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泉之思(言豫津特别篇)
1.本章是一口气呵成的,主要是因为今天是母亲节,所以赶着发出来。
2.原本是想以萧瑰意的视角写言霁的,但是内心还是更想写豫津和他已故母亲的故事故有了此篇。
3.本人性别为女,或许并不了解男孩对母亲的感情,如理解有误,请“口下留情”。
4.如果都准备好了,那就看下去吧。
母亲去世的情形,言豫津已经记得不太清了。那时他年方六岁,还是尚不懂事的年纪,不知生死究竟为何物,也不懂为何外祖家的人一边哭一边摸着他的头说他可怜。其实对于母亲,他也感到非常的陌生。
自豫津记事起,言侯夫人文蔻青的身体就已经不大好了,一年里约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大夫找了一个又一个还是不见好。那个时候他总......
1.本章是一口气呵成的,主要是因为今天是母亲节,所以赶着发出来。
2.原本是想以萧瑰意的视角写言霁的,但是内心还是更想写豫津和他已故母亲的故事故有了此篇。
3.本人性别为女,或许并不了解男孩对母亲的感情,如理解有误,请“口下留情”。
4.如果都准备好了,那就看下去吧。
母亲去世的情形,言豫津已经记得不太清了。那时他年方六岁,还是尚不懂事的年纪,不知生死究竟为何物,也不懂为何外祖家的人一边哭一边摸着他的头说他可怜。其实对于母亲,他也感到非常的陌生。
自豫津记事起,言侯夫人文蔻青的身体就已经不大好了,一年里约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床上躺着,大夫找了一个又一个还是不见好。那个时候他总是和姐姐言霁在一起,姐姐比他长了四岁,父亲有时顾念不到他的时候都由姐姐照顾他。
其实姐姐的年纪也不大,言豫津记得他那时问过姐姐母亲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一年到头来也见不了他几次,自己想去看看母亲父亲也不允许。言霁的表情并不好,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换上了一个人较为“柔和”的表情。
“怎么会呢,豫津是母亲最爱的孩子啊。”
言豫津也不知为什么,姐姐只一句话,就能让一直闷闷不乐的言豫津暂时放下心结。
他又恢复了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样子,一直到六岁那年母亲离世。
文蔻青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离开的,她的病断断续续拖了能有五六年,一直到现在。再接着,岭南文氏派人来吊唁,言氏一族,林氏,甚至皇室都派来了人。
他是不明白何为死亡的,一直到入殓的时候他看到母亲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哭泣声闹得他心烦,他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姐姐,言霁依旧笔挺地望着母亲的方向,只是眼眶微红。
“姐姐……”言豫津轻轻地拽了拽言霁的袖子,“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是吗?”
言霁红红的眼眶似乎又要掉出泪来,但最终她还是倔强的一滴泪都没掉出来。言霁没有回答言豫津,或许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一直到后来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死亡。萧念安出生之后,他曾去找过一次言霁。那时的言霁初为人母,豫津一边逗弄着刚出生的小外甥一边说:“姐姐,你还记得母亲吗?”
言霁动作一滞,随后道:“记得的。”
言豫津继续说:“其实在母亲去世之前,我曾去悄悄见过她一次。”
这是言阙和言霁都不知道的。在言豫津的记忆里,那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他悄悄地溜进母亲的房间里,里面混杂着各种药的味道,呛得言豫津忙用衣袖捂住鼻子。即使已经是春天,文蔻青的房间里还在烧炭,和药味混在一起,是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味道。
文蔻青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材消瘦。微微起伏的胸口更是证明了她此刻呼吸微弱。
怎么几个月不见,母亲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言豫津使劲回忆除夕时他给母亲贺岁时的情形,她更加削瘦憔悴了几分。
“大公子,你怎么来了?”守在文蔻青身边的侍女发现了他。
听到了侍女的声音,文蔻青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
“豫津,你来了。到母亲这儿来。”文蔻青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
言豫津小心翼翼地走近,而文蔻青也在侍女的扶持下勉强坐起来。
“今日没去读书吗?”
“已经下学了。”他的声音小小的。
他继续怯生生地问:“母亲,您是不是不喜欢豫津啊?”
文蔻青刚想去摸他的头,听到这儿手却一滞。
“怎么会呢,豫津和姐姐都是母亲最爱的孩子啊。”
连她的回答都和言霁出奇的相似。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沉默,而是继续追问:“那为何母亲不能时常陪在我和姐姐的身边?”
文蔻青还是伸出手轻抚了豫津的头:“母亲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你们姐弟俩。”
“那母亲会好吗?”
文蔻青并未回答,只是轻声道:“豫津,母亲和你父亲成婚数十年,若说这一生有什么对不起的人,那就是你和你姐姐。母亲没能陪你们读书,也没能照顾你们起居,就连……就连几套像样的衣服也没给你做过。”
那时的言豫津并不懂,只认为母亲是在向他道歉。
“没关系的,”他连忙说,“以后补上就行了。”
“以后。”文蔻青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恐怕,没有以后了……”
说到这里,她竟失声痛哭起来。
“夫人,当心您的身子。”身旁的侍女连忙说。
言豫津那时并不理解母亲为何突然失声痛哭,他一时慌乱无措,竟也落下几滴泪来。
他不知自己最后是如何慌乱地离开母亲的房间的。只记得在自己离开时母亲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们豫津,将来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豫津若有所失。他看向身旁的姐姐,言霁与文蔻青的样貌并不十分相似,只是此刻他却好像透过了姐姐的眼睛看到了年少时尤善音律、抚琴吹箫的母亲。
“姐姐。我好像,有些想母亲了。”
言霁不语,只是轻轻地扶上他的肩膀。
母亲,我们都很想你。
天边的那一轮明月好像在说,母亲知道啊。
琪纨之岁
等到把一切后续都安顿妥当,萧景琰才得空回到营帐。言霁刚把萧瑰意抱在怀中,孩子显然还不明白自己刚刚从一场劫难中逃脱,看见抱着自己的母亲亲昵地趴在她的肩上,软软的撒着娇。
“瑰意,来,爹爹抱抱。”萧景琰看见许久不见的女儿,微笑着张开手。
而言霁却还记挂着他身上的伤,并不把女儿递过去:“你身上的伤可找太医包扎了?”
萧景琰将自己的胳膊抬了抬,示意自己无碍。
怀中的萧瑰意看见父亲来了便“抛弃”了自己方才亲昵的母亲,要转而投向父亲的怀抱。
“小没良心的。”言霁轻声责怪。
萧景琰笑了笑,从妻子手上接过女儿,自己还顺便亲了亲她软软的脸颊。
“此次一役,着实凶险。若非霓凰及时赶到,恐怕我们也撑不...
等到把一切后续都安顿妥当,萧景琰才得空回到营帐。言霁刚把萧瑰意抱在怀中,孩子显然还不明白自己刚刚从一场劫难中逃脱,看见抱着自己的母亲亲昵地趴在她的肩上,软软的撒着娇。
“瑰意,来,爹爹抱抱。”萧景琰看见许久不见的女儿,微笑着张开手。
而言霁却还记挂着他身上的伤,并不把女儿递过去:“你身上的伤可找太医包扎了?”
萧景琰将自己的胳膊抬了抬,示意自己无碍。
怀中的萧瑰意看见父亲来了便“抛弃”了自己方才亲昵的母亲,要转而投向父亲的怀抱。
“小没良心的。”言霁轻声责怪。
萧景琰笑了笑,从妻子手上接过女儿,自己还顺便亲了亲她软软的脸颊。
“此次一役,着实凶险。若非霓凰及时赶到,恐怕我们也撑不到那时候。”只有在萧景琰面前,言霁才会不加掩饰的展示自己的恐惧。
萧景琰心知她的想法,一手摸了摸她的脸,示意她安心。
许是感受到了母亲低沉的情绪,原本在萧景琰怀里的萧瑰意抬手轻轻向言霁这边抓了抓。
言霁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娘亲没事,谢谢我们瑰意。”
许是真的听懂了母亲的话,萧瑰意笑了笑继续趴在了萧景琰的肩上。
因为叛乱一事,所有人都迁到了猎宫。
言霁因为刚和萧景琰一起哄了女儿睡觉现下毫无困意,就和景琰一同出来逛逛。在不远处就看见了还站在那里没回去睡觉的列战英。
“战英。”
“殿下,王妃。”列战英行礼。
萧景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叛军刚刚剿灭,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萧景琰赞许的点点头:“府里人都迁过来了吗?”
列战英回答:“是。”
“苏先生呢?”
“苏先生在东厢房。”
萧景琰上前,望着已经灭了灯的窗户:“已经睡下了。”
言霁:“这么多天劳心劳力自然疲倦了,再加上苏先生原本身子就不好自然应当早点休息。怎么,你还有事情找他商量吗?”
萧景琰摇了摇头,又对列战英吩咐道:“传令,夜间加紧护卫,看管好誉王及其党羽,抓紧搜捕灰鹞。一旦抓获,无论什么时间都立即来报我。”
“是。”列战英扶手领令,转身离开。
列战英走后,言霁走至廊下坐下,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
萧景琰跟着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在想什么?怎么自我回来就感觉你总是心神不宁的?”
言霁长舒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是她的说辞在萧景琰这里是糊弄不过去的,萧景琰顺势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手还未放下。
“阿霁,从小你有什么心事都瞒不过我。”
言霁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头看向他:“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在想,这次救驾你应当算是首功。那么这次之后,你的位置应该无可撼动了。可是我总是怕,我们都希望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可是我又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萧景琰一把将言霁抱在怀中,“阿霁别怕。那件事我一定会去做,可是我也会尽力确保,即使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我也会尽全力。阿霁,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帮他们洗刷冤屈。”
言霁无声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抱紧了他。
第二天,言霁正在房间看书。萧念安和庭生兴冲冲地跑进来。
“母亲母亲!!!”
“怎么了?”言霁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向他们,“瞧你们两个跑得满头大汗的,有什么好事情啊?”
“他们抓住了那个怪兽!”萧念安道。
“什么怪兽啊?”言霁问。
“就是戚将军抓了一年多终于抓住了的那个,我见身上都是黑色的毛,看起来恶狠狠的。”庭生回答。
言霁想了想,道:“走,你们带我去看看。”
等到言霁到了的时候梅长苏和霓凰已经在那里了。戚猛用了一只大笼子将那“怪兽”关在里面。言霁细细打量着,与其说是怪兽,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人。只是他满身都是毛根本看不清长相,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恶狠狠的叫声。
“他着实危险,王妃小心。”甄平道。
“多谢。”言霁回应,然后便跟着走到了霓凰身边。
那“怪兽”见梅长苏来先是凶狠地瞪着他,但又好像认出了他是谁又转头躲在一边不去看他。
梅长苏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急忙上前。其他人恐有危险连忙让他小心。可是梅长苏却不在意,只是叫了一声“别过来”。
在屋内的萧景琰听到这一动静也出来查看情况,看到言霁也在,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殿下,你看苏先生他……”戚猛道。
萧景琰走到言霁身边,先确保她无碍又看向蹲在笼子旁边的梅长苏。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梅长苏安抚着笼子中的“怪兽”,“你能把脸抬起来吗?”
听了这话,言霁和萧景琰均对视一眼,不理解梅长苏为何有此要求。
见那“怪兽”依旧低头,梅长苏接着说:“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他像是听懂了梅长苏的话,然后猛地抬头瞪着梅长苏。先是发狠的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笼而出一样。
而梅长苏却像是发现了他的什么东西,先是握住他的手然后又开始喃喃自语。只是他离得甚远,言霁听不见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这下言霁听到了。
可是那“怪兽”听了梅长苏的话后不仅没有镇定下来,反而是突然开始激动起来。
站在一旁的戚猛急得大喊:“不好,他眼睛红了!苏先生快闪开,他眼睛红了,他眼睛一红是要吸血的!!!”
一旁的萧景琰和众多将士们手忙脚乱地上来要将梅长苏拉开。
“他要喝我的血就不会这么痛苦!!!”梅长苏一把甩开众人的手,激动的喊道。
“可是他一直都忍着,他没想要伤害我。”梅长苏转身道,“把笼子打开。”
“苏先生……”霓凰想要劝阻,可不知如何开口。
“我让你把笼子打开!”梅长苏又重复了一遍。
“这……这。”
“把笼子打开吧。”一直站在后面的言霁走上前来,“苏先生既然有把握他不会伤人,那就把笼子打开吧。”
戚猛听了言霁的话正为难着,于是便看向萧景琰。
萧景琰思虑片刻道:“既然苏先生这么有把握,那就把笼子打开吧。只是还请小心些,不要伤了王妃和孩子们。”
梅长苏扶手行礼:“多谢殿下,多谢王妃。”
戚猛听从命令将笼子打开,梅长苏上前将笼中的“怪兽”带走。而萧景琰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递给了列战英一个眼神,列战英立刻明白悄悄跟了上去。
“殿下,苏先生没跟那个毛人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安慰他,还拿了些药给他吃。现在那个人很安静,苏先生命人抬了木桶和热水进去说要给他洗澡。”
萧景琰听了列战英的禀报细细地思考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还有殿下。”列战英继续说,“苏先生……好像割了自己的血给他喝。”
听了这话,别说是萧景琰,就是一旁坐着的言霁也不由得站起来。
“什么?”萧景琰走近,“给他喝自己的血?”
列战英有些局促:“好像是,我也没太看清楚。”
言霁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戚猛的声音传了进来。
“殿下,太不可思议了,是个白的。殿下,原来是个白的!”
“什么是个白的?”萧景琰问。
戚猛答:“那个怪兽……不是,那个人洗出来才知道他身上的毛都是白毛,因为滚得太脏了我才一直以为是褐毛。”
戚猛和列战英你一言我一语弄得萧景琰心烦,言霁听了戚猛的话心下也大概有了判断。
“我去看看庭生和念安。”她走到萧景琰身边说了这话后便退了出去。
待她到了梅长苏房间的时候霓凰也在,梅长苏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那毛人也抱膝安静地坐着。
“能让我看看你的手环吗?”梅长苏问。
那人低头不语,梅长苏接着说:“我知道那是赤焰军的手环。”
言霁和穆霓凰皆是震惊地对视一眼,她们都未曾想到赤焰军还有活着的人。
果然,听了“赤焰军”三个字,那人抬起头来。
“上面刻着你的名字。你的容貌变了,我想确认,你是不是我常常惦记的那个人。”
那人伸出手臂,在言霁和霓凰二人的注视之下,梅长苏轻轻地将手环转过来。
上面俨然两个字——“聂锋”。
“聂锋……你是聂锋大哥?”霓凰激动地问。
聂锋眼眶微红,又看向眼前已经激动不已的梅长苏。
“聂大哥,聂大哥你原来没死!”
在聂锋不解的眼神下,梅长苏颤抖地说道:“我是小殊。”
聂锋上下打量,发现梅长苏与昔日的林殊并无半分相似,着急的想要确认。
言霁红着眼眶说:“没错,聂大哥。他真的是小殊,他真的是赤焰军少帅林殊。”
二人激动不已地抱在一起,虽然聂锋不会说话,但是他们二人的拥抱胜却千言万语。
看着二人相认,言霁和霓凰一同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原本以为自卫铮之后赤焰军再无故人,没想到聂锋大哥居然还活着。”言霁说。
霓凰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道:“既然聂大哥还活着,那就证明又有了一个人证来证明当年赤焰之案的真相,我相信翻案的那一天指日可待了。”
言霁无声地点了点头。
霓凰转身看向言霁:“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分别的时候我说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
言霁:“自平乱之后还没来得及和霓凰姐姐好好叙叙旧。”
霓凰笑着走下长廊:“阿霁你知道吗,我在卫陵的时候常常在想,若是赤焰之案并没有发生,那么我们现如今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尤其是今日看到兄长和聂大哥相认时我的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若是赤焰之案从未发生,或许那些旧人还在,还陪在我们身边。或许聂大哥也不会和冬姐分离,或许兄长也不会受那么多苦,而我们三个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言霁走到霓凰身边:“说起来姐姐或许不信,在梦中我曾无数次回到了那年上元节的晚上,我们一起去京城看灯。你和小殊哥哥走得快走在我和景琰的前面,而我们两个就跟在你们的后面。只可惜……那样惬意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霓凰感叹一声,又想起什么,转向言霁问道,“阿霁,你后悔过吗?”
“什么?”言霁问。
“嫁给靖王殿下,你后悔过吗?”
“霓凰姐姐何出此言?”
霓凰想了想,道:“这些年我看着你待在靖王府中操持大小事务,人情世故处理得越发成熟老练。虽然你年少时便心思沉重,但也从未有过如此小心翼翼的时候。或许我常年在外征战,而你却留在京中被这宫中的条条框框磨平了棱角。阿霁,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是言侯之女,是文采斐然的英华郡主,你不该被困在这四方的京城中,你应该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言霁扯了扯嘴角:“姐姐如何知道我现在做的不是我喜欢的事情呢?”
霓凰:“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爱靖王,而他现在已经是未来的太子人选,等到来日他坐上宝座,那么他的后宫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阿霁,我不相信你没想过这件事。”
没想过?不,言霁早就想过了。从梅长苏说出要帮助萧景琰夺得太子之位时她就已经想过了这件事。
言霁不语,霓凰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过的,怎么能没想过呢。”言霁说,而霓凰随即也意识到,她说的不仅仅是萧景琰纳妃,还有她上一个问题。
“若我无身份在身,那我定要去做自己真心所爱的事。可我是郡主,是言氏一族唯一的嫡女。我身上不仅只有个人的荣辱,还肩负着言氏一族的兴衰。有时我在想,若我不嫁给景琰,难道我就能去做我喜欢的事情了吗。或许……我早已被姑母嫁给了誉王,被陛下送去他国和亲。都是逃不掉的,只要我一天是言氏的女儿,就逃不掉的。能嫁给我真正爱的景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那件事,我想过。既然我支持他走这条路,那么从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就不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仅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而且我还做好了成为一位合格的太子妃,甚至是一位合格的皇后的准备。不仅是为了景琰,也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嫁给他,我从不后悔。”
或许这样的心愿对于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儿来说着实是幻想,可是对于言霁来说,这其中最大的安慰就是她嫁给了一个她真正爱的并且也真正爱她的男人。
霓凰欣慰地笑道:“或许这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不过至少听到你不后悔,我也是真心为你高兴,我相信兄长也是。”
言霁不再说话,抬头望向明月,她期待有一天这天下的女子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相爱的人和想过的人生。
本章标题“琪纨之岁”,出自北周·庾信《慕容宁神道碑》,意为“少年时代”。其实我一直觉得言霁这个角色是带有悲剧色彩的,或许《琅琊榜》中几乎所有的女性都是(包括榜一榜二)。她们因为身份时代的桎梏没有办法去过她们想要的人生,不过正如言霁自己所想的一样,她既幸运又不幸运,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可是她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虽然她喜欢的男人不会只娶她一个人)。其实这里的言霁有些像榜二的荀安如,只是荀安如所托非人罢了。如言霁所说,她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太子妃,甚至是优秀的皇后。可最终这也只是史书记载的言皇后的一生,不是言霁的一生。可她希望却过不了的,正是言霁的一生。
濯足濯缨
“什么?誉王想要谋反!?”
言霁听着梅长苏身边甄平的话,她震惊之余也惊讶誉王哪里来的兵马谋逆。
甄平道:“禁军的副统领已经效忠于皇后和誉王,整个京城都已经换了禁军把守。”
皇后……言霁心下了然,原来姑母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是庆历军的都督徐安谟。”萧景琰道。
一旁刚进来不久的蒙挚说:“就是那个临阵脱逃差点被您军法处置的徐安谟?他不是太子的表弟吗。当年为了保他,太子和您闹得很僵的,他怎么会去帮誉王呢?”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太子?天下熙......
“什么?誉王想要谋反!?”
言霁听着梅长苏身边甄平的话,她震惊之余也惊讶誉王哪里来的兵马谋逆。
甄平道:“禁军的副统领已经效忠于皇后和誉王,整个京城都已经换了禁军把守。”
皇后……言霁心下了然,原来姑母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是庆历军的都督徐安谟。”萧景琰道。
一旁刚进来不久的蒙挚说:“就是那个临阵脱逃差点被您军法处置的徐安谟?他不是太子的表弟吗。当年为了保他,太子和您闹得很僵的,他怎么会去帮誉王呢?”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太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像徐安谟这样的人只要重金诱之,何愁不能达到目的。”梅长苏说。
萧景琰心知徐安谟定然是接受了誉王的拉拢,只能先去分析局势。五人走至地图前,萧景琰拔出自己腰上的佩剑,指着地图说。
“这是京城,这是九安山。庆历军驻扎在西边,但庆历军不在战时,都督没有专擅之权,百骑以上兵马不见兵符不出。徐安谟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调得动这五万人。”
“只是需要兵符吗?”言霁也看着地图,道,“若我是徐安谟,伪造一个便可以。”
萧景琰转头看向言霁,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验符之人就是徐安谟本人,他当然可以从中做手脚。”梅长苏补充。
蒙挚:“但是庆历军的五大统领他们有权复验呐。”
梅长苏反问:“你能确认那五个人当中没有人被收买吗?军中的情形想必殿下应该更清楚。”
梅长苏意有所指,萧景琰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
“是啊,如今军中确实不比当年。除了四境前线的行台军还有点硬骨头,各地的屯田军因为军饷克扣,军纪败坏,早已不复沙场铁血。若以重利相诱,收买几个将官,倒并不是难事。”
眼见誉王具备了一切谋反的条件,蒙挚万分着急:“如果真的是这样,得立刻禀报陛下,迅速应对,以免酿成大祸。”
“不行。”梅长苏回绝,“若是此刻禀报皇上,无论他信与不信,一定会立刻起驾回京。如此一来,如果誉王发现没有机会偷袭,势必会马上终止行动。而此时京城还没有异样,徐安谟又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销毁证据,你们又凭什么说誉王要谋反呢?”
“没错。”言霁道,“只怕到时候誉王还会反咬一口,说是我们趁机污蔑他。况且就算誉王不说,那皇上心中又会怎么想。只怕会觉得是景琰想要除掉誉王而串通禁军统领编造的谎话。”
“不禀报陛下?那万一誉王的军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呢?”
