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X小江】子衿(中,长安番外四)
中
就在众人觉得要各自散去的时候,那女娃见到马文才,突然伸出双手,细声细气地开口喊道:“阿耶抱抱。”
这一句话堪比惊雷,一下子让众人都变了脸色。莫非这女娃,不是小江的,而是马文才的……私生女……
众人的目光在女娃和马文才之间不停地转换,可是谁也不敢开口对马文才说什么,毕竟王蓝田的那一箭就是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王蓝田。
小江听到女娃的话,也愣了一会,但是想到传说所言,自己这么多日的相处,他自然不会怀疑这女娃是马文才的私生女。只是媛娘为什么突然认马文才做了阿耶?
原来小江所救的这个女娃不过二三岁,只会...
中
就在众人觉得要各自散去的时候,那女娃见到马文才,突然伸出双手,细声细气地开口喊道:“阿耶抱抱。”
这一句话堪比惊雷,一下子让众人都变了脸色。莫非这女娃,不是小江的,而是马文才的……私生女……
众人的目光在女娃和马文才之间不停地转换,可是谁也不敢开口对马文才说什么,毕竟王蓝田的那一箭就是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王蓝田。
小江听到女娃的话,也愣了一会,但是想到传说所言,自己这么多日的相处,他自然不会怀疑这女娃是马文才的私生女。只是媛娘为什么突然认马文才做了阿耶?
原来小江所救的这个女娃不过二三岁,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语,比如自己的名字。故而小江和祝英台只知道她叫媛娘,是和她阿耶一起出来游玩。但是阿耶去买东西了,后来就找不着了,其他的就问不出来了。小江和祝英台是在拍花子手中救下媛娘的,拍花子已经交给了官府,但是媛娘的父亲却迟迟没来官府领孩子,眼见其他的被拐孩子都送回了家,只余下媛娘一人,所以祝英台和小江才将她先带回尼山书院。媛娘一路上不多话,十分安静乖巧,祝英台喜欢得不得了。可因为从拍花子手中救下媛娘的是小江,所以媛娘十分亲近小江,祝英台也只能让小江多来照顾了。
过了一会,小江才注意到,马文才今日穿的并非学子服,而是一身深蓝色的外衫,其所用的布料上隐有金色暗纹,看来十分华贵,倒是和女娃身上的布料有些相似。想到这里,小江便明白了几分。二三岁的孩子认人其实更多的是认衣服,马文才骤然出现,身形形似,服装想来也是与媛娘父亲有所相似,所以媛娘才会认错。
就在众人诧异的时候,小江对着媛娘温柔地说道:“媛娘认错了,这个叔叔虽然和你阿耶穿的衣服颜色很像,但是不是你阿耶。”
那媛娘愣了一会,又认真地看了看马文才,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点了点头道:“哥哥说的对,不是阿耶。”说完,媛娘又靠回了小江的怀中,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是要睡觉了。
小江将手抬了一点,让媛娘靠得更舒服一点。媛娘果然靠得更舒服了一点,开始缓缓地闭上眼睛了。
马文才看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怎么小江连抱孩子都那么熟练,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他真的有过孩子……
见众人还站着不动,祝英台连忙解释道:“媛娘身上所穿的衣服乃是云锦所做,马文才今日的衣服也是云锦所做,想来是布料有相似,所以孩子认错了。”
云锦,素有寸锦寸金之称,若不是小江提到了衣服颜色相似,祝英台也不会注意到两人所穿的都是云锦所制。这马文才没事不穿学子服,到弄出这一场乌龙来,也不知道穿给谁看……
祝英台心中腹诽,面上倒是不显。听得祝英台的解释,众人这才明白,各自纷纷散去了。
小江抱着媛娘,回到了房间。眼下已经是入夜时分,房间里早已经点好了一盏灯火。
他与马文才共住一处,房内也只有一张床。平日两人一起同床共枕,虽然不至于拥挤,却也只是恰好罢了。眼下多了一个媛娘,这睡的床就显得有点小了。
小江将睡着的媛娘放在了床铺上,又小心地将她的外衣脱下,放到了一旁。小江为媛娘盖好了被子,对着站在一旁的马文才说道:“你帮我看顾一下媛娘,我去厨房提一点热水。”
马文才点了点头,小江这才放心地离开。
小江从厨房那里提了一桶热水回来,将热水倒在了盆中,又将布打湿拧干,然后一点点擦拭媛娘脸上的一些泥巴。马文才这才注意到,媛娘的脸上和手上都有一些灰尘泥土,脱下来的外衣也布满了泥土。小江抱了她一路,学子服的胸口也已经被沾得都是尘土了。
小江洗了洗布,又将媛娘的小手从被中拿了出来,开始仔细地擦拭手上的灰尘。等将媛娘的两只手都擦好之后,小江又转头看着马文才,开口道:“书院发的炭还有余吗?山上夜里寒气重,我想……”
尼山书院建在山里,夜间多寒风,故而初春入学的时候,给每位学子都分发了炭。只是小江从不在意这些事情,这炭自然是马文才来管的。
马文才接过了话,开口说道:“我已经叫马统去拿炭盆子了。晚上你和媛娘……”
“晚上你和媛娘一起睡吧,我就在旁边的椅子上靠一晚。”小江打断了马文才的话,开口说道,“虽说是春日,但是山里夜寒,你靠在椅子上容易着凉。而我是习武之人,这一点点寒意不算什么。”
毕竟媛娘是自己带过来的,马文才肯帮忙照顾已经是很好了,如果还让马文才睡到椅子上,那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难道本少爷在你眼里就这么弱不禁风吗?”马文才冷哼一声,坐到了一旁的靠椅上。“今晚我睡躺椅便是。”
“马统,你在门口探头探脑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东西拿进来!”
