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爸爸的狐生众说纷纭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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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子阿霆x狐狸爸爸
大冷天的,来点热热闹闹可可爱爱的毛绒绒。
01.初雪
天气渐渐冷了,落英山上红叶尚未落尽便下起了今冬第一场雪。红叶趁雪,青松挂雾。渺茫云气从半山腰飘上来,让山顶的小木屋又潮湿又冰冷。
阿霆正七手八脚的从仓库里搬出电暖器。
狐狸爸爸也从柜子底搜罗出珍藏的枸杞和茶叶。烤着电暖气,喝着热腾腾的柠檬红茶。狐狸爸爸满足的叹了口气。看邻居们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在雪地里钻来钻去。偶尔抖落满身积雪。把那些毛团子抓在手里大概是软绵绵的惬意感吧 每一根柔顺的毛发都骚动的拂过掌心。狐狸爸爸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向着小毛团比划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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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子阿霆x狐狸爸爸
大冷天的,来点热热闹闹可可爱爱的毛绒绒。
01.初雪
天气渐渐冷了,落英山上红叶尚未落尽便下起了今冬第一场雪。红叶趁雪,青松挂雾。渺茫云气从半山腰飘上来,让山顶的小木屋又潮湿又冰冷。
阿霆正七手八脚的从仓库里搬出电暖器。
狐狸爸爸也从柜子底搜罗出珍藏的枸杞和茶叶。烤着电暖气,喝着热腾腾的柠檬红茶。狐狸爸爸满足的叹了口气。看邻居们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在雪地里钻来钻去。偶尔抖落满身积雪。把那些毛团子抓在手里大概是软绵绵的惬意感吧 每一根柔顺的毛发都骚动的拂过掌心。狐狸爸爸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向着小毛团比划一下。就着红茶咽下渴望。
不过……他可是只成熟的狐狸了。
铛铛铛……是小石子落在窗户上发出的声音。
“是哪个小邻居孩子这么调皮呀?”狐狸爸爸一看,原来是对面山头上老兔子拿着弹弓正朝这边挥手。
邻居兔子叔叔,打开窗在山头遥遥地叫了两声。
狐狸爸爸就答应着探出了脑袋。他有些困,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才眯着那多情的长眼睛问道,“怎么了?”
“明天我做生日,来看戏吧。”兔子叔叔热情的挥着小爪子。
“来吧……来吧来吧……”那并不是回声,而是兔子叔叔身边围绕着一圈圈一团团的小兔子。
“看明天的天气吧。”狐狸爸爸在寒冷中缩回肩膀这样回答。
“那你可要记得看微信啊。”兔子叔叔叮嘱道。“我们这是主题party!”
狐狸爸爸嗯嗯的点着头,身后那电暖器烤得人热烘烘,软绵绵骨头都要酥了。狐狸爸爸心想,这么冷我才不要出门呢。
可是明天到来,雪停了。阳光也分外的明媚起来。天空上浮动着一团团棉花糖似的白云。看着可真像邻居家那一群群的小兔子呀。
狐狸爸爸有些想出去了,惦记着邻居家那一团团的小毛球们。他慢吞吞的起身想着,兔子们做生日吃什么?白菜胡萝卜蛋糕么?
从他的小木屋往山的那一边看去,兔子叔叔家已经挂起了一排排的红灯笼,张灯结彩的很有几分热闹喧嚣。
据说是要穿汉服呢。狐狸爸爸把过节摆摊的那一套cosplay服装都穿上,虽然蓝色长衫布料不太好,走风漏气。刚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狐狸爸爸二话不说倒退着砰一下关上门。
“外面太冷了。”他痛苦的跺着脚。原来晴朗的天空都是被寒风吹出来的。狐狸爸爸回家套了一件迷彩大羽绒服。那羽绒服可真大,把狐狸爸爸整个从头套到脚,只露出一双迷茫含着眼泪的长眼睛。
眼泪是被北风吹出来的。流到眼角就变成了一滴晶莹的冰花。
有赖于兔子那无与伦比的繁殖能力,邻居家人丁兴旺。小院儿盖出一层又一层,宛若袖珍迷宫。狐狸爸爸最喜欢一座老旧戏台,青砖红瓦盖的又精巧又讲究。
狐狸爸爸翘着腿和兔子叔叔一起坐在上首居中位置。看着台上一个个穿戏服戴髯口的毛团子,你方唱罢我登场,挑着帘子出将入相,咿咿呀呀叽叽喳喳。
狐狸爸爸听了半晌也没听出这唱的是什么戏。
“五子登科。我点的。”那当中的位置上坐着老寿星把戏本递过来给他看。“你也来点一出。”
狐狸爸爸眯着眼睛看戏本,“来个八仙贺寿。”
“别点太难的,他们不会唱。才刚出窝的小兔子。”
“不会唱你还让我点。”狐狸爸爸索性不为难那些小毛团子了。把戏本扔到一边。“那给我来个热闹的。”
兔子叔叔点头招手,那边噗通噗通的跳过纸黑兔来把戏本捧走了。
虽然兔子叔叔忒能生,百子千孙一代一代,但瞧着面孔至多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今儿喜庆分外穿了一身粉红粉黄的长袍马褂。大辫子歪在一侧。笑盈盈的凑过来和狐狸爸爸说话。“你看我请柬了吗?”
他问的狐狸爸爸一愣,“还有请柬啊?”
“都发你微信了。”
是吗?狐狸爸爸心虚之下摸了摸鼻子。“今儿不是古装主题吗?”
“是兽人主题啊?”兔子叔叔向他展示自己头上那两只粉白的长耳朵。大马褂后面露着个棉花糖似的小尾巴。
“啊,原来如此。我说大家怎么都把尾巴晾在外面呢?”狐狸爸爸看看旁边那只大公鸡。上半身是鸡,下半身是个肌肉男。七彩翎毛扎出老远。耀武扬威的晃荡着。这也算兽人吗?他有些腹诽。勉为其难捧场,给老朋友变出两只尖尖的耳朵来,在头顶上一动一动的。
“比你以前的样子还是差一点。”兔子叔叔捧着脸对他左右端详。“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变得太……”他啧的瘪了一下嘴,“变得太人类化了。”
狐狸爸爸也仔细的思考一会。对啊。
在那漫长的历史中,他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02.狐狸爸爸的原型
他缓缓闭上眼,不知不觉中,他的样子变了。茂密银发冒了出来,皮肤是被阳光淬炼的麦色。显得那么粗犷有男人味。长发松松一挽,大半飘在腰际。一双尖耳朵立在头顶,长而威风的尾巴嘭一下炸出来。狐狸爸爸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尖尖的爪子闪着寒光。“真是,配合人类审美这么久,差点忘了自己原来什么样子呢。”
“我们都不知不觉间被人类影响了。”
狐狸爸爸庞大的妖气如浪潮拍岸一般将弱小的兔子们吓得一激灵。一个个炸了毛就显得就更胖更圆润了。
狐狸爸爸随手掐过那只小黑兔,满意的摸摸了他蓬松毛发。小黑兔战战兢兢的匀速哆嗦着,想跑又不太敢。
连旁边肌肉男都瑟缩着退避三舍。
“毕竟我们总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嘛。”老兔子有些不忿的咬着自己爪子。“虽然不甘心。”
人类的衣服真的方便。而且……狐狸爸爸顿了下。摇了摇自己蓬松的尾巴。“而且这么大个人抱着条尾巴似乎也不太像话。”
两人正凑近了说话。迎宾的小兔子又迎进一位贵客来,原来是阿霆下班回来了。
阿霆外套蓬松灰色羽绒服,这么冷的天,他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寒风,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白T和强健胸膛。下面是一条走风漏气的破洞牛仔裤。有力的长尾巴又黑又亮在身后一甩一甩。
狐狸爸爸哼哼,“不公平,你怎么没穿古装。”
“今天不是兽人主题爬!”阿霆一愣。“你怎么这副样子?”
“哦……”老兔子唯恐天下不乱,“原来阿霆没见过你本来的样子?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一次都没见过?”
还真没见过。
狐狸爸爸现出真身就好像是在裸奔浑身不自在。
阿霆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等狐狸爸爸与他对视,又忽然醒悟过来把视线游弋开来。
他似乎并不惊讶,却带了一丝凝视珍宝的喜悦。
狐狸爸爸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他老人家修炼的脸皮贼厚,肤色又黑,旁人等闲看不出来。
“有这么多孩子可真热闹。”狐狸爸爸用羡慕的口气说着闲话。说的老兔子呵呵笑了起来。
“我陪着你还不够吗?”阿霆幽幽的撩他一眼。“要不然咱们就多生几只小狐狸。”
“对对对。趁你们还年轻力壮。”老兔子不怀好意的。
阿霆不由得想到一群黑皮银发的小狐狸满地乱跑的样子。嗯。好像也不错。
狐狸爸爸像是知道他想什么,眼尾咻的扫过来 扫的凉风乍起,扫的恍惚中一点醉意攀上青年眼角。
阿霆尴尬的坐到侧面。他靠在椅子上望着前方蓝衣,狐狸爸爸姿势惬意,一手支着下颌,随意那么一坐背影便是风情万种。
旁边几个兔子边吃零食边嘀嘀咕咕的和一条小黑狗闲聊。
“可不是。”我姨舅姥姥说的,那黑狗端着青花瓷盖碗茶抿了口。
“狐狸爸爸还和人一起生活过。是啊,难怪他变得这么人性化。”
他们在聊狐狸爸爸。邻居们很少说起这些陈年旧事,阿霆不由的竖起耳朵就凑近了那群八卦群众。
小兔子们说话贼快。三瓣嘴嘚啵嘚啵吧透露出许多秘密来。“我听爷爷说……”一只棕色小兔子推了推眼镜。“狐狸爸爸有只猎狗做朋友,他那次是受伤了,被猎狗叼回去的。于是就当成宠物养起来。谁让他是只白狐呢?还挺稀罕。人类们供奉信仰他。狐狸爸爸看到人类有吃有喝还不用每天打猎权当享福了。”
“才不是呢,我听说是狐狸爸爸救了人,于是人类把他带到家里的。就当报答救命之恩。那时候狐狸爸爸还是聚英山上的山神。”
“你们说的都是打哪儿听来的呀?我听说狐狸们都需要和人类生活一段时间,才能增长智慧和灵力。你们看狐狸爸爸这么漂亮,他是被人类包养起来的啦。有些奇怪的人类最喜欢兽人。就是看一看都解馋。”一只眼睛红彤彤的小兔子。哼哼唧唧的说道。“而且,狐狸爸爸会的花样可多呢,把人类哄得开开心心的。根本就不想他走。你们想纣王都有妲己。周幽王都有褒姒。狐狸爸爸被人类包养,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群毛团子频频点头。又问道:“包养兽人是要干什么?”
“哼。”小不点白兔子神气活现的架着前爪,“人类都喜欢毛茸茸,只要摸摸我们就会很开心了。”
“我知道了。原来人类喜欢摸狐狸爸爸。”
眼见这故事越来越离奇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阿霆好笑的在他们身后重重的咳了一声。小兔子吓得纷纷竖起耳朵。一看是阿霆都叫道,不得了,是狐狸爸爸家的大黑猫……还有……。
没等阿霆说话,便轰的一下四散奔逃。
“唉……你们跑什么?我又不吃小兔子。”阿霆抬起手来僵在原地,背后暖暖的靠上一个人。
狐狸爸爸的尖下巴垫在阿霆肩膀上,呼吸一鼓一荡吹在他耳边 。轻盈的男音响起,“想知道什么?不用听这种路边消息,我亲自告诉你。”
闺中密话番外02
02. 好生活
金燕西洗过澡坐在藤椅上晾头发。他那头发半长不短,丫头也不知道伺候,水珠就这么一道道道流过名贵的丝绸背心,留下一圈圈殷殷的水痕。
小丫头捏着一沓子名帖磕磕巴巴得给他念着。
金燕西昼伏夜出生活颠倒混乱。访客又渐渐增多,只要七爷还在睡觉,那客人是一概不见的。
“七爷是什么身价啊?他们想见就能见得着吗?”金燕西坐没坐样,在藤椅上翘着脚摇摇晃晃。脚丫子雪白,十跟指头惬意的舒展,都透出层健康的粉色。
小丫头不知他是什么身价,只知道他大概是戏子一流的人物。哦。现在新时代都叫电影明星了。
金燕西叫丫头把送礼的人一个个都记了下来,只不...
02. 好生活
金燕西洗过澡坐在藤椅上晾头发。他那头发半长不短,丫头也不知道伺候,水珠就这么一道道道流过名贵的丝绸背心,留下一圈圈殷殷的水痕。
小丫头捏着一沓子名帖磕磕巴巴得给他念着。
金燕西昼伏夜出生活颠倒混乱。访客又渐渐增多,只要七爷还在睡觉,那客人是一概不见的。
“七爷是什么身价啊?他们想见就能见得着吗?”金燕西坐没坐样,在藤椅上翘着脚摇摇晃晃。脚丫子雪白,十跟指头惬意的舒展,都透出层健康的粉色。
小丫头不知他是什么身价,只知道他大概是戏子一流的人物。哦。现在新时代都叫电影明星了。
金燕西叫丫头把送礼的人一个个都记了下来,只不过那字儿写的缺胳膊短腿,看的七爷大皱眉头。
这是什么字儿啊?怎么会有人叫猪狗鸡?金燕西看的直皱眉,“这个叫猪狗鸡的,还送了两筐鸡蛋来?”他忍俊不禁,“难道是鸡老师的亲自下的不成?”
金燕西把信纸贴着脸笑了半晌,见张启山正瞪着两只大眼睛完全不明所以。可惜了,那么伶俐得性子。要是以前,张启山得说他。说不许他笑话别人。
他心中涌起点怜惜的悸动,轻飘飘的扇了一下张启山,“傻大个。”
张启山不乐意听,甩个白眼给他。
金燕西就更骚了,手贱的用信纸去撩逗张启山。撩的张启山恼怒起来胳膊伸长掐了他一把。
丫头和老妈子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做事。
“曹小姐也派人来下了帖子。”丫头继续说道:“明晚泰富城总经理要办个宴会,请您去呢。”
“不许去。”金燕西还没张嘴 ,张启山就嚷道:“我不喜欢曹小姐,她一见你就像只大章鱼一样。我看她饿成那个样子,是要把你吃掉。”
金燕西噗呲一乐。“哎呦。旁人怕是巴不得有这艳福呢。那你说我给不给她吃?”
张启山胳膊长腿长的从椅子后面把金燕西一抱。“不许吃。”
“大庭广众的她又不能零碎把我啃了。”
张启山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我不去应酬,咱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下一部电影还指着曹小姐搭戏。”金燕西被勒得直咳嗽,拍拍他的手臂。“松手。都看着呢。”
“反正不许你去。”
“傻大个。”
小丫头半懂不懂听的笑了,因为张启山确实是傻的有趣,傻的可爱。
金燕西板板起脸,“你笑什么?”
他那张名片还顶在下巴上,一副害羞的小少爷样,瞧着可亲可爱并不吓人。所以丫头把嘴一捂笑的更开心了。
金燕西有些矛盾,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我能说他傻,你可不能说,也不能心里犯嘀咕。”
小丫头辩解道:“七爷,我可没说。”
张启山不高兴起来拉着脸,看起来实在有些怕人。小丫头便默默退了出去。只听得里边金燕西柔生哄他,声音清亮亮的好似一汪流泉。
“你是我媳妇儿。”张启山不高兴的说,“不能给别人看。”
金燕西又是喘又是笑,咚的一声花瓶掉下来,丫头听的心头一跳。
“你是傻子,傻子哪有媳妇儿。”厢房里金燕西捏住了张启山的鼻子让他撒手。
这家伙手劲比以前还大,抱住金燕西抱的那么紧那么不舍,几乎要把人勒死。
两个人好做一个人,倒在蓝色丝绒沙发上。
“傻子。”金燕西拽他头发,“别咬我。”
张启山撅嘴问道:“那你还去不去宴会?”
他嘴唇亮晶晶的,一说话便吹出热气。
金燕西摸着他凌乱扎手的短发,“嗯。我就去,你管得着么?你是我老公?”
张启山怒从心头起跳起来咯吱他。
金燕西细皮嫩肉最是怕痒,立刻喷出一阵快乐的大笑,这笑声又轻又快,长了翅膀一样回荡在小院上空。
丫头听了就很是担心,“大少爷那个身板别把七爷给折腾坏了。昨晚半夜还听到七少爷跟那哼哼的求饶,叫大哥别再折腾他了。”
老妈子扫了一眼,见小丫头满面肃穆俨然是什么都不懂。就说:“大半夜睡你的觉去。”
“这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也不像弟弟。算是怎么个关系呢?”丫头好奇的问。
老妈子说道:“七爷这样好伺候的主可不好找。一个月五块钱就招呼两位少爷。哪有这么省心的主。东家的事儿咱可别瞎参活,也别多嘴饶舌。”
丫头被说的怪没意思,也把那满心好奇给浇灭了。
…………………………
不行咱就熬三见吧
口嗨
一个脑洞,娱乐圈abo设定,坤儿是o,因为太漂亮,被很多人觊觎,但重庆小辣椒脾气火爆即使再困难也没答应过那些人,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追求者阿震(a),他觉得如果结婚了就会方便很多,一是会挡住很多追求者,二是发情期不用自己熬了,就和阿震形式婚姻,并且在结婚前就说好婚后也不打扰对方生活,阿震也同意了
这样相安无事十多年,坤儿随着年龄增长容颜不仅不减,还更有风韵了,还动辄迷倒一大片年下alpha,阿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两人一起拍一部文艺的电影(电影情节请自行脑补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在浪漫的情节加持下两人因戏生情,坤也因为阿霆感受到了没有过的恋爱的激情,阿霆也沉迷于年长的恋人,他们在异国放肆的接吻......
一个脑洞,娱乐圈abo设定,坤儿是o,因为太漂亮,被很多人觊觎,但重庆小辣椒脾气火爆即使再困难也没答应过那些人,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追求者阿震(a),他觉得如果结婚了就会方便很多,一是会挡住很多追求者,二是发情期不用自己熬了,就和阿震形式婚姻,并且在结婚前就说好婚后也不打扰对方生活,阿震也同意了
这样相安无事十多年,坤儿随着年龄增长容颜不仅不减,还更有风韵了,还动辄迷倒一大片年下alpha,阿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两人一起拍一部文艺的电影(电影情节请自行脑补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在浪漫的情节加持下两人因戏生情,坤也因为阿霆感受到了没有过的恋爱的激情,阿霆也沉迷于年长的恋人,他们在异国放肆的接吻,调情,年轻alpha常常为爱人制造惊喜,两个人的灵魂紧紧相依
回国后坤一直在琢磨和阿震离婚的事,并发现自己怀孕了,阿霆也在这时向坤求婚,坤很高兴的接受了,并决定回家就和阿震说
但阿震再怎么也不是傻子,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就有风言风语传到阿震身边,但他一直默默隐忍,只要坤仍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当不知道,结果他没想到坤真的和他提出离婚,常年积累的占有欲终于爆发了…………
闺中密话 番外 忽而今冬 张启山x金燕西
01.弄堂里的冬天
上海的冬天犹自带着一抹清脆的绿色。可风是一天比一天凉,吹的行人不得不戴上礼帽穿起大衣来。那街道上也是一天比一天萧瑟。
金燕西在弄堂口下了车,车上一群时髦的青年都嘻嘻哈哈的与他道别。金燕西也一一回礼。一个画着红嘴唇不畏严寒穿着旗袍的少女叫他。“七少爷。明儿话剧公演。你作为主笔之一可要来呀。”
金燕西笑着回。“那不一定。”
“七少爷可是大忙人,大明星。哪有功夫去看你那小话剧。”旁边一名眼镜青年酸溜溜的说道。
“就是,如今七少爷在上海滩可红的很。”
金燕西不以为意,向这群摩登青年挥手作别。
这一群人才欢呼雀跃闹哄哄的开走了。
那弄堂窄窄好似一条蜿蜒......