“那情况只会更糟。”
“是啊,禀报了陛下回京,万一两军在半路相遇,我们的人数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这一打起来,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呐。”
梅长苏死盯着地图:“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一旦下山必是死局。”
萧景琰问:“可我们不动,就只能等他们合围聚歼,不还是个死字吗?”
“我们提前得到的消息不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吗?”
“当然有用!”梅长苏言,“提前布防总比措手不及要好。”
说罢,他一把抽出萧景琰手中的佩剑指向九安山,丝毫未曾注意到萧景琰满是震惊的眼神。
梅长苏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九安山四处都舍友警哨,大康离这里最近,每天都有禁军会去查看,誉王绝不可能事先把它拔掉。”
萧景琰收回眼神,也跟着看向地图:“庆历军出动数万人袭驾,难以久掩行踪,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快字。为了抢到时间,他们不可能绕开这个警哨走其他路。我会派人去打探敌方的行动。”
梅长苏回过神,连忙致歉:“苏某刚才一时情急,失礼了。”
“没关系,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萧景琰说着,收回了自己的佩剑。
不过几日,誉王谋反的消息便通过警哨的士兵传到了梁帝的耳朵里。
“大康的警哨被袭,誉王离九安山不远了。”
“九安山三面陡坡易守难攻,现在固守方是上策。”
言霁同萧景琰、梅长苏还有蒙挚一同再次站在地图前商量对策。
“假设徐安谟能把五万庆历军全都调来,而禁军只有三千。”
“据险以抗,应该扛得过两三天吧。”
“三天,已是最大的极限了,殿下回得来吗?”
“你们都在山上,我就是死也会回来的。”
他要做什么梅长苏和言霁已然是心下明了,可是蒙挚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梅长苏指着地图上的纪城道:“把距离最近战力最强的纪城军调来,方能解猎宫之围。”
蒙挚还想问路线,可是却被梅长苏打断:“这条线路如何?”
“不行,回程不行,纪城军脚力有问题。”萧景琰答。
言霁提议:“可以先让骠骑营先行。”
“那后军何人压阵?”萧景琰问。
梅长苏回答:“让战英一起去,带队绕启竹溪。”
萧景琰又看向地图,提议:“走衔蓝岭也行,就看天气如何了。”
“哎呀你们等一下。”蒙挚显然跟不上他们三人的速度,“苏先生,你只问靖王殿下三天回不回得来,你怎么不问他怎么出得去啊?现在猎宫正面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庆历军拦住了。你们说这谁能出得去找救兵啊?”
经过蒙挚的提醒,萧景琰才想起这一问题,看向梅长苏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狐疑。
“蒙大统领不必担心,我可以从北坡下山。”
“北边是陡坡根本就没有路。”
“有路。”萧景琰说,“有一条很陡很险完全被野草盖住的小路。当年,我和小殊在九安山上乱跑时发现的。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连阿霁也不知道。但从先生的计划来看,你显然是知道的。”
自知给梅长苏惹祸了的蒙挚悄悄地闭上了嘴。
萧景琰若有所指:“难不成又是郡主告诉你的?”
“是念安。”言霁上前来解围,“前两天念安跟着庭生玩的时候发现了这条路,回来告诉我的时候恰巧苏先生来找你听到了,没想到此刻发挥了作用。”
“是吗。”萧景琰显然对这个答案也没有表示出怀疑,只是言霁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疑虑。
在梁帝同意之后萧景琰便拿上兵符火速下山。
“阿霁,照顾好你自己。”
萧景琰明白,他这一次身上担负的是什么。
言霁给他穿戴好一切,像十二年前送他去东海的时候一样,不过说的话略有不同:“我一定会和孩子们好好的等你回来。”
萧景琰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言霁知道,这一次绝不会像十二年一样了。她相信萧景琰也是这样想的。
梅长苏已经预料到了誉王的计策,所以他决定让蒙挚先行出击获得主动权。言霁安顿好尚且年幼的萧瑰意,又转向了自己面前两位年纪虽幼但却已经懂事了的少年。
“庭生,念安。就快要打仗了,一定要听话跟着大家。”
萧念安有些担忧地上前拉住言霁的手,轻声道:“娘……爹爹会没事的吧?我们会没事的吧?”
自从长大些后念安从来未称呼他们二人为“爹娘”,只是为“父亲母亲”,现在这样可见是真心担忧。
言霁伸出手将念安抱在怀里,又空出另一只手对站在不远处的庭生招了招手。待庭生走近后她也抱了抱庭生。
待安抚了两个孩子后她才起身:“苏先生神机妙算,定能带领我们抵御逆党。你爹走的时候答应我了,他一定会带援军回来。我们相信他,相信苏先生,好吗?”
较大的庭生率先点了点头:“庭生相信靖王殿下,相信苏先生。不过……”
庭生有些犹豫,言霁看出了他的想法,对他说:“怎么了,说吧。”
庭生扶手行礼:“庭生想请王妃带我下山,我也想上阵杀敌。”
言霁刚想开口劝说,却看见了庭生眸子里坚定的神色。她明白,庭生这是下定决心了。
“好。”言霁答允,“不过你是苏先生的弟子,至于你的任务,还要等苏先生去安排。”
言霁如约带庭生下山,就在梅长苏的营帐中等候。
“庭生怎么不在猎宫同世子在一起,下山干什么?”梅长苏走至他二人身边,蹙眉问道。
言霁看了一眼身旁的庭生,开口:“庭生有话要和苏先生说,我就带他来了。”
庭生扶手行一礼,起身道:“请先生成全,我也想要上阵杀敌。”
梅长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劝阻:“你还小……”
而庭生却并未退缩:“大梁有难,靖王殿下身先士卒,我身为男儿应当挺身而出。”
庭生的话让梅长苏感到欣慰,他点了点头:“好,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言霁站在他二人身后,看着梅长苏给庭生和宫羽布置了保卫皇室宗亲的任务。待二人离开后,她走上前去。
“庭生这孩子是真不错,哥哥教得很好。”
梅长苏转身看着她打趣道:“所以这就是阿霁你带他下山来找我的理由了?”
言霁讪讪:“庭生志存高远,我想着哥哥你是他的老师,自然要你先同意才是。”
梅长苏嘴角弯了弯,正色道:“阿霁,猎宫那边,还要劳烦你多加安抚。”
“哥哥放心。”言霁道,“母妃已经做了最详尽的部署,宫外还有父亲和豫津在监管着。我也会一起守着,等到景琰回来的那一刻。不过哥哥也要答应我,万事以你自己的身体为先,万不可过分劳心劳力。”
梅长苏答应:“哥哥知道了,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言霁点头:“当然,叛军若是敢来,我定会一箭射穿他的脖子。”
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若是猎宫失守,那最后一道屏障也将被打破,众人将再无容身之地。
猎宫中,梁帝位于上座,静贵妃坐于身侧,身边还有纪王爷和一众皇亲国戚。言霁站在静贵妃身侧,身旁还有手持佩剑的萧念安和被乳母抱在怀里的萧瑰意。
外面重甲军一下一下撞城墙门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听的人心惊胆战,大殿里的人屏气凝神生怕敌军最后的闯入。
萧念安的手拉着言霁的手,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撞门声,他抬头对言霁说:“母亲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言霁并未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
带火的箭射向宫门,外面的宫人四处逃窜。纪王爷焦急的让宫人快把门关上,屋内的人也被吓得想要快点躲起来。
撞门声依旧没有停止,纪王爷连忙让人把门顶住。
言霁看向被乳母抱在怀里的小女儿。按理讲一般的孩子看见这样的阵仗早就被吓哭了,而乳母怀中的萧瑰意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是顶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待看到母亲在看自己的时候还给母亲了一个甜甜的笑脸,言霁也冲女儿笑了笑。她相信,景琰一定会回来的。
“景琰……还没到吗?”梁帝不安发问。
“陛下放心。”身侧的静贵妃道,“景琰会来的,一定会的。”
声音愈加清晰,淮王萧景礼不安发问:“这……这要是叛军攻进来的话誉王他……他真的会对我们动手吗?”
“住口!”梁帝粗暴打断,“这个逆子,怎么可能攻得进来?朕信得过蒙挚,也信得过景琰。”
眼看情势越来越危急,纪王爷焦急地问:“援军,援军怎么还不到?这猎宫可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当然不是!”言阙说,“即使攻破了这道宫门,还有这道殿门。攻破了殿门,还有我们自己的身体。只要一息尚存,就不算失守。”
言阙看向梁帝:“陛下,陛下身边也有宝剑,陛下当年也曾利剑出鞘,不是吗?”说罢他便拔出了自己的宝剑。
不知是不是言阙的话激起了梁帝的过往,他转身拿起了自己的剑,利剑出鞘。
“存亡之际,众卿!!!与朕同力杀贼!!!”
攻门响声依旧,砰的一声,城门已破。
门外厮杀声不断,言霁还听到了豫津的声音。她知道豫津留在了外面,自然担忧他的安危。可眼下这个情形,她纵使想要出去,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快了。”只听得梅长苏说了一句。
门外的将士们早已经杀红了眼,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言霁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那么样的漫长。
“援军到了!”犹如黑暗中照耀进来的一点亮光,好像一切都有了生机。
“霓凰,是霓凰!快,快开门!”
霓凰快步进殿:“霓凰救驾来迟,陛下圣驾安好?”
梁帝扶起霓凰:“霓凰,你怎么来了?”
“幸亏卫陵与九安山相隔不远,靖王殿下在搬兵的路上派人来报信。我先率领一千守灵的卫士先行支援后殿,纪城军很快就会赶到。现在靖王殿下正在清扫猎宫各处的叛军。等到局势安全无虞,自会向陛下前来复旨。”
这边,萧景桓正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定局,而此时萧景琰已经率领人马到了他的帐外。
“五哥,你已经无路可退了,降了吧。”
萧景桓不屑一笑,然后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向萧景琰奔来。
“儿臣已生擒萧景桓,纪城军已前来护驾,请父皇收回兵符。”
梁帝上前扶景琰起来:“辛苦了,伤得怎么样?”
“不碍事。”
静贵妃心疼地上前查看:“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只要父皇和母妃安好,儿臣一点皮肉之伤不算什么。”
梁帝赞许地点点头:“返京前,纪城军仍由你调配。此番作乱的叛军,务必全力搜捕,绝不姑息。”
萧景琰行礼:“儿臣遵旨。”
“这几天,你一定是昼夜不停地赶路吧。让太医包扎一下伤口,休息一下吧。”
“外面还有很多善后之事,等料理完了儿臣再歇息。”
梁帝问:“山下的情况如何?”
“儿臣来时,猎宫已有大半失守,宗室和众臣皆有死难。禁军苦战近三天,损伤也极为惨重。待儿臣与蒙大统领料理清楚,统计完毕之后再与父皇详禀。”
梁帝突然想到:“景桓那个逆子在哪儿?”
“已被儿臣关押起来,父皇若要提审,儿臣马上命人押解进宫。”
“不!朕要亲自去。”
说罢梁帝便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猎宫。
本章标题“濯足濯缨”,出自《孟子·离娄上》。比喻人的好坏都是由自己决定。
宝子们五一快乐,虽然五天假转瞬即逝但还是要说一声“五一快乐。”这一章是放假在家没出去玩爆肝出来的,请大家愉快“享用。”景琰和阿霁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预计应该再有个十章左右就结束了。
春山如笑
第二天,春猎正式拉开了帷幕。
梁帝骑在高头大马上在最前方,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梁帝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对他身后的三个儿子说:“你们三个,要不要比试比试?”
“父皇偏心。”宁王萧景亭回答,“谁敢跟景琰比这个啊。”
萧景琰一身铠甲劲装难掩英姿,听到萧景亭的回答转头冲他笑了笑。
“你们怕,朕不怕。景琰,来啊!”梁帝拿着弓喊道,随后便骑马而去。萧景琰和其他两个皇子也紧跟其后。
皇上和皇子带头,其他的士兵们也骑着马鱼贯而出,一时间气势浩荡。
另一边,列战英牵着马站在梅长苏身边,他的身边还站着豫津飞流和庭生。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梅长苏问道:“列将军,你怎么不去啊?......
第二天,春猎正式拉开了帷幕。
梁帝骑在高头大马上在最前方,率先射出了第一箭。
梁帝心情大好,转过头来对他身后的三个儿子说:“你们三个,要不要比试比试?”
“父皇偏心。”宁王萧景亭回答,“谁敢跟景琰比这个啊。”
萧景琰一身铠甲劲装难掩英姿,听到萧景亭的回答转头冲他笑了笑。
“你们怕,朕不怕。景琰,来啊!”梁帝拿着弓喊道,随后便骑马而去。萧景琰和其他两个皇子也紧跟其后。
皇上和皇子带头,其他的士兵们也骑着马鱼贯而出,一时间气势浩荡。
另一边,列战英牵着马站在梅长苏身边,他的身边还站着豫津飞流和庭生。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梅长苏问道:“列将军,你怎么不去啊?”
列战英:“殿下命我在这里保护苏先生。”
“战英,你且去吧。等到殿下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就行。”言霁带着念安从不远处走过来。
列战英也确实技痒难耐,听到言霁的吩咐也答应一声便骑上马离开。
“见过苏先生。”萧念安从言霁身边走过来,恭敬地向梅长苏行礼。小少年身着黑色短打,头发被高高竖起,不到十岁的年纪却能看出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少年。
“飞流哥哥。”萧念安又向飞流致礼。
虽不经常见,但是飞流还是记得这个弟弟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武艺也算出众,和自己大概也能过上几招。最主要的是,飞流记得最清楚的是言霁,她做的糕点自己一下就能吃掉一整盒。
“小念安。”言豫津故作生气状,念安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跑到他身边叫了一声“舅舅。”
“这是舅舅特意为你挑选的弓箭,看看喜欢吗。”
言豫津从一旁拿出一把小巧但确实精良的弓箭递给念安,念安一看到弓箭眼睛都亮了。
“喜欢!谢谢舅舅,舅舅最好了!”
被念安这么一夸,言豫津高兴的眼睛都没了。
言霁笑着对面前的三个孩子说:“你们何不一同去比试比试?”
庭生虽然心下想去,但他多日跟随梅长苏,心底早已经认梅长苏为师,所以还是悄悄地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梅长苏。
梅长苏早已经觉察到了庭生的心思,只是嘱咐着:“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不宜杀生,所以春猎还是以仪典为主。一会儿你们别追着动物乱跑,四处看看就行了。”
“是,先生。”庭生应答。
得到梅长苏允许,飞流带着庭生和念安笑着跑走了。
“苏兄是收庭生为徒了吗?”言豫津问。
“算是吧。”
“好生偏心啊,你都没教过我。”言豫津有些委屈。
“豫津。”站在一旁的言霁开口,“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参加围猎的时候是谁教的你规矩?”
豫津思考片刻:“是林殊哥哥。”
言霁转过头不再说话,一旁的梅长苏也明白她的意思,陷入了沉默。
“王妃,”梅长苏问,“王妃骑射如此出众,何不跟他们一同前去。”
言霁知道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一向喜欢骑射,平日里却又没有什么机会,于是这一次才问自己为何不去。
言霁扬起微笑,拿出方才一直被披风挡着的左手,她拿着一把弓箭,比方才豫津送给念安的稍大些,但是看起来却更加的精巧。
“念安一直想着和飞流还有庭生一起,我送他过来。”
梅长苏一眼就认出来她手上的那把弓,那是那年自己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那姐姐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照顾苏兄就好。”
言霁点点头,转身一跃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望着言霁远去的背影,豫津小声向梅长苏夸耀着:“有我姐姐在,这下靖王姐夫别想拔得头筹了。”
梅长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梁帝坐着看着不远处正在打猎的人们,身边还坐着纪王爷和言阙。
“景琰这些日子不是太有精神,也不愿意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纪王爷一边吃着坚果一边宽慰:“年轻人嘛,有时会一时高兴一时不高兴,管他们呢。”
梁帝打趣:“反正不是你的亲儿子,你倒是心宽。”
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梁帝将视线再次放回萧景琰身上,只见他刚想拉弓射箭,一支箭便从他身后擦出直直射向猎物。
萧景琰回头看去,只见言霁一身落霞色骑马装,发髻高束。她本就面若桃李,如今经这红色一点缀更加娇媚动人。丝毫不像是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年近三十岁的样子,反而是明亮的落霞色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双八年华的小姑娘,与萧景琰记忆中的阿霁妹妹不谋而合。
萧景琰眼神一亮:“阿霁,你怎么来了!?”
“怎么?怕输给我啊?”言霁笑着扬扬头。
萧景琰也毫不示弱:“输?到时候若真的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当我是瑰意不成,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哭鼻子吧。”
抛下这句话,言霁便骑着马扬长而去。萧景琰也毫不示弱,骑马紧跟在后面。
看到这一切的纪王爷首先开口打趣:“刚还说呢,这不是一下子就高兴了吗。”
梁帝:“景琰这没出息的,算是被他这个媳妇给治住了。”
“那还是言侯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不然怎么能教出念安这么好的孩子呢。”
梁帝顺势看到正在和飞流还有庭生一同骑马的念安。
看到一旁已经骑马骑得游刃有余的外孙,言阙的的表情也柔和下来。谁也没注意到纪王爷看到跟在最后的庭生时变化了的表情。
言霁虽然骑射天资出众,但也好歹这么多年没练了,再加上刚生了瑰意身体还在恢复,技艺没了以前的高超。萧景琰也看出了这点,不过他虽然嘴上说着比试,但也还是点到为止,以免真的把妻子惹生气了。所以最后二人以平局结束。
回到营地言霁回去更衣,萧景琰则和宁王淮王一同烤肉。
待到言霁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萧景琰正站在烤肉旁不知想些什么。
“三哥,六哥。”言霁向二人问好。
“弟妹好。”三皇子萧景亭称赞,“没想到弟妹你骑射这么厉害啊。我只知道景琰在这方面是高手,没想到你也这么厉害,真是深藏不露啊。”
言霁:“三哥说笑了,他常年带兵打仗自然要强过我,不过刚才是让着我而已。”
萧景亭打趣:“都说景琰和弟妹琴瑟和鸣,现在看来啊果真是传言不虚。”
言霁笑了笑。然后淮王萧景礼却问道:“弟妹,景琰是不高兴吗,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言霁顺着看过去,也见萧景琰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其实萧景琰这个样子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问原因罢了。
“能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言霁笑着解释,“或许是在想些什么吧。”
萧景琰转身回来,宁王叫了他两声,他却没听到。
“没什么。”萧景琰走到言霁的身边坐下,“只是这一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感觉心神有些不定。”
“我看景琰是有些后怕了吧。”淮王道,“悬镜司也太恶毒了,想想都让人心惊。这要是换了我呀,早就吓得跳井了。亏了是景琰,久经沙场竟然能撑得住。”
“你?”宁王打趣,“悬镜司才看不上你呢。”
萧景琰依旧不语,言霁蹙了蹙眉,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坐了一会儿后,列战英来报:“殿下,贵妃娘娘让您和王妃请苏先生去她的营帐。”
“知道了,你去吧。”言霁答。
她拉了拉萧景琰的手,示意他。夫妇二人向宁王淮王道别后便去梅长苏的营帐请他。
静贵妃透过帷帐看过去,儿子儿媳身后跟着一位白衣文人。他看起来身体消瘦,没有一丝鲜活之气。静贵妃精通医术,仅凭身影就能看出他身体情况糟糕。
“母妃,这就是我经常向母妃提起的苏先生。”萧景琰介绍。
梅长苏跪下行礼:“草民苏哲,参见贵妃娘娘。”
静贵妃就这样死盯着梅长苏看,言霁怕萧景琰看出端倪,悄声提醒着:“母亲,先让苏先生起来吧。”
静贵妃蓦然回神:“对!是我一时疏忽了,先生请起,请入座。”
言霁坐在了静贵妃身边。
“苏先生在京城住了有一年多了吧?”静贵妃问。
梅长苏点头称是。
“还住得惯吗?”
梅长苏:“京城就是冷了些,其他的都习惯。”
“先生怕冷?”静贵妃抓住了梅长苏的话,或许是想到从前的林殊从来不畏惧冰雪严寒。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静贵妃转头对景琰道:“景琰,你最不会照顾人的,有没有注意到先生帐篷里的炭火可够?这野外扎营,可要比屋子里更冷些。”
萧景琰抬头,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梅长苏连忙道:“娘娘可就错怪靖王殿下了,他照顾得很周全。现在已经没人敢来我的帐里了,都觉得太热了。”
静贵妃继续道:“在猎宫可不比在京城,你时常要帐内帐外的地走动,如果里面极暖,外面极冷,只怕也更容易生病。先生帐子里还是要多通通气,以确保温度适宜的好。”
梅长苏扶手行礼:“多谢娘娘关心。”
二人正说着,侍女便端茶上来,却被静贵妃制止:“先生冒风而来,不宜饮此茶,去取紫姜茶来。”
言霁坐在静贵妃的身边悄悄打量着身旁的萧景琰,只见他已经是满眼疑惑,心有疑问了。
侍女不一会就重新换了一杯茶上来,静贵妃起身,言霁连忙上前搀扶。
“先生为景琰如此尽力,我敬先生一杯茶吧。”
梅长苏和萧景琰见状也连忙起身。
“怎敢劳烦娘娘亲自斟茶。”梅长苏行礼。
静贵妃将斟好的茶端至梅长苏面前,他刚想伸手去接,静贵妃手却一滑,茶尽数洒在了梅长苏手臂上。
“哎呀,先生烫到没有。”静贵妃一面说着,一面拉起梅长苏的袖子仔细检查。
言霁站在身边,只见梅长苏的小臂光洁无暇,没有任何异样。
“不碍事。”梅长苏道,“娘娘不必担心。”
静贵妃默默给他将衣袖拉好,不再多言。
一旁的萧景琰看出不对,连忙问:“母亲,你今日是不是有些疲累?要不歇息吧,我与苏先生改日再来。”
静贵妃并不理会萧景琰的话,道:“我看先生面色透白,气促不匀,病势应已缠绵了许久。我倒还略通医道,先生如果不介意,可否让我切一切脉?”