听到马文才的话,马统赶紧从门外走了进来,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一个精致的炭盆子,盆子里还有未用过的银丝炭。尼山书院的炭火太过粗糙,马文才自是叫马统带了自己的银丝炭来。只是小江对炭火一窍不通,只觉得这炭似乎看着和尼山书院发的有所不同,但是也没有在意。
马统放完炭盆子,又拿出一个食盒,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出。
“厨房的苏大娘说,今日流觞曲水用的食材太多了,剩下的东西不多,就只做了这三四个菜。”
马统也不明白,为什么少爷突然让自己又去拿银丝炭,又去厨房要饭菜。不过少爷的吩咐,他自然是要照办不误。
等马统将饭菜一一摆好,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小江有些疑惑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时间竟没有开口询问。马文才见到小江疑惑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头竟有几分欢喜,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据祝英台所说,你们这一路奔波,想来也没吃点什么东西吧。祝英台为人不拘小节,想来也不会注意。”马文才说着,起身将筷子递给了小江,自己转身又回到了躺椅上,半靠着休憩了。
小江接过筷子,只觉得心头一暖,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江湖奔波,风餐露宿早已经成了习惯,这是第一次,有人会担心他未曾吃饭。
虽然在传说中,马文才并非好人,但是自己眼下遇到的这个马文才,却让自己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吃过晚饭,小江又将碗筷收拾好,便拿着媛娘换下的衣服,一起出了房间。
过了半个多时辰,小江才回来。马文才这才发现,小江已经将媛娘的外衣洗干净了。
原来他刚才是去洗衣服去了。可是,为什么他连洗衣服这样的事情都会做?他的过去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小江将衣服洗好拧干之后,便用一根竹竿架起衣服,在火盆便慢慢烤干衣服。
火盆的火光映照在小江的侧脸上,让他的容貌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暖意。
马文才仔细地看着小江,第一次发觉马统说的那句话是如此正确。如果这样的小江去了建康,的确是会被人看杀的。
等等,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男子好看……
马文才心中一慌,往躺椅上一靠,转过头去,不再看小江。
又过了许久,房间的空气中不再有衣服烤的湿气,看来是已经烤干了。马文才这才装作无意地翻身,再转头看向了炭火盆边。
小江并没有入睡,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针线,正在给那件刚烤好的外衣缝补。
那件外衣的衣袖上有几许破损,小江正在将他们一一缝合起来。
只是他的技艺并不是特别好,普通的针线与云锦交织在一起,反倒是让这件外衣的破损处更明显了。
小江看着衣服,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当初他给自己缝补衣服,帮雪雨缝伤口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看起来难。
“云锦一般的针线是缝不起来的。不要缝了,我让马统明早下山去找个绣娘,做件新的就是了。”马文才见到小江叹气的样子,一时间没忍住,开口说道。
他的庄子上,自然有手艺极好的绣娘。让马统明早下山去通知,想来明天中午就能做好带回来了。至于云锦,反正自己带的多,随便拿几匹去做也无妨。
小江抬眼看了一下半靠在椅子上的马文才,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是如此的自然,好像就在说明日我们要吃什么一样,没有丝毫的勉强。
既然是好意,那就不要拒绝了,他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马文才对他已经有救命之恩,再多几件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呢?小江对着马文才笑了一下,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马文才被小江的笑容晃了心神,只觉得心头一喜,恨不得再让马统多拿几匹云锦去做衣裳才好。
PS:小剧场
马文才:小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就当这是新春贺文吧,开始新春的更新了
今夜风雪映故人
大年三十,长安的雪还没停。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三日有余,还未有停歇的迹象,本就繁华的长安城银装素裹,云遮雾绕,又平添了一份华丽。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绚烂无比,还未来得及融入星光灿烂的街景里,后面又有无数朵齐齐绽放,好不热闹。
与窗外的的热闹不同的,是在这本该热闹的日子里却自斟自饮的老者。
在他极尽奢华的房间里,只有放着几道并不精致的小菜,几壶并不名贵的米酒,略甜的口感入喉让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江南。他侠肝义胆,我书生意气。
“噼啪”有烛火爆了一个灯花。...
大年三十,长安的雪还没停。
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三日有余,还未有停歇的迹象,本就繁华的长安城银装素裹,云遮雾绕,又平添了一份华丽。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绚烂无比,还未来得及融入星光灿烂的街景里,后面又有无数朵齐齐绽放,好不热闹。
与窗外的的热闹不同的,是在这本该热闹的日子里却自斟自饮的老者。
在他极尽奢华的房间里,只有放着几道并不精致的小菜,几壶并不名贵的米酒,略甜的口感入喉让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年江南。他侠肝义胆,我书生意气。
“噼啪”有烛火爆了一个灯花。
“除夕独饮银台下,瑶台喜信爆灯花。文才兄,这除夕夜灯花乍现,好兆头啊。”
恍惚间,老者仿佛看到一个少年郎,施施然的站在烛火旁,仙姿玉质,隔着时光,对他笑的温柔缱绻。
许是酒水喝多了吧,他眨了眨眼睛,但是下一秒,手中的杯盏便换了主人。少年不知道何时坐在了桌对面,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长身玉立,风姿绰约。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深情,让人一眼沉沦。
他兀自饮下杯中酒,雍容雅步又不失江湖侠气,
“冬日里饮上一杯温好的桃花酿是最好不过了。”对面的少年泰然自若的再次给自己满上了酒杯,然后睁着一双笑眼对自己点头邀请,灯火照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璀璨的眸光里,映衬出的是年少的自己。
话在喉头滚了几番,老者低头复又抬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笑着举起了酒杯对饮。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酒杯里,顺着喉咙滚入,烫的心口痛的厉害。
(写一半被叫去写安全防护工作方案我真的会谢,写完我都没情绪了,思路全无。请马文才不要使用烛火等易燃易爆危险品以及小江不要随身携带管制刀具。)
犹记得那年江南烟雨,柳媚花明,还是学子的自己惊鸿一瞥间就一不小心跌进那人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里,自此沉沦,不复堪命。
庭中海棠花正好,我不顾同窗的好意劝阻大着胆子邀请他来院中做客,一个文弱书生,邀请一位不知身份的江湖人士品酒,属实怪了些,只因那双桃花眼,让我生了别样的心思。
江南的桃花酿入口微甜,度数不高,本以为他会喜欢更烈更辛辣一些的酒,没想到他似乎喜欢的紧,夸了又夸,饮了又饮,酒过几巡,我看着满园春色借着酒意欲抚琴一曲,彼时的自己,像一只尽是小心思的孔雀,使劲浑身解数试图展示自己。江湖人士,亦是洒脱,他竟说为了谢我的酒,身皆俗物,便合琴声舞剑一曲。他的提议正中我下怀,只不过我大概真的是醉了,一曲广陵散不知怎的就变调成了凤求凰。
许是这江南的桃花酿太过醉人了吧。
“这桃花酿是新酒,当年我藏在别院桃树下的酒,大概早就被你偷喝光了吧?”少年见老者并不回答,也不气恼,反而继续问着。
回忆被打断,思绪拉回现实。
老者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突然释然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都偷偷的喝掉了。”嗓音却是少年的清丽。
他复又把酒给二人斟满,遥遥的想起了当年的故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相逢何必曾相识。两人这么快熟悉起来,一是因为马文才的锲而不舍,二是因为小江的不拒绝,三嘛,自然是因为二人志同道合,意气相投。哦,对了,那个江湖中人叫小江,他说自己是个侠客,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孤身行走在江湖间,你只记住我叫小江就够了。
两人品茗谈风雅,煮酒论英雄,打马游街处,狩猎山林间,只短短几日相处便如同前世已相守,今生再续缘。
这日春光正好,二人相约骑马踏青,才出了城,踏青便成了赛马,江南的旷野如此知世,才吹了几场春风,便染了新绿。两人骑术相当,又都并非争强好胜之人,只追逐在广阔的林间,微风拂过脸颊,吹起了小江头发,也撩动了马文才的心弦,一时心荡神摇险些跌落马下。
“小心!”小江瞬间飞身而至,帮马文才稳住了身形,“到底是小书生,这样的速度也能出了岔子。”江湖少侠的语气带上了些许调笑。
被人圈在怀中的马文才一时心如擂鼓,绯色悄然爬上了耳朵。小江只当他是失手后的羞赧。
“哼,我只是一时不察,君子六艺,我骑射最佳,我可是学院里的佼佼者。”少年书生也有自己的傲气。
说着,他三箭连发,困住了远处的一只兔子,却不伤兔子分毫。他得意的回头看向小江,却跌进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里,一时怔愣,又险些跌下马,不过这次小江就在身后,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揽住马文才的腰身,还不忘调笑道:“箭术确实不错,不过骑术嘛...”这次马文才没有反驳,只僵硬着身体,由着自己靠在小江怀中,眼中的窘态已经被狡黠替代。
两人共乘一骑行至被困住的兔子前,看着毛绒可爱的野兔,于是赛马又变成了野餐。
哪怕是尼山书院最优秀的学生,在这野外,也比不过从小混迹于江湖的侠客,于是马文才自告奋勇的去拾柴,等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江撩起外袍挽起裤腿下河捕鱼。一双莹白健硕的小腿浸在水中,配上水光粼粼,映的熠熠生辉。看的马文才有些心猿意马,他不敢再抬头看,只兀自整理着薪柴,偏偏小江不懂他的窘态,还唤他来河边帮忙,马文才低着头扭捏的靠近,一时不察,踩到了河岸边松软的泥土,直直的向河里跌去,慌乱中抓住了小江递过来的手,却因为事发突然,两人齐齐落入河中,不深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求生的本能让马文才瞬间抱紧了可以抓住的一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小江,他试图挣扎,却不成想这一挣扎,又连累了刚刚稳住身形的小江,二人又齐齐跌倒在河岸边,小江担心岸边碎石伤到看似文弱的马文才,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换了身位,以背着地,不禁痛呼出声。马文才撑起手臂,低头看着眉头轻皱的小江,头上的河水滴落在小江脸颊上,他亦能感受到小江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清楚在小江那双噙着生理泪水的眸光里,看到了面目绯红的自己。
“那是因为我救了落水的你所以才对我生出别样的心思吗?”对面的少年笑着询问,语气不急不缓,柔柔的问着往事。
“不是的”老者笑道,一时又变回了少年时模样,“我是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心思就不单纯,抱着别样的目的接近你。”
酒壶已经空了大半,窗外的焰火依旧绚烂。
“后来啊...”
