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逢春·番外ending&作者碎碎念后记
Ending
一个月后是中秋节,照例要挂花灯。
渚明走到廊下时,香寿已经抱了麦麦站在一排灯下,将上面的花样一个个讲给她:“这个是兔子,这个是月亮,这个是莲花。”
麦麦还在学说话,他不厌其烦地说了好几遍,小女孩也只能吐出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字节。
看到渚明手里的金鱼灯,香寿又说:“妈妈手里这个是金鱼。”
那盏灯做得颇为精致,好像真是一尾鱼在水里游动似的。麦麦眼睛都睁大了,磕磕绊绊地开口:“……妈妈。”
渚明与香寿对视一眼,欢喜从眼眸渐渐蔓延。
过了好久,他才试探着说:“宝贝,你再说一遍?”
小女孩嘴里吐着泡泡,咕噜咕噜的,却不肯再说了。
万事开头难,既然有了一个开端,往后自然都会有...
Ending
一个月后是中秋节,照例要挂花灯。
渚明走到廊下时,香寿已经抱了麦麦站在一排灯下,将上面的花样一个个讲给她:“这个是兔子,这个是月亮,这个是莲花。”
麦麦还在学说话,他不厌其烦地说了好几遍,小女孩也只能吐出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字节。
看到渚明手里的金鱼灯,香寿又说:“妈妈手里这个是金鱼。”
那盏灯做得颇为精致,好像真是一尾鱼在水里游动似的。麦麦眼睛都睁大了,磕磕绊绊地开口:“……妈妈。”
渚明与香寿对视一眼,欢喜从眼眸渐渐蔓延。
过了好久,他才试探着说:“宝贝,你再说一遍?”
小女孩嘴里吐着泡泡,咕噜咕噜的,却不肯再说了。
万事开头难,既然有了一个开端,往后自然都会有的。
初秋的晚风闲逸安适,廊下挂满了花灯,远处传来司机家儿女的嬉闹声。香寿向她伸出手,渚明微愣了一下,将金鱼灯放到他手里。
她以为他要拿那盏灯去逗孩子,不料他轻笑了一声,抬手将灯挂在廊下,转身却依旧向她伸出手:“夫人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的,并不是这个。”
渚明的目光透过微微摇曳的花灯,望向天上那一轮孤清的月亮。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还是他初来公馆的那一天,在网球场上故意同她搭讪,逗她怄气。
那年她才十六岁,如今她已有三十一岁,成了他的妻子,与他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
她转头望向他,在两排花灯中间,他面上含笑,漆黑的双眸格外明亮,手仍旧耐心地向她伸着,像小麦麦那样,不得到想要的,绝不肯罢休。
渚明低头一笑,将手搭上去,香寿一手抱了女儿,一手牵着妻子,从长廊的一头慢慢走向另一头。
被花灯的光亮照得如同白昼的长廊里,仿佛还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她说:“往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年年岁岁,再也不会分开。”
他笑了一下:“这是自然。”
后记(以及一些解释)
终于写完了。
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从去年12月2号到现在,写了三个月,终于写完了。
最开始的动机大概是想给tartanaki写一个稍长点的同人,计划大概在五六万字,没想到后来不停立flag不停打脸,最后越写越长。
写的过程挺痛苦的,很多次熬夜写到两三点,第二天还要七点多爬起来上班。中间也修改了很多次,还遇到了一些比较无语的意外事件(比如做饭把手指头切了,去医院缝了五针,路上心想,这怕不是我在文里安排老塔被aki戳了一簪子的报应hhh)幸好最后的成果目前来看还算满意。
对了,再次申明,虽然我用了一些真人互动的梗和生徒演过的剧情梗,但还是请大家不要把同人当真,就当成生徒们演的一部剧好了。
最开始写完正文是没打算写番外的,因为觉得番外结婚生孩子是一个很俗套的流程,我不太会写,而且一开始没打算给文里的tartanaki安排孩子。
但是写完正文发现总字数大概10万8千多,我不是很喜欢这个数字(虽然离谱,但真的是这样),跟饺大佬抱怨了一下,一直鼓励我并跟我讨论剧情的饺大佬也说正文不够甜,过去线的糖都是过期糖,吃了会中毒,最后刚甜一下就结束了。
这句话让我奠定了写一点甜甜番外的意图,当时计划番外就写到正式结婚为止。
随后另一位朋友K看了也表示:真的不给tartanaki安排个孩子嘛?安排个女儿吧,感觉tartan会很嫌弃儿子。
(ps.这位同志在五年前就游说我写彩辉直和kurara,我写了这篇之后cue她,她表示看完觉得不过瘾,希望看彩辉直婚后背着kurara偷情,被我严肃拒绝了)
大概就是这时候开始有写生娃番外的打算。关于生谁的问题,我又和饺大佬进行了讨论:
我:asako都大到可以跟aki谈恋爱了,再生toko就不礼貌了。壮一帆和兰寿富也都七八岁可以蹲门口吃瓜了,凉紫央也不行,那生谁?
饺大佬:架空一个,就说生了不说是谁
但我其实不太喜欢有完全架空的角色,毕竟主角cp的孩子还是蛮重要的,不是司机保姆这样的npc
(原版我设定asako是mikijun的孩子,aki未婚夫就像玻璃风景里那样没有正式出场,后来觉得不出场就显得很假,但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跟吕老师聊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前未婚夫”asako,所以只能架空掉mikijun的孩子,让asako来充当一下没结成婚的未婚夫了)
这时候想到了新公玻璃风景的仙堂花步,期数挺合适,一拍脑门就是她了。
然后关于toko,在我原本的设定里是有戏份的:
toko是一路真辉和花总的亲生儿子,辉叔去世后,花总因为有事处理必须要出趟远门,担心把孩子留在家里被人盯上,所以把还在爬行阶段的toko秘密交给了在外读书的aki
tartan恰好也在这时候去找aki,看见跟他三年没见的aki抱着个孩子,当场瞳孔地震。震惊过后,tartan问aki:这是谁?
aki不敢暴露toko的身份,也成心要气tartan,于是说:是我儿子。
tartan做了三秒心理建设,然后低头跟toko说:儿子,叫爸爸。
tartan以帮忙照顾孩子为名赖在aki家里,采取偷袭式教学,每天趁aki出门上课,就抱着toko教他叫爸爸,等一个礼拜后花总来接儿子,发现儿子已经愉快地认塔做父了。
原版脑洞里tartanaki重逢后还靠toko这个大“儿子”助攻,toko借此从塔爹那里敲竹杠。
因为tartanaki和toko确实很有缘(这里是说生徒本人,参见93年小剧场、03年的采访节目和18年的便当节目,以及曾经一起在雪,后来一起在星组重逢,退团后很长一段时间同在H社的经历),我真的很想用这些,但是最后因为一些bug实在圆不了,只能放弃了。
原定在文里给toko安排的两边助攻任务,aki那边由asuka代夫出现,tartan那边由yuu来完成。
就说到这里吧,tartanaki是很冷的坑,很高兴有几位朋友每天给我的文点赞留言,正所谓脑洞一时爽,填坑火葬场,你们的支持是我填坑的最大动力~
哦对还有一句:想看我家的熟肉去b站搜我啊,剧秀都发了,但是记得不要点赞不要投币锁收藏夹!!
岁岁逢春·番外20(下)
小麦麦一天天长大,天气也渐渐热了。
渚明经过半年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过来。香寿那阵子忙着一桩生意,早出晚归了半个月,渚明还没说什么,他先有些过意不去,临出门前匆匆在她脸上吻了下,留下一句“今天应当就忙完了,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陪你和麦麦。”
话虽如此,事情却不由人。合同签完,对面公司的老板一定要他们赏脸吃顿晚饭,香寿只得给家里打电话报信,好在渚明并未说什么,只叮嘱他少喝点酒,晚上回来别熏着女儿。
因有这句话,他从酒桌下来时人还是清醒的,甚至记得叫司机绕到一家没关门的花店,买来一束她喜欢的马蹄莲。
进门却没见到渚明来迎他,大约还是生气了,香寿自觉理亏,抱着花三步并两步走上楼。
卧室里却...
小麦麦一天天长大,天气也渐渐热了。
渚明经过半年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过来。香寿那阵子忙着一桩生意,早出晚归了半个月,渚明还没说什么,他先有些过意不去,临出门前匆匆在她脸上吻了下,留下一句“今天应当就忙完了,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陪你和麦麦。”
话虽如此,事情却不由人。合同签完,对面公司的老板一定要他们赏脸吃顿晚饭,香寿只得给家里打电话报信,好在渚明并未说什么,只叮嘱他少喝点酒,晚上回来别熏着女儿。
因有这句话,他从酒桌下来时人还是清醒的,甚至记得叫司机绕到一家没关门的花店,买来一束她喜欢的马蹄莲。
进门却没见到渚明来迎他,大约还是生气了,香寿自觉理亏,抱着花三步并两步走上楼。
卧室里却空荡荡的,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才听见从衣帽间传来的声音:“你等一下,我换衣服呢。”
听声音,并不像生气的样子。香寿放下心来:“要不要我帮你拿什么?”
“不用。对了,你把门关上。”
他依言关好门,再转过身时,看见卷帘缓缓拉开,渚明从衣帽间走出来。
她穿了件晨衣,却并未束上腰间的带子,由着它垂落在两边,露出里面的……
香寿睁大了眼睛,未尽的酒意叫嚣着直冲头顶,浑身都像失去控制,手里一松,马蹄莲落在地上。
渚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心里得意,却偏要拎起晨衣的衣襟,一副苦恼的样子:“唉,我近来总是丢三落四的,好好一件衣裳,怎么就把腰带给弄丢了呢?”
香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却仿佛根本意识不到,愣愣地看着她走过来。晨衣被脚步带出的风吹起,如一层蝉翼附在她身上,将坠未坠。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中有隐隐不安。
渚明在他肩上轻轻一推,香寿应声坐在了床边。她俯身下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想做件好事,帮你熨几件衬衫,谁知道打开衣柜,竟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去年这时候的一句玩笑话,她几乎都忘了,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托人从国外买了来,还偷偷摸摸藏在衣柜里。
那衣服根本包不住什么,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两团雪白,因为生育后不时的哺乳,比起从前丰盈了不少。香寿急促喘息着,目光仿佛被牢牢吸在她身上,费了好大力气才艰难地转过脸:“对不起。”
渚明的指尖搭在他脖颈两侧,那里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要从皮肤下蹦出来似的。她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说:“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的指尖微凉,吐息却是温热的,若离若即地萦绕在他耳边。
香寿的嗓音哑得厉害,慌不择语:“我不该……不该买这种东西,也不该答应了你要早些回来,却食言了。”
她没有说话,他心中没底,仓促转了话题:“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这桩合同关系重大,我预备等这件事彻底办妥,一切走上正轨,我就学稔幸哥那样,另寻一位想要接班的人,空出来的时间,多陪一陪你和麦麦。”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决定就好。”她语气平淡,却半点没有离开他身边。
香寿不敢去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旁边的地板,却防不住余光瞥见那件晨衣滑落下来,柔顺地搭在臂弯,而露出的肩膀映在灯光下,比地上的马蹄莲更洁白。
他一瞬间几乎失了理智,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可黑暗反而刺激了余下的感官,熟悉的香味像钩子那般钻进脑海,他不用看也知道,她必定是贴了过来。
香寿一下也不敢动,渚明生出几分懊恼,不等他开口阻止,就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突然的压力与温暖一同袭来,他险些克制不住自己:“明子……”
她充耳不闻,整个人贴在他怀里,手臂攀上他爆出青筋的脖颈。
“哥哥,你怎么一直闭着眼睛,是被我这样子吓到了吗?”
“……没有。”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她故作不满。
“我……刚才看见了,”香寿仍是那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可是心跳得如同擂鼓,在安静的卧室里听得如此清晰。
“你别……”他扭过头在床上摸索,想找出个什么东西挡在她身前。
“你再这样,我要掉下来了!”渚明假意害怕,声音婉转如莺。
香寿的身体比头脑快了一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重新拉进怀里。
夏天衣裳单薄,两人贴得这样近,他几乎感觉到她衣服上那些绸缎蝴蝶结和微硬的蕾丝一下下从他胸前擦过。香寿额上的血管跳个不停,手臂却诚实地越收越紧。
“哥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委屈。
“明子,”香寿额头滴下冷汗,终于认输:“都是我不好,你别这么惩罚我了。”
他忐忑不安地说完这话,怀里人却像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你管这叫惩罚?”
他琢磨着渚明的意思,忽然体会过来,转头看向她,脸上骤然升腾起惊喜。
“我……可以吗?你的身体……”
他的目光灼灼,瞳中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渚明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他唇上:“我问过大夫,已经没事了,”她捕捉到他额角猛地跳动了一下,俯身轻轻吻上他的眼睛,嗓音低得只剩气声:“哥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犒劳你这些日子……”
话音未落,香寿再也忍耐不住,翻身把人压下,将忍耐了这么多时日的热情尽数以吻向她倾诉。
疾风骤雨中,有零星话语从交缠的唇舌间溢出,是他的声音:“明子,你真是……你真是……”
真是让他怎么爱都爱不够。
渚明收紧手臂,在神志即将飞到天外之时,凑到他耳边说:“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就在他剥掉了外面那件晨衣、胡乱地撕扯蝴蝶结时,隔壁房间毫无征兆地传来婴儿哭声。
那声音极其响亮,透过墙壁钻进他们耳中,唤醒了片刻前还在意乱情迷的两个人。
渚明率先回过神来,推了推身上的人:“麦麦哭了,你还不快去看看?说好的今天要陪我们呢?麦麦这是提醒你,爸爸已经陪过妈妈,现在该去陪她了。”
隔壁响起脚步声,乳母和保姆接连赶来,哄孩子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声因未能得到满足而发出的婴儿哭嚎。麦麦从小就是这样,既认人还粘人,每天不让爸爸妈妈抱一会儿,绝对不肯罢休。
对上他的目光,她满脸无辜:“你看我做什么,我穿成这样,怎么不得换件衣裳才敢走出这个门?”
香寿额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在床上狠锤了一拳,咬牙切齿道:“不许换,等着我。”
嘴上说得虽狠,到底记挂着女儿,等稍稍平复呼吸就抓起件衣服走出门。
渚明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深色的晨衣穿上,跟着出了门。
她赶到婴儿房时,香寿已经哄住了哭嚎的女儿,乳母在旁边擦着汗赔笑:“到底父母和孩子是连着心的,还得是先生亲自来最管用。”
他只点了点头,就继续去逗弄怀里的孩子。麦麦已经有八个月大,伸着小手要去抓父亲的手指,抓了几下还没抓到,嗓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看就要哭出来。做父亲的赶紧把手送过去,由着女儿在食指上留下了几个小小浅浅的牙印。
“这个小馋猫,”香寿望着女儿语气带笑,来时纵有天大的气,此刻也尽数化为乌有。
说话间一抬头,恰好看到驻足门边的渚明,他的动作一顿,眼中那些本已退去的情绪卷土重来。
渚明装作看不见,接过女儿轻轻摇着,做出种种可爱的神情,麦麦更是欢喜,咯咯地笑出声。这样一来,刚有些困意的小祖宗又兴奋了不少,怎么也不肯睡了。
乳母赔着笑脸要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太太,我来吧。”
“没事,”她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香寿,果然他的脸色更黑了。站在旁边的小保姆还当他们吵架了,吓得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只忍到了牵着她的手回到卧室、关上门的时候。
上一刻还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下一刻渚明就被抵在了门板上。她配合地抽出手臂,晨衣像水似的滑落在脚边,露出里面那件衣服,原本被扯开的蝴蝶结都已经被她重新系好。
香寿深深吐了口浊气:“故意的?”
“这叫什么话,”渚明微微偏过头,“不重新弄好,我怎么出门?”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渚明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我知道啊。”
方才在婴儿房里,他偷偷望向她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她生吞了似的。她偏偏起了玩心,故意逗弄女儿,那时他脸色有多阴沉,她现在想来还觉得好笑。
“知道,还敢这样?”
香寿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冷笑,低下头狠狠地去吻她,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将那件脆弱的衣服连同上面的蝴蝶结和蕾丝边一起撕开了。
“哎……”
眼见那件远渡重洋而来的衣服变成了一块破布,渚明心里有些惋惜。
然而这点情绪也只维持了一刻。
渚明记得在朦胧中听见香寿的轻笑:“还学会勾引我了。”
她想,或许是怀孕后他总是那样温柔,让她产生了些误会。
他待她,大多是温柔的,但不包括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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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嘿嘿嘿
岁岁逢春·番外20(上)
果然如护士所说,没过几天,小姑娘就褪去了小猴子的模样,养得白里透红,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让人一看便生出喜欢。
毬丘智美在家里熬好鱼汤带到医院,看见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幕。
香寿抱着女儿坐在病床前,用小孩子的口气说:“让妈妈看看,咱们麦麦是不是变漂亮了?”
这孩子出生得不易,按理该起个随意些的乳名好养活,然而终究是女孩子,再随意也不能太难听,一对新晋父母苦思冥想好几日,最后渚明看见襁褓上绣的麦穗,随口说“就叫麦麦吧”,小女孩约摸挺喜欢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懵懂的笑,于是就这么说定了。
女孩刚刚睡醒,闻见熟悉的气味,半睁开眼睛向母亲的方向伸出手,小嘴唇动了动,迷蒙可爱的样子看得渚...
果然如护士所说,没过几天,小姑娘就褪去了小猴子的模样,养得白里透红,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让人一看便生出喜欢。
毬丘智美在家里熬好鱼汤带到医院,看见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一幕。
香寿抱着女儿坐在病床前,用小孩子的口气说:“让妈妈看看,咱们麦麦是不是变漂亮了?”
这孩子出生得不易,按理该起个随意些的乳名好养活,然而终究是女孩子,再随意也不能太难听,一对新晋父母苦思冥想好几日,最后渚明看见襁褓上绣的麦穗,随口说“就叫麦麦吧”,小女孩约摸挺喜欢这个名字,脸上露出懵懂的笑,于是就这么说定了。
女孩刚刚睡醒,闻见熟悉的气味,半睁开眼睛向母亲的方向伸出手,小嘴唇动了动,迷蒙可爱的样子看得渚明心都化了。
香寿握着女儿藕节似的胖胳膊,朝渚明挥手:“妈妈说是不是?咱们麦麦长得像妈妈,将来肯定是个小美人。”
说孩子就说孩子,偏偏还要拐着弯恭维她。渚明白了他一眼,抿起嘴去抚平女儿乱蓬蓬的短发。
“是不是呀?是不是?”见她不理,香寿越发不依不饶。舞得太卖力,女孩哼哼两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唬得他赶紧又是抱又是摇,连连说“都是爸爸不好”,仿佛这样就能让怀里扑腾的宝贝女儿止住哭泣。
渚明在旁边笑出了声。看他这样熟练地抱着孩子,也不知私底下抱着枕头练了多少遍。
少年时以为会永远风花雪月的爱人,终于成了漫漫红尘中一位平凡的父亲。
她出院后,家里另外请好了照顾孩子的乳母和保姆,加上孩子不时的哭声,原本安静的房子一下热闹起来,多了许多生活的气息。
麦麦满月的时候,渚明也休养得差不多了,抱着孩子出现在楼下,几位相熟的好友都是眼前一亮。
比起怀孕前,她身上丰润了一些,初次在镜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渚明心里难免抵触,幸而香寿一直在旁边夸赞鼓励,又说她从前为了上镜实在瘦得太过,现在既然没了镜头的束缚,又何必再向从前那样,白白让自己过得不舒服。
他说得真诚,渚明逐渐不再对身材耿耿于怀。心境放宽了,气色也显得红润不少,如今出了月子,看着比从前更多了些平和安宁的美感。
不过这场满月宴的主角到底不是她,众人恭维两句,便理所当然去看她抱在怀里的女孩子。小小的麦麦并不怕人,睁着眼睛好奇地到处看。
虽说不再讲什么封建迷信,但满月宴上抓周仍是必不可少。小女孩被放在摆满了东西的桌上,左边瞧瞧右边看看,最后拿了支竹笛。众人于是都说,这小姑娘将来大约要做个音乐家。
“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好,”香寿一锤定音。
抓周过后,森奈拿一块金锁片逗着孩子,问她:“麦麦大名叫什么?”
“仙堂花步,”渚明微笑,顺了顺女儿柔软的头发。
森奈细细念了两边,笑道:“这名字起得倒有趣,也朗朗上口。是你起的?”
渚明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丈夫:“是达希起的。”
森奈不由得诧异:“他还有这本事?”
“翻了好几天的书呢,”渚明忍俊不禁,“最后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我去书房找他的时候,满地都是写着各式名字的纸。”
森奈也跟着笑,顺势将手里的金锁片挂在麦麦脖子上。
“好容易来一趟,又让你破费,”渚明有些过意不去。
“什么破费,我好歹也是孩子的干妈,怎么能不给我干闺女点好东西,”森奈假意不快。
小孩子觉多,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渚明将孩子抱到楼上,刚回到客厅,远野却神神秘秘来牵她的手:“姑妈,你看这是什么?”
