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ERNO. 下
(救个大命下篇一直忘发了这学期太忙了啊啊啊
Ⅴ
临窗而坐的执卷人总是惊艳众生。
尤其还是在放晴的天,尤其还是生命正是蓬勃、精神正乘势直上的青年。金色的发,金色的眼,玉琢的面。
不带有任何狎昵,甚至会有些神圣的意味。
古拜理刚踏入教室,在厚重的镜片下,在遍布的思绪间偶地抬头,有点被晃到了眼。
这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极佳的洞察力与悟性,永远清晰而完备的逻辑体系,以及对知识与真理近乎偏执的热爱。课程考试不在话下,初步入科研便锋芒外露。虽然平时不太给面子、性子也硬,在学术话题上谁的面子也不给,但总的来说仍是识大体、易交流。
惊才绝艳*,言之无过。
现在我的得意门生在看......
(救个大命下篇一直忘发了这学期太忙了啊啊啊
Ⅴ
临窗而坐的执卷人总是惊艳众生。
尤其还是在放晴的天,尤其还是生命正是蓬勃、精神正乘势直上的青年。金色的发,金色的眼,玉琢的面。
不带有任何狎昵,甚至会有些神圣的意味。
古拜理刚踏入教室,在厚重的镜片下,在遍布的思绪间偶地抬头,有点被晃到了眼。
这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极佳的洞察力与悟性,永远清晰而完备的逻辑体系,以及对知识与真理近乎偏执的热爱。课程考试不在话下,初步入科研便锋芒外露。虽然平时不太给面子、性子也硬,在学术话题上谁的面子也不给,但总的来说仍是识大体、易交流。
惊才绝艳*,言之无过。
现在我的得意门生在看什么书呢……是哪一门专业课的呢?看这厚度会不会是我的课上用的那一本呢?
古拜理教授洋溢着欣慰的微笑,和蔼可亲地走上前去。多么温馨和谐的师徒授受图……
不过,这位高徒可能走串班了。
桌上摊的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社科的书。活活让古拜理这职业理科人瞪了半天要不是感谢页脚贴心地表上了书名差点没看出来在这是在讲什么天书。
“……韦萨礼同学,马上要上课了,你还在看这个书?”
“还有十多分钟,不着急。”
他连眼睛都没挪一下!
方才还在满心欢喜、成就感满满的古拜理怀疑自己是被什么不长眼的货色附了体。一时感觉有点哽,只好扯点什么聊以疏解:“没想到你还会研究这个。”
“谈不上研究,比起对我的专业差多了。只是觉得有点意思,空闲的时候看看而已。”
“有点意思?那你觉得,这有什么用吗?”
“那你觉得,这有什么用吗?”
韦萨礼静静迎着对面女子沉静的黑眸。纵然语言有别,甚至语系都截然不同,但是他猝然坠回那个阳光过分明亮的日子,他回答导师的心境。
“课这么开着,有意思吗?”
有些热烈得过头,让他走了一下神才拽回千万里外这异国的小破学校。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罕见的有点迟疑:“我其实不能理解。”
“哦?”
不能理解才误打误撞见证的种种。
韦萨礼是来找教室自习的,结果找着了一个披着自习室皮的讲着课的自习室。
禁止套娃。大概就是他脑子里兜着自己的算式神思不在地溜进了一个人少还安静的教室,坐下半天才发现讲台上有人,把向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人生生惊得手抖了一下。跟半夜撞鬼效果差不多。
不,效果更好。毕竟死心塌地的科学家才不信什么鬼神。
奇了怪哉。人坐得稀稀拉拉,一个二个全是埋头苦干对付着自己的电脑笔记本,不带抬头看一眼的,更有甚者一大个耳麦好不嚣张还是明晃晃白色的。
什么课能上成这样……韦萨礼看向台上的老师。
老师还算年轻,当年青年杰俊之姿还剩一点在苟延残喘。毕竟没有好好锻炼,肚子已经不争气地飞黄腾达了。人们总以为理工科的人更为木讷,文科大佬都得学富五车人均标配三寸不烂之舌。可台上这位却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
“……有规律吗?”
什么?一听“规律”二字,韦萨礼的DNA动了动。
“人类社会会像自然科学那样有规律可言吗?”
他这次听清了。可是周围那些这门课的真正对象仍无动于衷。
他不再等人回答,或许本来也没打算等,拿出名单开始点名。两个翘课一个支支吾吾说了句我没学过文科就被放过了。他不做多的停留更别提发火动怒,只是平静地继续讲着:
“我认为社会研究和自然科学最大的不同在于无实验。物理实验中我们能很轻易的找到砝码、卡尺之类的可重复的物件,或者生物上成千上万只对实验而言可以算作一摸一样的小白鼠。但是人类不行,哪怕是看起来很高级的大脑活动、激素水平的测量都很粗糙。而更主要的是,我们找不到全同的人,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也会很不一样。无法重复实验无法控制变量,也就无法实验无法探究。在这个层面上,人类社会无规律可言。”
“但是,我们就要放弃探索了吗?放弃修正更新法律、放弃教育了吗?反正这些做法都不见得对,我们还累死累活追求什么?”
台下人累死累活地给了他百十个头顶发旋。
“我们在社会治理、人性考量上一直都不得门道。但是至少我国已经保持了几十年的难得安宁,至少我们所有人都能有吃有住、至少来自天南地北、不同阶层地各位能坐在同一间教室听我上课。我们能说无监管无秩序才是世界应有的样子吗?还能说人们的努力一点用都没有吗?就算我们最终发现现在这条路仍有缺陷,但他也是更好的路的必要前驱。”
“我们没有规律,但我们可以逼近规律。”
他或许讲得有些上头,声音开始上扬,以致百号人用的大教室里,韦萨礼坐在后排仍能听个大概。可顿了一顿,扫视了台下一圈,翻了一页课件,他又成了无波古井,后排又重归于寂,成了理想自习室。
看起来也不像古板的无聊之徒或者没水平的烂人啊。
韦萨礼愈发觉得奇怪了。
既然不听,为什么要选?既然没人听,为什么还要开课?
他始终没用话筒,后来只有突破重重障碍零零散散传来的只言片语,“矛盾”“资本”“认知”;再看看旁边同学埋头苦干的什么电磁学植物学,韦萨礼突然想到了那门愁煞李药师的政治课。
所谓的必修课么?
但那也不应该啊。
他知道这边为了什么选修文化计算机体育留专门时间,在低年级开的硬课很少,所以也只是以为有一小撮人因为个人原因才不想听这些课。可是现在看来竟然是大面积的。
为什么?都这么爱自己专业吗?
但是就一周两节课的时间也不肯拿不出来吗?而且,为什么不听呢?
政治,经济,哲学……这么不是每个人都该了解的吗?
而那老师继续讲着,自顾自地。台上如古早的默剧,台下则一众默默,冷得透彻。
堪称光怪陆离。
不过这点芝麻大的事,韦萨礼把宝贵的自习时间分给他几分钟已经够给面子了。很快他便转换思路,钻进了自己的书堆,台上本来就不大的声音也没入背景音穿不进来分毫。
还是走过他旁边的徐念才把他的魂拽回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上课的不上课的都难过地凑到一块儿,三人到还真是心有灵犀。
李药师赫然坐在第一排正中,架子老大地把老师叫了下来讨论着什么。一二排仅存的几个硕果,看那熟稔样八成都是他认识的。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上课能上成这样。我是说,学生不听,学校要求必修,我对这两方面都不太理解。”
“愿闻其详。”
韦萨礼抬头看了她一眼。
徐念一愣,不过旋即就明白。她一勾嘴角,直截了当:“我想去你们学校读研。我想知道,你们那边是什么样的。”
韦萨礼可不愿意有事没事跟别人打太极,挑明一说,他反而放下心来。况且二人初印象都还不错,虽然才见过一次面,虽然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念不顺溜,但是,就是能把对方放进“好好说话”的阵营。
“政治,经济确实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学校开课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强制必修就很奇怪了。毕竟确实会有人不太喜欢也不太接受,在考核一个专业不相关的学生时占很大比例就不太合理。”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不听。极端例子应该只是少数,但是这里比例显然有点过度了。”
徐念笑意更盛。虽然还是淡淡,但多出了一分狡黠:“看来咱们三个的立论基础都不太一样。”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第一排那个正和未老先圆教授侃大山的某人。
“在中国,或许由于文理分科的原因,文理科的隔阂是很明显的。甚至有人就觉得理科生文科就不该太好,要是一个理科生综合很好的话,会被人习惯性地觉得理科思维欠佳,成绩好只是勤奋而非聪明。竞赛也给了偏科的人一个很好的理由,有了退路,干脆一偏到底。竞赛单科突出、双语糟糕似乎才配成为一个纯种理科生。”
“是的,我们都需要一些社科、文化的基本常识。特别是对于我们国家独特的体制、又正处于风口浪尖,更需要人民了解和接受我们的理论。”
“但是由于社会上盲目反上层、反管束的风气,学生很容易陷进追去自由的盲目。学校再一加课,什么不好听的话都出来了。”
“黑的说成白的才叫压迫,白的说成白的我们为什么不听偏偏还要找黑的呢?”
韦萨礼只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他有一点惊讶,又有一点怀疑自己的理解究竟是不是正确。第二语言的理解毕竟需要时间且有隔阂还需要逻辑,到底无法产生母语那般自在的感觉。
还是或者说,就算抛开语言这层皮,他们的观念依然有很大的不同?
为什么会考虑这些?
“而且,你觉得药师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自己专心地学、尽力地为周围人做点什么,还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兴趣与体制学习的那个微妙的平衡,费时费力还不讨好没成效。”
脑中倏地掠过那些不多的相处时日。
李药师身上隐约有股古代圣贤般的作风。像在那个人类初生的年代,文明的婴儿时期,人们还没有被历史和前尘历练得老道而复杂,情怀还在被津津乐道,所谓大侠还能在地上找到。
而只有在最古老的东方国度的最古老的竹简陈墨中才有所记载,只有千年瓜瓞绵延到现在的炎黄子孙、龙之传人才能从血脉里窥见那火热的端倪。
从未断代的文明啊。
韦萨礼隐隐绰绰窥了个冰山一角。
他没有再评论什么,只是问到:
“可以称为传道?”
“你怎么在这儿?”
说谁谁到,李药师终于放过了那老师,跑来祸害自己的小伙伴了。
“怎么?你还对马克思理论有兴趣。”
“我只是找个自习室罢了。”
看着李药师欲说还休的样子,韦萨礼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
“嗯,自习效果还挺好。”
“哈哈确实……那你们在聊什么?”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学校的情况。你知道,我一直挺想去那边读研的。你不也在考虑去那里吗?”
“只是顺带申请罢了,真正想去的还是漂亮国啊。虽然但是可是种种你懂的不太好弄,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学术真的太厉害了。要是我们也能到他们那一步……”
“你还记得今天的组会吗?”
“……马上!!”
Ⅵ
事多的时候日子总显得很快。
被一大堆ddl催逼着、一堆作业碾压着,青年学生们像死宅了一年的人邂逅上体测,连滚带爬的又过了一个月。
到了杨絮飞的日子。
以前韦萨礼就不喜欢这种树。它那愁煞人的白色毛毛漫天漫地地乱飞,碰上一点就觉得鼻子发痒。结果在狭隘的人类不知道的时候,绿色生物已经悄咪咪冲破洲际遨游全球。
而且这边居然满校园都是。
这边的人类还是同一个物种吗?!是肺进化了还是鼻子进化了?柳絮谋杀案没听说过吗!!
