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茫】顾盼生辉
“你真的不去?”用摘下的帽子扇着风,慕容怜擦着汗问墨熄。
军训刚刚结束,教官宣布解散之后难得没有多管他们,让他们自由活动。
顺带也免除了下午的训练,原因是因为天气太热。
就在刚才,肤色黝黑的教官还蹲在方阵前跟他们吐槽:“你们今年运气可太好了。去年太阳那么大的时候,谁都没有停下训练休息,顶着大太阳训练,谁只脱了一层皮都是简单的。哪像现在?”
说话的时候那教官还带了一点鼻音:“天气热一点就可以休息,下雨就更不用说了。军校军训弄得比普通学校还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但根本没人听他的。
这群人都是富家公子哥,又大部分都是家里的老二老三一辈,上不上下不下,统统都......
“你真的不去?”用摘下的帽子扇着风,慕容怜擦着汗问墨熄。
军训刚刚结束,教官宣布解散之后难得没有多管他们,让他们自由活动。
顺带也免除了下午的训练,原因是因为天气太热。
就在刚才,肤色黝黑的教官还蹲在方阵前跟他们吐槽:“你们今年运气可太好了。去年太阳那么大的时候,谁都没有停下训练休息,顶着大太阳训练,谁只脱了一层皮都是简单的。哪像现在?”
说话的时候那教官还带了一点鼻音:“天气热一点就可以休息,下雨就更不用说了。军校军训弄得比普通学校还水,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但根本没人听他的。
这群人都是富家公子哥,又大部分都是家里的老二老三一辈,上不上下不下,统统都是纨绔。
“不去,我去休息。”墨熄言简意赅,说完就转身往操场的另外一边走,走到半路把帽子摘下来放在脸前扇风。
天气实在热的不行。
汗顺着墨熄的脸颊后背往下流,贴在脑门和背脊,黏糊糊的。
校园里有不少荫蔽的树丛,墨熄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拎着水和帽子,溜达到一处树荫下,拧开水瓶仰头灌了一口。
凉爽瞬间从胸腔蔓延至了全身,激地墨熄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午后的太阳十分毒辣,没有阴影的地方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
墨熄在那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太阳没有刚才毒烈,才从阴影走出来。
这会儿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吃完午饭的人从食堂出来,他们并不十分拥挤地聚着,显得远处走来的那群人十分突兀。
那群人的中央围着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生,一边走一边推搡着他。
离得有点远,墨熄听不太清楚他们说话,但却看得出来,这是一起校园霸凌。
大学生,年均十八,居然还会在学校里霸凌其他同学。
墨熄远远看着,眉头不自觉皱起:这简直不成样子。
把帽子戴回头上,墨熄迈腿朝着那边走去。
李朝是今年大一的新生,花了好大的功夫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这所学校。
他一直以为,考上了好大学,就可以摆脱高中那些一直欺负自己的同学,就可以拥有最基本的尊重和体面。
但他没有想到,这所举国闻名的大学里,会有那些霸凌了他三年的人。
“喂,小子?你居然能考上我们学校?就凭你?不会是…”带头的那个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慢慢都是鄙夷:“你不会是卖给校长了吧。”
那一刻,李朝觉得自己才重新建设起来的世界再次崩塌了。
那位十分眉清目秀的少年,带着一群人和轻蔑的笑出现在自己面前,歪着头,安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李朝听见他说:“怎么?被我说中了?”
他被那群人簇拥着往空无一人的角落里走,四周没有人敢靠近。
身边这群人里年纪最大那个是叫赵阳,从高一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
李朝沉默着往前走,心如死灰地迎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他们走得近了,墨熄才看出来这群人是谁,但却不认识中间拥着的那位。
看那样子,像是要带着那人去哪里欺负。
看着这情况,墨熄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他们是小学生吗?大学了还要继续校园霸凌吗?
热腾腾的风从远处卷过来,围绕在墨熄周围。
他认真观察了那群人,把每个人的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每一个人的家里几乎都跟他们家有合作。
如果拿这个作为由头来制止他们的霸凌行为,很可能会让自己家的生意受到影响。
他要为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到底要不要挺身而出。
“哥几个这是要去一起上厕所吗?怎么勾肩搭背的,带我一个呗?”
轻佻的声音从墨熄的身后想起,随即他的肩膀上就压上了一只小麦色的手肘。
身边凑上来那人应该才跑完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热汗气息。
墨熄没有回头,但动作明显地往来人身上靠过去,显现出很亲密的样子:“你怎么才来?”
来人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出口抱怨,十分夸张地挑起了眉毛:“怎么?你跑十公里只花半个小时吗?”
两人十分默契,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对面的几个人明显被来人的表现震惊住,甚至忘记继续往前走。
赵阳示意那群人把李朝围在正中心,自己向前走了一步:“你谁啊?”他神色嚣张:“我们去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谁跟你说我们是去上厕所?”
来人被呛了也不生气,反而更加笑嘻嘻:“原来你们不是去上厕所啊?那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热吗?”