静贵妃的要求着实让在场的三人一惊。
“母亲,”还是言霁最先反应过来,“苏先生的病由来已久,先生身边也有许多医术精湛的医者帮忙治理着,就不劳烦母亲费心了。”
萧景琰也道:“母亲,苏先生身边已经有很多名医了,就不劳……”
静贵妃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切一切脉,又不扎针行药,有什么打紧的?但凡医者,都希望能多见识几个病例,还请先生勿怪。”
眼见推脱不掉,梅长苏也只得应承下来。
静贵妃为梅长苏切脉,言霁也只好和萧景琰在一边等候。
不知诊断出了什么,静贵妃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接着便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可置信地看向梅长苏,眼神中满是疑惑和心疼。
梅长苏不动声色收回手。
面对静贵妃突然的情绪失控,言霁虽心知肚明但也不可暴露太过,只得起身上前安慰。
“母亲,别难过。”
萧景琰心有疑虑,看了一眼梅长苏又起身走到静贵妃身边。
“母亲,你怎么了?”
静贵妃尽力稳住心绪,回答:“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静贵妃现在只想让景琰先离开,好让自己单独和梅长苏在一起。
“景琰,今天你可曾向你的父皇请安?”
“我……我和父皇一上午都在一起啊。”萧景琰显然不懂静贵妃的用意。
“那午后呢?”静贵妃问。
“还未去过。”
“那你去吧,向你父皇请个安。”
“父皇不是在午睡吗?”
“午睡也要去!”静贵妃突然激动,“就在那里,等他醒来。”
萧景琰看了一眼身旁的梅长苏,心下明了:“母亲是想让我出去,是吗?”
“快去吧!”
“景琰。”一旁的言霁道,“这个时辰想必瑰意也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萧景琰心有疑虑,但也只能跟着言霁一同出了营帐。等出了营帐,回想起方才在里面的种种,他还是心有怀疑。
“阿霁,”萧景琰问,“你知道母亲和苏先生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言霁脚步一顿,然后便在萧景琰还未曾察觉的时候恢复如初:“我不知道,母亲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言霁知道以萧景琰的个性必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想必现在静贵妃还正在和梅长苏相认必定不能让景琰进去,她也只好想办法带景琰离开。
“刚才我们走的时候庭生和念安还未回来,现在估计已经在营帐里了。景琰,你要跟我回去看看还是去向父皇请安呢?”
萧景琰犹豫再三,刚想转身走进营帐又想到静贵妃的话止住了脚步返了回来。
他并未作答,只是执拗地等在原地。言霁和他相识多年,知道以萧景琰的性格不知道原因是不会罢休的,也只能自己先行离开。
梅长苏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看见他出来萧景琰连忙迎上去。
“母亲把我支出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梅长苏不答反问:“殿下没有去给皇上请安吗?”
“没有!”他回答的干脆。
“那你为什么一直站在这儿不进去呢?”
萧景琰想了想回答:“我母亲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我想知道原由但又不想让她烦心。还请先生明言告知。”
梅长苏并不回答他的提问:“殿下只需要知道,静妃娘娘是个好母亲,会一心一意为你好就行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不想为人知道的秘密,殿下又何必深究呢?不问也是一种孝道。总之我是不会说的,还望殿下见谅。”
萧景琰深知从梅长苏这里是问不出来的,他现在听了梅长苏的话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望着梅长苏离开的方向,他又重新走进营帐里。
鹤归华表
卫铮休养了数月,言霁和萧景琰才找到机会去看他。他们夫妇二人自密道而入,门刚打开萧景琰就急忙上前。
卫铮一看到他二人便下跪行礼:“卫铮参见靖王殿下,王妃娘娘。”
萧景琰一把扶起他,上下打量确保他安然无恙。
“殿下,大家还是坐下来说话吧。”梅长苏提议,“我想今夜说的话会很长。”
“好。”萧景琰满口答应,然后拉着卫铮到坐榻上坐下。
而梅长苏却并未跟着一同坐下,而是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
“有许多疑惑,我藏在心中多年本以为已经再无解答,幸喜上天护佑,......
卫铮休养了数月,言霁和萧景琰才找到机会去看他。他们夫妇二人自密道而入,门刚打开萧景琰就急忙上前。
卫铮一看到他二人便下跪行礼:“卫铮参见靖王殿下,王妃娘娘。”
萧景琰一把扶起他,上下打量确保他安然无恙。
“殿下,大家还是坐下来说话吧。”梅长苏提议,“我想今夜说的话会很长。”
“好。”萧景琰满口答应,然后拉着卫铮到坐榻上坐下。
而梅长苏却并未跟着一同坐下,而是坐在了一旁的书桌旁。
“有许多疑惑,我藏在心中多年本以为已经再无解答,幸喜上天护佑,让我再见旧人,还望你一一为我解惑。”
卫铮:“殿下请问吧,卫铮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景琰:“当年梅岭一役,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有。”卫铮回答,“只是不多了。有职份的恐怕就更少了。因为宣布成叛军之后,就要服苦役,所以连士兵也不敢还乡,只能流落异地,隐姓埋名。”
萧景琰显然还不死心,希望能从卫铮的口中出现奇迹:“我认识的还有哪些?”
“本来人就不多了,校尉以下的,恐怕殿下您也不熟识。”
萧景琰继续追问:“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梅岭也不算无人幸免。也许……还有其他人能够——”
“殿下,”卫铮打断他的猜想,“当时在下并不在梅岭。聂锋率领的前锋部队没有按时赶到增援,少帅派我去接应。”
言霁在一旁悄悄地望向梅长苏,桌旁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他好像也在回忆着十几年前的那场血案。
“那么梅岭怎么会打成这样?”萧景琰痛心疾首,“林帅带领的赤焰军,是大梁国最强的战队,单凭谢玉和夏江从西境调来的十万兵马,怎么可能打成这样?”
“难道殿下也以为我们是和谢玉厮杀成这样的吗?”
言霁和萧景琰听了这话皆是一愣,还是言霁先反应过来,问道:“是和大渝?”
卫铮默认:“以林帅的性格,我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是当谢玉的屠刀举起来的时候,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已经没有力气了。”
“当年谢玉所报的击退大渝二十万大军,力保北境防线不失其实是你们的功劳?”萧景琰愕然。
“大渝以军武立国,如果不是我们赤焰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灭掉他们引以为傲的皇属大军,大梁的北境怎么会有这十三年的太平?”
言霁已经不再去看梅长苏,她怕自己一看到他就会不自觉地去想十三年前梅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听见萧景琰冷笑两声,说:“我们远在帝都金陵的皇上,居然只凭谢玉和悬镜司的密报再加上心中早已深深烙下的猜疑与忌惮灭掉了赤焰军数万忠魂!”
卫铮哭诉:“当年的梅岭,滴水成冰,漫天风雪,林帅冒雪行油毡火攻之计。我们赤焰军浴血奋战三天三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大渝皇属大军斩落马下。此战之后,我们也军力危殆,伤亡惨重。不得已,只能原地休整。这个时候,少帅已经察觉出不对了,因为本该来接应的聂锋迟迟没有出现,所以少帅派我前去接应。谁知道我刚出山口,谢玉和夏江的十万大军就赶到了。我还以为,我竟然还以为他们是援军。”
言霁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她无法想象刚刚经历一场血战的将士们面对他们心心念念的“友军”却见他们举起屠刀是什么样的心情,更无法想象十万忠魂是怎样冤死在梅岭。
卫铮还在继续着:“梅岭沦为地狱,被焚烧成一片焦土,遍地焦尸,面目全非。与最彪悍的皇属军厮杀我们都挺过来了没想到最终却死在了自己的友军手下。很多人都死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讲到这里,十三年前梅岭一役的前因后果已经大白。屋内听着的五人皆是一片寂静。
萧景琰先是望着窗外站了起来,然后身后的梅长苏,身边的蒙挚和列战英和面前的卫铮都跟着站了起来。
言霁未动,她坐在萧景琰的身边看着他目光呆滞的朝窗边走去。
“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不知是讲给别人,还是讲给自己听,“原来小殊,真的回不来了。”
听着萧景琰的话,言霁狠狠地攥住自己的衣角,强忍着哭声。
“这整整十三年,七万亡魂未安,污名未雪。纵然我萧景琰现在七珠加身,荣耀万丈。到底有何意趣,有何意趣!!!”
讲到激动处,萧景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烛台。
“景琰……”言霁这才起身,拉着他的袖管,“此事已成定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暂压悲愤,如何为赤焰军洗刷冤屈,不叫他们继续做孤魂野鬼,在青史上依旧是逆臣。”
“靖王殿下。”梅长苏扶手行礼,“此案由皇上钦定,牵连甚广,不是那么容易说翻就翻的。为今之计,当如王妃所说的暂压悲愤,徐缓图之。只要殿下目标坚定,又何愁此时不成呢?”
蒙挚也赞成:“是啊。要翻案,就是要陛下认错,可这个错太大了,陛下怎么认呐?再说,卫铮现在是逆犯之身,他的这些话,也无法在朝堂上示众。请殿下务必三思。”
“可是,可是这么大的冤屈就这么忍了吗?我们血战沙场的将士们就只有这样的结局吗?”列战英不忿。
“并非是赤焰军一家,这里面还流着祁王殿下的血。正如蒙大统领所说,要翻此案,皇上必须认错。这就意味着在后世的史书中必定会留下,他冤杀功臣和皇长子的污名,此事谈何容易。”
梅长苏走至萧景琰面前:“殿下,若要达成你最后的目的,此时此刻,千万不能提出重申赤焰之案。”
萧景琰转身看向他:“容我提醒苏先生,我最后的目的就是昭雪此案。其他的,暂时可以靠后。”
“是,苏某谨记。”
萧景琰拿衣袖草草擦着脸上的泪痕:“春猎将至,本来还有些许事情要和先生商议。只是心绪难平,就不多言了,还望见谅。”
最终二人商量将卫铮继续留在苏宅,安顿好一切,萧景琰才拉起一旁的言霁走进密道。
走至梅长苏身边时,言霁与他对视一眼,才匆匆离开。
等到回到房间,萧景琰才看清言霁红红的眼眶和脸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泪痕。
他极尽温柔的为她一点一点擦干泪痕,然后顺势将她抱进怀里:“阿霁,我一定会翻着桩案子的。”
言霁也回抱他:“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春和景明,万物复苏,正是一年春猎的好时节。
言霁坐在马车上,怀中的萧瑰意睡得正酣。本来她是不愿意来的,毕竟女儿还小正是粘人的时候,但是没想到梁帝却准许她多带几个乳母和保姆一同来照顾。言已至此,言霁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不过还好萧瑰意是真的听话,吃饱了就躺在她怀里睡觉,任凭一路上怎样颠簸也不醒来。
将士们在一旁安营扎寨,萧念安拉着庭生走至言霁的面前。
“母亲……”自己的儿子,一开口言霁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好,”言霁笑着说,“和庭生哥哥挑两匹好的马,让母亲好好看看你们两个的本事。”
“嗯。”萧念安高兴地点头,然后便带着萧庭生离开。
望着两兄弟离开的背影,言霁感到十分欣慰。他们两兄弟以后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殿下呢?”言霁问身旁的甘棠。
“殿下去找苏先生了。”
“哦。”言霁想着梅长苏这此也是难得的出来一趟,想着还是让他好好休息,说不定能够对身体有好处。
“母亲!”
言霁顺着声音看过去,正骑在马上的萧念安高兴地冲她笑着,一只手还在冲她招手。
身边的庭生也骑在马上,虽然表情上还有些害怕但是已经骑得很好了。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两位少年的身上,言霁仿佛从他们二人的身上看到了以前的林殊和萧景琰。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人骑在一匹马上冲着她笑,然后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这样的日子好像还没过去多久。
重头戏在后面,请大家多多评论!!!
后记
萧歆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他认为自己一不如两位兄长文武双全,二不如皇姐坚毅果敢。他生来体弱多病,他只需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就足够了。
只是后来次兄战死,并无儿女。长兄虽有军功在身,但到底名义上只是父母的义子。太子这个位置,就这样落在了他萧歆的头上。他感受得到,父亲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将重心放在他身上的。
母亲疾病缠身,受到次兄离世的打击,未及不惑之年便离世了。父亲再努力想看顾他,一时间也无法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
萧歆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他认为自己一不如两位兄长文武双全,二不如皇姐坚毅果敢。他生来体弱多病,他只需要平平安安地长大就足够了。
只是后来次兄战死,并无儿女。长兄虽有军功在身,但到底名义上只是父母的义子。太子这个位置,就这样落在了他萧歆的头上。他感受得到,父亲是那个时候才开始将重心放在他身上的。
母亲疾病缠身,受到次兄离世的打击,未及不惑之年便离世了。父亲再努力想看顾他,一时间也无法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
父母感情深厚,即使母亲在他六岁时离世,他仍然会在许许多多个夜晚里回想起父母之间的相处,柔情真挚。
父亲是个尚武的皇帝,性子免不了有些刚毅武直。而母亲端庄清雅,总是能很好地调节好父亲与诸臣子之间的关系。祖母是个慈爱又有智慧的妇人,宫里的贤妃娘娘对他也是很好的。长兄次兄友爱,姐姐温和。
他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残缺又不残缺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努力地做好一个储君,但似乎和父亲心中所想还有些距离。
在萧歆看来,父亲更喜欢姐姐。因为姐姐的性格更像父亲,似乎比他更适合做储君。以至于他后来做了太子,监国理政时父亲也常让他问问姐姐的意见。他并不生气,也不觉得耻辱。姐姐是很好的姐姐,会保护他会安慰他会偷偷给他送好吃的......姐姐有能力,他也很需要姐姐。后来他继位,便封了姐姐做镇国盛平公主,姐姐担得起。
长兄也很好,他心里知道长兄不是他的亲生兄长。但从他出生起,他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长兄和次兄很像,温良敦厚,比次兄更具军事才能,但在治国理政方面不如次兄。在他记忆中,次兄很多次都因为身份不得不拿出太子殿下该有的款儿,但长兄从没有过,他要小心谨慎得多,多年后还是如此。
长兄家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平旌很得父亲喜欢。后来他听舅舅说才知道,活泼的平旌很像父亲的挚友,骠骑将军林殊。他也很疼爱平旌,仿佛是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和满意一样。他做了许多父亲从前做的事,要求女子习武,取消与北燕南楚等国的联姻......
还好,父亲是认可他的,弥留之际还曾对他说:“歆儿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忽然想起从前母亲最喜欢摸着他的头说:“我们歆儿会是个好孩子的。”
他是不是个好皇帝这要留给后人评说,他只想做个好孩子,做父亲母亲的好孩子。
《春日宴》全文完
月落星沉
萧景琰在府中急得团团转。想到梅长苏之前说的话和他孱弱的身体,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悬镜司。
“殿下不可。”列战英连忙制止,“您如今尚在禁足,您现在出去可就是抗旨啊。”
萧景琰焦急:“难道我就能让别人代我受过吗?”
“不能去!”言霁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缓慢走到萧景琰身边。
萧景琰见她来连忙扶着她坐下。
“不是说让你好生休养吗,怎么出来了?”虽是责怪的话但全无责怪的语气。
言霁并不接他的话:“景琰,苏先生料事如神必定早已经想到了夏江会对他下手,他不提......
萧景琰在府中急得团团转。想到梅长苏之前说的话和他孱弱的身体,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悬镜司。
“殿下不可。”列战英连忙制止,“您如今尚在禁足,您现在出去可就是抗旨啊。”
萧景琰焦急:“难道我就能让别人代我受过吗?”
“不能去!”言霁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缓慢走到萧景琰身边。
萧景琰见她来连忙扶着她坐下。
“不是说让你好生休养吗,怎么出来了?”虽是责怪的话但全无责怪的语气。
言霁并不接他的话:“景琰,苏先生料事如神必定早已经想到了夏江会对他下手,他不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鲁莽前去坏了大事,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安心待在府中莫要急躁。”
萧景琰原本万分着急,可是经过言霁的劝慰也平静下来。
列战英感激地看了一眼言霁,本以为自己劝不住殿下,好在王妃来了让殿下暂时冷静下来。
那边,言豫津正按照梅长苏的计划和纪王爷一起见到夏冬带着人“劫走卫铮”,然后“顺理成章”的到梁帝面前“说出真相。”
一切正如梅长苏所料的那样,梁帝命蒙挚去悬镜司将夏冬带进宫,夏冬在梁帝面前承认是自己带走了卫铮,并且再三表示夏江并不知情,这成功的挑起了梁帝的猜忌之心,命蒙挚带人查封了悬镜司,并且下旨将夏江和夏冬都打入天牢。
梅长苏虽被带出了悬镜司,但多天来悬镜司暗牢的恶劣条件让梅长苏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不过言霁暂时没时间去探望梅长苏,因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有些早产,不过太医来看过说是没什么大碍。言霁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心下只觉得无限柔软。
因为萧景琰最近颇得梁帝器重,再加上他们夫妇二人的“恭敬顺从”,梁帝特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给女儿取名。言霁看着抱着女儿不放手的萧景琰,大方的将给女儿的命名权交给了他。萧景琰含笑的看着怀中睡得正香的女儿,过了许久才说出“瑰意”二字。
“瑰意。”瑰意琦行,足以见得一位父亲对自己女儿的最美好的祝福。可是萧景琰却道:“应知我心意,视之如瑰宝。”原来并不只是对美好品行的期望,而是对手中瑰宝的珍视。
萧瑰意满月当天,梁帝下旨,封萧瑰意为同和县主。一般来说亲王的女儿都是成年那日才能得到封赏,而萧瑰意不过满月就已经有了封号,可见梁帝的用心。
“我听说陛下发现了私炮坊的事情,痛斥了誉王。”事情发生时她言霁在产期,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她也难得有时间了解近期发生的事情。
甘棠:“是啊,沈追和蔡荃二位大人查出私炮坊一事另有隐情,并且直接查到了誉王的内弟朱樾身上,想必陛下心里已经对誉王有了芥蒂了。不过这一切都是誉王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和夏江密谋,苏先生也不至于受了那么多苦……”
甘棠猛地止住话头,言霁深觉不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甘棠自知以言霁的脾气瞒不过,也只得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只是听闻苏先生在悬镜司的时候那夏江喂苏先生吃了一颗乌金丸,蒙大统领和殿下翻遍了悬镜司都未找到解药。”
“那后来呢?苏先生可有危险?”言霁连忙问道。
“没有没有,苏宅那位晏大夫妙手回春,已经解了乌金丸的毒了。”
言霁知道晏大夫医术高超,只是这乌金丸她也曾经听夏冬提起过,是悬镜司的绝密毒药,即使晏大夫医术再高超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解药。
因为放心不下,言霁将怀中已经沉睡的女儿交给甘棠,决定亲自去苏宅探望。
时隔多日见到梅长苏,言霁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脸色那么苍白,拥裘围炉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梅长苏看见她倒是先笑了起来:“阿霁。”
言霁走近他:“乌金丸的毒解了吗?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晏大夫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刚说完,梅长苏就浅笑起来,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听景琰说你生了一个女儿,应该很漂亮。”
言霁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是个女儿,叫瑰意。所以哥哥,我希望你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你的病情,至少……让我知道真相好吗?”
梅长苏知道瞒不住她,只好将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又是如何中了火寒之毒,又是如何在琅琊阁碎骨拔毒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她听。
“那现在呢?现在你的毒可完全解了?”
梅长苏这次没说实话:“琅琊阁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和正常人一样了吗。”
他虽然如此说,但他苍白的面色和常年不好的身体着实让言霁伤心。
“小殊哥哥,你从前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快乐。可是你现在……”他现在连最简单的拉弓射箭都已经做不到了。
“阿霁,别哭。”和记忆中一样,梅长苏轻轻擦着她的眼泪,对她说别哭。记忆中林殊的模样和梅长苏的样子重合在一起,言霁的眼泪更多了。
眼见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擦都擦不净,梅长苏只好叹了口气作罢。
既然擦不净,那就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吧。只有在林殊这里,她才是妹妹,可以无任何顾忌的在他身边痛哭。
静妃晋为贵妃,越氏被贬为贤妃,誉王降为双珠亲王,悬镜司一案也在宁王萧景亭的审理下接近尾声。月落星沉,这金陵城中风云变幻,朝局大变。
等雪停了,萧景琰和言霁带着念安和瑰意进宫给静妃请安。小姑娘不过几个月大,可是见人也不怕生,尤其是被静妃抱着咯咯的笑起来。
“我们小瑰意啊,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静妃对怀中玉雪可爱的孙女也是爱不释手。
“这丫头倒不认生,看见谁都笑嘻嘻的。”
念安问:“母亲,那我小时候呢,也和妹妹一样吗?”
言霁笑道:“你小时候可不是呢,你脾气可大了,一整天只让母亲抱着。”
“是啊,”萧景琰也附和,“连父亲抱你一会儿你都哭得不行。”
念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嘴上辩驳着:“那是因为我最喜欢母亲嘛。”
言霁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她不想让念安觉得她和景琰有了妹妹就忽视了他。
“景琰,这次的事情如此凶险,最后能够成功脱险,这少不了那位苏先生的谋划,你要好好感谢人家。”静妃坐下,严肃的对萧景琰道。
“是,母亲已经提过多次,我记住了。上次误会苏先生一事我也已经登门致歉,以后我对苏先生一定深信不疑。”
“好。”静妃喃喃自语,“这就好。”
言霁担忧地看了一眼景琰,她明白静妃已然知道了梅长苏的真实身份,她们两个,都在尽力瞒着这个和林殊原本最亲近的人。
现在的平静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汹涌做准备。
番外:情意
侯府内,言嘉懿穿了一件天水碧色的衣裙,倚在廊下读《庄子》,发上金步摇的流苏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发出细弱的声响。言豫津偷偷养的猫儿毛色雪白,生了一双漂亮的鸳鸯瞳,此时正趴在她的脚边。
侍女雪苍姗姗来迟,看到了正在读书的言嘉懿,忙行了礼,“郡主,公子午歇醒了,正派奴婢四处找它呢!”
言嘉懿扣上了书,弯腰抱起猫儿,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站起身,“雪苍,将我的书收起来,随我去找公子。”......
侯府内,言嘉懿穿了一件天水碧色的衣裙,倚在廊下读《庄子》,发上金步摇的流苏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发出细弱的声响。言豫津偷偷养的猫儿毛色雪白,生了一双漂亮的鸳鸯瞳,此时正趴在她的脚边。
侍女雪苍姗姗来迟,看到了正在读书的言嘉懿,忙行了礼,“郡主,公子午歇醒了,正派奴婢四处找它呢!”
