新了，就会来的。”

春去秋来，又一世轮回开始。

衰草枯炀，战争还是没有结束。这一世慕容楚衣投胎成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是他母亲在流亡之中好不容易才生下的他。

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慕容楚衣根本得不到好的照顾。母亲食不果腹，根本没有足够的羊水来喂他，只能刺破指腹，以血养他。

江夜雪看得揪心。

他知道，这一世，慕容楚衣活不了多久。

可他还只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孩子！

为什么要让战争害死无辜之人？江夜雪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眼尾湿润，泪水无声息地涌出。

他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之前慕容楚衣到底有多恨他了。他帮着慕容辰，打着天下和平的旗号残害无辜之人，又以无辜之人的性命要挟楚衣，视人命如草芥。

只有当自己所爱之人也成为这芸芸众生中的无辜者时，他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有多可恨。

没有人可以轻视生命。

慕容楚衣死的那一天，江夜雪喝了一天的酒，他甚至想要一点神仙草来麻痹自己了。

这一世，慕容楚衣只活了两年。

江夜雪早已不期盼能碰见慕容楚衣了，他只希望最后一世楚衣能够幸福美满，长命百岁……然后两不相欠，希望自己不要再欠他什么了。

江夜雪稀里糊涂迎来了慕容楚衣的第三世。他还只等了几十年。

这一世，战争终于面临结束，慕容楚衣出生在了平常人家。

慕容梦泽的棋下完了。最后重华一举消灭了别国的入侵，一统九州，还名正言顺地获得了正义之师的称号。慕容梦泽一时间成为民心所向，这位君上，也注定将要青史留名。

天下太平，江夜雪悬着的心也算安稳了。这一世，慕容楚衣不用做将才，每天出生入死，也不用做流民，每天为温饱而发愁。他就只需要做一个普通人，安心活在这世上。

江夜雪看着他一天天长大，进学宫读书，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活到二三十岁，遇到一个正值妙龄的姑娘，与人家相知相爱。

江夜雪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所以江夜雪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悸动、欢喜与爱意。

那是他之前无数次奢求都换不来的痴心妄想。

这最后一世，他终于明白，强买强卖换不来一个人的真心。世上有些东西，注定是得不到的。

三世将尽，江夜雪看清了自己曾犯下的罪过，陷害忠良、残害无辜、强加爱意，这三条犯下，让那一世的慕容楚衣无比怨恨自己。现如今，连江夜雪自己都恨透了曾经的自己。原来两不相欠就是最好的结局。

慕容楚衣的第三世活了很久很久，足够江夜雪须发尽白。慕容楚衣这一世过得很好，似乎是要填补前几世未尽的遗憾。他有一对爱他的父母，有举案齐眉的妻子，婚后儿女双全。死前还能见证四世同堂。

江夜雪贪恋地看着慕容楚衣的最后一世，他巴不得他活得再长一点，他就能多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三世过完，他们就真的要……两不相欠了。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下，慕容楚衣的最后一世终于到了尽头。江夜雪枯坐百年，其罪已赎，也将再次卷入轮回。

江夜雪长醉不醒。

“师父，那个大哥哥是不会来了吗？”

“傻孩子，他早就来过了。”

道士想起百年前第一次见到慕容楚衣……

“慕容先生，你这一世终结于此，是否还有什么疑问？”道士照常为每一个人送别前世，解答疑惑。

“……岳辰晴活得好吗？”慕容楚衣小心翼翼地问。

“岳先生刚韧不折，以后定会扛起家族重任。”

慕容楚衣眼睛泛红，轻叹，继续问道“那那些死去的岳家人呢？”

“因果报应，他们会在转世轮回中尝尽应有的惩罚。浪荡之人苦于求爱，奸恶之人死于阴谋，冷漠之人困于无助。凡此种种，皆为报应。”

慕容楚衣点点头，欲言又止。

“慕容先生有什么疑惑，但问无妨。”