后来,藏不住心事的书生总是不经意间对着少年侠客发呆,把酒诗会间又总能想着侠客的脸,念出一首首或隐晦,或大胆的情诗。念完,自己倒先害起羞来。通常小江只是眸光轻轻扫过马文才羞红的脸,便兀自做回自己的事,或饮酒,或发呆,让人猜不透心思,马文才时常想着他到底懂不懂自己的心意。其实他自己也不懂。
直到那天,与同窗饮酒归来,才子风流,席间免不了谈起情色,清酒亦酣然,已及弱冠的少年们畅快的开着玩笑,细细的讲着淫靡春色。于是那晚,马文才在夜半无人宣泄时还轻声呢喃着小江的名字。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马文才总是躲着小江,远远的看到小江也低头回避。小江不明所以,却也并不深究,直至他借着酒意,敲开了小江的房门,却在小江疑惑的目光下再难开口,却是小江先开了口:“文才兄夜半归来却敲我房门,所为何事啊?”马文才再次落荒而逃。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小江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里尽是笑意,他摇了摇头便关上了房门,徒留马文才躲在角落处,深深的凝望。
又是一个艳阳天,春光明媚,小江独自坐在院中饮茶,躲着小江良久的马文才踟蹰而至,邀他一同去放纸鸢。草长莺飞的季节,难得的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旷野。与其说是马文才邀请小江一同放纸鸢,不如说是小江看马文才在草地上来回奔跑,号称君子六艺无一不精的优秀学生,独独不会放纸鸢,小江无奈的帮他将纸鸢放起,在递给他时,马文才却被纸鸢带的一个趔趄,握轮险些脱手,在伸够涡轮时候却又脚下不稳,直接扑倒了身侧的小江。此时,小江仰倒在地上,有鲜嫩的青草铺着,倒是没有摔疼,于是他笑着说:“文才兄,怎么每次跟你出门都会有意外。”
马文才整个人趴在小江的身前,努力的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高耸的鼻尖抵在了小江精致的鼻头上,交换着彼此的气息,看着小江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鬼使神差的,马文才俯身吻了上去。小江略略挣扎,马文才吻的更加深入,带着一往无前的悸动,驰骋在这方寸间的每一处。
喘息过后,马文才欲侧头躲避小江那清亮的双眼,而后低头回望,他在小江那双如镜的眸光中,看到了忐忑不安的自己。
“那个时候真好啊”
“是啊,真好啊,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江湖突然流传天门黑骑就是已故传奇风无缺的儿子,风无缺作为一代江湖传奇,一手移花接木出神入化,更有传言,风无缺早已学会失传已久的嫁衣神功,所以才能所向披靡成为一代传奇,但是随着风无缺的故去,移花接木和嫁衣神功便再次销声匿迹,小江作为他的遗孤,想来必定拥有秘籍,哪怕他自己并未习得,定也知道秘籍所在。一时间江湖沸腾,所有人都在追踪小江的位置。
“你出卖我?你也是因为这个接近我的吗?”小江举着剑横在二人中间。
马文才没有半分慌乱,泪水在眼眶中悬而未泣。
“你不信我?”他声音哽咽,顶着小江的滔天怒意上前半步,剑尖抵在胸口,他感受到小江握剑的手微颤,小江一双带水的桃花眼的闪过万般情绪,却终究没有信任。
马文才看着他的眼睛,绝望比泪水更先溢出眼眶,他握住剑身,任由锋利的剑刃割破手掌,小江欲收回剑又怕伤到他,马文才却寸步不让,忽然,马文才抓紧剑身,狠狠的刺向自己胸口,剑尖破胸而出,鲜血染湿了衣襟,小江惊了,不敢贸然抽回剑身,只快速将人揽进怀里,马文才张了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艰难的说道:“这样你能信我了吗?”
小江看着浑身是血的马文才用最快的速度点了止血的穴道,看着横插进胸膛的利刃愣怔良久,最后无奈的叹息,还好马文才的心脏较常人偏移了些,许是他自己不知道,也幸好他自己不知道,这才能堪堪保住性命,只是这伤势过重,若要救他,大概只有嫁衣神功了。
“其实我的心脏长偏了一些”老者往事讲到一半突然顿住,拇指摩挲着酒杯,那么多年以后,他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算计。
“我知道”,小江笑道,“曾经夜夜欢好,肌肤相亲,我又如何不知。”
马文才一愣,随即又释然的笑了笑,“原来你从始至终都知道啊,自以为布局周全的我原来如此可笑,只怕在你眼中,犹如戏子一般吧。”
“那个时候我只是在想,或许你真的很想要吧,所以才使尽手段,彼时我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既然你那么想要,就给你吧。”小江笑道,端起酒壶,重新为二人斟满了酒。
“关于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老者踟蹰着开口。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少年把酒杯放到唇边,轻笑着。
终于谋得嫁衣神功的马文才从一个小小探花郎直接官拜二品,出任剿匪将军,本来他可以这样继续和小江走下去的,只是他明白,他舍不得权势,小江舍不得江湖,或许,或许二人可以都妥协一些,等事了后二人一起去边关,再不济……再不济,他封侯拜相,小江绝迹江湖。但是他接到密旨,明为剿匪,暗则诛杀江湖上颇有名望之人,意图让江湖群龙无首,朝廷接管各方势力。所以,在江湖上声望颇高的风无缺之子,必死!!