墨熄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帮中间被围着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要帮他?你叫什么名字?”被迫跟那人勾肩搭背走在一起,墨熄稍微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嗯?”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自来熟的样子,像是没想到墨熄会那么问,面露震惊,一边的眉毛抬得老高。
好在他不丑,做出如此夸张的表情也不会十分违和。
“哦,对。”短暂的惊讶过后,来人露出恍然的表情:“也是,你应该没有见过我。”
墨熄听他说话,觉得十分莫名其妙,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就要抬起手打开那依旧靠着自己的手肘,却听见耳边那人说:
“咱们见面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呢。”
“你好啊墨熄,我叫顾茫。”
墨熄一滞:他记起来了。
顾茫是墨熄最喜欢的哥哥。
墨清池还没死的时候,他们家和慕容家的关系比现在还要好。
那时候墨清池总喜欢带他出去玩,溜达着就溜达到了隔壁,那家有两个小孩儿,可以给墨熄做伴。
墨熄那时候年纪小,看见两个哥哥就很开心,最喜欢贴着顾茫一起玩。
慕容怜总是板着一张脸,像是每个人都欠他很多钱一样。
顾茫不一样,他天生就是一张笑脸,对谁都是一副亲和的模样,最讨小孩子欢心。
所以每每都是顾茫与墨熄玩在一处,慕容怜则被抛弃在一旁,手里抓着新买的玩具。
往往这种时候,顾茫就会叫上慕容怜,希望他能跟两人一起玩。
但次次都被拒绝。
慕容怜性子高傲,拉不下来脸面。宁愿自己一个人独守寂寞也不愿意主动跟两人一起玩。
顾茫经常拿这一点跟墨熄取笑他,惹得慕容怜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玩具,进行一场追逐战。
只是后来………
从回忆里回过神,墨熄没有再推搡顾茫,反倒任由他贴着,与他并排往前走。
他问: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呢?”
墨熄从前就隐约记得,少不更事的时候,自己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那个人对他温柔,带他玩耍,耐心地教给他那些自己不甚了解的道理。
他在慕容怜和顾茫的两种不同态度中,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更加温和的顾茫。
那时候,他还有父亲,再加上顾茫,每天都有人陪伴,渐渐从丧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墨熄每天都会去找顾茫玩耍,两人互换了姓名,他叫他顾茫哥哥,他叫他公主。
墨熄最开始十分不能接受这个称呼:没有哪个小男孩儿会愿意被冠上属于女生的称呼。
但当他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顾茫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公主是我对你的爱称,我又不叫其他人公主。”
不知为何,他接受了顾茫的这个解释,却不允许慕容怜这么喊他。
慕容怜只得悻悻,给也给他取了一个诨名:火球儿。
顾名思义。
三人虽然各有不同,但确实是儿时最好的朋友。
墨熄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那么好下去。
“啊,这让我怎么跟你解释。”听见墨熄的问题,顾茫抬手扶额,很是头疼地皱起眉头:“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完。”
这是明显的逃避,只要墨熄给他一个台阶,两人就可以跳过这个话题,变成以前的样子。
但墨熄不愿意。
他微微偏头,看着久别的顾茫:“那你可以慢慢想,慢慢告诉我怎么说。”
持久的蝉鸣在这个时候稍微停顿,顾茫听见墨熄说:“我有时间慢慢等。”
他不想再被无缘无故地爱,也不想再得到后失去。
顾茫最近很头疼。
他每天早上起床走出寝室楼的第一眼,一定会看见墨熄。
小年轻不说话也不干嘛,就抱着双臂站在宿舍楼底的树下,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就像是失去了丈夫疼爱的妻子,委屈极了。
顾茫看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坚持了三天之后,还是选择了松口说话。
那些年经历的所有,第一次有了发泄的出口。
他是慕容家的私生子,被接回家的时候五岁,浑身都是泥。
慕容怜比他小,是家里唯一的小少爷,有着小王子的待遇。
站在门外的他,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门内的慕容怜,第一次知道了羡慕是什么感觉。
而慕容怜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神色鄙夷。
慕容家主掌着顾茫的后脑勺,笑脸盈盈地冲着慕容怜:“阿怜,这位是你哥哥,以后就跟咱们一起住了。”
于是,属于顾茫的新生,开始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在那段短暂的波澜之后陷入平淡,也许他会变得十分内向,在成年之后就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是墨熄的出现给他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十五岁那年,他第一次反抗了父亲的决定,私自离开被安排来送他的车,去了墨熄所在初中的高中部。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在意墨熄的,只知道自己只要有精力,就会情不自禁地关心他。
他对父亲说:“我想去附高,我在那里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一定要去军校?”
因为你不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顾茫知道答案,但他没想到父亲会如此残忍地说出来。
把他带回家,只是为了给慕容怜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并不会考虑到他是不是喜欢或是其他。
因为他的反抗,顾茫被关进了自己房间里,不能外出,直到三个月后被直接送进军队。
直到三个月前,他考进了这所大学。
故事讲完了,墨熄和顾茫都沉默着。
顾茫由心地感到一种放松,而墨熄一直皱着眉头:他很心疼顾茫。
在他看来,顾茫是自由的,他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包括想去哪里上学,包括想要去哪里工作。
可是他没想到,顾茫会遇到这种情况:不被重视的孩子,从来没有自由可言。
“顾茫,那你现在自由了吗?”沉默了许久,墨熄最后说:“你现在,还受慕容家桎梏吗?”