不过可能物极必反,那白毛多了后居然生出了些雪的质感,甚至于更轻盈、更翩跹。月光下一照,恍若天上琼楼又玉宇,仙人弄清影。
刚回宿舍打开门就迎面撞上那束斜斜月色的韦萨礼顿了一顿,目光顺着月光正好滑向了积灰已久的竖琴,心神忽地一动。
不过十几分钟,二胡小提琴葫芦丝吉他群魔乱舞的湖旁一个竖琴悍然闯入。
学校这个湖很开阔,又是一池水,就那三瓜两枣的吱呀声落进去后连根毛都吐不出来,也不用担心扰民之类的问题。韦萨礼绕道最远的一边,把自己没入黑暗,没入月光,没入暮春还寒的夜,就着漫漫的絮,拨了弦。
曲子是水流的,思绪是飘飞的。
他生逢盛世太平,所烦扰之事不过轻飘飘的言语胡诌。没有暗沉的血,没有遍布的剑痕,没有冥古不化的蒙昧压迫。什么拼死以赴,什么殉道,连死亡的样子都没见过,还谈什么死不死。
可是人虽然从原始社会一路走来几大千年了,但皮肉的长进跟不上制度与技术,DNA里那点疯狂的偏激根本没有洗脱出去。
有的人就此走上犯罪的不归路,但有的人移花接木祸水东引,引向无涯的天边。
那里有怪石和巉岩,有噬人的涡旋,有永不坠落的星焰。有丙型肝炎病毒,有μ子的反常磁矩,有基因组编辑,有黎曼曲面模空间*。
说来奇怪,一片海清河晏里,他有向死的意志。他总是心动于冒险与刺激,挑战与永恒。永生?不过永远的路上罢了。
……一条通天的歧路。*
不过,虽然知道坎坷,但具体哪种坎坷可没人提前告知。
比如我们伟大的人类尖峰韦萨礼同志从没有想过自己美妙的琴声会被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断。
what f**!
什么破玩意儿净往鼻子里钻??
他抓了一把,罪魁祸首早就做鸟兽散得没了踪影,留下几个虾兵蟹将躺在手心楚楚可怜。借着月光和对一生之敌的熟悉程度,韦萨礼不多久认出这就是那天杀的杨絮!
“不好意思。”
来者从阴影下走出,帽檐遮住了大部分脸,还带了口罩,但韦萨礼还是从帽子的形制和独特的嗓音认出了来人。
“没想到弹琴的是你,吓得我手滑了一下。”不知为何,韦萨礼感觉这解释说得既没什么诚意,反倒有点……看热闹?
“你收集这些东西做什么?”
看清徐念手上拿的白花花软绵绵的杨絮后,韦萨礼狠狠皱了一下眉。刚刚还飞走了一团到自己这,这人手上还有一捧,她这是捡了多少?!
“没什么,出来透气,觉得有意思就顺手捡了一些。”
“短纤维进入呼吸道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带了口罩。”
“……”
中国不是新冠早就好了吗?大晚上在校园闲逛戴这劳什子?她真的不是有bear来???
“你呢?怎么想起来弹一曲了?我不相信你会和那些人一样选了音乐选修课。”徐念说着,扫了一圈湖边上种种鬼哭狼嚎,直接坐下。那长椅够长,两人各自霸占一端,既不显生疏也不会太过亲密。
“觉得今晚气氛比较适合而已。”
“《安魂曲》?”
“识货。”
“听说每次弹起它,都会有人死去。”
像是怕惊扰了如今一片太平,他顿了半晌,轻轻开口:
“现在不会了。”
便没有更多言语。韦萨礼续上前曲,徐念捧着那团妖魔静静坐着,也不知是在听曲还是神游,总之有幸没让它们跑到邻座作妖。只是手机振动声嘶力竭地闯了进来时,她才换了个姿势,背朝着韦萨礼一口气吹尽,不急不缓地摸出手机,看见了来电人,又补上一根烟,走到暗处。
韦萨礼六根依然清净地自弹自乐,思绪又飘上路了。
虽然徐念已经走远了,可这夜毕竟太过静谧,只言片语还是会入耳。而这通电话又不长,加起来也就一个只言,所以四舍五入下韦萨礼相当于听了个完整。
“……那就好。”
“我终于不用通宵背书了。”一声轻笑。
“嗒。”
徐念从暗处走来,被楼房切过的月光有了光暗分明的一线,她逐渐水落石出。
两指间一点火。
“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不过,他应该早就劝你戒掉了。*”
“呵。”
她熟练的呼出一点烟雾,摘下阴影笼罩的帽子。过分明亮的月光一下子全涌进了她面颊发梢,为她镀上流光,莹亮得通透。
韦萨礼能感到,她心情应该挺好。
“我喜欢火。包括这烟火,火焰,烈火。”
“世间源于一场大火。唯有最炽热最明亮的火才能烧断人世间的离乱。”
“救世者往往自缚于纷杂而疲乏劳碌,自得者常常过于凌厉而剑走偏锋。我们总是自以为是,我们总是在背道而驰,我们自以为的使命和宿命永远貌和而神离,仿佛是这整个不开化的种族的诅咒。”
“爱默生说,人是破败的神。”
“是的,神性的至上与无可逃脱的破败。我们在决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就能够同时否定它。人类永远在逻辑上乏善可陈。曾有人说过,作为最精确的自然科学,二十一世纪的物理让人最惊讶的,不是什么时空引力或者电弱统一的巨大成功,而是,我们居然还是对世界那么的无知,几乎一无所知。几千年,百代人,亿万万人类,换得了一粒沙子。”
“但是那有怎样呢?”
“又能怎样呢?破败了的神还是神。”
她一仰头,呼出那烟草气。明明是明洁柔柔的月光,落在她眼里就烧出一种炙热。
她笑道:“那老师单说社科一片狼藉,自然科学不也是么,整个人类不都是吗?”
“我们不断上路,哪怕明知就是歧途。因为我们在意的从不是一件事能不能做到,而我们应不应该做不做。”
“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哪怕千山万水,哪怕自己深知前途渺茫。无论如何。”
“或许这就是信仰。”
韦萨礼终无言,只是心弦微动。琴声变调,陡然激越。
他最后竟不知道二人是如何道别、如何分离,只是记得那夜的月太亮,那湖的水太烫,确乎要烧穿心脏。
Ⅶ
地球永远不急不缓,慢慢吞吞地又挪过了一圈,到了暑研的时候。
这次韦萨礼没有和导师对着干了,乖乖去了个门当户对的学校。这当然不是他听话,只是两人眼光毒辣到一致,一拍即合而已。上次出的状况纯因某人个人喜好。
那片神奇的东方大陆留下的映像颇为不错,这次换到这个自由独立的热土上,又会学到怎样的思想、见到怎样的人呢?
谁又想得到在这里第一个正眼看的人还是个熟人。
在还没来得及和新老板打一声招呼的办公室中,韦萨礼和李药师先看了个眼对眼。面面相觑片刻,两人牙疼般开了口:
李药师:“Aren't you tailing me?”
韦萨礼:“你真是阴魂不散。”
地狱已然空了,而火永远在烧。
END.
*耀斑是最强烈的太阳活动,亮度极高。
*取材自2020年诺贝尔生理学奖、2021年费米实验室成果、2019年诺贝尔化学奖、2014年菲尔兹奖的相关研究。
*出自Priest《太岁》
*动漫中药师跟念姐说这事完了她把烟草叶子当饭吃也没事,现在河山清明、思想解放,也算事成吧。
INFERNO. 上
正剧向裹脚布特难读慎入
初代三人组等边友情三角
现代校园文
最后,献礼所有探索者。
Empty the hell, never gone the fire.
Ⅰ
早春的季风吹散了冷意,但还没有带来水汽。蛰伏一个冬季的太阳终于扬眉,慷慨地撒下热光,如年轻人的脉搏奔涌而有力。
他掀开地铁门口的帘,纵身跃进大陆以东干燥的烈风,散尽海洋西风潮湿的空气。
到了。
Ⅱ
交接的手续并不复杂,下午才到的韦萨礼还有时间从容地逛一逛校园。
学校不大,不过听说这边是老校区,在城中,撒不开地。新校区在荒郊野岭无人区,那叫一个人烟稀少地大物博。水倒是多,一条河穿......
正剧向裹脚布特难读慎入
初代三人组等边友情三角
现代校园文
最后,献礼所有探索者。
Empty the hell, never gone the fire.
Ⅰ
早春的季风吹散了冷意,但还没有带来水汽。蛰伏一个冬季的太阳终于扬眉,慷慨地撒下热光,如年轻人的脉搏奔涌而有力。
他掀开地铁门口的帘,纵身跃进大陆以东干燥的烈风,散尽海洋西风潮湿的空气。
到了。
Ⅱ
交接的手续并不复杂,下午才到的韦萨礼还有时间从容地逛一逛校园。
学校不大,不过听说这边是老校区,在城中,撒不开地。新校区在荒郊野岭无人区,那叫一个人烟稀少地大物博。水倒是多,一条河穿过,还有一大两小仨水湖,一边全是种的荷一边有喷泉,只是才过穷冬,那擎雨盖也受不住耷拉着,草茬子一样。房子是新旧交错,有古雅的飞檐雕瓦,有现代的刚灰水泥。此时河冰初开,新柳点绿。四野放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枝,要使劲找才能刨出三两紧闭的红苞。
真是大不一样……
有的人生来就喜新奇,好险绝,在科研上先天下之先、及人之未及的气质便各向同性地渗透到生活周遭。人生地不熟的新世界里兜转一圈,不说多喜欢但也不说不喜欢,总之就是心中隐隐然莫名兴奋。
骑着位列“新四大发明”的共享单车把学校大路跑了个遍,已是暮时。低挂的橘调落日把粼粼的水波打成分明的暗与亮,层层又叠叠。韦萨礼终于安生下来,寻了条柳下朝河的长椅坐下,摸出手机。
其实他早就见到自家导师的消息,可就是由着性子没理。
毕竟他可是为了来这儿和导师大战三百回合。
可不是么?难得的交流机会,以他的成绩,全世界学校任他选。可这人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来了个排名差自个儿母校一大截的破地方,谁说不是脑子犯抽?导师好说歹说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可谁知韦萨礼就是个既不是天生也不是地长油盐不进的铁猴子,怎么听的怎么一股脑打包退回,一点都没有听课看书时的学习精神。千言无语,一句“王教授做的这个课题很有意思”就把人呛了回去。
好在导师和这铁东西斗智斗勇多年,心理素质已经练得非常人所及,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了字还没有犯心梗,可见是位人中豪杰。
磨蹭着打发了自家导师,才放下的手机跟着一声震动。方才一身不正经的韦萨礼却在瞥着备注名的一刹那,不由得绷紧了腰。
Prof. Wang
“我看见了你的入校状态。明天下午四点我们有次组会,你来吗?”
“我会准时到场。”
Ⅲ
王教授姓得威风,似乎直译过来是“king”,可看着吧,是在有点名不副实。
他在一帮中国小青年中都显得略矮,更别说站在韦萨礼一大高个面前。不过幸亏他来得提前,早就已经坐下,不然上来送人一个下马威可不太好。年龄倒是没有想像的大,还未油腻绝顶,可人已经长得宽宽圆圆,也没了什么书生意气的感觉。匆匆闯进门坐下,杯子往桌上一按双腿一叉。好不容易瞄见了“新人”,说了一句:“中文还好吧?”,也未等韦萨礼好好答个完整的主谓宾,就开始点人了。
“你来说说你做的那个……别磨叽上黑板讲。”
“你写得怎么样了?”
“你们两个论文写到哪了?科研是要做,但还是得先把业给毕了再说。”
……
聊了一轮,日头开始偏西了,斜斜的一束打进小小的会议室,只照亮半间。但人眼总是容易适应渐变的黑暗,一屋的人也不觉疲惫或难耐。
有自己相关的事就抬起头听听,不然就埋头各做各的活。韦萨礼虽初来乍到,但好在之前做的都和这相关,七七八八倒也跟得上。
王教授结了话茬,思忖片刻,终于一锤定音:“行吧之前的事差不多了。然后……Vesalius?”
“您可以叫我韦萨礼。”
“好吧……中文还行。你之前做的就是这个对吧?”