01.弄堂里的冬天
上海的冬天犹自带着一抹清脆的绿色。可风是一天比一天凉,吹的行人不得不戴上礼帽穿起大衣来。那街道上也是一天比一天萧瑟。
金燕西在弄堂口下了车,车上一群时髦的青年都嘻嘻哈哈的与他道别。金燕西也一一回礼。一个画着红嘴唇不畏严寒穿着旗袍的少女叫他。“七少爷。明儿话剧公演。你作为主笔之一可要来呀。”
金燕西笑着回。“那不一定。”
“七少爷可是大忙人,大明星。哪有功夫去看你那小话剧。”旁边一名眼镜青年酸溜溜的说道。
“就是,如今七少爷在上海滩可红的很。”
金燕西不以为意,向这群摩登青年挥手作别。
这一群人才欢呼雀跃闹哄哄的开走了。
那弄堂窄窄好似一条蜿蜒的长蛇,长蛇上方是竹竿悬挂着一排排晾晒的旧衣服。金燕西走在无穷无尽的阴影里。一阵北风刮来,凉风直往人衣领里钻让他紧了紧身上的西装。
他还没走进多远就听到一阵嬉闹声。只见张启山穿短褂子蹲在地上和一群小孩玩弹珠。旁边堆着好多弹珠,显然是赢得很高兴。
这么冷的天他穿着单布单裤叉着腿蹲在地上,裤子勒的鼓鼓囊囊看起来很有内容。
金燕西随手牵住张启山,“回家吃饭。”
拖着鼻涕的小孩抬头看了一眼金燕西。笑道:“傻子,你弟弟回来了。”
金燕西凶巴巴的一指那孩子。“小赤佬。侬讲啥?”
张启山把那些赢来的弹珠随手一扫。小孩子们便扑上去哄抢。
金燕西一路牵狗似的把张启山牵回了家。因为张启山一直回头看还连连向小伙伴们挥手。
等到进了院门,他又说金燕西手凉,把金燕西两只手捧起来呼呼的吹着热气。
金燕西眯了眯眼把两只爪子似的冰手揣进人家脖子里去,张启山也不嫌弃他。
“不许和大鼻涕玩了。小叫花子似的,多脏啊!”金燕西嘱咐着 ,顺手捏了一把张启山耳朵。
张启山嗯嗯的答应着,还在扭头用眼角余光寻找着自己的小伙伴。
金燕西两个人好的连体人一般进了门。
那是一套三间房子的小院,前门不算宽敞若是昧着良心,也能称一句四合院。
这院子和北京金家老宅没法比,可金燕西显然是惯了住的很坦然。那院里青砖墁地干净利落,打扫的一尘不染。
金燕西先是让老妈子摆了热毛巾给张启山擦脸擦手,只待他那雪白的皮肤重见天日,小丫头便摆上饭来
老妈子来自关中,饭是热汤面,还有一筐肉夹馍。
金燕西喝酒喝的胃疼,一边揉着胃一边缓缓喝汤,就见张启山端着比盆还大的碗,吸溜吸溜的喝汤吃面,还干了两只肉夹馍,那肉馒头比他脸都大,一边吃,一边笑嘻嘻的向金燕西眯着眼睛。
“这么冷的天,怎么让他穿着单衣。”金燕西数落老妈子,“以后出门给他穿厚些,别感冒了。”因为张启山以前是个顶体面的人,金燕西现在也得让他体体面面的活,竟然罕见的分外操心起来。
老妈子陪着笑脸辩解,“可不是吗?大少爷早上玩泥,潲了一身泥点子,那棉衣还挂在院子里呢。”
金燕西喝了小半碗汤,张启山却有些生气了,因为金燕西偷了他碗里两颗鸡蛋。
张启山扎扎实实的吃了两碗面,吃的直打嗝。
歇过半晌,金燕西就指使张启山去搬煤炭打煤球。“争取今晚把新买的小洋炉子生起来。”金燕子感叹。“晚上也太冷了。”
丫头就笑,“七爷可真是少爷,哪有这日子就烧炭的。普通人家可烧不起。”
金燕西因为最近手头宽裕,很是豪气的哼了一声。“我怕冷,我就要烧。”
左右通家就这一位主事的少爷,当然是听他的。
“没人伺候可真不行。”金燕西思索着。他是不可能弯下腰伺候张启山的。何况他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烧水洗脸都能把张启山脸蛋烫得通红差点毁容!
还好他及时止损,痛定思痛,雇了个老妈一名小丫头。
老妈子煮饭洗衣 ,小丫头听差跑腿。家具一样一样置办起来,如今小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了。
他叫张启山哥。小丫头跟着叫山哥。
“不许叫山哥!听着怎么那么村呢?”金燕西大为皱眉。
因为金燕西是个年轻少爷丫头也不怕他,笑嘻嘻的仰头看他。都说相由心生。天老爷,如果说真是相由心生,那金七爷宛若从画里走出来一般,便是菩萨心肠的圣人了。
如此青春活泼的少爷又没少奶奶管着。那丫头小娟少不得有些荡漾。荡了没两天,她冷眼旁观,就见金七每日花蝴蝶般的应酬,来往都是些交际浮夸之徒。衣服丢的满床满地,算账算的七零八落。一颗仰慕之心也渐渐平息。
原来老天爷也有公正的时候,长的好看总得付出点代价。
“启山他以前聪明着呢,从乾清宫排到大栅栏那些人摞一块也顶不上。他身手矫健还是长沙一霸……”金燕西响起那些昔日风光,也是心中一酸,便说不下去。
“那大少爷他怎么就变傻了?”
金燕西稀里糊涂也不清楚详情。“他是下墓碰到机关撞了脑袋才变成这样的……”
“少爷,什么叫下墓啊!”
“别瞎打听?”挖坟掘墓那可是犯法的事。金燕西说完一篇长篇大论,靠着摇椅捏起骨瓷咖啡杯。咖啡真是没什么好喝又苦又涩。他还得在其中加入许多牛奶白糖。现在生活好了,再高档的咖啡他也喝的起。而金燕西一向不会亏待自己。他捏着袖珍的小勺子喂了张启山一口。喂的张启山整个脸都缩了起来。
“你在喝药?”张启山问他,“你病啦?”
“傻大个,这东西贵着呢!”
丫头跟在他身边轻声嬉笑,“少爷,我还听到你叫他傻子呢!”
“谁说的?”金燕西死不认账。
“昨半夜里我听你叫呢,叫得和闹猫似的。”
“嘿,小孩子瞎说什么?”
金燕西抬头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冷气,言简意赅的否认。“你听错了。”
张启山忙进忙出打煤糕晾煤饼。才干完活计,一进门就见金燕西靠在门口和丫头说话。他和女人说话,也不管这个女性是圆是扁是美是丑总那么装模作样一团和气。仿佛一只耀武扬威满地溜达的金孔雀。比对着张启山温柔百倍。看的人心里不舒服。
“累了吧?”金燕西掏出条雪白的手帕给他擦汗。
张启山搬煤搬的满身都是汗,不高兴的一躲,他的手就落空了。
“还会生气呢!”金燕西向他笑,笑的张启山更生气,一掀帘子进门去了。
张启山在寒风中脱得剩了单褂子,胳膊上肌肉隆起,一截一截看着十分精壮。
金燕西看着他那通身汗,又感觉有点后悔让他费力气了。可不这样折腾他,张启山那满身劲儿都要使在炕上能按着他打桩到天亮。
他看张启山,张启山也偷偷的溜边瞧他,看七少爷爱俏只穿了单薄的秋装呢子西服,小脸被风吹得粉红,鼻尖上都透出一种粉色,如琼脂如美玉。这玉是活的,用水汪汪的桃花眼甩给他一阵眼风。
“哟,怎么还会吃醋了。”金燕西两手插在裤袋中弯着腰瞧他。
张启山撕撕扯扯的脱掉衬衣,因为身体发热,肩上纹的那只火红过肩麒麟也随着肌肉颤动着,犹如活了一般。
金燕西抬手摸了摸他那只麒麟,张启山不乐意的肩膀一扭,沾了他满手汗。
金燕西在张启山屁月朵上拍了把,悄悄的将汗蹭在他裤子上。“惯的你。跟我蹬鼻子上脸。”
张启山突然委屈起来。“你嫌弃我。”他愤愤的,吊梢眼因为愤怒就更吊了。
金燕西把他当成小孩脾气。“不是让你叫哥吗?”
张启山说,“你是老婆才不是哥。”
“这时候你又不傻了。傻精傻精的。“金燕西拿毛巾给他擦着汗津津的脑袋。轻声的逗他,“傻大个。”
金燕西手很巧,能把水果皮削出长长的一条。他把刚削的一个大鸭梨塞进张启山嘴里。
鸭梨很甜咬一口汁水四溅。张启山因为感觉受到了宠爱也不再嘟囔,只抱着金燕西的腰。
金燕西最是怕痒乌溜溜的大眼睛转过来睨了张启山一眼,“傻子。大白天要做什么?”
张启山福至心灵在他脸上亲一口,是小狗对主人撒娇的态度。嘟囔着:“要弟弟做老婆。”
《闺中密话》 63狼窝 北京篇完结
63. 狼窝
金燕西此时确实又冷又饿,灵魂和肉体都比较孱弱,急需别人的拯救,然而他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廖逢春。
廖逢春就这样把金燕西劫回了家。说是劫也不确切,因为七少爷灵魂出窍似的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挣扎也没反抗,很顺从的被他推搡着进了家门。
那廖逢春暂时安置在帽儿胡同一套小院,四合院不大,院中还种着两棵枣树。
金燕西大概是走累了也哭累了,表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让吃就吃,让躺就躺。盖着一条薄毯,很快的就沉入梦乡中去。
廖逢春坐在地毯上近距离的观赏金燕西,只把他看成了一幅画。满心的喜气无处安放要从眉梢眼角喷薄出来。于是抓心挠肝的。不时抬手撩一下金燕西蓬松的头发。
虽然金燕西闭着...
63. 狼窝
金燕西此时确实又冷又饿,灵魂和肉体都比较孱弱,急需别人的拯救,然而他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廖逢春。
廖逢春就这样把金燕西劫回了家。说是劫也不确切,因为七少爷灵魂出窍似的什么都不在乎。也没挣扎也没反抗,很顺从的被他推搡着进了家门。
那廖逢春暂时安置在帽儿胡同一套小院,四合院不大,院中还种着两棵枣树。
金燕西大概是走累了也哭累了,表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让吃就吃,让躺就躺。盖着一条薄毯,很快的就沉入梦乡中去。
廖逢春坐在地毯上近距离的观赏金燕西,只把他看成了一幅画。满心的喜气无处安放要从眉梢眼角喷薄出来。于是抓心挠肝的。不时抬手撩一下金燕西蓬松的头发。
虽然金燕西闭着眼兀酣睡,但他自管自的说,“留下来吧,我会照顾你的。”
金燕西没滋没味儿的瘪着嘴,梦里也好像要哭似的。
结果这二位只和平相处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金燕西从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滚起来。他头发多且密,乱蓬蓬的炸成个鸡窝。举目四望间,看到了一边的廖逢春立刻脸色大变闹着要回家。
廖逢春前半夜直愣愣的盯着他,后半夜终于支撑不住在旁边地毯上睡着了,因为怕七少爷要跑,睡得很不踏实,时时就要醒来看他一眼。廖逢春跟金燕西好话说尽。
他歇斯底里的发了阵脾气,结果换来硬邦邦的拳头。
金燕西从小到大没挨过揍,如今倒好一下子挨了两回,捧着脸完全傻了眼。
廖逢春打完他又有些后悔,轻声说道:“你说你发什么脾气?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你家里乱糟糟的。”
金燕西审时度势,不言不语的坐在沙发上,其实是有点儿被他给打懵了。
廖逢春一向只打别人,一条狗似的围着他摇尾巴。金燕西实在没想到老廖也有对他动手的一天。
廖逢春连求饶带玩笑的说拍重了手。邀请他吃一顿简便的早饭。
金燕西踌躇想要翻脸,然而身边都是廖府保镖个个五大三粗面目不善。廖家是干什么的他心里门清,于是犹犹豫豫的没真翻。
乃至他和廖逢春坐进阳光明媚的院子里,面前摆上一小筐烧饼,两碗粥和咸菜。好像就不得不吃几口了 。
金燕西豪无胃口,对廖府的大餐也没兴趣,正当他苦苦思索脱身之计,从门外走进一名随从。此人就站在桌子对面哈着腰向廖逢春报告。金燕西疑惑地仰着脸,感觉此人莫名其妙的有些眼熟。
电光火石间,他思路清晰,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越想越怕通身都是冷汗。
金燕西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用调羹在碗中搅了搅。粥已经冷掉了,入口乏味,何况他的头脸都是木着的,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和张启山启程去长沙之前,他在家门口遭遇绑架。其中有一个人嘴上生着一颗小痣。
金燕西自己脸颊边也有颗痣,那人位置相似便记在了心中。廖逢春……金燕西想着他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廖逢春竟然派人绑架他……。
金燕西越想越左,如坐针毡。为了钱?还是为了爸爸的政治身份?廖老爷能拿钱为金府杀人,当然也能拿别人的钱杀他。
金燕西身上一阵阵的冒着虚汗,头脑在急速转动着,然而头脑里刮起空洞的旋风,生平并无急智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廖兄!”金燕西强行挤出点笑容,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昨天真是麻烦你了,家父的病不大好。我得回去看看家里怎么样,尤其家母的身体承受不住。这就告辞了。”
廖逢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瞧,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臂。手劲儿那么大让他一颗心砰砰的跳。
廖逢春本来就比他高大,分别不过月几个月,竟然又长高了两寸变得有些虎背熊腰,若是走在街上简直认不出来。
“燕西,你还和我客气什么?你家里乱糟糟的,我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说你要在我这里住两天清静清静。”
廖逢春转过弯在他椅背后站住。金燕西汗毛倒竖,感觉他一只温热的手掌抚在自己肩膀上。
“你放心住就是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然后难道还会嫌你打扰吗?”
金燕西笑了笑,笑容犹如波动的水面很不稳定。他沉默的搅动着调羹。头脸发胀,也说不上是气还是怒。他本意是要从长计议的,然而生平便没有这样的本领。“廖逢春,我要回家。”他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股脑的向门口冲。
保镖们商量好似的面前站成一排铜墙铁壁。
金燕西不肯自降身份去和他们撕打。只和廖逢春说话,“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要绑架我吗?我爸爸可还在人世呢。”
“怎么会呢?小七,我对你是最好的。”廖逢春笑着接近他。
金燕西且战且退,围着这张圆形的小桌同廖逢春捉迷藏,两个人就这样围着餐桌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个够。把一旁听差和保镖都看傻了眼。
“那你怎么不让我回家?”金燕西大喝一声,“都让开。”他那少爷脾气耍出来,身边人一震,当真是被喝退了几步。
廖逢春眼看他要跑出去,向金燕西一指。“还不抓住他。”
金燕西此时也急了眼,可惜双拳不敌四手很快被那几个壮汉撕撕扯扯地按在了桌边。“你们敢动我,我爸爸可是金铨。几名保镖听闻此言都面面相觑。
“七少爷!”廖红春拍拍他的脸,“还当你自己是总理家的少爷呢。老爷子现在人都没了。”
“你胡说。”金燕西双手都反剪在背后一动就扯的生疼。可他执拗,越疼越是挣扎,把那按着他的人吓得够呛,不敢用力几乎让他给挣脱了。咔嚓一下关节脱臼,金燕西哪受过这个疼,疼的叫都叫不出。半晌才嘶喊道:“你胡说,我爸爸他还好呢。”
廖逢春端起桌边的一杯橙汁,温言说道,“七少爷说了这么多话也该渴了。”
金燕西直疼的汗流浃背,知道不好拼命摇头:“我不喝,谁知道你的橙汁里掺了什么鬼东西。你们敢碰我,金家饶不了你们。”
那金总理远在天边,这恶鬼式的廖二少爷可近在眼前。保镖们对视一眼,都下了决心。一人掐住金燕西的下巴,另外一人端起杯子尽数倒进他嘴里,那橙汁又苦又甜又咸又黏,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金燕西边呛边喷的满地都是,廖缝春拿了一只湿手巾给他擦脸。赏花似的欣赏七少爷狼狈万分的样子。
金燕西眼角都沁出泪花来了,咳得撕心裂肺。
廖逢春温柔说道:“七少爷,世家公子怎能这样邋遢?”
金燕西怨毒看他,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要不是那份贵公子的骨头给他支着劲儿,非唾这个小子满脸花不可。心想这小子几天不见,怎么越来越邪门了,简直像个邪祟。
邪祟喜笑颜开,一张嘴简直是敲响了地狱的钟声。不是钟,是什么风和虫嗡嗡的在他脑子里旋转。
天也转,地也转,周围的人都变成了黑脸的恶鬼呼啸着一闪而过。
金燕西知道是刚才那喝的那杯橙汁有问题,然而腿软的站不住。不由自主的就瘫软下去。
就在金家乱哄哄请医治病的当口,一辆黑色道林汽车在夜色掩护下驶出帽儿胡同一路急速奔向天津。车上拉着厚重的墨绿德绒窗帘,帘子偶尔被微风吹拂露出后座一张眉目浓秀的脸。
金燕西闭着眼慢慢从座椅边滑下去,一只手稳稳的撑住他那脑袋带到了自己肩上。
廖逢春注视着前方后视镜,金燕西呼吸平稳的靠在他肩膀,因为天生嘴角微翘看起来简直是在笑。他感觉这一幕很和谐美好,可以入诗入画了。
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喜爱
北京篇顺利完结
至于七少爷去了天津怎么脱险,又怎么在朋友的帮助下当上了电影明星?如何与张督军重逢。那都是下一季的故事了。
如果还有下一季的话。
这个故事不只是爱情,还想写金燕西这个有趣的人和他的奇遇。
那么有缘再见小狐狸了。
鞠躬撒花。
《闺中密话》62预谋
廖逢春很想念金燕西。
不是一般的想,是很想很想。
虽然他在金家一直属于仆人地位,算是七少爷的小跟班。然而金燕西赤子之心不把阶级地位看在眼里,当他是朋友并未呼来喝去。自从两人闹翻之后。他悄悄的跟过金燕西几回。那天绑架金燕西,他其实乘坐汽车隐藏在金府附近小巷里,眼看金燕西难得落单灵机一动突然就这么干了。
他脑子里经常有许多不请自来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个又蠢又毒坏的没边。
但因为父亲大哥也皆是五毒俱全的坏种,身边没人告诉他这事不该干。
他在学校里充当金燕西的打手。帮金燕西大棒与蜜糖齐下收服了一帮阔少与阿谀奉承之徒。七少爷用不着他了,就把他弃如敝履。这是廖逢春不能忍受的。
如今面对这个......