那时,马文才的本意是让小江假死,待风波过后换个身份金蝉脱壳,只是小江不肯,是啊,一个洒脱至极的人,怎么能折了他的翅膀将他困于方寸之间?不过彼时的马文才不明白,或者说是他不想明白,谋得嫁衣神功的成功和加官进爵的巨大喜悦让他忘了初心。于是他强行将小江困于将军府内,嫁衣神功不亏是隐世的神功,再加上马文才本就根骨俱佳,在小江教给他之后不过月余便所向披靡,难逢敌手,就连苦修十数载的小江也不是他的对手,小江因胎里带的不足,不能修炼嫁衣神功,又因卧底在岳龙轩身侧,移花接木也半点不敢学。哪怕小江能轻易钳制,马文才也办法不敢懈怠,小江的三餐茶水里都被下了药,马文才仍旧不放心,在院中布下奇门遁甲之术,自此日日夜夜,小江只能与他一人相见。没想到小江还是逃了出去,想来奇门遁甲之术让他吃了些苦头,等马文才追上他时,他正独自咬着绷带包扎伤口,见他来了,也不紧张,只笑道:“你来啦,比我预计的要晚一些,看来最近朝中政事繁多,今日下朝晚了些啊。”
马文才动动嘴唇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又伸出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小江站在原地看着马文才,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蓦地,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他缓慢向下倾倒,“小江!!!”马文才在他跌倒前拥住了他,焦急的唤着他名字,手指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搏,“小江!小江你怎么样了?”小江平静的看着他,却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不是我,我没有,小江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杀了你,我只给你下了软筋散让你不能使用武功,我没有想要杀你”驳杂的脉搏昭示着主人即将殒命,马文才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面对马文才急切的解释,小江试图咽下翻涌的鲜血,艰难的说道:“我知道。”面对小江的平静马文才更加激烈的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小江努力回以他一个微笑,只是濒死的无力感让他只弯了眉梢。
马文才自知无力回天,只轻轻的把小江抱在怀里,享受最后的温存。
“小江啊,我不想这样的。”
“我知道。”
“我有苦衷的。”
“我知道。”
“我本意是想让我们更长久的在一起的。”
“我知道。”
“小江啊,我爱你。”
怀里的人再无声息。
“小江啊,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求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封侯拜相,名留青史,我统统都不要了,只要你还活着,还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了,不要走好嘛……”马文才抱着小江的身体,从低声呢喃再到力竭声嘶,再到缓缓低语,他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然而怀中的人,却再不能给他半点回应。
“后来呢?”
“后来啊”马文才轻泯一口酒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带着你的尸首面见圣上,自请戍守边关二十年不得回京,只求圣上允许我带走你的尸首安葬。”
“那皇帝同意了吗?”
“没有,他没同意,还命人焚化你的尸骨,以确保绝无假死的可能。”说到此处,马文才的手有些颤抖,酒水洒了大半,“于是我就带着你的骨灰,日日谋划,终于扶持了新帝登基。”说罢,马文才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哦?那你这算为了报了仇吗?”桌对面的少年挑眉笑道。
“报仇?呵呵,这算什么报仇?”马文才的声音拔高了几许,复又平静下来苦笑着为自己斟满酒杯。“惹你回顾,邀你共度此生又把你送入黄泉的人是我啊。怎么能找别人报仇呢。” 说罢,他又饮尽杯中酒。看着眼前依旧如故的少侠,他问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不等少侠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带我走吧,小江,带我走吧。”
眼前的少侠勾起嘴角笑了笑,竟真的向他伸出了手。
老者缓慢的搭上了少侠的手,他发现自己的手已是少年模样,于是他紧紧的握住了少侠的手,这次,他永远也不会放开。
清晨,有管家来叫起,打开门,便看到姥爷俯在桌子上,地上空了几个酒壶,管家轻声上前,唤了几声“老爷”无人应答,室内安静的可怕,管家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上前轻轻探了老爷的鼻息,虽早有准备,却不免悲痛万分,给老爷做了几十年的仆从,从少爷到老爷,从书童到管家,二人早已亦仆亦友,更似亲人。他简单整理了老爷的遗容,让老爷走的体面些,他发现老爷走的时候竟是笑着的,看着散落的桃花酿,想来,是小江少侠来接他了吧。也好,不枉老爷念了这一生,困了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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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好几次写的,随着心情变化,内容和风格都变了,给自己写烦了,先这样吧。我真是太生气了。
【马文才X小江】子衿(上,长安番外四)
上
三月三,上巳节
自汉以来,上巳节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荆楚岁时记》“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这便是流觞曲水的由来。众人坐于环曲的水边,把盛着酒的觞置于流水之上,任其顺流漂下,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并赋诗一首,否则罚酒三杯。
自王羲之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写下《兰亭集序》后,这流觞曲水便成了文人雅事。
恰好尼山书院的后山有溪,谢道韫便引了这活水到庭院,弯弯绕绕的曲水,令弟子正坐于席上,趁着这上巳节,也来做一次这流觞曲水。
此等风雅之事,院中弟子自然人人都想参加,唯独二人却兴致缺缺,那便是小江与祝英台。...
上
三月三,上巳节
自汉以来,上巳节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荆楚岁时记》“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这便是流觞曲水的由来。众人坐于环曲的水边,把盛着酒的觞置于流水之上,任其顺流漂下,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并赋诗一首,否则罚酒三杯。
自王羲之于会稽山阴之兰亭,写下《兰亭集序》后,这流觞曲水便成了文人雅事。
恰好尼山书院的后山有溪,谢道韫便引了这活水到庭院,弯弯绕绕的曲水,令弟子正坐于席上,趁着这上巳节,也来做一次这流觞曲水。
此等风雅之事,院中弟子自然人人都想参加,唯独二人却兴致缺缺,那便是小江与祝英台。
于小江而言,虽然他聪慧过人,平日的课业自是从容应对,唯独这吟诗作赋,既需要极高的天赋,也要从小启蒙。而他自然不像别的学子那般,从小熟读诗书,韵律辞藻,样样精通。因此谢道韫一说这活动,他便想趁着此日无课,下山去看看。
至于祝英台,倒是不惧怕作诗,只是她毕竟是女子,怕万一答不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饮酒,只怕失态。因此她与小江相约,三月初三那日去山下游玩。
既然来到了晋代,总要看看这里的风俗人情,才不枉死前走这一遭。
因此小江便答应了祝英台的邀约。小江想到马文才素日里对祝英台的态度,便隐下了此事。
等到马文才知道小江与祝英台二人下山游玩的时候,是在他夺得流觞曲水席头名之后,梁山伯诚意恭喜的时候。梁山伯自是不知这三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是见马文才提起,便说了这实情。
“江公子和祝贤弟二人一同下山去游玩去了。”
祝英台,又是这个祝英台,阴魂不散……
莫非他是有断袖之癖,有了一个梁山伯还不够,又来招惹小江?