“是的,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了。进入本科后也有一些进展,特别是在这个理论部分。”
“行,正好我们在这也有一些工作。那你要不和李药师一起做?他英语也比较好。”
韦萨礼顺着教授的手去,望向后排的窗边。那里春晖斜照,黑发晕上明媚的金阳。那个青年捕捉到他的目光,一弯嘴角,馈以毫无遮掩的笑:“Hello, nice to meet you!”
竟有些闪了眼。
“……你好。合作愉快。”
李药师一早就盯住了那个人。
倒不是他故意,只是一帮黑眼睛黑头发里混进了一大个黄毛,想不注意都难。
直接坐到了第一排,还真是胆大……哎他中文说的还挺标准的……居然学过这个,好家伙这不是高年级的课吗……啊他居然要和我合作吗!转头了……
李药师做足了被一双清冷的碧眼惊艳的准备,却对那抹浅淡的金色防不胜防。
他人坐在暗处,可一缕出逃的光,不知道沿着怎样的离经叛道生生照进了他的眼,又砸进了心波。
通透得有如纯粹,熠熠得近乎神圣。出没太阳最凶猛的磁场,投掷出最明亮的耀斑*。
“Hi……”他脱口而出。
不过闪耀只一瞬,下一刻角度再偏一点,他又回到那个平淡的色调,和周遭并无差别。恍如惊梦。
本着友好团结互助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李药师便凑上去打个友好的招呼,结果这位友似乎不太好。
“这个还挺难理解的,我啃了好久的书……今后合作愉快。”
“嗯?”
“这个矛盾不是早就被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做一遍?”
“……啊?”
“上一年,美国人的一篇文献,应该还发到了顶级期刊上。”
“你说的是H大学的吗?那一篇的近似不太好。”
“不,我做过验证,在实验中其实由于其他效应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
于是,新鲜出炉科研二人组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两句话,先烂在了开头。于是两人把前脚才出门的王教授反手拽了回来,几个科研狗吵成了一团,最终发现整个事情的复杂度还要升级!
“工作量有点大……你们两个能做吗?李药师是不是这学期课还有些多?”
一听到“课”,刚才还舌战二儒挥斥方遒的李药师突然梗住,好好地顺了一口气,随后才说道:“对啊我又是满学分。这到没什么,要命的是我昨天才知道我们思政考试变成闭卷了。那么大门课,比我专业课学分都多……”
没等韦萨礼琢磨出来思政课代表个什么意思,王教授倒是先炸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上这些课??疯了吗???”
“不不不,上一上是没什么,我倒是对这学期的哲学还挺感兴趣的。但是考试就很烦人了。”
这个话题就不关韦萨礼半点事了,但是在两人你来我往吐槽中,他暗搓搓算了算自己的课表。和中国不同,他的本科只有三年。课排得更紧,从早到晚一水的专业课。像什么语文、历史、体育影都没有。他到这边来自然也不会修人家的政治课,捡了几门专业课修够学分后全部时间都在科研上。看着这个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家伙此时却一脸沧桑,韦萨礼便暗自觉着新奇与有趣。
感兴趣于这个国家,感兴趣于这个李……什么来着?要还是药?算了,反正就他了。
“今晚、啊不行…我想想,你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可以聊一聊这次的工作。”
二人晃荡着,不,晃荡着的只有李药师,韦萨礼可是一本正经,地出了楼。打开手机查了查自己的日程,韦萨礼皱起了眉:“周六晚不行,我的学校那边要开会。”
李药师一听更惆怅了:“要拖到周日吗…那这个周末我都干不了什么事了下周怎么交差啊。。。”
“你这两天没空吗?”
“周五满课周六上午去实验室下午有课。本来今晚有空但约了别人……”
韦萨礼一句“那算了大忙人我自己搞”到嘴边还没溜出来,李药师突然说道:“那要不今晚我们一起?那个人是做工程的,其实在这个课题上帮了我不少忙,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讨论一下。我们说其他事的时候你可以先走。”
韦萨礼仔细看着各项待办,一时没有应话。落在李药师眼里倒成了另一个意思。
“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就另找时间吧……”
“为什么要觉得尴尬?”正欲答应的时候被李药师胡截了下来,韦萨礼倒觉得奇怪:不就见个人喝杯咖啡吗?不过也没多想,接着便应到:“可以,晚餐后我就来。”
“今晚七点,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或者一路吃饭?”
“好。”
Ⅳ
咖啡厅里灯光幽暗,万物黯然而蕴泽。
人人窃窃或自寻,没入昏暗,辨不分明。但李药师还是一进门一环视就锁定目标。
他……不,是她。
倒没想到是个女子。
她头戴一顶宽沿的深灰色帽子,将五官脸庞压进深深的阴影,只有些发尾隐隐露些端倪。一身简素,自是离尘远人间。
“久等了。”
“无妨,刚到。”
她的嗓音听得出分明的女性意味,却意外带着一番烟味,把那性别的感觉又模糊了去。熏熏沉沉又冷冷,让人恍惚联想起青史某卷某册上墨写的淡巴菰。
“不过这位是……”
她抬眼,眸子深得如砚。
“今年的国际交流生,和李药师现在做一个课题。”
“我的中文译名是韦萨礼。”
“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
李药师长眉一挑。
不过那女子无甚反应,接道:“是王教授那个题吗?那日后一定会有很多交流的机会。我叫徐念,清风徐来的徐,念念不忘的念。”
说罢她抬起眼看了一眼韦萨礼,补道:“就是缓慢的那个徐,想念的念。”
“我大致听得懂,我学东西很快的。是清风徐来吗?清风慢慢地吹吗?”
“噗…”
李药师很快转过神来,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并被他这个钢铁直译给逗乐了,接到:“这是个四字短语,出自宋代大文人苏轼苏东坡的前赤壁赋。直接说成清风慢慢吹也行,不过就没有那种感觉了。要我说的话,这个词便是清夜万里净无尘,一苇轻舟点江波,暗蓝的底淡色的线,如有肺腑清凉,青丝拂面。”
得,用文学解释文学,这事没完了。
“害扯远了扯远了,今晚事情那么多,赶紧说正事!”
电脑平板忙不迭桌上一摊,几沓资料一摞,什么清风龙卷风全成了笔下生风。
小酌久,月悄落,寒屋不知夜昼,转眼一个多小时已过。于世间周旋久,是不是同道中人一眼望去便知。不用多商量,各自心里已达成了“共事之人”的认同。且三人都是实干利落之人,有事说事绝不拖泥带水,就这会儿时间已有了些默契。
“这边的事情就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韦萨礼理清了思路,又不是什么应酬饭局,没什么好留下来唠嗑的,况且他还记得原本先是这两人有约,当即便决定离开。果然,还没走远,边听到桌上换了一个话题:“你们真的打算直接写邮件到教务处?……”
啊……是他们那门政治课的事吗?
韦萨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盘算着自己的课题悠悠然离开了。
不过另一边可不轻松。
“是的。院长给了回信,说会考虑,但他本人不是很了解开课单位那边的事。这个事情不能拖,拖久了老师的上课规划、大家的上课准备、考试规划都会受影响。所以我们打算直接写到教务处和那边。”
徐念转动着手里的白瓷杯,看着里面深棕色的液体只反出一丝暖光的灯光,抬眼望向李药师:“你们要来吗?”
可他并没有接住这个眼神。李药师的手十指交叉地撑在桌上,微颔的头使得眼周陷入一片阴影。
“我还是在想这么做对不对。”
“可是我们毕竟比普通班少一节课,老师上课的内容安排也确实不同。”
“可是……我并不是说这种特权是不对的。我们是选拔出来的‘珠峰’,是学校资源倾斜的对象。但是,这就意味着应当减少思想学习的量吗?人才不更应该加强思想的培养才能正确地发挥他们的能量吗?”
“当年学长介绍这个特色班的时候,排在头几位的一个‘好处’便是政治课放水,学生也确实一届比一届轻视这些课了。你应该也看到了,别的班上课好歹会翻翻书听一听。我们上课呢?翘课的不说了,去了的也是全跑到后排划水摸鱼。”
“但是,我们确实专业课程比普通班重了很多……”
“我也知道。”
他终于抬了头,可咖啡厅里微弱的光仍然打不进他眼里的暗色。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人人都知道思想教育的重要性。哲学对基础研究可以有升华的效果;明白各国的基本制度、政体国体是把握世界走向、找到自己的路的基础;了解基本的法律会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怼人都格外有底气;经济可以让我们找到很多社会问题的根。这些都是我们作为一个社会中的人所必须面对的事,也是我们在时代中找到自己位置的必要条件。要是我们都知道它们很重要,那么考试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偶尔翘课也是由于实在忙不过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盲目地消极抵触。”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很难。”
“人们的思想是很难转变的。现在,理科生不学文似乎都成了常规的事了,甚至有人还以偏科为荣。况且还涉及到政治,说不定会落一个羊性、甚至于奴性的名头。”
他抬眼看了看她,要被她的冷静果决冷彻。她总是淡淡无甚喜怒,而又将隐晦的暗陬一眼洞穿。明明是泥泞纠缠之物,落了她的眼就成了干燥坚硬的坚石,连带着旁听者的郁结也一同被扫光。
“这种思想的改变当然要做,但这注定是个长久的战斗。面对当下这个突如其来的闭卷,还是先打断比较合适。太突然了,只会增加学生的反感,而且我们这学期事确实很多。尤其是……”
她看着李药师再次垮下来脸色,心情甚好地继续说道:“尤其是某个烂事贼多的学院。非得搞什么一堆什么学术能力训练,天天刷不完的论文做不完的ppt,惨叫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这当班长的可得为民请命啊。”
“别提了,我这还得去实验室……行,这事我同意。回去我就发一个公告找些人写一份申请书……下周之前给你?”
“好,辛苦了。”
TBC.
礼尚往来【药礼药】
爱情向无脑流水账
每个人都要七夕快乐鸭
——————————————————————
起、
韦萨礼看着那本东方历法上大大的“七夕”二字,皱皱眉,问道:“你还关注这个?”
“这有什么?过节嘛,多多益善。”
李药师在乱七八糟书堆里抬了头,信口说道。
“节就像是在单调流逝的时间长河里契上的一个个钉子,总归叫人多了些期待和盼头。况且这银河渐升渐高,想不注意都难。”
言罢还不尽兴,科普的瘾又上来了:
“我们那边不仅有有节日,还有节气,既是为了农时也有一堆讲究……还有生日!要是遇上……这个在拉丁语里怎么说?就是有时一年中一个月会有两次,就可以过两次生日。你们这历法可没有这种好事。”...
爱情向无脑流水账
每个人都要七夕快乐鸭
——————————————————————
起、
韦萨礼看着那本东方历法上大大的“七夕”二字,皱皱眉,问道:“你还关注这个?”
“这有什么?过节嘛,多多益善。”
李药师在乱七八糟书堆里抬了头,信口说道。
“节就像是在单调流逝的时间长河里契上的一个个钉子,总归叫人多了些期待和盼头。况且这银河渐升渐高,想不注意都难。”
言罢还不尽兴,科普的瘾又上来了:
“我们那边不仅有有节日,还有节气,既是为了农时也有一堆讲究……还有生日!要是遇上……这个在拉丁语里怎么说?就是有时一年中一个月会有两次,就可以过两次生日。你们这历法可没有这种好事。”
韦萨礼用沉默的后脑勺诉说着“没意思不好玩快走开”,不过这当然不妨碍李药师的小讲坛:
“不过我生日在后半年,闰月的时候比少……”
“你很在乎生日吗?”
“当然!毕竟一年年过去了,虽然我在那一天并不会感到什么过去了,但毕竟……是有些意义的。比如生日礼物。”说到这,李药师自己倒是先笑了一下。
韦萨礼几不可见地沉默了一下,不过片刻后有跟上:“你生日是多久?”
“按我们那算是七月初三,你就当七月三号吧。”
“还早。”
“那是因为近的那个你错过了!……那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
“生日啊。”
“十二月三十一。”*
“哦…”
“很有意义的。”
“什么?”