言嘉懿扣上了书,弯腰抱起猫儿,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站起身,“雪苍,将我的书收起来,随我去找公子。”
雪苍应了一声,收起言嘉懿的书跟在她的身后。
言豫津在自己的房中由人服侍换好了衣裳,转身便看见了自己的姐姐,仅剩的那些起床气一下子便没有了。
“姐姐。”言豫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言嘉懿嗔了言豫津一眼,将怀里的猫儿抱给他,“你养了它还不好好看着它?仔细让父亲知道了又要罚你!”
“姐姐!只要你不说,父亲哪里会知道啊?”言豫津凑到言嘉懿的身旁,拉长着声音叫她,一副谄媚的样子。
言嘉懿戳了戳他的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了,不是说和景睿还有谢弼一起去打马球嘛,怎么还不走啊?”
言豫津被这么一提醒方才想了起来,忙拍了拍脑门,“对对对我差点忘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子,都准备好了。”雪苍回答道。
“那姐姐,我换了衣服就走了!”言豫津一边找衣服一边对言嘉懿说道,“等我回来给你带你喜欢吃的桂花酥酪!”
“好,多谢我们豫津。”言嘉懿帮他理了理衣袍,温柔地笑着。
那厢言豫津刚走没多久,这厢宫里便来人了,言嘉懿打眼一看,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映蓝。
“映蓝姐姐,你怎么来了?快上茶!”言嘉懿笑着迎上前,拉着映蓝的手。
“郡主。”映蓝得体地笑着,对言嘉懿行了礼,“这不是快到太皇太后的寿辰了嘛,娘娘正犹豫是给太皇太后做一件百寿袍还是做一床被,娘娘知道郡主的丹青一向是极好,所以派奴婢来请您到宫里帮忙描描花样子。”
言嘉懿听到这里便笑了笑,“好,姐姐稍安,我略收拾一番便去。”
“是。”映蓝屈膝行礼道。
言嘉懿特意换上了宸妃从前赏的缃色回纹衣裙,发上戴了白玉冠和几支花钗,衬得整个人清丽雅质。饶是映蓝这种见惯了宸妃美貌和世家小姐的大宫女,也不由得感叹言家的气韵无人能及。
宸妃的重华宫在皇城的东边,装饰华美,丝毫不逊于皇后的正阳宫。言嘉懿随着映蓝进了正殿,宸妃林乐瑶一身紫色的宫装正翻看着手里的花纹册。
“娘娘,嘉懿郡主到了。”映蓝屈膝行了礼说道。
“臣女言嘉懿,拜见宸妃娘娘,娘娘万安。”言嘉懿恭敬地行了跪拜礼。
“快起来吧,到我这来。”宸妃笑着免了言嘉懿的礼,朝她招了招手。
言嘉懿乖乖地提起裙摆走到宸妃身边坐下,宸妃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言嘉懿也去看宸妃,她生的娇媚,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不属于皇宫的英气与自由。她的美,丝毫没有受生育和宫规的影响。
“嘉懿,许久不见,今日要劳烦你了。你帮我瞧瞧这些花样子,哪个好看些,你便描下来吧。”宸妃把花纹册递给言嘉懿说道。
“娘娘这么说那便全权交给嘉懿做主了?”言嘉懿笑着问道。
宸妃笑着点头,指了指言嘉懿说道:“从前听你母亲说,你外祖母一向喜欢你选的花样,如今我也盼能得太皇太后欢心。”
“是,太皇太后疼爱嘉懿,嘉懿岂敢不用心?”言嘉懿笑着答道,侍女已经备好了纸笔颜料,她跪坐在案前认真地画了起来。
殿门大大地敞开着,春日里独有的气味传了进来,鸟儿立在枝头鸣叫。宸妃倚在榻上小憩,殿中香炉里的烟雾缭绕着升了起来。院中的花开得很好,花瓣随着风被卷进了殿中。
言嘉懿描了十几张,放下笔后转了转腕子。
宸妃也早已醒了,看着言嘉懿描的花样,赞不绝口:“真是好看,你也是细心,描了这么多。”
“娘娘您看看可还合心意?”言嘉懿问道。
“我看着都好,不如衣裳和被子都做了吧。”宸妃说道。
“娘娘细心,太皇太后见了定然欢喜。”言嘉懿笑着说道。
宸妃闻言笑了笑,宫中皇子众多,兄长林燮所生的也是个儿子,相熟的人中除了宗亲唯有言嘉懿这么一个常年在京的姑娘,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嘉懿,在我这用了饭再回去吧,正好今日景禹说黎崇先生在宫中讲学,小殊和景琰都在,咱们一起吃个饭。”
“娘娘赐宴本不应辞,但府中确实离不开,且嘉懿进宫许久还不曾向姑母问安,这于理不合。”言嘉懿起身行了礼,推辞道。
宸妃面上有些惋惜,道:“你说的也是。映蓝,将我挑出来的首饰装好让郡主带走。”
见言嘉懿要开口推辞,宸妃忙道:“都是陛下赏的,我瞧着更适合你们姑娘家戴,便给你留了起来。你王妃嫂嫂素来爱书籍多过这些,送给她也是白白落灰,你拿回去吧。”
“多谢娘娘,嘉懿告退。”言嘉懿弯了弯唇,接过了映蓝递来的木盒,行礼退了出去。
从重华宫出来后,言嘉懿进正阳宫拜见了姑母言皇后。她走在皇宫的甬道里,晚霞的光辉照在她脚下的石砖上。
她低头瞧着脚下的路,忽然听见身后的云翠说道:“见过靖王殿下。”
言嘉懿猛然抬起头,看见萧景琰迎面走了过来,他身姿如翠竹,挺直不紧绷,舒展不拘谨。宫里人人都说誉王是最像陛下的皇子,言嘉懿倒是嗤之以鼻,像不像陛下有什么要紧,靖王是那个最符合天潢贵胄这四个字的人。
面前的天潢贵胄看见是她,鹿一般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丰神俊朗的面容上染了几分欢喜。
“见过郡主。”他身后的副将列战英拱手行礼道。
两人走到一处亭子里,各据一侧,中间仿佛能站十个八个人。
“嘉懿,我......我过几日我便要去东海了。大渝有些不安分,小殊怕也不会在金陵多待。”萧景琰率先开口道。
言嘉懿抬起眼睛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们一路平安。”
萧景琰上前一步,迈到言嘉懿的面前,“等我回来,你放心。”
金陵的春天不算热,但萧景琰此时生了一额头的汗。言嘉懿听了萧景琰的话怔了半天,拿出手帕去拭他额头上的汗。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倒是说说?”言嘉懿说道。
萧景琰叹了一口气,问道,“你真的不明白?难道平日里我待你的心都是错的不成?”
“我的确不明白。”言嘉懿见他今日有些反常,忽然生了几分逗他的心思。
“静训,你别哄我。的确不明白这话,不但我平日待你的心用错了,连你我之间的情意都辜负了。你因着不放心的缘故,小心翼翼,不敢同那些门阀家的公子交恶,也不敢同言侯和皇后娘娘讲。”
言嘉懿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之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几分。心中千言万语,满心要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此时萧景琰心中也有万句言语,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却也怔怔地望着言嘉懿。两人怔了半天,言嘉懿也不知怎么落下眼泪来,转身便要走。
萧景琰忙上前拉住她,“嘉懿!我还没说完呢!”
言嘉懿一面擦眼泪,一面推开了萧景琰的手,浅浅地笑着说道:“你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了,景琰哥哥。”
言嘉懿头也不回地走了,萧景琰握着她的那块绣着玉兰花的半新不旧的手帕,望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他一直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言嘉懿时的情景,那时她只有五岁,扎着金线密织的发带,被言夫人抱在怀里。他那个时候八岁,跟在高大的长兄身后,去见这个从未谋面的妹妹。萧景琰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记忆力能那么好,一记便记了这么多年。
萧景琰从来不拜佛,从前是因为他不信这些。后来他不拜,因为有言嘉懿,她治愈了他,他不能没有她。是言嘉懿陪着他度过了那痛苦的十二年,是言嘉懿的存在让他明白了活着的意义和希望。
他少时遇见了最惊艳不过的人,从此他便能靠着爱和回忆度过余生。
山止川行
言霁突然在密道里晕倒,引得众人慌乱,梅长苏忙让晏大夫前来为她诊治。
晏大夫虽医术高超,但却脾气大,一听闻梅长苏就是为了他劳心劳力不肯好好吃药更是对萧景琰没了好脸色。
“晏大夫,劳烦问一句,内子身体可有大碍?”萧景琰焦急地问。
晏大夫冷哼一声:“不知靖王殿下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王妃孕中忧虑,眼下更是心中急躁才以致突然晕厥。”
晏大夫话说的直接,萧景琰也知道的确是自己的过失。
“药方已经开好,按药方吃药并好生休养即无大碍。”晏大夫冷言,“若是再忧思过度,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媳妇。”......
言霁突然在密道里晕倒,引得众人慌乱,梅长苏忙让晏大夫前来为她诊治。
晏大夫虽医术高超,但却脾气大,一听闻梅长苏就是为了他劳心劳力不肯好好吃药更是对萧景琰没了好脸色。
“晏大夫,劳烦问一句,内子身体可有大碍?”萧景琰焦急地问。
晏大夫冷哼一声:“不知靖王殿下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王妃孕中忧虑,眼下更是心中急躁才以致突然晕厥。”
晏大夫话说的直接,萧景琰也知道的确是自己的过失。
“药方已经开好,按药方吃药并好生休养即无大碍。”晏大夫冷言,“若是再忧思过度,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媳妇。”
晏大夫性子直来直去,但心却善良,萧景琰再三道谢后便让人好生送晏大夫回苏宅。
“还有,”晏大夫临走之时又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殿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我要说的是,梅宗主就差将他的心剖出来给殿下你了。”
言霁依旧在昏睡着,萧景琰听列战英来报,梅长苏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想到方才言霁未说完的话和晏大夫之言,萧景琰思虑再三走了出去。
“照顾好王妃。”他是给甘棠说的。
屋外大雪纷纷,好似赤焰案发生之后的那两场大雪一样。
梅长苏带着甄平站在长廊上,寒冷的天气让他嘴唇发白,即使围着貂裘也无济于事。
萧景琰心下一沉,决心开口:“苏先生,这又是何苦呢?该说的,不都已经说清楚。”
梅长苏回应:“在殿下没有完全弄清楚我的意思之前,就不算说清楚。”
“先生的意思,我早已明白。在谋士的眼中,也许搭救卫铮有百弊而无一利。但在我的眼中,这是一件无需犹疑,必须要做的事。如果这一点达不成共识,别的话,多说也就无益了。”
梅长苏问:“殿下的意思是非要救出卫铮不可了?”
萧景琰毫不犹豫:“是。”
“可若要救出卫铮,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把自己搭进去,都未必把他救出来。”
“卫铮只是一个赤羽营的副将,这么做值得吗?”
萧景琰面露狠色,走近梅长苏:“等我死后,见到赤羽营的主将林殊。如果他问我为什么不救他的副将,难道我能回答他说‘不值得’吗?”
梅长苏身形呆滞片刻,深深舒了一口气:“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就让我来安排吧。可是无论如何,殿下都不能出面。还有,靖王府也不能直接卷进来。这件事情只能让我来做,我会想办法把卫铮救出来的。”
萧景琰摇头拒绝。
“苏先生可还记得,当初霓凰郡主遇险之后,我与你定的规矩。纵使现在情况未明,但恕我很难再相信先生。”
“先生麒麟之才,大可另择贤主。”
说罢,萧景琰转身离开,再也未回头。
“殿下!殿下!”任凭梅长苏怎样呼喊他都不曾停下脚步。
“萧景琰你给我站住!!!”梅长苏心急竟然直呼其名。
萧景琰这才停下脚步。
梅长苏万分激动:“如果我今天不拦你,你想怎么做?是冲到宫里逼着皇上把卫铮放了?还是带着你的府兵冲到悬镜司去救人?”
萧景琰也生了脾气,大声道:“那也比为了一己私欲龟缩不前的好。靖王府上上下下都是血战沙场的汉子,做不出这种事情!”
“萧景琰!”梅长苏气急,“你有情有义,可你为什么就是没脑子!?十三年前梅岭的那场火难道烧得还不够旺吗?祁王府的血难道留得还不够多吗?你到底还想把多少人命搭进去?你说!!!”
梅长苏的质问振聋发聩。
“我不管你信不信得过我,这不重要。但是想要把卫铮救出来,没有我的筹谋你就办不到。到时候玉石俱焚,你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你的皇长兄,你又有何颜面去见林殊?”
言霁披着大氅站在不远处将他们二人的一字一句都尽收耳底,当听见祁王兄和林殊时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哥哥……
雪花落在梅长苏削瘦的肩头很快化掉,正如同梅长苏一样。林殊的身影在言霁的脑海里原本还历历在目,可当看见面前的梅长苏时便很快化掉,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慢点。”萧景琰扶着言霁坐下,又怕她冷叫一旁的甘棠将火炉烧得更旺一点。
“你饿不饿?要不我叫人给你熬点粥?”
言霁抿抿嘴,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景琰,你坐,我有话和你说。”
萧景琰坐下,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言霁。言霁最喜欢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即使他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但他的眼睛从未变过,还是和年少之时一样的清澈。
“景琰。”言霁开口,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朝堂上的阴诡波谲,也不喜欢那些谋士的步步为营。但是对苏先生,你的确是有偏见。霓凰那件事是有人提醒,母妃的这件事依我看是誉王和夏江密谋故意要给你和苏先生做的离间计。至于卫铮……苏先生那几天一直病着,他手底下的人不是没去劫囚,只可惜夏江早有防备,他们也只能失败而归。这些事都与苏先生无关。自从苏先生决定辅佐你的那天起,他就是全心全意的对你了。”
“景琰。”言霁道,“我相信苏先生。他说的没错,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由我们靖王府出面。我们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帮我们成功救出卫铮。就当,就当是为了祁王哥哥,为了……小殊哥哥,好不好?”
萧景琰眼眸微动,点了点头。
梅长苏果真为萧景琰仔细筹谋了一局大棋。
劫囚那日言霁和萧景琰与梅长苏一起在苏宅等候着,看见列战英一回来便连忙迎上去。
“成了成了!!!”还未等萧景琰开口问,列战英就连忙道。
梅长苏问:“夏江到底将卫铮藏在哪里了?”
“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监牢?”言霁道,“怪不得我们猜不到,大理寺监牢……夏江果然阴险狡猾。”
梅长苏:“言侯爷那招果真让夏江心生疑虑,如果他看不到卫铮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列战英:“得亏苏先生足智多谋,想到了调虎离山这样的法子让夏江带着我们去营救卫铮。”
卫铮已经救出来,接下来就是……
梅长苏问:“殿下,您准备好了吗?”
萧景琰不假思索地点头:“接下来就是我的战场了。”
言霁不语,只是坐在他身边慢慢扶上他的手臂给予支持,而萧景琰也附上她的手让她放心。
言霁看向梅长苏,他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这金陵城中的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
卫铮被劫,梁帝动怒。不论是否有证据证明景琰与此事有关,梁帝也会下意识的将这件事与景琰联系在一起。
萧景琰早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面对梁帝的诘难他条条应答如流。
“悬镜司直属御前,儿臣并未领旨监管,为何悬镜司出了事,要让儿臣解释?”
梁帝不信:“难道此事不是你派人所为吗?”
萧景琰佯装惊讶:“父皇何出此言?劫夺逆囚乃是大罪,儿臣不敢擅领。谁是首告?儿臣请求对质!”
梁帝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夏江,夏江会意开口:“殿下撇得如此干净,老臣佩服,可事实俱在只怕欺瞒不过。殿下这几日在悬镜司门前布下巡防营重兵,可有此事?”
萧景琰回答:“我并非只在悬镜司周边布兵,凡京城中重要节点俱有布置,是为了缉捕太行巨盗,此事父皇知道。”
“好,好一个缉捕巨盗。”夏江道,“那么请问殿下,您忙碌了这些天巨盗捕到了没有。”
萧景琰:“说起此事,我还正准备好好问问夏首尊。今日入宫前我刚刚得报,今天本已经发现盗匪行踪,可在追捕时却被悬镜司的府兵横空冲散。我还想请夏首尊就此事给我一个解释呢!”
夏江反笑:“好,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殿下以为这样左拉右扯便能混淆圣听吗?”
“究竟是谁恶人先告状不用我说了吧?夏首尊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萧景琰一来一回倒真是让夏江不知从何问起。
“悬镜司府兵与巡防营今日确因缉捕盗匪一事在街巷中发生过冲突,但并没有任何逆犯牵涉其中,也未曾踏进过悬镜司一步,儿臣不太明白夏首尊的意思。他是想说我巡防营的人在大街上抢了他的犯人吗?”
接下来,萧景琰又从人力的多少以及由兵部尚书作证来证明自己没有人力闯入悬镜司。
萧景琰在宫中“舌战群儒”,言霁则不慌不忙的坐在苏宅。
梅长苏给她续上一杯茶,看她的样子问道:“你是真不担心景琰在宫中的情形啊。”
言霁端起茶轻抿一口:“景琰平日里是鲁莽了些,可是这等准备万全只等表演的事他是最在行的了。”
梅长苏陷入回忆,良久他才说:“是啊,当初大渝来了个高手,我们都吵着要去看,只有景琰一人谨记祁王兄的嘱咐坚持不去。”
言霁笑着接下去后来的故事:“可是最后他不但去了,而且在祁王兄问起的时候谎话说得天衣无缝,脸不红心不跳的。”
梅长苏也笑着看向她:“那是因为你也想去,景琰怕你一个人危险才不顾祁王兄的嘱咐跟着去的。”
言霁明白,景琰是最听祁王殿下话的,那个时候林殊和霓凰接连去说都没能改变萧景琰的心意,只因为她说她也想去,萧景琰才改口。
“哥哥,”言霁突然犹豫起来,“我们最后能成功的,对吗?”
梅长苏拿茶具的手一顿,随即又恢复原样。
“哥哥记得阿霁少时做事很有把握,现在也有这么多的担忧吗?”
“有顾忌的人和事多了,不如年少时做事那般不计得失总是畏首畏尾的。”说着言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梅长苏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也懂得她指的并不只有孩子。
他放下茶盏,语气坚定:“哥哥会尽全力帮阿霁的。”
言霁透过他的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处“光明”的未来。
这一章标题“山止川行”指不可阻挡,势不可挡。
本章引用原剧台词较多,主要是这一部分原剧的呈现我真的很喜欢,尤其是萧景琰在殿前和夏江争辩的那一场(但是因为怕被说水字数所以没有放完)。
鹤唳华亭
萧景琰受封的旨意来得很快,不仅晋封亲王,而且还加赐王珠五颗,与誉王只有两颗王珠的差距。此刻加封王珠,抬高景琰,证明太子很快就要被废了。领完圣旨,言霁面露愁容,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步步为营算准了一切,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到太子被废景琰就要来充当制衡誉王的角色。纵然言霁早已经看透了帝王之心,但还是不由得一阵胆寒。
萧景琰在忙着赈灾的事情无暇分心,她向来在京中就不喜与人结交,现如今怀有身孕后更是整日闭门谢客。
许是在府内待的时间确实长了,言霁也时常带着庭生和念安一同去校场。念安从小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在武艺的造诣上确确实实是遗传了萧景琰,再加上言霁的指点,......
萧景琰受封的旨意来得很快,不仅晋封亲王,而且还加赐王珠五颗,与誉王只有两颗王珠的差距。此刻加封王珠,抬高景琰,证明太子很快就要被废了。领完圣旨,言霁面露愁容,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步步为营算准了一切,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到太子被废景琰就要来充当制衡誉王的角色。纵然言霁早已经看透了帝王之心,但还是不由得一阵胆寒。
萧景琰在忙着赈灾的事情无暇分心,她向来在京中就不喜与人结交,现如今怀有身孕后更是整日闭门谢客。
许是在府内待的时间确实长了,言霁也时常带着庭生和念安一同去校场。念安从小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在武艺的造诣上确确实实是遗传了萧景琰,再加上言霁的指点,他小小年纪已经能有很强的武艺了。庭生启蒙晚,相对来说就能差一点,但是这孩子勤奋,自从被接进靖王府后便日日练习,现如今也进步飞快。
“母亲,您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啊?”念安随庭生一同练习了一会儿,二人坐在言霁的身边一同休息。念安看着言霁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好奇地问道。
言霁笑道:“母亲也不知道,念安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念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要个妹妹,要是妹妹我和庭生哥哥就可以一起保护她了。”
言霁转向庭生问道:“那庭生你呢?”
庭生回答:“我也是。”
言霁心底笑这兄弟二人和萧景琰当真是如出一辙,萧景琰也不止一次两次的表达过自己想要一个女儿。倒不怪他们三人如此想,言霁也觉得有一个粉嘟嘟雪团子般的女儿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
或许,如果时间能就这样停下就好了。
萧景琰因赈灾一事办得好被派出京,临走时百般叮嘱她。言霁被他说的实在烦了,拉着他的手说。
“好了好了,你就别担心了。我身边那么多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萧景琰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万事照顾好自己,然后再是我们的女儿。”
言霁听到他说“女儿”二字后撇了撇嘴:“好,就知道你心疼你的女儿。”
萧景琰见她“吃醋”的样子着实有趣,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
“好啦,不逗你了,我是真的要走了。”
虽然已经成婚近十年,但是言霁还是为着他刚才吻她红了脸颊。
“平安回来。”言霁道。
事实证明梁帝和景琰不在是真的会出事,言霁刚才睡醒,便听宫中静妃身边的人传出话来说是言皇后在静妃的药柜里搜出了浣葛草有毒损伤皇上龙体为由将静妃给关了起来。
那宫人言语激动,言霁一时也颇为担心静妃的安危。那宫人传出话时她还睡着,列战英得了消息便与那宫人赶往皇陵去求见梁帝,言霁虽觉不妥但未能拦住。
“王妃虽然忧心,但也得顾及腹中孩子。”甘棠见她在房中来回踱步,午饭也未吃几口,开口劝慰。
言霁忧心:“虽只是封锁了芷萝宫,但皇后来势汹汹,我只怕有更大的阴谋。”
思前想后,言霁还是放心不下,决定亲自进宫一趟。
甘棠劝阻:“王妃,您现在身怀有孕,还是得当心自己的。”
想到当初言霁为给祁王林帅求情从宫中出来的惨烈景象,即使已经过去数年甘棠还是后怕。更何况现在言霁早已经与言皇后翻脸,皇后定然不会顾念她的情面。
可言霁却果断拒绝:“母亲对我一直视如己出,现在凶险难料,我自然得在身边。”
说罢,她又怕甘棠担心,开口劝慰:“放心吧,我腹中的孩子不论怎么说都是陛下的亲孙,皇后与我就算没有姑侄之情,也不会为难我的孩子。”
临走时,她又想到什么,问道:“苏宅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甘棠:“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奴婢便想通过密道将这个消息传给苏先生,可是黎总管却说苏先生病了,已经昏迷不醒好多天了。”
“病了!?”言霁忙问,“可有说是什么病?”