马文才想到此处,差点控制不住手劲,将刚得来的字帖抓破。
此次流觞曲水,谢道韫拿出的乃是卫夫人的字帖。马文才见小江虽然对于尼山书院的课业一直游刃有余,但是那手字却有点差强人意,一直想给他找幅合适的字帖。
卫夫人的字,清静闲雅,行止自如,十分适合小江,因此马文才也是见到了这字帖,才执意要在这流觞曲水中夺得头名。
马文才尚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小江这般另眼相看,他只是心中隐约觉得,既然是他捡到了小江,那么小江的事,他便都可以管上一管。
小江和祝英台一直到日落时分才回到山上,而更让众人诧异的是,小江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幼儿,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娃。小女娃粉雕玉琢,看得人甚是喜欢。
只是见小江怀抱幼女,又见这幼女十分亲近小江,众人心中不免有了疑惑,这孩子,莫不是……
“好你个小江,想不到你看起来道貌岸然,却连私生女都有了。此等品德败坏之人,有何颜面留在尼山书院?”率先发难的就是王蓝田。
自从马文才的那一箭之后,他心中就对马文才怨恨难消。偏偏马文才他惹不起,而马文才的这个随从小江,平日里装的一本正经,竟也让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眼下有了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知道反驳王蓝田的,并不是小江,而是一旁的祝英台。
只见祝英台一脸怒意地看着王蓝田,怒喝道,“这是山下一走丢的孩童,我们在山下等不到她的父母,眼看天色已晚,这才先回到山上。王蓝田,你可真是心里一根针眼穿不过,两寸鸡肠堵九分,令人不耻。”
一口气骂完王蓝田,祝英台又转头看向马文才,见马文才还愣在一旁,连忙开口道:“这孩子十分乖巧,不过若是马文才你觉得不便的话,那就让我带走照看几日吧。我们已经在山下衙门交代过了,想来明后日,便能找到孩子的父母。”
祝英台心道,毕竟小江和马文才同住一屋,而小江还是马文才的随从,突然之间多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只怕马文才心中会有不悦。
谁知马文才像是没有听到祝英台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小江,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这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小江没有想到马文才居然在意这件事情,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我孑然一身,自是不会有后人。”
小江一直都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有后人,也无需人祭拜。
生于江湖,死于江湖是他原本的归宿,现在能在晋代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大幸,更何况,在晋代,他还认识了马文才,这个看起来与传说大相径庭的人。
虽然马文才的关心十分别扭,但是小江向来观察入微,自然能感受到。
临死之前,有人陪伴,亦有人关怀,对于小江来说,这便足够了。
马文才听到小江这话,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祝英台的话,开口道:“不必了,我自会照顾这个女娃,不劳祝公子操心。”
再让祝英台照顾这个女娃,只怕小江要日日去看祝英台了,还不如自己来照顾呢。
刚才看到小江回来,马文才本想跨步上前询问,谁知道被王蓝田的那一句“私生女”惊得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马文才从江中捡回小江后,已经将小江视为自己所有之人,但是小江的前尘往事他一概不知,也没有特意去追寻,只觉得现在小江在他身旁即可。
王蓝田的那句话如惊雷,一下子让马文才惊醒。若是小江在被他捡到之前,已经有了家室,该当如何?马文才此时并不明了,自己为什么对于小江有家室这件事情如此在意,在意到片刻间竟失了理智,无法开口询问,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似的。
直到祝英台大声怒喝说出了这女娃的来历,他的神智才慢慢回拢,等到小江说出自己孑然一身,他的心才仿佛落到了实处。明明他与小江相处才不过三个月,为什么他已经不能忍受小江身旁有他人了?
想到此处,马文才的眼睛垂了下来。太过看重一个人,这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真的应该要好好查一查小江的来历了……不过眼下,还是不能让他和祝英台多相处才是。
PS:
@鸭鸭嚣张 你的番外来了
这个番外的时间线比较特别。
是在中间的时候,谢道韫来到书院之后,但是王蓝田还没有搞暗杀之前,两个人有对对方的朦胧的,搞不清楚的一点好感。
所以我用了子衿这个题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是点梗的姑娘点的带娃番外,这不仅是《长安》的最后一个番外,也会是点梗的最后一个番外,以后都不写百粉点梗了。
这个番外写完,暂时都不会更同人文了,只更鲜花店了。
最后的最后,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54
54.闹府
时近七夕,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伏天的暑热还未尽数散去,临秋的高阳驱走了一连数日的阴雨。
经过马文才有模有样的细心照料,小江的病体也逐渐硬朗起来。半个月下来,府中采购了许多市面上的顶好药材,阖府上下为这一件事窃窃私语。虽有文才一力拦着不许乱说,更不许打扰到小江养病,但偶有闲话传入后院,多多少少还是被他听到了几句。
也有说马公子被男人迷了心窍的,也有猜测小江是个祸水的;虽然都是些随口嚼的舌根,但传言常常如此,到底不甚光彩。
人言可畏啊,不知道时间一久,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到以后,会被说成什么肮脏的事情。
小江静静靠在床边,病中多思,想问他又作罢;眼见文才依...
54.闹府
时近七夕,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伏天的暑热还未尽数散去,临秋的高阳驱走了一连数日的阴雨。
经过马文才有模有样的细心照料,小江的病体也逐渐硬朗起来。半个月下来,府中采购了许多市面上的顶好药材,阖府上下为这一件事窃窃私语。虽有文才一力拦着不许乱说,更不许打扰到小江养病,但偶有闲话传入后院,多多少少还是被他听到了几句。
也有说马公子被男人迷了心窍的,也有猜测小江是个祸水的;虽然都是些随口嚼的舌根,但传言常常如此,到底不甚光彩。
人言可畏啊,不知道时间一久,不知道外面的人听到以后,会被说成什么肮脏的事情。
小江静静靠在床边,病中多思,想问他又作罢;眼见文才依旧每日晨昏送饭熬药,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这一日晨起,马文才接到武威府的禀报,说有一段公案呈上,便忙忙换上了衣服。临行前,从书房去卧房探视了一回,特意嘱咐小江在家中安心度日,不要出门走动,只等他回来。
走至大门前,因想到前几日有身份不明的歹人在墙边探头探脑,依旧放心不下,转身唤来常春,叮嘱道:
“我不在的时候,劳烦你多多看顾着后院!要是有客来拜访,推说不见!要是有什么事发生…”
“大天白日,贼人要是这会上门也忒胆大了,想必是无事的。”常春见他焦躁,好言安慰道。
文才左思右想一回,叹了口气,“我虽然出门只这一会的功夫,但心神全在家里…我放心不下他!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得赶快派人来武威府找我才行!”
“好好好,马公子,谁敢来武威将军的府上造次?你可放心出门吧!”
直至晌午,府中安静的很,人眼倦怠,树间蝉鸣阵阵。常春去后院巡视了一圈,小江午饭后悄然安睡,从屋外听不到一点响动。
左等右等,不见文才按时回来,说是只出去一会的功夫,这都已经是几顿饭的功夫了,身在官场,心也难歇。
常春去水池旁喂了一回鱼,又想起不二庄遭遇大火,可惜昔日锦绣辉煌,一朝付之一炬。
自己虽然身为大夫,也陪同着经历了一场灾祸动荡,江湖风波诡谲,危险四伏,身处其中之人又何堪忍受?
凄风苦雨,江湖路难啊,也不知宇文霜与段天宝如今流落何处?他们二人是否尚在人间?
常春感慨良久,独自出了一会神,忽然从前门传来飘来一阵吵嚷声,顿时拉回了他的思绪。
有人来访?还要硬闯?
常春把手中的鱼食往池中一扔,慌忙跑出前院去瞧,远远的没走到近前,便听到一阵粗声恶气的呵斥,府上的仆人围在门口,拦也不是,放也不是。
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头戴巍峨玉冠,身着织锦蓝袍的威严长者,看气宇也是习武人的模样,当着众人,独站中央,似有万般怒气,只待发作。
“公子今早去了武威府处理公事,并不在府中,太守大人还是等公子回来吧…”
玉娘见马太守来者不善,连忙出言劝阻道。
“小小琴娘,连你也敢拦我?马文才居然把你们这群下人教得如此刁钻?他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不许我进府?我是他老子!凭他做了再大的官,也大不过我去!”
马太守一言未完,又狠骂道:“谁敢拦我,就揭了谁的皮!”
众人见状,纷纷低头,不敢再挡,眼巴巴地看着马太守怒气冲冲踏入门庭。
常春一瞧这气势汹汹的阵仗,心中一阵惊慌,大呼不好——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文才的爹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来闹府?
难道是文才窝藏小江一事被他得知?
常春突然想起,文才出门前嘱咐过自己,要是府上有事,赶去武威府通知他即可!眼看着马太守一副喊打喊杀的模样,但愿现在去寻文才回来还来得及!