渚明被她带到了一个角落,箱子里堆着许多木板,另有两卷图纸。她看了一眼,俯身对远野笑道:“这是你姑父要给妹妹做的摇篮呢。”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晚上渚明跟香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好笑:“你是没见着远野当时的样子,眼睛都睁圆了,一个劲儿地说姑父真厉害。”
香寿想到下午的情形,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爱华哥怎么突然又挑了我好些毛病,还当是哪里不小心,惹到了你这位干哥哥,原来是得了他家小祖宗的青眼。”
爱华本性宽厚,唯独涉及妻女时比谁都计较。当初濑奈纯跟远野玩得来,他也暗地里吃了好些醋。
“远野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可爱得不行,”渚明笑得直揉眼睛,“我现在就盼着,咱们麦麦将来能长成她那样的小姑娘。”
“像她做什么,咱们的女儿还是像你最好。”
“人家都说女儿更像父亲呢。”
“不用像我,还是要像你,”香寿将妻子搂在怀里,畅想着:“女儿像你,将来长得漂亮,人也聪明,温柔体贴的,还不用人操心。”
“做什么突然又夸起我来?无事献殷勤,”话虽如此,渚明听得心里甜甜的。
“无事献殷勤,”香寿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道:“那我是奸,还是盗?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香寿意味深长目光打量着她,压低了声音:“我以为夫人知道我的,我就算盗嘛,也是偷香窃玉。” 他这样的神情,渚明再熟悉不过了。
“原来是一个意思,那真是对不起你了,为了咱们的宝贝麦麦,现在只好让你受些委屈,”她面上掩不住笑意,语气却凉凉的:“夫君这样雅好风流,想来也不缺红袖添香。”
“是稔幸哥好心提点了我一句,今天大家都关心孩子,怕你心里吃醋,叫我多夸夸你,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按理这话不该直接说出来,但眼看就要涉及原则问题,香寿也顾不上那么多。
“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跟咱们的孩子吃醋吗?”渚明心中温暖,又想起怀孕时就是稔幸给他们支了不少招,不禁称赞道:“难为你稔幸哥这样细心,事事都懂得站在妻子的角度去思考。”
香寿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暗自计较起这句夸赞。
“明子,”他忽然出声叫她。渚明向他看过来,香寿正色道:“我疼爱麦麦自然不假,她是我心里的小宝贝,但我最疼的那个宝贝,永远都是你。”
见她目中露出一丝笑意,他连忙补充:“就算没有稔幸哥那句提点,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他还要再说什么,渚明已经含着微笑轻声打断了他。
住院的那阵子,透过一扇扇半开的病房门,她目睹了许多从前未曾想过的场景。其中最常见的,就是一个母亲半躺在床上,而旁边一群人都只围着新生的婴儿逗弄,只有在孩子哭起来时,才想到把它交给母亲来摆平。
渚明虽然总说不会跟孩子吃醋,但见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也不免感慨。
她记得那些母亲愣怔呆滞的神情,就好像她们怀孕时受到的种种照顾都不是为了自己承受的苦,而是全靠沾孩子的光,一旦孩子生下来,那么母亲就像一个结束了使命的器具一样,被随意丢到旁边。
她看向身边的香寿,他的目光中的真诚与坚定让她从那些记忆中脱身出来。渚明凑过去响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迅速翻身上床,顺手关好台灯:“我先睡了。”
因怕不小心擦枪走火,他们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亲密。渚明窝在被子里,还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香寿倒是被她的突然袭击弄得怔了怔,待反应过来后,也翻身躺下,将装睡的妻子搂进怀里控诉:“……你就是欺负我现在不敢把你怎么样。”
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掩不住笑意:“对呀,你现在敢把我怎么样?”
“你等着,”他语气沉沉的,恨不得立刻将她翻回来狠狠吻上一番,又怕自己真的忍耐不住,只能嘴上发狠,说得咬牙切齿。
渚明偏在那头吃吃地笑,满不在乎似的:“等着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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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凑个整就不单开21了
noru:没有我你们这个家的幸福指数都得下降!(指指点点)
远野:姑父真厉害
tamo:老父亲可听不得这话
岁岁逢春·番外19
19.
从那天开始,香寿晚上回家越发早了,每日几乎是天刚擦黑,他就已经到了家。
渚明过意不去,与他说了一回:“我又没什么事,现在离生产还有几个月,你不用这么紧张,等到九个月的时候再陪我也不迟。”
她知道他的处境,星羽是他从稔幸手上接过来的,至今堪堪两年,先前他靠着能力和手腕压服众人,现在若是为了她的缘故耽误工作,必定有损他积攒的威望。
“没有关系,”香寿牵过她的手亲了亲,“他们也不是不讲清理的人,你如今身子重,大家都知道,常说别的什么事都不急,叫我下了班就早些回来陪你。”
渚明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有智美陪着我就行,还有美登里也经常来看我,你有什么事就处理好了,不用总是急着往家里跑...
19.
从那天开始,香寿晚上回家越发早了,每日几乎是天刚擦黑,他就已经到了家。
渚明过意不去,与他说了一回:“我又没什么事,现在离生产还有几个月,你不用这么紧张,等到九个月的时候再陪我也不迟。”
她知道他的处境,星羽是他从稔幸手上接过来的,至今堪堪两年,先前他靠着能力和手腕压服众人,现在若是为了她的缘故耽误工作,必定有损他积攒的威望。
“没有关系,”香寿牵过她的手亲了亲,“他们也不是不讲清理的人,你如今身子重,大家都知道,常说别的什么事都不急,叫我下了班就早些回来陪你。”
渚明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有智美陪着我就行,还有美登里也经常来看我,你有什么事就处理好了,不用总是急着往家里跑。”
“可是我担心你啊,”香寿伸手插进她的指缝,扣住她的五指,怀孕的月份大了,她的手开始浮肿,手指都比从前略粗了些。他心疼地执起她的手吻了再吻,末了终于说:“就算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也想在家里陪着你,这样我心里踏实。”
他说到做到,接下来几个月天天都是准点到家。天气渐渐凉了,渚明不爱出门,他便扶着她在家里走动,帮她按摩浮肿的腿脚,到了晚上睡觉前,还要拿出故事书念给她和孩子听。
说是念给孩子,可是渚明听得格外认真。再老套的故事被他的声音念出来,都仿佛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如水般涌上她心头,让她焦躁的心绪随之平静下来。
因她身子沉行动不便,心里一直盼着孩子早点生下来,偏偏这宝宝像是个慢性子,管她怎样急,仍旧安安稳稳待在她肚子里。
“怎么还没动静呀,”到了十一月下旬,渚明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扶着肚子时只剩下一脸无奈。
“别急,我帮你问问,”香寿俯身贴在她肚子上,一会儿侧着耳朵听,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过了半天才直起身:“宝宝说舍不得妈妈,想在妈妈肚子里多待些日子。”
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渚明哭笑不得,低头对肚子说:“宝宝听话,快出来吧,外面比妈妈肚子里好玩多了。”
大约是感受到他们的急切,孩子应声动了两下,渚明连忙扯一扯香寿的袖子,将他的手掌按在肚皮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仿佛会说话似的,只差蹦出一行字:我说完了,你再跟它商量商量。
香寿空出的那只手揉了揉她披散的头发,看懂了似的,安抚她:“好。”
他手搭在她肚子上,半蹲下来,孩子却格外不给面子,他等了许久也不肯再动一下,让做父亲的面上有些挂不住。渚明难得见他吃瘪,反而觉得好玩,摸着肚子嘀咕:“小家伙,还挺有脾气。”
明明是惋惜的语气,嘴角却翘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似的。
香寿抬起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就跟孩子说我坏话?”
渚明陡然生出被抓包的尴尬,忙缩了缩脖子:“说你好话呢。”
“坏话也没事。”
“啊?”他竟然肯吃这种亏,渚明一下子都未曾反应过来。
“让你怀上孩子的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这几个月你受了这么多罪,想说我几句坏话就说,我又不会为这个掉块肉,”香寿语气轻松,“只要你能消消气,怎么都好。”
他这么低服做小,渚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你不用这么说……”
就算怀孕这事本身他帮不上忙,但这几个月他忙前忙后,她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一开始就是我想要个孩子……”她低声说。
“那也有我一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贴着她的肚子说,念念叨叨地说了好几句,最后吻了吻她的肚子说:“宝宝乖。”
渚明捂着嘴笑弯了眼睛,香寿看见了,绕到她身后将人搂住,语气温柔得像能滴出水:“你也乖。”
进入十二月,开始三天两头地下雪,渚明为保险起见,提前住进了医院里。
头两天还是安安稳稳没什么动静,到第三天晚上,爱华夫妇下了戏从片场过来探望,渚明刚好吃过晚饭,几个人闲话间,大鸟丽看了眼渚明的肚子问:“也该到时候了吧?”
渚明闻言,摸着肚子无奈苦笑:“我倒是这么想,可里头这小家伙怕是另有打算。”
她已临近生产,加上接连下雪不宜活动,整个人都越发圆润了些,嘴上虽然在抱怨,但神情依旧是柔和生动的,是一种能让人真切感受到、甚至感染到旁人的幸福。
大鸟丽无端想起一件往事,从前在片场,渚明下了戏常站在窗前,并不特别去看什么,却总爱站在那里向外看。有时遇到旁人打招呼,转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的神色总是淡淡的,眉间薄薄一层轻愁。
像是那些花团锦簇的故事里,唯一一抹清冷的素色。
头一次在片场里碰见时,大鸟丽被渚明的神情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得罪了这位传说中与爱华私交甚笃的前辈。
而现在卧在床上的她,哪有半点从前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大鸟丽不禁笑着帮她提了提被子,好心劝道:“也就是这几天了,冬天生产倒是有一个好处,坐月子的时候不至于身上腻歪得难受。”
渚明也笑道:“就是说呢。回头我有不懂的地方,还得多向你请教请教。”
天色已晚,他们夫妻略坐了一会儿,等到要走的时候,渚明扶着肚子送到了楼梯口,谁知刚一转身,忽然觉得腰上一阵酸痛。
香寿守在旁边,见势不对连忙将她抱回病房。不过片刻,渚明已经疼得冷汗连连,他心里着急,连声叫人快去请医生来。
香寿与去而复返的的爱华夫妇都被赶到了产房外,夜晚的医院比白天安静了不少,起初还能隔着门听见渚明呼痛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连一声也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医生护士们进出得更加频繁,各个戴着口罩行色匆匆。
香寿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抓住一位推门出来的护士好声好气地问情况,护士也只是摇头劝了句“您别急,还得有一会儿呢”,就端起盘子走了。
护士已经走出老远,他才反应过来盘子上一团团鲜红的东西原来是染血的纱布。意识到这点,香寿更是怕得要命,额角的血管都隐隐跳动,见四下无人,便趴在门上,透过上头的小玻璃窗往里看。
大鸟丽也跟着凑过去问:“看到了吗?”
“没有,”香寿摇头,“有扇屏风挡着。”
大鸟丽不死心,踮起脚尖去看,爱华怕她摔到,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三个人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楼下的自鸣钟缓缓敲响了十下,距离渚明被推进产房已经有三个钟头,香寿嚯地一下站起身,把旁边神经紧绷的爱华和大鸟丽都吓了一跳。
他们还没来得及问,便瞧他一脸严肃道:“不行,我得去找大夫,我得跟大夫说一声,如果到万不得已要舍掉一个的时候,一定要保明子,就算她说要生下孩子,也必须要保住她。”
他脸上尽是不舍,说出来的话却沉重而坚定。
时至今日,香寿对孩子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可是他与这孩子相伴不过十个月,而渚明与他相识已经有十几年,占据了他半辈子的时光。一旦抽离,就像生生断了他的半条命。
“我得让大夫劝她,往后还会再有孩子的,”他自言自语,继而想到渚明怀孕以来的种种不适,立即又改口:“不不,还是不要再有了,她要是实在喜欢孩子,我们去抱一个从小养大也是一样。”
他的思绪已经飞出天外,开始忧虑起还不存在的事。爱华是过来人,对此十分理解,低声安慰道:“不会的,那什么保大保小都是骗人的,美登里生孩子的时候我一直在外面等着,没有这回事。”
他虽然这样说,香寿却清楚地记得,渚明与他说过大鸟丽生产极为顺利,想是他们根本就没机会碰到这样的事。他嘴上谢过了,却还是紧皱着眉,不甚相信的模样。
大鸟丽也跟着劝道:“正是这样,但凡孩子能生下来,做母亲的一定会安然无恙,断没有为了孩子就放弃了母亲这一说。”
他们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安慰了许多,香寿还是盯着那扇门念叨:“一定要保住明子。”
念了不知几遍,又突然跟孩子道歉:“对不住啊,宝宝,对爸爸来说,还是妈妈更重要,对不起。”
大鸟丽无奈扶额,心想她刚才说的那一大篇话全都白说了。
一阵阵剧痛袭来,渚明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艘漂泊在海上的小船里,一个浪头打过来,将船掀翻,她顾不得身上的疼,死死抓住了眼前唯一一根浮木,像握着一株救命稻草似的。她想游到海边,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这样漂浮在无边的海上。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见了婴儿的哭声。那声音细细弱弱,像小猫似的,渚明松了口气,疲倦一下子袭来,朦胧中听见有人说:“恭喜,是个女儿。”
昏睡中的渚明和婴儿一起被推出病房,护士语中带笑:“生了个可爱的小姑娘,母女平安。”
香寿从长椅上一跃而起,疾步冲到病床边。看见妻子发白的嘴唇,他几乎颤抖着伸出手,泪水一瞬间涌上眼眶。已经是午夜了,他就像一个挣扎在海里的人,于希望即将破灭之时,终于在目光所及处窥见了一处可以停泊的港湾。
渚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的意识有一瞬间迷离,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迷糊着想要起身,被坐在床边的香寿拦下来。
“先别动,我扶着你,”他的声音低哑,可是仍旧耐心,“护士去给宝宝做检查了,你现在想要点什么吗?我去给你拿来。”
渚明喝了半盏温水,慢慢靠在了床头。刚一碰到背后的枕头,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她顿时委屈起来:“我……那时候好疼啊……”
生产时的那几个钟头太过难熬,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委屈,吸了吸鼻子就要掉眼泪,又想起大鸟丽叮嘱过月中不能哭,便生生忍了下来。
“辛苦你了,”香寿握着妻子的手,去吻她的手心,又起身吻了她的额头。自从她住进医院,他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颗心悬了数日,此时才终于落地。他心里千言万语,到嘴边却直说得出这一句话。明知太过轻描淡写,可是嘴唇颤得厉害,再也说不出另一句来。
渚明刚睁开眼时,眼前还有些模糊,这会儿渐渐清楚过来,才注意到他眼下乌青,眼中尽是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是在她身边熬到了现在。难怪在她在昏睡中还觉得有人拉住了她的手,有温暖的力量透过掌心源源不断传来。
她鼻子微酸,还没来得及问,护士已经得了信,抱着孩子推门进来。香寿接过孩子抱到她眼前,声音越发温柔:“是个女孩,长得很可爱,很像你。”
渚明心里一片温软,几乎要化成了水,迫不及待低头一看,却险些要哭出来:“哪里漂亮了,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似的。”
话一说出来,再想到自己辛苦大半年,最后却生了个这样丑的孩子,她觉得委屈极了,方才强忍着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姑娘仿佛察觉到了母亲的嫌弃,也跟着嘤嘤地哭起来。
“唉……”香寿无奈地笑,一手揽着妻子,一手抱着女儿,将孩子送到她眼前:“怎么就丑了,多可爱啊。”
“还说像我,我在你眼里就这样皱巴巴的吗?!”刚刚经过一场艰难的生育,渚明也不免娇气起来,手背抹着眼泪,心里介怀得不行。
“我说的是五官眉眼,”香寿哭笑不得,将孩子重新交给护士,自己拿了手帕给她擦眼泪,像哄孩子似地哄她:“别哭,美登里不是说了,月子里掉眼泪容易落下病。”
护士接了孩子,也在旁边附和:“太太是头一回生育吧,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将养个几天,等到您出院的时候,保证孩子白白嫩嫩的。”
香寿揽着她柔声说:“而且妈妈都这么好看,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渚明哭过之后也觉得丢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吸着鼻子说:“嗯,谢谢你。”
她这话是说给护士听的,目光却看向香寿,一双含泪的眼睛,与襁褓中的孩子一模一样,无辜得几乎可爱。香寿凑过去碰了碰她的额头,低声说:“应该是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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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出生咯,aki超可爱
岁岁逢春·番外18
18.
怀孕到第七个月,渚明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穿着再宽松的衣服也难以遮住身形。
她做了六年电影明星,即使不再拍电影,饮食上用不着像从前那样严苛,但克制口腹之欲的习惯仍旧刻在了骨子里,每天只遵循医嘱适当补充营养,其余时候就算觉得饿,也大多忍下来。
然而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她的饭量也越发大了,晚上吃过许多东西,半夜竟然还是饿醒了过来。外头天色漆黑,渚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机械钟看了一眼,才知道已经四点了。离天亮也不过几个小时,这时候如果吃了东西,恐怕会睡不着觉,闹得一上午都没有精神。
渚明只犹豫了片刻,便将闹钟放回去,打算再睡一会儿。
然而越是这样想,她就越睡不着,窝在被子里连着翻身几回,......
18.
怀孕到第七个月,渚明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穿着再宽松的衣服也难以遮住身形。
她做了六年电影明星,即使不再拍电影,饮食上用不着像从前那样严苛,但克制口腹之欲的习惯仍旧刻在了骨子里,每天只遵循医嘱适当补充营养,其余时候就算觉得饿,也大多忍下来。
然而随着天气渐渐转凉,她的饭量也越发大了,晚上吃过许多东西,半夜竟然还是饿醒了过来。外头天色漆黑,渚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机械钟看了一眼,才知道已经四点了。离天亮也不过几个小时,这时候如果吃了东西,恐怕会睡不着觉,闹得一上午都没有精神。
渚明只犹豫了片刻,便将闹钟放回去,打算再睡一会儿。
然而越是这样想,她就越睡不着,窝在被子里连着翻身几回,先把旁边的香寿给惊醒了。
一瞬间的迷蒙过后,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清醒,紧张地问:“怎么了?”
因是在半夜,嗓音还有些沙哑。
“没有什么事,”渚明忙说,“就是忽然醒了,一下子睡不着。”
他仍有些不放心,打开床头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么就忽然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渚明还没有说话,肚子先叫了一声。卧室里安静,这一声听得极为明显,她只好红着脸说:“我有点饿了。”
香寿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得她这样说才明白。他立刻翻身下床,边套上衣服边说:“饿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办?”
渚明连忙从床上蹭过去拦住他:“你别忙了,我已经习惯了夜里不吃东西,过一会儿就好了。”
“从前是从前,你现在怀了孩子,本来就不容易,何必拘泥于这个,”香寿腾出手来,转身摸了摸她的脸颊,“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刚吃过就睡,对身体也不好,”渚明抓住他晨衣的一角,以电影演员的毅力抗拒诱惑。
“那等到吃完了,我陪你说会儿话,在屋里走两圈再睡,”香寿将衣角从她手心里拽出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像哄小孩子似的,“好不好?”
她的神色显然已经松动了,却还小声说:“你早上起来还要去上班呢。”
香寿已经攥着她的手系好了晨衣的腰带,闻言无奈道:“你怎么这样懂事,工作更重要,还是你和孩子更重要?”
他板着脸,目光却温柔,手指一根一根蹭过她的指腹,微微酥麻的感觉顺着手臂攀上来,连带着心尖都觉得微痒。渚明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工作更重要,肚子恰到好处地又叫了一声,她只得心虚地说:“那你快些。”
香寿摸了摸她的头发,顺势俯身在她额前亲了一下:“不过少睡一会儿,不碍事,很快就好。”
他记得下午到家时,看见毬丘智美包了些馄饨备着当早点,于是从壁橱里找出来煮了几个,还贴心地加了鸡蛋。
正做到一半,厨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锦爱夫妇各自举着木棍雨伞出现在门口,看见是他,浑身的警惕顿时松懈下去,毬丘智美摸着胸口说:“原来是您啊,这大半夜的,我们听见楼下有动静,还以为家里头进贼了呢。”
“我就说嘛,哪有半夜摸进人家,结果只往厨房里钻的,”锦爱将木棍立在墙边。
“拉着我下来的是谁,现在又在这儿马后炮,”毬丘智美半点不肯让人。
正说着,灶上烧的水一扑,险些把火苗都扑灭了。香寿赶紧把火关小些,毬丘智美看不过眼,上前道:“这水加太多了。还是我来吧,要做饭您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明子饿了,我下来给她热点吃的,”香寿被她挤到一边,有些尴尬地扶额,“大半夜的,我想着有叫你们的功夫,差不多都该弄完了,就别打扰你们了。”
谁想到煮馄饨竟还是个技术活,他连这点也做不好。
一碗冒着香气的馄饨煮好,香寿端到楼上时,渚明正摸着肚子倚在床头,见他进来,起身将放在床头柜旁边的滚轮小桌拉过来立好。
这小桌子本就是备着给他们吃早饭或夜宵用的,渚明极少在床上吃东西,反而常用它架着书靠在床上看,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正经派上用场。
香寿将托盘放在桌上,径自拿起勺子,渚明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舀起一只馄饨,轻轻吹了几下,送到她嘴边:“小心烫。”
渚明实在不习惯这种饭来张口的方式,伸手就要从他手里拿过勺子:“我只是怀个孕,又不是手脚都不能用了。”
香寿捏着勺子,颤颤巍巍地绕过她的手,嘴上却只说:“我知道。”
见她还要抢,他低头看了眼满满的一碗馄饨汤,语气微带恐吓:“别闹了,小心这馄饨掉下来,热汤溅到你身上。”
渚明被他唬了一跳,不敢再抢,依言咬了一小口,好在馄饨并不烫,她有些惊讶,就着他的手将馄饨吃了下去。馄饨味道鲜美,热乎乎地落在胃里,她顿时觉得舒服极了。
香寿又舀起一只,像刚才那样吹了吹送过去,解释道:“我怕你闻到香味着急想吃,先在厨房里放凉了一会儿,才端上来的。”
他这样细心,渚明心里一暖:“谢谢你啊。”
香寿正用勺子从汤里捞起馄饨,闻言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渚明撅起嘴。
此情此景,香寿不由得想起了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凭一张纸条让渚明来家里看他,又耍了心眼哄她去煮面条,还一筷子一筷子地喂给他。
眼下的情景,真是那时候像极了,只不过角色掉了个儿,这回换他心甘情愿地喂她吃馄饨。
“我想起了你头一次来这里,给我喂面条的时候。”香寿腾出手来,擦掉了她嘴角的一滴汤汁。
渚明看向他的眼睛,不知不觉露出笑容。她忽然问:“你那时候,真是发烧烧得拿不起筷子吗?”