“……江夜雪要受什么报应？”

“你还是问到了他……他这一世误入歧途，罪过太深，为赎罪，百年不得再入轮回。”

慕容楚衣一怔，“……啊……这样吗？”

“慕容先生，恕贫道直言，你们缘分将尽，江先生的事，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慕容楚衣拳头紧握，欲言又止。

“先生若是无事，就准备进入转世吧。”

“等一下”慕容楚衣喊住道士，“江夜雪误入歧途有我的原因。若是当年我拉他一把，而不是推开他，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往事已成定局。他的罪过要有惩罚。”

“可是他受的苦如何补偿？”

道士叹气，心知这段缘分终究断不了。“先生，若你愿意，可以帮他个忙。待他百年之后真正反省到了自己的过错之后，他也就能求一个好的转世。”

“……我要怎么帮？”

“只需要签订合约，让江先生能够看见你的三世轮回。用你的三世轮回让他明白自己曾犯下的罪过，改过自新。”

“看我三世轮回就能让他改过自新？”

“只有当灾难落到自己头上时，人们才会真正感同身受。还需要你这三世中的前两世过得惨一点，你愿意吗？”

“……好，我愿意。那麻烦道长你三世之后为他投一次好胎。”下辈子，就不要遇见像岳家人这样的坏人了。慕容楚衣还是替江夜雪求了情。

江夜雪枯坐百年，反省罪过。慕容楚衣用两世坎坷换来江夜雪的悔改。

其实慕容楚衣每一世结束都去看过江夜雪，看他烂醉如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反复悔恨。

他年少时推开了他，留他一个人面对岳家的苛待，邪念一生，他再也找不回年少时无欲无求的岳夜雪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亡羊补牢，求他以后进入轮回得一生美满。

他没有理由再靠近了。

三世结束，慕容楚衣找到道士，“道长，谢谢你，从此以后，他也能过上美满一生了吧。”

“当然，只差最后一步了。”道士从怀里拿出两串红绳编制的手环。“这是平安结，你和江夜雪各一串，能保你们下一世平安喜乐。”

“……谢谢。”

“去转世投胎吧。”

“告辞。”

慕容楚衣走后，道士对徒弟说，“傻徒弟，拿着这一串去给另外一个大哥哥吧。”

“师父，你为什么要把姻缘环说成平安结啊？”

道士在徒弟头上敲了一下，“嘘，说你傻别不信。有缘人为什么要错过呢？”

几年后……

“哎，你听说了吗？慕容家和江家前后脚怀了孩子哦。听说他们孩子还没生就定了娃娃亲啊。”

“我听说啊，先前找了大夫反复看过的，明明是一男一女，出生的时候就变成两个男孩了。”

“那这娃娃亲还作不作数啊？”

“你是不知道，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手腕有一模一样的圆环胎记啊。一个在左手，一个在右手。算命的说啊，这是天赐良缘呀。”

“有这么神乎？”

“那是，江家主母一听，硬是给这两孩子把娃娃亲给拍下了。”

“这不正好，反正重华男性结婚的法律几年前就通过了，这还真是天赐良缘呐！”

*活动主场在微博 希望大家可以支持一下

*雪衣

*ooc

“二十余年了，你我之间，该了结了。”

“江夜雪，你不用和我谈条件，你这辈子，也都别想再操控我。”

“我当你傀儡，当得极腻，但为了守护岳辰晴，我一直忍着，再恶心我也扛着。”

“你夺人灵力，毁人灵核，喂人毒药，操纵人心。我是比不过你，力不及你。”

“岳夜雪，我够格吗？”

“那么我呢。”

不知何人的嗓音在他的耳畔不断萦绕回响着。

彷佛堕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在一分一毫的光亮都无法渗入的寂寥深海之中，溺水者无措地挣扎着，却只是徒劳，只能越陷越深。