于是紧忙在暗中扯住了玉娘的衣袖,向她一连使了好几个眼色;玉娘当即心领神会,趁着人声混乱跑出了门去。
马太守并不理会众人丝毫,径直要往后院寻人,未料想,迎面扑上来一个年轻人,阻碍住了去路。
“太守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来?马公子确实公干在外,不在府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您生这么大的气也无益…”
果然又是一个不长眼的,马太守登时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还知道去武威府处理公务?要提这话,我都要被他羞死了!”
“金陵城里都在传扬些什么?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知道,你们的马公子在府里偷偷养了…养男人的事!马家生出他这样的孽种,真是给马家丢脸!”
说罢,一手推开常春,险些推的他跌倒在地;随后便是大步流星,直冲后院而去。
一阵急促的靴子踏地声,打破了窗外的一派安宁,小江从迷蒙浅睡中惊醒,以为是文才回来。
多时的缠绵病榻让他逐渐丧失了身为一名剑客引以为傲的敏锐,若放在以前,他怎么会分不清不同人之间的行动声响。
小江抬起脸,那扇房门正好推开,蜜糖一样的明亮阳光照在脸上,他还穿着文才前几日拿给他的紫色衣衫。
马太守与小江打了一个照面,心中大骇,难道他便是坊间口中,那个被马文才私藏起来的男妾?
怪不得他能舍下一桩又一桩的好婚事,从之前的顶嘴到如今越发的忤逆,原来都是受到了这个狐狸精挑唆!
可惜马家与名门望族的联姻、儿子飞黄腾达的大好前途,都被这个狐狸精给拖累坏了!
“你就是文才纳入府的男妾?”
马太守怒目瞪着,高声呵道,那副声音神态,令人不寒而栗,不禁让小江想起自己从前在天门时,每每遇见岳龙轩时的恍恍心情。
“我不是他的男妾。”
小江冷冰冰地回答,并不正眼看他,一口否认了问话。
“哈,不是男妾?你躺在他床上,日夜与他一起,你不是男妾?那你是什么?”
仅仅是几句不屑的嘲讽,足以让人沉默。小江无从反驳,自己正躺着的床铺是马文才的卧榻,他们有过的肉体交缠,无一不是铁证,他要不是男妾,还能是什么?
“你到底要什么?锦衣玉食?脱离苦海?你得到已经够多了,该不会还痴心妄想让马文才纳聘娶你吧!”
这话听在耳中,像是戳中他心窝一般,小江受不住这些糟蹋之言,急火攻心反驳道:
“是他要带我回来的!我本来已经离开了,从来没想过要与他有什么瓜葛…咳咳…咳…”
话来不及说完,一时气怔咳嗽起来,咳的满脸通红。
什么纳聘,什么娶亲,马文才要联姻便联姻,与他有什么关系?
“哼,他带你回来?你没勾引他,他会带你回来?”
马太守见小江支持不住,以为他阵脚大乱,自己自鸣得意之余,又添了几句狠话,更要趁势将他一发赶走。
“你要是识相,便收拾了行囊早些离开!马家不会容忍这样的丑事发生,你也别自找没脸!”
“士族公子,偶然风月,你可别打错他的主意!”
“咳咳咳…错打主意的是你儿子,不是我…”
小江撑起手臂,猛烈的咳嗽咳得他一阵发昏,但他还是勉强撑起一口气,不让马太守贬斥他到泥沼中。
马家有这样的一家之主,才真是不幸。
因为动气太过,小江等不及站起身来,双眼一阵发黑,只觉得周身摇摇欲坠。
“你一个男妾,居然敢顶撞我?怪道那个不孝子也敢顶撞我,你们一个一个都要反了!”
马太守气的怒目圆睁,一个箭步冲向床边,扬手便是一巴掌甩上去。
只听“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清脆响亮,那一道巨大的巴掌印,伴随着一阵耳鸣声,那些逝去的岁月里的打骂声和哭声逐渐清晰起来。
让马文才又一次想起,苦痛无助的儿时过往。
众人眼错不及,纷纷发出低声惊呼——马公子不知何时赶回,一个扑身,恰恰挡在发怒的父亲面前,替小江直直挨下了这一巴掌。
血红色的印子顿时在他脸上散开,震的他嘴角破血,却仍然死死挡住父亲,不叫他再近小江身前半步。
“父亲,你不该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我府上吵闹,这不符合你的身份。”
“你若怪我,怪我一个人就是了,与旁人无关。”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53
53.倾心
马文才手握着那件紫色衫子,放在小江身前比了比,越瞧越觉得合衬那清瘦腰身;心下欢喜之余,瞥见那张苍白的脸颊上尽是灰心之色,忽然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之举——
自从救小江回府,这一连数日是如何相待?凭他现在怎样献殷勤,只怕小江早已心中郁结,难以解开。
瞧那一脸的躲闪神色,想必他是厌恶这衣服,厌恶到极致,就像厌恶自己一样罢。
思到此处,文才惶惶收回手,不敢再看小江那张戚哀的脸,侧过身子坐在床边,只将衣衫抱在怀中。
末了,才说了一句,
“你别怕。”
他们二人,本应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侠侣,怎地走入今时今日这般地步?
文才声音低低的,继续说道:“...
53.倾心
马文才手握着那件紫色衫子,放在小江身前比了比,越瞧越觉得合衬那清瘦腰身;心下欢喜之余,瞥见那张苍白的脸颊上尽是灰心之色,忽然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之举——
自从救小江回府,这一连数日是如何相待?凭他现在怎样献殷勤,只怕小江早已心中郁结,难以解开。
瞧那一脸的躲闪神色,想必他是厌恶这衣服,厌恶到极致,就像厌恶自己一样罢。
思到此处,文才惶惶收回手,不敢再看小江那张戚哀的脸,侧过身子坐在床边,只将衣衫抱在怀中。
末了,才说了一句,
“你别怕。”
他们二人,本应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侠侣,怎地走入今时今日这般地步?
文才声音低低的,继续说道:“你别怕,我不是要碰你…我也不会碰你的!我只是想给你拿一件干净漂亮的衣服,好看的衣服才衬你…”
“给你换上,我就走。”
清晨的阴云还未散开,风吹得窗边竹叶簌簌,摇晃的影子落在屋内地上,两人就这么背身坐着,不发一言。
怎么一夜之间,文才忽然就转了心性?反而面带愧色,难道是听到他昨晚的一番肺腑之言?
如若如此,他们之间还能回得到从前么?
小江打量那衣服良久,眼睛闭了闭,忍着咳嗽,声音哑哑道:“这是花港的衣服,我不穿。”
文才闻言,又惊又喜地回过头。
本以为小江不会再理会自己,这虽是一句嫌弃拒绝的话,也好过对自己不理不睬。
打他骂他都是好的,好过不再瞧他。
“这衫子是城里最时兴的样式!我见许多人挤着要买它,料子又轻又软,我想你穿着它不会蹭到伤口,你昨晚满身是血,我…”
差一点,文才将自己昨夜看在眼里的、听在耳里的,全都说出来。
“都怪我,弄伤你,不止一次…到如今新伤旧伤添了几重,倒不知多早晚才能好…”
文才转过身凑近了些,眼睛红红地瞧着小江,只见他腰际挂着被撕开的亵衣,那些肌肤上的种种伤痕,虽被小江用手遮着,却还是遮不住许多,流露出来,煞是醒目。
一阵凉风闯入屋内,文才连忙抬手将衣衫披在小江身上,紧紧裹住,不许他再动。
“你放心,我说过再不碰你一指头,你且听我的,先把衣服穿上,小心着了风。”
突然被包裹住,小江只觉胸口一闷,喘息不过来,一阵猛烈的咳嗽止也止不住,徒然倒在文才肩头。
殷长的头发飘散在文才的脸颊上,那股咳嗽声连带着整副身体都在颤动;丝丝血液从嘴角流落,滴在他的衣襟前,如同他们初初相遇时,为了躲避尹断剑的追踪,躲进不二庄药庐的柜中时的情景。
是啊,小江之前便已心脉受损,听他说是练功急切所至,他还说过尹断剑是杀父仇人的手下。
那日小江不愿多讲,可惜时过境迁,自己也不曾再细细问过。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眸此刻只是闭着,小江想忍住这难缠的症候,可是,止不住的咳声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心力交瘁。
血从牙关里渗出来,还在忍,他还在忍。
文才像是抱住一个羸弱的婴儿,眉头越蹙越紧,一颗心也越攥越紧。
罢罢罢!知不知晓他身世又如何?管他从何处来,身背多少冤孽血债,他只认眼见的人是心上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受磨难?