香寿连顿都没顿一下,舀起碗里的鸡蛋,神色如常:“当然。”
渚明近来总是倦怠,心思也比从前单纯了许多,当下咬一口鸡蛋,点点头:“那我可就信了。”
香寿将剩下的鸡蛋又蘸了些馄饨汤重新送过去,看她吃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当然是哄你的。”
“你……”幸好她刚咽下去,不然非被噎着不可,即便如此,还是呛得咳嗽了几声。
香寿见状,赶紧放下勺子,递了餐巾和水杯给她。
她刚升起一点火气,又被他的体贴浇灭下去,渚明捧着水杯喝了两口,心里又是气,又是气不出来,百转千回,最后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
她现下怀着孩子,纵使有天大的怒意,眉眼也是恬淡柔和的,沾了水的唇瓣饱满鲜艳,这样含羞带怒的一眼看过来,反而像娇嗔似的。香寿心尖微痒,拿起餐巾细细擦过她的嘴唇。
他恍然想起,当初坐在床上吃她喂的面条,偶然抬起头,看见她在夕阳下的侧颜时,他是真的认为那场病生得值了,还盘算起要不要开着窗子再吹一夜,多病两天才好。
即使在两年后的现在,渚明早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可那些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让她多看他一眼的日子,依旧是历历在目。
就在他即将料理好一切去找她的时候,她恰好跟着花耀回来了。香寿与自己打赌,赌她依旧对少年时的恋人留有一丝余地,甚至不用多么深情,只要她紧闭的心门裂开了一条缝,他就有把握能够将那道缝一点点撬开,再一次占据她的心。
香寿不觉含了一抹微笑在唇边,卧室里安静下去,外头的天色却一分一分亮堂起来,白昼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日复一日的平凡,却温暖而浓稠,如他们在一起的光阴本身。
他的目光幽深,语气平淡:“好了,趁热把这几个也吃了吧。”
喝过水,渚明觉得已吃到五六分饱,便摇摇头拒绝了他喂过来的馄饨:“差不多了,我不吃了。”
“刚才饿成那样,就吃这么几个?”他总共也没煮多少,现在碗里还剩下三只,再看她刻意别过去的目光,香寿皱了皱眉,“想吃就吃。”
他故意将勺子在她面前晃了两下,馄饨香气扑鼻,渚明本就有些眼馋,脑子还在挣扎,人却已经顺从地靠近他,将馄饨一个个吃了下去。
香寿又喂她喝了几口汤,才耐心地说:“明子,我不希望你为了孩子就强迫自己吃东西,但也不希望你为了保持身材就饿着自己,顺其自然就好。”
渚明捏捏手臂上的肉,叹了口气:“现在顺其自然,等宝宝生下来再说吧。”
“你从前太瘦了,还是长点肉好,”香寿抬手揉了揉她脸颊,语气暧昧:“我抱着也舒服。”
渚明脸上红了一下,装作没听见,径自站起身:“刚吃了那么多馄饨,我在屋里走走。”
她绕着卧室走了两圈,刚觉得有些累,就已经被他扶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香寿将被子给她盖好,柔声说:“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渚明窝在被子里,却抬起眼睛看着他,有些委屈:“刚吃过东西,现在一下子睡不着了。”
这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香寿握住她的手,正要哄人,余光看见放在桌上的书,于是说:“那我给你念一会儿书好不好?”
渚明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桌上的是本故事书,是她听了大鸟丽的建议,睡前给宝宝念的。她低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却调整了个姿势,乖乖在被子里躺好。
香寿觉得好笑,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翻开书念了几页。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为了哄她睡觉,刻意压低了嗓子,像低音提琴奏出的催眠曲,渚明没一会儿就觉出困倦,阖上了眼睛。
香寿放下书,自己也关上台灯躺回去,侧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要跟我说。你怀着孩子本来就辛苦,我不能帮你分担,顶多在这些小事上帮帮忙。明子,你是孩子的母亲,我也是孩子的父亲,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他说完,低下头轻柔地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她并没有完全睡着,半梦半醒中,搂住了身边的爱人。
渚明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怀里却塞了一个剥掉亚麻枕套的枕头。她低头闻了闻,发觉上面那种熟悉的、让她感到安心的味道原来是香寿常用的古龙水,想必早上他临走时,特意喷上了塞进她怀里的。
渚明将怀里的枕头搂了又搂,仿佛把那只沾染了她体温的枕头当做他一般。她在洒下灿烂阳光的卧室里,对着一只枕头莫名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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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写的我好馋,一直想吃小馄饨
岁岁逢春·番外17
17.
又到了各个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渚明前阵子难受得厉害,便以怀孕为由婉拒了一切补课邀请。学校也放了暑假,她热得都不想出门,整天待在家中,只有早晚在花园里慢慢走上几圈散散心。
她怀孕已有五个月,不知是过了时候,还是香寿带回来的几个偏方起了效果,她渐渐止住了孕吐,心情舒适下来,脸色也比从前好看许多。
渚明穿着宽松的衣裙,挡住了已经隆起的小腹,长发松松绾起,用发带束在脑后。她身形还是娇小纤细的,若不仔细看,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毬丘智美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瞧太太这肚子圆圆的,大约怀的是个女孩子。”
渚明摸着肚子,神情恬淡温柔:“女孩子好,我喜欢女儿。”
“女儿贴心,”毬......
17.
又到了各个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渚明前阵子难受得厉害,便以怀孕为由婉拒了一切补课邀请。学校也放了暑假,她热得都不想出门,整天待在家中,只有早晚在花园里慢慢走上几圈散散心。
她怀孕已有五个月,不知是过了时候,还是香寿带回来的几个偏方起了效果,她渐渐止住了孕吐,心情舒适下来,脸色也比从前好看许多。
渚明穿着宽松的衣裙,挡住了已经隆起的小腹,长发松松绾起,用发带束在脑后。她身形还是娇小纤细的,若不仔细看,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毬丘智美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我瞧太太这肚子圆圆的,大约怀的是个女孩子。”
渚明摸着肚子,神情恬淡温柔:“女孩子好,我喜欢女儿。”
“女儿贴心,”毬丘智美笑着附和,“将来是爹娘的小棉袄。”
“达希也想要个女儿,”渚明望着远处地平线上的落日,轻声说。
“做爹的,哪有不疼女儿的,”毬丘智美一边说话,还不忘帮她挡开低垂的树枝。
渚明想起爱华,不禁微笑道:“可不是,从前在国外拍戏的时候,爱华哥有一回带着女儿去了片场,说是远野黏人,一放下就哭。”
“其实是爱华先生自己舍不得吧?”
“可不是,美登里私下跟我说,分明是爱华哥抱起女儿就不想撒手,左看右看还是舍不得,最后干脆抱着女儿去片场了。那天拍的是文戏,我们下了戏一个个抢着去抱孩子,抱得时间长了,爱华哥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一脸的幽怨。”
也不过几年的功夫,那些在异国的片场熬夜背台词的岁月本身,都已经像上辈子那样遥远,可是记忆中那些熟悉的温情,对她来说依旧触手可及。
渚明停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枝下,不觉露出了微笑。
香寿下班回来,照例先握住妻子的手问:“今天舒服点了吗?还吐不吐了?”
渚明拉着他俏皮地转了个圈,笑道:“早就不吐了。”
她的目光很快被他放在身后沙发上的袋子吸引过去,好奇地问:“你买了什么?”
香寿一脸得色,松开她的手从袋子里拿出条裙子:“刚才坐车路过这家店,我一眼就看上了。你现在穿正合适。”
裙子是半希腊式的风格,交叉领,收腰很高,下摆极宽松。渚明这些天正热得难受,伸手摸了摸,觉得质地很凉快,当即便生出几分喜欢:“这裙子真漂亮。”
她提起裙子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连夸了几句,香寿见她这样捧场,心里很是得意:“等他们洗好了,你就穿上试试。”
“我瞧这像是聚会酒会穿的呢,哪有在家里穿这个,”渚明嘴上这样说,目光却还流连着裙子。
“谁说的,当一件家居服穿也好得很,”香寿将她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撩回耳后,借机在她耳边说:“不给聚会上那些人看,先穿给我们几个看,你说好不好?”
毬丘智美正好端了茶送过来,渚明脸上发热,连忙装出无事的模样摆弄裙子。香寿转头对毬丘智美说:“您放那里就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还在她腰上来回抚摸,动作熟稔而暧昧。
毬丘智美也是见惯了这些,面不改色地答应一声就下去了。渚明克制住陡然急促的呼吸,瞪他一眼:“没正形。”
这人还扯起谎来:“哪里没正形,我是想瞧瞧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没有,”说着就绕到她小腹的位置,煞有介事地摸了几下:“喔,是长大了些。”
渚明不与他争这些嘴上功夫,别过脸去,恰好注意到袋子里露出的粉色蕾丝一角。她疑惑道:“你还买了什么?”
香寿故意要卖个关子,手在她腰间一揽:“我买了个有意思的玩意儿。你猜猜?”
尾音扬起,显得很是愉悦。再结合他那双作乱的手,渚明忽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你……你怎么现在就买这种东西?!”
意识到她的不满,香寿却有几分茫然:“我买什么东西?”
渚明将落在她腰间的手推开,原本拿在手里的裙子也放到桌上,咬着嘴唇不肯说话。想到他就将那东西装在普通的购物袋里,从服装店拿回车上,又让司机帮着提回家,她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
她只有一回在巴黎拍戏的时候,跟大鸟丽在服装店里闲逛时见过那种衣服。两排雪白的模特人偶摆在一间隐秘的房间里,身上轻薄的布料缀满了蕾丝缎带,衬得性感妖娆。店员以为她们是特意来买这个的,极为卖力地推荐,把她们吓得拉着手跑出去老远,还觉得心跳飞快。
渚明转过身,白了香寿一眼,低声说:“我知道你盼得辛苦,可是也不用现在就急着买这些……”
前一阵子她总是不舒服,他也格外消停,老老实实将她搂在怀里,整晚都不敢有半点越界。她原本还以为他转了性,谁知道现在就买回了这样的东西。
眼看她就要委屈起来,香寿也觉出不对,连忙将袋子提过来。渚明起初很是排斥地别过头,等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件镶着蕾丝边的粉色婴儿裙,她脸色才忽然僵了一下,继而释然地松了口气。
“恰好还看到有卖给宝宝准备的衣裳,我瞧这件好,就买了回来,将来给咱们的孩子穿正合适。”香寿提着那裙子,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明子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要跟孩子吃醋?”
渚明闹了个大误会,瞟了那裙子一眼,急中生智:“谁吃醋了,我……是担心,你现在就准备下给女儿的裙子,那要是我生了个儿子呢?”
她真是万分庆幸,刚才因为害羞没有把话说明白,现下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香寿将她前面说的话想了一遍,就已经猜到大概。他突然出手将人搂进怀里,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语气调笑:“当我看不出来呢?明子以为我买的是什么?”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因骤然亲密接触,渚明浑身一颤:“谁以为你买什么,不过是怕白买了。”
香寿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将她一边的耳坠拢在手心,动作亲昵,语气却是温柔而郑重的:“我心里是更想要个女儿,可是儿子也是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都一样喜欢。明子把我当什么人了?”
渚明自知理亏,连忙伸手揽上他的脖子,笑得亲密天真:“你是我孩子的爸爸,是个好爸爸。”
香寿眼中含笑,却故作不满:“就这个?”
渚明心知今天若不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他大约是不肯罢休的,于是也有样学样,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还是我的丈夫,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爱人。”
做演员的那几年,她在聚光灯下对好几位搭档都说过类似的话。话说得这样甜蜜,心里却是平静无波的,就连脸上的羞涩都是靠了演技,才拿捏得恰到好处。
唯独对他这样说的时候,她根本用不上什么力气,就羞得晕红了两颊,一颗心也不争气地砰砰跳个不停,别过目光不敢与他对上,又舍不得彻底移开,只是低垂着,时不时地悄悄瞄他一眼。
大约在她第三回偷瞄的时候,香寿忽然一弯膝盖半蹲下来,准确地吻上她轻颤的红唇,将满腔的爱意以吻渡给她,作为对她的回应。
顾忌着她身子重,他的吻如云朵般轻柔克制,末了却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我倒是不急,横竖还有几个月呢,就算托人从国外买些好的带回来,也能赶得上。”
“你……”渚明含了眼泪的双眸升腾起怒意,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吸了口气。
香寿起初还当她想要转开话题,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待发觉她微蹙起眉捂着肚子,他才染上几分旖旎的神情顿时冷却下来,连忙扶起她的手臂问:“怎么了?”
她抬手挡了一下,他却更加紧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渚明缓过劲来,看见他这样焦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没有不舒服,是宝宝好像在动。”
香寿愣了愣,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肚子上,果然察觉到小家伙有规律地动着,仿佛在一下一下地跟他们打招呼。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渚明微微一笑,轻声说:“还挺有劲的。”
香寿不禁又多摸了几下,心中溢满了柔情。他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一个融合了他和她骨血的小孩子正在长大,原来只要过五个月,他就真的要做父亲了。
他吻了吻她的唇角,又俯下身吻了她已经凸起的小腹,用商量的口气对孩子说:“宝宝,妈妈和爸爸都很爱你,盼着跟你见面,你要在妈妈肚子里好好长大,不要欺负妈妈,要做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渚明将手搭在他头顶,含笑看着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俯身贴在她肚子上,他温柔的眉眼中饱含与她一样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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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个乌龙
饺大佬看完再次对老塔给予高度评价:塔啊,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为什么在aki心里你的形象是这样的?
20完结,但是20卡得要死
岁岁逢春·番外16
16.
怀孕到了第三个月,渚明吐得越发厉害,有时只闻到个味,就恶心得直反胃。吐了几天,她更加不想吃东西,肚子虽然显出来,人却反而瘦了下去。
毬丘智美变着花样做了一桌子菜,渚明仍是吃不了几口就吐得昏天黑地。香寿心疼得不行,想帮着拍一拍背,也被她推了出去。毬丘智美端着碗在外面发愁:“吃得这么少可怎么行,就算大人还能勉强,孩子可撑不住啊。”
香寿却想着,她本就怀孕身子重,这几天都没正经吃下多少东西,胃里可怎么受得了。
他心里头思虑重重,等到她漱过口出来,便又迎上去好声好气地劝她吃东西。渚明吐得难受,冷着脸回了卧室,径直往床上一躺。
香寿无奈,去楼下端了碗清粥,渚明闻见米味,顿时眉头皱得更深......
16.
怀孕到了第三个月,渚明吐得越发厉害,有时只闻到个味,就恶心得直反胃。吐了几天,她更加不想吃东西,肚子虽然显出来,人却反而瘦了下去。
毬丘智美变着花样做了一桌子菜,渚明仍是吃不了几口就吐得昏天黑地。香寿心疼得不行,想帮着拍一拍背,也被她推了出去。毬丘智美端着碗在外面发愁:“吃得这么少可怎么行,就算大人还能勉强,孩子可撑不住啊。”
香寿却想着,她本就怀孕身子重,这几天都没正经吃下多少东西,胃里可怎么受得了。
他心里头思虑重重,等到她漱过口出来,便又迎上去好声好气地劝她吃东西。渚明吐得难受,冷着脸回了卧室,径直往床上一躺。
香寿无奈,去楼下端了碗清粥,渚明闻见米味,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一掀被子将头蒙起来。
碰了个钉子,香寿也并不灰心,从鼓励到激将全都用了个遍,眼看碗里的粥已经不再冒热气,他灵机一动,捧起粥碗道:“现在刚刚好,你要是再不喝,等一会儿凉了,孩子喝着更要不舒服了。”
他原是想着,她那样喜爱孩子,必定舍不得让孩子跟着遭罪。
谁知就是这句话惹出了大麻烦,许是近来听过太多这样的话,渚明忽然爆发了,掀开被子几乎是向他吼道:“你们都这样说,都是为了孩子,可是我真的不想吃,吃了也是都吐出去,又不是我想吐的,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受得了?”
她说着,竟委屈得大哭起来。
香寿也是头一回对上她情绪这样激动的时候,在片刻的愣怔之后,连忙上前抱着她哄起来,一时说自己嘴笨不会说话,一时又说不想吃就不吃,他没有想要逼她的意思;绞尽脑汁哄了许久,渚明在他怀里哭累了,径自沉沉睡过去。
香寿将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见她哭得鼻头红红的,脸上好似还带着泪痕,便想俯身吻一吻她,因怕她被吵醒过来又要生气,只好克制地提了提被子,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他到第二天中午去吃饭时还在忧心这事,推开包厢门,还未看见里面的人,便先听见一声轻笑:“哟嗬,不就一个月没见,怎么都成这样了?”
熟悉的声音语气,一听便知道是稔幸无疑。
香寿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快要打结的眉心:“明子近来总是不舒服,我也为她担心,想着你好歹比我有经验,来向你请教请教。”
稔幸一拍椅背:“我就知道你着急忙慌地找我,肯定是为这个。说吧。”
香寿于是将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无奈道:“最开始是我一直不适应有个孩子在,那时候明子总为这事不开心;可是昨天我拿孩子来劝她,谁想到反而惹她哭了一场。”
稔幸倒是猜到了缘故,便开导他:“还是你这话说得不好。你心里是为她想的,嘴上说的却是孩子,让她怎么想?她是不是就该觉得,你只关心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反倒把她的感受忽视了?”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香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他自然无比珍爱孩子,但现在孩子顶多是渚明身上的一块肉,都未必能算得上一个人,他就是再重视,也不可能越过她去。
稔幸是过来人,一见他这样子就全都明白了,笑了两声道:“达希,你自己想想,原先那会儿她只顾着给孩子准备东西,你是不是心里也不舒服,觉得孩子还没出生,你在她心里就要往后排了?”
香寿被戳中心事,脸色变了变,还是嘴硬:“我哪有那么幼稚。”
“真没有?”稔幸瞄了他一眼。
香寿坚决摇头:“没有。”
稔幸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磕,扬起下巴示意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手帕:“那是谁大晚上躲在浴室里给我打电话哭诉,说后悔结婚才一年多就有了孩子,现在想要个什么东西都得撒娇撒痴地求?”
“……谁哭了。”
“是没哭,”稔幸落井下石,“就是离哭也不远了。”
香寿说不出话来,瞪了稔幸许久,又被他瞪了回来,终于底气不足地说:“那天是我喝醉了。”
“酒后才吐真言呢,”稔幸也不再同他斗嘴,语重心长道:“你想想,你都这样,何况是她?女人怀孕的时候不容易,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本来就容易多思多想,特殊时期,你更要多体谅。”
稔幸说着就追忆起往昔:“当年我家优里怀那俩皮小子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怀疑我在外头跟人暗度陈仓,给我愁得天天掉头发,掉得比她还严重。手这么一呼噜就掉一把,得亏不是白的,要不大夏天的一边走一边掉白毛,我就差借套行头来给她唱一首《窦娥冤》了。”
他这样说大约是想让好友心理平衡,不料香寿听了却皱起眉:“怀孕果真会掉头发?”
渚明向来宝贝她的头发,这么一想,香寿顿时坐不住了,当即就要按铃叫侍者来帮他买些生发的补品来,已经站起身,才想起稔幸还坐在他旁边,连忙坐回桌边,歉意地笑笑。
还没开口,稔幸就已经一脸不耐朝他挥手:“去去去,白瞎了我这好心!”
香寿下了班回到家,渚明倒是难得待在楼下,看见他,悄无声息地端了杯茶来。她显然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我先上去了。”
“等一下,”香寿叫住她,从袋子里拿出四五个瓶子,耐心叮嘱她每一种药该怎么吃。
渚明开始还点头听着,等他说到第三瓶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说:“这么多,你光说我哪里记得住,还是等我去拿纸笔记一下吧。”说着就要转身上楼。
这话原本没有什么,可是连上她前头那句,倒好像刻意避着待在他身边。
她说完才意识到这点,站在楼梯口,不知该不该上去。
香寿手上的动作跟着一顿,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故意装委屈骗她心疼,反而神色如常地从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纸上用她熟悉的漂亮字体,写了从早到晚哪个时间该吃什么药,每种药治疗的是什么,除此以外,还有许多鼓励的话语,竟像是把她当做小孩子一样。
渚明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脑中已经浮现出含着微笑奋笔疾书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一点点软下来。
“我在家的时候也会想着提醒你,”他双手扶在她肩上,柔声说,“今天去跟稔幸哥请教了一下,他说这几种药是他夫人从前怀孕时常吃的,我咨询过你的大夫,大夫确认了可以吃,我才买的。”
渚明傻傻地点头,他也不在意,笑笑继续说:“还有些偏方,稔幸哥说喝点柠檬水可以治孕吐,我想着你从前就不爱吃酸的,下午叫人去买了新鲜的蜂蜜,一会儿你放些在柠檬水里,喝着试试。但是不能放多,太甜容易腻,就没有效果了。”
“倒是还有个方法,我听司机师傅说,也可以喝点姜茶,放些红糖在里面,可以缓解孕吐,还能暖胃,我也都买来了。”
渚明依言打开他放在桌上的袋子,果然里面有几个柠檬,散发着辛辣气味的姜块,另有装在玻璃瓶里的蜂蜜和红糖。或许是怕她不愿意吃这些,旁边的小袋子还有许多她素来爱吃的零食。
渚明眼睛一亮,随即撅起了嘴:“这个,还有这个……智美说,我现在都不能吃的。”
香寿笑了笑,从背后将人环住,压低了声音:“没关系,我问过大夫了,实在想吃可以吃一点,咱们偷偷的,别让她看见。”
他想起从前的许多事,不禁微笑道:“我们明子总说自己都老了,可有些地方还跟小时候一样。”
渚明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钻近了他怀里。香寿好像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靠在他胸前,声音断断续续的:“……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不该拿你出气。”
“你怀孕辛苦,身上不舒服,跟我说是应该的,”香寿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安慰道:“别的我帮不上什么忙,能让你出出气也好。”
“话不是这样说的,”渚明小声道。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哪怕面对至亲,也始终觉得做错事情理应道歉,谈不上因此便显得关系生疏。
“我只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香寿扶着她的肩膀,声音越发温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孩子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可是明子,你才是跟我共度一生的人。”
几乎在一瞬间,渚明眼里就涌上了泪。她慌忙擦了一把,心里的难受却反而熨帖了。
“之前……确实是有些担心,”她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自从她怀孕以来,人人都有意无意地拿孩子做文章,不管她想做些什么、不想做些什么,旁人动不动就说“要为孩子想想”,她自己怎样想,却没人在意。几个月下来,渚明有时竟产生了一种消极的情绪,好像她自己是无关紧要的,现在全部的意义就是生下这个孩子。
人们总说做母亲多么伟大,仿佛只要轻巧地说一句赞誉,就可以将一个平凡的女性捧上神坛,由此强迫她必须接受随之带来的一切苦难。因为神理应是万能的、兢兢业业只为他人福祉奉献的,不能够有一点自己的私念;而做母亲好像也理应如此,就算不是为了孩子将自己全盘放弃,也必须要时刻将孩子放在第一位,自己反倒成了可有可无。
渚明不这样认为。她目睹过大鸟丽怀孕的整个过程,大鸟丽已经算是幸运的,孕期并未有过什么严重的反应,后面恢复得也很快,可是依然有将近两年未曾踏足片场。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她为这个孩子承受诸多痛苦和不适、做出许多牺牲,是因为她爱香寿,也爱他们的孩子,因而愿意去付出这些;但这并不代表,她的人生就只剩下做母亲这一条路。
她将这些担忧讲给香寿,他低头吻了吻她,失笑道:“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不管是我的妻子,还是孩子的母亲,都只是是你的一重身份。可是在那些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
他声音温柔,抚平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裂痕。渚明靠在他怀里,仰起头以吻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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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点波折
岁岁逢春·番外15
15.