曾几何时，他错过了命运的转折点。

奄奄一息的岳辰晴脏兮兮地倒在他面前。

他已经救过岳辰晴一次了，如果这一次他能够视而不见，那么他是否能不坠入深渊呢？

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他冷漠地审视着不久前的自己，那个自认为有君子之风，实则最愚不可及之人。明明此刻，已经发了报信烟火，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只要什么都不做。可他硬要画蛇添足，不顾魔气侵染，将奄奄一息的岳辰晴身上沾染的魔气渡到自己身上，并输送灵力给他，吊住他的性命。

无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他这么想。

魔毒带来的痛苦折磨使他脸上温良恭俭的假面摇摇欲坠——即使此时仍非假面。宛若漏风似的空荡荡的心底，魔鬼的言语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多么悦耳诱人啊，引诱着他堕落。

圣贤书所述的礼义廉耻，在这世间，不过是一张白纸空文。寡廉鲜耻人，安富尊荣；高风亮节人，日暮途穷。一味的退让，不争不抢，到头来，他什么都没了。

在无尽挣扎的尽头，他的眼前依稀显现出一袭白衣的身影，如此真实，如此梦幻，如此……

遥不可及。

溺水者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徒劳，于是他想放弃挣扎，想抹杀掉曾经作为“岳夜雪”而活的自我，想纯粹地顺心而活。

然而当他升起此等念头的瞬间，无数厌恶而憎恨的话语如潮水般涌入他被疼痛折磨的脑海之中，他分辨不出这些话语具体是什么，他只能感受到此间和他心底同样汹涌澎湃的憎恶，以及这份情感的主人是谁——

慕容楚衣。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厌恶我……能不能再看我一眼啊，楚衣……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到楚衣，可面前的泡沫幻影却一戳就破，留给他空荡荡、冰凉凉的无尽黑暗。

如若是先前，他自知慕容楚衣已彻底将他厌弃，因此他也绝不会去寻求对方的救赎，得来的只会是更彻底的远离罢了。可梦见最绝望的画面之时，他却心底一松，反正一切不会比他的梦魇更糟糕了。

在圣贤者的葬礼之前，他想以这副还未彻底被绝望淹没的模样去见一见那个人。

他的挚爱。

初冬夜晚的寒苦渗入骨髓，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片刀割似的落在他身上。只身着一袭单衣的他踏上这条最熟悉的陌生道路，穿过似乎永无尽头般漫长的回廊。疼痛使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他只知拖着身子一味向前，直至尽头那个紧闭的圆月紫檀拱门。

曾经这道门从来无法阻挡他，可此刻即是无言的拒绝。

他无力地伸手触及大门，可他的双手比矗立在寒风中的死物还要冰凉，竟难得让他体会到片刻温暖。

就在摇摇欲坠的他快要倒下之时，“咔擦”，紧锁的拱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冷冰冰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风雪在他的身后肆虐，但他没有打伞。

一如初见。

他无法辨别这是濒死者死前的幻觉，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他抬起头，他曾用眉眼刻画过无数次的眼前人的面容是那么熟悉，那么陌生，那么……

触手可及。

在岳夜雪陷入无底深渊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那根脆弱的蜘蛛丝。

原来我还并未一无所有啊……在陷入昏迷的前一秒，他这么想着。

在那次意外之后，慕容楚衣总是在逃避着岳夜雪，纲常伦理是他们间永远也避不开的阻碍，他原以为这样就能对方收下那份禁忌的心思。

可他从未料想过岳夜雪会将自己整成如此狼狈的模样还独自一人死撑着。似乎到此时此刻，慕容楚衣才回想起找回走丢的岳辰晴的那一天。

那时他的注意力和其他人都一样，都集中在岳辰晴身上，可到如今他才意识到那时岳夜雪眼底压抑着的痛苦不堪。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慕容楚衣一边将岳夜雪带到床铺上，一边带着悔意思索着。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对岳夜雪竟然陌生地几乎一无所知，正如在先前，他也没有发觉对方对他怀抱的禁忌情感一般。