廖逢春很想念金燕西。
不是一般的想,是很想很想。
虽然他在金家一直属于仆人地位,算是七少爷的小跟班。然而金燕西赤子之心不把阶级地位看在眼里,当他是朋友并未呼来喝去。自从两人闹翻之后。他悄悄的跟过金燕西几回。那天绑架金燕西,他其实乘坐汽车隐藏在金府附近小巷里,眼看金燕西难得落单灵机一动突然就这么干了。
他脑子里经常有许多不请自来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个又蠢又毒坏的没边。
但因为父亲大哥也皆是五毒俱全的坏种,身边没人告诉他这事不该干。
他在学校里充当金燕西的打手。帮金燕西大棒与蜜糖齐下收服了一帮阔少与阿谀奉承之徒。七少爷用不着他了,就把他弃如敝履。这是廖逢春不能忍受的。
如今面对这个哼哼唧唧在病床上摔打发脾气的大哥。他捏着鼻子忍了下去。
不能不忍,廖大哥烧伤之后立刻被送往圣玛丽医院。然而随着天气逐渐炎热,病人伤势也一路恶化下去,腿上的烧伤一直结痂化脓烂的不可开交,逐渐有了顶风臭十里的趋势。廖大哥面色黄中带灰,也从精壮的汉子一天天瘦成了骷髅。
他暗暗觉得都与金燕西有关。
嫡出大哥若是就此一死那家产就都归了他,廖逢春欢欣鼓舞简直想为金燕西记个大功。
廖老爷认为大哥被突然袭击乃是仇家所为,然而他老人家仇家遍天下,光是天津卫的仇家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廖老爷把两个儿子叼崽子似的藏回天津府,排兵布阵寻找仇人。
然而廖俊杰身在曹营心系佳人。始终雷达式的竖起一只耳朵探听着金燕西的消息。
不久前他听说金燕西与张督军已然订婚启程前往长沙。
他万念俱灰之下几乎想和那个乱发脾气的病哥哥同归于尽。
前几天晚上他又听说七少爷失踪,便连夜开汽车赶回了北京城。城里自然什么都没变,只不过是冬去春来夏又至,那金府门口的槐树开出了一串串雪白的槐花,香气热烈扑鼻。
这浓烈的香味自然不为文人所取,太热闹太喧嚣了,然而兀自浓烈着,闹着脾气似的。就像金燕西说的 ,爷就要这样痛痛快快的开痛痛快快的香,你管得着吗?
廖逢春站在金府外发呆。廖老爷说他这样是朽木不可雕也。他眼里虽然没有七少爷,但满心满脑子都是七少爷,看起来悠哉其实忙的一点闲暇都没有。他从槐树浓密的绿荫下一直溜到后花园铁栅栏边,看着金府的花园子。以前金燕西总在花园中打发时间。早上起来就在花园温室坐着吃早餐。如果赶得巧,他也能坐在那花团锦簇的庭院中同七少爷吃个点心喝杯牛奶,然而如今是不能够了。金燕西把他当仇人,绝不肯让他轻易踏入金家的大门。于是他只能悄悄的吸一口金府槐树枝桠探出的花香。
他这一番没有白等,果然在秋千上抓到了哭哭啼啼的金燕西。
虽然七少爷单方面的和他绝交,然而廖逢春这人做事有始有终,而且不以他人意志为转移。他和金燕西交往已久,斗争经验丰富。知道这位七爷情热时有多黏人,翻脸不认人起来也是个绝世混蛋。混蛋说的话不能当真,他全当七少爷放了个比较不招人待见的屁。
七少爷绝情以对之后,他还是蹲点上工般天天都来。
廖逢春今早来的有些迟了,他通过门廊下层层的紫藤花望着金燕西窗口,魂牵梦绕几乎要站成一块望夫石。
回味许久之后他刚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尚未点燃,花园温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青年冲了出来。是金家老大。这位八风吹不动的大少爷怒气冲冲,像一辆咆哮的火车。
虽然隔着老远,他还是听到有人叫了声大哥。这一声振聋发聩,震得他耳朵嗡嗡响,脑子里也回荡着洪钟大吕。如闻仙乐耳暂明。廖逢春这根朽木也不朽了,立刻焕发出勃勃生机来。一张阴沉的脸上花骨朵次第开放。睁大眼睛盯住花房。
他没听错。
那门口又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白衬衫白西裤,正是金燕西。在花房门口焦急的说了什么,又伸手去拉他大哥。
金凤举突然脑怒起来,抬手就扇了弟弟一巴掌。这巴掌力气好大,打的金燕西瘦弱的身体嗵一下靠在玻璃花房上。疼的嘶了口凉气。
金凤举指着金燕西鼻子,骂了句什么。大概是说让他滚,才哐切哐切的开走了。
这是怎么了?廖逢春纳闷,老爷子还没蹬腿呢兄弟就闹起内讧来了。
眼看金燕西捂着脸不知所措。很快,白嫩的脸上便浮起通红的几道手指印儿来。他直挺挺站了许久任由眼泪滑落几乎是要活活委屈死。
那后花园大门金燕西经常走的,伸手一拽小花园的铁门就开了。
他梦游似的伸出腿,就像两只腿有了自己的思想,不由自主的幽魂般走了出去。
他走,廖逢春也走,并且遥控着汽车夫紧随其后。
这个跟是小心翼翼的跟,是心花怒放的跟。
等了这么些天,终于等到金燕西和家里闹掰了。所以他不着急,可以欢喜的期待着陪七少爷满城溜腿。
等到金燕西走过半个北京城,他再顺势而为,把疲累的七少爷“请”上车。
廖逢春像个兴高采烈的农夫,牵羊似的把金燕西一只手夹在腋下。
他力气不大可是很坚定。
因为金燕西不是绵羊那样温顺。七少爷至少是个山羊。不但有角有力气,抽冷子就能把他撞个人仰马翻,实在不得不防。
金燕西整个人都哭的昏昏沉沉,不太愿意被牵,手臂被他扯着两条腿却不迈步。
这两个人磕磕绊绊,金燕西仿佛是个尥蹶子的小毛驴,不情不愿的被牵进汽车。
直到他们两个都坐到汽车上,廖逢春向后一靠想要长出口气,又发觉金燕西就紧紧的靠在身边,只能憋住。
他乐的发疯,不小心笑出唧的一声。又生怕金燕西发觉只敢从玻璃反光中偷看,多一句话也不敢说。
金燕西有些变了,小分头没抹生发油,留海凌乱的搭在前额上。看着就更显年轻稚嫩。他也没像以前那样洒法兰西香水搞的通体喷香。周身上下只有股淡淡的体味。让廖逢春身体不动,乌龟似的探出脖子贪婪的呼吸着。
金燕西沉默不语面对着玻璃。眼前霓虹灯闪闪而过,玻璃上有点点水珠,是天空中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来。
青年眼底有光,暗夜里窗口明灯也似,一闪一闪的从黑而亮的眸子中滑过。
廖逢春明知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不由得酥了半边。大抵是七少爷真有些金家的余威在身上的。
矜贵的金燕西不让他多看,只是累的很,无知无觉的就关闭了那扇窗。
闺中密话61.金老爷的倒下
(变态来了,燕西快跑)
金燕西哭到一定程度,终于是昏昏沉沉的醒了神。
在廖逢春看来,他这满面泪痕的样子是十分惹人怜爱的。然而七少爷自己感觉很不好意思,边抽噎着边掏出手绢擦了脸。总算控制住情绪,问道:“你怎么来了。”
廖逢春预备着一堆解释的话,然而金燕西并没给他机会。
“我不想看见你。”七少爷说话直通通的。通红的眼睛闪着泪光,斜眼向他一瞥,还是那样的傲气凌人。“交情没了就没了,咱们犯不着再续前缘。”
这两句话无情到一定程度,听的人心里发寒。
从小和泥的交情就这么没了,廖逢春不能认。一把抓住金燕西袖子。
金燕西一甩手,抬脚走回小客厅去,只留廖逢春一个人。廖逢春头脸都胀得通红,...
(变态来了,燕西快跑)
金燕西哭到一定程度,终于是昏昏沉沉的醒了神。
在廖逢春看来,他这满面泪痕的样子是十分惹人怜爱的。然而七少爷自己感觉很不好意思,边抽噎着边掏出手绢擦了脸。总算控制住情绪,问道:“你怎么来了。”
廖逢春预备着一堆解释的话,然而金燕西并没给他机会。
“我不想看见你。”七少爷说话直通通的。通红的眼睛闪着泪光,斜眼向他一瞥,还是那样的傲气凌人。“交情没了就没了,咱们犯不着再续前缘。”
这两句话无情到一定程度,听的人心里发寒。
从小和泥的交情就这么没了,廖逢春不能认。一把抓住金燕西袖子。
金燕西一甩手,抬脚走回小客厅去,只留廖逢春一个人。廖逢春头脸都胀得通红,仿佛是被谁打了一顿。到这时候金家都要倒台了,金燕西还是这么傲。
他想着想着突然冷笑起来。
金家的境遇到如今是墙倒万人推破鼓万人锤。看金燕西能傲到几时。
大哥金凤举天不亮便出门去纺织厂提款。一家人心惊胆战的等待着。岂料到了晚上,街上传来一阵阵火警声。金凤举面如死灰的进来,头发眉毛乌黑一副脸面也是油渍麻花叫人认不出来。
金太太带着一群妻男弟女痛哭守着半死不活的金老爷。下楼见大儿如此面貌,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金凤举灰头土脸得进了门,那样稳重的人竟然平地摔了个大马趴一屁股坐到地上起不来。
金燕西上前搀扶大哥 ,只觉他喝醉了似的瘫软如泥。
金太太问道:“凤举,你这是怎么了?”
金凤举嘴唇颤抖,喃喃道:“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金太太见他魂不守舍,只好把随从叫了过来。随从也是面色惨白。说是纺织厂与药厂都相继发生大火,几间厂房都烧成了一片白地。连救火的经理和工人都烧死不少。水龙队的救火车还在家门口等着打赏。
原来是金家的纺织厂仓库中还有几十万布匹,本来第二天就要送去上海与南京。只因金老爷病重车皮又不趁手才积压在库房中。如今随着滚滚狼烟都化为灰烬。
金太太眼见着灾祸雪球般越滚越大。从金老爷下台便没一件好事。如今更到控制不住的地步。正如风雨飘摇大厦将倾,金家根基早已腐朽,怎么还能支撑。
金太太一阵眩晕,不由的就向后晃了晃,梅丽在一旁连忙搀扶住。
金燕西也是没了主意,怒气冲冲的说道:“如今还要什么打赏。把人都赶出去。”
唯有金太太人倒架子不到,咬紧银牙叫人掏出些钱来,那救火队的才一窝蜂散了。
金燕西生平第一次知道焦虑的滋味,前途命运这些东西也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大脑。因着父亲的病情,他肉眼可见的瘦下去。那帮天天围在他身边的富家子也一个个不见了踪影。
孺慕情深是一方面 ,金燕西自觉做贼心虚,认为父亲的病情不见好转,就是因为那救命的家传草药给了张启山。
对于他这样藏不住心事的青年来说这个秘密可算是要了命,朝思暮想难以释怀,想的茶饭不思衣带渐宽。
这天他从午夜便一个接一个的做起噩梦,直到早晨才痛苦的爬起身,垂着黑眼圈喝了一杯浓咖啡。金燕西心想与其这样折磨自己不如去向大哥坦白。
他除了求学比较磨叽,玩乐做事倒一向是风风火火。想到这里便穿戴整齐下了楼。哪知好事多磨,坏事儿也够呛,想找大哥的时候偏偏找不到。
这个时间,大哥不是在房里吃东西,就是在门口抽烟和汽车夫保镖之流聊天。
金燕西琢磨着或许老天爷并不想让他认错,正在暗自感谢。岂料这老天爷十分不经人念叨,刚推开花房门,就见金凤举坐在雪白的阳伞下面无表情的据案大嚼。
大哥抬头看了他一眼,吩咐道:“老七,过来吃点。”
金燕西僵了片刻,认命一般坐到大哥对面。
金凤举这些天实在是累透了,并没心情吃喝。他是当药一样把面包用牛奶冲下肚的。不冲不行,金家如今唯有他比较堪用,拆东补西转的像个陀螺。
咚的一下金燕西吓得浑身一颤,只见大哥把一大瓶牛奶墩在了桌面上。“喝。”
金凤举上下打量金燕西,感觉他瘦的有些异常。颇想拿出哥哥的派头关怀他一番,然而精神有限,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有。
“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他沉沉的说着。
眼看金燕西乌溜溜的眼睛泛起红血丝来,几乎就要垂泪。
“别怕。”金凤举安抚弟弟。“就算爸爸他……家里也短不了你的。”话是这么说,没有了金老爷,那风光便一去不回,金家也是一落千丈了。
金凤举抹抹嘴扔下餐巾。他踱到老七身边,握着金燕西肩膀紧了紧,勒的金燕西呼吸急促。老七肩膀太瘦了,衬衣下面只摸着一把细骨头。
他那个花花公子的七弟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细嫩的脸,薄薄的眼皮下是水汪汪一双桃花目。看到他心底难得升起些许柔情。老七在金家最煊赫的时候出生,最受父亲宠爱。从小便是要什么给什么。人人都说老七像父亲,便由着他四处游荡不学无术。左右还有金家做靠山。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金家落幕的这么快。
“家里的事儿有哥哥们呢。你这几天都别出门,守着母亲吧。”
不料金燕西却受不了他这样看,突然挣脱大哥臂膀站了起来。
“那药……鹿活草是假的!”金燕西咬着牙说道。
金凤举没反应过来,呆滞的歪着头。手劲儿却越来越大,疼的金燕西挣开他。
“大哥。我说药不管用别等着了。”
虽然金凤举是个讲科学的新青年,然而这些天他隐隐祈祷药能见效,金老爷能够痊愈。他盯着金燕西惨然一笑,“老七,你是在逗我玩儿。”
金燕西面色苍白又怕又悔的摇摇头,泪珠子就这样甩出来。
“那传家宝你给谁了?”金凤举平素是个稳重人,现在也依旧很稳,盯着弟弟一字一句地问道。
金燕西有些紧张的退了一步,“是……是我缺钱。拿去卖了。”
金凤举有些晃荡,仿佛是反应不过来。“卖给谁?我去赎回来。”
神药已经给了张启山去救他那结义兄弟的老婆去哪赎啊!“不知道。”金燕西铁了心的摇头。“大哥,我错了……”
“是你害死了爸爸!”金凤举心痛的受不了。看金燕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金燕西还想分辨。啪的一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他抬手捂住脸木然的看着大哥 。事到如今他也不感觉疼,也不感觉怕,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荡然无存离他而去了 。
金燕西独自在街上走着。风越来越冷,街上刚下过一场雷雨,雨天过后街边流淌着一条条小小溪流。那水面反射了路灯昏昏的光。
是炎炎夏日里难得清凉的傍晚。
一辆汽车在他身边停住,有人叫他。金燕西毫无反应像是灵魂已经出窍。
那人跳下汽车拉了他一把,他才知道回头。
是廖逢春,殷切问道:“你怎么哭成这样?”
金燕西摸摸脸才知道自己已泪流满面。
廖逢春拉住他的手感觉是握住了一块冰,又问:“你手怎么这么冷?”
《闺中密话》60.救命宝草
金燕西感觉睡了一辈子,醒的时候喉咙火辣辣嘴里有股血腥味。他端起床头一杯冰水咕咚咚的灌入口中。
水冷,房间里也冷。金燕西被冰水冻了个透心凉,才缓过口气来。
这冷屋子里手脚已经冻的麻木没有了知觉 。身上更是压着一层厚毯子重的像睡在坟墓里。他长吁了口气挪动僵硬的身体爬起来。方才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梦里被人追猎,到处都是一群群的死尸。那群人满脸鲜血靠在木板房外,泥土和酸雨落在他们衣襟。眼白外翻个个都死不瞑目。
金燕西摸摸额头上冷汗,仔细回想刚才的梦。不回想不行,尸体中有个像是张启山的抓紧他手臂不放。心脏还在一路狂跳慌没着没落。
不…不会的。
副官说过张启山本事大...
金燕西感觉睡了一辈子,醒的时候喉咙火辣辣嘴里有股血腥味。他端起床头一杯冰水咕咚咚的灌入口中。
水冷,房间里也冷。金燕西被冰水冻了个透心凉,才缓过口气来。
这冷屋子里手脚已经冻的麻木没有了知觉 。身上更是压着一层厚毯子重的像睡在坟墓里。他长吁了口气挪动僵硬的身体爬起来。方才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梦里被人追猎,到处都是一群群的死尸。那群人满脸鲜血靠在木板房外,泥土和酸雨落在他们衣襟。眼白外翻个个都死不瞑目。
金燕西摸摸额头上冷汗,仔细回想刚才的梦。不回想不行,尸体中有个像是张启山的抓紧他手臂不放。心脏还在一路狂跳慌没着没落。
不…不会的。
副官说过张启山本事大的很,什么险境都能如履平地。
他有些哆嗦,头皮过电似的发麻。柜上还有半瓶红酒,他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也没喝出个滋味反而呛得吭吭直咳。手上放松瓶子咚的一下敦在桌上。
这声响惊动了金荣,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七少爷你终于醒了。金荣抽着鼻子说道:“您睡整两天啦!渴不渴?饿不饿?我叫人给您端点吃的。”
天昏地暗房里只有金荣一个人?
金燕西有些诧异,“怎么就你?妈呢?姐姐们呢?”
金荣看他面青唇白病殃殃的好似西子捧心,一瘪嘴就要哭。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别哭呀!”金燕西胳膊伸腿儿才把那僵硬的身体活动开。“这一口气睡了两天肯定把妈急坏了。”
“家里都开锅了,您倒好……睡的人事不知 。”
“也是我命大。”金燕西没心没肺的笑道:“瞧你哭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儿要奔丧呢。”
“唉呦,七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金荣欲言又止。“我说了您可别着急!太太不让吓着您。老爷他……他病的人都不认识了。您赶紧去看看,说不准……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什么?”金燕西一惊,水杯怦然落地玻璃炸裂碎了满地。
酒液在地板蜿蜒流淌似暗红血液。
金家一夜之间风云变幻,自从金老爷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了,银行工厂经理都忙得团团转。
金老爷病危,惠民银行又是金家入股,这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传的人尽皆知。挤兑的客户摩肩擦踵,直到深夜还徘徊在在银行门口不肯走。银行经理从金太太这里兑了一笔百万款子不到两天便告罄。
金家客厅里大白天点着昏昏的灯。外面淅淅沥沥下了一点春雨,凉气从金燕西脚脖子往上蔓延让他激灵灵打个寒战。这个春天太冷了。或者…是因为不祥的阴影始终笼罩着金家。
金燕西给金太太围上披肩。这难得体贴也并未打动金太太。只对银行的人一点头。
那银行经理是个大胖子,在春日的凉风中出了一身热汗,拿着格子手帕擦着额头。从燕西身边点头哈腰的走过。“金太太,您再想想办法,不然的话银行只有关门大吉了。”
金太太经过了这几日的折磨,面如金纸脸颊也瘦到凹陷下去。幸而平时保养得当身康体健,并没像老头子般两腿一蹬人事不醒。
她稳稳的坐在中央沙发上,不知怎的,人就佝偻下去显得小了一号。“关门吧!”金太太平静得嘱咐,“贴告示!关门!”