韦萨礼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快就忘了你说的话吗?”
“别忘了。”
凄凄惨惨戚戚,竟无语凝噎。李药师很好奇自己是怎么从随口一答一路跑偏到送礼这个天坑里,似乎还是自己信马由缰一路直奔主题!
这嘴他不听使唤!
承、
转眼便是三十一日了。
李药师顶着个大黑眼圈,开始了一天的慢慢征程。
李药师:“明天是你们的新年了了,要好好准备一下。”
韦萨礼:“嗯。”
李药师:“这家店里的蛋糕看起来还不错。”
韦萨礼:“确实。”
李药师:“我上次给徐念送的生日礼物,她可喜欢了。”
韦萨礼:“哦。”
……
日脚转了半圈,从清浅的金色到了慢吞吞的落日橙辉。窗外归鸟哇啦啦叫成一片,吵着要回屋歇去。
有人还歇不下。
“喂我说你到底过不过啊!”李药师终于等不下去这个头铁心冷的家伙,挑明了要兴师问罪。
不过事况有些出乎意料。
韦萨礼眼神里的一点不解不是装的。
“……你在说什么?”
……这厮不是在打马虎眼,是真的忘了!
李药师感觉自己对人类思维之神奇度的理解又突破了新高,突然觉得“生命科学是最有用的科学”云云好像也有点道理,恨不能这就改去研究神经。这个人前几天还在正儿八经催个不停,今天自己就忘了!怕不是哪天直接忘记自己姓啥名什了!搞半天是自己在这瞎操心!
“韦萨礼先生,我郑重地向你请教,现在是几月?”
“十二月。”
“多少号?”
“三十一。你到底怎么了。”
“……”
“你晓得你啥时候生的不?”
“一年的最后一天……啊。”
他终于惊觉,仿佛过了点的午觉睡个迷怔才被蚊子咬醒。常年压下的眉头倏地一松,绰绰的日光乘着上抬的目光,跃进了对面那人的眼。
近乎轻盈的浅淡。
韦萨礼有些惊讶。老早就觉得今天李药师话里藏话没话找话,烦人得很,结果一通大动干戈就为这个?
那天……不就随口一提吗?
不就是一个所谓的生日吗?
他不是没什么时间的观念,小如争分夺秒地汲取知识时,用的是分秒;大如同上天争寿命时,动辄横跨数十年。可能就是按需所取吧,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卡了一个“年”,就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想来所谓一年,四季轮转日月盈昃,关心的多是那风景之变。他头铁心硬没什么悲春伤秋的多愁善感,便也没了没什么触动,还不如用睡觉划分的昼夜来的更有存在感。
至于生日么,不过是舌头摆弄出的的一个词罢了。
人们似乎生为它出了些别样的神经冲动,韦萨礼可没有。和那些随便什么词一样,太阳叶子村庄牛羊头巾蜡烛,都一样,随口提随口过,真正意义上的雁过不留痕。
他惊讶,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
李药师也惊讶,惊讶为什么韦萨礼惊讶。
不该是恍然大悟或者惊喜吗?再不济也该是无动于衷啊,为什么会是惊讶?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生日,而且,似乎还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上一年的蓄了一年,又叠加上这些天的错觉,让他好不容易在那人身上品出点温度,才过多久,就戳破了镜湖水月的臆想。
果然不奢望这种人能有什么“念想”之类的东西。
“我之前只是随口提起的……”
果然。
“怎么?你还真的当回事了?”
“还准备了?”
韦萨礼看着李药师一言难尽的表情,难得觉得好玩。
这就更不对了。
“……你就真的不把这不当回事吗?”
韦萨礼毫无保留的不置可否把他的波澜不惊表述得一清二楚。
李药师心里有些堵。倒不是自作多情被人弃如敝履之类的怨妇情节——只要是个人在那个混蛋面前都叫多情。或许这种滋味和在反复失败的实验后再一次失败更接近,空落落的。
认识这么多年,李药师早就把和韦萨礼“寻找共情”的念头撇干净了。共情不行,异情总可以有吧?
总该有点情吧?
而理论是丰盈的,实验是残酷的,经年累月,他的成功案例依然一双手数得清楚。
“算了。”
“你这种人也不指望什么。”
能指望什么?
“亏我还大费周折准备了这个。”
李药师心够大,堵也就堵个缺,随便往哪一塞也就不碍事了。包里捣腾一番,摸出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那是一本羊皮封严的书。
书不大,但有三指厚。封面上一个字未著,褐色的壳在渐隐渐弱的斜阳里镀上一层深沉的朦胧光彩,厚重的质感。露出得一点纸边,泛出悠远意味的淡色,应是被人反复翻阅的旧物。
韦萨礼当然是无法拒绝一本书的。
接过一看,有些眼熟的东方文字挤了满页,并不怎么认识。还没来得及皱眉,他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他有多久没有震惊过了?或者他有过这么震惊吗?不得而知,总之此时此地此刻此身,他就如同一个猛子扎进惊涛骇浪,泅游反复不得出路。
那是《人体的构造》译本,李药师写的*。
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的。
“有些匆忙,写的有点乱,回头整理一下再说出版的事。只译了第一卷,多的别想。或者你多给我说点好话,我哪天看你顺眼了再说。”
李药师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算他汉字斗大的也认不了一箩筐,他也看得见齐整的排版,划去又删改的痕迹,看得见颤抖却尽力描摹的图线。看得见,东方文字独有的飘逸笔锋,端正间架。
有如那人,一把潇潇骨*把一身翩跹裳支成了清风朗月。
又像是,小心翼翼揣着他,他的思想,他的心脏,把孤勇拓荒的众人之先,小心翼翼缝上了和他互相抛弃的身后世界,绵延成笔墨清香。
他久违地听到自己这般猛烈的心跳。
原来还有人在意。
在意我的思想,我的为之努力。
这人居然也会动容……那这两天赶稿还是算不亏吧。李药师舒了心,开始自顾自地叨叨了起来:“图我就随便画了画,这个我是比不上你这个练过的*,到时候你全部印一份给我吧。还有一些专业名词的翻译,有些词你也是合成的吧,回头聊一下怎么表述比较好。还有……”
说了一圈,蓦地反应过来怎么旁边的毒舌没有动静。侧目一看,却发现那人还定定地瞅着书,神思不在。
震惊的韦萨礼……一个新物种。
李药师忽然觉得心思敞亮了起来:我是不是误打误撞地,投其所好了?
生日可以不重要,但生日礼物不一样。
韦萨礼在惊涛骇浪中很不敬业地走了个神:要是我年年找他要生日礼物,这本书是不是能够翻译完?
然后,是不是在那个神奇而强大的东方民族中,也会有人,哪怕只一瞬,能知道我所求为何?
只要七年……我认识他不止七年!
一人怔怔地看着书,一人静静地看着人。彼时由于惊讶,那人常年压着的眉头终于舒开,平日如削的眼目棱角也微微张开,多了些温和的弧度,让深陷的眼窝漾进了些灿灿的光。他是真有一副好颜色,是如甜而厚的果酒一般芬芳的人,可又被千仞的理性镇住,凝成冷雪烈风。此时如孟春柔风,起了一点冰开的先兆,便乍泄一地烂漫山花。
“怎么,喜欢吗?”
“……还不错。”
李药师向后一仰,借着望天的姿势掩盖自己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我给你说,我们那边有一个词。”
“叫礼尚往来。”
“大概就是说别人对你怎么好,你最好对他好回去。我么,既然给了你这么大一个宝贝,你可得回我点什么。”
“……好。”
晚上躺在床上,韦萨礼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
拖着李药师带着自己磕磕跘跘把全书过了一遍,再讨论了几个翻译的问题,夜已经深了,可他还是精神奕奕。窗外,夜晴。如注的月色仿佛凝成玉成的实体,悄悄绕过了疏密交织的帘布,钻进了屋。
他的目光追着那丝缕的月光,荧荧然而悠长。
月是暗夜漏下的小孔,他是他密不透风的心门上瓷器钻的隙缝。
怎么就答应了……
过生日这种事,就不必指望一个自己都不给自己过的人来给别人过了。
他能理解人们为什么会对这个日子感兴趣,但就是不同共情。
无情,无波澜,不留心,自然易忘。
可李某人这份大礼真是当头棒喝如泰山压顶,往哪搁都扎眼得不行,哽在喉头心上想忘都忘不了。
算了,就当是一份回礼吧,跟什么生日不生日没关系。
那家伙不是说什么李上……什么?东方话真难懂。
转、
韦萨礼虽然打定主意要送个什么,但当然并不知道到底要送什么。
揣着书睡了一觉到天亮,惯性使然,韦萨礼理所当然忘了什么礼不礼的。然后睁眼就撞见杵在那的砖头书,一个激灵记忆回窝,还觉得不太真实。和板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怎么搞,只得暂时歇战,起床去了。
要让深刻的记忆抹去很难,但要在韦萨礼这种金刚石上划上点什么印记更难。
但是这会他的对手可不是一般“人”。他随时把这事扔到九霄云外,砖头书就随时往书桌、往床头、往窗台一立,一巴掌把九霄拍到了地头,那叫一个锲而不舍。
久而久之,一个模糊的念头终于洗涮干净了一身的浆糊,形成清晰的语言,白纸黑字般出现在韦萨礼的脑海:李药师会喜欢什么?
语言即枷锁。绳一般框住了一往无前的狼王。
餐桌上,看见李药师面前一桌子清汤寡水,韦萨礼记上一笔:喜食清淡。要不当天为他做一顿饭?
书房里,常年的熏香把每本书每个角落都腌入了味,他说那是一种叫“竹”的植物的味道。再记一笔:喜欢一种东方草木的味道。要不回头试着提取一点香料给他?
晴好的夜里他总会仰望繁星,这可不好办,毕竟韦萨礼只会处理猩猩可不会处理星星;他除了钻研医书,似乎还独好哲学类的书籍,或许可以找本守仁先生的著作给他,可是自己能找到的他应该都看过吧;他还总是忧心人间疾苦,总是吟诗作赋遣词造句。
如此种种。
毕竟还要判断他的喜恶,察言观色自然是少不了的一课。于是顺带的添头,还有他的笑,他眉尾的弧度,他有时流波的眼。
麻烦的是,李药师其人温润如玉,看久了,难免会闪了眼。
有些人是习惯于注意力外放向四周,周遭一切皆入法眼皆起波澜,只有最汹涌最沸腾才可谓正中红心,称为沧海难为水的刻骨惊艳。可对有些人来说,成天的精力都黏在自家的研究上,分出来一点,比如放在某个人身上,那都是上天垂怜。可这一点也够了,1/0与∞/1都是无穷。求索之人向来擅长见微知著,即使拉丁语似乎没有这个词。时间渐长,一点便足以细水长流;缜密的思绪一动,一点便诞出满园花绽。一点,一点,那个人便住进了心间。
日子一天天过,韦萨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关注李药师的心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生日不生日当然不重要,但要命的是它有个ddl。
临到死线一个月,韦萨礼不负众望地没想好送什么。
时局动荡,加之天工之责在身,二人本来就少有清闲。被人潮的洪流裹挟直下,转眼就是半年。
他自认已经摸清楚了李药师的脾性,从衣食住行到志趣性情,但就是找不到合适的那一个。
生活化一点有太平淡,对不起那块砖头书;严肃正经一点的,又实在是不太好找;而且他也不怎么会东方字啊!总之就是气味不对频率不对色调不对,哪哪都不太对。
但是众所周,ddl永远不会辜负第一生产力的名头。韦萨礼瞅着枕边洒满宁静月光的砖头,心不宁神不静地失眠了。
送什么送什么送什么到底送什么??