“明子!”
渚明专心致志绣完最后一针,取来簸箩收好针线,并未理会楼下的嘈杂。大约是没听见她的回应,楼下人越发委屈起来,又叫了两声:“明子!明子!!”
她倍感无奈,只得放下簸箩下楼去。香寿本来还站在楼梯口闹脾气,看到她下来,目光滑到她搭在小腹上的手,瞬间酒醒过来:“你怎么下来了?”
渚明立在楼梯上哭笑不得:“不是你在楼下叫我?”
“我……我喝醉了,抱歉,”香寿一时冲过去想要扶她,一时又想起自己才喝了不少酒,怕酒气熏着她,才迈出去的步子又要收回来,顿时显得进退两难。
渚明并不在意,谁知刚走过去,他却连着退后好几步,低头闻了闻,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这才回到她身边转了两圈:“这......
15.
“明子!”
渚明专心致志绣完最后一针,取来簸箩收好针线,并未理会楼下的嘈杂。大约是没听见她的回应,楼下人越发委屈起来,又叫了两声:“明子!明子!!”
她倍感无奈,只得放下簸箩下楼去。香寿本来还站在楼梯口闹脾气,看到她下来,目光滑到她搭在小腹上的手,瞬间酒醒过来:“你怎么下来了?”
渚明立在楼梯上哭笑不得:“不是你在楼下叫我?”
“我……我喝醉了,抱歉,”香寿一时冲过去想要扶她,一时又想起自己才喝了不少酒,怕酒气熏着她,才迈出去的步子又要收回来,顿时显得进退两难。
渚明并不在意,谁知刚走过去,他却连着退后好几步,低头闻了闻,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这才回到她身边转了两圈:“这下没有酒味了吧?”
他的酒量已算是好的,难得喝成这样,转身时险些失了平衡。看他那么小心翼翼,渚明心里越发柔软。她攥着手帕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柔声说:“没有了。”
香寿牵过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不好意思道:“他们……听说咱们有了孩子,都来向我敬酒。”
他本就高兴,加上那些人都是混迹酒桌多年的老油条,一个赛一个地会说话,左一句恭喜右一句平安,哪里容得他推辞,不知不觉便喝多了。
香寿喝过酒,头脑迟钝了些,想想觉得这话有推卸责任之嫌,于是补充道:“还是我不对,随便他们怎么劝,我都不该喝那么多酒……回来熏到你。”
渚明摇摇头,帮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闻言笑道:“你喝酒是为了应酬,又不是酗酒。再说人家也是好心,你喝是应该的。”
香寿见她果真不介意,这才高兴起来。
说起孩子,渚明才想起自己这大半天的成果,牵起他的手走到卧室,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绣花绷子给他看:“你瞧,这是我今天绣的。”
绷子上是一块红布,上面以水笔勾勒出虎头的样子,只绣了头顶的一撮毛,虽然针脚有些生疏,却更显得可爱。
她小时候也跟母亲学过点绣活,不过长大后进了教会女校,整天忙着学业,后来一度喜欢上网球,对这些费时费心的东西更加失去了兴致。
“这些东西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还好森奈姐姐给我找了本书来,”渚明拿起旁边的书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找出在书页折角的地方,喜滋滋地畅想要给孩子做的虎头帽、虎头鞋,和要在襁褓上绣的花纹:“听说绣上这些能驱邪呢。”
她并不迷信,但涉及未出世的孩子,便对这些讨好兆头的事格外上心。
香寿起先也是高兴的,还动手摸了摸,连声夸她手巧,后面看着书上的图画,却渐渐觉出不对。渚明将书合上的时候,他的嘴角几乎要掉下来:“没有了吗?”
“没了啊,”渚明不解道,“我绣得慢,还要备课,只能做些简单的。”
“我不是说这个,”香寿将一本书都翻了一遍,却发觉里面全是做给小孩子的东西。他将书放回桌上,动作却重了不少,像负气似的:“这里……这里都没有给我的吗?”
渚明几乎愣住,从他解开了几粒扣子的衬衫看到笔挺的西裤,纳闷道:“能给你做什么?”
“……有了孩子你就盘算要给孩子做这么多,都没有给我做过,”大约是晚上喝的酒后劲上来了,香寿开始觉出头晕,将她搂进怀里委屈道:“我也想要。”
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他自然心里万分喜欢,可是离孩子出生还有大半年,渚明的精力就已经全移到了它身上,不免让香寿觉得有些失落。他平时尚且克制得住,今天喝了酒,再看她给孩子准备的那些东西就更觉得眼热,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全都说了出来。
可他平日都穿西服,哪里有能配上绣花的地方。渚明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香寿眼下这样倒有几分可爱。她灵机一动,翻开折角的那页,指着上面的图画板起脸道:“那我回头也给你做个虎头帽,我的手艺就那样,你可别不愿意戴。”
“夫人亲手做的,我怎么可能嫌弃,”香寿连喝醉了酒也不忘对她耍无赖,“等到冬天,我天天戴着出门,别人问起来,我就说是我夫人专门给我做的,让他们都羡慕我!”
原以为香寿不过顺着她的话开玩笑,谁知他竟真的沾沾自喜起来,掰着手指数起要去谁家、向谁显摆。渚明实在无奈,亲手绣这些东西本就是讨个喜庆,孩子穿戴出去自然憨态可掬招人喜爱,他那样大的一个人也戴着顶虎头帽招摇过市,像什么话。
想到这场面,渚明噗嗤一声笑出来。香寿还浑然不觉,睁大的眼睛里闪过几丝茫然。
“你都多大的人了,也好意思戴这个出去让人笑话,”渚明捋了捋他有些凌乱的额发,安抚道:“听话,我给你绣几条手帕好不好?”
香寿只是想要些她做的东西,这下得偿所愿,也就高兴地点头:“好!”
他的目光落在绣花绷子上,争强好胜之心顿起:“我也要一只小老虎!”
渚明忍俊不禁,继续哄他:“等我做完了眼下这个,就给你绣,好不好?”
她以为这样说总该让他满意了,不料香寿没有答话,望着她的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
“怎么了?”渚明问。
他直摇头,却将她抱在怀里,试探着问:“能不能……能不能先给我绣?”
渚明没想到醉酒的他竟连这都要争,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香寿看到她复杂的脸色,声音小了又小,嘟囔道:“宝宝现在才一点点大,还有半年多才能用到,可是我……我一直都在啊,”他想到这些,觉得自己占了理,顿时仰起脖子,声音也大了些:“这样说,难道不该先给我吗?”
渚明真是哭笑不得,拍了拍他发红的脸颊:“应该,应该,我先给你绣,好不好?”
这下总算是把人哄好了,香寿扬起笑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渚明生怕他醉酒忘了分寸,双手已经护上小腹,幸好他还知道小心,明明神色已经有些迷醉,还是克制着只吻了她的脸颊。
他抚上她搭在小腹上的双手,揉了揉她的手背,空出的那只手却不甘心似的,拨了两下她的耳坠。渚明呼吸一紧,立刻别过脸推开他:“你快去洗澡。”
香寿又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回,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渚明扶额在沙发边站了一会儿,无奈得直摇头。他少年老成,在她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相识十余年来,她几乎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样子。
这些天香寿一直悉心照顾她和孩子,时不时靠着她小腹跟孩子说话,体贴得渚明都快忘了他从前那句“不想那么快要孩子”,谁知他原来心里憋了气,计较她对孩子更好呢。
渚明将绣花绷子收好,另从柜子里取了一方新手帕,坐在灯下描起花样。再想到他刚才撒娇发痴的样子,不禁对着灯影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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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老塔,在线卖萌
岁岁逢春·番外14
14.
渚明从医院里慢慢走出来,脸上神情还像在梦中似的。
度假回来不久,香寿很快又忙起来。已经到了春天,渚明忽然有些不舒服,看他整天早出晚归,便没有惊动他,想着自己去医院开几副药来。
谁知大夫听过病情,认真询问了许多,最后皱起眉不甚确定地问她,这位太太,您是不是怀孕了?
渚明坐在产科诊室里的时候还觉得不敢相信,使劲遏制着自己,生怕空欢喜一场,直问得那位花白头发的女大夫都笑了起来,对她保证道:“您放心,我要是连这都瞧不出来,就白当几十年大夫了。”
汽车停在门口,渚明下了车,还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毬丘智美看见她就问:“太太拿药了吗?”
“药?什么药?”渚明还没反应过来。
毬丘智美一......
14.
渚明从医院里慢慢走出来,脸上神情还像在梦中似的。
度假回来不久,香寿很快又忙起来。已经到了春天,渚明忽然有些不舒服,看他整天早出晚归,便没有惊动他,想着自己去医院开几副药来。
谁知大夫听过病情,认真询问了许多,最后皱起眉不甚确定地问她,这位太太,您是不是怀孕了?
渚明坐在产科诊室里的时候还觉得不敢相信,使劲遏制着自己,生怕空欢喜一场,直问得那位花白头发的女大夫都笑了起来,对她保证道:“您放心,我要是连这都瞧不出来,就白当几十年大夫了。”
汽车停在门口,渚明下了车,还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毬丘智美看见她就问:“太太拿药了吗?”
“药?什么药?”渚明还没反应过来。
毬丘智美一愣,随即看到她搭在小腹上的手,神情瞬间换作惊喜:“太太,您莫不是有了?”
渚明低下头,目光落在小腹上,面上虽有些羞涩,目光却极为温柔:“大夫说,差不多两个月了。”
毬丘智美欢喜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赶紧扶她坐下,又指使闻声赶来的锦爱去给香寿打电话。
“等一下,”渚明出声拦住他,转身的动作稍有些快,吓得毬丘智美几乎要扑过去扶着她。
“大夫说了,不用那么担心,”她笑道拍了拍毬丘智美的手背,扭头对锦爱说:“您先别打电话,我想,还是等达希回来,我自己告诉他。”
结婚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了在他们面前叫香寿的名字,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总有些别扭,好像不习惯向别人展示他们这样亲密。
锦爱夫妻俩对视一眼,各自笑呵呵应下了。
香寿照例下班回家,却觉得家里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锦爱一看见他就抿着嘴笑,没等他问,便又别开目光不肯明说。
香寿解开衬衫的袖口,四下看了看:“明子今天跟朋友出去吃饭了吗?”
锦爱抱着他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闻言说:“太太在楼上呢。”
香寿略想了想,捏着手上的戒指转了两圈,低头一笑,爬上楼梯。
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渚明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捧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很是认真的样子。他本来还想绕道后面吓她一番,不料刚走过去,渚明已经抬起头:“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模样还是故作寻常的,语调里却全都是隐藏不住的雀跃。
香寿隔着沙发俯身吻了她的头发,不动声色地说:“不知为什么,今天忽然很想你。”
自从他们结婚以来,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越发轻车熟路了。渚明只是脸上略过一层薄红,便合上书问他:“忽然想我什么?”
香寿的目光从她搭在小腹上的右手挪开,他仿佛有所预感,心跳陡然快了许多,手心里都生出汗来。他轻声说:“一路上都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是呀,”渚明将书放到一边,故意不去看他,“你猜我有什么事要告诉你?”
“我猜……”香寿眼睛一转,忽然生出兴致,故意说:“是你的学生考到了好学校?”
“现在才四月,有什么考试?”渚明不满。
“那就是你前些天偷偷去报社投的稿子,中选了?”香寿继续逗她。
渚明几乎要跳起来,却下意识地捂上了小腹:“你怎么知道我去报社投稿了?”
“我都在报上看见文章了,”香寿一本正经地说。
想到自己写出来的豪言壮语都被他看到,渚明下意识地有些害羞:“那是朋友办的报纸,邀请我去投稿,我推辞不下才去的。随便写得一点东西,怎么还让你看见了。”
“看见了有什么,”香寿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回沙发上,“我看了才知道,原来我们明子不但电影演得好,文章也写得这样好。”
渚明被他夸得心里暖融融的,人一靠上沙发背,才意识到手仍旧捂着小腹。她心里一跳,悄悄中专过头看向他,嘴角不觉翘起:“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一件。”
她本以为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很明显,不料香寿却别开了目光,若有所思道:“也不是这一件……”
他皱起眉搓着手指,似乎当真为猜不出来而苦恼。渚明等了半天,几乎等得嘴角都要落下去了,终于听见他笑了两声:“难道是,是你那森奈姐姐有什么好事想着你?我好像听谁说了一回,她从前就盘算过,想给你介绍一位男朋友?”
渚明果然满脸震惊:“这是谁跟你说的?”
香寿摸着下巴,笑容促狭:“有人之前跟她森奈姐姐出去吃饭,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抱着我的脖子训话,要我必须对她好,说当年森奈姐姐能给她介绍男朋友,现在也一样能。”
仿佛要帮她想起那不忍回首的场景,他说着就攀上了渚明的脖颈,指尖在她后颈来回抚弄,让她觉出一阵阵酥麻。
渚明自知理亏,摸着小腹别过脸:“那是我喝醉了胡说的,不算数。你再猜。”
香寿被她打开了手臂,于是皱着眉头讶异道:“也不是这个?那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这样不得要领,还偏偏提起些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渚明再也忍不住,气咻咻地转过身,却正撞上不知何时挪到她面前的香寿。
他笑容中带着了然:“我怎么会真的猜不出来?”他的目光挪到她小腹上,声音无尽的温柔,“明子是想告诉我,咱们有孩子了,是不是?”
渚明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想到自己又被他逗了一通,顿时气得想要锤他,一边赌气道:“这是我的孩子!”
她毫无威力的粉拳落到他肩上,连锤了几下方才解气,微微喘息着:“大夫说,有两个月了,大约……大约就是去海边的时候……”
渚明越说越不好意思,抚着小腹横了他一眼,目光清亮,是带着几分羞涩的娇嗔。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她亲口说出来,香寿满心的惊喜仿佛一下冲上了顶峰,而后如瀑布般奔流降落,淹没了一整颗心。他慢慢咀嚼这几个字的意思,自顾自地看着她笑起来,仿佛痴迷了一样。还是渚明先觉出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香寿终于回过神来,握住她的手臂,去吻她的手心和手腕。他吻得毫无章法,可发烫的嘴唇落在她手臂上的时候,力道却轻柔得像丝绸滑过肌肤,生怕碰疼了她似的。
他没有抬起头,将她搂在怀里,忽然认起错来:“是我不该开这样的玩笑,看在孩子的份上,明子,就饶过我这个快要做爸爸的人一回吧。”
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然接受了多出的一重身份,心理上也随之产生转变。
香寿一直认为,他对于孩子并没有执念,愿意同远野一起玩,也只是因为他觉得逗小姑娘很有趣。他从前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有了孩子,恐怕他为这个孩子本身所感受到的快乐,还不及看到渚明得偿所愿的喜悦来得更深。
可是真到了渚明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头却感受到一波一波如海浪般激烈翻涌的狂喜。香寿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小腹上,双手紧跟着覆上去,轻轻地摸了一下,又一下。他恍惚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感觉,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指尖流过,顺着手臂一直攀到了心房。
一直到他抬起头的时候,渚明才看出,他的眼圈竟已是红了。她甚少看见他这样,顿时慌了神:“我知道,我也并没有真的同你生气呀……”
“多谢我们明子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香寿与她碰了碰额头,擦掉眼泪,声音还有些沙哑,却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着,后面这大半年,怕是要辛苦你了。”
渚明的手搭在小腹上,扬着头骄傲起来:“你要好好照顾我们。”
“那是自然,”香寿离开沙发,半跪在地毯上,亲吻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他不常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些遥远的日子,回忆起来就像下雪前苍白暗淡的天,让人在寒冷中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不知将会等来什么。
香寿从不与人说起这些,就连对渚明,也只是去年除夕时偶然提了一句。他一直以为那些早已逝去的过往,早就不值得在意了。
可是此刻想到他们将会出世的孩子,香寿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希望。几乎是为了补偿自己和她的曾经,他想,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在爱中成长,绝不会,像他们从前那样。
他心里百转千回,侧过脸贴在她小腹上,像是想要听一听孩子的动静。
“哪里有这么快,”渚明失笑,提醒他,“要到四五个月才能听出来呢。”
“这样么……”香寿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目光还流连着,像是还想多听一听,又怕碰疼了她。
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渚明心头涌上一阵温情。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好啦,往后还怕没有机会?”
望见温柔含笑的她,香寿忽然严肃起来:“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还有咱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充满坚定,几乎像对她发誓一般。
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渚明就猜到了香寿的意思。她心中亦是无尽感慨,语气却故作轻快,摇了摇他的手臂:“我相信你,快起来吧。”
香寿站起身,在抬头的瞬间撞进了她含着了然而柔和的目光。什么都不必说,他也晓得她全都看出来了,于是低下头,以轻柔缠绵的吻回应了妻子。
他们沐浴在初春的夕阳中,为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心中无上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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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灼 更了更了更了
岁岁逢春·番外13
13.
杯中的果茶冒着清甜的香气,香寿满怀期待喝了一口,面色变幻不定。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倒掉了壶里的茶,重新翻开书琢磨起来。
几乎忙了一整年,终于到了春节,香寿给锦爱夫妻放了假,依言带着渚明来到海边疗养。
他鼓捣了快两个钟头,才端着一壶能入口的果茶走出房门。
沙滩上一片空旷,渚明戴着墨镜躺在遮阳伞下,像是等他等得睡着了。香寿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将茶壶放在小桌上晾着,自己却来到渚明的躺椅边上,两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形成一个宽松的包围圈,将她环住。
海边极安静,连海鸥的鸣叫也听不见几声,只有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在岸上的声响,海水潮湿的咸腥味随之弥漫开来。渚明身上裹着的薄披肩被海风吹得微乱...
13.
杯中的果茶冒着清甜的香气,香寿满怀期待喝了一口,面色变幻不定。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倒掉了壶里的茶,重新翻开书琢磨起来。
几乎忙了一整年,终于到了春节,香寿给锦爱夫妻放了假,依言带着渚明来到海边疗养。
他鼓捣了快两个钟头,才端着一壶能入口的果茶走出房门。
沙滩上一片空旷,渚明戴着墨镜躺在遮阳伞下,像是等他等得睡着了。香寿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将茶壶放在小桌上晾着,自己却来到渚明的躺椅边上,两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形成一个宽松的包围圈,将她环住。
海边极安静,连海鸥的鸣叫也听不见几声,只有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在岸上的声响,海水潮湿的咸腥味随之弥漫开来。渚明身上裹着的薄披肩被海风吹得微乱,露出印上几丝红痕的锁骨,披肩垂下的流苏在海风中簌簌轻颤,香寿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
他慢慢低下头,距离她只有几寸,几乎能触到温热的鼻息。她睡得两颊微红,比起平时多了些天真娇憨,看得他忍不住想伸出手,将拂在她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又顾虑到会吵醒她,终于没有出手。
停在那里不过一会儿,渚明便醒了过来,看见他,脸上顿时羞得更红了,从躺椅上坐起来问:“你看什么呢?”
她一坐起来,便与他贴得更近。香寿也没有退缩,反而笑了笑:“你说我在看什么?”
渚明垂眸看着沙子,手指在扶手上画圈:“我怎么知道?”
香寿凑过去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声音如沾了蜜糖一般温柔:“我在看我最爱的人。”
他有时候想,他这一生,自幼失去双亲,虽然被杜老爷收为义子,可是也不过四年功夫,杜老爷和两位夫人就先后过世。只有渚明,是他始终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渚明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香寿目中溢满了柔情,望向她的眼底一片赤诚。
阳光从他身后倾泻下来,他笑得温暖,周身环绕着一圈柔和的光。
渚明不自觉地加快了心跳,目光却像牢牢吸在他身上,移不开眼。香寿微微偏头,原本被挡住的太阳从他肩头露出来,晃得她眼前一白。
她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靠上椅背,才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香寿跟着面色一变,双手连忙扶住她肩膀:“怎么了?”