银行经理擦着汗走了,丫头和医生又围上来。
京城名医康老爷子主张金石治疗正和西医吵的不可开交。
这一片嘈杂中,金太太悄声把老三叫到一边。掏出钥匙叮嘱片刻。
金燕西六神无主的被三哥一拖手就是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和三哥一起上了楼。两人都是默然无语,还是金燕西先开了口。“妈让你干什么?”
“咱们家不还有救命的宝草吗?是时候用了!”
金燕西浑身一震,“什么?”
“生死人肉白骨的鹿活草啊!老七,我瞧你这些日子是吓晕了头。连家里的事都不记得了!”
金燕西怔怔靠在走廊木板墙上,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底 。三哥把他往起一抱半搀半扶的立住了。
“别怕!”鹤孙安慰他。“只要爸爸没事儿我们家还能重振旗鼓。”
金燕西听他这句更是后悔不迭,心尖就仿佛是钢索上忽忽悠悠的飞荡。那救命的药已然给了张启山。哪里还有什么宝草。
他张口结舌对住三哥,喉咙里塞了棉花似的说不出话来。
鹤孙倒是一直知道他不堪重用灵魂和肉体都比较脆弱,故此对老七大加安慰。
金燕西浑浑噩噩的跟着三哥,救命药给金老爷灌了下去。京城名医都在小客厅里会诊。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直吵的金燕西脑子发晕。
中医说是中风命悬一线,西医说的更加凶险,恐怕还要进行开颅手术。
金燕西听到一定程度就退出了客厅。他坐在金家大花园中,雪白的杏花缤纷飘落。金燕西看着那小白花便好似看到满地纸钱。纯白的秋千往日飘飘荡荡可以随风而起飞上九霄,此时却再也飘不动死沉沉的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抱着头,眼前一片灰暗。父亲若是去了,那金家真是天塌地陷。金燕西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在身边坐下。
金燕西抬头,泪眼朦胧的看不清是谁。他不擦眼泪,仿佛是盯着地面的红色花格砖出了神。
廖逢春却将他看个仔细,金燕西那双小鹿似的眼已经哭得通红,鼻尖也是红的。间或肩膀神经质的抽动一下,神情则是茫然无措犹如苦海孤雏。
廖逢春怜惜之意大起紧紧地将他搂了搂,低声道:“燕西,你别太伤心。伯父病重,伯母还需要你的照顾。”
金燕西此时已趋于麻木,整个身体都是冷的。对他动作并无抵触。“是我害死了爸爸!”他声音低沉极为内疚,哭的缩成一团。
廖逢春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对他温言抚慰,一下一下拍着他瘦弱的背脊,心中飘飘然陶陶然的。
此时此刻,金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高兴。金老爷子要是死了就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金老爷如果不死,金燕西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而老爷子一死,落架的凤凰不如鸡。金燕西顶天也就是个好看的败家子罢了。
世家公子有身份 有跟班走狗和权势。他馋瞎了心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此时金燕西俨然是毫无戒备的,于是廖逢春凑近呼吸到他脖颈处发丝的暗香。
香气不强却幽幽殷殷。
廖逢春暗自咽了下口水,败家子就好下手多了。
《闺中密话》59回京
七少爷满心满脑子都是冰气水,越是靠近城门洞越是气力不支,感觉自己就要活活渴死。他脑子里冰汽水咕噜噜的冒着泡。杯壁上还结了一大串水珠。
副官眼看着就要进城精神十分亢奋,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嘱咐,“我说七少爷,我的亲少爷。咱就着家了,您可别再招灾惹祸。咱看见野狗和小孩儿绕道还不成么?”
金燕西嗯嗯的胡乱点头,瞧那神气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他手里玩着只红苹果。苹果是刚才一个挎篮子大姑娘给的。盖因金燕西实在不要脸一路上都盯着姑娘瞧。盯的人家全面红耳赤得不好意思。又因为金燕西实在是个漂亮流氓,让人狠不下心来打骂他。“张副官你这么聒噪,你们大帅知道么?”
副官哼一声,“七少爷,你这么爱看漂亮女...
七少爷满心满脑子都是冰气水,越是靠近城门洞越是气力不支,感觉自己就要活活渴死。他脑子里冰汽水咕噜噜的冒着泡。杯壁上还结了一大串水珠。
副官眼看着就要进城精神十分亢奋,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嘱咐,“我说七少爷,我的亲少爷。咱就着家了,您可别再招灾惹祸。咱看见野狗和小孩儿绕道还不成么?”
金燕西嗯嗯的胡乱点头,瞧那神气是完全没听到心里去。他手里玩着只红苹果。苹果是刚才一个挎篮子大姑娘给的。盖因金燕西实在不要脸一路上都盯着姑娘瞧。盯的人家全面红耳赤得不好意思。又因为金燕西实在是个漂亮流氓,让人狠不下心来打骂他。“张副官你这么聒噪,你们大帅知道么?”
副官哼一声,“七少爷,你这么爱看漂亮女人,大帅他知道么?”
金燕西颇为无辜的瞥他,“我是看这苹果怪红的。肯定特别甜。哎!你有刀么?给我削个苹果。”
副官算是服气了,合着他一路上就琢磨吃。和他吵个什么劲啊!于是长舒口气闭上了嘴。
城门口乱糟糟的,两个青年驾着马车拉一群鸭子从金燕西身边经过。这群货嘎嘎互啄掀起阵阵带毛妖风。嘈杂的简直让人受不了。
金燕西盯着鸭子咽唾沫,“张副官你看鸭子这么肥,做烤鸭肯定好吃。再来点葱丝甜面酱咬一口流油!”他啧啧的摇头,满脸向往。
副官感觉他就是个吃货,心里鄙夷但也忍不住跟着流口水。“七少爷,你不是爱吃清淡的?怎么改口味了?”
金燕西这几日嘴里都要淡出鸟来。肚里饥饿对家人倒是不怎么思念,全心全意的挂念牛排炖肉和烤鸭。“全聚德我请爱怎么造怎么造。”
卖鸭子的青年和城门官吵了几句不情不愿的交了钱才进去。
副官面色微变看看着金燕西。“这门上吃拿卡要,咱们身上可都没钱啊!”
金燕西浑身摸了摸,下火车匆忙连鞋都差点跑掉了更别说现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愤然道:“光天化日公然勒索还有没有王法了?”
副官瞥他,心说你一路上还见过王法?
金燕西肚里没食,那愤怒也不能持久晃悠悠的就要熄灭。“都到家门口还能被这几个地痞无赖拦住?你跟我走就是了。”
他们几个也不排队,横冲直撞就往里抢。被那城门官拦到路边,精瘦鬼似的门子上下打量着金燕西一行。看他们个个匪气四溢,当中一个小白脸仰着头懒怠理人。便想要敲笔竹杠。
他刚把夹带私货进城交税的话一说。金燕西便立刻跳起来,“你知道我是谁?”
副官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是金总理家的七少爷。”
那门子见他们形容狼狈如何信的。呲笑道:“你是金总理儿子?那我还是总理他爷爷呢!”
金燕西向来敬重父亲,此时便急了眼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混账东西!你说是谁爷爷!”
精瘦鬼捂着脸叫道:“好啊!有匪兵要进城打人啦!全都抓起来!”
几个身强力壮的门子立刻同副官等人扭打在一起。旁边牵牛架鸡的也都乱了套。众人都寻思逃得一个税钱便是一个。人群拥挤都往城里跑。挎篮子妇人被推的倒仰倾了满地鸡蛋,哎呀呀哭叫不休。红冠子大公鸡也惊的扑啦啦从众人头顶飞过立在杆子上打鸣。
一时间儿哭母叫鸡飞狗跳端的热闹非凡。
金燕西被人搡在地上捶了两拳,疼是不怎么疼,倒把他火气勾的直冒。贵公子的形象也不要了跳起来同人互欧。
城下乱糟糟的,从那城墙上又奔下一队士兵维护秩序加入战局。
副官几人双全拳敌四手,被数十杆长枪围在中央。
小队长官歪戴着一顶军帽,扣子也是歪歪斜斜不知刚从哪个被窝里爬出来。叫道:“好哇,敢跑到北京城里来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给我狠狠的打!”
副官被按倒挨了几脚,金燕西被他护着也直着脖子嚷道:“谁敢,我父亲是金铨!”
他那身儿破棉衣早已在打斗中不知去向。露出一身锦绣的薄西装来看着挺刺眼。
小队长抬抬手道:“且慢。”那人上前扯着金燕西瞧了瞧。“哟!失敬。是金家的少爷!”
金燕西瞪大了眼睛,看此人满口黄牙一嘴恶臭。厌恶道:“不错!”
“呸!你还以为那金老爷是总理呢!我告诉你,早就不是了。何况……金家都要倒了!”
旁边小兵们都捧场地嬉笑起来。
金燕西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小队长却不和他废话,命令人把他们都押下去。
还是副官能屈能伸,嘿嘿一笑,“兄弟,都是误会。我们真是金家的护卫。咱们在外出游玩事遇上打劫的。劳烦您给金府挂个电话,必然重重酬谢。”
那金家老爷虽势力缩减钱还是有的。小队长琢磨半晌,便有人在旁边儿献计附耳说了几句。“恰好那金二管家是爷的牌友。正在水月胡同梨花班内听曲呢。”
说不得一个电话叫来了金荣。金荣听的找见七爷慌得厚褂子也没穿,光脚踩了双牛鼻兜布鞋狂奔而至。
到了城门楼子派出所他才蹦跳的穿好鞋。推金门转玉柱,打眼一瞧,那被围在中央的清瘦身影不是金燕西还是哪个?当即嗷一声扑了上来 。
金燕西正拿着手帕沾了点凉水擦脸上血迹,擦出张雪玉般的脸来。小队长在旁边弯腰观瞧,瞧他还真有几分骄奢的少爷气。正要笑嘻嘻的指点金燕西。
不料金燕西猛地被个壮汉扑在墙上,小身板一晃差点当场骨折。
金荣拭泪道:“七爷。天可怜见,您怎么瘦成这样。这些天哪去了?家里头担心的没个落脚处,派人到处寻您呢。”
金燕西抿了抿嘴,因为看着他挺亲,好脾气的没有破口大骂。“你怎么才来?”
金荣连忙招呼听差人背起金燕西。这一路给他讲起家里的事。
原来报纸上已经连篇累牍登载了火车被炮轰爆的消息。金家沸反盈天派人出去寻找。只不过战火蔓延饥民流窜如何能找得到?
找的人信誓旦旦说火车上的人都被炮给炸没了。亲眼看见打扫战场,尸骸满地钢铁的车皮中铲出肉块。
金太太听到消息已然晕了过去。
金老爷却不信。“那张启山是何等样的人物,他还带着卫兵普通兵匪焉能奈何?”
金家派人四处打探,正巧赶上金燕西大闹东直门。
两人进入大门便听到一片狼哭鬼嚎。客厅内金家人都赫然在列。孙男弟女整整齐齐站了一屋子。男的个个都是愁眉深锁,女的俱是面有泪痕。
金燕西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他到得家门,只觉得心跳腿软全身力气都消失殆尽。金荣把他往沙发一放他就瘫软如泥了。
金荣一早挂了电话,言词便利尽叙前情。
金太太在厅门边张望着,一双眼熬的桃儿也似。看金燕西全须全尾也没短少什么零件便松了口气。哭道:“我家小七怎么成了这样?那天杀的张启山呢?怎么让我儿受这样的苦?”
此时此时,张启山俨然而成了罪魁祸首。副官硬着头皮走进去立刻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
金燕西张了张嘴,胸口颤巍巍的起伏,仿佛累的再也活不起了。他把眼一闭,嘈杂与分扰正在逐渐远去。
闺中密话58 吃苦
破庙里张启山与冷小姐四目相对。
冷小姐那张小脸越涨越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嗵的一下站起来。
冷小姐头脑发晕脚步发沉。山村野庙四野顾无人,只有天上挂着一弯惨白的月亮。她是有傲气的,明知道离开张启山多半是条死路也由着性子说就就走。
她刚推开破败的庙门,门外嗖的一下窜进个活物,带着泥泞和腥风陡然扑在冷小姐身上。吓得冷小姐一蹦尖声大叫。
她以为是什么猛兽,往后一摔紧紧的闭住眼。
那野兽喷出的气味儿真臭,热乎乎的来舔她脸。下一口可能就要咬断她脖子。绒毛蹭在她脸上,野兽汪汪的叫着。冷小姐感觉不对这才眯着眼去瞧。
原来是那只瘦狗,狗尾巴摇成个风车,摇头...
破庙里张启山与冷小姐四目相对。
冷小姐那张小脸越涨越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嗵的一下站起来。
冷小姐头脑发晕脚步发沉。山村野庙四野顾无人,只有天上挂着一弯惨白的月亮。她是有傲气的,明知道离开张启山多半是条死路也由着性子说就就走。
她刚推开破败的庙门,门外嗖的一下窜进个活物,带着泥泞和腥风陡然扑在冷小姐身上。吓得冷小姐一蹦尖声大叫。
她以为是什么猛兽,往后一摔紧紧的闭住眼。
那野兽喷出的气味儿真臭,热乎乎的来舔她脸。下一口可能就要咬断她脖子。绒毛蹭在她脸上,野兽汪汪的叫着。冷小姐感觉不对这才眯着眼去瞧。
原来是那只瘦狗,狗尾巴摇成个风车,摇头晃脑的见了她甭提多亲热。
张启山在旁边儿乐不可支,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唉!从哪儿窜出只狗来!这机灵鬼,想必是跟着我跑回来的。跟着我好,等咱回长沙顿顿给你吃肉骨头。你要是离了我保不齐被人炖着吃了。”
张启山这话像是跟狗说的,就像是跟人说,还透着几分亲昵。他俨然已把这条黑狗和冷小姐当做经历生死的伙伴。
“它饿了!”张启山摸着狗头向冷小姐说,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显得年轻英俊又漫不经心。
冷小姐见那庙门外黑洞洞没个落脚之处,山风呜咽犹如厉鬼听起来尤其可怕。她略一犹豫便捡了这个台阶下,重新架起小锅煮把炒面给狗吃。
张启山把火堆灭了,只留一点炭火。“没有火堆的光亮旁人发现不了咱们,其实更安全。”他对着狗说,故意解释给冷小姐听。
其实他不用解释,冷小姐坚信他喜欢金燕西那样的年轻男子,对女人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把那只瘦狗推到冷小姐旁边,冷小姐就抱住了热乎乎的狗。呼哧呼哧的活物给了她安全感,大狗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舔她的手。她蜷缩在庙墙边一蓬草堆上。那野草长得蓬勃旺盛,干枯之后便是天然的床铺。
金燕西不知走到哪了,张启山说有人护着他。可他都没吃过苦没出过门,怎么样才能回到京城呢?
冷小姐想念着情郎,想的五内俱焚忧心忡忡,她以为自己睡不着的结果一闭眼就跌入了黑甜乡。
张启山在火堆旁靠着供桌坐下,木炭的余烬还在闪着点红光。
他从胸前口袋里掏出只蓝色小盒。这是一只小牛皮的戒指盒,周边装饰着金色纹饰。庙里太黑现在看不到。然而一切细节已经雕刻在大脑里。包括金燕西交给他戒指那天穿的衣服,一件蓝白条纹摩登西装。金燕西身上雪花膏的气味,和调皮的神色,笑起来露出一点锋利犬齿。
他以为只是建立家庭娶一个太太而已,也许七少爷对他的影响远不止如此。
张启山把戒指盒放在心口,就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掌贴近了心脏。
再说金燕西,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玉石的大少爷竟然被裹挟在流民里担惊受怕跋涉千里。
他感觉是把这辈子受的苦都吃尽了。副官嘴上不说,其实很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金燕西不过是睡几天草棚吃几个窝头罢了。
娇滴滴的七少爷无人奉承,除此之外还要为张启山担心。
金燕西生平从未惦记过什么人,然而张启山是为他去找冷小姐的,现在生死未卜免不了叫他抓心挠肝的想。
这天半夜他们暂且休息在一间破草房,那房子木头都朽烂了。柱子和房梁闹了分家,各自分崩离析谁都不挨着谁。一阵风吹来便开始嘎吱嘎吱的摇晃。房子看一眼都怕要轰然倒塌砸在身上,金燕西溜着边根本不敢进去。
“七少爷快进来吧!看这天色半夜要下雨呢。要冻死人的!”副官向他嚷嚷。
房子到了半夜里就好像活了似的呲啦呲啦响。
金燕西睡不着,饶有耐心的听了一会儿,问副官,“你听,这是什么响?”
“是房子在走呢……”副官轻声回答。
“这房子是活了吗?”金燕西毛骨悚然的问。忽然想起是和副官挤在一处,便挪了挪靠住他的背。体温让人心定一点儿,不那么怕了。
副官有点好笑,“七少爷,穷人的房子可不就是这样吗!睡吧……”
金燕西整夜提心吊胆总担心那房子要塌,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日清晨,金燕西在激烈的砰砰声中惊醒,他以为又遇到了匪兵吓的浑身就是一哆嗦。
他从破草房探头看,却是乡里的顽童在扔炮竹。
这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加上刚才张启山在梦中血流披面的造型让他一阵阵的心悸。忍不住挽起袖子把两个顽童爆捶一顿。
而顽童遭受殴打自然回去找爹,金燕西和副官就在人家的铁锹扫帚与叫骂声中跑了个丢盔弃甲。
副官边跑边埋怨,蹦蹦跳跳的提着鞋跟。“我的七少爷,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打别人家孩子干嘛?咱们是在逃难,可不是出来春游的。”
金燕西跑的轻车熟路,也连蹦带跳的迈过条臭水沟。“我这不是以为还在打枪吗?谁知道张启山死哪去了。”说到死字他大眼睛咕噜噜一转瞥了眼副官。两人心中都有些犯忌讳。便各自闭住了嘴迈开腿狂奔。
金燕西毕竟是个身高腿长的青年跑起来也很是迅捷,只不过体力有限不能持久。跑了一阵他就蹲在墙根下向副官摆摆手。“不行!”他说道:“跑不动了!”
副官作为军人身体与意志都比他强健的多,望望天色说道:“七少爷,咱紧赶两步今儿就能进北京城。回到城里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歇就怎么歇。猪肘子烧鸡想怎么造怎么造。”
金燕西本来就饿火中烧,被他一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金燕西穿的单薄,如今身上裹了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军服,已破旧的不成样子。他生平都没见过这么肮脏的衣服,更别说穿在身上。那衣服连泥带土油光发亮,简直可以脱下来当盾牌使。况且,脱下来的话这玩意直通通的很能自立自强,并不需要他这身骨头来支撑。
金燕西本来是不穿的,却被副官硬披上。
副官指着路边的倒毙的饥民说道,“这寒冬腊月没有一件棉衣在身上,冻死的人不在少数。你不穿,明早上就我该给你收尸了。”
金燕西蔫蔫的看他一眼,很不以为然。
“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腰上都捆个草绳吗?”副官故意吓唬他,“是又冷又饿的时候拿来充饥的。冻死的人嘴上都咬着个草绳,让人一拖就拖走了。你是不是想明天早上被人拖走?”