他只发现了这个已经长的比他还高的外甥，居然轻得可怕，苍白的面容，轻飘飘的体重，这些事实是如此刺眼，令人无法忽视。

慕容楚衣对着昏迷不醒之人沉默许久，突然问了句：“疼吗？”

他自然不会得到任何回答，他只能在心底叩问自己，后悔吗？他只是想疏远岳夜雪，让他回到正途，却绝无想要他——

死。

哪怕在心底默念，他还是不想提到这个字眼，似乎一旦提起，便会一语成谶，只能暗暗隐去。

慕容楚衣一夜无眠，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岳夜雪的病体，最终得到了一个绝望的结论——岳夜雪体内的魔毒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

不，还没彻底绝望，他得去找姜拂黎，他一定要法子的，这样想的慕容楚衣起身欲往门外去，却不料到昏迷者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按照重华的律法，是要将感染者处死的。楚衣，你是去告发我的吗？”早已醒来的岳夜雪嘶哑的嗓音下满是绝望。

“不……我去找姜药师。”错愕的慕容楚衣想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衣袖抽回，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可他想到此时的岳夜雪是个病人，便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稍稍纵容他了这一回。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已经无药可救了。”岳夜雪摇了摇头，黯淡的双目间藏着无法言说的情绪，他抬起头望向楚衣，言语无比淡然平静。

“我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了。”

闻言，慕容楚衣的心跳忽地漏了半拍。一个人，究竟要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才能这样平淡地说出如此绝望的话语。

他还以为这是“定”的表现，真正的君子。却不料，此时的岳夜雪已经全然放弃了过去的所思所想，他坦然接受了心底的欲念与不甘。

凡失去的，必将夺还。

在此先前，他几次欲与楚衣道歉，想要将话讲清。他只是想让慕容楚衣知道，他其实从来没有敢奢望过得到些什么。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弥补的机会，慕容楚衣也终究是没有给他。

于是，此刻，他觉得无所谓了，慕容楚衣怎么想，世人怎么看，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勉强坐起身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许久未见的慕容楚衣，话语平静地可怕：“楚衣，你为什么还管我呢？我的死活，不应该和你全然无关吗？”

慕容楚衣沉默地望着岳夜雪，他完全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如今的岳夜雪，许久他才低声道：“你是我外甥。”

“哈哈，是啊。”岳夜雪微笑着，曾经他的笑容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可此时却只剩下令人不寒而栗的诡谲，“但很快就不是了，我会离开岳家，离开你……你们。”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这魔毒在我的体内扩散的同时，也在悄无声息地改造我的所思所想。我心底的欲望与不甘是如此鲜明，哪怕把它彻底清除，我也变不回当初那副淡泊君子的模样了。”

可是他都说到这个份了，慕容楚衣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他轻哼了一声说：“那又怎样？顺心而活不好吗？”他向来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眼光，是这世间最自由的顺本心者。

不分善恶，不辨是非，是谓“痴”也，即慕容楚衣。

可人活世间，自然被世间万物所束缚。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妻，每个人皆有各自的本分，必须于他人目光沐浴下安分守己。即使在这个家中，父不父，子不子，可一旦出了这个家，他们又无法超脱这个身份的禁锢。

岳夜雪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慕容楚衣。

但他可以成为“江夜雪”。

不久之后，岳夜雪和岳钧天大吵一架，被怒火攻心的岳钧天愤怒地赶出了岳家。

再之后，昔日的岳夜雪不复存在，他完全抛弃了“岳”这个姓氏，改名为江夜雪。

江夜雪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即使体内的魔气能为他所用，甚至可以利用它去侵染一个人的身体，从此那个人除了他之外，就再也接近不了别的人，他都不曾动用它。他曾阴暗地想象过将此用于慕容楚衣身下的画面，可他深吸一口气，又全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梦寐以求的是楚衣心甘情愿地接纳他，乘人之危只会让楚衣更厌恶他。