眩晕只是一瞬,渚明很快就缓过来,对上他一脸担忧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眉头:“没什么事,大概是睡久了,有些晕。”
“睡久了啊……”香寿若有所思,忽然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在渚明耳边说:“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些日子越来越贪睡了?”
这话说得颇具暗示,渚明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抚上小腹,却很快意识到什么,神情略怔,随即泄了气:“可是我上周才……”
她这样一说,香寿也想起来。他们原打算再早些来海边度假,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推迟了一周。
渚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低下头不再说话。香寿想了想,柔声说:“明子这样体贴我,咱们的孩子肯定也是温柔贴心的性子,知道还没有准备好迎接她,所以还没有来找咱们;等过些日子时机到了,她一定会来。”
他循循善诱,像是透过乌云洒下的阳光,将她心里的遗憾一点点填满。渚明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故意不肯饶人:“我记住了,原来是你拖了后腿。”
“是啊,”看她不再低落,香寿也欣然笑纳,贴着她的脸颊说:“我还想独占你一些日子,若是孩子一来,明子眼里恐怕就看不见我了。”
“还没影子的事,你就连醋都吃上了,”渚明推了推他,从躺椅上起身,明明想要板起脸,却压不住声音里的笑意:“还这样误会我,那我可要罚你。”
香寿跟着直起身,好奇道:“哦?要怎么罚?”
自从结婚以来,她有时越发像个小孩子,几乎让他在一瞬间错觉回到了他们才十几岁的时候。他喜欢这样的渚明,因为这样让香寿觉得,他们这些年的分离都像一页书似的轻轻翻过,而他们两个人从来就是在一处的。
渚明撑着下巴,手肘垫在另一只手背上,指尖敲了敲脸颊,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香寿也不催,只是含笑看着她。
“我想到了,”她忽然眉飞色舞,转头望向他,双眸盈盈生辉。
香寿点头,正做洗耳恭听状时,不料渚明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却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歪头笑道:“就是这样,我已经罚过了。”
香寿一时不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过神来的时候,渚明已经跑了出去,身后留下银铃般的笑声和沙滩上的一串脚印。
他摸了摸嘴唇,手指好像也沾染了她唇膏的香气。香寿不觉眉目柔和下来,紧跟着追了出去。
沙滩上全是细密的沙子,一脚踏上就仿佛要陷进去似的,渚明没跑一阵,便累得放慢了脚步,不等她回头,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便忽然靠过去,将她搂进怀里。
香寿靠在她肩膀上,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尖,吐息温热:“让我抓住了,那我也要罚你。”
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与他贴得太近,渚明急促地喘息着,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你要怎么罚?”
香寿将她搂得更紧,却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是得手的猎人看见可爱的猎物在陷阱中无谓挣扎,那种可怜可爱却又胜券在握、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意味。他越是这样,渚明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唇瓣便已经被他捕捉到。
虽说四周无人,可到底在空旷的沙滩上,她本来是害羞的,可他的吻极为温柔地引诱着她,渚明不自觉地转过身,手臂攀上了他的脖颈,随着他的步伐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海边的夕阳洒在他们周身,相拥的倒影斜斜落在沙滩上。
这回是真觉出头晕了,渚明迷迷糊糊地想着,身体突然一轻,人已经被香寿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个用力,抱着她踏上了石板,渚明这才察觉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别墅门口的小路上。
香寿的眼中含着深沉笑意,声音低哑:“看来我这做爸爸的,也该再努力一些才是。”
“已经……已经很努力了,”渚明顶着他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都惹得夫人要罚我了,必定还是我做的不够好,不能让夫人满意的缘故,”香寿扬眉,故意用她先前的话来做文章。
“满意,我真的满意,”渚明急得慌了神,仍旧挣扎着想要下来。
他故意手上一松,好像承受不住她的挣扎,就要失手把她摔下去似的。渚明的手比头脑更快一步,紧紧搂住了他,等看见香寿揶揄的神情,才知道自己又被暗算了一把。
他总是有这样多的招数,回回都让她不得不甘拜下风,她已经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渚明羞得厉害,却只敢轻轻挣了两下:“现在还是白天呢。”
香寿转头,望着海面上那轮西斜的落日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红透的脸颊上:“现在还是白天,不过很快就是晚上了,时间刚刚好。”
渚明终于无话可说,由着香寿用手肘别开门,抱着她进了别墅。
那一晚最终的记忆太过凌乱,她再回忆起来时,脑海中只有柔软的床榻,泛着淡淡清香的床单,她熟悉的炙热怀抱,还有自泪眼朦胧中望见的,隔着纱帘的窗外一寸寸落下的夕阳。
天空黑了个彻底,皎白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地板上。晚上的海风微凉,香寿自美梦中醒来,轻手轻脚地为身边人盖好被子,关上了原先只开一线的窗户。
他在床前略站了片刻。渚明还睡得安稳,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香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泪痕,一直游走到她平坦的小腹,终于叹了口气。
他低声自语道:“我这做爸爸的,也实在够努力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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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场景是饺大佬梦见的,然后给我讲的,就用在这里了。
岁岁逢春·番外12
12.
除夕晚上的一时戏言,渚明本来没有当真,却没料到好的不灵坏的灵,转眼到了初秋金桂飘香的季节,他们结婚已经有大半年,各自也不可谓不努力,然而她想要的消息却迟迟未见。
渚明倒不至于迷信,还是先去医院挂了号看病。
大夫看了半天,又问过许多问题,最后也并未瞧出什么,只能劝她宽心,又开了许多补气血和调理身体的药给她。渚明从小最怕苦药,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毛,坐车回家的路上,暗地里劝了自己无数遍。一会儿琢磨着“想要获得就必须要付出”,一会儿又安慰自己“调理身体也是件好事”,这样想了一路,才平静了许多。
香寿回到家的时候,才走进客厅就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中药味。他心里有些疑惑,循着药味来到厨房,看到...
12.
除夕晚上的一时戏言,渚明本来没有当真,却没料到好的不灵坏的灵,转眼到了初秋金桂飘香的季节,他们结婚已经有大半年,各自也不可谓不努力,然而她想要的消息却迟迟未见。
渚明倒不至于迷信,还是先去医院挂了号看病。
大夫看了半天,又问过许多问题,最后也并未瞧出什么,只能劝她宽心,又开了许多补气血和调理身体的药给她。渚明从小最怕苦药,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毛,坐车回家的路上,暗地里劝了自己无数遍。一会儿琢磨着“想要获得就必须要付出”,一会儿又安慰自己“调理身体也是件好事”,这样想了一路,才平静了许多。
香寿回到家的时候,才走进客厅就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中药味。他心里有些疑惑,循着药味来到厨房,看到正在筛药渣的毬丘智美。香寿略站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问:“这是什么药?”
毬丘智美手里的纱布险些掉下去,拍着胸脯说:“您吓我一跳。”
香寿绕到她身边,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又问了一遍:“是什么药?”
“无非就是女人家补身子的药,”毬丘智美强笑道,“岁数大了,总得多调养调养,您就别问那么细了。”
香寿并不买账,将药碗端起来闻了闻,一股苦味直冲鼻腔。他不通药理,只觉得这药闻起来就苦得呛人,挪开碗问:“这药是谁的?”
毬丘智美显然慌了起来,急忙想要解释,却局促着说不出话。香寿将药碗放在桌上,脸色冷了下来:“恐怕不是您的吧,我记得以前您喝过中药的时候,从没见滤得这样细。”
她正想说话,渚明已经推开厨房门走了进来。她径直向毬丘智美点点头,示意她先避一避,继而转向香寿,也不做什么遮掩:“是我的。”
“你生病了吗?”香寿带着疑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并未见什么病色,继而想起毬丘智美慌乱中回答他的那句话,眉头蹙了起来。
渚明伸出手抚了抚他的眉心:“我没有生病,那是调理身体的药。”
“调理身体?”他慢慢重复了一遍,神情却有些怀疑:“明子,我记得你一直是不信中医的。”
“在国外那么过年,想看也看不到,自然比以前多稀罕些,”渚明垂下目光一笑,“我觉得人家大夫说的有道理,就算看着没什么毛病,说不定内里也需要温补。”
她故作轻松,连说了许多,他的眉头却越蹙越紧,终于在她忐忑着伸出手要去拿药碗的时候,他抢先一步拦住了她。
香寿望着她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声音却还温柔:“你一向都不喜欢喝这种苦药,连醒酒汤都不愿意喝,为什么突然拿了这么多回来?”
他挡在手下的药碗还冒着热气,渚明隐约感觉到他像是生气了,只得用起缓兵之计:“你先让我趁热把药喝了再说,好不好?”
香寿仍旧看着她不肯放手,两人僵持片刻,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我想把身体养好了,早点生个孩子,”渚明小声说。她想,这事到底也需要他一起出力,总要提前跟他说一声。
她说完就看向他,香寿面上像拢起一层寒霜,嘴唇抖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渚明等了半天没等到他说什么,干脆绕开他,径自去拿药碗。
“明子,”他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她就像小时候偷拿糖果被母亲发现时那样,浑身一个战栗,转头看向他。香寿的面色是她未曾想到的严肃,握住她要去拿药碗的手:“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
“没有,”渚明不解,摇头问:“说什么?”
她仍不气馁,还想去拿药,香寿将药碗放到一边,眉头又蹙起来:“这药不急着喝。放凉了还可以再热,咱们先好好谈一谈。”
他拉起渚明的手走到客厅,正碰上躲在门后观察动向的毬丘智美。他们还未怎样,她先局促起来,连忙用围裙擦着手,低头走进了厨房。
两人对坐在餐桌边,桌上的茶壶里只备了茶水,香寿低头看了一眼,边站起来打算去取她爱喝的果子露。“不碍事,”渚明看出了他的意思,起身拦住他,“我喝茶水就行。”
她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奇怪,好像突然跟他生疏起来一般。香寿的脸色果然也说不上好看,手指慢慢蜷起,坐回椅子上。
渚明起身倒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氤氲着茶香的水雾从杯中升腾,消失在半空中。
良久,才听到香寿唤了一声:“明子。”
她抬眼看过去,他像是终于想好该怎样同她交谈,平静地开口:“我记得,你从前就最不喜欢吃这些汤药,挺大的人了,喝一碗药还得义母和我轮番来劝。”
杜老爷是不信西医的,家里人生了病,多是请相熟的大夫来看,汤药一喝就是七八日。渚明那时候最怕苦味,哪怕病得迷迷糊糊,一闻到药味都会立刻用被子蒙着脑袋,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说起这些往事,香寿的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他爱喝的茶水稍带苦涩,渚明将一口茶都咽下去后,才觉得余味回甘。听他说起那些往事,她亦是怀念的,却也带着些不好意思:“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现在都这么大了,哪里还像从前一样。”
“你并不用吃这样的苦,”香寿坚持道,
“我只是喝点药调养身体,”渚明别过头,还想做些抵抗。
“是药三分毒,所谓的温补对你身体未必完全无害,”见她放下茶杯,香寿便伸出手去,够到了她的指尖,他原本有些冷的声音也随之柔和下去:“我问过大夫了,咱们两个身体都没有问题。或许是缘分还没到,也可能是你太着急了,越是这样急,便越等不来。”
“我这岁数,实在不算多年轻。若是再拖上两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渚明握着茶杯低下头,水面上漂着一瓣茶叶,她轻轻吹口气,茶叶便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幽幽的目光,渚明在其中看到了几丝委屈,恍惚间以为是看错了。
香寿松开她的手指:“我比你还大三岁,若说你老了,那么我岂不更是老了?”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说:“难怪你当初就想嫁个年轻的丈夫。”
渚明几乎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原来是濑奈纯。这还是他们结婚后,她头一次听香寿这样认真地说起她这位前任未婚夫。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明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却猜不到他后面是什么打算:“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小麻的事,当初我也跟你说过……”
“那么你跟我结婚,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孩子?”香寿打断她,察觉到渚明惊讶的神情,他或许意识到这样问有些过火,又换了个说法:“我是说,你跟我结婚的首要目的,是想跟我一起生活,还是想跟我有个孩子?”
“自然是为了跟你一起生活,”渚明不假思索地说。话已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圈套,又赶紧补充:“可是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我也是一样的,”香寿紧跟着说,“明子,或许从前我没有跟你明白说过这样的话,那么今天正好,我把我的想法都跟你说明白。”
渚明点点头,他牵过她的手,凝望着她的一双眼睛,语气平和却坚定:“咱们是出于感情结为夫妻,想要在一起共度余生,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好。若是咱们能有个孩子,于我而言是锦上添花;但若是没这个缘分,我也并不执念于强求,更不希望你为这个就去吃药。”
大约顾忌着生育这件事终究是她吃苦,他说得小心翼翼。
“我并没有想要强求,”她的声音轻了许多,显然已经动摇了,“不过这回的药都开回来了,不如先把这一幅药喝完再说吧?”
难得有些撒娇的样子,声音也是试探的。
“是浪费一些药更重要,还是你少吃点苦头更重要?”香寿不为所动,摸了摸她的脸颊:“顺其自然。等到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海边疗养,咱们就在那里过年,好不好?”
他讲了这一大篇,既合情又合理,加上对于苦药的本能排斥,实在让她无法反驳。渚明恍然想,他这样好,她又怎么可能将一个还没有影的孩子排在他的前面。
她于是点头说:“好。”
香寿笑了笑,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岁岁逢春·番外11
11.
大学的入学考试多在七月份,一进入六月,平日再悠闲的学生也急了起来,各自忙着补习,有些门路的便四处求告请老师帮忙补课。渚明虽然工作不久,然而担了个教师名头,亦有不少人求上门来。她不缺那点补课费,却耐不住许多学生和家长搬出朋友的交情,到底应下了几桩。
这天她给一位女学生补完课,女孩的母亲极为客气,定要留她吃晚饭,席间还拿出珍藏的葡萄酒招待,渚明不好推脱,不得已喝了几杯。一顿饭吃了许久,等她坐上车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葡萄酒滋味虽好,后劲却大,车刚开了一会儿,渚明便觉出眩晕,盯着窗外看了半天,忽然转头问司机:“达希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司机一愣神,继而笑道:“太太您忘了,先生今...
11.
大学的入学考试多在七月份,一进入六月,平日再悠闲的学生也急了起来,各自忙着补习,有些门路的便四处求告请老师帮忙补课。渚明虽然工作不久,然而担了个教师名头,亦有不少人求上门来。她不缺那点补课费,却耐不住许多学生和家长搬出朋友的交情,到底应下了几桩。
这天她给一位女学生补完课,女孩的母亲极为客气,定要留她吃晚饭,席间还拿出珍藏的葡萄酒招待,渚明不好推脱,不得已喝了几杯。一顿饭吃了许久,等她坐上车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暗了。
葡萄酒滋味虽好,后劲却大,车刚开了一会儿,渚明便觉出眩晕,盯着窗外看了半天,忽然转头问司机:“达希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司机一愣神,继而笑道:“太太您忘了,先生今晚要请人吃饭,现在怕还在饭店呢。”
渚明手扶着额头,缓了缓才问:“在哪个饭店?”
司机报了名字,她看眼手表,原来已经八点多钟了,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渚明翻过手腕,支着头思考片刻,对司机说:“也不知道他带没带伞,咱们去接他吧。”
司机爽利地答应了一声,开着车往旁边拐去了。
香寿这晚应酬的是几位生意场上认识的朋友,年纪相仿的几个人坐在一处,谈过了生意,渐渐聊起些私事。有位朋友结婚在即,像有些紧张似的,苦着脸向身边人问起结婚的感受。
坐在他身边的那位朋友结婚年头最长,颇有些老大哥的气势,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撂,满口酒气道:“怕什么,不就是一起过日子么。只要把太太哄好了,结了婚也照样出去玩。”
香寿喝了些酒,听到这话不也皱起眉。他不赞同这样的说法,不过这几个人与他顶多算是酒肉朋友,连他结婚时也不曾到场。香寿自觉不必非要明说,便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谁知他再将酒杯放下的时候,手上却失了准头,偏那几个人又同时住口,包厢里陷入了莫名的静寂,酒杯碰到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好像他对这话十分不满。
方才说话的那人也注意到了,笑着打趣道:“对了,香寿先生才新婚不久,想必是不大赞同。”
他只是微笑着欠身:“只是手滑了,抱歉。”
那人还未说话,旁边另一个人却拍着手笑起来:“既是手滑了,也该罚一罚才是。不过今晚喝了不少酒,再用酒来罚实在失了心意,不如就罚香寿先生讲一讲同尊夫人是怎样认识的,如此可好?”
众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拍手敲碗地叫起好来。香寿沉吟片刻,心里便有了答案。一来看这帮人的架势,若是他不说,他们必定不肯罢休;二来他也正想找个机会讲明白,免得日后再有不长眼的,撞到他面前来。
他于是欣然开口:“我夫人是我义父的亲生女儿,我们从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先前起哄的那个人又打趣道:“原来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香寿不置可否地笑笑:“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可爱,不过那时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倒是后来与她朝夕相处,才渐渐生出情意。这样算来,的确应当是日久生情了。”
他说的十分真诚,连那个为了结婚而苦恼的朋友也好奇道:“既然这样,怎么现在才结婚呢?”
香寿垂下目光,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低笑了一声:“我们曾经分开过几年,故而现在能够重新走到一起,互相之间比从前更为珍惜。”
自结婚后,他也逐渐褪去了从前那种冷然的气质,变得越发温和起来。
席间安静了片刻,他说的并不多,然而寥寥数语中,对妻子的爱重显而易见。如此一来,原先那位还打算分享些经验的朋友也不得不收敛了心思,打着哈哈招呼大家喝酒。
渚明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等的时间久了,她打个哈欠,呼出的热气喷到了玻璃上。她忽然动起玩心,在上面画了只兔子,可惜还没画完,那点水汽就消散尽了,她于是罢了手,两只胳膊都支在车窗沿上,委屈道:“都这么晚了,怎么饭还没吃完呀?”
司机心里觉得她这样像个小孩似的,却不好意思笑出来,绷着声音说:“太太您想,男人嘛,凑在一起吃饭是其次,主要是喝酒谈事,这一下时间就长了。”
说到喝酒,渚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风情万种的陪酒女郎坐在香寿腿上,在香风扑鼻中,将自己喝过的半杯残酒递过去,喂他喝下。
这样一想,她不知怎么竟有些低落。天已经黑透了,车里开了盏灯,映在玻璃上的人影越发清晰,委屈得嘴唇都抿了起来。
车窗玻璃带着冷意,触到渚明温热的面颊,她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赶忙连连摇头,想把这幅画面甩出去。正好这时候,听见司机在前面欣喜道:“太太您看,先生来了。”
渚明心中欢喜,撑了伞推门下车,朝着不远处走出来的人挥手。她本来是想叫他的,可是紧跟着又走出来几个她不认识的人,她愣了一下,声音卡在喉咙里,手也僵住了。
她喝得还不算太醉,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他只不过出门吃顿饭,自己还要追过来,好像显得多么步步紧逼一般。还当着他的朋友,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受妻子管辖的传闻。
这样一想,她当下站也站不住了,匆忙就要转身打开车门,不料香寿却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过来,出声叫住她:“明子。”
渚明心里暗叫不好,只得转过头去。他脸上却并无愠色,反而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原本淡然的一双眼中骤然升起欢喜,脸色都随之柔和了不少。她握住车门把手,原本忐忑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香寿快步走到她身边,还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这才问她:“你怎么来了?”
渚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赶紧将手里的伞举到他头顶,显得贤惠温婉:“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原本跟着他来赴饭局的司机这时也举着伞出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赶紧转过身轻手轻脚地回到车上,恨不得让自己当场消失。
香寿握住她撑伞的手,笑道:“既然是来给我送伞,为什么见了我,又要跑呢?”
他的手心灼热,按在她手上,渚明垂下头,闷闷地说:“怕你看见我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不高兴?”香寿挑眉诧异道。他从她手里拿过伞,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这伞是司机备在车上的那种,伞面宽大、材质厚实,他一向用惯了,此时却不禁生出嫌弃。这伞实在太大了些,就算他们中间再站上一个人,也是站得下的。
香寿伸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拢到自己身旁,轻声说:“淋着雨容易感冒,你再靠过来些。”
喝了酒的渚明对他格外信任,当下也不作怀疑,几乎靠在了他身上。香寿揽了她在怀,转身向身后那几个人示意:“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他一个个介绍过去,领着她同人家打招呼,末了才说:“这位是我的妻子。”
他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雨势越发大了,雨珠打在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个圆点。渚明还记着方才一闪而过的画面,故意嗅了嗅,他身上只有常用的古龙水味,并没有脂粉香。
车里安静得很,香寿听到她吸鼻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是不是感冒了?”
渚明即使喝醉了,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同他说实话,香寿一定要笑话她,于是故作嫌弃道:“你身上好大的酒味。”
香寿自己也低头闻了闻,取来古龙水猛喷了几下,直到盖过衬衫上的酒味,这才凑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贴了一下:“怎么想起我了?”
他喝了酒,声音有些低沉,也许是高兴的缘故,眼睛一直看着她,瞳仁漆黑晶亮。
渚明扭头看向窗外,避重就轻地说:“下雨了嘛。”
路灯立在雨中,投下的光透过车窗,玻璃上水痕的影子映在她脸上,香寿心里一紧,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擦过。指尖触碰到的肌肤滑腻莹润,却没有潮湿的感觉。他微微皱眉,仍旧伸手在她脸上一点点擦着,动作温柔缱绻。
渚明终于转过头,一双眼中带着几丝茫然,那影子依然落在原处。
“原来是雨水,我还以为你哭了呢,”香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
“谁哭了,”渚明推掉他的手。
她原以为这样一打岔,他必定就忘了原先问的事,不料她才放下心,就听见他说:“那是说给外人听的,难道对我也是这样说?”