甘棠:“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像是苏先生本就身子虚,这几天天气变幻无常才生了病。”
景琰出京,梅长苏生病,宫中就出了事。言霁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是巧合。
言霁匆匆忙忙进了宫,见到的只有大门紧闭的芷萝宫和正阳宫内言皇后不屑的眼神。
“本宫记得靖王妃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踏足本宫的正阳宫了,今日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啊?”皇后居高临下。
言霁恭敬行礼:“儿媳听闻静妃娘娘被幽闭芷萝宫,想来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儿媳查阅药籍,浣葛草或许对人体有损,但也需要与其他草药一同服下才有功效啊。儿媳恳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静妃娘娘清白。”
“清白?”皇后嗤笑,“靖王妃不会真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医书就可以比肩太医院太医了吧。太医亲口所言断然不会有错,本宫也是依照宫规处置。本宫念你身怀有孕不与你计较。其红,送靖王妃。”
言霁本就没指望能求得动皇后,眼下皇后赶人她也不多留,行了礼就出了正阳宫。
“若是皇后真的冲着母亲来也不会只是幽闭,早就迫不及待地治罪了。只怕幽闭母亲只是个幌子,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言霁细细分析。
“甘棠,回了府你盯着,只要列将军回来了便立刻让他来见我。还有,派人时刻打探着苏宅苏先生的病情以及最近京中的大事,大大小小都要向我禀报。”
“奴婢明白。”
列战英回来了,却没有请回梁帝。
“属下刚走到半路就被苏先生的人给拦下了,说是正是要用这样的苦肉计来整治皇后,还说什么静妃娘娘有品级,受受苦不要紧。”列战英忿忿不平。
“苏先生?”言霁反问,“你确定是苏先生的人?”
列战英回道:“那人自称是来自苏宅,说话口气属下瞧着也像是苏先生府中的人,应当不会有错。王妃娘娘,这苏先生着实也太过分了,怎能为了扳倒皇后如此不择手段。他这个样子,和那些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罢休的冷血谋士有何等分别?”
“住口!!!”言霁打断,“我相信苏先生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等殿下回来了,你一个字都不许和他提起!”
列战英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听从言霁的吩咐应了下来。
“王妃!”言霁坐在榻上等消息,看见甘棠急匆匆的进来。
“如何?外面可发生什么?”
甘棠:“方才豫津公子来过,说是江左盟的一众高手在金陵西门处劫囚失败,险些被发现。”
“劫囚?”言霁并未听闻有什么特殊囚犯。
“听闻是赤焰军赤羽营的副将卫铮。”
“什么???”言霁不可置信,一是没想到当年赤焰旧案竟然还有人存活,二是没想到他们能从哪里找到卫铮。
震惊之余,言霁还有无尽的担忧。她知道,以景琰的性格势必要救出卫铮,可第一次劫囚已经打草惊蛇,无论是谁去救卫铮都一定会引起皇帝对景琰的怀疑。
“你去告诉战英,卫铮要救,但是绝对不能由我们靖王府出面。此事,还要等殿下回来与苏先生从长计议。”
纵使是言霁,此刻也只能想出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这一个办法。
萧景琰一路风尘仆仆地回了京,不知怎么,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不过他虽然担心妻子,也没有先回王府,还是按规矩先进宫,却不想列战英正好在宫门口等他。
还不等列战英开口,誉王便跳出来拉萧景琰进宫,连一句说话的时间都不给列战英留。
正如誉王所料,萧景琰脾气直,一听到有关赤焰军的事便控制不住情绪引来了梁帝的责骂,而随后他去芷萝宫听到的话更是让他勃然大怒。
“殿下,娘娘差点见不着您了。”
萧景琰闻言震惊起身,问:“到底怎么了?”
小新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萧景琰,包括皇后是怎样幽闭了芷萝宫,她和列战英是如何被梅长苏的人“劝”了回来,还有梅长苏那“借此打压皇后”的言论。
萧景琰怒不可遏,小新见状更是添了一把柴。
“奴婢还听说,王妃娘娘得知此事后进宫来向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借此机会百般折辱了王妃。”
萧景琰本就因为静妃受委屈一事火冒三丈,又听说言霁受委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股脑将所有的事都归咎在了梅长苏的头上。
“你不要听这孩子瞎说,我未曾受什么罪,阿霁也派人来说她并无大碍,你冷静些。再说了,就算这丫头说得没错,那苏先生也未曾估错什么,陛下回来的确为我主持了公道,还斥责了皇后。”
萧景琰并未被静妃的话劝动,反而是对母亲无条件偏袒梅长苏的不解充斥到了极点。
“娘娘,没这么简单的,皇后派人将娘娘从台阶上拖下来的时候……”
“住口!!!”
纵使静妃出言打断,但萧景琰早已经怒气满满,不顾静妃在身后的呼喊大步离开。
萧景琰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列战英察觉事情不对,可是他又不知如何开口。誉王和萧景琰一进宫列战英便回府将事情禀报给言霁,而言霁无计可施,也只能让他在府门口等着萧景琰回来。萧景琰只道自己信错了梅长苏,列战英只猜到萧景琰或许因为卫铮的事受了皇上斥责,但却不知他在小新那里得知了静妃的事。
“殿下,卫铮的事苏先生……”
还没来得及等列战英说,密室的铃铛声便响了起来。萧景琰面色不虞,一直等铃铛声响了好久他才打开密室。
列战英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便转身去找言霁。
这边的言霁刚得知梅长苏近日病情有所好转,又盼望着萧景琰在宫中莫说出什么话惹皇上不快,。一听列战英说萧景琰回来的样子便暗叫不好,快步往密道走去。
“殿下要救卫铮,是为情义。可从得失来看,救卫铮,有百害而无一利。殿下,谋大事者,需懂得割舍。”
言霁刚到密道口,便听见梅长苏如此说。
“好。”萧景琰冷道,“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先生的指点,我已明白,多谢。”
言霁连忙上前:“景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其中有些许误会。”
可萧景琰此时早已听不进任何劝阻,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真相”。
眼见萧景琰越来越生气,言霁心下着急,腹中更是剧痛难忍。
“景琰,你冷静……”言霁话还没说完,便直直的栽在地上。
“阿霁!!!”“王妃!!!”
萧景琰一惊,连忙上前抱起言霁。只见她脸色苍白,早已经满脸虚汗。
本章标题“鹤唳华亭”:表现思念、怀旧之意。亦为慨叹仕途险恶、人生无常之词。
占tag致歉!!
感觉最近风声有点紧,画手太太们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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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娘亲
推荐BGM:《海浪啊》
萧宴清近来时常做梦,梦见母亲温柔美丽的面容,噙着笑的嘴角。母亲离世的时候她才八岁,她拼了命地去记住母亲的样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的样子在十八岁的萧宴清的脑海里逐渐如烟雾一般逐渐消散。
如果不是她此番做梦,她怕是快要忘记母亲了,她不想忘记她。
萧宴清大半夜跑进她父皇的寝宫,看见养居殿里灯火通明,她父皇的头发白了许多,但身体硬朗,似乎还能护着她许久。
“爹爹。”萧宴清迈着步子走到书案旁边,唤了一声正在批着奏折的萧...
推荐BGM:《海浪啊》
萧宴清近来时常做梦,梦见母亲温柔美丽的面容,噙着笑的嘴角。母亲离世的时候她才八岁,她拼了命地去记住母亲的样子。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母亲的样子在十八岁的萧宴清的脑海里逐渐如烟雾一般逐渐消散。
如果不是她此番做梦,她怕是快要忘记母亲了,她不想忘记她。
萧宴清大半夜跑进她父皇的寝宫,看见养居殿里灯火通明,她父皇的头发白了许多,但身体硬朗,似乎还能护着她许久。
“爹爹。”萧宴清迈着步子走到书案旁边,唤了一声正在批着奏折的萧景琰。
当今皇帝萧景琰,如今五十一岁,自十年前原配妻子昭懿皇后言氏薨世后未曾立后,专心朝政,大刀阔斧整顿吏治。大梁在他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海晏河清。
萧景琰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笑了笑,“锦锦,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梦见娘亲了,爹爹。”萧宴清走到萧景琰的身边,在地上坐了下来小声说道。
萧景琰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嘴唇颤了颤,下巴上的胡子好像又白了几分,“梦见你娘什么了?”
“她还是从前那个样子,没长皱纹也没长白头发,穿着她喜欢的那件浅紫色的衣裳,坐在秋千上,发上簪着一朵玉兰花。她看见了我对我笑了笑说,锦锦快来,到娘这来。”萧宴清说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母亲言嘉懿的身影。
在她残存的记忆里,母亲永远是安静的温柔的,不会对她和兄弟们发脾气,细声细语地讲着故事和道理。
萧宴清看着身上的披风,那是母亲的衣服,云翠姑姑保存的很好,上面还留着母亲的味道。她双臂环上膝盖,把头埋进臂弯的披风里,贪恋的吸了吸,好像趴在母亲身上一样。
头顶的父皇叹了口气,声音幽幽地传来,“我已经,很久没梦见她了……”
“爹爹,您没有梦见过娘亲吗?”萧宴清抬起头去看萧景琰。
“上次梦见她,是在她头七的时候。她那个样子,好像少年时我们俩久别重逢之后。她和我说,留予怀一个人她不放心,她要去陪予怀,让我好好照顾你们三个。”萧景琰摸了摸萧宴清的头发,回忆道,“她好像没有留给我什么话,贤妃说的对,她后半生的一切苦难几乎都源于我。她不留话给我,也是理所应当。”
萧宴清伏在萧景琰的膝头,摇了摇头,“不是的爹爹,娘亲明明很爱你,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长大,她不放心我们而已。”
萧景琰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的眉眼生的最像妻子,性子又有些像他。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偏疼许多,赐了她顶顶好的封号,又让她的食邑等同太子,将从前的靖王府修缮好了给她住,皇宫里又为她新建了宫殿……
“锦锦,你娘很疼你。”萧景琰对着女儿慈爱地笑着说道,“你出生之后她总是抱着你,逗弄着你玩。带你给亲友看,说,这是我们家的小姑娘。你从前的许多小衣裳也都是她和你祖母一起做的。你娘说,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想怎样都好,只要你平平安安,自由自在。”
萧宴清听了父皇的话,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母亲离开后她不停地搜刮着关于她的所有记忆。而如今,那些被她遗忘的角落忽然被点亮,母亲的样子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睛也胀胀的,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她真的好想母亲,想见见她,想抱抱她,想吃母亲做的点心,想和母亲学画画,想再让母亲教一教她骑射……
“我,我好想娘亲啊爹爹!我真的好想她,她为什么要那么快就离开我!”萧宴清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萧景琰帮她擦了擦眼泪,挥开了堆积如山的奏折,下面藏了一幅画,他把那幅画递给萧宴清,温柔地说:“不哭了,拿去看看吧。”
她搂着画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画轴被萧宴清放在地上打开,她没见过那幅画,那是许多年前萧歆刚出生不久后萧景琰画的。画上的言嘉懿身着凤袍眉目温和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还是婴孩的萧歆,萧宴清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在玩母亲的裙摆,身后站着萧庭生和萧予怀两个英姿勃勃的少年。
这幅画虽比不上言嘉懿画的生动传神,但胜在画画之人用情至深,让人看了都能感受出下笔的轻柔与小心。画的一侧题了一行簪花小楷:吾妻静训与儿女,癸酉年三月廿一。
萧宴清跪在画上膝行两步来到母亲的身边,摸着画上母亲的脸,慢慢地她躺了下来,躺在画里母亲的身边。
她就这样睡了一夜,第二日早上醒来卷起画的时候,画轴里掉出一封信。她有些不敢相信,那是母亲写的。她有些恍惚,她记得舅舅说过,她的父母是可以模仿对方的笔迹的。
萧宴清还是打开了那封信,她肯定那是母亲写的。因为母亲的字,外柔内刚,就和她那个人一样。
“锦锦亲启,见字如面: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娘亲怀里那个小娃娃了。也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子,是像你爹爹多些还是像我多些。不管怎么样,锦锦都是娘亲最爱的孩子。对不起,娘亲太累了,不能看着我们锦锦长大。娘亲舍不得你,最最舍不得你了。锦锦不要哭鼻子,等你想起娘亲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或许是打在你身上的晨光,或许是吹过你发的风,或许是缠住你裙摆的枝叶。希望我的锦锦,不被束缚,无灾无难。”
萧景琰有些惊讶,自那日后萧宴清甚少在他面前提起母亲了。他曾问过她,她娘亲到底写了些什么。
萧宴清笑了笑,说这是她和娘亲之间的秘密,她明白即使娘亲不在身边,她对她的爱也不会停止。
金陵记事(三)
过了两三天,果然传来了消息,兰园藏尸案的结果慢慢浮出水面,容娘给沈栖拿来的涉案人员名单中,大部分都是太子党,其中户部尚书楼之敬赫然在列。
沈栖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手里的名单,走到前些天侵地案的卷宗前,挑挑拣拣,找到了刑部人员名单。
她翻了两页,圈出来几个名字,递给容娘,她悄声道:“查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跟誉王有所来往,小心一点。”
容娘看了看卷宗上的名字,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沈栖突然又叫住她:“容娘,还有,你把红袖招里的那个姑娘带过来吧。”
那个姑娘已经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人倒是极美,不过怯生生的,像是很不安四处看着,见到沈栖的时候慌忙下跪磕头。
沈栖端起一旁的茶,......
过了两三天,果然传来了消息,兰园藏尸案的结果慢慢浮出水面,容娘给沈栖拿来的涉案人员名单中,大部分都是太子党,其中户部尚书楼之敬赫然在列。
沈栖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手里的名单,走到前些天侵地案的卷宗前,挑挑拣拣,找到了刑部人员名单。
她翻了两页,圈出来几个名字,递给容娘,她悄声道:“查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跟誉王有所来往,小心一点。”
容娘看了看卷宗上的名字,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沈栖突然又叫住她:“容娘,还有,你把红袖招里的那个姑娘带过来吧。”
那个姑娘已经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人倒是极美,不过怯生生的,像是很不安四处看着,见到沈栖的时候慌忙下跪磕头。
沈栖端起一旁的茶,吹了吹茶沫,并未言语。
于是那个姑娘就那么跪着。
沈栖啜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是红袖招里面最漂亮的姑娘么?”
“奴婢不是……”
“也是,我猜着不会派最美的来,否则太引人注目了。”
“奴婢没有二心,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做牛做马无以报答,只求在娘娘身边服侍。”那姑娘泪水涟涟,煞是可怜,“娘娘,奴婢没有勾引殿下的心思。”
沈栖一下子笑出了声:“你也把我看得太小肚鸡肠了些,你若是直接勾引殿下,那你那日不必求助于我,倒可以在殿下回府的路上做那一出戏,不过你歪打正着倒是提醒了我别的事情,不过这都与你无关了。”沈栖把茶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起身捏起那姑娘的下巴。
“嗯,美则美矣,不过你主子倒是搞错了,靖王殿下不喜欢哭哭啼啼身娇体弱的女人。”
“奴婢没有别的主子,奴婢的主子……只有王妃娘娘。”那姑娘立马抹掉眼泪,大着胆子开口。
“是么,没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的名字叫绿珠。”
“家人在哪儿呢?”
“奴婢……没有家人。”那姑娘眼中重新蓄满泪水。
沈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好了,遂了你的意,如何?”
绿珠感激地点了点头。
结果,当天晚上萧景琰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当作没事儿一样和沈栖吃饭,绿珠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是随即添茶加水并未做什么别的,沈栖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
晚上就寝的时候,萧景琰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往屋子里头收人,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沈栖玩味地笑了:“难道不能是我看她身世可怜善心大发收下的?”
萧景琰挑了挑眉,把玩着她的头发:“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了解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你虽善良但并不愚蠢,那姑娘虽说掩饰的很好,但到底还是太年轻,眼神出卖了她自己,所以你把她收来是为什么?”
“说不定……我就是想给你纳妾呢?”沈栖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一直跟萧景琰兜圈子。
萧景琰在她耳边道:“你既然不愿说,那就别怪我今晚不放过你了。”说着就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小小的耳垂开始迅速泛红,接着就蔓延到沈栖的脸颊。
沈栖眼神躲闪了一下,小声嘟囔着:“你不是很好奇那个红袖招么,她就是红袖招派来的,我打算把她放在身边,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到点什么,或者反过来利用也是可以的。”
萧景琰嗯了一声,顺着沈栖的耳朵继续一路向下,见他没什么反应,沈栖拍了他一下:“你到底听没听?”
萧景琰没有再回答了,他一拉旁边的帷幔,沈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一夜无话。
第二日,宫中的嬷嬷将那个三个孩子送来,沈栖吩咐倩儿把做好的几件衣服备上,她在大门口见到了那三个孩子,确切地说,她知道萧景琰的孩子是哪一个,于是叫来其中最沉稳的那个,把他拉到一边,蹲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庭生。”
“这里不是宫中,你不必叫我娘娘,你也不是奴婢了,现在是清白之身。”沈栖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又问,“你今年多大?”
“十一。”
沈栖撇了撇嘴,十一年前,萧景琰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也真够没谱的。
但是她又悄悄问:“你知道你是谁的孩子吗?”
庭生眼神一暗,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知道。”
沈栖更难过了,这孩子都自己知道了,被亲生父亲丢在掖庭十一年,心里得有多难受。她抱了抱庭生,又悄悄问:“那你愿意单独住在靖王府吗,就像世子一样?”
庭生听过此言,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那两个人,声音坚定的回答:“我想跟他们在一起,在军营里。”
沈栖怔怔地看着他:“你不愿意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吗,你本来应该……”
庭生作了一揖:“多谢王妃好意,但庭生生来就不是锦衣玉食,也不愿困囿于院墙之中无为一生,庭生想多看看。还愿王妃成全。”
沈栖莞尔,她拍拍庭生的肩,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会阻拦你,在军营里也好,不会惹人怀疑,你既愿意追随你父亲的脚步,那就去吧。”
接着她又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拖人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庭生点了点头,又朝她行了礼,沈栖目送着她们被战英带走,又嘱咐倩儿带着做好的衣服陪着他们去军营安顿好,带了几份书给三个孩子。
倩儿回来的时候很兴奋,她匆匆忙忙行了礼,就跟沈栖说:“娘娘,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沈栖此时正在看卷宗,没空理她,但倩儿依旧自顾自地说:“咱们隔壁那个空置了许久的宅子突然间有了几声响动,不知道谁要住进来呢!”
沈栖翻书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开口道:“可能是新住进京城的客人吧,倩儿你不必挂怀。对了,叫你安顿的安顿好了么。”
倩儿点了点头:“都办妥了,那三个孩子住的好好的。哦,不过绿珠不见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娘娘,需要叫回来吗?”
“不用,她还会回来的。我吩咐你办件事……”沈栖对倩儿耳语了几句,倩儿瞪大了眼睛,面露难色,问道:“那,如果人带回来了安置在哪儿啊?”
“藏在我们京城的铺子里,别让人发现就行。”
倩儿点点头,刚要出门,却看见门口站着容娘。
“王妃,誉王妃来了。”沈栖愣了一下,随即吩咐道:“让人在前厅备好茶,我去会会她。”
这个节骨眼来,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不要继续查庆国公侵地案?
沈栖神色凝重,见到誉王妃之后行了一礼,誉王妃连忙搀起她:“真是抱歉,妹妹前些日子感染风寒,府里事情太多,没顾上关心妹妹,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沈栖攥着帕子轻咳两声,道:“多谢王妃姐姐体恤,妹妹这是老毛病了,不知姐姐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你的病,所以来看看,”誉王妃拉着沈栖的手,如此亲热贴心好似亲姐妹一般,“我给你带了些北地的药草,都是家父从北境商人那里购来的,听说有利于治咳嗽,妹妹不嫌弃就收下吧。”
沈栖连忙摇摇头:“这岂能是……咳咳,岂能是我收下的,太过贵重,还请王妃姐姐收回。”
誉王妃连忙装作很是伤感的样子:“看吧,果然还是怨恨本宫没有关心你。也是,到底是妯娌一家,怎么说也应该多关照你才是。”
沈栖连忙道:“誉王乃是陛下最器重的皇子之一,靖王府上上下下多是粗人,哪能与誉王府相比。王妃姐姐还请不必如此。”
“那你就收下。”誉王妃亲亲热热拉住沈栖的手,“另外,誉王殿下还让我转告妹妹,说多亏靖王殿下帮忙主审侵地案,刑部前些日子忙的一团糟,若不是他帮忙,恐怕早都坏了事儿了。如今陛下很是满意案子的结果。”
沈栖又咳了两声,气喘匀了之后才说:“誉王殿下谬赞了,妹妹身子不好,住在内宅里,对外头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靖王殿下这么做,也是他为人臣子的本分了。”
誉王妃面上笑意盈盈,不过却眼底无波:“妹妹果然是知书达理的,比不得我如此粗鄙。”
接着寒暄了几句,誉王妃就离开了。
沈栖揉着眉心,喃喃自语着:“我原以为,她来是为了拖慢审庆国公案的进度,这下我猜的没错,刑部尚书是誉王的人,他果然都没有假装一下。”
“所以为什么要白白牺牲掉庆国公这么一个军方人物,除非……”
除非已经找到了替代的人选。
晚上用膳的时候,绿珠倒是回来了,只是站在一旁不言语。沈栖让剩下的人都出去,唯独留绿珠一个人,她喝了一口莲子羹,道:
“今儿这莲子羹是你做的啊,味道不错。”
绿珠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沈栖笑了笑:“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我将你的父母接进京城了,至于藏在哪儿,你也不用知道,”绿珠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过我同你的主子不一样,我是不会以他们的性命威胁你的,过段时间还能安排你们见面。”
绿珠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抽泣着跪下:“娘娘大恩大德,绿珠无以为报。”
沈栖摇了摇头:“你先别高兴太早,我让你们见面,自然也有我的条件,比如你必须告诉我红袖招的东家是谁,以及你们平日是怎么联络的,当然了,还要委屈你当我的线人。”
“之后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的造化。”
绿珠抹掉了眼泪,坚定的开口:“娘娘放心,能救出奴婢的家人,奴婢已是感激不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奴婢也并不知道红袖招背后的真正主人,只是在接客之前收一个锦囊,里面纸条上写要打问的事情,不过,我曾听人说过,红袖招的掌事很是年轻,和娘娘一般大,叫秦姑娘。”
沈栖慢慢搅着莲子羹,秦姑娘,秦姑娘?是从没听说过。
恐怕查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
绿珠行了一礼就下去了,只剩下沈栖一个人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外面却传来打闹的声音,逐渐激烈了起来。
沈栖快步走出去,只见旁边的梅花树枝散落了一地,还折了不少,倩儿在房顶上和一个少年打了起来,身型那么快,又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情况,结果下面已经围了一群小姑娘,为首的容娘在下面呵斥:“倩儿加油!快把那个小孩儿弄下来!别再让我抓住他又偷折我们的花!”