可像他这样无权无势者，究竟要怎样才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并对岳钧天进行复仇呢？

最开始的是内患，岳钧天的弟弟岳咏成渐渐不满岳钧天，同室操戈，兄弟阋墙。而后是外忧，实力不足岳家的几个炼器家族不知从哪得了真传，炼器水平水涨船高。

岳家自此逐渐衰败。

最终致命的是，真相。

在岳家权势正盛时，这真相微不足道，可此刻的岳家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与燎国一战之后，新君上任三把火，岳家和一个更容易被他掌控的家族，对慕容梦泽而言，选什么都让不言而喻。

这一切自然与江夜雪无关……完全无关吗？

岳钧天被律法处与他该受的刑罚后，尚且稚嫩的岳辰晴无法独自一人支撑起岳家，所幸他有慕容楚衣和江夜雪的帮助，岳家实际的掌控权自然落到了江夜雪手上，即使他已然对此毫无兴趣。

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段美好而幸福的时光，他们时隔这么多年，又离得这么近了。

江夜雪又搬进了慕容楚衣的别院，他自称是这里并不是他的家。慕容楚衣本想冷淡地将其赶出，可不知怎地又心软没有拒绝，纵然江夜雪将这改造成属于他们两人一齐的小天地。

也许，慕容楚衣的心底也在怀念着那段两人形影不离的日子吧。

搬到这里的某一天，江夜雪惊呼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这个噩梦如附骨之疽般在这些年间中时时刻刻地缠绕着他，他总是能梦见慕容楚衣浑身是血，带着无尽的厌恶与憎恶，冷冰冰地抛下与他决断的话语。搬到楚衣身边的这几天，他一醒来便能望见不远处的楚衣，终于得享好梦，可不想这个噩梦又追上了他。

慕容楚衣睡到一半，深夜中被吵醒而显得迷迷糊糊，他困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江夜雪的声音温和地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因为这是他时隔多年之后，唯一一次发自真心的温柔了。

“什么样的噩梦能让你这么惊恐？”慕容楚衣可能是觉得有些荒谬，话语中隐隐有几分不耐烦。

“我梦见……”江夜雪笑着低声说，“你再也不会回头看我了。”

似乎是还沉浸在睡意中没有清醒，慕容楚衣平静地注视着江夜雪，一如初遇的雪夜。但不一样的是，江夜雪恍惚间似乎看到慕容楚衣对他展颜微笑：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是啊，雪天已经放晴了。

END

我可能下一个同人就不是余污的了，虽然但是，好舍不得

  “楚衣，是……是我不好，我看着别的男孩子都喜爱这竹武士，见辰晴没有就想着拿一个给他玩玩，没成想……楚衣，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江夜雪装作十分无辜的样子，面上又是一阵慌乱，如同慕容楚衣是什么吃人了怪物。

  慕容楚衣那么善良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怪他，发生决裂，以他对慕容楚衣的了解，八成还会安慰他。

  “四舅，你不要怪哥哥，是辰晴自己飞要玩的，与哥哥无关，真的。”岳辰晴上前像刚才抱江夜雪那版紧紧抱住慕容楚衣。

  这该怪谁？这能怪谁？

  一个是年龄不大，还一直被岳钧天放金丝笼子里圈养的岳辰晴，另一个是内心敏感说不得的小可怜，还是怪自己吧。

  慕容楚衣思想片刻，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叹了口气道：“竹武士这东西原是玩乐的，倘若真能稍加改进，再放大体型，说不定就能就不少人呢性命。我近来也是在研究这个，辰晴若真是想玩就去街上买一个吧，我这的东西都不安全。”

  江夜雪此时是真的烦死这个小崽子了，什么事啊，本是他装可怜，这下倒好 楚衣都不重视他了。

  这想法也是够绝了的，幼稚的都不像是十几，直像那三岁小儿，但仅仅是在这一个人面前。

  “还是因我而起，如果我能像楚衣你这么厉害，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江夜雪低着头，一直不敢看慕容楚衣的眼睛，继续道：“等过几日，我就带辰晴去街上买几个，也不知道父亲他能不能同意。”