车一开起来,渚明酒意上涌,问道:“什么说给外人听?”
香寿并不气馁,笑道:“有司机来接我,何况只需从饭店门口出来走这一小段,还劳烦你特地来接我一回,”他凑到她身边来,“原来我们明子诳起人来,连自己都骗?”
他的声音极好听,渚明喝多了酒,一时失神,险些被他诱得缴械投降,一句“突然想见你”几乎就要说出口,幸而她一个战栗,连忙咽了回去。
她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被灯光拉长的阴影落在脸上,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在花丛中将落未落,浑然不觉正有人躲在旁边,想要将这只犹疑不决的蝴蝶捞进自己网里。
香寿注视着她许久,在心里叹了口气。
汽车停在家门前,司机打开门,径直撑着伞下车,仿佛把后排的两个人忘了似的。渚明不知所以,正要开门,不料他出声叫她:“明子。”
香寿的语气严肃,渚明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转过头去。不料他的嘴唇随即贴上来,吻在她唇上。她心里猛地一跳,头脑昏沉了片刻,手臂几乎攀上他的脖子,才意识到人还在车里。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手腕也被他握住,香寿在她手心里落下一吻,又转头吻上了她微微颤抖的脖颈。
渚明使劲摇头想要躲开他,他的吻却如影随形,吸吮着她逐渐发烫的唇瓣,动作明明是温柔的,可是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让她的抵抗尽数化为乌有。
她一退再退,后背贴到了车门上,终于别无退路。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伴着隆隆的雷声,接连几道闪电落下来,渚明眼前一白,不自觉地搂紧了他。
香寿反而停下来,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哑着嗓子问:“害怕了?”
“谁害怕这个!”渚明慌忙松开手,挣了两下,发觉挣不开,气得声音都发起抖:“你快放开!”
香寿握在她腕上的手缓缓收紧,却还是调笑的语气:“原来不是害怕。那看来就是……”他忽然凑过来,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是生我的气了?”
渚明的思绪都被他搅乱,原本满心的气也发不出来,只好瞪了他一眼,别扭着说:“司机……”
“我让他先回去了,”香寿说。
“那有什么用,你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在车里……”她急得委屈起来,又说不出更露骨的话,转过头对着车窗,自去擦拭花掉的口脂。
“都是自己人,不妨事,”他松了手,又反手去摸她泛红的脸颊,渚明心里还生着闷气,打掉了他作乱的手。她明明没有用力,香寿却像吃痛似地呼了口气,将手背伸到她面前,笑着说起浑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夫人是不是该跟我回家了?”
渚明真是拿他没有办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要打开她那边车门,又被他按着肩膀抓了回来:“外面还在下雨,伞不拿了?”
唯一一把伞正在他手上,渚明咬了咬嘴唇,将他往外推:“快下去撑伞。”
香寿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推开车门。水汽夹杂着凉意扑面而来,他撑开伞,牵着她的手下了车。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他轻声笑道:“真是个小迷糊。”
察觉到渚明加快了脚步,像要甩开他似的,香寿又紧跟上去,腾出手帮她抹掉嘴角溢出来的口脂,将人揽在怀里:“不过,那也是个可爱的小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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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玻璃上兔子只画了一半就没了?
因为兔鸽,她鸽了,诶嘿嘿嘿
岁岁逢春·番外9-10
9.
正月十五的一碗汤圆过后,轰轰烈烈的新年彻底迎来了尾声。
自从他们结婚后,稔幸便彻底丢开手不管,由香寿正式接手了星羽的一切事物。新年过完,他又日渐忙碌起来,早上一碗粥还没有喝完,便匆匆扔下餐巾准备出门。
“等一下,”渚明放下勺子叫住他。
香寿转头看她,虽不知原因,却笑着同她逗趣:“夫人这是舍不得我?”
“想什么呢,”迎上毬丘智美习以为常的目光,渚明白了他一眼,匆匆跑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只水壶:“近来天干,我给你熬了点梨汤,你记得喝。”
香寿一脸受宠若惊,看看水壶,又抬头看她,声音柔和下来:“对我这样好?”
“你这人,”渚明赌气掰开他的手,将水壶塞进他手里,“对你好还不行...
9.
正月十五的一碗汤圆过后,轰轰烈烈的新年彻底迎来了尾声。
自从他们结婚后,稔幸便彻底丢开手不管,由香寿正式接手了星羽的一切事物。新年过完,他又日渐忙碌起来,早上一碗粥还没有喝完,便匆匆扔下餐巾准备出门。
“等一下,”渚明放下勺子叫住他。
香寿转头看她,虽不知原因,却笑着同她逗趣:“夫人这是舍不得我?”
“想什么呢,”迎上毬丘智美习以为常的目光,渚明白了他一眼,匆匆跑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只水壶:“近来天干,我给你熬了点梨汤,你记得喝。”
香寿一脸受宠若惊,看看水壶,又抬头看她,声音柔和下来:“对我这样好?”
“你这人,”渚明赌气掰开他的手,将水壶塞进他手里,“对你好还不行。”
毬丘智美一边收拾碗筷,凑趣道:“太太一大早就在厨房熬汤呢,怕晚上做的不新鲜,您喝完难受。我直说我来弄就行,太太还说不碍事,亲手给您熬这些,只要您喝着舒服,她也高兴。”
她是个急性子,说话像炮竹似的,渚明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她全都抖落出来。毬丘智美说完一通,也不等那两人回应,就端着碗进了厨房。
香寿空出来的那只手揽着渚明,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多谢夫人这样为我着想,夫人辛苦了。”
他一口一个夫人,渚明越发害羞,泄愤似的在他腰间掐了两下:“贫嘴。”
香寿扬了扬手里的水壶,得意道:“这算什么,喝了夫人为我熬的梨汤,润过嗓子,才更好贫嘴。”
“原来还成了我的不是,”渚明忍着笑,假意不满道:“真是不识好人心。”
“哪里不识好人心,”他也含笑道:“夫人的心意,我不是都谢过了吗?”
自从结婚之后,他变得越发油嘴滑舌,渚明自知再斗嘴下去必定吃亏,干脆快刀斩乱麻,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贴了一下,低声说:“注意身体,今天我有课,中午就不去陪你了。记得按时吃饭。”
她幼时也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在国外的那些年还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年前最忙的时候,她怕他工作起来顾不上吃东西,常常在家里做好了饭,坐车给他送过去。
星羽众人只在婚礼上见过她一面,这下因为她如此贤惠的缘故,对新任当家的羡慕又添了一层。
香寿欣然笑纳了临别吻,也摸了摸她的头发,叮嘱道:“你为了给我熬汤起得这么早,既然下午还有课,吃过饭再去睡会儿吧。”
“不过偶尔早起一回,不碍事,”渚明正帮他穿大衣,抬起头微微一笑。
自从她不再拍戏,原本是想在家多休息些日子,无奈朋友新开的学校里急缺一位老师,她便顶上去教授英文和法文。一周只有五六节课,即便算上批改作业和备课的功夫,比起她从前在片场里连轴转的日子也轻松了许多。
司机已将车停在大门外,渚明隔窗看见了,向他示意:“司机都来了。”
“不差这一会儿,”香寿只是低头看着她,手上握了水壶,任由她帮忙穿戴衣帽。
渚明为他扣好大衣上最后一颗纽扣,再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歪着头打量他一圈,自己也觉得十分满意。她仿佛完成了一项作品似的,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香寿走到门口,又回身扬起声音:“那我真走了?”
顾虑着她只穿了毛衣,他并未开门。
渚明一时无奈,衣服都穿好了,吻也吻了,真不知道他还磨蹭什么。她干脆将人往外推:“快走吧,刚才不是着急吗?”
“刚才是刚才,”香寿按着门板转过身,“那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不用,你忙你的,我今天约了加茂一起吃饭,”渚明想起往事,面上浮起微笑,“你还记得她吗,从前在教会学校的时候,我常跟她一起演话剧。”
“有人陪你就好,”香寿觉得这名字耳熟,但想不起详细的,于是笑了笑,又压低嗓音凑过来说:“我这些日子都没什么功夫陪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也只有晚上回来,才能得些空多陪陪你。”
想到他说的那种陪法,渚明顿时红了脸,瞪他一眼:“你快去吧。”
香寿知道拖得太久,于是长话短说:“那说好了,我先定好你明晚的空闲,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他已经打开了门,却忽然又关上,把她拉过来在脸颊上亲了一下。渚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正要打他,香寿却已经飞快地出了门,还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似的,隔着落地玻璃窗向她挥手。
渚明又好气又好笑,偏偏舍不得转过身去,就这样看着他上了车。
等到车走远了,她才从走回餐桌边,对上满脸笑意的毬丘智美。
渚明坐下来端起咖啡杯,到底还是觉得难堪,又放下杯子解释道:“我就是昨晚听他嗓子都哑了,有点担心。”
这解释也像自欺欺人似的,她的眼睛都不敢抬起来,低头拿勺子搅着咖啡。
毬丘智美了然一笑,主动给她解围:“我都明白,别说先生和您才结婚没几个月,我和我男人都搭伙过了这么些年了,赶上他有事出去,我这心里头还想得慌呢。”
说话间,锦爱从厨房进来,倚在门边对妻子笑呵呵道:“你要是不说,我还当你天天嫌弃我呢。”
毬丘智美未料到他全都听见了,心里也觉得难为情,不过她性子泼辣,做不出扭捏的神态,白了丈夫一眼:“今天是让你沾了太太的光。”
渚明在旁边抿了口咖啡,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意。
父亲规矩重,小时候也总是一家人按次序坐在长桌上一起用饭,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但她敬畏父亲,吃的东西再好,也总是悬着心;后来她独自在外求学,倒是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可是随着自由而来的便是孤独。
她从来不是个喜欢早起的人,却喜欢陪他一同起床,一同坐在桌边吃早饭,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单单是坐在那里听他翻报纸的声音,都没有来有第让她觉得安心。
临近春天,去南方避寒的鸟儿也大多飞了回来,窗外的树梢上停了只喜鹊,扬起嗓音喳喳地叫,听得人心里都觉出喜庆,
渚明放下咖啡杯,恍惚想,过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有了一个家。
10.
已是三月中旬,仿佛在一夜之间,凛冽的北风便化作拂面暖意,吹开了枯枝上悄然生出的花苞,转眼便是一片姹紫嫣红。
落地窗前,森奈看向正在晒太阳的渚明,笑着问道:“我都没问过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当年你可是豪情壮志,要在那边闯出一番天地的。”
渚明从摇椅上坐起,大大方方地说:“也不为什么特别的,我到底不是那里的人,加上年岁渐长,心里越来越想家,有机会就回来了。”
“这几年电影越发流行起来,现在的摩登青年们都将看电影当做一件顶时髦的事。我还当你想回来继续演有声电影的,谁知才演了一部,便隐退去结婚了,”森奈虽然听渚明讲过想要隐退的缘故,难免还有些惋惜。
“也算完成了一桩人生大事,”渚明捋了捋坐垫的穗子,面上含着羞怯,“在另一个方面。”
她向来性情温柔,却少有这样娇羞的时候。
森奈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那时候你跟我说起他,也是这个样子,”算算竟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想起那些青春岁月,她眼中闪过一丝留恋的光:“兜兜转转的,到底还是你们俩走到一块了。”
当年渚明和森奈关系要好,连在家中还有位小男朋友的事也全数告诉了她。森奈虽然没见过人,但也看过不少照片,因而在婚礼前他们来送请帖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香寿。
人是比从前照片上显老了不少,可是望向渚明时那种温柔含情的模样,仍与当年一模一样。
窗外遍地夕阳,给院子里的花木都披上一层金光,乍一看,几乎让人误以为入了仙境。渚明不觉含了微笑,缓缓道:“起初也是盘算着,要回来结婚的。”
谁知最后婚是结了,新郎却换了个人。
不过这言外之意,她自然是不好意思直说出来的。
“能有人这样惦记着你,是福气,”森奈由衷地说。
“我知道,”渚明点头,想想还是补充道,“我待他,这些年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些,她虽低垂着目光,扬起的嘴角却流露出几分愉悦。
“我还能不知道吗,”森奈抿唇浅笑,“当初你每回说起他的时候,眉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你瞧瞧,现在还是这样,白长了这些年纪。”
“姐姐可别说了,”渚明哪里受得住她这样打趣,红着脸去摇她的手臂。
“罢了,既然你脸皮这么薄,姐姐就不说了,”森奈伸手按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么些年了,不管怎么分分合合,好在还是进了一家门。”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渚明轻声感叹。
森奈心里为他们高兴,盯着她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打趣道:“可不是,我瞧你们两个,真真是上辈子就结下的缘分,合该这辈子接着做夫妻。”
渚明越发不好意思,端起杯子掩饰着喝了口咖啡,低声说:“哪有那么多上辈子下辈子的,能将这一辈子过好,便已经不容易了。”
可是只要能跟他一起,不管怎样不容易,她都想要好好地将这辈子过下去。
岁岁逢春·番外8
8.
每年春节时,爱华夫妇照例要宴请花耀影片上下人等,今年久违地回了国,这场宴会办得比以往更为盛大。渚明虽然离了花耀,但她参演的最后一部影片仍在上映,加上她与爱华夫妇一贯私交甚笃,便也带着香寿一同出席。
因他们新婚,众人都捧着酒杯来祝贺。香寿一向觥筹交错惯了,眼下这点酒还能承受,渚明却很快吃不消了,人还撑着坐在那里,眼神已经渐渐涣散。
她几乎是靠在香寿身上出了门,刚上车便彻底卸下防备醉倒了过去。不算长的一段路程,等车开到家,渚明已经睡得脸颊红扑扑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身边人的衣角。香寿试探着略动了一下,她便皱起眉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司机将车停在了门口,见状也有些为难:“先生……”
虽...
8.
每年春节时,爱华夫妇照例要宴请花耀影片上下人等,今年久违地回了国,这场宴会办得比以往更为盛大。渚明虽然离了花耀,但她参演的最后一部影片仍在上映,加上她与爱华夫妇一贯私交甚笃,便也带着香寿一同出席。
因他们新婚,众人都捧着酒杯来祝贺。香寿一向觥筹交错惯了,眼下这点酒还能承受,渚明却很快吃不消了,人还撑着坐在那里,眼神已经渐渐涣散。
她几乎是靠在香寿身上出了门,刚上车便彻底卸下防备醉倒了过去。不算长的一段路程,等车开到家,渚明已经睡得脸颊红扑扑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身边人的衣角。香寿试探着略动了一下,她便皱起眉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司机将车停在了门口,见状也有些为难:“先生……”
虽说已经立春,但外头的寒风依旧凛冽,车里坐久了,也觉出从腿脚向上蔓延的寒气。香寿略一沉吟,对司机说:“麻烦您帮我开下门。”
他用大衣挡着怀里的人,侧身走进屋里,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沙发上,而后缓缓抽身。
香寿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大概是屋里还算暖和,这回她没有再缠着他不放,一靠上沙发,便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
“有了沙发就不找我了?”香寿地笑,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又怕将她吵醒,最后还是拽了拽几乎滑下去的大衣,帮她重新盖好。
锦爱夫妇回老家去探亲了,他在厨房忙活半天,亲手做了碗醒酒汤。端着汤回到客厅的时候,渚明已经醒了,窝在沙发上抬眼看向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神情迷茫。
香寿坐到她身边,她盯着他手里的碗疑惑道:“这是什么?”
“醒酒汤,”香寿用手背试了试碗的温度,端到她唇边,“趁热把这个喝了,可以解酒。”
渚明的目光从碗移到他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过了半天才说:“我喝醉了。”
是肯定的语气,却一本正经得近乎可爱。
香寿的声音不觉又柔和了几分:“是啊,明子喝醉了,要喝点醒酒汤。”
渚明皱起眉,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辛辣的味道。她当即摇头:“我不想喝。”
“那明子现在难受不难受?”香寿晃着手里的碗问她。
渚明迟疑着点点头,可是看到碗里泛着浑浊的黄褐色液体,立刻又反应过来,抢在他之前开口:“难受也不想喝!”
香寿柔声哄劝,无奈醉酒的渚明格外倔强,不管他怎么说,还是半点不肯沾唇。眼看着醒酒汤就要变温了,香寿叹了口气,径自站起身。
见他放弃了劝说,渚明无声地松懈下来,不料香寿忽然转身坐回她身边,扣住她的腰,低头将方才喝进去的一大口醒酒汤全数喂给了她。
醒酒汤又酸又辣,渚明没留神,险些被呛到,连着咳了好几下,转头怒道:“流氓!”
喝过酒的她语调软软的,虽然带了怒意,却更像娇嗔。因为咳嗽,本就弥漫着水雾的双眸几乎要滴下泪,越发显得瞳色晶莹。香寿看得勾起嘴角,将碗塞到她手里:“那你自己喝。”
想起醒酒汤的滋味,渚明苦着脸,在他炙热的目光下端起药碗,一寸一寸地往唇边移动,还没挪到一半,就又放下了。香寿扬眉看向她,似是在等一个解释。
渚明咬了咬嘴唇,凑过去拽着他的衬衫一角:“你也喝了那么多酒,还帮我挡了些,醒酒汤……能不能先给你喝?”
香寿并不买账:“我又没喝醉。”
说话间他的目光顺着她泛红的脸颊下移,看到她敞开的领口。想来是喝了酒身体发热,一进屋便忍不住自己解开了扣子。他到这时候才察觉出一点醉意,放任自己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
渚明捕捉到他黏腻的目光,迷迷糊糊的脑袋里想出一个主意。她手臂发软,如藤蔓般绕上他的脖子,委屈道:“哥哥,我真的不想喝了。我很困,现在就想睡觉。”
她大约是醉得狠了,一心不想喝那味道古怪的醒酒汤,竟然同他撒起娇来。香寿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仍旧耐着性子劝了她两句,渚明还是摇头,委屈的样子简直与她十几岁时一模一样。
香寿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微哑:“既然这么不想喝,那就不喝了。”
“真的?”渚明模样惊喜,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似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哥哥对我真好。”
香寿将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闻言轻笑:“许你不喝醒酒汤,就是对你好了?”
“不是这个,是哥哥一直就对我很好,”渚明摇摇头,说得不假思索,“我受委屈的时候,是哥哥安慰我,灰心的时候,是哥哥鼓励我;我那时喜欢演戏,哥哥就在家里跟我对台词,一遍一遍教我怎样去表演;还有,还有后来,如果不是哥哥,恐怕我不会知道娘真正的死因,也真的会跟小麻……”
他对她的好,从十多年前一直到现在,她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记得。
曾经的那些,是她身在异国辗转难眠的无数个夜晚里,少有的一点慰藉。
后来的那些,更是直接改变了她的人生。
喝过酒昏昏沉沉的,渚明想起,她从前就很清楚,如果她真的同濑奈纯结了婚,那么往后的日子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四个字,像一块沉重的招牌,既挡去了眼前的风雨,也挡住了未来的可能破云而出的阳光。几十年后,当她行将就木的时候,又怎知会不会后悔?
那时她的确是不知道的,可是叫现在的她来说,她一定是会后悔的。
少年时以为有真挚的爱就是一切;成年后无数的责任、抱负、价值压在身上,纵使感情依旧浓烈,人的心却已经不知不觉变大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满心都是爱意,于是孰轻孰重,终究分出了胜负;要等到再年长些,生活安定下来,过尽千帆后,回首仍能望见多年来一直恋慕着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渚明想,在她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她都一直爱着他,或明或暗。
香寿一直注视着她,看见她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愉快地扬起嘴角,含着泪光的眼睛在客厅昏黄的水晶灯下明亮如星,忽然靠近过来:“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失去了勇气似的,匆匆地说:“我喜欢哥哥。”
因她出乎意料的表白,香寿甚至愣了一瞬间,才感觉到突然的狂喜,情不自禁地低头笑了起来,心中犹如百花齐放。
他亲了亲渚明的额头,在回味中又为她潦草的表白不满起来。香寿的嘴唇从她的额头上滑下来,压低了声音哄她:“明子喜欢谁?”
渚明原本绾起的长发早已散落,冬日天干,她的头发吸着他的衬衫,好像有无数只小手流连在他身上,又像无数的蚕丝将他们缠裹在一起,让香寿再也不想同她分开。
可始作俑者自己无知无觉,听到他这样的问话,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说:“哥哥。”
喝醉酒的她仿佛格外不解风情,话都不肯完整说一句。香寿不厌其烦,循循善诱道:“那么,又是谁喜欢哥哥?”
说话间,他与她越靠越近,他的嘴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渚明今日戴的是镶了一圈碎钻的蓝宝石耳钉,是他从一家珠宝行买来送她的新年礼物,因为她喜欢那样如海水般澄澈的蓝。
大约是炉火烧得太旺,渚明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伸手撑在他胸前,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盯着他微微皱起眉:“哥哥的耳朵怎么了,我都说过好几遍了。”
没想到醉酒的她竟然这样没有耐心,香寿反而觉得她这幅醉意朦胧的样子格外可爱。他握着她的肩膀,缓缓将人拉了回来,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对不住,哥哥刚才走神了,没有听见。”
渚明歪着头,显出苦恼的样子,半天才说:“好吧,那我就再说一遍。”
香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屏住呼吸,轻轻点头:“嗯。”
渚明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明子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
一句表白的话,让她说成了壮士断腕般的豪言壮语。香寿伸出手,拇指蹭了蹭她涨红的脸颊。
他自言自语:“我们明子,怎么这样可爱。”
声音像是漫不经心,带着一点被她逗出的笑意,又好像认真得很。
话音未落,他的吻已经如疾风骤雨般席卷了她,渚明的后脑被他扣住,仗着熏然酒意和未退却的勇气,与他纵情交缠。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一个古老的词语,叫做“相濡以沫”。大约,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吧……
很快她就连这点走神的心思也没有了,被香寿托着从沙发上站起。原本还盖在她腿上的大衣踢落到地上,两人都无暇顾及。
她醉得狠了,双腿绵软,拖着脚步踉跄地跟他往楼梯走去。渚明不喜欢这种感觉,皱着眉头推他:“我累了,不想动了。”
“再等一等,”香寿猛地将她抱起,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抱着她上了楼梯。
渚明听到他深重的喘息声,忽然觉得歉疚:“你放我下来吧,我还能自己走。”
“不是累得不想动了吗?”香寿挑眉望向她。
“还不是心疼你!”渚明即使醉了,也不忘同他斗嘴。
“好,”香寿宽厚地笑笑,说话间他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卧室,渚明略做挣扎,他便真的松开了手。
她的呼救尚未发出,人已经落在了床上,香寿紧跟上去,目中闪过一丝亮光,声音越发低哑:“既然明子不肯喝醒酒汤,那只好让哥哥来给你解酒了。”
岁岁逢春·番外6-7
6.