沈栖失笑,昨天训斥倩儿的仿佛不是容娘。
于是她说:“倩儿,放了那个孩子,让他下来!”
看那少年正要跑,沈栖淡淡地说:“你若是跑了,我自然有办法查到你住在哪里,要是到时候牵扯到你的主人,我可没有办法了。”
那少年垂头丧气的,把手里的梅花一甩,容娘又瞪了他一眼。
他不服气的走到沈栖面前,大声说:“花,为什么不行?”
沈栖挑了挑眉:“为什么要给你,那是我精心种的,你这样随便折走,也不太好吧?”
那少年转过身去,像是在赌气。
“不过,你若是下次想要折梅花,你就好好折,不要把那么多都破坏了,”沈栖给了他一把小刀,“用这个,你功夫这么好,肯定知道怎么折好。”
少年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
接着他翻身越过墙头,到另一边去了,倩儿似乎不服气,但被容娘按住了没有追。
沈栖眼里尽是赞叹,真是有趣,之前跟在苏先生身边的这位武林高手,似乎是能跟蒙大统领过两招的孩子,翻过院墙来靖王府折花,那么就说明,院墙的另一边是……
啊,原来新住过来的客人,是苏先生啊,那按照靖王府的布局。
那么就能连通到——书房。
沈栖轻轻笑了一下,这事儿萧景琰倒是没有告诉她,不过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前些日子又莫名其妙搬过来一堆书她就觉得奇怪,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案子卷宗太多,所以没地方放。不过,不管书怎么搬,那个书房总是会留一个宽裕的地方给那把弓。
回忆太美好,因为回不去罢了。
但是当天晚上,萧景琰提出想把那把弓放到沈栖这里保管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跳,于是试探着问到:“你不是很宝贝那把弓么?怎么突然想到放我这里了。”
看到她那么惊讶的样子,萧景琰倒是放下筷子:“怎么,你这里不愿意我放啊?”
沈栖摇了摇头:“那倒也没有,我就是没想到。”
“主要就是,不是很想让外人看见……”萧景琰踌躇着,“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少会客,但是一旦有和我不熟识的人做客,就总是会……总之,不是很想一遍一遍解释了。”
“不熟识的人?”沈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有谁碰过了?”
萧景琰略微有些烦躁,但依旧解释到:“今日苏先生来做客,他一见了那把弓就着了魔似的上手碰了,按理说平日里他也并不是这样不守礼仪的人。”
“总之,他当时碰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不太愿意,但当时总觉得真的阻止似乎也不合适。”
沈栖了然,接着她问:“那他碰过之后说了什么吗?”
“那倒也没有,但是没让他碰,他倒是显得有些落寞,不过也就一瞬,接着又回到那种漠不关己面若冰霜的样子了。”萧景琰皱眉道。
“若真不在意,那不经过我的允许这样做,不也太过了吗?”
“总之,保管到你那里还是比较好。”
沈栖叹了口气:“这不是一回事,你放到我这里,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这归根结底是你的东西,你这样做,苏先生聪慧过人,自然知道你为何这样做,这不是平白生了嫌隙么?”
“况且你已经说过了,苏先生自然不会碰的,为了一把弓起了矛盾,也是不值当的。”
萧景琰脸色一变,冷声道:“那不是一般的弓!”
沈栖也沉下脸色:“苏先生也不是一般的人!你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心里故去的朋友而伤害现在对你有益的人罢了!”
萧景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真这么在乎收拢人心。”接着他转身出门,没有留给沈栖一丝背影。
沈栖冷笑了一声,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你果真如此,一点没变。”
六年前,沈栖利用那个姑娘引开山贼注意的时候,萧景琰就说她心思深沉,虽说救了他的命,但是脸上那种倨傲的神气,仿佛在说,你若真心爱我又怎样,你的心性,你的所作所为,不会让我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惜。不会,因为他萧景琰自始至终都喜欢的是干净活泼明亮的人,友人也好,女人也罢。
这也正常,沈栖想,早想开这些事,总比越来越难过要好得多。
P. s.嗯,好吧又到了一些夫妻吵架的环节,反正这种事不会少的,当然爱肯定是爱啦,只是因为时常不见面,又有其他的事情阻隔,导致总是两个人有误会,都会因为时间慢慢揭开(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更完,这实在是一个大工程,但我又很想写……)
很抱歉咕了这么久……可能下一篇更久?
旧雨重逢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言霁似乎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嗜睡了,她看完了从梅长苏那里借来的《不疑策论》后又开始翻阅起了萧景琰带回来的《翔地记》。虽是一本游记,但是里面记载的事件着实有趣。
书写得有趣,言霁自然也爱不释手。她正好看到书中说“涂州溱潆府有一处飞瀑,飞流直下,气势壮观。”旁的也罢了,只是这书中的“溱潆”不禁想起了已逝的晋阳长公主。晋阳长公主的闺名也叫做“溱潆”。
言霁陷入了回忆,她想起小的时候她随母亲回舅舅家,林殊给她写信,说是涂州溱潆府的醉团子最为出名,等到她回来了就带她去吃醉团子顺便看瀑布。可就在这封信里,言霁发现林殊的“溱潆”二字各少了一......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言霁似乎没有前一段时间那么嗜睡了,她看完了从梅长苏那里借来的《不疑策论》后又开始翻阅起了萧景琰带回来的《翔地记》。虽是一本游记,但是里面记载的事件着实有趣。
书写得有趣,言霁自然也爱不释手。她正好看到书中说“涂州溱潆府有一处飞瀑,飞流直下,气势壮观。”旁的也罢了,只是这书中的“溱潆”不禁想起了已逝的晋阳长公主。晋阳长公主的闺名也叫做“溱潆”。
言霁陷入了回忆,她想起小的时候她随母亲回舅舅家,林殊给她写信,说是涂州溱潆府的醉团子最为出名,等到她回来了就带她去吃醉团子顺便看瀑布。可就在这封信里,言霁发现林殊的“溱潆”二字各少了一笔,还洋洋得意地告诉了她的母亲。就在那时,母亲告诉她,林殊的母亲晋阳长公主的闺名就是“溱潆”二字,林殊是为了避讳。再后来言霁有意观察,发现林殊每每写这二字时都会下意识减一笔写。
不过这两字也算生僻,一般情况下不会用上。
言霁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又接着翻下一页看梅长苏的批注。可就在此时,言霁瞪大了双眼。或许是刚才的回忆,言霁现在格外注意这两个字,而梅长苏在书上写的“溱潆”二字,与小时候言霁见林殊写的减两笔的写法分毫不差。
而这一边,蒙挚正与梅长苏叙话。
“怎么,你还在为那本游记担心呢?”蒙挚看着梅长苏的神色不对,猜测又是那本游记的问题。
“你不是说靖王不知道晋阳长公主的名讳吗?”
梅长苏道出心中担忧:“景琰是不知道,但是阿霁知道……”甚至,她还知道自己写这两个字减笔画的习惯。
“哎呀,”蒙挚继续宽慰,“是靖王把书借走的,那靖王妃也未必会看到啊。再说了,就算她拿起来看了,那难道还能关注到你的批注上吗。”
梅长苏摇头:“阿霁和景琰不同。她从小心细如发,我们谁有什么心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蒙挚继续宽慰:“你凡事别想那么多。我可听说靖王妃刚怀胎,想必最近应该在静心休养,不会看你的书的。”
“但愿如此。”
言霁盯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接着,她又将梅长苏进京之后的前前后后都串联在一起,最终得出一个最不可置信但是又最令人信服的结论——梅长苏就是林殊,他没有死。
或许是这个念头过于荒诞,连言霁自己都不敢置信。
不过……就算这个想法再怎么荒诞,她也要去验证。她的心底抱着一丝小小的希望,万一呢,万一呢?
“甘棠,”她轻声吩咐着,“我困了,要休息。不论是谁,一律不许打扰。”
吩咐完,她站了起来,走进被隐藏极好的密道里,伸手拉了挂在那里的铃铛。
等了片刻,密室门打开,梅长苏站在密道里,身边还有黎纲搀扶着他。他显然对言霁一个人的到来显示的格外的慌张。
“靖王妃娘娘。”梅长苏行礼。
“苏先生不必多礼,”言霁走上前,“今日我来是将这本《不疑策论》交还给苏先生,顺便……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苏先生。”
梅长苏:“王妃请。”
梅长苏侧身,请言霁到他府中。
待言霁坐下,梅长苏主动为她斟了一壶茶。
言霁垂眸一看,正好是她喜欢的云雾。
“听闻王妃身怀有孕,苏某还未来得及恭贺王妃。”
言霁:“多谢苏先生。”
梅长苏自顾自地说:“只是一本书罢了,不着急还的。”
言霁:“书不着急还,可是我心中有一疑惑,急于请苏先生解答。”
梅长苏:“王妃请讲。”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数十年的话:“不知……苏先生可知晓当年赤焰案的真相?”
梅长苏喝茶的手一顿,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然,此乃震惊天下的大案,自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言霁敏锐的发现了他的迟疑,刻意掠过:“当年这桩旧案发生的时候,我才刚嫁给景琰。他奉旨去东海练兵,而我却留在府里目睹了整个案件的全过程。几天之间,祁王赐死,宸妃、晋阳姑母相继自尽。整座金陵城翻云覆雨,天色大变。我进宫去求情,可是根本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等到景琰回来,也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梅长苏听着她的诉说,当年京城里的场景历历在目,即使他没有经历过,他也能想象出来祁王兄是如何蒙冤的,他的母亲和姑姑是如何自尽的。
“先生可知道这些年来这桩旧案是埋在我和景琰心里的一块伤疤,都不用触碰,仅仅是提起就能让我们二人痛彻心扉?”
梅长苏回答:“在下知道。”
“那先生可知道我们夫妻二人一直在为重申赤焰旧案而努力,即使前方刀山火海,我们也万死不辞?”
这下,梅长苏没说话。
不过言霁没等待他的回答,她依旧在自己说着:“那你可知道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很想他们?”
言霁拿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缓缓开口。
“你一定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回来的。你说对吗……小殊哥哥?”
梅长苏手中的杯盏滑落,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梅长苏和言霁对视着,不知何时他闷闷笑了两声。
“对的,阿霁。”一个回答,既承认了她说的话,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熟悉的称呼从眼前这个“陌生”的人的嘴里叫出来,言霁几乎哭到失声。
“到底是什么?”她的泪像是断了线一般往下流,她怕别人听见强压着声音,却不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容颜大改,再无半分往日的痕迹?”
言霁哭得伤心,梅长苏想要上前安慰,但等到言霁近距离接触他发现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死寂的冰凉后眼泪更是抑制不住。
“究竟是什么?小殊哥哥……你以前……最不怕冷的,可是现在……”
她哭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全,林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这一刻,他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兄妹,他也只是言霁的小殊哥哥。
待到言霁略微平复了些心情,梅长苏才向她讲述起这几年来他的经历。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当年事发突然,你我都未曾料到……”言霁的眼眶还因为方才的痛哭而红红的。
“是啊,”梅长苏感叹,“不过好在当初景琰尚不在京城,而你在他回来之后又拦住了他。”
“哥哥,”言霁的嗓音还带了些许哭腔,“你离开这里好不好?翻案的事我和景琰会尽最大的努力。你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回廊州,或者是琅琊阁。”
梅长苏笑着:“阿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从我决定进京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这里的准备,既有回来面对痛苦的过往,还有被别人发现身份的可能。
言霁自知劝不住他,也只好尽全力保护他。
“哥哥,现在知晓你身份的人,还有谁?”
梅长苏回答:“除了江左盟里以前赤焰军的旧部外,再有的就是蒙大哥和霓凰了。”
“霓凰姐姐?她也知晓了!”怪不得霓凰对梅长苏的态度那么不同,原因竟在此。
梅长苏叮嘱:“阿霁,我的身份我并不想让景琰知晓。”
言霁理解,一旦知晓了他的身份,景琰做事就会更加的瞻前顾后。
“哥哥放心,既然哥哥不打算说,我也不会说的。”
又聊了一些事,言霁看着快到景琰回来的时间了,才不得不起身从密道回去。
“阿霁。”就在她即将要离开的时候,梅长苏叫住了她,“保护好自己。”
言霁看着他,即使他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殊哥哥了,可是他却依然熟悉。
“哥哥放心。”
待到萧景琰回府的时候,甘棠说言霁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并且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她。
萧景琰怕她身体有恙,轻声进了里屋,看到的是在榻上睡得正香的言霁。
她睡得很轻,萧景琰刚坐下的时候言霁就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言霁看见他就挣扎着要起身,萧景琰连忙上前扶住她。
“听甘棠说你睡着,就想进来看看你。”萧景琰拉住她的手,轻轻揉搓着,又见她眼眶红红,担心的问道,“眼眶怎么这么红?”
言霁闻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什么,可能是睡得时间长了。”
萧景琰看着言霁面色红润,身体不像有异,这才放下心来。
蒙挚是跟在萧景琰身后进来的,他神色匆匆,言霁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
“蒙大统领今日奉陛下口谕封禁了东宫。”
言霁一惊:“只有口谕吗?”
萧景琰说:“这也是我们所疑惑的,所以我们二人今日一同去问苏先生。”
言霁同意,二人一同进了密室。
过了好久萧景琰才回来,他的眼神满是疑惑。
“怎么了?”言霁问。
过了良久,萧景琰才说:“他叫我‘水牛’。”
“谁?”言霁敏锐反问。
“飞流。”
言霁心下了然,肯定是梅长苏在和蒙挚聊天时叫过景琰“水牛”被飞流学了去,而那孩子说话直接被景琰听了去心下生疑。
言霁故作镇定当然:“飞流是个孩子嘛,霓凰姐姐说话直接,想必是飞流跟她学的。”
“你也认为是跟霓凰学的?”
景琰一句“也”言霁就知道梅长苏一定也是这么说的。
言霁继续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霓凰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苏先生你我之前从未见过,难道还指望他去向飞流说你不成?”
萧景琰心下有了盘算,也只好放任过去。
“对了,”言霁问,“那本《翔地记》怎么不见了?”
萧景琰回答:“哦,那日我进宫顺嘴和母亲提起,母亲甚感兴趣,我便将那本书转结给她了。我听甘棠说你已经看完了,怎么了?”
“哦,没什么。”言霁回过神来,只在心中道静妃可能已经知晓梅长苏的身份。
本章标题“旧雨重逢”意为旧友重逢
椿萱并茂
言霁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之后身子更是酸胀得很。她不过才醒来,一旁的萧景琰就快步走了过来。
“阿霁,你怎么样?”萧景琰还身穿孝服,一看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景琰。”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一边的甘棠见状也连忙奉上早就熬好的汤药。
萧景琰接过药碗,用嘴吹了吹才喂给她。
“是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你可不准不喝。”
言霁无奈地笑了笑:“你还当我是念安不成。”
言霁喝完了药,萧景琰一手拉住她的手对她说:......
言霁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之后身子更是酸胀得很。她不过才醒来,一旁的萧景琰就快步走了过来。
“阿霁,你怎么样?”萧景琰还身穿孝服,一看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景琰。”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一边的甘棠见状也连忙奉上早就熬好的汤药。
萧景琰接过药碗,用嘴吹了吹才喂给她。
“是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你可不准不喝。”
言霁无奈地笑了笑:“你还当我是念安不成。”
言霁喝完了药,萧景琰一手拉住她的手对她说:“阿霁,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了?”言霁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萧景琰温柔地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幸福:“太医说,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言霁闻言一愣,她怀念安的时候养的不好,生产之后太医也建议多休养几年。念安从小也时常生病,前几年那场病更是来势汹汹。现如今景琰正在夺嫡的关键时期,她没想到自己能再度有孕。
萧景琰显然看出了她的担忧:“你放心,太医说你晕倒是因为这几天忧思过度,再加上太奶奶离世的打击,多休养一段时间就能调养过来。阿霁,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言霁心一暖:“念安知道了吗?”
“知道了。”甘棠回答,“小世子知道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言霁:“那孩子从小孤单,现在才有庭生陪着他。”
萧景琰见时间差不多,对言霁说:“你既然有了身孕,我向父皇禀明这三日禁食之礼就能免则免吧。”
言霁摇头拒绝:“太奶奶生前疼爱我,如今她走了为她守禁食之礼也是我的本分。”
萧景琰知道自己劝不住言霁,也只能让步:“那你每天要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
言霁:“知道啦。”
萧景琰还要回宫中继续参加太皇太后的祭礼,言霁默默感受着肚子里的新生命。她突然想到太皇太后生前说让她和景琰再生一个女儿。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是太皇太后赐予他们的。
言霁在府里养胎,听闻霓凰自请去给太皇太后守陵一年。她想这也是好事,毕竟在皇陵比远在云南更加安全。
不久后是静妃的生辰,言霁本想一同进宫祝贺,但是拗不过景琰将静妃搬了出来让她在府里安胎,言霁也只好作罢。
“念安,今日是祖母的生辰,祖母一向疼爱你,你今日可要听话。”
萧念安点头:“母亲放心,念安一定乖乖的。”
念安一向乖巧,言霁和萧景琰也放心。她不能进宫去向静妃请安,也预备好了贺礼,是她亲手绣的香囊。
梁帝被太子和誉王弄得烦躁,又想起今日是静妃的生辰,于是一时兴起便叫高湛带着礼物去芷萝宫看望。刚走到宫门口便听见静妃的声音。
“这茯苓鸡汤啊是我炖了三个时辰的,还有这糕点是念安最喜欢吃的,快尝尝吧。还有黄金饺和绿豆翠糕,你回去的时候带给阿霁,她喜欢吃这个。”
念安放下手中的碗,满足地说:“祖母做的东西真好吃,念安每天都在想。”
静妃被逗笑:“你这个小馋猫。只要我们念安爱吃,祖母每天做都愿意。只是按照规矩你们不能时常进宫,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梁帝轻咳一声,屋内的三人看见了立马起身请安。
梁帝上前让三人平身。
“朕想起今日是你的生辰,来看看你。正巧,念安也一同进宫了。”
萧念安听到皇上提起自己,又再次行礼:“孙儿见过皇祖父。”
看着面前孩子规矩的样子,梁帝倒是很是满意:“不错,长大了。今日你母亲怎么没来?”
萧景琰刚想回应,却听见念安回答的清楚明了:“回皇祖父,母亲原本也要一同前来为祖母贺寿,只是母亲怀有身孕,太医让母亲好生静养,母亲这才留在府中。不过,临走时母亲也教育孙儿要孝敬祖母,时刻不忘为人孙之本分。”
梁帝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不错,说得好。景琰啊,你儿子可比你会说话。”
静妃打着圆场:“这念安一向是英华教导着的,可比景琰这倔脾气让人疼爱。”
梁帝继续说:“既然英华身怀有孕,朕记得宫中有一些好的锦缎,派人给靖王妃送去,让她好生养胎。”
萧景琰:“儿臣代王妃谢父皇赏赐。”
梁帝对静妃说:“你今日生辰,朕也准备了礼物给你。”
说罢,一群宫人便端着金银器物走了进来。
静妃温顺的样子显然很得梁帝的喜欢。
“景琰和念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景琰行礼回应:“回父皇,儿臣和念安午后方到。”
梁帝对于萧景琰的行为显然有些不满:“你母妃生辰,怎么不一早便来请安?”
静妃连忙打圆场:“是臣妾命他午后来的。臣妾早上要朝见皇后陪坐,还要为太皇太后诵经。就算她来了,臣妾也不得空见他。”
梁帝对于静妃的解释也是深信不疑,又夸赞起景琰近日差事办得好,开口说要赏他。
他求梁帝赦免一名在岭南流放的罪人。梁帝心性多疑,以为萧景琰也是为什么德高望重之人求情而收买人心。
最后还是静妃开口解围,才令梁帝放下戒心。不过梁帝还是以他可以找人把他救出来为由让萧景琰换一个赏赐。
“回父皇,儿臣以为,大不敬之罪只有父皇才有权赦免,即使是儿臣也毫无办法,望父皇恩准。”
萧念安也起身跪下,恭敬地说:“禀皇祖父,父亲和母亲一直教导孙儿说‘要时刻对皇祖父有敬爱之心。’皇祖父是大梁的君主,一切自然要听从皇祖父的旨意。也请皇祖父看在祖母今日生辰的份上,准了父亲的请求吧。”
梁帝被他父子二人的话逗笑,冲静妃说:“你看看,方才你还说是英华教导的念安。不过依朕看来啊,这念安的脾气跟景琰一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你能不滥用皇权,洁身自好,朕心甚慰。好,你所请之事,朕准了。”
而最后,梁帝也给了萧景琰可以随时进宫向静妃请安的赏赐。
言霁听着念安的描述,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
“母亲,我这样说对吗?”念安问。
“对。”言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念安说得很好。”
念安有些迟疑:“可是……皇祖父会这样想吗?”