  一提到岳钧天，慕容楚衣就变了脸色，原是自责，看了江夜雪这副样子就又想起来岳均天那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的场景。

  他不是冷，但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安慰人的话语，只得平日里多关照一下他的感受。

  “都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说着，慕容楚衣又端起来他刚热好的白粥，一人一碗。

  岳辰晴还当是菜没上齐，乖乖的等着慕容楚衣将其它菜端过来，因而他是接过第一碗粥的人也出于礼貌没动筷。

  但看着慕容楚衣和江夜雪都已司空见惯的喝着白粥，岳辰晴才有样学样喝了起来。

  一碗粥下肚后，岳辰晴便问：“四舅，你与哥哥近来是在辟谷吗？”

  他是少爷，锦衣玉食惯了，哪吃过这班朴素的午饭？同为岳家的人，岳辰晴从来不用去想是否万事是否都有不公，因为他所在之处尽是光明，自是看不见人性之恶。

  慕容楚衣还稍有疑惑，江夜雪面上也是做足了不解的模样，心里头对着岳辰晴又是好一顿数落。

  “并未啊，辰晴，你为何这么问？”江夜雪道。

  这下一头雾水的成了岳辰晴，既然不是在辟谷那为什么饮食这般清淡？总不会是岳府不给他们饭吃吧。

  岳府当然不敢不给他们饭吃，身份再低微卑贱也是主子，只是稍加克扣。原本是应种类齐全，营养均衡，如今就只剩下了白粥，这都要算是岳家的长辈大发慈悲了，没煮上一锅野菜叶子就不错了。

  慕容楚衣对衣食住行什么也没太大需求，他手里还有不少慕容凰以及皇家给的银钱，后半辈子的生活是可以维持的，甚至连娶妻的钱都提早给了，只是没想着用罢了。

  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后慕容楚衣才明白岳辰晴的意思，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随意糊弄过去了。

  比起岳辰晴，他此时是真的心疼江夜雪，这孩子跟着自己朴素生活了这些年，到真是委屈了。

  下午的课程就是些玩玩闹闹的了，小孩子也不宜学习太久，那样只能适得其反。

  小孩子忘性大，不一会就忘了午饭的事。

  玩的正欢，奶娘就急匆匆赶来了，生怕多一刻钟就能要了岳辰晴的命一般。

  也是傻笨的很，一连看仇人的样子瞪着江夜雪，要是他真想对岳辰晴做点什么，岳辰晴就顶着这副孩童身躯能反抗的了吗？

  接过孩子后也不知道背着些人，直接就仔细检查起岳辰晴的身体来，发现除了些灰尘泥巴和那些木屑之类的炼器用品外什么都没有才带着岳辰晴往回走。

  岳辰晴倒是没事，人送走了以后，慕容楚衣一个转身就看到了江夜雪有遮掩又故意展露的虎口处的擦伤，食指上还有小刀割过的一道划痕。

  都不深，血早就止住了，看样子应该是竹武士“意料之外的发狂”时所伤。

  “委屈你了。”

  慕容楚衣极为自责，他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这个孩子。

  江夜雪见此稍有得意，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前一脸无辜到：“我可从来不觉得在楚衣这里受过委屈，要是楚衣不让我住进来我还指不定在哪里忍饥挨饿呢？就是辰晴他也不知还能不能习惯。”

  皇室给慕容楚衣财产这事其实江夜雪是不知道的，他还以为慕容楚衣手里没几块碎银，要么是岳辰晴嫌弃条件破待不下去，要么岳家就每月多给出来一份银钱。

  等了一会也没得到江夜雪想听到从慕容楚衣嘴里跑出来的疼宠话语，再不济也应是对那个小犊子的吐槽。

  那人回到屋子里显示自己披上斗篷，又把江夜雪的拿上给人亲自披上。

  正在江夜雪错愕，不知他这般举动是何意时，慕容楚衣突然用商量的语气说：“走吧，去街上买些东西。”