“没有了。”顾茫坐在墨熄对面,神情放松:“以后啊,你的顾茫哥哥,就是自由的风了。”
【余污四周年24h/12:00】【熄茫】一念·此间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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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茫
*ooc
*最正常的一集(
他这一生太苦了,如果能不那么苦就好了。
墨熄做了个荒诞无稽的梦,在那个梦中,遗憾者补足遗憾,堕落者并未堕落,野心家以另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他似乎隐隐约约还梦见了他的师兄顾茫,然而所有关于顾茫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是从梦中醒来,他又要回到现实中去,残忍的现实即是,他如今要面对的敌人正是他的师兄,他的……
心上人。
那是在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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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茫
*ooc
*最正常的一集(
他这一生太苦了,如果能不那么苦就好了。
墨熄做了个荒诞无稽的梦,在那个梦中,遗憾者补足遗憾,堕落者并未堕落,野心家以另种方式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他似乎隐隐约约还梦见了他的师兄顾茫,然而所有关于顾茫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但是从梦中醒来,他又要回到现实中去,残忍的现实即是,他如今要面对的敌人正是他的师兄,他的……
心上人。
那是在迷雾苍茫的洞庭湖上,樯橹水兽纵横厮杀。燎国的战术熟悉到令他心境破碎——这种妖孽般诡谲而不要命的打法,他曾经见过无数次。在昔日顾茫推演的沙盘上,在王八军的一次次辉煌战役中。[1]
不听他劝告的主帅执意要进攻,却在顾茫带领下的燎国战船前溃不成军,横烧的战火带来了比火更浓的血,火光映红了天空,鲜血染红了湖水。
最后,墨熄决定孤身一人闯入燎国的主楼船,去见一见那个他许久不见的人。他的内心百味杂陈,他是世间最后一位不相信顾茫背叛的愚昧者,但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顾茫亲手猛地打成了碎片。
可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也许顾茫并未真的背叛呢,也许他是迫不得已的呢?无论如何,墨熄都要见上顾茫一面。
然而,在启程之时,他却迟疑了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他应当做足了准备再出发,即使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而他要做的准备则是,墨熄找了一瓶药水,可以使人哪怕身处濒死般的痛苦中也能保持短暂清醒——这常常被用于酷刑,此时却被墨熄一口尽数饮下。
他已有决死的决心,如果他的师兄真的堕落了,他会费尽全力去阻止他。
结局自然在墨熄的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时隔许久,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顾茫,他试图将顾茫从堕落的深渊中拉回,可最终他得到的却是——利刃穿心,生不如死。
然而墨熄虽然重伤昏迷,但他仍存一丝隐隐约约的意识,发觉顾茫并未继续对他痛下杀手,听到增援的消息后也并未惊慌,反而将他挪到了一个暗室,开始替他治疗。墨熄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在他彻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隐隐约约听见了顾茫和某个女子的谈话,那个女子的声音很熟悉,但这最后的意识并不能支撑他回想起她是谁。
等到几月后,墨熄终于从病榻上彻底清醒之时,他才幡然醒悟过来那个声音是谁,是他醒转过来后,人人皆告知他救了他的那个人——慕容梦泽。
人人都说,慕容梦泽为了救他,把自己的灵核之力尽数渡给了他,为此受了很重的伤,再也没有一具健康的身子,再也无法施展强力的法术。
只有墨熄心中清楚,不是的,救了他的不是慕容梦泽,而是捅了他一刀的顾茫。
可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顾茫想杀了他,却又实打实地救了他,他的心底又燃烧起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他的师兄的背叛是事出有因,其中还隐藏着他所未知的秘密。
但梦泽自称救了他此事让墨熄对此留了个心眼,一旦开始怀疑,便再也停不下来了,经过多日的刻意接近和观察,墨熄发觉慕容梦泽的灵核并未损毁,她的满口言语,皆是谎言,只不过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而已。若君子戒都如此,他还有谁可以相信。
而后又过了许久之后,岁月似乎在悄无声息中被无形的力量瞬间往前推了一大轮,已经抵达了顾茫被遣送回重华的日子。
作为曾经力保举荐过顾茫的墨熄,他理应是要避嫌的,更何况他还要戍边两年。可在那次洞庭湖上的重逢过后,他总觉得顾茫是有着某种说不出的苦衷的,也许,说不定,他其实是重华打入燎国的密探呢?
想着想着,冰冷冷的墨熄竟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仍旧不放弃幻想的自己,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真相。
可他依旧还是放心不下顾茫,偷偷地回到都城远远望了一眼顾茫。他和墨熄记忆中的模样又大不相同了,不相同到他几乎要潸然泪下。
他的顾师兄穿着沾满血污的囚犯衣服,蜷缩在狭窄的囚牢结界中,躺在脏兮兮的毛毡毯子上,宛如一只受了伤的狼犬。
墨熄心底有着无数话语想要和顾茫述说,可是他似乎是不愿看到如此悲伤的画面,转头离去,自然也没能看见向囚牢走过去的——他自己。
最终顾茫的处置方式被墨熄和望舒君一同争夺。因为世人皆知,墨熄和顾茫,虽然过去关系很好,但墨熄被顾茫捅了一刀之后,早已对他恨之入骨。那么,由羲和君来处置顾茫,除了慕容怜,几乎没什么人有异议。
因为要避嫌,墨熄不可能把顾茫带回北境军,他只得先把顾茫放在他的府上,等到他两年后戍边结束后再说。
而等到墨熄戍边结束回都城后,他的府邸早已变成现在只剩雪狼天性的顾茫的小天地了。
他什么也做不到,起码,他让他的师兄在这两年中,过得并没有那么痛苦。
而在蝙蝠岛进入时光镜后,顾茫更是奇迹般地恢复了记忆。而墨熄也从破碎的载史玉简中得知了真相,他的顾师兄根本没有背叛重华,而是忍辱负重多年的卧底。
闯入御史殿,带走破碎的载史玉简的那一刻,墨熄心念一动,他同样带走了另一个玉简——铭记了他立天劫之誓往事的玉简。顾茫有瞒着他的事情,他自然也有不得以无法让顾茫知晓的事情。
因为找不到这个玉简,顾茫心中仍存一丝希望,没能彻底崩溃,也就离完全失控的地步还有些距离。但为了找回顾茫丢失的两魂,尽管对慕容梦泽有着疑心,墨熄依旧还是听取了对方的说法,前往了临安城。
在那里,他们得知了慕容楚衣的真实身份,以及他和顾茫的亲缘关系。墨熄一人独自前往阻止慕容楚衣,但放心不下的顾茫在不久前也偷偷跟着前往,在误打误撞之中破坏了江夜雪的谋划。而顾茫也与慕容楚衣顺利相认了,他们两人的亲缘都很淡薄,这场相认是时隔多年的意外之喜。
而后,内忧外患纷起,君上的野心暴露,花破暗带着血魔兽逼近重华。
顾茫与血魔兽相融,通过逆转石回到过来再度归来的墨熄以身殉血魔兽。
他们依旧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重逢。而这一次,墨熄弥补的遗憾并不多,但至少,他令他的顾师兄的这前半生,过得没有那么苦。
仅此而已。
END
[1]原文
【余污四周年24h/4:00】鹣鹣
*鹣鹣是比翼鸟
*原著向,时间线是结局后
*别对我抱太大期望(擦汗)
*本篇来源于屑高中牲对于放假的执念(划掉)
正文:
时辰尚早,朝阳纡尊降贵地探了个头。
一朵泡桐花还没睡清醒,晃晃悠悠地在清风里打醉拳。它的身法诡谲多变,最终以一种不可琢磨的轨迹歇在了窗棂上。
“放假?”