他们的婚礼在一座教堂里举行。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雪,教堂前只来得及清扫出一条小路,大片积雪都堆在两旁,在阳光下闪烁出熠熠的光彩,看久了,几乎让人生出一阵欢喜的眩晕。
教堂里,和央以堂兄的身份,挽着渚明出现在红毯一端。
为了紫夫人的名誉,他们最终也没有公开和央的真实身份,不过渚明其他的亲人都已经去世,香寿又是今日的新郎,由和央来承担这个职责,倒也不显突兀。
在嘈杂的乐声中,他拍了拍渚明的手背,认真地说:“明子,哥哥祝你和他幸福。”
渚明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我们会的,哥哥跟嫂嫂也要好好的。”
和央的目光飘向了远处坐在第一排的花总。他知道她原本是忌讳这个地方的,可是听说渚明结婚,便还...
6.
他们的婚礼在一座教堂里举行。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雪,教堂前只来得及清扫出一条小路,大片积雪都堆在两旁,在阳光下闪烁出熠熠的光彩,看久了,几乎让人生出一阵欢喜的眩晕。
教堂里,和央以堂兄的身份,挽着渚明出现在红毯一端。
为了紫夫人的名誉,他们最终也没有公开和央的真实身份,不过渚明其他的亲人都已经去世,香寿又是今日的新郎,由和央来承担这个职责,倒也不显突兀。
在嘈杂的乐声中,他拍了拍渚明的手背,认真地说:“明子,哥哥祝你和他幸福。”
渚明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我们会的,哥哥跟嫂嫂也要好好的。”
和央的目光飘向了远处坐在第一排的花总。他知道她原本是忌讳这个地方的,可是听说渚明结婚,便还是毫不犹豫地陪他回来了。
司仪已经起身,四面来宾都安静下去,上百双眼睛全都盯着他们,和央向妻子微微一笑,转过脸去郑重地迈步走上红毯。
香寿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他们向他走来,眼中不知不觉盈上了泪光。他想起那个梦,从前的阴霾已经过去,往后迎接他们的将是万里晴空。
西式的婚仪行完,到底还是不能免俗,要招待客人们一起吃顿喜酒。渚明换了身鲜红的长裙,身边立着一身暗蓝西装的香寿,两人一同向来宾敬酒。
大鸟丽抱着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女儿来到他们身边,远野把拿在手里的一朵花别进渚明发间,拍着手笑道:“姑姑真好看。”
渚明本就喜欢她,伸手抱了她过来,温声笑道:“我们远野也好看。”
女孩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唱着不知什么调的歌谣,渚明腾出手来摸了摸她红润的脸蛋,心里更是怜爱,只是怜爱之中又有种异样的情绪突然浮出水面。
香寿站在爱华身边,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接受训诫,渚明在那一瞬间竟然想到,若是他们将来也有个孩子……
她心意一动,红晕登时飞上两颊,赶紧低下头,掩饰着拍了拍远野。
大鸟丽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抿着嘴笑道:“你这么喜欢孩子,从前是没办法,只能抱我们远野,现在自己也结了婚,不如早些生一个,省得整天看着我们眼馋。”
渚明虽比她年长几岁,却是头一次做新妇,禁不住这样的打趣,脸上红了又红,轻声说:“我们才刚结婚,还不急呢。”
大鸟丽怕女儿弄皱了她的衣裙,便伸手将远野接过来,笑道:“我这也不是催你的意思呀,今日新婚,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渚明整整衣裳,借着摸耳坠的机会掩住面颊,轻声说:“借嫂嫂吉言。”
只是一偏头,她的目光便与他相接,手上不禁一顿。香寿侧脸看了眼远野,再望向她时,目光中便含了浓浓的笑意。大鸟丽抱着女儿去找爱华,他得了空,凑过来问她:“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我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恰好你站在那里,”渚明嘴硬道。
她这么伶牙俐齿,香寿顿时失笑,恰好森奈两口子过来招呼他们,渚明没有理他,径自应下了。
香寿被人忽视,暗地里伸手将她往身边一带,嘴唇微动,在她耳边说:“没看我?”
渚明别过头:“没有。”
他的嘴唇蹭过她脖颈上露出的皮肤,声音极低:“那就罚你,晚上回家只许看我。”
渚明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去找方才叫她的森奈了。
到了晚上,他果然没有食言,缠着她胡闹了半夜。第二天早上两人爬起来吃早点的时候,毬丘智美一双眼睛只是来回看着他们,显然是为他们高兴,可是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直让渚明面上发烫,气得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香寿还装作不知,夹了菜放到她碗里,叮嘱道:“多吃点。”
渚明顶着火辣辣的面颊,盛粥时故意捞了片姜埋在里面,不动声色递给他。香寿被辣得直皱起眉,放下碗扭过头,装作吸气的模样,却趁人不备对她轻笑:“这是报复我呢?”
渚明心里痛快了许多,低头喝下一勺粥,甜甜笑道:“天气冷,姜能暖胃,我这是为你好。”
“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于是面不改色将粥喝完,炫耀似的向她亮了碗,却在桌子下面偷偷勾住了她的手指。
7.
那年春节来得晚,二月份立春之后才姗姗来迟。除夕晚上,他们两人带着锦爱夫妇、司机和护卫一大帮人吃过晚饭,便在院子里放起烟花。
渚明和香寿对这样小孩子气的东西早已失了兴趣,不过略放几支聊表喜庆,便退到廊下,看司机家的小女儿拿了烧红的香去点一盒硕大的烟花。
“这姑娘倒是胆子大,”渚明不禁微笑,“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点过这么大的烟花,顶多点几支小孩子玩的。”
香寿听得好玩,揽过她说:“原来明子小的时候胆子那么小,我竟没有见过,真是可惜。”
渚明笑笑,并未反驳:“也是怕火星燎到了新衣服上;我又不像里沙那般,喜欢放这些东西。”
她记得连着两年,妹妹才穿上身的棉衣,第二天早上拜年时一看,就多了好几个火星燎出来的洞,为此没少挨训。不过杜老爷和鲇夫人都疼她,过两天照样又做了新衣裳给她,顶多是叫她仍穿着原先那件去放烟火。
渚明自是不敢像妹妹这样,她若是不小心烧到了衣裳,只敢背地里求母亲帮忙缝补。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故事中的人尽数作古,渚明再想起来,也不过付之一笑。
皮手套薄薄一层,禁不住凛冽的寒风,她动了动手指,正打算缩回袖中,忽然觉出一阵温热。原来是他脱下了自己的手套,牵起她的手。
见她看过来,香寿微微一笑,简单地说:“我幼时也没有什么这样的机会,现在想起来,倒觉得有些遗憾了。”
他父母早逝,独自一人活在深不见底的宅院里,对自己的处境向来十分清楚,这种小孩子都爱的玩乐机会,他从来是不敢跟堂兄弟们争抢的,年年都只有在旁边看着的份。若有长辈问起来,也推说自己不喜欢,久而久之,他也长大了,便真的丢开手不在意了。
渚明望着他,温和的目光凝滞了一瞬。即使他们已经相识多年,他却从未与她提起过,被父亲收为义子前的十几年人生。想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她回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轻声说:“那不如今晚,哥哥再陪我放一回烟花,就当全了咱们从前的遗憾。”
香寿一愣,随即领悟到她的意思。他心中一点点泛起温暖,笑着答应了。
过去又能怎样,那都已经是尘埃落定的往事,再如何意难平也终究于事无补;更重要的是未来,他与她并肩携手,风雨同舟的几十年岁月。
香寿握着渚明的手,两人一起点燃了一盒最大的烟花。火苗滋滋地烧着,引线很快燃尽,火星如一道利剑划破天空,在深蓝的天幕上爆开一朵火树银花,闪亮的火焰洒落如星。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退回了房中。
外面仍有许多人在放烟火,渚明捧了暖炉,站在窗前欣赏。
又是新的一年,她在心里感叹。她的生日早,今年落在春节之前,现在已经满二十九岁,恐怕算不得有多年轻了。想到这里,她放下暖炉,双手合十,对着绚烂的烟花默默许愿。
香寿去楼下倒了热茶来,回到卧室就看见妻子立在窗前,念念有词的模样。他心里觉得有趣,并未打扰她,静静立在一边。
渚明睁开眼睛,就看见香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递过一杯热茶,含笑问:“方才许的是什么愿?”
她不禁有些羞涩,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我想要个孩子。”
这话说完,他明显愣住了,手指在茶杯上摩挲几下,才终于开口:“怎么突然就想要孩子了?”
“你不喜欢孩子吗?”渚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前几天去爱华哥家里拜年,我瞧你抱着远野,好像挺高兴的。”
那天他丝毫没有顾及小姑娘曾经给他脸色看,不仅主动去读故事书,还拿餐巾给她叠了好几个可爱的小动物,把远野哄得高兴极了,最后还跟个大人似的,拉着他的手叫姑父以后常来。
“也不是不喜欢,”香寿嘴上说着,却转过脸去,流露出几分别扭的模样。
渚明又问了几次,他终于撇撇嘴说:“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家的当然不一样。咱们才刚结婚,你这样说,让我觉得你跟我结婚,就为了生个孩子似的。”
瞧他这样介怀,渚明不禁失笑,放下茶杯搂着他的脖子轻吻了一下:“傻瓜,我是喜欢孩子,可是想要生一个咱们的孩子,还不是……”
她停顿了片刻,料想他应当明白这意思,便不肯说下去。香寿却点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渚明只好在他肩上一锤,含羞带怯地说:“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香寿听得眼睛一亮,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凑上去回吻了她好一会儿,唇齿交缠间,溢出低低的叹息:“……那就好。”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用力,晚上入睡的时候,渚明还感觉唇瓣微有些发麻。她一向爱睡,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突然察觉到身边的人从床上一跃而起。
“怎么了?”她也被惊醒,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伸手要去开台灯。
香寿握住她的手放回被窝,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抱歉,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事,”渚明摇头,人还窝在被子里,“你做噩梦了?”
香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对她坦白什么,最后却只是说:“没有,你先睡吧。”
渚明听到这话,也从床上坐起,撑着脑袋说:“你要是再不肯告诉我,我才真要睡不着了。”
“你先躺好,别冻着了,”他连忙将她按回被窝,掖好被子,才终于坦白:“我就是刚才突然间想起来,听人家说过,许什么愿望是不能对人说的,要是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乌鸦嘴!”渚明软软地嗔了他一句,并不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又转过身:“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拜年呢。”
这一天先是出门买东西,再是晚上招呼众人吃饭、放烟火,她累得很了,很快就沉沉入睡,发出平缓均匀的呼吸声。香寿望着她的睡颜,觉出一种莫名的安心。
他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躺下,声音低如呓语:“明子,新年快乐。”
岁岁逢春·番外4-5
4.
婚礼的筹备漫长而繁复,两个人却都乐此不疲。红底烫金的请柬印了出来,他们对坐在餐桌上,按照名单一个个填上名字。
渚明做了六年电影演员,除去签自己的名字,想来只需在剧本上写批注,只要自己看得懂就行,从来也不用写得多么好看。但这回事关重大,她拿着笔在旁边的纸上练了半天,仍觉得不甚满意。
香寿已经写完了三四张,注意到她皱着眉撂下笔,抬起头问:“怎么了?”
渚明支着手臂看了眼他写完的请帖,更觉懊恼:“我写字不好看。”
香寿起身凑过去看,纸上的字倒说不上有多难看,只是瞧着颇为稚嫩,一笔一划的,像小孩子的字迹。他见过她写在剧本上的狂草,估计她有些年头未曾这样板板正正地写过字了。他手里捏着纸片......
4.
婚礼的筹备漫长而繁复,两个人却都乐此不疲。红底烫金的请柬印了出来,他们对坐在餐桌上,按照名单一个个填上名字。
渚明做了六年电影演员,除去签自己的名字,想来只需在剧本上写批注,只要自己看得懂就行,从来也不用写得多么好看。但这回事关重大,她拿着笔在旁边的纸上练了半天,仍觉得不甚满意。
香寿已经写完了三四张,注意到她皱着眉撂下笔,抬起头问:“怎么了?”
渚明支着手臂看了眼他写完的请帖,更觉懊恼:“我写字不好看。”
香寿起身凑过去看,纸上的字倒说不上有多难看,只是瞧着颇为稚嫩,一笔一划的,像小孩子的字迹。他见过她写在剧本上的狂草,估计她有些年头未曾这样板板正正地写过字了。他手里捏着纸片晃了晃,脸上浮起笑容。
渚明原本是指望他安慰两句,谁知安慰没等到,他竟还笑了起来,她抽走那张纸团成一团,赌气扔进纸篓:“你还笑,那我不写了,都给你写吧。”
香寿看了眼桌边摞着的一沓请帖,少说也有几十张。他收回目光,刮了刮她的鼻子,调笑道:“这么多呢,都让我一个人写?”
渚明也觉得理亏,想了想,将墨水瓶推过来:“那我给你伺候笔墨。”
香寿不买账:“墨水都是现成的,又不像写毛笔字需要研墨,哪来的伺候。”
渚明见状又说:“那我也给你伺候茶水,行不行?”
她手里捧了杯子,仰起头望着他,双眸晶莹,如在溪边饮水的小鹿。
香寿将水杯推开,拉了她起身:“咱们的婚礼请帖,那我有一个人写的道理,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结婚,你说对不对?”
渚明想想有道理,只得点头:“那要怎么写?”
“你跟我一起写,”香寿抛出建议。
渚明想到自己的字,到底觉得拿不出手:“可是我……”
话音未落,便被他一拽,她毫无防备,不自觉地向他倒去,正好坐在了他腿上,空出的那只手不偏不倚按在他胸前。
“哎,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渚明当即红了脸,胡乱拍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
“咱们一起写啊,”香寿仿佛对眼前的暧昧浑然不觉,握起她的手,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名字。他放下笔,凑在她耳边问:“你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热息扑打在她的耳垂上,渚明浑身一颤,看也不看便想拒绝,无奈他两只手都揽住她,来回晃悠,耍无赖似的:“看一眼,就看一眼嘛。”
渚明情知若真不看,他必定不肯罢休,只得看过去。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却愣了一下。
“怎么了?”香寿问,“我写的好不好?”
渚明将那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无奈道:“确实写得好。”
盖因他即使握着她的手,写出来的字依旧是极好看的,她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谎。
“那就都这样写了?”香寿微微一笑,语气得意。
渚明看了眼旁边一摞的请帖,咬着嘴唇,声音低了又低:“那你要再快些。”
“夫人有命,岂敢不从,”他轻笑了一声,却是从善如流。
他的手包着她的,体温隔着几层衣衫透过来,心跳声犹如规律的鼓点,她起初是别扭的,连着写了十几张,不知怎么便习惯了。她不是爱黏人的性子,可是这样贴在一起,感受到背心处微微的震颤,她胸腔里狂跳的心都跟着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她手上慢了一拍,香寿停下笔。
渚明摇摇头,忽然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香寿没料到她突然袭击,愣怔片刻,才笑出了声。
渚明本来喜滋滋的,谁知他只是笑,半天连话都不说,她生出不满,噘着嘴问:“你笑什么?”
他终于停下来,在她耳垂上轻轻啄了啄。大约是笑多了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哑:“笑我们明子,怎么这样可爱。”
她的目光与他对上,在那双清澈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还是十多年前,他在舞会上亲吻她手背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他亦是被岁月冲刷得面目全非,唯独爱她的心,仍旧是从前的模样。
渚明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像被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吸住了似的,竟是半点都移不开目光。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香寿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见他这样玩味的神情,渚明才回过神来,抽出搂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嗔道:“快写吧你。”
“我?”香寿却不肯买账,手掌落在她肩上,她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的手指便顺着她的手臂慢慢滑下去,明明动作很轻,却让渚明觉得她手臂上的肌肤几乎要被他擦出了火花。
她情不自禁地绷直了身体,呼吸忽然一紧,右手已经被他握进手里,手指一根根扣住,她听到他在身后问:“不是说好了一起写吗?”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对眼前的暧昧无知无觉。
渚明实在抵挡不住,缩了缩脖子,快刀斩乱麻:“自然是一起写。”
她的声音低了低:“快点写吧,坐久了,你的腿要麻了。”
香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垂眸含笑答应了,握着她的手拿起笔。冬日微白的太阳逐渐偏西,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鲜红的请贴铺了一桌,每个名字都是他们一笔笔共同写下。
毬丘智美中间来帮他们续茶水,将见着的情形回头与锦爱说了,两人躲在客厅的玻璃门外,都是忍着笑的模样。
“真没想到先生还有这样的时候,”锦爱说。
5.
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天气极好,渚明一早就换好了礼服,坐在镜子前梳妆。她是极熟练这些的,没一会儿就做完了大半。
身后有人推开了化妆间的门,她从镜子里看见香寿走进来,停在她身边,看了看镜中的她,俯身道:“看你唇色有些淡,是不是唇膏还没涂?”
渚明点头,他也没有问,扯过一张凳子坐在她身边,径直拈起她放在桌上的那管唇膏,拿到眼前来,不由得怔了怔:“怎么是这个?”
原来竟是那天他让真飞圣拿去,大张旗鼓送给渚明的。香寿还以为,以她的性子,一定早就扔了。
渚明本来一直注视着他,这时候却转过脸,有些不好意思:“那天随手一扔,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后来又在包里摸到了。”
香寿捏着唇膏,在她面前扬了扬:“还是最喜欢这个颜色?”
渚明脸上腾地红了,想了想,才别开目光点点头。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再适合这样娇艳的颜色,可是婚礼上不同往日,做新娘的这一天,再娇艳也是应当的。
香寿低头一笑,拔掉盖子,将膏体缓缓旋出来,自言自语道:“这样倒是比原先那种好用。”
他一点点为她涂抹着唇膏,动作细致而耐心。膏体落在唇上微痒,渚明眉头皱了皱,刚要笑,听见他说:“先别动。”
她果然乖乖坐在那里,过了不知多久,香寿终于发话:“好了,你看看吧。”
渚明转向镜子,看见唇上涂着一层鲜艳的颜色,浓淡正好,没有一点溢出唇线。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惊喜道:“你长进了不少,竟然涂得这样好。”
他将唇膏放回她手包里,失笑道:“这又不难,有什么涂不好的。”
渚明从镜子里望见他的神情,她忽然觉出不对,转过来在他身上锤了两下:“那你从前给我涂唇膏的时候总是涂不好,原来都是故意的?!”
两人闹了好半天,香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说:“都怪我一时疏忽,竟然暴露了,往后还怎么用这招来哄你,我合该装一辈子才是。”
这三个字敲在渚明心上,如石子砸进外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忽然安静下来。
她穿着结婚礼服,他身上是白色的西装,渚明到这时候才产生了一种真切的感觉,原来她是确确实实要跟他结婚了,往后一辈子,他们都将携手共度。
香寿看她忽然安静下来,忙出声问:“怎么了?”
渚明摇摇头,抬手为他重新整理好领结,指尖触到他的脖子,香寿感觉到一点微凉。
他低头看了一眼,柔声问:“别是害怕了,想临阵脱逃?”