  慕容楚衣心中还有些不知所措，江夜雪可能不太想同自己去吧，他总感觉江夜雪对岳辰晴的态度还是什么的都是假象，但也不好直接问出来，怕寒了这孩子本就脆弱无比的内心。

  而江夜雪只注意到了……

  买什么？竹武士吗？

  江夜雪回顾这一天来的所有对话，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心中气愤不甘，又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

  小崽子，我……

  江夜雪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万种杀死他的办法了。

  而慕容楚衣的视角为：江夜雪乖巧的点了点头，轻轻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像是怕丢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写同人文的时候我总想着怎么甜才好，写原创文章的时候我总想着主角咋下线才会更惨一点。嘿嘿

谢夫人逝世的那年，岳夜雪还是个青涩的少年。虽然他那时还不太明白人情世故，但从身边人的态度转变中也渐渐明白了爹爹不会再施舍半分怜爱给他和他的阿娘。

那天他在院中漫走着，望见了一棵长得很好的杏花树，树上的杏花开得多好啊。宋先生曾告诉过他，好看的花总是要配美人的，他看见那枝开的格外繁盛的杏花，脑中想的是啊，这枝杏花真好看，若是折一枝送给阿娘，阿娘会不会因此开心那么一点点呢？

于是他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折下了枝头开得最盛的一枝花，他一路护着那枝花，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岳夜雪就这样带着期盼，护着那枝花回到了府中，却只见到阿娘院中挂满了白绸，好多人拥着那间小院。

岳夜雪呆呆地站着，不知里头发生了何事。这时身旁急匆匆地走来一位阿婆，阿婆看到他便拉着他的手边哭边说道:“哎呦公子你去哪了！谢夫人……谢夫人逝世了！”

少年任凭阿婆拉着他的手进了小屋，屋内的人都穿着孝衣，父亲也在。他们都在哭，可岳夜雪当时只觉得他们哭的好假。他望着木棺中那个闭眸躺着的女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后他被人拉着换了一套孝衣，这时他好像才真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高傲的谢夫人，他的阿娘，死了。

他没有哭，他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只是眼眶微微红了一些。走之前他将那枝杏花轻轻地戴在了女人的发间，也不知他的阿娘会不会喜欢。

刚走出房门，便听到岳钧天与府中管家从内屋走出，岳钧天站在谢兰依的棺前，没有太多的情绪。这个陪伴了他半生的女人究竟得到了什么，万般宠爱？荣华富贵？一生一世？

好像都没有。

“死了也好，不争不抢。”

这是他的母亲争了近半生争到的。

从他的亲生父亲口中说出的。

岳钧天不知自己的儿子正躲在门外偷听，他继续和管家商量道:“明天就下葬了吧，简单点就行。过几个月慕容与我的婚礼，可要好好办。”

管家一一应下:“老爷放心，必须的。那大公子这边？”

“夜雪？不是我不怜他，慕容嫁过来后生下的嫡子肯定是要比夜雪高贵的，这是他的命。”

听着自己的父亲亲口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感受？不过他也习惯了，他也从未想过去争。岳夜雪没有得到过爱，阿娘只是将他当成争宠的工具，父亲只是将他当作可有可无的儿子。

没有人爱他。

夜雪夜雪，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做那寒夜里的凛雪……

几月过后，慕容便嫁了过来。

这场婚事办的十分盛大，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是他母亲从未得到过的。

入夜，岳钧天忙着招待客人，这几个月下来府中没有人真正在意过他，连喊出的那句“长公子”都仿佛带了些讽刺的意味。可他没有怨，没有恨，他知道，他怪不了任何人。

岳钧天自然也不愿他这个“长公子”多多出现，他也闲来无事，便去了后院散步。

那天正是雪夜，岳夜雪穿着一身竹青色衣裳，撑了把艳红的油竹伞走到院中。

让他感到诧异的是，院中已经有了一个人。

平日里这院子不会有人来，所以他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人。从背影来看应该与他一般的年纪，那人穿着月白羽纱，三千墨发铺散至腰处。他没有撑伞，只是披了件红包的斗篷，鲜艳的颜色与这雪景有些冲突，却又添了些细腻的柔情。