难得的焦躁与不可控是种近乎陌生的情感,让他滑向那同样陌生的记忆。
那里有着灰色的天,冷色的地,但是有着暖黄色的木桌,一豆长明的油灯。女人头巾是干净的素白,男人的烟斗沾满黑渍,却还泛出些温和的光。自幼少言的少年完成第一段的学业,带回了送给家里的第一幅画。
他们一阵惊讶,而后嘴唇弯起,那笑像熔了阳光。
多少年的事情了,归人都已不记来路……
他们都挺高兴,都挺喜欢这个礼物吧。
念头滑到这,横冲直撞的焦躁忽的止了声息,安顺地并入无梦的沉睡。
李药师觉得韦萨礼不对劲。
很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平素眼神都不给一个的人,这两天居然在偷偷看他!
还是自己一回头就马上溜掉欲盖弥彰的那种!!!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想多了,但是自从某次他发现自己发呆旁边的窗户玻璃上影影绰绰映出的那个专注人影,他就死了怀疑的心,活了搞事的想法。
可是当他试图靠近韦萨礼探下口风时,那人又是惯常的冷淡样,巴不得把“我很忙你快走”“疯子又在说疯话”吊在眼角眉梢。
好吧,看在他黑眼圈都起了的份上就假装他真的很忙吧。可忙什么李药师也没底,人和他的眼神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天到晚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捣鼓什么,蛇药还是耗子药?而正当李药师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的时候,这奇怪的现象也差不多同时消失了,一时间情况变得扑朔迷离。而作祟者本人韦萨礼过上了更加来无影去无踪的生活,除了不时溜出来出来吃饭,还是手上带着不知名五颜六色液体的那种!
在一次次勒令某人洗手和“到底在搞什么生化武器”的问号中,日子淌得和水一样快而无踪。
合、
转眼,七月初三。
“早。”
“早啊。”
“午好。”
“好。”
“晚好。”
“晚安。”
不等等等。
韦萨礼看着张圆了嘴打了一个大大哈欠的李药师,确信他这“要睡了”不是托词。
梅开二度,你方唱罢我登场。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韦萨礼难得地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蛤?”
“现在是几月?”
“八月啊。”
“不,我是说你们东方历法。”
“啊?问这个干嘛?”
“回答问题。”
“那就七月。你怎……”
“几号?”
“应该是初三……!!”
方才东倒西歪睡眼惺忪的李药师马上端庄肃立。自己折腾着别人的生日还好好鄙视了一番忘记生日的人,结果谁知道这风水轮流转啊!
早知道当时就不把话说那么满了……不等等重点不在这!重点是这种人怎么可能记别人的生日!为什么还是农历!
“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全部的译本。”韦萨礼很诚实但又不完全诚实地截道。
好像没什么毛病。
不过,李药师心中一盘算,忽然意识到:“这么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当然。跟我来。”
他的眼神还是同以往一样的冷,可莫名,在李药师的心口就烧了一把火。
韦萨礼推开长期锁住的房门。杂陈的工具书籍间,留出一块工作的空处,隐隐绰绰露出点什么。没有任何理由确定,但李药师却一眼认定。
心跳越来越快。
他心中如雷如鼓,却锈住般开不出口也动不了手。就眼睁睁看着韦萨礼背对着他将那卷轴打开,抚平,又过了似乎很久才转过身来给他看。
“怎样?”
画面铺陈开,赫然是一副水墨的药师画像!*
画中人简单直立,普通的衣物普通的行囊。可笔触细腻、色彩琢磨间,执笔者的心血看得分明。韦萨礼本就有学术水平的人体基础,再加之有意渲染的着色,那画面上的人棱廓清晰、光影交错,有着活人的模样,却恰到好处流露宛如化外之人的神性,一时恍若惊鸿。
“我试着模仿了一下你们东方的画法,还挺成功。”
李药师看看画,又看看眼神飘向一边的韦萨礼,又看看画,又看看人。突然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在他心上,或许能比鸿毛多一份重量。
然而过度感动容易导致大脑空虚,一些奇怪的念头趁虚而入。比如:
“啊,这就是你之前偷看我的原因吗?”
“……不是偷看。”
看着韦萨礼难得理亏,李药师本就怒放的心花更加张扬,握着那幅画原地就笑出了声。
韦萨礼被他笑得有点难耐,转移话题扯到:“你说这叫'礼尚往来',我的回礼应该有了吧?”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有了,早都开始写了!”
李药师拍拍他的肩,忽然间想起什么:“那你名字的音译我用'礼尚往来'的礼好不好?”
“怎么突然……”
“此字还有礼节、礼仪的意思,就是说你这个人还算勉强懂礼嘛!”
“……”
初三为朏,月光初绽。可新月不过久夜,踩着日落的后脚就消失不见,留身后碎星漫川。于是窗外银河正酣,牛郎织女闪烁两岸。床头一点灯光隐在角落,周遭万物笼上朦胧,给黑夜留出暧昧的空间。
哈,骗你的。
李药师在第二卷译本上才草草划拉几笔,最终放任自己的心神不宁肆意淌向那一副画。摩挲着纸张的细纹,想着那人的手指该是怎样抚过这纸面,心中升腾着要沸腾的暖意。
礼就是礼物的意思。
你就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END.
*本文的生日时间都取自历史人物维萨里与李时珍。
*在动漫中出现过《人体的构造》书籍,封面上写有“韦萨礼著,李药师译”。
*取自《杀破狼》“可惜顾昀那地痞流氓的皮肉下、杀伐决断的铁血中,泡的是一把潇潇而立的君子骨,做不来谋君窃国的事。”
*真实历史上维萨里曾攻读美术,且《人体的构造》一书中的大量插图由他亲手绘制。
*脑洞来自陆向天的那副世上唯一一副李药师画像。
帕多瓦大学来信
“韦萨礼御医,您的信。”
韦萨礼常收到来自欧罗巴各地的信件,但这封信却很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装着一本书的包裹——它太厚了。
写信的人名叫法洛皮奥,而在韦萨礼的目光落到寄出地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帕多瓦大学。那个他所不愿再提起,却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帕多瓦大学是天工在欧罗巴的总部。当年22岁风华正茂的韦萨礼,就是在这里获得了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在这里被邀请进入天工藏书阁,阅读了莱昂纳多的著作,还有写下那本震惊医学界的《人体构...
“韦萨礼御医,您的信。”
韦萨礼常收到来自欧罗巴各地的信件,但这封信却很特别,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装着一本书的包裹——它太厚了。
写信的人名叫法洛皮奥,而在韦萨礼的目光落到寄出地址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帕多瓦大学。那个他所不愿再提起,却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帕多瓦大学是天工在欧罗巴的总部。当年22岁风华正茂的韦萨礼,就是在这里获得了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在这里被邀请进入天工藏书阁,阅读了莱昂纳多的著作,还有写下那本震惊医学界的《人体构造》……在这里,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辉煌的七年。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树大招风,韦萨礼的优秀为他带来的是无尽的嫉妒和排挤,与曾经尊敬的老师反目,诋毁如影随形。他一气之下辞了教授的职位离开帕多瓦,发誓再也不回去。
在马德里的生活很好,富裕悠闲,有妻子和女儿陪伴,除了有时还是会感到无来由的寂寞。国王不懂什么解剖学,只知道韦萨礼是有名的医生,那自然适合当自己的御医。可人心中的愚昧是根深蒂固的,国王总是不听一切解释,固执地首选偏方和放血疗法,实在治不了才请他来,他给治好了又去感谢偏方和上帝;听说他渎神,便请宗教裁判所来调查他——还好最后这场危机被他以一场交易所化解了,宗教裁判所宣布韦萨礼并不存在渎神行为,国王也就安下了心。
如果说这场有惊无险还让韦萨礼庆幸,那在巴黎大学期间的同学兼密友塞尔维特的死则给他造成巨大打击。与当年的安娜一样,塞尔维特因散布“异端学说”罪被绑在鲜花广场的火刑柱上,与他的所有著作一起被付之一炬。但这次,可再也没有徐念来给他一枪,让他快些解脱了。韦萨礼有时想,也许自己一时冲动的辞职离开其实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如果他没有离开帕多瓦大学,没有来到马德里,没有投奔宗教裁判所,会不会最终也走向和他们同样的路?
他拆开信封,信是用好看的花体拉丁文写成,开头就是一句“致神圣的韦萨礼”,看到这个形容,韦萨礼不禁眉毛挑了一下,当年,“神圣的”一词,是他在《人体构造》一书中用来称呼他的批判对象盖伦的。
法洛皮奥自称是帕多瓦大学现任解剖学教授、韦萨礼的学生——虽然韦萨礼从未见过这个人。接着读下去,果不其然,就像当年他对盖伦那样,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学生首先不吝溢美之词地赞扬了韦萨礼《人体构造》一书,接下来则开始指出“神圣的韦萨礼”书中的某些不准确观察:对神经的描述模糊不清,错误地把视神经当做第一对,而把第三对当做第五对,第五对当做第七对。法洛皮奥炫耀似的把自己所发现的三叉神经、位听神经和舌咽神经画了出来,就画在从《人体构造》中剪下来的一幅头部解剖插图上。
韦萨礼嘴角漾起笑意,在帕多瓦大学任教期间,他曾教学生把旧书插图中的人体器官一件件剪下来贴在新书的插图上,这样不仅可以营造出立体效果,也是合理利用旧书的一种方式。这个法洛皮奥,在习惯上确实很像他的学生。
法洛皮奥的新发现不止这些,另外两幅附带的图画特别指出了输卵管和位于耳内的半规管,同时,他还在信中命名了阴道、胎盘、阴蒂、颚及耳蜗这几个结构。
这封信足足有260页,虽然信中绝大多数内容都是对他的批评,可韦萨礼读了却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充斥着内心。在法洛皮奥的身上,韦萨礼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那个曾经敢于质疑、无所畏惧地去追求真理的自己。
一个时代的真理,总会被另一个时代的真理所推翻,曾经是韦萨礼对盖伦,现在轮到了法洛皮奥对韦萨礼,十八年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他竟已成了被批判的一方。
但是追求真理的态度,却永远不会过时,现在它已被后辈所继承,在他和古拜里亲手开启的唯有真实方能存在的世界中,散发出蓬勃生机。
法洛皮奥在信的结尾写到,期望能见到韦萨礼一面,与他当面探讨。
读完这封信,韦萨礼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坐下来,认真地写了一封回信,在信的结尾,他郑重地写下“期待与你相见的那一天”。
十八年了,他其实也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拾学术研究啊。
韦萨礼向时任小佛郎机国王菲利普二世提出了辞职。只要他辞去御医的职位,就可以回到意大利,与法洛皮奥尽情畅谈解剖学了。
然而,国王却并未准许韦萨礼的辞职申请,甚至给他封爵,企图用恩情留住他。菲利普二世认为,不论是对于国王的健康抑或是宗教裁判所的势力来说,他都太有用了,小佛郎机不能失去韦萨礼。
归途又变得遥遥无期。
韦萨礼不会因此而放弃,他很快就想出一个离开小佛郎机的计划:假装生一场大病,“痊愈”后借口感谢上帝去耶路撒冷朝圣,笃信宗教的国王不会拒绝这一请求。从耶路撒冷回程时,直接改道前去帕多瓦,甚至,他可以找一处荒凉岛屿假死脱身,这样就绝无后顾之忧了。
帕多瓦,还有后辈们,等着我。他想。
不知现在那里是何等光景了,他的《人体构造》应该也被选入天工藏书阁了吧?法洛皮奥的这封信很有价值,应该出一本书,说不定也能进入藏书之列……
公元1562年某一日,韦萨礼正装病躲在家中。
有人送来了另一封来自帕多瓦大学的信。
信很薄,只有两页。一页是威尼斯议员请求他回去担任帕多瓦大学外科主任的邀请,还有一页,是法洛皮奥的讣告,他死于肺病。
信笺从韦萨礼手中飘然落地。
这天,闲置多年的七弦琴,又响起了莱昂纳多的《安魂曲》。
现代设定 角色ooc 小学生文笔 三人组逃课去挖坟(bushi)
“咔呲咔呲”的声音不断的撞击着人的耳膜,在周遭颇为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吧,我就说他有些不正常。”徐念单手环胸,空出来的那只手里拿着一管长长的烟杆。
“确实,我现在十分的赞同你的看法。”旁边的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赞同地说道。
这儿是片荒地,周围算不上多繁华,勉强能被称作城乡结合部,最近的地铁站在30km外,就连公交都只是偶尔开过。
现在这儿有三个人,一人有着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卷发,其余两人一男一女皆有着一头纯正的...