渚明还是有些低落的样子,香寿擒住她的手腕,故意板着脸道:“外头那么多人都来了,就算你现在想要反悔,我也不依。”
他这模样,简直像个不得到糖不肯罢休的小孩子似的。渚明心中蓦地一片柔软,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带着鼻音说:“我只是后悔,浪费了前头的那几年。”
香寿闻言,小心避开她刚涂好的唇膏,在她唇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将人搂进怀里:“只要咱们能长长久久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晚。”
就算是遥远的身后,他们也会葬在同一个墓穴,永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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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坏了,老塔。
还是不太会写甜,在努力摸索……
岁岁逢春·番外1-3
tartanaki结婚&婚后番外,纯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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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后初霁,被浮云遮蔽多日的天色褪去了苍白,晴空万里皆是一片湛蓝。
汽车开在狭窄的乡间土路上,透过车窗望去,远处的村庄一览无余。在路的尽头,有一片光秃秃的树顶从围栏内冒出。随着汽车愈行愈近,渐渐弥漫出烧灼的气味。
车在铁门前停下,香寿下了车,干冷的空气扑面灌入鼻腔,带来一种冰冷的涩意。他俯身从前座取来了厚厚的斗篷,绕过汽车,给从另一侧门边下车的渚明披上。
“雪后晴天的时候最冷,别冻着。”他叮嘱道。
渚明怀里抱着一束花,只是点点头。香寿为她系好带子,牵过她戴了手套的手走进墓园。
大雪接连下了几日,地上积了一层厚厚...
tartanaki结婚&婚后番外,纯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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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后初霁,被浮云遮蔽多日的天色褪去了苍白,晴空万里皆是一片湛蓝。
汽车开在狭窄的乡间土路上,透过车窗望去,远处的村庄一览无余。在路的尽头,有一片光秃秃的树顶从围栏内冒出。随着汽车愈行愈近,渐渐弥漫出烧灼的气味。
车在铁门前停下,香寿下了车,干冷的空气扑面灌入鼻腔,带来一种冰冷的涩意。他俯身从前座取来了厚厚的斗篷,绕过汽车,给从另一侧门边下车的渚明披上。
“雪后晴天的时候最冷,别冻着。”他叮嘱道。
渚明怀里抱着一束花,只是点点头。香寿为她系好带子,牵过她戴了手套的手走进墓园。
大雪接连下了几日,地上积了一层厚厚,踩在上面,靴底发出吱吱的轻响。
因是家族墓园,刚一进门,便有守墓人迎上来要呵斥,等认出他们,又连忙变了脸色,沿着清扫出来的一条小路,将他们引到杜老爷夫妇的墓前。
依照家规,杜老爷去世后应葬在鲇夫人的墓穴旁,然而早在鲇夫人过世时,杜老爷便已当众言明,他命人修筑的乃是一座合葬墓,鲇夫人下葬后只将墓穴以石板覆盖,待他百年之后葬入墓中,再将石板封死、砌好墓穴。
鲇夫人去后不过两年多,杜老爷便随着去了,当时主事的紫夫人也遵循了他的意思,
两人静静地在墓前鞠躬敬香,望着袅袅上升的青烟,渚明心情复杂。杜老爷过世已近十年,比之母亲,她不常想起对她不算多好的父亲,许多关于他的记忆都已模糊,与流逝的时光一同消散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咳,渚明转头看去,原来是香寿对着墓碑又鞠了一躬,郑重地说:“儿子多谢义父义母数年的养育之恩,如今我与明子成婚在即,还请义父义母在天之灵庇佑我们两人。”
他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而后望向立在身边的渚明。她原本正看着他,骤然对上他的目光,她顿觉赧然,红着脸垂下头。香寿痴望着她,良久,脸上缓缓浮出笑容。
他这样感激杜老爷,不只是为了义父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更是因为在这里,他遇到了那个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挚爱。
三炷香燃尽,两人走到斜后方的墓碑前。地上的雪已经扫清,香寿整了整衣衫,跪在了墓碑前,渚明反而愣了一下,才紧跟着跪在他身边,将手里抱着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他牵过她的手,对着墓碑说:“娘,这么多年,明子还是跟我走到了一块。我今天对娘发誓,我绝不会再和明子分开,一定会好好待她一生。”
他说完,带着她对墓碑郑重拜了下去。渚明跟着他起身,手上的钻石戒指反射出明亮的光,晃得她眼中盈满了泪。
渚明轻声说:“娘,我没有看错人,娘也没有信错人。”
2.
拜过父母回来,他们接着去拜访的是爱华夫妇。
爱华先前已经得了信,知道他们即将结婚,他虽然对香寿尚有些不满,但了解过他为渚明做的这些,心里到底是震撼的,再见面时也就放下了从前的成见,还主动问起他举办婚礼的打算。
香寿知道他在渚明心里的分量,也就顺着他的示好主动攀谈起来。
另一边,大鸟丽拉着渚明长吁短叹:“我先前并不知道小麻和彩乃小姐的事,若是知道,我也不会说要让你跟他交朋友了,真是怪对不住你的。”
渚明摇头笑笑:“原是我对不起小麻,我本来也要跟他说明白的。我从前一心想着逃避,可是这回才明白,只要问题还在,终究不能逃一辈子。”
“小麻又何尝不是,”大鸟丽撑着手叹气,“避着他那位表妹一年多,刚见了一面便闹出事来;若是你们真结了婚,再碰上这样的事,可怎么办呀。”
她并不清楚彩乃为何突然出现,只知道表弟一看见她便情难自已,大鸟丽虽然心疼,却也怪他不该这样优柔寡断,险些耽误两位姑娘。正因这样想,此时见到香寿,她竟有些暗自庆幸,亏得还有他,不然她往后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渚明了。
大约今天是什么出门访客的黄道吉日,他们正说着,濑奈纯与彩乃两人也到了爱华家里。濑奈纯一见到渚明,便郑重向她道歉。
渚明不料他这样愧疚,也含着歉意劝了他,说自己那天晚上,本来就想跟他提分开的事。
“一生这样长,就算能勉强着过下去,可是明明有自己心爱的人,尝过了甜之后,谁还受得了再回过头去安心于那种乏味到苦涩的日子。”
渚明这话,既是说给他,也是说给自己。
濑奈纯转头看向身边的彩乃,一贯温和端方的人,竟也孩子气地伸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香寿站在他们身边,伸手揽在渚明肩上,与她相视一笑。
彩乃注意到她,鼓足勇气走过去:“香寿先生,谢谢您。”
香寿扬眉:“谢我什么?”
“我知道是您让和央先生带我来的,若不是您叫他劝我,我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彩乃坦言道。
听她提起这些,香寿的声音柔和下来:“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彩乃面色微红,看了濑奈纯一眼,转身去跟渚明和大鸟丽说话了。濑奈纯对他点头致意,正要离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香寿先生,我是不是曾经见过您一面?”
大鸟丽不知说了什么,身旁的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香寿收回目光:“哦?什么时候?”
濑奈纯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去年夏天,您是不是去过……?”
他记起在西西里岛看戏的那天,从包厢匆匆出去的路上,与一个握着鲜花的人擦肩而过,当时模糊的记忆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
香寿将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都过去了,”他微笑道,“也请你不要告诉明子,就让她以为,我是因为这回重新遇见她,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吧。”
他不愿有任何事成为他们日后争执的芥蒂,可是也同样不愿,让她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心绪难平。
香寿从来都知道,她是个心底善良的姑娘,太容易对人生出愧疚。既然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那些过往就都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渚明身上,脉脉温情胜过冬日阳光。
3.
两人牵着手走进礼服店,店员还记得渚明,热情地招呼她:“明子小姐来了,上次您试的结婚礼服我们还给您留着呢。”
“等等,”她说着就要去拿,却被渚明拦下:“算了,我再看看别的吧。”
“怎么又要换了,”香寿忙问,“你不是喜欢款式简洁的吗?”
渚明支吾着搅动手里的帕子,半天才说:“那件是为了跟小麻结婚选的,现在人都换了,礼服当然也要换,不然像什么话。”
香寿低头一笑,心里明知道她的意思,却还要添油加醋:“不用在意那些,既然你来穿,我只希望你能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渚明已经接过了店员手中的图册,躲闪着他的眼神道:“还有那么多好看的呢,我想重新挑一件。”
香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着问:“原来上回挑的那件,并不喜欢?”
渚明翻了几页,抬起头,看见他还盯着她,料想以他的性子,不说出句好听的话,他绝不会甘心。她终于红着脸低声说:“这回是跟你结婚,自然不一样。”
他是她少女时代的绮梦中最绚丽的一重,是让她初尝爱情滋味、这么多年默默安放在心中一隅的恋人,更是鼓励着她从安静怯懦的小姑娘成长到今天的引路人。与他结婚,这又如何能一样。
香寿听到这话才算满意,他在她身边坐下,大大方方将人搂进怀里。
迎着面前店员忍俊不禁的目光,渚明实在害羞,略挣了两下,伸手就要推他:“还有人看着呢,你还不放开。”
香寿凝视着她泛起水光的眼睛,心里痒痒的。若不是还当着人,他真想现在就亲一亲她。
这个念头一动,他故意四下里看了一圈,帮她捋过耳后碎发,却借这个机会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再推我,我就要亲你了。”
耳畔一阵温热,耳垂仿佛都跟着轻轻一颤,渚明不自觉地晕红两颊,心中的欢喜逐渐漫开,放了手不再挣扎,任由他这样搂着。
两人将图册完整地看了一遍,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件刺绣上镶了珍珠、裙摆上印着大片暗纹的礼服,与她从前选的那件着实天差地别。
香寿的礼服没有什么好挑的,选了件中规中矩的白色西装,只在领口和袖口装饰了两排珍珠,于平凡中显出温润的光泽,与她的礼服相配。
店员收走了图册,引他们去换衣服,香寿揽着她站起,笑道:“原来明子喜欢这样的?”
渚明扬起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件漂亮。”
香寿微微一笑,也不揭穿,换好了礼服,就站在更衣室门前等她出来。
尽管已经在图册上看过,但当她换好礼服,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呼吸一窒,随即胸中的一颗心狂跳了起来。
渚明向他走来,隔着头纱的脸上也是含笑的。
快走到他面前时,她忽然脚步一顿,自己掀开头纱问:“怎么了?”
香寿被她问得怔了怔:“什么怎么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带着浓重鼻音,他摸了摸脸上,发现面颊已经沾湿,原来竟是留下了眼泪。
渚明连忙要去拿手帕,往身上一摸,才想起已经换了礼服。跟着她的店员赶紧递上手包,渚明拿手帕擦掉了他的眼泪,再次柔声问:“到底怎么了?”
香寿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微哑:“虽说上回在店里也见过一次……可是现在才觉得,你穿这样的礼服真美。”
他想起从前做的那个梦,梦里她同样穿了结婚礼服,挽着他的手臂,最后却走向另一个男人。
香寿将手臂收紧了些,两人靠得更近,呼吸间都萦绕着她身上淡雅芬芳的香水味,仿佛无数看不见的红线,将他们缠绕在一起。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宿命,终其一生,都要陪伴在彼此身边。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这次,你是真的要嫁给我了。”
熟悉的香味让他想起了许多,想起十年前跪在紫夫人面前,说他将来一定会娶她;想起在那座荒废的教堂里,她穿着朴素的白裙向他转过身,笑容比透过彩绘玻璃洒下的阳光更为灿烂。
“我有一回,梦见你娶了别人,”过了许久,渚明突然开口。
香寿睁开眼睛,渚明从他怀里挣出来,含笑望着他说:“我梦见你给我发请帖,还要我去为新娘牵婚纱。我赶到教堂,本来是想着好好同未来嫂子打招呼的,可是一看见你就哭了,谁劝也止不住。你怕新娘看出什么,匆匆让人带我去后面重新梳妆。我还攥着想要送给嫂子的项链,在化妆间里哭得撕心裂肺,想着你哪怕忙完了,来安慰我一句也好。”
她扬了扬头,擦掉脸上的泪,“可是我等到最后人都散了,你也没有过来。”
那时她难得拿了一部电影的女主演,整天忙到自己都认为已经把他忘掉了,可是梦里的心境却十分清楚,她知道他结了婚,先是错愕,继而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的难过,几乎将她忙于工作的一颗心都淹没了,整个人像是沉在水里,喘不上气般的难受。
香寿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喃喃道:“我有这么坏,竟会娶了别人,还为此冷落你?”
他站直了身体,忽然郑重地说:“对不起。”
渚明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你道什么歉,只不过是一个梦。”
“那也是我让你伤心了,”香寿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那就是我不好。”
渚明扯住了他的领带,踮着脚凑过去吻了他一下,再一歪头,模样俏皮:“这话我可记住了,往后再惹我伤心,我就要拿你是问。”
香寿含着温暖的笑看向她:“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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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世界上最可爱的饺大佬 @煎饺君 生日快乐
饺大佬认为前文不够甜,before线里的糖都是过期糖,now线一直虐,刚甜一下就结束了,所以专门写一些甜饼
没啥剧情,而且我其实不太会写这样的(捂脸)
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塔塔留言
我是在舞臺劇『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中飾演米奈娃•麥校長的香壽TAZUKI。
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能演出這部舉世聞名的作品、飾演米奈娃校長,真的讓我很高興、感動得無以復加!
真的很開心!!
第一次去試鏡,其實沒什麼自信,想著大概石沉大海了吧...
沒想到卻來了第二次試鏡!!
讓我超興奮,也更加努力了!
等到試鏡合格,我哭了。
又無比開心!!
現在,就只盼著能早日演出這部作品。
請大家多多支持。
我會好好加油的!!
p.s. 好長的日程,第二年了....
還有新卡司加入,居然能看見塔塔的麥校...
我是在舞臺劇『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中飾演米奈娃•麥校長的香壽TAZUKI。
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能演出這部舉世聞名的作品、飾演米奈娃校長,真的讓我很高興、感動得無以復加!
真的很開心!!
第一次去試鏡,其實沒什麼自信,想著大概石沉大海了吧...
沒想到卻來了第二次試鏡!!
讓我超興奮,也更加努力了!
等到試鏡合格,我哭了。
又無比開心!!
現在,就只盼著能早日演出這部作品。
請大家多多支持。
我會好好加油的!!
p.s. 好長的日程,第二年了....
還有新卡司加入,居然能看見塔塔的麥校長.....不知道會不會有配信?
前陣子塔塔正好索菲千秋樂了。
我能期待涼風去嗎?恩不里居教授也好啊。(喂)
岁岁逢春·第十四章(四)正文完结
外头漫天飞雪,渚明下了车,才辨认出眼前的房子确是他家。香寿撑起伞,牵着她的手走进门,等在家里的毬丘智美端着盏灯迎了出来:“先生,明子小姐。”
渚明上次虽未见着她,眼下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笑着打了个招呼。
毬丘智美打开点灯,热切地问:“晚上吃饭了没有?”
“吃了些三文治,”香寿说。
“那洋人的东西吃不饱的,”毬丘智美听得摆手,“大冷天的,我去做点热汤面吧,好歹吃两根,要不晚上饿着肚子可怎么睡觉。”
她说着就拖了刚进门的锦爱一同往厨房走去,连香寿在后面道谢也未曾听到。厨房门轻轻关好,偌大的一个客厅,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香寿转向她,温声说:“屋里热,先把大衣脱了吧,别感冒了。”
渚...
外头漫天飞雪,渚明下了车,才辨认出眼前的房子确是他家。香寿撑起伞,牵着她的手走进门,等在家里的毬丘智美端着盏灯迎了出来:“先生,明子小姐。”
渚明上次虽未见着她,眼下也猜出了她的身份,笑着打了个招呼。
毬丘智美打开点灯,热切地问:“晚上吃饭了没有?”
“吃了些三文治,”香寿说。
“那洋人的东西吃不饱的,”毬丘智美听得摆手,“大冷天的,我去做点热汤面吧,好歹吃两根,要不晚上饿着肚子可怎么睡觉。”
她说着就拖了刚进门的锦爱一同往厨房走去,连香寿在后面道谢也未曾听到。厨房门轻轻关好,偌大的一个客厅,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香寿转向她,温声说:“屋里热,先把大衣脱了吧,别感冒了。”
渚明答应了一声,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低头对付起大衣上的扣子。
等她脱了大衣挂上衣架,他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原先阿澄和阿圣住的那间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先凑合一晚,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去。”说着就要去牵她的手。
“等一下,”渚明出声打断了他,见他看过来,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径自坐到沙发上,“我有些累了,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香寿脸上是了然的笑容,却顺着她的话说:“既然累了,更应该早些休息,”他忽然凑过来,俯下身,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问:“我抱你上去?”
渚明蓦地红了脸,只好实话实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香寿于是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向她点头:“好。”
气氛静寂了一瞬,渚明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将身体转去朝着他的方向:“……我觉得,从前咱们之间的问题,现在已经都解决了,所以,我想知道,”她偷偷看他,骤然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她慌了神,又垂下眼睛看着地毯,说出来的却是:“那天在你家,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纵然勇敢,可是冷不丁问出这句话,仍旧觉得心跳快了不少。
偏偏香寿还不领情,故意问:“是哪一句?”
渚明更加不自在,指甲抠着绒面沙发上的绒毛,久久没有说话。香寿也不恼,从沙发另一头坐过来,与她靠得近了些,耐心等待着她的答案。
事已至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了。渚明将心一横,打定主意正要开口,不妨香寿突然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手背,又在手心里吻了一下,眼睛直直望着她,重复道:“明子,那天在家里,我对你说过许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他的目光中含着浓浓笑意,渚明霎时只觉脸上发热,咬了咬嘴唇,久违地带了几分扭捏:“你说,你家里什么都有,只缺一位女主人,”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不可闻:“你看我行不行?”
问出这句话已然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未料香寿凑过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什么?抱歉,我刚才实在没听清。”
渚明也知道自己方才说话声音太轻,他许是真的没有听见,可她仍是禁不住羞恼,赌气扭过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话,没听清就算了,当我没有说。”
她本来是一时恼怒,可是等了半天,只听到他嗯了一声,随即是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仿佛又挪回了沙发那头似的。她心里又气又羞,一转身,却对上他含笑的脸。香寿两条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间,按在她背上,迫使渚明靠近了他。
“不过是开个玩笑,我都听到了,怎么能当做没说过,”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明子,这回可是你自己说的。”
话音刚落,他已低头吻了下去。柔软的唇瓣像能擦出火星,驱散了深冬夜晚的寒意,仿佛烈火焚身般的热情。他们坐的地方离壁炉太近,唇齿交缠间,渚明被他诱导着站起,踉踉跄跄地走到窗边,靠在落地玻璃窗上。
外头还下着雪,玻璃冻得冰凉,她一贴上去,便本能地想要躲开。他却以吻引诱她,以身困住她,终于将她压在那里,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连身后冰冷的玻璃都被他们染上几分暖意,香寿才终于将她松开。渚明急促地喘息着,胸口一起一伏,抬起手,才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被他塞进了一只绒面的小盒。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以目光询问,他点了点头。
渚明打开盒子,那里面赫然是一只戒指,在客厅的灯光下发出熠熠光彩。
大约是夜色的缘故,香寿的声音有些许低沉,却依旧温柔:“我从前也问过你,可是说得太随意,今天我再认真地问你一回;渚明小姐,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幸福的潮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将她裹挟其中。眼泪迅速涌上眼眶,渚明不愿意在这时候哭出来,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点头幅度,却用力地说:“我愿意。”
这三个字平静而轻柔,却在他的心中也唤起了惊涛骇浪。香寿拈着戒指僵了片刻,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他梦想的一幕竟这样轻易地成真了。过去那些年的分离简直像一场梦似的,他从漫长的噩梦中醒来,看见她仍旧站在原地,含笑含泪地看着他。
他恍然意识到,或许不该说是一场梦,而是即便那些都真切地发生过,即便过去的这些年分隔两地、音讯全无,他们的目光仍会为了对方停留,心中仍会溢满只属于一个人的柔情。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容颜催折,却依旧相爱。
他克制着微微颤抖的手,将戒指戴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难以自抑地去吻她的双手,吻她光洁的额头,吻她脸颊上落下的泪珠。渚明扑进他怀里,像完成了一项神圣任务似的,终于哭出了声。
香寿仰头望向天花板上璀璨的水晶灯,轻轻抚摸着怀中爱人的头发。他从来是不信命的,这时候却忍不住想,上天到底还是厚待于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将他想要的,一一赐予了他。
“明子,别哭了,”他这样说,可是自己也不禁觉得面颊潮湿。不久前还在心里笑话濑奈纯软弱,这时候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擦掉了滑下的眼泪。
角落的自鸣钟敲响了,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去数几下。漫长的钟声响过,客厅里归于平静,渚明终于平复了心情,望着戴在手上的戒指,翘起了嘴角,含泪的眼睛比钻石更为闪亮:“这戒指,你是什么时候买来的?”
香寿微微一笑,却先问:“喜欢吗?若是不喜欢,咱们再换一个。”
渚明慌忙伸手捂着那枚戒指,仿佛怕他抢走了似的,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很喜欢。”
香寿擦掉了滑过她眼下的泪珠,又拢了一把她长长的耳坠,轻声说:“毕竟是你要戴一辈子的,这个是我自作主张买的,怕你不喜欢,日后想起来,总归是个遗憾。”
见他如此认真,渚明心头一软,抱着他说:“你那样了解我,选的自然是我喜欢的样式。”
“这就好,”香寿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幽幽地说:“如此也就不枉我从见到你的那天起,就一直带在身上。”
“你?”渚明惊异地从他怀里探出头,这才想起,他的确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就拿出了这枚戒指。
香寿轻笑:“怎么,你不会以为,那天发布会上我说想要追求你,是同你开玩笑的?”
他执起她戴了戒指的那只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语气坚定:“明子,你知道我的性子,绝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更遑论是对你。”
听他提到那天的发布会,渚明眼中又是难以抑制地一热,摸了摸香寿肩膀上的伤口,怔怔地问:“疼不疼啊?”
香寿低头吻她的前额,点头道:“当时是真疼。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对不起,”渚明吸了吸鼻子,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泪,却还是瞪了他一眼:“可是谁叫你跟我犯浑,往后你若再这样,我必定还是要教训你的。”
“这话你从前就说过一回,”香寿回想起在礼服店里处心积虑偶遇她的那天,含了一缕微笑问:“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怎样教训我呢?”
渚明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吻上他的嘴唇,还未等香寿反应过来,又咬了他一下,轻声说:“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香寿嘶了一声,伸手去摸,嘴唇上仿佛还留着一道牙印。他低头在渚明红透了的耳垂上轻啄了一下,低声笑道:“那我真是求之不得,以后要多犯些这样的混才是。”
窗外漫天飞雪,屋内温暖如春,壁炉里的炭火不时发出哔啵的爆裂声,已经不再年轻的一双恋人站在窗前,紧紧相拥而吻。
两人自灼热的吻中抬起头,相视一笑。岁月带走了他们的青春,却让他们跨过了曾经的隔阂,在最合适的时间,以最好的面目,重新走到了一起。
厨房里,毬丘智美面对着两碗坨掉的面条,无奈道:“要不先别煮了,这都第二锅了,不带这么浪费粮食的。”
锦爱将厨房门打开了极细的一条缝,扒着那条缝眯了眼睛往外瞅,这时候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回身对妻子说:“先别煮了,等先生什么时候叫咱们,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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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塔真是搞aki心态搞到最后一刻hhh
好啦,正文完结啦,he啦,之后应该会有tartanaki的甜甜番外掉落
也可能没有,看我能不能写的下去,反正先歇一阵子,这篇写的累死我了
正文完结是10万8千字,跟我六年前在星屑写的第一篇tartanaki字数恰好差不多,也是巧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