岳夜雪噙着笑，向他走近。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大的风雪，也不撑把伞呢？”

“人有七情……”

“人有六欲……”

江夜雪浑身失去了感觉，他混混沌沌的沉入血池，灵力与魂魄被阴兵恶灵一点点的啃食。他们一定是认出了这个人是岳氏后代，迫不及待涌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他因为灵力暴涨而发红的脸色，因为生命迅速的流逝变得几近雪白、透明。他的肉体在灼烧感之中失去的痛觉，痛的是灵魂被撕扯、侵食，那灵力与魔气都被夺取。

“生死入梦，大梦三千。混沌之交，非生非死……”

当他堪堪残余一个完整的灵躯时，他蓦然恢复了听觉。耳边缥缈的吟唱从四面八方而来，环绕在他耳畔。

“重归生体、亦入梦从始，择其一……”

纯白色的灵流从他灵躯滑过，周身的魔物皆震开数寸。有不甘的恶灵依旧坚持地扑向江夜雪，又被弹开数丈灰灭。

浓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闭合的双目再次睁开，如死亡之人在奈何之际的回首一望。

“尔，如何选？”

面前是一道人影，看不清脸，看不清身形，辨不得男女。混沌的询问话语来源于祂，在满是嘶吼的血池之下，仿若神圣。

“择生，或择一梦？”江夜雪喃喃出声。他眼中不见清明，心中却明了了祂的问题。

祂的影子看起来点了点头，“前者，可续你一命，但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后者，可赐你一梦，重归六欲初开之时……”

“但那，只是一个梦。且，只梦过去，不见将来。”

“只有过去……没有将来……”江夜雪声音很轻，“一复此时，梦会结束？我……”

“你——”

“就会死了。”

江夜雪垂下眼来，整个人有着一种被吞噬一切恶意后的温柔：“谁会因为想要一场毫无意义的梦，失了活下去的机会……”

“心灵诚实，不喜于虚幻。”光影轻声评价，缓缓伸出左手“不错，那你的选择就是……”

只见面前的年轻人抬头，唇边带着一抹温润浅笑，坚定道：“若您真的愿意帮我，请让我入梦。”

“……”光影缓缓收回左手，内心论了句‘果然傻不轻，活该啊’，一边右手翩翩施法。隔着光色江夜雪瞧不清祂的施法，但他的灵躯上渐渐也覆上一层白色，它们浸入他的全身，一泱泱让他变得更缥缈如逝。

“我还有一问，先生。”江夜雪似突然想到什么重要事，睁开眼盯着祂，“你为什么帮我？为什么是我，不是另一个人？”

“帮你，因为你我有缘。”祂轻轻拂袖，江夜雪不知是眼花如何，瞧见了他的一身浅青大袍，“至于为何是你不是他——”

祂的语气中，携了一股冷傲“因为无欲之人不得构虚。他心欲浅淡，无法帮。”

无欲……江夜雪睫毛一颤，一瞬间可笑又可悲。好在、好在都结束了吧……人间的大英雄，不都是来处死我等邪魔的？慕容楚衣，你可真不幸啊！

一闭眼，他就注定要死了。

“万事有则，尔可切记。”

江夜雪脑中渐渐混沌……

“实间七情六欲，梦中只余三欲。”

“…嗯……”江夜雪渐渐沉睡。

“且若发生有人在你梦中醒来等的变故大事，皆与我无关啊——”

光芒皆散，带走了二十三年前那场雪中落在云天鹤影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