言霁安慰:“你父亲虽然表面上顶撞了你皇祖父,但是却让他觉得你父亲在明里暗里都尊敬他。你的话也让你皇祖父相信,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放心吧,若是你皇祖父还心有疑虑,就不会当场同意了。”
经过言霁的排解,萧念安心中的忧虑也渐渐消散了。
“好了,快和庭生哥哥去玩吧。”言霁温柔地说。
念安笑着起身行礼:“孩儿告退。”
看着念安轻快的背影,言霁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旁的甘棠见状询问:“王妃可是有什么忧虑?”
言霁摇摇头:“那孩子回答的很好。只是……他这个年纪原本正应当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可是却被这些事弄得也小心翼翼了起来。”
甘棠明白她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劝慰道:“王妃不必太过担忧。世子从小天资聪颖,凡事又能三思而后行,王妃放心。”
“是啊。”言霁说,“他的性子可比他父亲沉稳多了。”
不过数日,陛下便下旨让萧景琰以后来统领巡防营,给了这样的好处,自然让太子和誉王两个人眼红。再加上皇上给了他随时进宫的权利,言霁也明白,离他加封亲王不远了。
这日萧景琰从苏宅回府,言霁正半倚在榻上读书。
“看什么呢?”萧景琰自然地坐在她身边,半环住她。
“是上次在苏先生那里看到的《不疑策论》,着实有趣。”
萧景琰知道她一向喜欢读书,又想起自己方才在梅长苏处拿回来的《翔地记》,便拿出来递给言霁。
“知道你一向喜欢读书,这本书是我在苏先生那里见到的,见有趣便借回来看上几天。”
言霁笑着拿过来翻了翻就知道这是一本好书:“苏先生看书一向用心,每一页上还会精心写上自己的批注。其实不仅是看书,光看苏先生的批注也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嗯……”萧景琰的声音闷闷的,“苏先生才学无双,自然令人倾佩。”
言霁愣了愣,旋即靠在他的怀里:“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谁的醋都吃啊。苏先生才智出众,我也只是夸赞了一两句而已。”
萧景琰嘴硬:“我知道啊,我也没说什么。”
言霁笑了出来,起身半环住他的脖颈:“嗯,没说什么,挺好的。”
萧景琰也不再与她逗趣,又将她抱在怀里问:“近日感觉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你啊?”
言霁摇摇头:“他很乖,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两个月都发现不了。”
萧景琰:“那就好。想起你当年怀念安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好在现在这个孩子听话,可比念安那个臭小子乖多了。”
言霁连忙替念安出头:“哪有你这个当父亲的这么说自己的儿子的。我们念安最乖了。”
萧景琰知道言霁一向疼爱念安,他身为父亲自然也是疼爱儿子,只是一想到言霁怀他时的种种剧烈反应,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
“景琰,”言霁起身看着他,“这个孩子,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景琰想起,她当初还怀着念安的时候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当初的回答是“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而现在的萧景琰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自然还有了想要一个女儿的想法。
“我和你一样。”听了他的回答,言霁又躺会他的怀里,“我也希望是一个女儿。”
不过言霁没讲,她想要女儿是因为太皇太后生前的那一句话。而萧景琰想要一个女儿,是因为他是真的想要一个长得像阿霁那样的女儿。
本章标题“椿萱并茂”指“父亲母亲都很健康”,既指静妃生辰,又指言霁怀孕。这一章算是一个过渡,不出意外下一章言霁就认出小殊哥哥了。最近因为快要开学和开学考比较忙,所以可能更新频率不会那么勤。在隔壁开了一个阿诚哥的坑,就是一个相处日常的坑,不会像这篇一样全走剧情。
幕燕鼎鱼
靖王府和苏宅间建成了一座密道。若不是蒙挚亲自前来,言霁也不知道这其中关窍,没想到从外看似相隔甚远的苏宅竟然还能和靖王府有这样的联系。蒙挚也向萧景琰表示,若是他有心夺嫡,自己也会鼎力相助。
不久,宫中也传来消息,静嫔被正式晋升为静妃。不过……霓凰却要离开京城回云南了。
毕竟是少时好友,霓凰走时,言霁也特意相送。
“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言霁强忍住哭意。这些年,她经历的离别已经够多了。
“山水共鉴,你我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的。”霓凰心底也是万般不舍。......
靖王府和苏宅间建成了一座密道。若不是蒙挚亲自前来,言霁也不知道这其中关窍,没想到从外看似相隔甚远的苏宅竟然还能和靖王府有这样的联系。蒙挚也向萧景琰表示,若是他有心夺嫡,自己也会鼎力相助。
不久,宫中也传来消息,静嫔被正式晋升为静妃。不过……霓凰却要离开京城回云南了。
毕竟是少时好友,霓凰走时,言霁也特意相送。
“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言霁强忍住哭意。这些年,她经历的离别已经够多了。
“山水共鉴,你我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的。”霓凰心底也是万般不舍。
萧念安听话地站在一边,倒是没有母亲那样的伤春悲秋。他年纪还小,自然认为以后迟早还有重逢的时候。
“霓凰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啊?”
霓凰俯下身用手摸了摸面前少年的头:“很快,等到姑姑下次再见念安,一定会教给念安一套剑法。”
“嗯!多谢姑姑!”
“你此去云南山水迢迢,万望保重。”言霁做着道别。
“你和靖王在京中也要万事小心。”霓凰也叮嘱着。
说罢,她不再留恋,反身上了马,回头最后看了言霁一眼。
看见霓凰要走,念安俯身行礼:“念安恭送霓凰姑姑。”
言霁看着霓凰离去的背影,她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再见,霓凰姐姐。”
骑在马上的霓凰在心中悄悄地说:“再见,阿霁。再见,小殊哥哥。”
送走霓凰言霁本身还有些忧愁,但又正巧经豫津提醒景睿的生日快到了。景睿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还是豫津的好友,言霁感念他多年来对豫津的照顾,也是吩咐甘棠仔细准备礼物。
她本想亲自去向景睿道贺,但她近日来身体不适,时常头晕。于是便将贺礼交给豫津让他代自己送给景睿。
那是一个绿得透亮的扇坠,虽是小小一个,但是却触手生温最是宝贵。
萧景睿见了礼物便立刻爱不释手,笑着给豫津说:“替我好好谢谢王妃,改日我定当亲自上门拜谢。”
只是,景睿的这个拜谢却是遥遥无期了。言霁近日来困倦的很,下午不过教念安写了两篇字便困得睁不开眼。刚上榻便沉沉的睡过去了,一睁眼却发现天已经大黑,萧景琰却还不见回来。
一直到吃完晚饭,言霁刚看了一会儿书便又困得直打哈欠。正当她昏昏沉沉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才听见密室那边有响动。
正是萧景琰回来了。
萧景琰一坐下便将今日宁国侯府的事原原本本讲给了言霁听。
“竟然是这样的。”
言霁以前只瞧着景睿与莅阳姑母相像,想必应该是莅阳姑母的孩子。却没想到景睿是莅阳姑母之子不假,却不是宁国侯谢玉的儿子。她更没想到谢玉竟然会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痛下杀手。
真相现如今虽已大白,但是景睿又该如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而他的生父是南楚王爷,景睿又是否会回南楚……
萧景琰看着妻子忧虑的神情,将她搂在怀里:“什么都不要想,景睿已经是个大人了,他会自己面对的。”
听着丈夫的劝慰,她才放下心来。
二人这才就寝,可正在天刚亮的时候言霁却做了噩梦早早起来了。她最近一向困乏,大多时间都是景琰都离开了她还未见醒。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她早早醒来便没了困意。
硬是瞪着眼睛等景琰醒来给他穿戴好送他出了门,言霁这才回房间用了早饭。
言霁心里一直挂念着景睿,看书也没看进去多少,午饭用的也不多。等到下午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胜过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言霁又像今早一样突然惊醒。她满身都是虚汗,还没等喊人,甘棠便匆匆地跑进来。
“王妃,方才宁国侯府传出消息,说是谢大小姐因为受了惊吓,难产离世了。”
言霁呆呆地盯着被子看了好久,才咬着牙说出一句:“知道了。”
“王妃,”甘棠不忍心上前,“您莫要太伤心了。”
言霁的声音颤抖着说:“还有什么可伤心的?这些年,离开的人还不够多吗?”
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言霁还是流出了两行清泪。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穿着红衣服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叫着“英华姐姐”的小谢绮。跟她同辈的女孩少,谢绮虽然比她小得多,但是也喜欢跟在她身后跟她玩。
萧景琰也知晓了谢绮的事,知道一向重情重义的言霁必然会因此伤心,晚上便早早回来看望她。
“景琰,我最近……总是想到很多少时的事情。”
萧景琰心下一痛。
“我也想到了很多人,可是……”言霁的声音一滞,“他们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萧景琰痛苦地闭上双眼,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萧景琰又何尝不是梦到了许多人。林帅,晋阳姑母,祁王兄,王妃嫂嫂,宸妃娘娘还有……小殊。可是,他们也都不在了。
谢玉终究还是被关押天牢,而梅长苏也在与誉王的交谈中察觉出谢玉与夏江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于是梅长苏决定亲自到天牢去见谢玉,并且特别让景琰与夏冬一同前去。
“景琰,我要和你一起去。”言霁也知道今日或许就是弄清楚当年赤焰旧案的重要机会。
“不行。”萧景琰想都每没想就拒绝了,“天牢阴暗,再加上不知有什么危险,你还是在家里最安全。”
“景琰。”言霁拉住萧景琰的手,“你也知道,我们对当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当年你不在京中,我虽然在京中但是也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道圣旨,一道案情陈情书就草草地结案了。你我心中皆是疑点重重,你让我去听听,好吗?”
萧景琰被说动,但还是叮嘱言霁:“那你去紧跟着我,千万要小心。”
“嗯。”言霁答允。
天牢中阴暗,萧景琰紧紧拉住言霁,一旁跟着夏冬。
此次谢玉被抓,梅长苏正以誉王的名义来“看望”他。
言霁和萧景琰夏冬一同进了隔壁的牢房,正好可以听见隔壁梅长苏和谢玉的谈话声。
“十三年前,李重心替夏江写了一封信。仿冒的,是聂锋的笔迹。”
梅长苏问:“谁是聂锋?”
言霁和萧景琰闻言都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夏冬。
只听得谢玉回答:“聂锋,是当年赤焰军前锋大将,也是悬镜司夏冬的夫婿。所以,夏江能够轻而易举地拿到聂锋的书信草稿交给李重心,写出一份连夏冬都难辨真伪的信来。”
“信里写了什么?”梅长苏继续问。
“是一封求救信。”谢玉回答,“写着‘主帅林燮谋逆,吾察,为灭口,驱吾入死地,望救。’”
言霁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从源头起就是假的!
“你以救聂锋之名,行伏击之实,让这个毫不知情的前锋大将置于死地。你带着他的半副残尸回京,告诉皇上,告诉夏冬,他是被林燮所杀,是吗?”
一旁听着的夏冬早已经泣不成声,这其中有得知真相为亡夫被害的痛,有被一向敬重的师父所利用的恨,也有一直以来误会了好人还执迷不悟了这么些年的悔。
讲到这里,十三年前的旧案已然明了。夏江和谢玉各自心怀鬼胎,二人共同谋划以一封假的求救信起污蔑赤焰军谋反,谢玉再以营救聂锋之名前往梅岭将七万赤焰军尽数灭于梅岭。至于祁王,祁王何辜?仅凭着他们的污蔑,就让祁王一代贤王落了个一杯毒酒的下场。
言霁抬眼望去,寒字号的监狱里,祁王的身影仿佛还在其中,她已经能想象出祁王兄长在见到那杯毒酒后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三人从牢房中出来,夏冬失魂落魄,眼看就要栽下去。
“小心!”萧景琰眼疾手快扶住她。
“冬姐……”旧伤本以为好全了,可是谁想到又要将伤疤再划开添上新伤,谁能受得了呢?
“对不起。”夏冬喃喃自语。
萧景琰:“小殊不会怪你的。”
夏冬的身影亦步亦趋,缓缓地消失在远方。
“小殊哥哥会保佑我们的。”言霁拉住萧景琰的手,安慰道。
萧景琰点了点头。回首望去,梅岭的厮杀声好像就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强忍住眼泪,将言霁环抱在怀里。
“阿霁,我真的……很想小殊。”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从天牢回来以后言霁就一个人坐着,也不说话。萧景琰从密室去找梅长苏商议事情,她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窗前。
甘棠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王妃这个样子只有十三年前赤焰案发生后是这个样子。
“甘棠姑姑,母亲在吗?”萧念安手上拿着书稿走到门口。
甘棠:“世子,王妃似乎心情不好,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萧念安朝里面看了一眼:“姑姑放心,我有分寸的。”
萧念安轻声来到言霁身边,看见母亲依旧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母亲是在想念祁王伯伯吗?”萧景琰和言霁并没有向念安隐瞒当年的赤焰一案,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铭记这件事。
言霁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渐渐长大的儿子,她已经在心里将他看作了大人。
“不止是你祁王伯伯。还有你的林燮姑祖父,晋阳姑祖母,宸妃祖母,谢绮姑姑,还有……还有你的叔父林殊。”
萧念安知道,这些都是对父亲母亲很重要,并且已经离世的人。
“孩儿听闻,若是真的想念一些人,他们就会活在我们的心里。父亲没有忘记他们,母亲没有忘记他们,孩儿也不会忘记他们。所以母亲不必难过,他们都活着,都等着看冤案昭雪的那一天。”
“母亲知道,”言霁的声音哽咽,“母亲明白。”
“母亲您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父亲,还有外祖父和舅舅,还有霓凰姑姑,还有甘棠姑姑。还有,念安。”
言霁还残有泪痕的脸上泛起笑容:“对,母亲还有念安。有念安在,母亲什么都不怕。”
母子俩相视一笑。
可是突然,外面传来钟声。言霁听见立马起身,走至窗前,在心里默数着。
每多一下,言霁的脸就白上一分。
甘棠闻声从外面跑进来,脸色煞白:“王妃,声音是宫中传来的。”
萧念安:“母亲,宫中敲响金钟二十七,是大丧之音。”
言霁的脸色已经惨败,她听着钟声一下一下敲完,整整是二十七下。
“是太奶奶,她走了……”
言霁踉跄着一下一下朝里屋走去。突然间,她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了地上。
“王妃!!!”“母亲!!!”
“这就是言阙家的那个丫头?”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坐在上座。她虽然很老了,但是她看起来那么慈祥,言霁一点都不害怕她。
“小殊,别总是欺负小霁。小霁啊,别怕,到太奶奶这儿来。”
“小霁,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太奶奶特意让人给你做的,小殊和景琰都没有。”
“你们俩啊都是好孩子,太奶奶瞧着般配的很。”
“小霁听话,以后和景琰好好的,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念安,就叫念安。太奶奶希望你和景琰还有这孩子都平平安安。”
“那你什么时候再和景琰生个女儿啊,生个像小霁一样漂亮的女儿。”
孝贞慧慈太皇太后,历经三朝,经历四帝。一生善待子孙,平易近人。以九十三岁高龄病逝于寝宫,是历朝历代最长寿的太后。
可是对于言霁他们这一辈人来说,她是从小疼爱他们的太奶奶,是天底下最和善的老人家。
本章标题“幕燕鼎鱼”,比喻处境及危,即将覆灭。写着一段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我真的完全能理解梅长苏对太皇太后的感情。我自己也有奶奶,她也像电视剧的太奶奶一样把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也会只希望我平平安安地生活,希望她也能够长命百岁。不论外人怎么评价她,对我来说,她也是从小疼爱我的奶奶,是天底下最和善的老人家。
海棠醉日
虽然最终越氏成功复位,但是周玄清老先生的话也让皇上认清太子不过是庶出,即使立为太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年底将近,宫中却传来了皇后病倒的消息。虽然因为赤焰军一事言霁与正阳宫几乎不来往,但是再怎么说皇后明面上也是自己的姑母,言霁理应进宫看望。
皇后这病来得奇怪,但是太医院说并无大碍。不过这病来势汹汹,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得而知。
“弟妹,这天气也冷了,你府中还有念安要照顾,就先回去吧。”誉王妃朱蓝瑾。在言霁被赐婚之后,言皇后就给誉王挑了朱蓝瑾做王妃,并且赶在她和景琰之前完婚。言霁虽然不喜欢誉王,但是誉王妃朱蓝瑾却是温柔大度,并...
虽然最终越氏成功复位,但是周玄清老先生的话也让皇上认清太子不过是庶出,即使立为太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年底将近,宫中却传来了皇后病倒的消息。虽然因为赤焰军一事言霁与正阳宫几乎不来往,但是再怎么说皇后明面上也是自己的姑母,言霁理应进宫看望。
皇后这病来得奇怪,但是太医院说并无大碍。不过这病来势汹汹,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得而知。
“弟妹,这天气也冷了,你府中还有念安要照顾,就先回去吧。”誉王妃朱蓝瑾。在言霁被赐婚之后,言皇后就给誉王挑了朱蓝瑾做王妃,并且赶在她和景琰之前完婚。言霁虽然不喜欢誉王,但是誉王妃朱蓝瑾却是温柔大度,并不是一个阴险之人。
言霁也并不想过多久留,冲誉王妃行了一礼:“那这里就有劳誉王嫂了,有任何情况都请王嫂派人来告知于我。”
“弟妹放心。”
从昭仁宫出来,言霁走在宫里。
“王妃,皇后娘娘是真的病了吗?”甘棠悄声问道。
言霁:“看样子不像是装的,不过这病因……确实不知从何而起。”
是越贵妃吗?言霁觉得不像,她刚刚复位哪有这本事。是太子?他的手想必也伸不到后宫来。
言霁又想到今日是朔日,想必景琰也一定会进宫向静嫔请安。
“去芷萝宫。”
“母妃真是个心细之人,这么多药材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言霁喝了一口茶,看静嫔在整理她的药箱。
“进宫之前一直在做这个,自然是熟能生巧了。”
静嫔坐到言霁身边:“听说你今日去看了皇后。”
言霁:“是。皇后近日病的古怪,虽无大碍,但却不知缘由。”
静嫔想到她在正阳宫中的所见,若有所思。
“娘娘,靖王殿下来了。”
言霁顺着望去,萧景琰身披狐裘大氅身姿端正地走进来。
“正巧有事要给你们俩说。”
从宫中出来之后萧景琰匆匆去了一趟苏宅向梅长苏说了言皇后所中的是软蕙草之毒。梅长苏敏锐的从中察觉到其中蹊跷,便不顾晏大夫的阻拦出门去言府拜见了言侯。
言阙虽年过五十,但却依旧健硕。他年轻时何等的霁月清风,现在却只能终日与丹炉香火为伴。
利用船只运送火药进京,下毒让皇后不能参加祭典,好让他在年终礼祭时炸死皇上。
“只要能让他死,我什么都不在乎!”
言阙年少时和宸妃林乐瑶青梅竹马,可是梁帝却强娶了林乐瑶,得到之后不仅不珍惜,还害的她落得了这个下场。
“言侯您这不是报仇,是泄私愤。您可曾想过,即使您真的成功了,可结果呢?太子和誉王继续内斗,我大梁真的能回到像您想的那样的太平吗?”
“纵使您视死如归,但是您可曾想过豫津,可曾想过靖王妃?”提起阿霁,梅长苏有些激动,“届时一旦被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莫说豫津和靖王妃,就连整个靖王府都会受到牵连,您的女儿女婿,还有外孙,您都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言阙被问得说不出话。是啊,他何曾想过这些。这几年他表面上装作求仙问道,其实一直在秘密布局这件事。
“即使他们不是您心爱之人所生,但他们毕竟也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就真的不管不顾了吗?”梅长苏步步紧逼,“这些年来靖王妃生活的有多艰难,豫津一个人在府中又有多孤单,您可曾了解过,又可曾关心过呢?”
言阙闭上双眼,他扪心自问这辈子没对不起过谁。可是唯有三人他愧疚一生:第一个是他的妻子文蔻青,那也是一个很出众的女人。出身于岭南世家,最擅音律。嫁给他之后操持府中大小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言阙承认,文蔻青之才,并不在林乐瑶之下。可是他那时正陷于林乐瑶被皇上抢走的悲痛中,与文蔻青成婚八年后才有了言霁。再后来,文蔻青在豫津六岁的时候去世。满打满算,她也和言阙做了十八年的夫妻。第二个是她的女儿言霁。言霁出生后他就已经渐退朝堂,她的幼时的功课早年由母亲教导,可怜她不过十岁母亲就早逝,她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弟弟豫津。嫁给靖王后,为着赤焰的案子不受陛下重视,自己是他的父亲,多年来也未曾照顾过她。就连自己的亲外孙念安,都没能去看过几次。第三个是他的幼子豫津。豫津六岁时母亲去世,自己对他缺少关爱,可是他却活泼懂事,从未有过怨怼。
自己已经对不起早逝的夫人了,难道最后还要赔上他的一双儿女吗?
梅长苏看言阙的神色,明白他听进去了劝阻,放弃了行刺的计划。
“其他的我都已经做好了,侯爷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即可。”
除夕到来,在言霁的准备下,王府上下也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不过按照规矩她是要和萧景琰一同进宫赴宴的。
“走吧。”准备片刻,言霁从里屋走出来。萧景琰顿时亮了眼睛。她成婚后不经常穿红色的衣服,许是为着今日是除夕,她穿了一件水华朱的常服,头戴银华冠。衬得整个人明亮又美好,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萧景琰记得年少时霓凰曾跟他说过“阿霁的美像是金陵城落下来的第一场雪。”她的美润物细无声。可是在经过了岁月的打磨后,她像是靖王府内落了雪的红梅。既有雪的纯洁,可是也有自己红的灿烂。
“怎么这样看我?”言霁被他炽热的眼神看的有些害羞。
萧景琰看四下无人,俯身靠近她的耳边,道:“怎么,我看我自己的王妃也不行啊?”