慕容怜稳稳当当地坐在太师椅上,眉峰斜入鬓角,一双桃花眼锐气自生,手中还随心所欲地转着烟枪玩,活脱脱一副“你搁那儿吠什么呢”的大爷状。
“那群孩子在我这儿嚷嚷放假嚷了许多天了,怜弟,你就……给他们放放吧,可怜见的。”顾茫一点儿不见外地顺走宫主手边摆着的果饯,将对方的白眼熟练地忽视了。
“行啊,”慕...
*鹣鹣是比翼鸟
*原著向,时间线是结局后
*别对我抱太大期望(擦汗)
*本篇来源于屑高中牲对于放假的执念(划掉)
正文:
时辰尚早,朝阳纡尊降贵地探了个头。
一朵泡桐花还没睡清醒,晃晃悠悠地在清风里打醉拳。它的身法诡谲多变,最终以一种不可琢磨的轨迹歇在了窗棂上。
“放假?”
慕容怜稳稳当当地坐在太师椅上,眉峰斜入鬓角,一双桃花眼锐气自生,手中还随心所欲地转着烟枪玩,活脱脱一副“你搁那儿吠什么呢”的大爷状。
“那群孩子在我这儿嚷嚷放假嚷了许多天了,怜弟,你就……给他们放放吧,可怜见的。”顾茫一点儿不见外地顺走宫主手边摆着的果饯,将对方的白眼熟练地忽视了。
“行啊,”慕容怜咬着后槽牙,冷笑了一声,“回头给这些小宝贝们一人发个秋梨糖,嚎坏了嗓子可怎么好?”
一股临沂学宫宫主牌的阴阳怪气清香扑鼻,呛得顾茫摸了摸鼻尖,心知自己成了条无辜的池鱼。
这些天的幻术台热闹非凡。自从慕容怜教他那一群小宝贝们学会了一点幻术,望舒宫主就没了清净日子。崽子们大多是带点人来疯在身上的,他们招蜂引蝶的本事炉火纯青,幻化出来的落花飞蝶小猫小狗小猴子比比皆是——甚至还有老虎!当然,幻化出老虎的那位小崽子最后在宫主“你是不是脑子被刨了”的目光以及曜灵东君楚楚冻人的表情、清光长老“这孩子前途无量”的殷殷期盼中,规规矩矩地领了三十遍罚抄和检讨一份,并当众诵读以鉴其心。
顾茫干笑道:“怜弟,那些孩子虽然是有点活泼过头……”
慕容怜愤愤然:“那是‘有点’吗?这群宝贝疙瘩小甜心快把学宫变成花果山了!”
“既然是花果山,那怜弟你是……美猴王?”
沉默,震耳欲聋的沉默。
慕容怜的水烟枪一敲桌面,对顾茫宣布道:“滚。”
顾茫喜闻乐见,遵旨滚了。
他滚了一半才想起自己的初心使命,复又折回来发问:“怜弟,你会给他们放假的吧?”
慕容怜没好气地一挥手,示意他要滚快滚。
***
暮春的风好像格外调皮,薅桃花薅得上瘾,一时半会儿也不肯歇一歇。满院的桃花飘零,落进了一片清平盛世里。
清光长老踩着地上一层薄薄的花瓣,飞也似的进了屋,仗着自己高超的身法,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墨熄。某些长老分明是长辈,却丝毫没有身为“师兄”该有的矜持,他笑嘻嘻地抱着墨熄,两只不太安分的爪子将豆腐吃得光明正大心满意足,卖乖道:“公主,你的腰好细啊。”
墨熄脸有点热,只觉那双在自己身上乱摸一气的手着实招风揽火。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正经如墨熄,对于这类调侃一向招架不来。
方才正在看倒霉孩子检讨的曜灵东君腾出一只手,敲了一下身后堪比大型挂件的顾茫的额头,色厉荏苒道:“师兄,先放开我。”
曜灵东君的初衷是好的,可惜在“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亘古不变的真理支配之下,被弹了脑瓜崩的顾茫却满脑子的“我家公主真可爱”。
流光与飞花闯进窗棂,共同编出了一场岁稔时康。
顾茫假正经地收回手,正打算说些什么哄哄自家公主殿下。谁料墨熄忽然转过身,碎光擦着他的肩膀斜斜落下,摔了满地的流光斑驳,光影割裂。墨熄站在光晕里,神色是不可思议的柔和。朗朗岁月氤氲眼中,过去的陌路与纷争被冲刷殆尽,于是水落而石出,余下一把沉甸甸的温柔。
那是一双干净纯粹、无与伦比的眼睛。
顾茫忽然就忘了词。
倘若千帆历尽,见识过刀山火海、地狱阎罗,尝过万般切肤之痛,却仍能复还至最初的模样,灵台清明,不惹尘埃,那得是什么样的心境?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恐怕非常人所能及吧。
墨熄见他怔愣在原地,不解地追问:“怎么了?”