金燕西还在思考他话语中的逻辑。副官便伸脚把那尸身翻开,一张青中带紫的僵硬面孔出现在眼前。吓的金燕西连忙闭眼把头扭过去了。
“我穿还不行嘛!”金燕西连饿带吓的,往日嚣张气焰有所收敛。现在他可没有金孔雀那副派头,被披头盖脸一顿收拾像只糟了冰雹的鹌鹑。
想到此处副官夜叹口气。带七少爷还不如带个孩子,起码小孩子听话。而金燕西脾气执拗总是跃跃欲试的干些蠢事。
副官寻思着找个农户要些干粮,实在不行抢也可以。一面思考,一面瞥了眼金燕西,心知不能指望他,他不给人添麻烦就算个好样的。
不一会儿出去化缘的卫兵回来了。腰上别着枪,怀里揣着着几个大土豆 。这帮人皆是青壮,实在饿的狠了。一行人就地生火把土豆烤的半生不熟囫囵吞下,才觉着不那么心慌。
连金燕西小鸟般的食量也吃了半个土豆。
吃罢早饭,副官熟练的把金燕西往起一架。金燕西老佛爷似的被他搀扶起来 。
几个人都瞧着副官,那张年轻的面孔沉下来还真有几分像张启山。
两人目光相碰,副官看他颇有几分萎靡麻木就像要支撑不住。然而金燕西实在是个好样子,如今这副蓬头垢面竟然不难看。而且越看越惹人怜爱,无怪张启山为他神魂颠倒。
金燕西凉阴阴的黑眼珠在副官脸上刮了一圈。心想土豆太烫,这时候要有杯冰汽水就好了。
浮浪逐云记第五回 大侠登时闻此语,回嗔作喜却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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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燕追云回到书斋,那麦小乔正自等候。
佳人如玉,面前摆了琴瑟身上斜挂玉箫。童儿与他取银杯饮酒。麦小乔吹箫鼓瑟自得其乐。
燕追云驻足静听,听的里面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那书童说道,“公子不必伤心,想来燕大侠是去云游四海了。他朝必得相见。”
麦小乔道:“想来是我这些日子新婚燕尔怠慢燕大哥。他不辞而别身上可有盘缠?如今寒冬腊月外面北风呼啸他能到哪里去呢!”
燕追云心头一震,心说我的好义弟当真是疼我怜我,浑不似那土匪雪地里弄人冻的打哆嗦。
又想,小乔已然归家婚配,不若就此去了再不相见。心中虽想脚下却不愿挪动分毫,只痴痴盯着那窗前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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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燕追云回到书斋,那麦小乔正自等候。
佳人如玉,面前摆了琴瑟身上斜挂玉箫。童儿与他取银杯饮酒。麦小乔吹箫鼓瑟自得其乐。
燕追云驻足静听,听的里面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那书童说道,“公子不必伤心,想来燕大侠是去云游四海了。他朝必得相见。”
麦小乔道:“想来是我这些日子新婚燕尔怠慢燕大哥。他不辞而别身上可有盘缠?如今寒冬腊月外面北风呼啸他能到哪里去呢!”
燕追云心头一震,心说我的好义弟当真是疼我怜我,浑不似那土匪雪地里弄人冻的打哆嗦。
又想,小乔已然归家婚配,不若就此去了再不相见。心中虽想脚下却不愿挪动分毫,只痴痴盯着那窗前的影。
麦小乔也开窗,影影绰绰青空上犹有残月,另半边朦胧升起朝阳。他击杯而唱,唱的是,“故人应在千山外,不寄梅花远信来。
朱楼深处日微明,皂盖归时酒半醒。
薄暮渔樵人去尽,碧溪青蟑绕螺亭。”
歌声如泣如诉寂寞难言,燕追云听的越发醉了。
恰巧婢子捧着水盆毛巾伺候麦小乔,进院子叫了声燕大侠方惊醒两个梦中人。那麦小乔忽悠一下推开木窗向外张望,便与燕追云看个脸对脸。
燕追云向他一笑,只是笑容苦涩未有欢意。
那燕追云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物,谁也不敢过分追问。麦小乔更是个玲珑心肝儿玻璃人,只命人端茶递水摆上饭来。
只是燕追云双目发红,俨然像是哭过。
麦小乔暗自纳罕。
书童却道:“燕大侠怎的一声不出自去了。惹得我家公子白白哭了半晌。以为燕大侠走了!”
燕追云思及方才一番云雨脸上火辣辣的,搪塞道:“江湖之人散漫。倒叫贤弟好生牵挂。该罚!”说着端起桌上酒壶
麦小乔心细,见他衣衫不整形容慌张,越发心中生疑。道:“是小弟想的岔了。燕大哥,你我兄弟和睦,哪有不辞而别的道理!只怕燕大哥觉着拘束。我自吩咐下人,燕大哥来去自如。这院子就拨给你住。哪个奴才敢多嘴一发卖了便是。”
他一向性格柔弱温文尔雅,如今发起脾气来,书童便噤若寒蝉。
燕追云满怀心事自喝闷酒。
喝的半醉,麦小乔方将他扶到榻上。
烛影摇红,燕追云侧目追着他背影。听的外间有人窃窃私语,麦小乔低声谈笑。书童丫鬟也跟着奉承叫新姑爷。
燕追云一腔温情渐渐冰冷,闭着眼,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冷清歌声。如此心情郁结风寒入体昏昏沉沉又病一回。
待的燕追云稍好,却已开春。他靠窗运功,自觉内劲阻滞不进则退。方叹的一回。心说,我本江湖快活人,如何在这小镇盘桓许久。罢了,今日就去与贤弟辞行。他喝得两壶玉梨春将酒瓶挂在树梢。微醺之际打好了包袱往背上一负,却见那屋檐当啷啷落下只宝剑。
燕追云一愣,向外张了张却无人影。
他取宝剑来看,原是自己佩剑。这剑是父亲生前所赠,那日丢弃在雪林中好不心疼,如今失而复得捧着不住揣摩。
那宝剑不仅修复如初且锋芒磨砺更胜从前,剑柄吊着枚玉佩,一丛新打的红穗鲜艳夺目。
燕追云道:“别藏着!出来吧!”
陈霆闻得此声才在墙边冒个头。如今开春,他身穿青衫打扮的齐整利落,手中持折扇,风度翩翩从墙上一跃而下。
燕追云思量许久不见,原来这陈匪首是去修剑。皱眉道:“好好个人!你怎么扮做大乌龟?”
那陈匪首低头瞧瞧自己,“哥哥好不识货,这是省城里新运来的蜀锦。是楚王亲手绘制花样。就连王爷贵人也是穿它咧!你倒骂我忘八!”
燕追云再不答话,忽而一剑。
慌得陈匪首举扇子格挡。口中叫道:“哥哥剑下留情,这潇湘扇骨苏大学士的瘦竹,可值钱千金。”
燕追云冷笑:“只怕是抢来的!”他满腹狐疑一剑快似一剑,剑剑俱是封喉。
陈匪首被逼到墙边,索性把吊稍杏眼一闭引颈受戮。那脖子边一凉,肩膀忽然麻木。是燕追云见他不躲剑尖微动刺伤他了右臂。也是燕大侠好功夫,收发自如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燕追云越发恼怒,“你怎么不还手?是瞧我不起么?”
陈匪首摸摸脖子,那脖根上一条血线,再深得半分喉咙便断了,实在险之又险。他满背冷汗不笑强笑,先自抽了一串嘴巴打的啪啪有声。将渴慕的话说了一车只求燕追云剑下容情。
又道原是书香世家,自小丧父无人教养杀死仇人之后落草做了山野匪寇。
可怜燕大侠耿直之人,最怜贫惜弱,哪受了他这一套连环计。
燕追云见他肩上血流如注。便道:“如此,我也不伤你性命。你捅我两回,我也赐你两剑,此事便休了。你走吧!”
陈匪首听闻此言便做个十分委屈样来。抱着腿求恳。“哥哥弃我如敝履,一刀杀了也清静。”
燕追云被他吵的头晕,风寒之后又体质虚弱。好生不耐,连连摆手叫他快走。
陈霆将燕追云往榻上一扶。凄凄惨惨望住燕追云道:“好哥哥!也不需如此怀恨。情愿与你插一回,也不与你两清。”说不得眼含春意,粉面含嗔。
燕追云吃他抱住,挣脱不开。一张俊脸挤做猪肝也似。“哪个要弄你!还不速速放开。”
陈霆肩膀血流如注,只抱住他不撒手。
燕追云醉的不清,与他昏沉沉双目相对。
陈匪首跪在榻上,挖的一坨子油脂在手中烘热。将燕追云马眼顶在手心连连抚弄。笑道:“燕大侠好大的本钱,只怕小弟吃不下。”
他俯身相就舔的啧啧有声。倒像是在吃什么美味珍馐。
燕追云挺腰颠簸左右翻滚,扑腾了一身汗。乌压压乱发尽披在枕上,颜色尚且愤恨,身子却先软了。
陈霆给他看的心中一跳,心神荡漾不能自己。
如此将将到天黑方才雨散云收。
陈匪首面生红晕,做个羞答答样儿。捏着嗓子道:“奴今日已是哥哥的人!哥哥收了我罢!”
燕追云见他做张做致拿乔娇声,不由好笑。
陈匪首变脸道:“哥哥将奴股上钻出老大个洞来。还想抵赖不成!”。
燕追云面红过耳,不敢强辩。
陈匪首弹着耳边绒花,痞赖道:“好人!若是娶了奴家便有嫁妆百箱,良田千顷。”
燕追云刚要发怒,他又道,“如此俗物想哥哥也不是很看得上。还是奴人儿好连带着p股也消受不尽。”
燕追云只哭笑不得,搪塞道,“你若诚心。便做个好样儿把山寨散了!”
陈匪首正是在穷乡僻壤做腻了匪徒,喜滋滋在枕边献上香吻。一双子贼眼滴溜溜乱转。“都依哥哥。”
燕追云本意要他推辞正找个由头不料他如此爽利。心下暗自诧异。道:“只怕答应的不十分真!”
陈匪首见他不信赌咒发誓起来,誓言说的一套接一套,“我若骗得哥哥便即肠穿肚烂,出门叫个老忘八绊倒连跌一百八十八个跟头。亲哥哥再不理我。管教我这小龟无处可去无洞可钻,独个儿寂寞难耐……”
燕追云起初听的直笑,后来听他越说越是下作。便伸手一捏将那两片喋喋不休薄唇给拧住。
陈匪首哼哼唧唧直说疼,要哥哥给揉。又说,“李靖那大将军身边还得有个红线盗盒!哥哥若是带上我,必传为佳话。”
燕追云摘下他鬓边那红绒球儿,“阿弥陀佛!且住了!红袖添香乃是风雅,要你这偷鸡摸狗的家伙做什么!”
如此这般,一段缘说不得是情是孽。自此红尘相伴相随。
正是:
原非太上忘情者,天赐奇缘忍能谢。思量无福消此禄,片言乞得卿相怜。
本文完
浮浪逐云记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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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燕大侠遭伏林中挂,痴心人暗夜雪里埋
陈霆到得林内,四下观瞧却不见燕追云人影,正自诧异。听到林中一阵阵扑哧扑哧响动,夜半寒风刮过,身上起一阵粟。
探首望林中一张,只乌幽幽黑洞洞星月不见,林子深处枝叶抖颤树木摇动,分明是有人。
陈匪首也有些功夫在身,内力贯目看的分明。原是燕追云被偌大张网困在里面。金丝网坚韧无比一时挣扎不开。
燕追云恼恨已极,怒道:“卑鄙小人!原来这林子里设了许多陷阱!笑什么?还不来把我放下!”
陈霆笑道:“好哥哥,怎么等我等到树上去了,这林子的陷阱本来是用来抓狍子野鸡的。不想抓了哥哥。万望恕罪则个!”...
第四回 燕大侠遭伏林中挂,痴心人暗夜雪里埋
陈霆到得林内,四下观瞧却不见燕追云人影,正自诧异。听到林中一阵阵扑哧扑哧响动,夜半寒风刮过,身上起一阵粟。
探首望林中一张,只乌幽幽黑洞洞星月不见,林子深处枝叶抖颤树木摇动,分明是有人。
陈匪首也有些功夫在身,内力贯目看的分明。原是燕追云被偌大张网困在里面。金丝网坚韧无比一时挣扎不开。
燕追云恼恨已极,怒道:“卑鄙小人!原来这林子里设了许多陷阱!笑什么?还不来把我放下!”
陈霆笑道:“好哥哥,怎么等我等到树上去了,这林子的陷阱本来是用来抓狍子野鸡的。不想抓了哥哥。万望恕罪则个!”
燕追云闻得网上一阵阵迷离香气手足俱废。自觉中计,成了网中之鱼。
他愤愤然怒骂,那陈霆便笑盈盈站在树下听他骂。一身红衣,脖颈里扎个花汗巾,头上粘一朵红绒花 。月夜之下肌肤胜雪,瞧着十分渗人不像个活物,反而像个成精鬼怪。
燕追云想起故老相传,山中有艳鬼择人而噬,惊出一身冷汗。他秉性刚强,嘴上却不肯认输,骂道,“兀那汉子,半夜三更你穿得个花喜鹊做什么?头上沾花是要嫁人么?你快将爷爷放下来,咱们重新比过!”
陈霆摘下身边酒壶喝了一口。“好哥哥!你要把我万剑攒心不是?小弟哪里敢放!况且送到嘴边的吃食岂有放走的道理?”
燕追云只觉得手脚麻木冰冷,从脚底一阵阵寒气上侵。
林中寂寂,有夜猫子咕咕嚎叫,听得人寒毛倒竖从背后一层起粟。
更兼陈霆犹如恶鬼般立在树下,笑出一口白牙,牙尖锋锐仿佛要择人而噬。
两人僵持不下。陈霆在树下慢悠悠喝酒,燕追云却是越来越冷,身体渐渐麻木。心中一阵阵懊悔,不该半夜三更独自来玉龙山。难道要冻死在这里不成?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陈霆才将绳子放低与他打了个照面。
燕追云此时已是骂的累了,别转来个眼不见为净。乌黑发丝遮掩半边面庞。可怜见,好好个大侠冻的透心凉,把往日里气派尽皆丢了。唇色苍白鼻尖通红两眼更是水汪汪的藏着泪。
陈霆拿出酒壶凑到他嘴边,“冷不冷?喝一口吧!”此时晨光渐白,天色灰蒙蒙已经有微亮之势。
陈霆见他冻得可怜便到,“好哥哥,你若不再找我麻烦,我即刻放你走。如何?”
燕追云却不会作伪。动动麻木的嘴唇,蔫唧唧道:“你若是放我走,我必然年年月月追杀,不教你身首异处,永不忘今日之辱!”
陈霆见他一副发狠之态,心中又是喜爱,又是气愤。“燕大侠!你好不讲道理,那晚我强你不曾?二人欢好你情我愿,怎就扯到打打杀杀。再说咧,我还伺候的你欲仙欲死,便是你娶个小的也没兄弟会伺候。天底下可没这个理儿!”
燕追云羞得脸上火辣辣,“那你是趁人之危不是!”
陈霆厚颜无耻拿一双贼眼望他身上黏,“哥哥如此佳人在怀哪个把持的住。”
燕追云自知笨口拙舌强辨不过,索性不再张口。
陈霆问,“哥哥吊的久。小弟为你解开怎样?”
燕追云腹中胀痛,却执拗偏了头不理他。
陈霆先将他双手绑缚结实,才解开那金丝网。口中道:“可惜我了这消息埋伏本是给朝廷鹰犬预备,如今全便宜哥哥一个人。赔本买卖咱向来不做,需得向燕大侠要些利钱。”
燕追云怒道:“小贼!你困的我还要利钱?”
一双油手四处抓挠,燕追云皱眉道:“你解就解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陈霆哪里听得,将燕追云抱在怀中,馋的挨挨蹭蹭好不亲热。又道:“哥哥好香。”陡然在他面颊香了一口。
燕追云身软意疲,已没了前半晌那番精神。打个寒战软绵绵靠在土匪怀中。
陈霆身子结实,散发热气。燕追云让抱的暖呼呼热切切。将一片冰冷之意渐渐驱散。
燕追云感到后背上一阵针灸般刺痛。不耐道:“我要小解!你松松手!”
陈霆摆布小儿般轻松将燕追云抱起。“哥哥,小弟帮你。”
燕追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又想起那一次同土匪颠倒快活。不由得慌的浑身皮肉发紧。怒道:“你做什么?”
那陈匪首笑道:“哥哥要杀我。做兄弟的还要伺候你。你说如此知情识趣的伴当哪里去找?”
燕追云察觉出他语中调笑之意。“杀千刀的小贼!我定将你这只手剁做千万块拿去喂狗!”
陈霆笑道:“哥哥就留在山上与我做个长久夫妻。我打小吃药弄童子练的好,也懂些黄帝内经玉女心经,尽与哥哥吃了也无妨。”
燕追云张口结舌,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无耻之人。
玉龙山天寒地冻四野无人。这土匪能竟在冷夜里起了色心。
陈霆瞧着燕大侠,一张芙蓉面上两只含情目闪闪躲躲,分明又是惊惧又是害臊。
燕追云欲待一掌披翻了他,身子却被药麻软动不得。急的起了一层细汗。
陈霆却不管,取些梳头的桂花油在手心里化开。缓缓厮磨,觉出暖融融。
燕追云叫的一声,雪狮子向火般都化在这土匪身上。
再看燕追云,两手捂着脸,胸前起伏肩膀抽动却不出声。
陈匪首出得满身热汗。缓了半晌。才发现燕追云面上犹有泪痕,原来并不是神魂颠倒,喘息不止,而是咬牙哽咽,竟把燕大侠给气哭了。
那土匪头子腹中暗叹,燕大侠好嫩的面皮。不敢再调笑,解下棋盘格汗巾往前一递。忽儿笨嘴拙腮不知如何是好。只道:“哥哥擦泪!”
燕追云只当他调笑,羞愤难当捡起石头上放的宝剑,当胸便是三剑。
人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番寻仇俨然变为闹剧。燕追云一击不中顿足发怒,将那宝剑折成两段贯在地上。手摇指颤,语无伦次指着陈霆怒目而视,半晌忽然掉头就走。
陈霆一团春情打做稀碎被他一剑逼进雪堆里去。眼见燕追云在林间一晃便即不见,才捡起宝剑嘟囔道:“哥哥,你这剑也不要了。”却哪还有燕追云人影。
陈匪首只道:“苦也!今日捉弄他太狠,怕是要恨上我。”
那燕追云一路疾奔听得耳畔传来阵阵歌声。
俨然是陈匪首在唱,“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
此时天色渐亮,山峦青翠引得歌声回荡久久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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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密话》57 好人张督军
冷小姐心中只盼这些人快些过去。听的皮靴响声渐行渐远她才松口气。
她咬着手等待许久,浑身一摸却是那大白馒头掉在洞外面,幸好没被人瞧见。她探出手去捡起馒头。仔细吹了吹放入手绢中包好。
馒头失而复得,冷小姐却猛的被人拽起了手腕。
“瞧!这儿还藏着大肥羊呢!”是男人兴奋而粗犷的声音。
冷小姐拼命的往回拽,却始终逃不脱魔掌,那人恶狠狠的抓着她生怕她跑了。肆无忌惮的笑出来,“皮肤可真够白的。”
冷小姐身上一阵阵的起寒粟,眼前仿佛了出现那些被蹂躏的女孩。而她马上会成为其中一个。
洞口露出张扭曲的脸,贪婪的向里面张望,看到披头散发的冷小姐就更兴奋了,两眼都要射出光来。
...