言霁娇羞地轻轻打了他一下:“油嘴滑舌,快走吧。”
萧景琰也知趣,不再逗她,拉着她的手就出了门。
武英殿内,歌舞升平。皇上位于上座,越贵妃坐在他身侧。
言霁一向不喜欢这假惺惺的场面,众人心怀鬼胎却又故作一团和气。
“弟妹。”言霁回头,发现正是坐在她身边的誉王妃朱蓝瑾在叫她。
“弟妹真是天生丽质,出尘脱俗啊。”
言霁微笑:“王嫂过誉了。还未曾感激王嫂尽心照顾皇后娘娘。”
朱蓝瑾:“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母后对我很好,我也应该尽心照顾。”
在嫁给誉王之前,朱蓝瑾就知道。皇后原本属意的誉王妃人选并不是她,而是她的侄女英华郡主。若不是太皇太后做主赐婚,这桩婚事也轮不上自己。
可是,即便嫁给了誉王,可是誉王不喜欢她。或者说,誉王对她只有夫妻之情,但却没有夫妻之爱。她无数次的羡慕过言霁,今日进宫时她亲眼看着靖王亲自扶着她的手下车,又顺便拉着她的手进宫。誉王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只是遵守着规矩,跟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她永远,都追随不上他的脚步。
宫宴结束,按照规矩皇子得亲自再向皇上拜年。在殿外誉王妃又和言霁聊了几句,一直到萧景琰出来亲自接言霁回家。
“王嫂,告辞了。”言霁的笑容依旧温柔,她规矩地行礼告别,然后就和萧景琰肩并肩地离开。
誉王妃痴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她能看出来,在那宽大的衣袖下是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还有方才在看到言霁后,萧景琰眼里无法忽视的爱意。
“在看什么?”誉王不知何时出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立马整理好表情:“没什么,方才和靖王妃聊了两句。”
誉王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誉王妃聪明的装作没有看到。
“我们回府吧。”
回到府里,言霁本来已经很累了,但是看着两个孩子眼里放光的样子,还是陪着他们放了两支烟花。
进了里屋,甘棠为她准备好了热水,她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萧景琰也洗漱完后坐在榻上看着书。他抬头,正好看见言霁的侧颜。昏暗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卸去装饰的言霁美的纯净,洁白无暇。
萧景琰起身走到她身边,她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层光笼罩着。一种独属于他们二人的的氛围在二人之间蔓延,萧景琰俯身,一股独属于他的味道包裹住了言霁,极尽温柔。纠缠间他将言霁轻松地抱起来,房间内昏暗,但他们的内心火热。
初歇,言霁虚躺在萧景琰的肩头。而萧景琰也这样搂着她,闭上眼睛养神。
言霁困得不想说话,恍惚间只听到了外面的放爆竹的声音。子时过了,新的一年到了。
萧景琰没睡,他低头看着言霁的睡颜,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又吻了一下。
“新的一年,平安喜乐,我的阿霁。”很小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或许是昨晚过于放肆了,言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但是同时昨晚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出宫给“重臣”赐菜的内侍被杀。
蒙挚领了二十廷杖,皇帝命令他三十日内查清此案。言霁心中也有了大致猜想,又明白梅长苏聪慧过人,自然会比自己想的还周到。
不过今年的正月看来真是个多事之秋,萧景琰和言霁二人正好好坐着教念安功课,却听见“轰”的一声,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动。
“小心!”萧景琰手疾眼快地扶住妻儿。
还没等他查问怎么回事,列战英便来报说是私炮坊爆炸。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私炮坊四周都是住民,再加上正月里,若是现在爆炸想必定是死伤惨重。
“我去看看。”
不等萧景琰反应,言霁也立马起身收拾准备和他一起去。
天正是冷的时候,言霁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氅紧跟在萧景琰身后。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看见面前这一惨不忍睹的景象后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几乎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四周的住所全部倒塌,身边还有一些被炸伤的百姓,他们小声的呻吟声回荡在言霁的耳边,时不时还会碰见一些断肢。
言霁忍住胸口泛上来的不适,紧跟在萧景琰身后。而萧景琰也担心她看不惯这个,刻意挑路走,还侧身给她挡着。
萧景琰见伤者众多,便吩咐列战英将军中的帐篷拿来安置伤者。言霁也让列战英回府告知甘棠,命她将府中多余的棉被衣物都拿来分给伤者,并且还叫人去请民间的大夫来。
伤者众多,一时难以完全救治。受伤的人呻吟不断,未受伤的人因亲人亡故而不止地哭泣。
萧景琰还在勘察私炮坊内的情形,言霁回首一看,竟看见了梅长苏和霓凰一前一后来到。
“苏先生,郡主。”言霁上前。
“见过王妃。”梅长苏行礼后,萧景琰也看见梅长苏,上前问好。
“苏先生这么快就到了。”
梅长苏看着眼前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没想到在大梁帝都能见到这样惨烈的景象。”
言霁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情景:“是啊,这些百姓何辜,一时之间失去了家园和亲人。”
萧景琰也颇为惋惜:“都是些勤勤恳恳的小百姓,谁有能想到在自己家的隔壁会有个黑火库。真是时也命也,能多过一天就好了。”
“多过一天?”霓凰不解,“多过一天又能怎样?”
萧景琰:“沈大人昨日说他已经具本上报,请求陛下让京兆尹府协助查封这家私炮坊。他当时很自信地说,一两天内,朱批很快就能下来。没想到……”
“殿下真以为这是个意外吗?”梅长苏道,“这原本是一件贪渎之案,可是这一炸,这件事就不止于朝堂之上了。毕竟关系到几百条人命,民愤民怨,会成鼎沸之态。太子所受的责罚就会更重,殿下想,这件事后,谁的利益最大?”
萧景琰也不笨,不过须臾就想到了幕后主使之人,不禁面露愠色:“只是为了加重打击太子的砝码,他们就能如此草菅人命吗?”
言霁虽然也恨誉王如此不顾百姓死活,但还是怕萧景琰被有心人听见,拉了拉他的手。
萧景琰又想到什么,一脸怀疑地走近梅长苏:“这是苏先生为誉王出的奇谋吗?”
“景琰!”言霁刚出声阻止,一旁的霓凰便忍不住上来理论。
“无论何种缘故,这样恶毒的罪名怎么能想扣就扣?苏先生入京以来,有何种地方惹到了你,你要这样羞辱于他?”
言霁也知道此事并非是梅长苏所为。自他入京以来,虽然有心助景琰夺嫡,但从搭救庭生,营救霓凰的种种事迹来看,他并非是一位冷血麻木,草菅人命之人。私炮坊爆炸一事,言霁认为更像是誉王自己的主意。
言霁上前道歉:“苏先生莫怪,方才外子只是一时愤恨失言,并无其他意思,还望苏先生原谅。”
霓凰一直耿耿于怀:“怎么,难道靖王殿下离了沙场,连说错话给人道歉,都要自己的王妃来替自己做吗?”
“郡主。”梅长苏劝阻,“殿下并非是故意的。”
萧景琰想了片刻,还是觉得相信梅长苏,他行礼致歉:“是我刚才失言,请苏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四人经过了这件事,都有些尴尬,也只能相互无言。
随后,戚猛又来询问是否该将军中物资为灾民用上报兵部,却被梅长苏制止。
“我陪郡主一同去看看。”言霁看出梅长苏想和景琰单独谈话,便借口与霓凰一同离开。
“霓凰,方才我见你很是相信那位苏先生。”言霁试探着问道。
霓凰愣了片刻:“哦,苏先生曾经不顾一切救我于水火,我甚是感谢。所以方才有些许激动。”
言霁:“方才的话是景琰说的不对,你知道的,他从小就这样。”
霓凰知道,林殊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也不方便直接告知言霁,却也只旁敲侧击。
“我一直相信他的人品,但是也想请你们相信苏先生的为人。”
言霁颔首:“能得郡主作保的人寥寥无几,我倒也很愿意相信这位苏先生的为人。”
本章标题“海棠醉日”指女子之美,这里指景琰咳咳咳……
然后,元宵节快乐啊。
休戚与共
最近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莫过于京中兰园挖出十三具无名女尸之事了。这案子闹得大,再加上天子脚下有这等事,自然引起关注。
“这碗汤是我亲自熬的,快喝了吧。”言霁也听说了兰园女尸案,又听闻发现的时候豫津也在。言霁知道他一向胆小,经历了这种事自然也得来看看他。
“谢谢姐姐。”言豫津看是他喜欢的汤,再加上言霁亲自下厨,他心下也是一阵感动。
“你啊这次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景睿,若不是人家下去帮你找翠月珏,那看见那些尸首的就是你了。”
言豫津一边喝汤一边说:“我当然感激他了,景睿是我好兄弟嘛。”......
最近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莫过于京中兰园挖出十三具无名女尸之事了。这案子闹得大,再加上天子脚下有这等事,自然引起关注。
“这碗汤是我亲自熬的,快喝了吧。”言霁也听说了兰园女尸案,又听闻发现的时候豫津也在。言霁知道他一向胆小,经历了这种事自然也得来看看他。
“谢谢姐姐。”言豫津看是他喜欢的汤,再加上言霁亲自下厨,他心下也是一阵感动。
“你啊这次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景睿,若不是人家下去帮你找翠月珏,那看见那些尸首的就是你了。”
言豫津一边喝汤一边说:“我当然感激他了,景睿是我好兄弟嘛。”
“对了姐姐,”言豫津放下手中的碗,“我听说陛下下旨让靖王姐夫主审庆国公侵地一案了。”
“嗯。”言霁道,“这个案子牵涉甚广,不论是谁去查都会得罪很多人。”
“那陛下还让姐夫去?”豫津震惊。
言霁不语,景琰是不受宠的皇子,因为不重视,所以派他去查;因为不疼爱,所以不关心这样他会得罪多少人。
金陵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萧念安向来喜欢雪,而因为几年前的那场病言霁一直都不敢让他在冬天出去玩,但今年来了庭生,看着他实在想的样子言霁还是软下心来。
“去吧,和庭生哥哥一起玩。穿的厚实些,别玩的时间太久了。”
萧念安高兴地点点头,言霁也闲来无事,裹上大氅坐在廊下。
没过一会儿萧景琰就回来了,他看了看在院子里堆雪人堆的正开心的儿子和一旁跟着的庭生,露出了慈和的笑容。
“臭小子,别冻着。”
“知道了父亲。”萧念安回答。
一走到长廊便看到了抱着热茶坐在这里的妻子。
“天冷了,怎么不回去坐?”
言霁:“正是赏雪的好时候,念安在和庭生玩,我坐在这里也能看着他。”
萧景琰闻言也跟她坐在一起。
言霁放下手中的手炉拉上他的手,他的手很热,纵然言霁一直抱着手炉也不比他的体温。
“你今日去刑部进展如何?”
“哼。”萧景琰冷哼一声,“那个齐大人先是装糊涂,然后又以中书省未下发书文为由一再拖延。”
言霁宽慰他:“刑部一向倾向于誉王,而庆国公又是誉王的人,想必他一再拖延也是为了给誉王争取时间。这件事情本就难办,难为你了。”
萧景琰将言霁搂在怀中:“无妨,你莫要担心。”
想了片刻,萧景琰还是决定说出来:“阿霁,我已经决定去争那个位置了,你……”
言霁:“我说了,你我夫妻一体,不论前方有什么危险,你我共进退。”
萧景琰闻言将言霁抱得更紧了些。
冬至那日,萧景琰与列战英等人正在议事,言霁派人做了一些饺子和汤圆给他们送了过去。没过多久,甘棠来报,说是梅长苏递了名帖来访。
梅长苏身边带着飞流和黎纲,萧景琰和言霁则带着念安和庭生一同在等着。
“苏某见过靖王殿下,靖王妃娘娘。”梅长苏行礼。
萧景琰和言霁也闻声还礼。
“念安,这位是苏哲苏先生。”
萧念安听母亲说过这位苏先生,也听庭生提起过他,心中甚是倾佩,竟然跪下行了大礼。
“念安见过苏先生。”
梅长苏还礼:“苏某一介布衣,怎敢当世子如此大礼。”
萧念安:“‘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更何况先生博学广才,念安尊敬天下所有有才德之人,先生自然担得起这一拜。”
梅长苏闻言笑道:“世子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苏某敬佩。”
一旁的庭生见到梅长苏也很激动:“庭生见过苏先生。”
梅长苏上前将庭生扶起,而飞流也送上自己的礼物。
“金丝软甲,这礼物太贵重了,庭生不能收。”
但梅长苏直言这是飞流送给庭生的,要让他把礼物收回去也只能跟飞流说。
言霁轻笑,飞流这孩子心性单纯,做事一向随心。而且他心智不全,难道还真让萧景琰去跟这个孩子讲道理让他把礼物收回去?
萧景琰一脸尴尬,飞流白了他一眼将礼物拿走又塞回到庭生手中。
“飞流哥哥好厉害啊。”萧念安从未见过谁敢对自己的父亲这样,他悄悄趴在母亲耳边说。
“嘘。”言霁也觉得好笑,强忍住笑冲儿子比了噤声。
梅长苏看着言霁和萧念安在一起玩笑的样子,仿佛她还是那个叫着“小殊哥哥”的十几岁少女。
“先生请。”萧景琰要和梅长苏议事,言霁打算去准备一点饺子和汤圆让梅长苏带回去。
“念安,飞流哥哥可厉害了,跟蒙大统领过过招呢。”
“这么厉害啊!”
萧念安方才看见飞流哥哥敢跟他父亲呛声,只是感觉他胆子大。现在听了母亲说飞流哥哥能跟蒙大统领过招,更是觉得他十分厉害。在萧念安心中,他的父亲很厉害,带兵打仗从未输过。霓凰姑姑很厉害,虽是女子但武艺高强,是巾帼英雄。而蒙大统领是最厉害的,连他的父亲和霓凰姑姑都打不过蒙大统领。
“你去跟飞流哥哥和庭生哥哥好好玩。”
“嗯,母亲放心!”
飞流带念安和庭生去了练武场方向,而言霁则去厨房准备了些点心,让甘棠连着饺子和汤圆交给和梅长苏一同来的黎纲。
做完事左右没事干,她就去练武场看看三个孩子。
靖王府的练武场一向是军人们操练的地方,她不常来。
“母亲!”言霁刚出现,萧念安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母亲,您上次说好教我射箭的。”
萧念安不知从何处得知言霁以前的箭术百发百中,在京中都难有敌手,便一直闹着要言霁教他射箭。
“王妃,您就教教念安吧。”庭生道。
“姐姐,要看。”就连一旁的飞流听见了也想看看。
“好。”言霁答允。
为着刚才下厨言霁没穿她宽袖的衣衫倒也正好方便,接过一把弓就走向了靶场。
言霁站定,拉弓射箭,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那箭一出弦就正中靶心。
“好!”
不止是庭生和念安,就连一旁观看的士兵们都停下叫好。
言霁丝毫不急,又拿出三支箭一同搭在弦上,三箭齐发,正中靶心。
“好!!!”叫好声又大了很多。
这边萧景琰和梅长苏刚走到练武场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想不到王妃娘娘竟有如此技艺。”梅长苏道。
萧景琰看着妻子再一次射中,眼神里满是自豪,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很多:“京中很少有人知道了。王妃还未嫁给我的时候,年年春闱秋猎都是头奖。她射箭的技艺精湛,百步穿杨,连我和霓凰郡主都自愧不如。”
梅长苏陷入了回忆。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和言霁的骑射都是祁王教授的,可是言霁似乎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他不服气,隔三岔五就想去找言霁挑战,可是他却没胜过几回。
一直到最后他才服气:“阿霁这箭术啊,战场上定能在远处一箭射穿那将领的脖子。”
这边言霁刚放下弓箭,那边的飞流就看上了戚猛的刀,二人比试了起来。
飞流身法诡谲,若不是对戚猛的刀感兴趣,戚猛跟他过不过三招。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戚猛刀中暗藏的暗器却朝梅长苏飞去。
言霁暗叫不好,立马搭弓射箭,那箭打偏暗器,狠狠扎在后面木桩上。
“哈哈哈哈,失手了,失手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没见惯刀啊剑的,吓着了吧。哈哈哈哈哈。”
萧景琰原本就生气的神色更加黑上几分。
“戚猛!”列战英开口提醒。
戚猛一看萧景琰的愠色,又看言霁也神色微怒地走过来,自知犯了大错,连忙上前行礼赔罪:“末将鲁莽了,给先生赔罪。望先生念我是粗人,不要怪罪。”
“你不用给我赔罪,丢脸的是你们靖王殿下,又不是我。”梅长苏又转向萧景琰说道,“苏某久闻殿下治军风采,可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军中纲纪如此涣散,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垂青?看来殿下在部下之间的威仪,还不如我这个江湖帮主。”
梅长苏每说一句,萧景琰的表情便差上一分。
戚猛这才知晓自己闯了大祸,跪下请罪。
梅长苏:“今日之事着实让苏某大开眼界,告辞。”
梅长苏说完便转身离开。
列战英连忙上前:“殿下,末将们知错了,请殿下息怒。”
“戚猛无视军规,以下犯上,重打五十军棍,降为百夫长,你监刑。”萧景琰黑着脸开口。
言霁连忙跟上他:“他们做事是鲁莽了些,苏先生方才的话也是在提醒你要注重军纪,你莫要太生气。”
萧景琰脸色稍缓:“道理我都清楚,只是军中军纪涣散,确实应该好好整顿了。”
言霁:“相信这件事过后他们也能引以为戒。好了,我做了些桂花馅汤圆,去尝尝吧。”
滨州侵地案的后续比萧景琰和言霁想的还要顺利一点,那齐敏估计是听了誉王的吩咐配合得很。只是这京城还没消停两天就又闹出了一场人命官司。
吏部尚书何敬中的独子何文新将文远伯之子邱泽失手打死。若是为着别的倒也罢了,可是偏偏还是为了杨柳心的两个头牌舞女争风吃醋。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何敬中是誉王那边的人。
萧景琰在滨州侵地案上办得极好,只是梁帝也未有任何嘉奖,反而将誉王赞扬一通,说他明白事理,不曾偏私。经过上次霓凰一事后,言霁再也不在乎这个了。她早已经看透了皇宫里的亲情爱情,不再奢求梁帝还有什么父子情份。
年关将至,言霁被霓凰邀请至穆府做客。霓凰不说,但是言霁知道,为的是越氏复位之事。
“英华姐姐,你可算来了。”言霁刚到,穆青便出来迎她,“姐姐和夏冬姐姐已经等候多时了。”
言霁走进门厅,将外面的大氅脱下来递给甘棠,问:“夏冬大人也在?”
“是。”
跟着穆青的指引,言霁进了内厅。
霓凰和夏冬分坐两侧,看见她来,二人都站了起来。
“郡主,夏冬大人。”言霁低头行礼。
夏冬也扶手还礼,却道:“相识数十年,阿霁如今是连一句‘冬姐’都不愿意叫了吗?”
“——冬姐。”言霁有些感动,“我以为冬姐还在为那件事怪我。”
夏冬垂眸,还是实话实说:“我确实无法完全原谅,但是你是我的挚友,我将你当作至亲的妹妹,我也知你的人品操守,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失去你这个朋友。”
言霁:“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冬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穆青最是沉不住气,他今日请言霁来本就是希望她能劝慰一下自己姐姐,却没想到她和冬姐开始“友谊情深”。
“英华姐姐,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叙旧以后多的是时间。”
霓凰原本也正为二人能够冰释前嫌欣慰,听了穆青的话不由得怪罪:“青儿,不得无礼。”
不过言霁倒是听了他的话,坐了下来。
“事情我听说了,陛下因着年末祭礼一事复立越氏,这不过也是太子那边想出的计策。”
“就是!”穆青一提就炸,“虽然那个姓越的女人没得手,但是赦免得也太快了吧,这才降了几天就升回来了,难道咱们在南境辛苦厮杀,到了京城就这般让人欺辱?”
夏冬也开口:“陛下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妥。出事的时候我不在,但是回来后听着也确实心寒。太子不仅没处置,现在就连罪魁祸首越妃都全身而退,何来的公道?”
“你们以为我就不生气吗?”霓凰道,“我只是看透了。趁现在南境安定,此时不立威更待何时?”
言霁一边在炭盆边烤火一边说:“用时加官进爵,不用时弃如敝履,这不正是咱们皇上吗?”
“阿霁……”穆霓凰也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这等话。
“英华姐姐,”穆青想到什么,上来问她,“你一向是最聪明的,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我姐出了这口气啊?”
“是啊,”夏冬也附和,“阿霁你一向聪颖,可有什么好办法?”
言霁将正在烤火的手收回来,循环地扫了在场的三个人一眼,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越氏复位的理由本身就不成立呢?”
“啊?”蒙挚不解。
“按仪典,太子在撒酒后应当跪地抚皇上和嫡母皇后的衣裙,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孝道,不对吗?”
蒙挚又提起往年皆是如此,可是梅长苏反驳道往年越氏是贵妃,戴九珠凤冠才有资格和皇后平起平坐。
“就连理应对礼仪最敏感的礼部都未认识到,你就更别指望其他人会意识到其中的偏差了。”
“我朝一向嫡庶分明,中宫明明有皇后,却多年以来以贵妃为尊,岂不是不守法度?再有,皇后为妻,贵妃为妾,年末祭礼上不抚嫡母衣裙却抚身为妾室的生母,岂不是嫡庶不分,尊卑颠倒?”言霁分析。
“可礼部的那帮老头整天研究这个东西都没有提出异议,难道还会有人提出这件事?”穆青问。
言霁冷笑:“那礼部尚书陈元直是太子的人,自然会帮着太子说话。至于谁会提出来……自然有人比我们还不想看到越氏复位。”
果真如言霁所料,御史田镜之在大殿上就弹劾陈元直失职不知纠正礼祭错误。而最后还是在誉王的带头下决定来一场朝堂论理。
在梅长苏的努力下,穆青找来了名儒大家周玄清老先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朝堂论理中,誉王大胜。
芷萝宫,看着外面的景色,萧景琰向静嫔坦白了自己参与夺嫡的决心。
“这很难。”静嫔道。
“我知道。”
“你决定了?”
“是的。为了祁王兄,为了小殊,为了阿霁和念安,为了所有人。我都要得到这个位置。”
静嫔支持:“那你就去做。”
萧景琰犹豫,他既怕母亲不支持他,又怕母亲支持他。他知道,一旦踏出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若是夺嫡失败,死的不止是他一个。他还有阿霁,还有念安,还有母亲,还有整个靖王府。
静嫔看向他,坚定地说:“不用顾念我。成也好,败也罢。你我母子生死共担,我相信阿霁她也是这么想的。”
得到了最重视的两个人的支持,萧景琰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这一章的标题“休戚与共”。不仅是言霁决定与萧景琰共进退,也是静嫔,更是整个靖王府决定与萧景琰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