现代设定 角色ooc 小学生文笔 三人组逃课去挖坟(bushi)
“咔呲咔呲”的声音不断的撞击着人的耳膜,在周遭颇为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吧,我就说他有些不正常。”徐念单手环胸,空出来的那只手里拿着一管长长的烟杆。
“确实,我现在十分的赞同你的看法。”旁边的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赞同地说道。
这儿是片荒地,周围算不上多繁华,勉强能被称作城乡结合部,最近的地铁站在30km外,就连公交都只是偶尔开过。
现在这儿有三个人,一人有着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卷发,其余两人一男一女皆有着一头纯正的黑发,是典型的东方人。
此时,金发的那人正在拿着把铁锹铲土,其余两人则是在一旁看着。
“你们俩与其在那边说话,不如来帮忙,这样还能快一点。”金发那人说话了,出人意料的是,那竟一口纯正的中文。
“嗯。”两人答应一声,但十分默契的没有上前一步。
徐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对方的请求来到这儿,毕竟她同他们也不算熟。也就翻墙逃课偶遇的交情,但这次韦萨礼邀请自己来郊外时,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听说他这次还邀请了不少人,但只有我们同意了。”
说话的人,叫李药师。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在那次异常尴尬的逃课之旅中。他负责坐在墙头看着徐念翻墙的英姿,并在落地时叫出她的名字。
“我以为只会有我一个人来的,结果到出发时才知道还有你。”徐念看着李药师。
虽然认识他和韦萨礼的时间都不长,但徐念能明显感觉到他和韦萨礼是两种人,两种截然不同人。
“我倒不觉得意外,毕竟在学校里与他关系好的人并不多。”
“关系好?我倒觉得是他邀请方式的问题,如果他能换种方式说不定来的人就不止我们了。”徐念回想了一下韦萨礼邀请自己的方式,觉得自己当时可能真的有些过于无聊才会答应对方。
那是一个中午的午休,徐念悠哉的坐在校园里的大树下,享受着午后难得的有时光,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向自己这儿走来。
“下午你有空吗?”等到那人说话,徐念才发现是韦萨礼。
“怎么?”徐念看向韦萨礼。说实话她和对方并不太熟,从那次翻墙逃课后,她也没有在校园里遇到过他。
他的行踪就好像是个迷,不过据说有人经常在实验室里看到他如痴如醉的看着一件件泡在防腐液里的标本。
“要一起出去吗?”韦萨礼向徐念发出了邀请。
徐念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她也没问去哪儿,就这么答应了。
韦萨礼在看到她的点头后,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这里。好像只需要她的态度一般,也不管自己根本没告诉徐念下午在哪儿见面,仿佛徐念应该知道。
“真是个奇怪的人。”徐念想。
于是等到了下午,徐念便找了上次遇到他们时的墙,翻墙出去,果不其然在墙角看到了等她的两人。李药师正把双手揣在包里,韦萨礼的手上还提着两把铁铲。
“所以,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徐念有着好奇。她不知道韦萨礼特意跑到这儿来的目的,但她觉得李药师应该会知道这个。
“挖坟。”李药师笑了笑,淡定至极地说出了这惊人的答案。
“挖坟?他挖坟做什么?实验室里,标本不够他看吗?”徐念有些疑惑,这地方没什么人来过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会有野坟的样子。
“是动物的。”李药师指了指不远处,“前几天那儿死了一只猫,我和他刚巧路过,就把猫埋了,约着改天来看看。别误会,我也没想到会是今天。”
一般人对于尸体向来是不喜欢的。所以,韦萨礼的过来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TBC.(未完待续)
作者的逼逼
1.有前篇!但我还没写完。₍₍ ᕕ⍢ᕗ⁾⁾
2.这篇还未完待续,等写完后应该还会一起发一次,会再修一边的。
3.前篇会讲三人初遇的那次逃课。
4.后续应该在五一之后。
「万国志/初代三人组」给我一杯milk
玩梗注意!重度ooc注意!
微师念,有古拜理和安娜以及智天使韦萨礼相关
徐念:药师,有什么喝的吗?
李药师:有,在冰箱里。
徐念:嘿,韦萨礼,给我来杯MALK
韦萨礼:(开冰箱门)没有什么MALK,但我可以给你MILK
李药师:这不就是她刚刚说的吗(无奈)
徐念:对啊,安德烈,给我来杯MALK
韦萨礼:(皱眉)不,你说错了,你刚刚说的是MALK。听起来就像万里长风没子弹了一样
李药师:(笑)那你怎么说?
韦萨礼:我说的和天工里的其他人一样,MILK,M-I-L-K
李药师:对啊,就像2%
徐念:对啊,全脂牛奶
韦萨礼:NoNoNo,徐,说Milkshake...
玩梗注意!重度ooc注意!
微师念,有古拜理和安娜以及智天使韦萨礼相关
徐念:药师,有什么喝的吗?
李药师:有,在冰箱里。
徐念:嘿,韦萨礼,给我来杯MALK
韦萨礼:(开冰箱门)没有什么MALK,但我可以给你MILK
李药师:这不就是她刚刚说的吗(无奈)
徐念:对啊,安德烈,给我来杯MALK
韦萨礼:(皱眉)不,你说错了,你刚刚说的是MALK。听起来就像万里长风没子弹了一样
李药师:(笑)那你怎么说?
韦萨礼:我说的和天工里的其他人一样,MILK,M-I-L-K
李药师:对啊,就像2%
徐念:对啊,全脂牛奶
韦萨礼:NoNoNo,徐,说Milkshake
徐念:Milkshake
韦萨礼:好,现在说MILK
徐念:MALK
韦萨礼:……
韦萨礼:你听见了吗?
李药师:听到了,她想要一杯MOLK!
韦萨礼:???MOLK?
李药师:给她一杯MOLK啊!安德烈!(敲桌子)
古拜理:(从门口探头)李,能小声点吗?我正在跟安娜聊关于《论天体的运行》相关
李药师:抱歉,尼古拉先生,我们很期待那个唯有真实方能存在的世界。
(古拜理把头缩回去)
徐念:(突然站起,拍桌子)安德烈!给我一杯MALK!
韦萨礼:???你干嘛吼我?
李药师:你就给她一杯MOLK啊!(拍桌子)
韦萨礼:你们讲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东西啊!!
徐念:我们都在讲MALK啊!!!安德烈!
韦萨礼:不,你说的是MALK(抓狂)你说的是……
(大型ooc预警)
李药师:MOOOOOOOOOOOOOO——
徐念:MAAAAAAAAAAAAAAAAA——
【请自行脑补音效:MOOOOOOOOOOOOOOOOOOO——
MAAAAAAAAAAAAAAAAA——】
韦萨礼:shut up!!!(抽出竖琴里的武器)shut,up!!!(看着举起手做投降手势的徐念李药师)你们不想听我弹莱昂纳多的安魂曲吧。(把武器对准自己)
徐念:把手放下,安德烈(抄起万里长风)
李药师:快把手放下(抄起之前在图书馆借的书)
【两人的武器指着韦萨礼】
韦萨礼:你们杀掉我和我杀掉我自己有什么区别??你们是不是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
徐念:(移开万里长风)快把手放下安德烈!你现在身后全是双头蛇!
李药师:韦萨礼!快把手放下!小心你的腿!!你的腿会断的!你走了我们组谁来当卧底!(你走了我们组谁来看我们谈恋爱)
韦萨礼:我是叛变者我为什么要当卧底?(我也是我们组里的一员为什么我当电灯泡要看你们谈恋爱?)
徐念:(快哭出来了)叛变者就是卧底,这不是常识吗???(你没cp看我们谈恋爱不是理所应当吗)
韦萨礼:(绝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毁灭吧——
【砰!】
【古拜理&安娜愣愣的看着被已经炸了的房子】
end
对韦萨礼身份的一点并不新的发现
如题,我发现了一点由于自己眼瞎才发现的事,导致激素分泌紊乱情绪起伏巨大急速码字凑了个东西。
闲言碎语颇多,还望不会叨扰。
一刷时不太仔细,我一直以四天使还是那个四天使,服从于教皇,所以一直坚定地认为韦萨礼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之为伍,绝对是就个间谍。而且由于后来一直主要是刷前线(九十年前时间线我简称前线,同理九十年后为后线),后线没怎么关注,现在才发现了这个关键因素。
乌苏娜如是评价那些骑士:“他们的前身是异端裁判所……天堂的看门狗。”而且也明说为了白银才要攻取这个军事要冲。我们可以认为这个时候,宗教压迫在小弗朗基已经被打破,皇室已经实际掌权,此时出兵吕宋完全是由于政治军事原因,不再...