他脸上一点茫然融进眉目里,居然有种别样的可爱。
“我在想……”顾茫毫无征兆地一弯眉眼,“我的公主殿下,你怎么这么好啊?”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端透着股庄重与真诚。墨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砸了个七荤八素,有点找不着北,矢口否认道:“还是你更好些,我到底不是什么君子。”
顾茫一时啼笑皆非,心口百感交集。
[1]想来上天眷顾,冥冥自有生机处。他们才能在尸山血海之后仍得一个长相守,像他年轻时曾无数次在墨熄的眼里窥见过的一样,他们的未来。
种点桃树或者梨树,再养仨俩猫狗,比肩照影,再也没有什么生离与死别了。
顾茫透过窗户,看见饭兜正在大桃树底下撒欢儿。他一把扣住墨熄的手,笑道:“师弟,反正怜弟都准了小崽子们的假,咱们趁这几天把临沂翻个遍!”
说完,他心思一转,忽然拉过墨熄的手,轻佻地吻了上去:“曜灵东君,我们撂挑子私奔去。”
***
时值暮春,争艳的桃梨花不甘不愿地退场,走前还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落红飘蓬似地飞扬,活像一场花瓣雨。
人们规行矩步地按部就班,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日子踩着小碎步慢悠悠地走,丝毫不顾为生计而奔波的芸芸众生。
走贩高朗的叫卖声、不知疲倦的机杼声、推杯换盏的叮叮声,邻里交谈的笑语、幼童打闹的嬉笑……甚至还有鸡鸣犬吠夹杂其中,简直就是《清明上河图》与《桃花源记》的人间翻版。
顾茫拽着墨熄,兴冲冲地隐于人流,打算趁几日空闲把天上地下转个一溜够,好好看看这片蜩螗沸羹的土地。
顾茫伸手一指,问道:“吃不吃那个,公主殿下?”
墨熄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大的小崽子手里握着根红澄澄的糖葫芦,依稀能看见红果上裹着的糖衣,鲜亮诱人。
他高度怀疑是某个人自己想吃,却还跑来过问自己的意见,心里一时软的溃不成军:“嗯,想吃,师兄请我吗?”
他这话轻飘飘的,活似羽毛一样挠人痒痒,挠的顾茫一阵心猿意马,差点色令智昏地点头了——他们俩好歹也是长老和东君,就算望舒宫主有时会以“都是一家人,谈钱伤感情”为由故意赖那么几天不发俸禄,他们两位的贝币也一定够花。不过俩人同床共枕抵足而眠,各自的贝币也跟着成了共同财产。某长老因嫌麻烦,索性将自己的财政大权一股脑地丢给另一位了——所以,虽说他们“你的就是我的”,但显然,兜里有钱的依然是过去的羲和君。
有钱的在明知对方掏不出几个子儿的情况下,意图用美色引诱没钱的自费腰包,其行径恶劣,情节严重——什么世道!
顾茫满腔的愤世嫉俗喷薄欲出,狞笑道:“墨熄,师兄看你这些年长进不少啊。”
他话音没落,便伸出两只罪恶的手捏住了墨熄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往外一拉——
墨熄:“……”
可怜东君好好的一张俊脸,被顾茫泄愤似的“折磨”,五官险些于“酷刑”之下走了位。即便如此,某位长老依然心有不满。他眸光一转,手便向上扯了过去,硬是扯出了一条麻木的弧度。
恐怕是墨熄幽怨的目光有如实质,顾茫好半天才松手,松前又在人家脸上意犹未尽地摸了一把,好一番爱不释手。
墨熄:“……”
始作俑者笑得打跌,甚至还给自己的罪行包了一层有理有据、合乎情理的壳:“这可怪不到我头上啊公主,是你‘剥削’在前,我‘反抗’在后的!”
莫名被扣“剥削”这么一口黑锅的墨熄无言以对。他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昧着良心点了头,被迫站稳了自己的阶级立场。同时,他还不忘开个小结界,将笑成鸭子样的顾茫圈了进去,省的这不正经的笑得忘了看路,跟街上车马演绎一段“惊鸿一瞥”。
这细小的灵力波动自然没逃过顾茫的眼,他心里蓦然一阵酸软,暖意泛滥地一塌糊涂。与此同时,微弱的愧疚感跟着暖意一起浮了上来,好一阵兴风作浪。
顾茫那“鸭式”笑声终于消停了,他眉目却依然弯着,眼睛比他胸口挂着的逆转石还要黑:“公主,手感上佳啊。”
墨熄驾轻就熟地忽视心里的悸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顾茫略微惊诧的眼神里放在了他的脸侧,轻轻地捏了一下——
满城喧嚣忽而失了行迹,只有胸膛里那颗总也老实不下来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的声音。
怦然如鼎沸。
“远不及你。”
***
顾茫脸上发烫,略微不自在,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谁说他家公主不识风月不解风情的?
不过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大老爷们,还是传闻里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如果捏个脸就害羞,那也太……小姑娘似的。
他又不是清誉比命还重要的黄花大闺女!
顾茫当机立断,将那点不可说的不自在一股脑地全抛在了脑后,决定打肿脸充胖子,试图转移话题:“诶,那可不一定啊,小婴儿的脸比我的软多了——”
他精心编的话题还没说出口,就被远处一口老旦腔的“夫妻恩爱,比翼双飞——”给震慑住了。
真是瞌睡就送枕头!