冷小姐心中只盼这些人快些过去。听的皮靴响声渐行渐远她才松口气。
她咬着手等待许久,浑身一摸却是那大白馒头掉在洞外面,幸好没被人瞧见。她探出手去捡起馒头。仔细吹了吹放入手绢中包好。
馒头失而复得,冷小姐却猛的被人拽起了手腕。
“瞧!这儿还藏着大肥羊呢!”是男人兴奋而粗犷的声音。
冷小姐拼命的往回拽,却始终逃不脱魔掌,那人恶狠狠的抓着她生怕她跑了。肆无忌惮的笑出来,“皮肤可真够白的。”
冷小姐身上一阵阵的起寒粟,眼前仿佛了出现那些被蹂躏的女孩。而她马上会成为其中一个。
洞口露出张扭曲的脸,贪婪的向里面张望,看到披头散发的冷小姐就更兴奋了,两眼都要射出光来。
冷小姐咬着牙抽泣,她不敢哭,怕引来更多人。
男人奋力把她往洞口扯。全然不顾她的疼痛,不顾胳膊像是要从她身体上分家。塌掉的矮墙下露出冷小姐半张脸,杏眼桃腮眼睛如受惊恐小鹿。
男人兴奋的叫。“吓!妮子还这么好看呢!”他哈哈的笑起来。声不太大,怕引来别人。独自逮着个漂亮女人足够他心怀鬼胎心花怒放了。
冷小姐吓得头皮发麻,不管不顾的蹬着踹着。这时候她想起张启山的好。张启山尽日冷冰冰可一直规规矩矩是个正人君子 。
那男人扑上来要亲她,要把她吃了似的。黑乎乎的臭嘴和黏糊糊的胡渣子,是个从地狱里蹦出来的饿鬼。
忽然,那笑声戛然而止,人也吭哧吭哧的发着抖。
一双有力臂膀勒住了军汉脖子。那人嗯嗯的叫着像头要被宰杀的牛。随着沉闷的骨骼错位声,愤然被拧断了脖子。
男人忽悠一下砸向冷小姐,吓得她连连后退。冷小姐杏目含泪抬起头。是张启山,男人的身影在月色掩映下显得那么高大。
“怎么这么久?”张启山俯身去摸那人衣服。“来的正好!”他冷漠的说。“咱们也该出城了。”
张启山换上那人军服将冷小姐扛在肩头,大摇大摆的就要出城。
对于这种鲁莽行为冷小姐不是很赞同,然而做不了他的主。张督军我行我素,不是七少爷那样的绅士,对女性还要讲求尊重民主。
两人走到城门口,门旁点着篝火照亮一张张张疲惫的面孔。虽然开了春夜里还是冷,尤其城门洞子风来吴山呜呜的吹个不停。
一群兵痞冷的睡不着,还要防范敌人偷袭,三三两两聚在门洞里就着纸灯笼光打牌。
这帮兵匪刚收编不久,还保留着柳子里当土匪的习惯。出入城门要对切口。
张启山大概是属老鹰孤狼的,五感远超常人对个暗号易如反掌。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城门口,那守门的团长摇摇摆摆问道。“哟?兄弟?这是在哪儿找见个学生?男学生娃你也要啊!”
旁人都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大兵伸手去拉冷小姐。张启山一躲,冷小姐的帽子掉了下来露出张柔美脸蛋。惹的大兵们都站起身向她看。
冷小姐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头发耷拉下去仿佛这战场上所有被糟蹋的女人般没了魂。
当兵的直了眼,试探着打商量。“这么漂亮的女娃你可不能一个人占了。”
张督军摸着腰上的枪,冷小姐紧张的闭着眼。幸好那人对女人兴趣不大,眼珠一转却盯上他的戒指。
张启山手上是金燕西送的钻戒,钻石被光一映闪闪的发出火彩。
张启山握紧拳头,两人僵持不下。那团长盯着他的脸,突然说道:“兄弟,你是哪队的?瞧着眼生!”
瑟瑟凉风吹起竦竦寒颤。冷小姐恨不得叫出声来。一个破戒指,你给他就是了!
“五连三班!”张启山早有准备。
那人趁他松弛,狠狠一撸就把戒指撸下来。“好玩意也不能你一个人占了是不?”他意有所指的说。
戒指一闪进了那人口袋。张启山眼睁睁盯着,“这戒指贵着呢,你可保存好去省城能卖个大价钱!”
“知道啦,知道啦!”
“可别贱卖了!”张启山目光像冰锥扎进那人身体里。
兵痞不以为意 ,还笑嘻嘻的摆手。
冷小姐和张启山有惊无险的出了城,在山间一间破庙略做休息。
也不知道张启山如何生了一双妙手空空,竟然凭空变出许多家伙来。除了短枪他大衣里还有只小锅,一小袋子炒面。两人胡乱煮了些炒面来吃,这才放心大胆倒头睡觉。
冷小姐这几日担惊受怕,一闭眼就腾天驾雾进了梦乡。
到得半夜她忽然听庙门嘎吱声响,立刻就醒了。
她就着火光看去,却四处不见张启。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冷小姐心中恐慌起来,心想他是不是扔下我走了?这么一想便越想越怕。
她站在破庙中向外张望,那天空中挂着一弯残月。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
破庙阴森,四野寂寂。连庙中木胎泥塑的五彩神像也变得狰狞恐怖起来。山风吹来,火苗颤抖着熄灭了。
突然间庙门嘎吱一声响。
冷小姐倒吸口凉气,却见一只皮靴先踏进了庙门,然后是另外一只。
张启山精神抖擞的从外面进来。随着他脚步带起一阵冷风和淡淡血腥味。
冷小姐看着他,忽然松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原本张启山是她情敌,此时却俨然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了。只怕此后不能再是存粹的敌人。
张启山看她愣着便走到神坛下点着了火 。随着火光温暖重回人间,冷小姐感觉自己也和高高在上的泥塑一起还了阳 。
她沉默的盯着张启山和那枚戒指。不怪她看,是张启山捏起衣角把十字架擦的发亮。
“你不必感觉欠我的!”张启山边擦边说,“是燕西让我来救你!”他口气那么理所当然,几乎要激怒冷小姐。
但冷小姐看到他外袍上的血,洋洋洒洒一大片。
“是别人的血!别怕!”张启山语气温和。杀人之后他总是平静而和气的。他向手心呵了口气,感觉戒指实在够亮才停下手。“燕西那里有我的副官保护,他们走回头路去北京。可咱们的路都堵了,得往长沙去!你跟不跟我?”
“是……燕西送你的?”冷小姐明知道却还要问。因为张启山浮起点笑来,把戒指重新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这是冷小姐第一次看到他笑,有种明亮鲜活的青年气,比钻石还扎眼。
或许这个大兵头子不是她想的那么坏。冷小姐用一根长铁签子去戳火堆。起码,他是真的喜欢燕西。不为着金家的权势和利益。
火焰喇喇作响,张启山继续说道:“那一晚,我和燕西在一起。”
谁都没明说,冷小姐却懂了。女人小脸紧绷绷的看着火,“难道你还能整夜看住他?”
张启山冷下脸来就显得分外吓人,“那一晚,我和燕西整夜都待在床上没一刻分开,不知道姑娘你是怎么珠胎暗结的!”
《闺中密话》56躲藏的情敌们
张启山不得不承认,他是和金燕西走散了。金燕西有副官和卫兵保护,应该已逃到了吉县。而他和冷小姐却被围困在良县。
兵败如山,战胜的一方平城魏司令正在良县城里大肆搜捕逃兵。
兵匪进城放抢三天,城中处处哀嚎,匪徒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听的冷小姐心惊胆战,在寒冷和恐惧中她匀速发着抖转头去看张启山。
张启山面无表情靠在矮墙上,仿佛是很有成算,让人看一看也能够安心 。而安心又很有限,冷小姐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抛下自己一走了之。
他后悔了吗?后悔豁出命来救自己?
冷小姐看不出来,张启山对着她是钢筋铁骨的壁垒。森严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冷小姐想不出金燕西怎么和这个硬邦...
张启山不得不承认,他是和金燕西走散了。金燕西有副官和卫兵保护,应该已逃到了吉县。而他和冷小姐却被围困在良县。
兵败如山,战胜的一方平城魏司令正在良县城里大肆搜捕逃兵。
兵匪进城放抢三天,城中处处哀嚎,匪徒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听的冷小姐心惊胆战,在寒冷和恐惧中她匀速发着抖转头去看张启山。
张启山面无表情靠在矮墙上,仿佛是很有成算,让人看一看也能够安心 。而安心又很有限,冷小姐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抛下自己一走了之。
他后悔了吗?后悔豁出命来救自己?
冷小姐看不出来,张启山对着她是钢筋铁骨的壁垒。森严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冷小姐想不出金燕西怎么和这个硬邦邦的男人过。
那么任性的,自由自在的七少爷怎么能同意了这桩荒唐婚事。娇媚英俊的少年身边合该是个贤惠可爱的妻子。
张启山闭着眼,实则耳听八方。两个人早就把小兵带的炒面吃光。而小兵也早在战乱中为了保护二人丢了命。
张启山除了饿,满心满脑子都是金燕西。金燕西把他脑子搞乱套,让他做英雄冲出来救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冷小姐虽在面前他却早将冷小姐置之脑后。只偶尔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看一眼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人血的气味。
身为长沙一霸张启山太有分量,身上拴着下九行无数人的身家性命,所以他不能死。
这三天里,他们二人东躲西藏,全凭着张启山耳聪目明身手敏捷。
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都能看到,别人听不到的话语他都能听见。他和平城军队捉迷藏一样躲了几天,末了就选择被炮轰平的破屋藏身。房子塌的很彻底从外表看完全是一片废墟,里面有横梁担在矮墙上,勉强算是暂时的安身之地。
张启山顺手牵羊在老乡家厨房顺走了两只冷窝头。救了一只大黄狗。
现在那只瘦狗热烘烘得挤在他怀里,就着张启山的手吃了最后一点窝头渣。
张启山一面盘算着宰了狗吃,一面和颜悦色的抚摸狗头。他生吃狗肉也就罢了,只怕冷小姐咽不下去。
大黄狗给炮弹吓破了胆哼哼唧唧的窝在张督军怀里,浑然不知就要大祸临头。
张启山从腰间摸出匕首,温柔的摸了摸狗。
“别杀它!”冷小姐轻声说道。“我去找吃的。”
冷小姐脸上涂了一层层的锅底灰。身上穿了灰扑扑的学生装,头发也扎在帽子里,正是一名半大学童。瞧着不太扎眼。她人小脸嫩扮什么都不像,唯独能扮个学生。
眼看日头落山两人才从废墟里爬出来。冷小姐仔细拍去身上蹭的墙灰,继续方才话题。对着墙上张启山的影子说道:“你头上有圈军帽印子,看形象也是个军人,被人逮住非枪毙了不可。还是我去找吃的!”
这几天她对张启山是正眼不带看的,保持着小姐的矜持和高傲。此时陡然说话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张启山一挑眉,“我若是被枪毙。不是正合阁下的意。”
“乱世之中女人身如浮萍,你死我也活不了。”冷小姐现在看来可一点儿都不娇了,矜持肃穆的好似一尊小型西太后。
张启山思讨着,如果金燕西不是遇到他。二人成婚之后冷小姐自然也能把持丈夫,家务安排的井井有条。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金燕西必定是他的。
张启山脱下腕上一只新表,叫冷小姐拿去当铺。冷小姐却说这东西扎眼,要用自己两只珍珠耳环去换些大米白面,如果没有白面有两个窝头也行。
乃至上了大街二人一起傻眼。原来临县被兵匪糟蹋的不成样子。来时看到一整条街商铺已然不翼而飞 ,米店粮店和当铺全都被烧作一片残垣断壁。
烧焦的半截砖墙前靠着个老头,正在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路过的兵匪偶尔看他一眼,不耐烦得举起手枪。
冷小姐不敢看了,却魇住似的挪不开腿。听了枪响,她正要发出惊叫,却被只大手捂住了嘴。
是张启山向她竖起手指嘘了声。
兵匪们牵着羊抓着鹅满载而归,有人肩膀上还扛了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大姑娘绑的像个粽子,不知是晕了还是傻了。死尸样沉甸甸的不动。
一只五彩羽毛的大公鸡被枪声惊动忽扇着翅膀在房顶放声高啼。
这队人马乌泱泱穿街过巷闹出几百人的动静,而张启山一矮身子陡然穿越马路跑到对面铺子里去。
冷小姐急的直跺脚,又不敢叫。
她提心吊胆的望向对面,却见张启山嘴里叼着个大白馒头,怀里塞的鼓鼓囊囊一溜烟跑回来。
张启山向冷小姐一点头,两人趁兵匪们放声高歌的空档及时撤退掉头就跑。
张启山把馒头递给她的时候,冷小姐向他一笑。大概是太紧张绷不住脸。“哎!你就像只窜天猴!”冷小姐这么形容他。“嗖的一下子,快的让人看不清。”
张启山诧异的眼神让她惊觉这句话格调不高,于是尴尬的住了嘴。
不过张启山冷冰冰的神色缓和下来。“吃吧!”
馒头在火场里烤的嘎嘣脆竟然还透出几分麦香来。冷小姐十分怀疑馒头上那些红点是血迹。眼看张督军如风走过,留给她个冷峻背影。
那背影直挺挺的仿佛在立军姿堪称毫无感情。
冷小姐在心底叹息,张启山一点绅士风度都不讲真是比金燕西差远了。
其实张启山是饿的狠,三两口吞下馒头噎的直翻白眼。
他们一路上躲着当兵的走倒也有惊无险。堪堪走到破屋胡同口又遇到一队士兵。这队人马军服整齐并未到处劫掠,看起来像是正规军。
冷小姐闪身藏在胡同墙根处,张启山躲进矮墙后面向她招手。,她犹豫片刻便失了先机,恰巧被堵在小胡同口上。
她耳边听得在大肆抓逃兵,心中不由得怦怦直跳。只要她冲出去大叫这里有逃兵,这多兵这么多枪,张启山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接着她又摇了摇头。张启山可是从兵痞流氓手里把她给救了。她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还能有这样害人的心。
她怎么就变坏了?冷小姐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年轻要强所以分外的恨自己。
她耳边听得一阵阵喧哗。那群大兵越走越近。慌乱中她转身跑进胡同里。胡同尽头是条死路。冷小姐可不敢和当兵的打照面。正急的团团转,却见墙角有一处荒草掩映的墙洞,立刻一矮身钻了进去。
《闺中密话》55拯救冷小姐 微更
“冷小姐呢?”
金燕西脸涨得通红,是憋的。
小兵说话既啰嗦又语无伦次,他听了半晌才勉强拼凑出前因后果。“你说冷小姐被难民裹挟到南面去了?”
“对,我一路上跟着小姐。眼看她被人扯走了!”
金燕西本来坐在石头上歇脚,听闻此言呼的一下站起。“什么?”
张启山也在旁边听着,听到一定地步就挥了挥手。让副官和小兵围住了金燕西。
金燕西身为健康青年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包围圈,连喊带蹦的叫。“你干什么!我要去救人!”
护卫们不敢拦他。张启山却从身后一把搂住他。“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上哪去找人...
“冷小姐呢?”
金燕西脸涨得通红,是憋的。
小兵说话既啰嗦又语无伦次,他听了半晌才勉强拼凑出前因后果。“你说冷小姐被难民裹挟到南面去了?”
“对,我一路上跟着小姐。眼看她被人扯走了!”
金燕西本来坐在石头上歇脚,听闻此言呼的一下站起。“什么?”
张启山也在旁边听着,听到一定地步就挥了挥手。让副官和小兵围住了金燕西。
金燕西身为健康青年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包围圈,连喊带蹦的叫。“你干什么!我要去救人!”
护卫们不敢拦他。张启山却从身后一把搂住他。“你知道她在哪儿吗?上哪去找人?”
金燕西颓然四顾。心中一阵阵的惶恐,嗓子也越发急迫,险些劈了叉。“清秋!”他直着嗓子叫。那声音却淹没在树林中。
“别拉着我,我要去找清秋!”金燕西脸红脖子粗。“她一个女孩子为我跑出来,我不能置她的安全于不顾。”
张启山不听,扯着金燕西左脚绊右脚继续前行。
城门在望,再走几步进了吉县找到徐团长他们就安全了。
金燕西不甚配合,两个人撕撕扯扯就此僵持不下。
金燕西直眉愣眼的看他,一双清澈的眼眨着眨着就泛出泪光。心急如焚的说,“她一个弱女子能为我跑这么远,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冒一点风险?如果清秋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张启山说,“七少爷,这是在逃命!”
金燕西怕张启山误会接着解释。“我同她就算不是恋人,也还是朋友!”
张启山定定的看,要看他有没有撒谎。“我去找她,只要我不死她就能活!”
金燕西愣了下。
“何况你还受了伤!”
张启山的手那么热,那么坚定有力。金燕西像是被烫着,拼命的要把手抽出来。这份情他受不起。以前可以的……现在不行了,现在他心中有愧。
对着张启山和冷小姐都有愧。
“找东西……找人…我是专业的。”张启山笑了一下。很正经,不是在说笑。
张启山可是在冒生命危险,为着一个陌生女人,为着他的情敌。
“去吉县等我!”张启山推了他一把。“你还不信我的本事?”
金燕西将信将疑的。张启山那么笃定,让金燕西想起他在长沙的传奇。白俄杂种给他讲了张启山那么多冒险故事,就是打个对折听也显得张督军太有本事了。像话本故事里的侠客。
可侠客本人是活生生的,被刀砍了也会流血,被枪打了也会死去。
“不!这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事。怎么能让你去!”金燕西对火烧教堂的兵匪犹有余悸。那些哭号惨叫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
“我去!”这次轮到副官着急了。“不就是找冷小姐么?包在我身上。”
“你添什么乱!”张启山一瞪眼副官就不敢说话了。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走就走半点不带含糊。
金燕西拉住张启山和他贴了贴脸。“小心!”七少爷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搞得像诀别似的。同时又对张启山有莫名信心。
张启山向他笑,烟熏火燎的一张脸上露出点白牙。“照顾好七少爷。”这话是对副官说的。
“大帅!”副官又急又气,“您不能亲身涉险!”