如题,我发现了一点由于自己眼瞎才发现的事,导致激素分泌紊乱情绪起伏巨大急速码字凑了个东西。
闲言碎语颇多,还望不会叨扰。
一刷时不太仔细,我一直以四天使还是那个四天使,服从于教皇,所以一直坚定地认为韦萨礼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之为伍,绝对是就个间谍。而且由于后来一直主要是刷前线(九十年前时间线我简称前线,同理九十年后为后线),后线没怎么关注,现在才发现了这个关键因素。
乌苏娜如是评价那些骑士:“他们的前身是异端裁判所……天堂的看门狗。”而且也明说为了白银才要攻取这个军事要冲。我们可以认为这个时候,宗教压迫在小弗朗基已经被打破,皇室已经实际掌权,此时出兵吕宋完全是由于政治军事原因,不再是什么思想动摇了宗教理论之类的。而这与历史上实际情况也大致相符,大航海时代教皇势力减弱,且西班牙人野心膨胀,远征吕宋。也就是说现在韦萨礼成为四天使之一,并不是代表的教皇立场,而是小弗朗基国家立场。
所以后线和前线的主要矛盾根本就不同。
前线中,主要矛盾是真理科学的坚守。由于宗教、愚昧、压迫这个共同的敌人,不同国籍、不同文化背景的求索者为了超越性的伟大目标而斗争。而且那个时候东方帝国的势力可谓世界之首,于欧洲诸国并无军事斗争。李药师是出于个人的“道”而游学、协助出版《论天体的运行》(以下简称《运行》),韦萨礼则主要是为了生命科学的研究,还有为“同道中人”求索者古拜伦的支持而参与此事。而且两人都是天工身份,当时整个天工应该都是极为看重《运行》的。两人在此方面志同道也和,自然走到了一起,掩盖许多其他问题。而主要矛盾解决后,次要矛盾便登基践祚。据真实历史记载,维萨里曾在西班牙宫廷御医,也有过随军的经历。 而且查理五世、腓力二世——两个野心勃勃的统治者——一直对维萨里赏识有加,大力支持他的研究,甚至为他抵挡了许多来自顽固的裁判所、学术保守派的压力。而他为报知遇之恩,长期留于宫廷任职。由此可见,他是完全有理由参与对吕宋用兵一事的。而且就动漫看,主要作战计划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策划王恭厂爆炸一案、前往吕宋主要是为了《运行》原本。个中原因很复杂,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是野心膨胀改行研究火器了;二是出于国家立场原因,授意于西班牙国王;三是原著提及的,他想借此找到徐念的下落。个人觉得是后两者的结合。因为原著中他明确说过对生命科学的兴趣远大于《运行》,而且表现得很坚决,不太可能改变。而之于第三点的原因,我觉得除了念旧情没有其他解释了。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他在王恭厂爆炸案中的冷酷、使用鼠疫攻击吕宋的残忍。他坚守真理的心没有变,但愈发不择手段、缺乏仁心。
这或许和《万国志》的主题有关。前线韦萨礼、李药师的小小不和即使发端,后线中塑造的小弗朗基人群像都是冷血无情、以达到目的为唯一目标、科技强军、贪婪凶残的侵略者形象,而东方人有胸怀有格局、为天下苍生开太平、科技利民的形象则更为突出。有意识地加强中西文化差异对比,引发读者对世界观的相关思考。
还有稍微提一下对长生这件事的想法。原著中提到他写了三本书《人体的改造》《遗传与变异》《移植》,而只有第一本是真实为他所著。那么设定另外两本用意何在?第二本应该是为了表明他对遗传与变化理论的支持且有所建树,这对天使们的存在提供了一定科学依据,是本番立足科学的中心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第三本却显得有点没头没尾,虽然不排除随意编剧的可能,但我觉得器官移植有可能就是他长生的办法,而且这也确实和五色锦的吞噬之法有所暗合。
综上,他不是什么间谍,他就是后线的反派。但是我也并不能把“坏人”贴在他身上,称其为侵略者更为合适。韦萨礼没有背叛科学,没有背叛国家,他背叛的是他自己以为的只是一个“居所”的天工,有别的科研平台他当然可以选择离开,这一点无可非议。但问题在于,他同时拒绝了天工以人为本的意志,彻底地从冷静理性变成了漠视生命。我可以说他也做到了无愧我心,但历史千年长河为证,这种价值观终不可取。
人类需要情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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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是疯子的瞎扯淡
写文是:他是boss别猜了,用意深刻我喜欢。
写文前及后:我曹怎么会是他浪该阔能啊啊啊啊啊啊%…¥#*&&%¥导演你出来我不杀你呜呜呜呜呜呜呜啊。
一个跳了剧情关了弹幕还智障到那么多暗示一丁点都没看出来的人当场暴毙,这是第一次。而且正如文头所提,我今天才反应过来上文所述一切,这是第二次。
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角色心碎两次。
为什么动心?作为一个混蛋智性恋、无可救药的理想的殉道者,我怎么可能不会对韦萨礼动心?就在看《万国志》的前一个晚上,我还在吹牛“万年古风黑长直2d党,地球不灭flag不灭”,第二天直接打脸。精神的共振可以达到一个我从未意料过的强度,这也是我生发了药礼跨界之情想法的根源。其实师念真的很美好,但是这两人的碰撞更让我为之倾倒。
为什么伤心?不是因为他是反派这个简单事实,而是因为他反得太无可挑剔而且戳到了我的痛处了。我曾一度怀疑和彷徨人性的善恶,小心翼翼千辛万苦捧出了一个答案,韦萨礼这一搞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我看到了另一边一步之遥永坠深渊的自己。
而这边的我,欲倾尽一生证明,理性与人性的融合,善的必然。
感觉有点讽刺。不敢狂妄到说有人步我的后尘,但感觉像个咒。
淦,自闭了看书去了,短时间不会再碰这个动漫了。
粲粲【药礼药】
是初见,一发完
借鉴了一些真实历史上的设定,这里交代一下:
原著把古拜里《论天体的运行》出版那一年定位万国志元年,在历史上是1543年。韦李药师是在元年前九年入读巴黎大学,同年在奥尔良黑死病村与韦萨礼相遇,也就是1534,这一个片段在第四集出现。而历史上韦萨礼在1533年进入巴黎大学学习,这样的话他可以算做李药师的学长,而本文正是使用这个设定。奥尔良距离巴黎不远,巴黎大学校风也开放自由,两人确实有可能在上学期间自己去奥尔良。还有关于年龄,按历史真实记录,韦萨礼在1534年时19岁,勉强算上达标,但是李时珍只有16岁,有点不合实际,姑且算作18-20岁。我愿意将他们塑造为梦想初发、正是蓬勃的...
是初见,一发完
借鉴了一些真实历史上的设定,这里交代一下:
原著把古拜里《论天体的运行》出版那一年定位万国志元年,在历史上是1543年。韦李药师是在元年前九年入读巴黎大学,同年在奥尔良黑死病村与韦萨礼相遇,也就是1534,这一个片段在第四集出现。而历史上韦萨礼在1533年进入巴黎大学学习,这样的话他可以算做李药师的学长,而本文正是使用这个设定。奥尔良距离巴黎不远,巴黎大学校风也开放自由,两人确实有可能在上学期间自己去奥尔良。还有关于年龄,按历史真实记录,韦萨礼在1534年时19岁,勉强算上达标,但是李时珍只有16岁,有点不合实际,姑且算作18-20岁。我愿意将他们塑造为梦想初发、正是蓬勃的青年。还有一些零散的细节我会在文中标注。
祝各位阅读愉快!!
1、
金发,粲粲的金发。
他走得匆忙,廊里的风便合着发,一齐触到他的脸庞。
2、
夐野,荒天。
残破的暮日只留下一抹昏黄苟延残喘,把枯树黑鸦,连同一片死去的房刻成剪影。植物渴饮过腥臭的尸体,开成污浊的紫色。四野寂寂,只有那毫不知情的祸端撒下连串嘲笑的叽叫,嘲笑那脆弱的人类如此轻易就死去。
嘲笑初来乍到的异邦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
李药师自认走南闯北已见过诸多炎凉,可及至亲自眼见这狰狞的死尸,亲自呼入这腐败的空气,亲自踏足这坟场炼狱,他仍是止不住的,由于最原始的本能而惊悸。
这……就是黑死病吗?
在来的路上,若实在是避不开,不得已也会取道黑死病村,那黑漆刷的凝固的“P”,裂缝一般陷在破门墙上。可未能深入,荒弃的时间又过于长,死亡的触感已淡到不再狰狞可怖。就这?年轻的医者如是想。貌似的名不副实反而刺激起了他的好奇与挑战心,一入学便直奔放血疗法(注1),跃跃欲试要把妖魔鬼怪一网打尽。
所以最初时,他听闻又一个黑死病村崩溃的时候,悲悯很快便被熊熊的期望吞没,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远行前一样。
那一次车马劳顿水土不服让他连喝一周的药,这一次却让他肝胆俱颤。
太惨了。
只有在开始时,他还能找着本来的目的翻看路边的横尸,记录下感染的特征,或者存一点侥幸探一下脉。可随着他愈往村落深处走,情形就愈发惨绝人寰,心头的雾就愈重——死神黑色镰刀,原来只遥见就能令人窒息。
压抑与恐惧让弱者瑟瑟发抖,而强者为此绝命反击。
灾祸与痛苦让自私者逃避,而善良者要为世人与其抗争到底。
李药师很显然是后者。
医者仁心、潇潇君子、治病救人可不仅仅是喊口号玩儿的。
一边是心惊胆战,一边是经风暴冲刷逐渐露出端倪的心声。
我……
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景。
我要做点什么。
天地风云同心底的波涛共涌。或许共振得声势太大,吓走了一群捡食的乌鸦。
嘈杂的鸟儿呱呱喳喳乱成一团飞走了,痛斥这个扰鸟佳肴的家伙。刚才还要为生民立命要妙手回天下春的李药师也被这一帮畜牲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神游间转到了一条岔路上,十米外越过一排屋子,就是村里的广场。
说是广场,也不过几十平米巴掌大的地,边上一棵老树已经枯死,干结成扭曲的形状,像一道丑陋的干疤。乌鸦们也不飞远,就落在上面,与树上残存的不知用来进行哪种仪式的布条为伍。或许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和地上躺的食物长的挺像,所以也不觉得危险。而那布被泥沙一沾,被枝丫一扯,便成了褴褛肮脏,谁知道他们曾寄托了人们的祈祷。
李药师望了望那群扁毛,从小小的惊吓里脱身出来,将目光投向了广场。
广场,人们集会、交流最多的地方。村里大一点的悲喜全在这片空间汇集。来了大人物了、谁要搬新屋了、谁家接新娘了、谁家丧考妣了、一齐祭祀祈福了,都在这方寸的地上,要照亮无尽的天。
而觞随水流去,今朝不知落到何方。
是祸是福?
有幸,他在这里,是遇见了一生灼目的的骄阳。
金发,浅淡的金发。仿佛是将垂朽的日光用最细的滤纸滤过,只留下最纯粹的灿烂的金色,这般的璀璨地屹立于深沉的黑上,一片狼藉的尸体之上。
恍如地狱中生出的变异的光亮。
李药师以为自己是被亮到了失明,却发现根本是自己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待许久才找回了意识,辨出那是个青年人的身影,以及……
……微扬的嘴角。
回笼的理智再一次灰飞烟灭。
3、
“嗯?李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迪布瓦(注2)看着门边什么人卡了半天,才取下眼镜,仔细打量,发现是那个才翘课溜出去好几天的刺头学生。
刺头是真的刺。李药师本师行为颇为自由不羁,又有着和西方医学体系完全不同却同样精湛的医术。才开学多久,就好几次把教授问到挂黑板;不然就是有乱七八糟的实验要做,还多半与那谈而色变的黑死病有关,让老师成天担心受怕自己的脸皮和某人的小命。而这人专业技术还够硬,老师们压根压不了他。他偏偏又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常年挂着和善的笑意,天大的事经他嘴一讲便成了和风细雨,让人发不出火。老师们,比如迪布瓦,狠话骂不出来又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好气又好笑的时常盯着和叮嘱着他,让李药师活生生多了一堆老父亲。
老父亲一号,年过半百的迪瓦布撇了一眼李药师目光停留的方向,那里方才是飘过另一名青年的金发。
啊,调皮小儿子与叛逆大儿子的狭路相逢……呸什么玩意儿!
“你认得他么?”
“啊是……”
“他……他怎么了吗?”
此时李药师终于续上了卡掉的步子,恍若无事走近了桌前,便清楚地看见迪瓦布本来好好埋头书卷的身体明显一顿,眉头一敛,一言难尽四个字直接挂在了脸上。
“怎么认识的?你们熟吗?”
“就是实验室里见过两次面吧,不熟的。”
总不能说在黑死病村剖尸认识的吧!
4、
方才那群鸟的飞起盖过了来者的动静,此时周遭动静小了下来,韦萨礼马上察觉到不对。
丝毫没有犹豫,他直接冲向拐角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本想直接打晕了再说,可谁知那人还有一些身手,连过几招才被放倒。
虽然韦萨礼自己也不过练了几年,但普通人也不该如此。
一时心中警铃大作。
手里的钢针都要脱手,却听见那人大喊一声:“学长手下留情!”
电光火石间指尖一曲,杀器堪堪钉断了一簇黑发。
东方人……不是异端裁判所吗?
他刚刚喊的什么?
不过韦萨礼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又一根针从指尖划出,反射一条冷光,时刻准备饮血。
“你是谁?”
李药师连喘了几下终于顺了口气,冷汗簌簌:“我也是巴黎大学的学生,也是学医的。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听说这里才爆发了黑死病,我正好在进行相关的研究,才过来看看。”
“你认得我?”
“有一次在迪瓦布先生那里见过。”
一看那人微蹙的眉,李药师心底一凉:这人没印象。
也对,瞬时记忆不过一瞬,没谁有事没事记那些“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若不是异邦人初到乍来,总对浅淡的发色感到新奇,他也不会记得一个在办公室门口擦肩而过的人。
对啊,要不是他过于浓密的睫毛、透彻的眼瞳、在阳光下镀上光的鼻梁……
他又怎会在昏天黑地里惊鸿一瞥,在脑海处翻出并不清晰地那张侧脸?
“我并不记得有这件事。”
“是大概一个月前,我在先生的门外听见你们正在讨论,你出来之后我才进去的。”
“然后呢?”
“什么……就这一次…你干什么!”