顾茫抓紧时机就坡下驴:“墨熄,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他拉住墨熄的手,也没管对方同意不同意。等墨熄回过神来,顾茫已经拽着他跑了好几步。
不知哪家阔气新郎官抱得美人归,财大气粗地撒着孔方兄与喜糖,本就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一时拥挤起来,摩肩接踵似的。
这时,一曲《凤求凰》穿行于大街小巷,同漫天锣鼓唢呐游走在此间。
激昂声乐铿然,仿佛在诉说一个温柔的故事。
穿云裂石,云起雪飞。
他们在人群中奔跑,暖色的小结界光泽流转,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墨熄只能看见顾茫的背影,月白的术士袍干净整洁,被风鼓动,流淌着一袖子的繁华人间。
来往人群音容模糊,只有眼前人清晰到连发丝也能分毫毕现。
他忽然想起些少时往事来。
那时好像也是这样,顾茫认为墨熄是个可怜兮兮的孩子,带他在街上逛时总要牵着他的手,将孩子该有的待遇全都灌在了墨熄身上。体温与体温交缠在一起,那大概是他们军旅生活中莫大的温柔了。后来,墨熄追随着他眼前的背影,看见那背影永远挺拔似修竹,好像永远也不会有塌的一天。
信念与理想既在远方,也在肩上。
墨熄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也憧憬着那个光明的、希望的、灿烂的……
未知的。
未来。
再后来……“未来”也成为了过去,只是它并没有墨熄想象中的那样好。
顾茫忽然心有所感,回眸一笑。
不加掩饰的笑意明晃晃地撞进墨熄的眼睛里,远处是无边的红尘和无休止的希望。
“师兄,”墨熄的声音轻如鸿毛,“我爱你。”
诉说了许多年的爱意又一次脱口而出,长风萦绕耳边。
“我知道,我也是。”
“爱”这个字太沉重,沉重到足以支撑他们的初恋久一点、再久一点。
即使天崩地陷。
之后长老拽着东君瞎玩了好些天,小崽子们的假也跟着无休止了。据说他俩回去的时候被望舒宫主狠狠地薅了一波羊毛……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end.
[1]熄茫与命运抗争了几乎大半辈子,这里的“上天眷顾”是在说逆转石中神仙的幻影。
逆转石:这家没我……呸,这国没我得散。
活动在微博啊在微博啊
妈的我悔我为什么没有微博
【余污四周年24h/3:00】清梦
*原著向,时间线是茫茫五年为探
*内容如标题捏
*无脑文,细节莫细扣
*人物ooc 预警(鞠躬)
(不要对我的文抱有幻想)
文笔那东西就没存在过(划掉)
*「」是回忆杀!
正文:
大雪纷飞,撒了满地乱琼碎玉。
***
墨熄甫一睁眼,就瞧见橘红色的火光浮在雪地上,晕出一抹柔和的眷念。
“呀,公主,你醒啦?”
墨熄本想闻声看去,不过他昏昏沉沉的意识此刻正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拖油瓶的角色,不肯轻易让他看清身侧之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男人,扎了个飒沓干净的高马尾。身量看上去又高又瘦,活像用刀刻出来的。
这是……谁?
“怎么病恹恹的……不会还烧着吧?”那人嘀...
*原著向,时间线是茫茫五年为探
*内容如标题捏
*无脑文,细节莫细扣
*人物ooc 预警(鞠躬)
(不要对我的文抱有幻想)
文笔那东西就没存在过(划掉)
*「」是回忆杀!
正文:
大雪纷飞,撒了满地乱琼碎玉。
***
墨熄甫一睁眼,就瞧见橘红色的火光浮在雪地上,晕出一抹柔和的眷念。
“呀,公主,你醒啦?”
墨熄本想闻声看去,不过他昏昏沉沉的意识此刻正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拖油瓶的角色,不肯轻易让他看清身侧之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男人,扎了个飒沓干净的高马尾。身量看上去又高又瘦,活像用刀刻出来的。
这是……谁?
“怎么病恹恹的……不会还烧着吧?”那人嘀咕着,伸手去探墨熄的额头。
他这手伸得小心翼翼,仿佛触碰的不是一个烫的能与火堆媲美的额头,而是需要穷尽心神与精力去守护的金元宝,守财守得一丝不苟。
一点温凉的触感自那人的手背游走到墨熄的皮肤上,丝丝缕缕的凉意顺势搅动他凝固的大脑。闹了半天罢工的意识得到安抚,终于半死不活地干起自己的本职工作。
墨熄的神识因此短暂地清明了片刻,继而对上了一双眼。
那是一双纤长温柔、墨色似夜、仿佛可以看穿世间一切伎俩的眼睛。[1]
温润与锋芒共生。
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悲意倏然冲刷了墨熄的脑海,他只觉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如同细线,牢牢地勒紧了那颗跳动的心。勒出的血丝蔓延如参天,钝痛接踵而至,就连呼吸也是痛的。
不可收拾,欲罢不能。
“诶诶诶,师弟,你怎么了?”
墨熄一把钳住身侧人的手臂,沙哑道:“……师兄。”
顾茫。
他的师兄。
也是……他的心上人。
墨熄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所有错综复杂的记忆都似走马观花,只肯留一个不甚清晰的剪影,将厚重前尘悉数隐于遥遥的远方。
一旦他试图拨动记忆的弦,颅内便立马冒出根长针翻山倒海,和主人的意愿叫板。
可即便如此,他却无比笃定眼前人的身份——
这是他于山穷水尽处时,莫大的柳暗与花明。
“公主!”顾茫焦急的声音在墨熄的耳边炸起,“你怎么了?!”
墨熄如梦方醒,下意识回道:“我没事……别担心。”
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依旧钳着对方的小臂,手劲大到超乎寻常,好像有什么不可名状的痛苦与悲戚喷薄欲出。
墨熄吓了一跳,像被烫到似得撤回手:“对不起,我——”
谁料落荒而逃的半路上被人截了个正着,顾茫攥住墨熄的手腕,眼中的灼灼锋芒终于暴露无遗:“墨熄,你究竟怎么了?”
***
大雪不知疲倦,依然兴冲冲地降到人间。四下里辽阔无垠,渺无人烟,只有跳动的篝火与颠倒的神魂。
你究竟怎么了。
“我……”墨熄嘴唇翕张,却如骨鲠在喉。
要说什么?