何况,这诸多的磋磨中,也有他施于他的一份。
文才揽住那副脆弱的身躯,打横一抱,好让小江安稳地躺入怀中;随后凝聚内力于掌内,抵在他心口之处,徐徐推入。
小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胸口似有热流涌进,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五脏六腑像是化解开一般,凝集在心头的那股郁结也舒缓了许多。
清清凉凉的帷幔之内,霎时间腾起缕缕热气。
原来,文才救人心切,此一次他不仅仅想要平复小江的咳喘,更是想要重振小江心脉,所以并不打算有所保留。
随着内力过度越多,文才忽觉自身气血不稳,未察觉之处,是腹部剑伤挣裂开来。
封血法本就是极其危险之法,文才不过是仗着内力淳厚,才压制得住它的负面作用,眼下内力渐失,反倒勾起了它发作。
“放手!你放开!”
小江察觉到异样,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文才神色纷乱,似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于是一把抓住文才的双手,却见他不为所动,依旧运功不止——
他在做什么?想耗光自己的内力吗?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吗?
小江记得常春昨夜说过,文才在单枪匹马闯入水月观之前,曾用封血法强行压住内伤,怎地又一意孤行替自己救治起来?
文才是真的为了自己愿意不顾性命,还是一时情急上头的举动?这样莽撞,这样固执,从来都不知道问问他,哪怕与他商量一句?
“你以为你救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你错了!恰恰相反,我会恨你!
你不顾一切对我日夜羞辱,将我的身体折磨的可耻,又逼迫我穿上男妾的衣服,以为用内力救治我的旧伤,就可以算作良心的补偿?好补偿你对我的苛待?
马文才你想错了,我不会感动于这种用尊严置换来的救助!你的自我感动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呵斥的话语唤醒了文才迷蒙的心神——
是啊,小江厌恶他,是应该的。
温柔的小江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像是一滴酸涩的泪滴在心头,一切都只怪自己,他不敢再奢望小江能看得起他,就当他将功补过罢。
眼见文才还没有松开手掌的意思,小江又气又恨,抓着那双手,狠狠咬下一口。
“你松手,我恨你,你松手!”
“啊!”
文才霎时吃痛,那一口结结实实咬在他手背上,没有丝毫留情,牙齿简直要嵌入肉中。
“唔…疼死了…”
文才不收手,小江便不松口,直到他抽回双手,方才罢休。
“我还没给你医好内伤…你怎么只管咬我…”
待文才还要伸手去碰小江,却见小江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说了,我的伤已经不疼了。治伤的事,有常春大夫照料,人各有命,各安天命罢!”
小江依旧披着那件紫色的衫子,虚弱地靠在床头,脸上恢复了一些红润颜色;可那一双眼睛一直垂着,始终不看向他。
“可你说过,你的心脉是经年累月练功所伤,没有内力护心是治不好的!还有你的仇人、你的杀父之仇…”
一句未完,却被打断。
“有劳你输送了这些内力给我,我已经不咳了,以后也不必为我再浪费什么。”
小江向肩上拢了拢衣服,才发现自己终究是穿上了那件紫色衫子,那件由文才为他披上的,金陵城里最时兴的款式。
他自哀般的叹了口气,没再赌气脱下,对文才问及的杀父之仇,也不再提起。
或许他的血海深仇再也报不了了,这个支撑着他一直活下去的坚强理由,正在摇摇欲坠;如同他漂泊的凄苦人生,逐渐淹没在江湖路途。
倏忽间,他的手被轻轻拉住,被握在文才的手里。
“你不喜欢这件衣服可以不穿,你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我就不问。”
他甚少安慰别人,除去了平日里那副骄傲劲头,一句句别别扭扭的软语低声。
“你不是我的男妾,我也不是你的郎君,我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混说的…”
文才不惯哄人,不知怎么做小伏低,一心想展露温柔却净说些直率粗话。
“总之你安心养伤,我每天照顾你,给你送饭敷药,你不必理我,就当、就当我是个混蛋!”
说罢,便低着头匆匆跑出门去,去前院传唤午饭。
自那日之后,文才果然如此言,每日悉心照料小江饮食起居,熬药敷药都由他亲手所为,也果真不再越矩碰过小江一指头。
逐渐地,小江各处伤口养好,能下地自如走动,文才便每日搀扶着他去花园各处,也赏花赏月,也晒太阳。
时间一久,武威府小将军马文才金屋藏娇的消息不胫而走,城中流传出许多言语,这些茶余饭后的桃色闲话,邻里坊间最爱传扬。
“哎,你听说了吗?这位马公子除了每日处理公务,其余时间便是一心扑在自家府里男妾身上,出入府邸都是亲自抱上马车!”
“怪不得马公子一连拒绝了几宗联姻,原来是舍不下他!啧啧,也不知这个男妾是什么来头?”
“他呀,听说是马公子从外面救回来的,有人当日看到马公子抱着他,浑身是血倒在府门口…”
“诶?我怎么听说,这名男妾是个贼?是马公子偷偷窝藏在家里的…”
【马文才X小江】端阳(下,长安番外三)
下
五月端阳,是一个难得的佳节。
家家户户煮粽子,挂艾草,到处飘着粽叶的香气。
但是对于王蕙来说,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自从北伐胜利以后,尼山书院也很快重新开院了。今日端午佳节,学子们都放了假,只余王世玉一家在书院里过节。本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地过节,谁知道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她自然非常欢迎,但是另一位,她就不是很想见到了。
王蕙在厨房一边包粽子,一边唉声叹气,听得一旁的王兰都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蕙,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都在叹气?”
“姐姐,我是为我自己叹气。”王蕙说着,放下了...
下
五月端阳,是一个难得的佳节。
家家户户煮粽子,挂艾草,到处飘着粽叶的香气。
但是对于王蕙来说,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自从北伐胜利以后,尼山书院也很快重新开院了。今日端午佳节,学子们都放了假,只余王世玉一家在书院里过节。本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地过节,谁知道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她自然非常欢迎,但是另一位,她就不是很想见到了。
王蕙在厨房一边包粽子,一边唉声叹气,听得一旁的王兰都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蕙,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都在叹气?”
“姐姐,我是为我自己叹气。”王蕙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粽叶。“我好不容易看上个祝英台吧,她居然是个女儿身。我接着好不容易看上小江了,他倒不是女儿身,结果他居然跟了马文才。这马文才有什么好,他比得上我吗?”
王蕙说着,忍不住悲从中来,她的命怎么那么苦,这心上的人儿都不属于它……
她跟女人抢也就罢了,谁知道还要跟男人抢?