“对!”金燕西想说别去又觉得太过自私。正思索如何措辞,张启山已拔下副官腰间手枪冲出人群。
金燕西眼看着他那宽肩膀高个头在人群中一闪便消失不见。
“小牛皮。瘌痢头!去跟上大帅!”副官连忙点了两个精干护卫。又糟心的剜了眼金燕西。要不是他把那女人引来张启山本不必冒险。
而金燕西目光炯炯的还在张望,俨然已把张启山背影看做一尊英雄塑像。
《闺中密话》54燃烧的十字架
红色丝绒分外容易点燃,于是火舌卷上了教堂的窗帘。
木质十字架也燃起大火,熊熊的焚烧着。耶稣受难像在火焰中忽明忽灭,扭曲的火苗让他再次重生。
终于,雕像扭曲融化,在生与死之间流淌下金属的眼泪。
有人企图爬到更高处,于是踩踏同伴。无数人挪动着向上爬,底座越来越少若杂技打晃摇摆。
“张启山!张启山!!”金燕西大叫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伸手去下面够。被个瘦男人扯住几乎把他拽下去。
张启山看着他,却不敢伸手。金燕西要是掉下来可真不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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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丝绒分外容易点燃,于是火舌卷上了教堂的窗帘。
木质十字架也燃起大火,熊熊的焚烧着。耶稣受难像在火焰中忽明忽灭,扭曲的火苗让他再次重生。
终于,雕像扭曲融化,在生与死之间流淌下金属的眼泪。
有人企图爬到更高处,于是踩踏同伴。无数人挪动着向上爬,底座越来越少若杂技打晃摇摆。
“张启山!张启山!!”金燕西大叫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哆嗦,伸手去下面够。被个瘦男人扯住几乎把他拽下去。
张启山看着他,却不敢伸手。金燕西要是掉下来可真不能活了。
金燕西要是活不成,他也活不成。他望着那光,望着少年惊慌失措的脸。他在咆哮,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只希望金燕西临窗一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下面无数张脸仰着头对金燕西喷出污言秽语。用最可怕恶毒话咒骂他。
他害怕,却没有逃。
震碎的玻璃窗吹入一阵阵西北风让金燕西眩晕感消散。却更加焦虑害怕。
他找不着张启山了。
一阵响动,是圣母像倾斜着向窗台歪过来。
“神像要倒了!”金燕西挥着手。“快躲开!”
但底下的人怎么能听到他的话?那些人还在向上爬。巨大声响过后!金燕西捂着耳朵别过脸 ,发现神像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躲不开的人被砸在石像底下,发出凄厉惨叫。
整个教堂已是一副地狱景象,浓烟滚滚,鲜血淋漓。
金燕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站在坑边俯瞰着地狱却束手无策,只能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着张启山。
金燕西急的没脚蟹一般在窗台上团团乱转。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
他试试探探地抓着窗框要往下跳,可又不大敢。底下人都在往上爬。突然脚腕发紧是有人抓住了他。金燕西惊恐的叫起来,双手抓住窗框与那股把他撕成两半的力气僵持。还是那个瘦男人,咬牙切齿咧开嘴向他笑。那人七窍流血笑的渗人。不像是逃生,倒像是要拉着他一起赴死。
金燕西惊恐大叫,有种要被拖入无间的恐慌。
突然间脚下一松。
拉扯他的人被刀刺中手臂。人堆中钻出满脸是血的张启山。
金燕西探手去够他,张启山踩住瘦男人肩膀,一跃便拉住了金燕西的手。
金燕西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将张启山拉上来。两人都是惊魂未定互相看着。
张启山飞快的用棉衣包裹住手打破玻璃。
他率先跳下窗台,着地翻滚就卸了力。
太高了!金燕西看着都眼晕。
“快跳啊!”张启山催促他,伸出两条手臂。“我会接住你的!”
金燕西身后人叠人的,已经有人攀住了窗台。他咬牙闭眼横竖不管,扑通就跳下去。
张启山接住他了,结结实实的一起摔在硬地上。可张启山浑若无事,打个滚就翻身爬起。顺手把七少爷也拽起来。
“我没事!”金燕西昏头转向,忽然扑上去抱紧他,“启山!我以为你死了!”青年声音带了点哭腔,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我哪那么容易死!”张启山在七少爷面上蹭了下,青年脸颊柔嫩细腻令他感觉到一丝温暖香馨的活人气,以及被需要的幸福。
金燕西还在打着哆嗦,俨然是吓坏了。
“刚才为什么不走?”张启山按着他肩膀,粗声粗气的呵斥他。“再碰到这种事你先逃命!我自有办法。”
金燕西靠在他肩窝里摇头,恨不能变做个小宝宝钻进他怀里。“你有个屁!”
七少爷声音闷闷的,让张启山心里又烧又痛。
“我是个大男人!是金家的少爷…我能干那事!抛下你逃命!何况我们都结婚了……”
金燕西还是没抬头。张启山看不见他的脸,肩膀上却湿了一块。
“抱紧我!”金燕西嘟囔。
其实无需多言,张启山已经抱得够紧。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几乎要把七少爷融进身体里。
随着火势越猛,从窗户中跳出的人也越多。
这些人一落地就向远处小树林跑去。教堂前方却传来零星枪声。张启山藏身在墙后向前面张望。
那教堂前方停着辆吉普车,一群人军装穿的七扭八歪叽里呱啦说着方言。他听了半晌一颗心越听越沉。从谈话内容断定是平成的兵赶到了。
这些披着军皮的欢呼雀跃将火把投掷入教堂窗户中。
金燕西看到有人从火场窗户中掷出婴儿。那婴儿白嫩可爱,呱呱一阵乱嚎又被兵匪拎着胖脚塞了进去。
他在惨叫与狂笑中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永远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恶的人。
张启山打个手势,趁兵匪兴高采烈作恶,悄无声息带着金燕西开溜。
两人在林子里奔跑许久,金燕西身轻体健跑的还挺快,然而体力不能长久。脚下一绊摔了个狠的。这一下摔进个大土坑里,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昏天黑地爬不起身。
等他能起身,自己就捂住了嘴。
原来他发现前方树林里有个穿军装的小兵,小兵正持枪对准了张启山。
金燕西悄无声息的蹲下,听那小子喝问张启山的身份。
张启山两手举起和小兵周旋,掏出身上的散碎钞票要递给那人。
眼看着小兵就要扣动扳机。金燕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石头就扑上去給小兵开了瓢。
金燕西不知道人的脑瓜能这么脆,石头敲击上去是嘣的一声,像敲西瓜。
而张启山是一贯的干净利落,抢过步枪猛地砸在小兵后脑勺上。
他们现在配合默契,彼此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金燕西放风。
张启山把那小兵盘问一番,末了就把小兵脑袋砸做个烂西瓜。
金燕西看似镇定,其实那颗心砰砰直跳,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有点意思。”张启山抹抹脸上血迹。“七少爷胆子不小。”
金燕西面无表情的咬着嘴瞭了他一眼。
张启山又道:“吉县的驻兵正在向西挺近。咱们得加紧了。”
“你走吧!”金燕西一顿,表情有些扭曲。“我脚扭了!”
张启山撸开裤管一瞧,七少爷脚踝肿胀显然是迈不动腿。“还能走么?”他问。
七少爷摇摇头,喷出点苦笑。
张启山没废话,豪不犹豫在他面前蹲下了。“上来啊!”张督军扭头看他,“猪八戒背媳妇我也得把你背回高老庄切!”他口音还带了丝京腔,惹得人发笑。
金燕西当真笑了,天大的事儿在张启山面前都不算事。七少爷嘴角抽了抽爬上他宽厚脊背。顺手摸了摸张启山的脖子,张启山后脑勺头发剃得短露出层青茬,硬撅撅的摸上去扎手。
金燕西边摸边想,头发真像他这个人。“哎!”他问,“那个……副官不知道跑哪去了!”
“橙子机灵着呢!死不了。”张启山他想问冷小姐,却偏不说还把金燕西往上颠了颠。
金燕西再轻也是个成年男子的身量。张启山背着他走出一身热汗,暖烘烘的像个火炉子。
金燕西揣摩着冷小姐和副官的境遇,担心是担心,困也是真困。
他身娇肉贵,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危险。紧绷的神经一旦放开免不了昏昏沉沉。困到一定地步他在颠簸中横下心也就瞬间进入梦乡。
两个人在林子里穿高越低,堪堪到了吉县附近,也不知道张启山有什么秘法。没过多久失散的副官等人便挨个寻了过来。
他们在城门前汇聚,重新走回难民队伍。
人声嘈杂,金燕西本就睡的忐忑此时猛然惊醒,扫一眼人群挣扎着下了地。
他打个哈欠恍若隔世的发一阵呆,从副官一个个看过去,突然问:“清秋呢?冷小姐呢?她到哪里去了?”
而副官等人面面相窥都张口结舌了。
《闺中密话》53兵乱
晨光射穿浓雾,在车厢留下点点金色光斑。
张启山面前是个苗条身影,瘦肩膀细腰身。七少爷光是个背影就够他浮想联翩。
“我不能把她逼上死路。”金燕西背转身不看张启山。因为看了就会心软。一只手揣摩着油光发亮的书桌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那天带她出城,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儿!”
金燕西带着几分希翼看张启山,希望他能谅解。
而张启山始终保持沉默。
“你要娶她。”张启山说的不是问句,声音冷漠而遥远。好像他们之间多了一条鸿沟。
“我……”金燕西挠头,“我还没想好!”青年哀哀的咬住下唇,似乎是在为琐事烦恼。“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然而张启山面如寒冰不发一语。
他们两个...
晨光射穿浓雾,在车厢留下点点金色光斑。
张启山面前是个苗条身影,瘦肩膀细腰身。七少爷光是个背影就够他浮想联翩。
“我不能把她逼上死路。”金燕西背转身不看张启山。因为看了就会心软。一只手揣摩着油光发亮的书桌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那天带她出城,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儿!”
金燕西带着几分希翼看张启山,希望他能谅解。
而张启山始终保持沉默。
“你要娶她。”张启山说的不是问句,声音冷漠而遥远。好像他们之间多了一条鸿沟。
“我……”金燕西挠头,“我还没想好!”青年哀哀的咬住下唇,似乎是在为琐事烦恼。“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然而张启山面如寒冰不发一语。
他们两个人说着话,突然火车震了震来了个急刹车。况切况切的杂音也戛然而止。
金燕西往前一倒被张启山抱住。张启山又飞快地把他松开。
金燕西哀怨的噘着嘴,黑白分明的眼睛向他一转。企图将张督军软化。
“怎么回事?”张启山闹心的看了他两眼向门外问道。
副官和卫兵急忙下车去看。
金燕西从窗口向外眺望,不远处小站台上聚满了人。看样子都是些被驱赶的流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吵闹不休。
耳边是副官喋喋不休在向张启山报告。
原来是火车行至落凤坡一带轨道已被炸断。流民说是土匪过境军队在剿匪。
其实这些官兵穿上军装是兵,脱下军装就是匪。兵匪兵匪不分家!所到之处便如蝗虫过境对百姓大肆劫掠。
几万的流民被驱赶着从家园走向城市,一路上饥寒交迫哭的眼泪都流干了。
金燕西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久居北京还以为举国一片歌舞升平。小脸煞白惊讶的望向张启山,又看正在收拾行李的卫兵。“咱们是要走吗?走到哪里去?”
“吉县!”张启山一向言简意赅。他为了安抚金燕西又多说了三个字。“找朋友!”
副官抹汗道:“是附近平城和吉县两帮军队打起来。他们打仗却驱赶手无寸铁的百姓作为先锋。
“竟有这种事?真是目无王法!”金燕西愤愤的。
几人说着话就听到北面炮声隆隆的响起。
外面有人叫喊着,“杀人啦,土匪来啦。”
副官一脸为难,“大帅!平城的刘司令和赵将军是对头。他拉拢你的时候可不止一次说要杀你。如今咱们投靠了赵将军那更是新仇旧恨一齐算。”
“东西不要了,所有人立刻开拔!去吉县!”张启山检查枪械,拎起金燕西一只皮箱。
而金燕西也立刻站起身。这地方他早就不想呆,越快走越好。
张启山知道他在想什么,摆摆手说道:“二班去保护冷小姐。叫她一起走!”
金燕西与张启山在卫兵环绕下了火车。
张启山好像很有自信,拉住金燕西大踏步的前行。
此时浓雾渐渐散开。金燕西才看到人越聚越多。人群呼啸黑压压一片,个个都灰头土脸像煤堆里钻出来的。
金燕西惊讶的拉住张启山,一群人身不由己就被裹挟在其中了。
冷小姐是被挤下火车的。
所有人都不分东南西北,像是被风吹动的浮萍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冷小姐生平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她也被人群所裹挟,脚不沾地儿挤的离车站越来越远。刚开始身边还有个小卫兵紧紧抓着她,因为她是个女人卫兵不敢使劲儿。到后来卫兵就不见了。
冷小姐大声呼喊,极力想要往回走,却哪里能够抵抗拥挤的人流?
金燕西也在喊,她看见了。然而一瞬间就没了影。乱哄哄的,无数张脸在她面前闪过,没有一张熟悉。有人趁机摸索着她得大腿胸脯。到了这个地步,冷小姐家教再好也没法子强装镇定。跟着身边难民一起叫嚷起来,各自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燕西!”
金燕西好像听到了,嘈杂中他被推搡在地上,无数只脚踩过来。不知谁一脚踩在他小腿上,疼的金燕西哎呦一声腿肚子转了筋儿,疼痛直窜进脑仁里。他左右乱滚躲闪,滚的一身泥,又不知被谁给拎起来。他仰着头,才发现是张启山,铜筋铁骨的扯着后领子把他拽起。
他们被流民裹挟,被炮弹追赶。金燕西从来没见过打仗,鸭子听雷一样愣在当场。
那炮弹就在他身旁爆炸,一个抱着小姑娘的男人被炸的四分五裂鲜血溅了他一身。
还是张起山拽他,他才惊醒跟着挪动脚步踉踉跄跄的跑起来。
周围都是慌乱的人群,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金燕西被拖拽着,一脚深一脚浅。手里的箱子掉在地上,他刚要捡张启山却抱着他翻滚落进土坑里。
轰隆!旁边那与他抢夺箱子的恶汉被炸的当场粉身碎骨。
金燕西耳朵里嗡嗡直响,除了蜂鸣什么也听不到了。
慌乱间张启山身边的人都不见踪影。
金燕西仰起头,在阵阵硝烟里眼前出现一座青灰色砖瓦房。尖尖的顶子上镶嵌了一根十字架。是一座小教堂。
原野空旷,喊杀震天!
进了教堂就给人包了饺子,要是不进去又会被榴弹击中。
有人挡在教堂门口,张启山老大不耐烦上去一脚踢翻了恶汉。亮出腰间的手枪两人才进教堂。里面黑咚咚的,当中几排朱红木椅,最光明的地方有一座慈悲圣母像。
那西式女人的面孔目光低垂俯瞰渺小众生。
金燕西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人?”
“乱世之中为了一口粮食也能杀人,何况是在逃命!”张启山嗓音很镇定。
眼看着涌进教堂的人越来越多,轰隆隆的炮声也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往教堂里挤。那教堂窗户又高除了大门无路可退。冬日里窗户紧闭,不知是谁一脚踹翻了墙角的煤炉。
挤入教堂的难民越来越多,门口那几个壮汉已经阻拦不住了。眼看着就被人踩倒。“别靠墙!”张启山拼命的拉扯住金燕西。抓得那么紧那么牢,就算把他这条胳膊抓折也绝不放开。
在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的人群中,金燕西心惊胆战的看了眼张启山。
张启山狠狠的咬着牙,拖着他向外冲。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两股势力不断挤压。旁边一名老者被拽倒。金燕西眼看着无数只脚踩上他身体,老头伸了伸手无声无息的沉到人海下去了。
许多肮脏疯狂的面孔在他面前闪过。太挤了!金燕西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挤过,好像要变成薄薄的一片贴到墙壁上去。
有人扯着他肩膀把他往下按,金燕西尖叫着几乎被拽倒,他慌张的回头。原来是个大汉抓住了金燕西要往墙上爬。目呲欲裂向他瞪着眼仿佛要吃人。
有人又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扯起来。是张启山,挥舞拳头把那人打倒了。
“上去!到窗户上去!”张启山推着金燕西。大无穷把七少爷举起。
金燕西向上瞧,窄窄的一条高窗透着光。好像触手可及 。他拼命的向上伸,可手始终离那窗台还有一段距离。
教堂里乱哄哄的,到处都在哭爹喊娘。张启山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踩住我肩膀!快出去!”张督军咬着牙。无数只手扯着金燕西要把他拽下来。
金燕西从来没有这么机敏过,踩住那宽厚的肩膀向上一窜手指就够到了窗台。张启山托住他的脚,凭着这份摇摇晃晃的力量。他拼了老命抓住铁窗,终于爬到高窗台上。
金燕西抱紧铁窗回头看,这下他能看到教堂里的全景了。
无数的人,无数的脑袋。黑黝黝的,无数张绝望面孔,都在向他望。好像金燕西成了黑暗中的一盏灯。
张启山向他挥了下手,指着外面要他跳出去。
金燕西向外看,外面是碧绿的草地阳光灿烂,仿佛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等他回头心里猛的一揪,那人群中张启山竟然不见了。
抱歉卡文许久
七少爷的爱情冒险今日继续更新。
(๑❛ᴗ❛๑)
再有几章北京篇就正式结束啦。
浮浪逐云记 第三回 修罗相思成疾,秋风画扇相宜
还有人记得土匪和大侠的死敌故事吗?
近期完结
围脖有缘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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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陈霆回到山上,那伺候的小娘端盘送茶饭。陈霆食不知味草草用过。
往日里陈霆必要调笑一番丫鬟,如今他满心满眼都装了燕追云哪里还能放得下别人。
玉修罗想起昨夜燕大侠销魂滋味儿只咬指叹息不休。
那小娘挨去兜搭。却听的陈霆喃喃自语。“这冤家百般的推拒必是第一次。被弄得不轻。也不知心里恨我不恨。”
丫鬟捻起酸来,“少当家在城中会了哪个浪蹄子小贱人。倒惹得如此相思。”
陈霆想的燕追云叫人唤做浪蹄子,定然是博然大怒。想到他双目似剑粉面生嗔。不由得心中激...
还有人记得土匪和大侠的死敌故事吗?