没由来的,墨熄心里涌起一股剧烈的抗拒,他一点都不想告诉顾茫自己记忆的问题。
顾茫一错不错地用眼神钉住墨熄,等他的下文。
……一时天高地迥,只余窸窣的雪花与迸裂的焰火相依为命。
这样静默的环境,墨熄竟恍然生出种错觉来,好似皇天后土浩渺无边,大才大奸沧海一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于是滚滚俗世呼啸而至,千丈红尘无声。
***
僵持的气氛堪堪保持着平衡,难分胜负。
“……”顾茫眸光流转,毫无征兆地绽出一抹笑意,“好吧,不说便不说,谁还没个小秘密了。”
他若无其事地松开墨熄,又描补了几句:“方才你走神时,我给你输了些灵力。师弟,你的身体并无大碍,灵核也能使用如常……不过你刚中了毒,最好还是不要忧思过重。”
根本不记得自己中过毒的墨熄战术性沉默。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跳出无可诉说的一捧纷扰。
他们围着篝火坐下,任由火光着色。顾茫极目远眺,看见了天边一颗垂下的流星拖着尾,闪着莹莹的碎光。
他的笑意更深,摇头晃脑地向师弟显摆自己的见闻:“公主殿下,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流星吗?”
墨熄迟疑地摇了摇头。
顾茫看着那尾游曳于苍穹的流星,那双柔和的眼睛宴请了万象为宾客,冲墨熄笑道:“流星见,生机现。”[2]
传说流星自空中垂落,人间则多一份生机。
顾茫热爱生命。
生命寓意着生机,生机寓意着希望。
他总是喜欢看勃勃生长的野草,欣欣向荣的野花;总是喜欢看傲岸的寒梅斗雪,凛凛的松柏迎风。
不正经的皮囊之下,偏偏有一颗用铁和血浇筑的心,于是风骨自成。
***
顾茫冲着墨熄挤眉弄眼:“公主,你有什么未竟的心愿吗?”
耳边如同惊雷炸起,转瞬就将起伏的心神炸了个片甲不留。
“你知道吗?对着流星许愿最是灵验,你顾茫哥哥可没诓你。”
未竟的……心愿?
「师兄,我是真的喜欢你。」
……心愿?
「好久不见了墨师弟,我能坐你旁边吗。」
「师弟,你光吃烤鹅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试试这个梅子熬出来的蘸酱,酸酸甜甜的,配着脆皮咬下去哇——好吃到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要是哪天你真被你那位伯父挤兑的没路走了,我的屋子分你一半住,饭分你一半吃,好不好?」
「谁要你还了?来了我队伍,就是我的哥们儿,我得罩着你。」
「陪你年少轻狂,陪你弱冠成礼。」
……
「当将当士,生而为人,那都不能太念旧情。」
尘封的过往骤然被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豁口,露出了藏匿已久的狰狞獠牙。所有回忆挤着豁口争先恐后地钻进墨熄的识海,恰似利刃穿颅而过。
撕心裂肺的痛苦兜头泼了他一身,宛如一盆凉水扑面,唯余一把心灰意冷。
也不知何时,孜孜不倦的雪花定格于半空,先前跳动的火焰也如同死物。
“顾茫”依然保持着那样的笑容,好像根本不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还在等他的公主殿下回答他。
墨熄狠狠地闭上了眼。
“你有未竟的心愿吗?”
……只是一个梦而已。
***
墨熄醒来的时候,听见了北境的狂风。
北境又下雪了。
这纷纷扬扬的雪訇然卷起一江如怒的心潮,浪花层层如叠嶂,高耸似重峦,经久不息地撞击着胸腔激荡。
……他还是无法将顾茫看成一个陌路人。
***
顾茫极罕见地做了个梦。
***
“茫儿——”
陆展星骑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踏着似血残阳,远远地朝顾茫飞来。雪白的重华军礼服被他套在身上,更衬狼背蜂腰。白衣招展,烈马蹄疾,军衔上坠着的流苏正任由长风摆弄,拨出一把迷离的镜花水月。
恰如当年。
顾茫负手而立,闻到了空中青草的气息,呛得他鼻尖一酸:“展星?”
回答他的是一段疾驰的笑声。
待那大笑及至跟前,便见陆展星勒马站定,利落地翻身下马,视线往顾茫身上滚了一圈,随即眉开眼笑道:“茫儿,不厚道啊,我走前可说好了回来送我梨花白的——”
他伸出手,一挑眉,就是明晃晃的“我誓与酒共存亡”。
顾茫心下好笑,干脆果断地摊开手,告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带。”
陆展星不死心地又打量了他一圈,确信顾帅身上的确没有一处能用来藏酒的地方,这才表达自己的不满:“嗐,这许多年的兄弟手足,终归是被淡忘了。连酒都舍不得给我带了!”
顾茫忍俊不禁:“大哥。”
陆展星欲仙欲死,一把揽过他的肩,应道:“欸!”
应完这声令人飘飘然的大哥,陆展星这才扯上了正题:“咦,茫儿,你的马呢?”
顾茫难得有些迟疑——他心知这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妄梦,本以为是从他记忆里摘一段出来,可是……顾茫对于类似的对话全无印象。
不过还能与故人把酒言欢,已经是另一份不敢奢求的惊喜了。
顾茫:“骑马做什么?”
谁知陆展星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你忘了?今天可是庆祝姓墨的小子班师回朝的日子,你平日最是疼他,怎么会忘?”
姓墨的小子……墨熄。
压在心底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猝不及防地翻了出来,他依然记得当年树下对方干干净净的一眼,仿若世上最纯澈的清泉。
还不待顾茫说话,那头的陆展星倒先把自己说得气成了个瓢:“那小子总是霸占着你,连我跟你说会儿话他都要把你抢了去,岂有此理!”
顾茫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师弟毕竟是晚辈,展星。”
陆展星面目扭曲。
他是正儿八经的晚辈么!