还好李药师察言观色反应及时,就地一滚才惊险躲过了飞来横针。
“只是一眼你就记下我了,还能在一个月后认出来?我可没见过这么优秀的天才。”
“况且,这件我不记得的事,并不具有说服力。”
“嘶!别动手!那是因为你太好看……不是!你当时在纠盖伦(注3)的错!唉……”
韦萨礼突如其来的住手让被打者猝不及防脚下一乱又磕了一跤,也不知道是被打还是不打更加狼狈。他从下方觑了一眼这个狠人,昏沉的暮光把他的面部染得更加深邃,居然生出了一点摄人心魄的意味。
韦萨礼戒备不减:“我当时还说过什么?”
“你说他的腓骨性状不对……啊还有关于放血疗法的部位问题。”
这倒是真的。
当时他和迪布瓦聊得并不愉快,出门有些匆忙,似乎……似乎是被门边什么人碰了一下?
而且这人拉丁语都说得不太熟,应该确实是刚来不久,好像听迪瓦布老头也说过学校里新来的一个不错的东方人…
瞅着这人脸色终于有些松动,李药师松口气,骨子里的潇洒劲儿又回来了,指尖大胆地直接点上针尖:“你看,我没骗你吧。快把这个凶器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韦萨礼紧绷的肌肉终于缓了缓,撤针如同下针一般稳准狠,连李药师一层油皮都没划破。
“这儿的疫病才散去不久,感染的风险还很大,你赶紧离开。”
哦,要赶人了。
“我和你一样,是来研究黑死病的。”
虽然李药师隐隐觉出了语气里的不善,但毕竟还是不足二十的毛头青年,段数不够,心道一句:信你才有鬼,目光不自觉飘向了那人方才当成安乐椅的尸体上。
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前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异端绞刑场盗尸案闯入李药师的脑海。
与此同时,把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的韦萨礼瞳孔一缩。
今日是不能善终了。
“我不喜欢管不住眼睛的人。”下手竟是杀招!
“铛!”
挡住他的是李药师背的的书箱。
那看着破烂似的竹木之物,竟然碰撞出了金属的铿锵!
“等下!你着什么急!你认得这个吧?”
李药师不惊反喜,掀开盖子,露出了一个刻在深处的图章。
天工
“天工。”
韦萨礼喃喃念到,一时出神。而话里竟有几分字正腔圆的天朝神韵。
“原来你还会说汉语!”
“不,除了这两个字,我都不会念也不会认。”
紧张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两个人不由得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虚惊一场也是惊,尤其是对韦萨礼这个本来就被通缉了的家伙。而且方才他正好剖完一具,好端端坐着一边休息一边梳理种种细节,突然灵光一闪,却不巧被冒失鬼打断,现在又续不上思路。想起这事心头就冒了团火。
旁边“燃料”却兴头正旺:“我之前就听天工的前辈提起过你!说巴黎有个伟大的解剖学者,冒天下之大不韪取尸研究,誓要破解人体真正的奥秘。本来只是妄想一下能见到本人,没想到真的能遇见!”
“哦。见完了吗?没事的话你先走吧。”
冷不丁被浇了盆冷水,李药师有点郁闷:“怎么这么冷漠?”
“我可没有你们那种闲心成天放在这种伟大那种伟大上。我的事还很多,而且比较喜欢安静。”
施舍的一点目光从头到尾写着厌嫌。
好的,“伟大”光环彻底消失,原来本人是个自负孤高素质差的混蛋。火气可能是属人传人的,李药师一时来气:
“不就是解剖吗?我可是很优秀的医生!害,我人好,让我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你。”
韦萨礼继续搓火:“你?你拿过解剖刀吗新生?”
“哟,看不起人?”
韦萨礼不接话了,此刻他满心都是刚才是哪块肌肉有点古怪该死这个人为什么还在这啊我刚刚到底的思路到了什么唔好像是……径直走到刚才剖好、开膛破肚骨肉森森横在一旁的那一具边上,蹙着眉端详了起来。
李药师感觉到这人并不会把他怎么样,只是自视清高自命不凡嫌他话多且碍事。前者李药师不置可否,之于后者他可是要说上两句。他是这学期才入学不假,但是之前也研读东方医学,且颇有些成果。不过平时只剖过一些动物,此时若有机会蹭一蹭真正的人体解剖,那真是激动人心的一件事。
于是勇猛异常地凑了上去。
由于角度的原因,那已经完成自己使命的一具恰好被堆叠在一起那座“尸山”挡住。李药师成功熬过熏天的臭味,正欲乘胜追击。绕到山后,以为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是……地狱无门偏要闯。
解剖死物和活物并不一样。按照李药师曾经经历过的宰只鸡杀条鱼迫害一只猴子,其实都是用的新鲜活物,血也放干净了,动作快还可以乘着躯体未僵硬时把他们摆出一个不那么惊世骇俗的安详姿势。整个过程都干干净净的,可以全程哼着小曲。
但韦萨礼手里的东西可没那么色香味俱佳了。旧置的死物,硬化的枯血与肌肉再被生生剖开,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血腥。虽然李药师做足了心理准备,真正见时还是心中一紧。
韦萨礼此时并未详细研究头部,所以逝者的面部还停留在死亡的瞬间。此时他凝神盯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尖尖的下巴和大大的眼睛依稀残存着她生前的美丽,只是那双眼再也无法闭上了。人都是绞死的冤枉人,表情是最后凝结的挣扎、痛苦与不甘,是一个正常的活人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的形状。而韦萨礼也不知要找什么,把全身的主要部位都切开了。
比如手臂,比如大腿,比如腹腔,以及其间横陈的内脏。
到处斑驳凝固的黑血,到处扭曲乱弃的皮肉。
分毫毕现地永远刻在李药师的视网膜。而他胃里一片翻腾。
“……唔!”
匆忙的脚步声逐渐到了远处。
跑远点吧,可不要在这臭味里再加一点味。最好别回来了,以后在学校里也少见为妙……啊对了是这处血管……
可能韦萨礼确实和这个人命中犯克,人一来思路打断,人一走就完美接上。
四野寂寂,来者无踪。
待详细记下这一轮的收获,月已经东升了。
他抬头,静静凝视着那个人去楼空的躯体,不知想些什么。只是月光流下,把两个人的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仿佛她还活着,仿佛他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最终利落起身,麻利地把尸体扔进旁边焚化的火堆。看着血肉逐渐皱缩、变形,化作火舌里一团阴影,最后彻底熔成明亮的火焰。一抔灰沉淀,一把火星窜上天,魂灵安兮。
“安息。”
“怎么又是你?”
“寻求真理的人不会为任何事所迫。我调整好了,就回来继续学习啊。”李药师耸耸肩,打定主意就算受尽这个混蛋的气,也一定要留下,千万不能放过这个解剖的机会。
而此时韦萨礼圆满完成了一天的探索,心情好上了许多,如同饱餐的猫懒懒地玩耍。倒也听进了李药师的话。
“寻求真理的人不会被任何事所迫。”
他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天工的那位先生时。
锋芒已被苍茫的年岁沉淀,只如润泽的青石。唯有行至深刻时,那峥嵘的豪情浮出水面,竟依然鲜亮如初。
那是会吸引任何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质感。
而此少年,面上单纯不拘小节,却也有些深浅的感觉。张口就来的大道,玩世不恭的语气,心里却是真正认真的。在这个理想荒芜的时代,或许只有这种“最好的掩饰就是不掩饰”的宣誓,才能最有效地传播。
应该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吧。
“想来?”
李药师心中一动:有戏!
“当然!”
“那你做好准备。”
“小菜一碟……不过你就在月光下剖??”
“我可奢侈不到点几个通宵的油灯。废话少说,过来。我现在要看一下他心脏旁的血管……”
良宵,清月。火跃映人面,亦点燃了真理的烛光,将永恒地照在无尽未来的路上。
4、
“不熟最好。”
“呃……这位学长有什么不好的吗?”
“哪都不好。冷漠乖张又叛逆,一刻也闲不住成天惹事,能把教授噎住然后自己讲一整节课,还一直都在申请人体解剖。你知道吗?他还经常去圣婴公墓找骨骼!”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还敢惹到异端裁判所头上。
“我承认,他确实天资聪慧又有探索精神,若不走歪路,日后定是一代名医。可是他这人人情味稀薄得几乎没有,我是真的担心他剑走偏锋。你要是解剖学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和他讨论,但是其他方面……不,总体上来说,还是少接触为妙吧。好了不说他了,你今天来是什么事?”
李药师劈里啪啦一顿狂讲。
迪布瓦:“……为什么你的理论和他刚才讲的那个那么像?”
“论证关键都是血液循环,采用的构造方法,还翘课……李同学,你当真不认识他?”
完蛋!
好不容易东拉西扯才编圆了这件事,还收到了慈祥老父亲的加长版人生教导。虽然一想到二人毒舌配怼神的硝烟过往,他有心大吼一声那人无论学术还是做人都是混蛋,但咬咬牙忍住没交代韦萨礼其实也在黑死病村。等他终于被放走时,已经被吵晕了。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才出门一转就发现那个万恶之源倚墙而立。单脚点地,另一条腿斜靠着,好一副悠闲样。
“这么慢。”
李药师现在见着他就冒火,而且这人还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有一点作为幕后黑手的自觉!
“还不是因为你?听见没?先生让我离你远点。”
不过时下心里一动。
“……你在等我?”
“是等你的手稿,我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你记了最后那个老人的膝盖骨没?”韦萨礼终于转过身来正眼看着他,毫不客气伸出了手。
果然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心!
“记了不给。这么多天把我当廉价劳动力,又挨了顿讯,你不补偿点什么吗?”
“可我记得当时是某人缠着我要学习解剖来着,还盗取我的思想。”
“那可都是我自己想的!我看是你借鉴了我的吧!”
迪布瓦教授听着门外喧嚷,只觉得自己十分沧桑。
5、
最终,学校旁的咖啡店,傍河的一个僻静的座位上,精致典雅的咖啡杯陷在了一堆狰狞的人体结构图里,可怜巴巴。
两个人从学校一直闹到餐厅,又一路转移战场到这里,且大有无限延长的意思,可谓争论不止生命不休,达成二人翘课新成就。
咖啡厅是通宵开放的,可今晚并没有别的客人,极有可能是被这两人给吓走的。而老板对大学生们一般都比较放心,瞅着两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熬不住,干脆昏昏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迷糊听见些声音。
“喂,认识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韦萨礼,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你呢?”
“李药师。我说你口气不要太大,最好的可在这儿。”
灯光是最暗的昏黄,一点也未扰动河面泛起的粼粼月光。背景的校园却灯火星星,反而明亮不少,无声地宣读着真理与理想,如同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宁静、如此美好。
老板陷在浓浓的睡意与忽然的安心,嘀咕一句年轻真好,换个姿势又睡熟了。
月色如银。
美好的世界终将来到。
注1:官方给出,李药师在巴黎大学主修放血疗法和解剖学。
注2:此人是维萨里在巴黎大学主要导师之一,时年56岁。
注3:盖伦在此时代被奉为解剖学的圭臬,而维萨里后来对他的许多学说都做出了指正。
———————————————————————— END.
我的胡说八道:
我在选择到底是“粲粲”还是“灿灿”时纠结了很久。想了半天,觉得韦萨礼更像光而不是火,才最终选定了前者。他是带有一股沁心的冷意的,源于理性的坚硬和对强大的追求。可他是冷漠而非冷酷,他对世界对他人其实并没有恶意,只是同情之类的情绪匮乏,善良不起来,偶尔会让人心惊。
这篇的人物设定可把我纠结坏了。因为毕竟是原著中没有详细描述的情节,我并不能很好把握二人那个时候的性格。十九上下,正是世界观初步建立、写定往后人生基调又残存青涩的时候,多一分就老成了,少一分又天真,而且体现不出二人骨子里的天才气质。要是全按照动漫里的来,未免有点简单粗暴而且也不真实,自己加工一下又稍不留神就走形了。垂死挣扎,我尽力了,抱紧ooc韦萨礼。
本来想写正经文风,后头绷不住了,滚回沙雕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往年死忠黑长古风党,结果这个人让我第一眼惊艳第一集沦陷
最后的呐喊:我真的爱韦萨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