近期完结
围脖有缘相见
却说陈霆回到山上,那伺候的小娘端盘送茶饭。陈霆食不知味草草用过。
往日里陈霆必要调笑一番丫鬟,如今他满心满眼都装了燕追云哪里还能放得下别人。
玉修罗想起昨夜燕大侠销魂滋味儿只咬指叹息不休。
那小娘挨去兜搭。却听的陈霆喃喃自语。“这冤家百般的推拒必是第一次。被弄得不轻。也不知心里恨我不恨。”
丫鬟捻起酸来,“少当家在城中会了哪个浪蹄子小贱人。倒惹得如此相思。”
陈霆想的燕追云叫人唤做浪蹄子,定然是博然大怒。想到他双目似剑粉面生嗔。不由得心中激荡火气上升,拉丫鬟着实亲了几口。
他在山上斗鸡摸狗转悠几日,心说,也不知那冤家怎样。终是忍不得下山去寻燕追云。
到了麦家方知燕追云感染风寒,现在麦小乔读书的别院休养。
原来那一日燕追云在雪地中乱走吹了冷风。更加上心上人大婚伤心欲死。这一番内外交攻便即病倒。他原是心病,方子吃了几剂总不见好。
麦小乔便将以前读书的院子拨与他养病。
燕追云也不见人落的清静。
麦小乔晨昏定省总来拜见,两人拉手说的会子话。执手相看便胜过千言万语。
燕追云只盼日子过的慢些,好与麦小乔多待得几日。可惜天不遂人愿,终于还是到了大婚那一日。
陈霆在院外等到天黑便兴冲冲来到别院。这溜门撬锁翻高越脊的功夫是他老本行。不一时便找到燕追云居住的敞云轩。只见屋内静悄悄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这廖府里正在办婚事,一应仆从全在老宅伺候。
陈霆整整衣冠,说一句拜见。床上却没声儿。
他心知蹊跷,往燕追云额头上一摸,人正烧的火烫。
燕追云干渴难耐,只说要水。不一时有人将他扶起,灌上碗茶水。
燕追云眼都睁不开,口中只是道谢。
陈霆却说:“哥哥怎么病成这样,叫人看了好生心疼。”
燕追云瘦的眼眶下凹,双目无神。张眼一瞧却是在春满楼欺辱了自己那贼人。身上软弱无力,不禁大为惊慌失措。
陈霆把手来摸他大月退根儿上。
燕追云怒上心来,去扯枕旁宝剑。
叫陈霆急忙忙按住 ,叫道:“冤家!怎的一见我就打打杀杀。在春满楼,我可曾强你不曾。你还讨我便宜,叫我吃的满米青呢!”
燕追云越发羞愤 ,拼力便是一剑。
陈霆连忙跳开,道:“好一匹胭脂烈马!”
燕追云不能对他追击。只头晕的靠在床边。
陈霆见他正是个风寒症状。从褡裢中掏出两颗药丸。“你把这行军散吃了,一发儿见好。”
燕追云虚弱无力,只闭目不理。
那陈霆笑一声说道:“我这是毒药,你敢吃不敢?”说着喂到他嘴边。燕追云心想如此甚好,正是自暴自弃,张嘴含在口中。
陈霆端上茶碗,要喂他喝一口。
燕追云已将药丸咬碎咽了下去。
两人互不搭理,燕追云无法撵他走遂消极御敌,闭着眼翻身背对了他。
陈霆脸皮如山浑不在意。
到了后半夜,更鼓敲过三下。燕追云越发烧的厉害,一时说冷一时喊热。
陈霆将被褥尽都堆在他身上,自己月兌着个赤条条上去抱住了。
只觉燕大侠皮肤软滑琼脂般细腻的脊骨。
燕追云嫌热又要挣脱开,却被男人强健手臂揽个正着。
陈匪首百忙之中掐了满把。啧啧称赞,“好我的个乖乖,穿着衣服却看不出这般有肉。”
燕追云对他怒目而视,一头乱发披散仙子下凡不过如此。
只看的陈匪首险些要把持不住,连连连念了十几个阿弥陀佛。方把这股邪火压了下去。
他却不敢再行造次,想到那一晚春风暗度看不清眉目,若是点了灯来做耍子。燕追云这一身好皮肉在灯下看来岂不是更增情趣。
陈霆宝剑要出鞘却生生忍住。心想他病成这样,爷爷自持好汉可不能趁人之危。
他又馋又饿,抓耳挠腮,腆着脸在燕追云面颊上亲了一口。
燕追云烧的面颊红彤彤的倒似染了胭脂般。
陈匪首与他擦身,燕追云一身精悍好肉沁着汗珠,又瞧他样貌俊的好似嫡仙。对着那日思夜想的面孔连连咂舌。心中活动,想老子是土匪又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口中叼着燕追云翻搅亲热。
药汤中加了安神之物,燕追云睡的面颊潮红,昏沉沉神魂离体,颠倒倒不辨阴阳。梦中押昵无限,被抱的哼了几声却始终无法醒转。
待在燕追云悠悠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他分明记得昨晚有人来过,再向旁边一张。卧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个书童探头进来。
书童说道:“燕大侠您终于醒了!”
燕之云望枕下一摸,自己那枚祖传的玉佩不见踪影,却叠着一张书信。
信中有言 ,连云寨玉佩等你。
燕追云只恨的牙尖发痒,想必昨日并不曾看错,确是那陈匪首半夜跳窗进来!
只恨当时手软没能一剑杀敌。
如今失了玉佩信物,少不得上山与他会会。
却说过的几日,陈霆在山上并没见得燕追云,百爪挠肝日思夜想。心道他怎么还不来寻我?
到的夜里,这陈匪首抱着枕头在榻上胡思乱想。把个枕头当做心上人,那容颜隔花越看越爱。哀哀叹息:“爷爷有许多手段尚未祭出。说不得!都想用在兄弟身上呢!”
说着咬指发起癫来,心说,我抱住他做嘴,如此这般叫他不能言语,狠狠擂我几拳才好咧!
他这厢没羞没臊在榻上抱枕头打把势卖艺,却见窗子一动,跃进一道纤瘦的人影。
你道何人?
一双似喜似嗔含情目,两道齐鬓威武远山眉。贯穿烂银甲,通身俏精神。正是燕追云。
陈霆惊的揉揉眼,喜道:“好冤家!凭的等你许久!怎么才来?”
燕追云灯下把来看他,一看之下到愣住当场。
你倒怎的?那陈匪首一身雪白皮肉都晾在榻上。
燕追云好不尴尬。背转了斜身站定,抽出宝剑向他指。囊贼!还不穿上衣服与我一战。
陈匪首大咧咧也不惧刀剑加颈。兴冲冲说道:“好人!怎么一上来就舞刀弄枪的,吓得人家心肝直跳。”说着又要去拉燕追云的手。
燕追云手腕一动。长剑在他脖子上划出条血痕。
陈霆嘶嘶抽气,心想这胭脂马果然性子烈。等闲骑不得!一发盯的人狠。
燕追云见他目光也是直愣愣瞅着自己,一副谷欠火攻心之态。
越发恼恨起来。一阵阵杀气攻心,涩然道:“你……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
那陈匪首却笑,“好人!”
眼见燕追云满面羞红,将那剑尖向前一递抵在他心口上。
利剑加身陈匪首只好改口,“好兄弟,你半夜进我屋子却不是想这档子事儿?早不来晚不来。是想春风一度。重温那晚的盛情么?羞人答答,在窗口偷窥则个!”
燕追云气急,“我就在旁边林子里。你这贼人速速穿上衣服出来与我一战。若不给你个万剑穿心。谅你不晓得小爷厉害!我姓燕名追云,也好叫你做个明白鬼。”
陈霆忙道:“云哥哥,那林子中又黑又有鬼怪,可别往深里去。”
燕追云哪里听他的话,呸得一声拍桌道:“哪个是你哥哥!”说着纵身一跃踹开大门,飘飘然而去。
陈匪首压着枪唉声叹气穿衣打扮 。那木桌受了猛烈掌风内劲,轰隆一下坍塌在地。
陈匪首摇头晃脑,心说, 好人!他是舍不得拍我才去拍桌。喜滋滋面上浮情,喜得片刻忽然大呼不好。那林子里请机巧工匠设了无数陷阱埋伏,专为对付官兵高手。也顾不银枪乱挺,急忙忙拎着裤带快步向林间而去。
血盟番外 月 落 沙 平
小伙伴们还记得去年侍神令播出的盛况么?
一年过去了,狐狸子子过得怎么样呢?
且看妖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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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式神慈沐童子。”晴明爱宠的用指尖滑过了式神脸庞。他斜瞟了一眼百旎。眼神是淡漠而毫无感情的。只有看着他的式神那目光才温柔缱绻。
百旎也用目光在揣摩着熟悉的脸。身形高大一身直垂的男子站在晴明身边。“你复活了慈沐!”她出声才惊觉已哽咽了。
两个时辰之前……
百旎走在人群中,她穿一件黑漆漆的斗篷从头遮到脚。女人身材娇小隐藏在挪动的长龙中。她遮的严实只因去的地方是妖域。
每逢初一十五妖域联通人间的界桥放下。两界同祝庙会。刚开始这娘...
小伙伴们还记得去年侍神令播出的盛况么?
一年过去了,狐狸子子过得怎么样呢?
且看妖域番外。
“他是我的式神慈沐童子。”晴明爱宠的用指尖滑过了式神脸庞。他斜瞟了一眼百旎。眼神是淡漠而毫无感情的。只有看着他的式神那目光才温柔缱绻。
百旎也用目光在揣摩着熟悉的脸。身形高大一身直垂的男子站在晴明身边。“你复活了慈沐!”她出声才惊觉已哽咽了。
两个时辰之前……
百旎走在人群中,她穿一件黑漆漆的斗篷从头遮到脚。女人身材娇小隐藏在挪动的长龙中。她遮的严实只因去的地方是妖域。
每逢初一十五妖域联通人间的界桥放下。两界同祝庙会。刚开始这娘娘会虽有人来却少之又少。后来商贾收获颇丰来的人便渐渐多了。其中还有些好事之徒是看热闹的。
尤其今日又是人间上元节,入口鳌山灯扎的齐齐整整,楼宇殿堂气势恢宏。从界桥上望去,不远处宛若一条火龙。集市中到处张灯结彩。
妖域大街两边皆是店铺,瞧起来和人间并无不同。只是挂着许多大红灯。游客如织一个个形态稀奇古怪 。
百旎随人流拥挤,顺着中央大街走上去便到妖王寺。妖王寺中新供了一尊神像 ,妖王蓝衣白发,站在巨大的蛇妖头顶。
那神像凤目低垂真与晴明有几分相似!他俯瞰众生,众生却不入他法眼。
百旎抬头看着神像,香烟缭绕模糊了故人面目。她内心有些感触,也有些滑稽。身边阴阳寮弟子说道,“掌案大人!娘娘庙后面有个戏台子会演当年戏码。”顿了顿小心看她面色。又道:“晴明………不!是新任妖王,每次开庙会都会亲自坐镇。
另一个弟子踌躇道:“妖域这么大。咱上哪儿找他去?”
“即是如此。就去看戏吧!”百旎摘掉斗篷,黄昏的光照在她一张圆脸上。肌肤还是柔嫩的,眼神却有种掩不住的沧桑。
几人沿着娘娘庙后门走到大街上。后边果然有个青砖搭就红漆木柱戏台。台上正打的热闹,几个武生在台子上叮叮咣啷的翻跟头。
百旎看了半晌不得要领。向旁边一名老丈问道:“丈丈,这是演的什么戏?”
老丈摸了一把雪白的山羊胡。“这是新排的一出戏,叫做双王记。端的是热闹好看。”
百旎心中一动,凝目向台上看去。只见那小妖一个个展开花旗立在两边,中间出来名白色头发的武生与红发的王者斗在一起。
那穿着身蟒袍的王者勾着白脸,显然是个奸角。打了阵就败下场去。
白发武生攥住了红色的鳞石,咔嚓一声将宝石捏碎。相柳的妖魂破石而出妖气弥漫遮天蔽日。这一手人间的戏班子绝对使不出来。台下众人轰然叫好。
白发武生昂然摆了个架子,便有人上来与他披上蟒袍戴上冠冕,显然便是新妖王了。
新妖王又在台上将旧王大骂一通。对台前众式神说道:“侍神令从此作废。”说罢了,新妖王飘然远去。
台下众人都在鼓掌叫好。却有个耳朵尖尖面目娇美可爱的小狐妖,坐在父亲肩膀上问道:“爹爹,这妖王怎么不要他的朋友了?”
那狐妖爹爹长着尖尖的红耳朵,一副长眼睛。小声说道:“做了王还能有朋友吗?做了王便是世间最孤绝寡淡的一个了。”
小狐妖老成之极的叹口气,“那他岂不是很寂寞?”
百旎苦笑,孩子才懂的去关注一个人内心,关心他会不会孤独寂寞。而大人却只关心他权势滔天立于顶峰。
狐妖父亲摇头,说她孩子气。
百旎却转过脸对小姑娘说道:“你说的很对 。是该有个人陪着他的。”
小狐妖好像看出了什么,目光闪烁叫了一声姐姐。百旎已经从人群中挤出去。
众人跟随百旎从戏台向后再走,便是许多鳞次栉比的民居,四周皆有妖族战士守卫。
“掌案!看来这次又找不到他了。”阴阳寮弟子身披斗篷,遮面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百旎与他们目光相接,个个摇头显然是没找到晴明。
阴阳寮弟子汇报,“那些妖族战士到处巡视,不许人离开集市范围。”
“妖王所在的红楼更是被层层围堵守卫森严。”
百旎低着头看不清面色,淡淡说一句,“走吧。”这群阴阳寮弟子便跟在她身后向界桥走去。
百鬼游街的队伍从街角转出来了。打头的是只破雨伞,睁着独眼蹦蹦跳跳的从他们脚边溜过去。
后面跟着一只扭来扭去的木头棒槌。
地下跑出古灵精怪,有些小妖连阴阳寮弟子都没见过。
“是99 妖!”百旎说道:“物品如果使用百年便会沾染了人的精气。所以99年的时候便要将他们丢弃。他们成不了妖也成不了精只能这样苟且的活着。”就像晴明,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妖。格格不入遗世独立 。她一把低哑女声回荡在弟子耳边莫名沧桑。
“姐姐…姐姐!”有人在游行的队伍里欢叫着。
百旎回头发现是那只小狐妖。化出了原形,一张毛茸茸的小尖脸,大眼睛笑的眯起来在向她挥手。百旎忽然抢上前去,走到那女孩身边,激动的问道:“你手里,是什么人给你的?”
原来那小狐妖手中挥舞着一张蓝色的符箓,是阴阳寮的清心符!
狐妖抱住了孩子,紧张的看着她。大概认为她是个疯女人。
“是个白头发大哥哥给我的。”小狐妖说道,“是一位很帅的阴阳师呢。”
狐妖爸爸紧张地嘘了声,“那可是妖王大人!不要胡说!”
百旎举目寻找,却哪里还有晴明的身影。怒火从她心里烧出来。她已经来过好几次,晴明却每每避而不见,当真要割舍以前的种种?
“晴明!”她大声呼喊。逆着游行的妖群寻找着晴明。看到一丝白发,就猛地拎住那人领子。
那人回头却是张陌生惊恐的脸。“你出来见我,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她声音沙哑略带哽咽,让弟子们心惊。“你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锣鼓喧天,百旎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很快便招来了妖族士兵。
“是谁在扰乱游行?”身披盔甲的小队长拦住了百旎。
百旎脱下兜帽露出一头青丝,手中的法杖在闪闪发光。
“阴阳师!”呼啦一下,士兵们举起兵器将她困在正中。
百旎手下一顿,那法杖放出璀璨之光将护卫击倒。
守卫们立刻集结为阵,将百旎等人与四周妖族隔开。阴阳寮弟子也各执法器严阵以待。
小队长是个伏羲族人,嘶嘶的吐着信子。“阴阳寮的人竟然敢在妖域撒野!”
百旎傲然道:“叫晴明出来见我!”
眼看斗争一触即发,狂风大作迷住了众人的眼。
“住手…”清亮的男音在上方响起。众人抬头就见飞檐翘角的屋顶上站着名白发男子。
“是妖王大人!”有人叫了声。呼啦一下便有人溃倒下去,妖与人都像片片倒伏的麦浪匍匐在地。
他是在阴阳交界引火山爆发焚烧妖域,残杀人间修士的强者。
他的凶名残暴流传整个阴阳。
没人敢正眼瞧妖王。
一片低垂的头颅和背脊中只有百旎黑色身影傲立人群。“你终于舍得现身。”
晴明叹了口气说道,“跟我来吧。”
百旎娇小的身形跃上房顶,阴阳寮弟子大叫。“掌案大人!”
女人却不听,抛下一句。“去界桥边等我。”
晴明不一样了,百旎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同。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相对无言如此陌生。
“你还好吗?”终是百旎先开口了,“你把妖域治理的很好。他们都很怕你!”她涩然说着闲话。那些阴阳寮掌案会说的,不是朋友会说的话。“听说你建立了升平司设立统领局管理群妖。还故意败坏声名叫他们怕你!”
“百废待兴,总有很多事要做。”晴明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百旎默默的凝视他。
眼神一交汇,晴明就懂了。
“他们说你杀了无数修士和妖族,用鲜血祭奠相柳才能成为妖王。人类谓你为百万杀神!你为何还要放任流言……”
晴明笑了两声,或许是为她的愤愤不平。
百旎抿住了薄唇,“你明明是救世主。他们该……”
“该怎样?拜我如神佛?”晴明一挥袖子指向神殿。“这些愚人已经拜了!”
“我以前说你是笨蛋。看来我错了。”百旎这句话才透出些亲昵来。晴明用恐惧震慑人类统治妖界。他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在乎诋毁和漫骂。
他成熟到不再委屈愤恨。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刀锋剑雨诛心之言。
百旎说完这句话又默然。
他们只有以前没有以后。
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能说,他们终究是走上两条背道而驰的路,渐行渐远。
天色越发阴暗,浓重夜色之下排排红灯笼沿街蜿蜒,宛若一条璀璨星河。点点红星凄美迷离。
风吹着他们的衣摆,令百旎有种错觉,任何坏事都尚未发生。
一切还来得及改正。
她用目光揣摩着晴明身影,修长飘逸的蓝衣罩在单薄躯体上,白发散落在微风里。还有那眼,不再含情脉脉总是装着狡黠与温存。
太冷冽了。
已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晴明。
“百旎!见了我又怎样?”晴明由她看着,背影巍峨且坚硬。“放下吧!”
百旎调转目光,怕自己失态。
“百旎……别说那些扫兴的话!”晴明抖出一张蓝色符箓。金光闪过,房檐上多了一个人。
“他是我的式神慈沐童子。”晴明似乎心情好了点。
“我不会复活什么人,只是用时光雕刻他的影子!”晴明漆黑瞳孔中仿佛倒映出大师兄身影。
三月的竹林里有泥土芬芳,白色弟子服飘在微风中。鼓荡着摇摆着仿佛春潮涌动。
他用记忆中的一点一滴来造就这个新式神。
百旎流下眼泪,或许是为晴明心痛,或许是为记忆中的兄长。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要找个替代品?”
“ 他是独一无二的,是段不怎么完美的故事。”晴明摩挲着作品,手掌下是熟悉的深刻眉目。但用多少心力,费多少日月,再也没有从前的记忆。这个慈沐已是空壳。
那爱与恨,痴与傻,全都消失在战火与死亡里。
慈沐好奇的打量百旎,目光在两人中来回穿梭。看起来又不像大师兄了。
百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他不欢迎阴阳寮的人。”晴明眼瞳中焕发红光,那相柳还盘踞在他体内。
百旎目光倔强。
“有他陪着我呢!”
慈沐轻巧的架起晴明。
“你看……他比大师兄还要体贴。”晴明拨动了式神红发。
式神有力双臂托住了晴明大腿,令青年稳稳坐在肩头。
当百旎走到界桥,回首望去,红楼房檐上有两个挺拔的男子身影。
是最厉害的阴阳师与他的式神。
晴明的故事由他亲手写就。于是悲剧也有了宿命的美。是书页结局上圆圆的一个句号。
是凄空的一盘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