见陆展星痛心疾首的模样,顾茫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意图岔开这个话题:“唔……我好像没有马。”
陆展星若有所思道:“那该怎么办?不然与我同乘——”
“师兄。”
***
全身沸腾的血液恍然凛若冰霜,周遭仿若万籁俱寂,往来清风无痕,对方开口喊出来的称呼倒也更加掷地有声。
顾茫忽然想落荒而逃。
被打断的陆展星用力地“哼”了一声,方才“哼”回来顾茫的思绪。
他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扭过头去。
“扭头”这样的动作简直堪比“呼吸”“吃饭”,顾茫却觉得没有比这再磨人的举动了。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原来是这般滋味。
“师弟……好久不见。”
头一次班师回朝的年轻将领长得极其出众,他有高挑的身材与俊郎的五官,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重现掷果盈车的盛景。
墨熄大步流星地走着,他身上的急切几乎有如实质。他走到顾茫眼前,小声道:“师兄……我赢了。”
顾茫的喉咙突然就生了锈,他自然是记得这里的——
「君上说,若是我此战告捷,他便允许我离开墨家独立门户。」
「我可以有自己的宅院了。」
「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
当时他的公主殿下仗还没打,却已经笃信了自己一定能赢,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意愿,将一些可爱又柔软的小心思败了个干净。
他们曾经一起许诺过一个家。
顾茫看见墨熄干净的瞳孔里装了一个自己,谨慎地等待自己的回应,他笑着说:“好啊,我的公主殿下。”
***
“咳!”
陆展星的这一声咳惊天地泣鬼神,也终于惊醒了顾帅跑了十万里的神魂。
墨熄和顾茫同时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一时只听咳声一片。
顾茫:“……”
墨熄:“……”
陆展星愤愤然:“二位,你们或许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在可怜巴巴地等你们一起去战魂山呢!”
***
清风拂过,轻巧地带走了漫天的硝烟与血腥的罪恶。
凤鸣山没有败北,陆展星没有蒙冤,七万英魂还没有被阎罗殿一股脑地收走。
慕容怜好胜又倨傲,总是摆着张“欠我三千金贝币”的臭脸,可是听说他周围总有幻蝶翩跹、灵花飞舞。
君上励精图治,徐徐而图之,重华人人公允、四海安定。
而他和墨熄也于人间灯火深处,建了一个家。
没有牺牲与流血,没有厮杀与刀锋。
他在清醒中耽溺,醉于一捧遥不可及的海晏河清。
其实这样的梦也不扰人。
***
“报!顾帅,国师有令——”
“——屠城。”
***
很多很多年后。
“公主!你快来,怜弟要暴起了——!”顾茫穿着身月白的术士袍,嬉皮笑脸地朝墨熄跑过来。黑曜石样的眼睛眸光张扬,见不到半点落荒而逃的模样。
他身后远远地缀着一只学宫宫主,蓝宝石样的华袍险些把人晃瞎。他气急败坏地痛陈顾茫找帮手的无耻行径:“顾茫,谁准你又找支援的?!火球儿你待一边凉快去,用不着你插手!”
“又”这个字也忒有故事感了。
墨熄对于慕容怜的斥责置若罔闻,抬脚就往顾茫那边走过去,低声笑道:“好啊,这就来。”
慕容怜刷新了对眼前这对儿不知检点的小情侣的认知高度,着实火冒三丈,转而换了个口诛的目标:“火球儿,亏你还负责戒律呢!曜灵东君的铁面无私呢?被饭兜吃了?”
“诶,怜弟,公事跟私情可是两码事啊。”
“……再说一遍,我、比、你、早、出、生!”
*end
[1]茫茫的外貌描写有参考原著
[2]“宴请了万象为宾客”来源于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关于流星的传说那里——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说流星落下,就代表着一个人的死去与另一个生命的诞生。
姐妹们是微博上的活动!!!
快去微博!!!
(可恶啊没有微博的屑流下眼泪)
其实lofter刚推出AI的时候就想卷文跑路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感谢@小柠檬(不跳坑但懒惰。。 愿意帮我在微博上代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谢谢谢谢谢
是定时发布,本人不在捏
《余污》肉包不吃肉
2.他就像一株比墨熄早生了许多年的桂树 一直在为墨熄遮风挡雨 而墨熄是一棵柏 一棵松 一株随便什么天生了不起的树种
墨熄的落魄也好 无助也罢 都只因他还没有彻底成长 顾茫就在此之前一直护着他 对那些企图把这棵树苗摧折的狂风怒目而视 摇着满枝芳华说 别欺负他了 有什么冲我来
后来这棵松柏长大了 成了参天巨木 可年少时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那棵桂树 因为天生就只是一棵桂而已 它还是......
2.他就像一株比墨熄早生了许多年的桂树 一直在为墨熄遮风挡雨 而墨熄是一棵柏 一棵松 一株随便什么天生了不起的树种
墨熄的落魄也好 无助也罢 都只因他还没有彻底成长 顾茫就在此之前一直护着他 对那些企图把这棵树苗摧折的狂风怒目而视 摇着满枝芳华说 别欺负他了 有什么冲我来
后来这棵松柏长大了 成了参天巨木 可年少时在他身边陪伴他的那棵桂树 因为天生就只是一棵桂而已 它还是那么小 并不能与他比肩
这是命注定的东西 生来就写好了结局
桂木渐渐地开始仰望柏树 开始活在柏树的阴影里 再后来 争也争不过那些高大的树木 得不到养料 也汲取不到阳光
它再也开不出什么灿烂的花来了
再后来 它烂了根 它枝叶蜷曲 它枯萎了
没谁会相信这样一株佝偻羸弱的小树 曾经为它身边那棵接天蔽日的参天巨柏遮过风雨 挡过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