这世上的好女子千千万,这马文才怎么非得跟她抢小江呢?
“小蕙,马公子与小江二人历经生死,情比金坚,你就不要在里面瞎凑什么热闹了。他们二人今日来看父亲,你可不要失礼了。”王兰想到王蕙昔日对小江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有分寸。”王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马文才与小江的来访让山长王世玉十分的高兴。
做为山长,看到自己的弟子学有所成,自然是十分骄傲的。马文才在北伐一战中的表现,让尼山书院与有荣焉,更是让王世玉十分满意。
端午佳节,马文才与小江二人前来拜访,王世玉心中更多了几分欣慰。
还未到午膳的时候,王世玉便在与二人一起对弈品茶。
“许久不见,马文才你的棋艺大有精进。”王世玉与马文才下完一盘棋后,十分高兴说道。
而且相较于当初的棋风,马文才如今的棋风柔和了许多。
都说棋风见心性,可见马文才这两年战场磨砺,反而多了几分柔软心肠,这真是让王世玉十分欢喜。他原先就喜欢马文才的才华,唯独对于他的性子有几分不喜。为人太过霸道与无情,视人命于无物,这样的人若是成了一地之官,一军之将,只怕对于百姓并非好事。眼下看来,却是他多虑了。想到这里,他又想到女儿王兰所言,忍不住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观棋的小江。
小江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更是衬得人多了几分俊秀。
如芝如兰,也难怪马文才倾心不已,也难怪自己的小女儿念念不忘。
“棋逢对手,自然有所精进。”马文才转头看了一眼小江,略带笑意地说道。他与小江两人都擅棋,因此闲暇之时,两人便常常对弈。最初马文才输多赢少,但是后面便渐渐是马文才赢多输少了。以至于,后来的几次对弈,多了几分旖旎风光……
马文才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江见到马文才的笑容,以为他是为赢棋而感到高兴,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王世玉见二人相视一笑,也感老怀大慰,哈哈大笑了起来。
“书院夏日风光不错,你们二人不妨去走走,老夫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也去找你们师母去了。”
说罢,王世玉便起身离开了,独留下马文才与小江二人。
小江没有想到,山长居然会当面打趣他二人,有些愣在了那里。
在小江印象中,山长一向是个极其严肃的人。
马文才难得见小江发愣的样子,将棋子收好之后,便起身从后面环抱住了小江。
身后有熟悉的触感传来,小江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马文才拥入怀中了。
“山长好意,可不要辜负。”马文才在小江耳边低声说道。小江今日穿的衣裳领口并不算高,透过领口,还依稀能在脖颈上看到昨晚留下的痕迹,看得马文才心头一热。“可要故地重游一番?”
小江想到昔日点滴,就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便一路牵手,朝着后山而去。
后山的那一条小溪,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溪水清澈,鱼儿欢游。
马文才想起昔日小江捉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只要想到与小江相关的事情,他总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马文才飞身一跃,落在了溪水上游的一块岩石之上。
这块岩石是天然被流水冲刷而成的,十分巨大,也十分平整。
最妙的是,岩石上方,刚好长了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正是茂盛的季节,密密麻麻的枝叶挡住了岩石,使得日光也照不进来,十分阴凉。
马文才刚一站好,小江也飞身而至,落在了岩石之上。
岩石昨日刚被暴雨冲刷过,眼下十分干净,但是马文才还是脱下外袍,摊在地上,然后坐了上去。
小江倒是觉得站起来,恰好能伸手够到榕树的枝丫,十分有趣,并不愿意坐下。
马文才一伸手握住小江的手腕,一下子把他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小江没有想到马文才会强拉着自己坐下,一时不稳,一下子扑入了马文才的怀中。
“光天化日,如此投怀送抱不好吧?”马文才伸手把玩小江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道。
小江见马文才如此,也一时兴起,伸手握住了马文才的手指,轻轻舔了一口道:“是好还是不好?”
马文才见状,那里还忍得住,抽出手按住小江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今日自从上了尼山书院,一直是人来人往,弄得马文才一直找不到机会亲一亲小江,心中不知积攒了多少欲火。
唇齿交缠,直到小江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马文才这才放开了小江,说道:“好。”
一直午膳时分,二人才从后山回来,只是不知为何,小江的衣袖之上零星沾了几片榕树叶。
午膳早已经做好,因山长并没有想到马文才来访,故而桌上只是家常的饭菜,只是多了一盘自家包的粽子。
对于饭菜,小江并没有什么挑剔的,但是那盘清蒸鲥鱼他的确喜欢,连着下了两筷。
马文才见状,也伸筷子夹了一筷子,尝了一口。
“江公子,这鲥鱼是我今早早起去买的,是不是特别鲜?”王蕙见两人都吃了这鲥鱼,连忙开口问道。
小江点了点头,“的确鲜美。”
“可惜,像我这样知冷知热的女子,却始终没人喜欢。江公子,我……”王蕙见小庄回应,说得更起劲了。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筷子鱼肉塞到了嘴里。
“食不言,寝不语,小蕙吃菜。”王兰不知何时夹了一筷子鱼,塞到了王蕙的嘴里。
王蕙见状,哪里还不明白王兰的意思,只好悻悻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山长和师母见此,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文才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鲥鱼的鱼刺挑出,然后把鱼肉放到小江的碗里。
吃过午饭以后,马文才与王世玉二人去了书房,小江一人呆在院中休息。
今日难得是艳阳天,王兰便在院中翻晒草药,王蕙也在一旁帮忙。
见小江一人待着,王蕙便来到了小江的身边。
“江公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王蕙给自己鼓了鼓劲,开口道。
“小蕙姑娘,但说无妨。”小江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我自知我样貌平平,是配不上江公子这样的才貌。”王蕙自嘲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小蕙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小江不甚赞同地说道。王蕙的外貌固然一般,但是她为人热情又果敢,是一个好姑娘。
“江公子不必安慰我,虽然我平日里看着不甚在意,但是我心知肚明。我今日只问江公子一句话,若我有我姐姐之貌,你可会……”王蕙并非不知道小江与马文才两情相悦,但是她年少夭折的梦,她总要问一句才能安心。只是问到最后,那句话也不知为何说不出口了。
“不会。在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马文才一人,再无其他。”小江明白王蕙的未尽之言,于是便开口回答。
王蕙听得明白,只见小江只是提到马文才的名字,语气就柔软了几分,更是悲从中来。
“小蕙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将来自会有美满姻缘。”
王蕙擦了擦自己脸颊的泪水,也笑了起来。
“那是自然,本姑娘自然要嫁得好。”
说罢,她便一转身跑进了房间里。
王兰见二人说完了话,这才走到小江身边,行了一礼道:“江公子不必歉疚,妹妹心大,哭上两日,也就能撒开手了。”
不让王蕙亲自问一句,她是不会死心的。眼下这样也好,她听了小江的回答,自然就死心了,也就能放开了。
书房里,马文才将带来的白玉棋递给了山长王世玉,将自己这次来尼山书院的所求一一阐明。
“你希望我收小江做关门弟子?”王世玉有些疑惑地开口。“这是为何?若你要为他找一依靠,我觉得谢家更合适,更何况谢道韫一直极为欣赏小江。”
“小江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他极喜欢书院,相比较谢家,我认为山长您更适合。”马文才说出了自己的思虑。他不能说出小江的来历,只能编造小江无父无母的身世了。
他并不需要为小江找一依靠,他若在,他便是小江的依靠。他若不在,以小江的本事,谁也伤不了他。马文才想为小江找的,乃是一处可以休息的归家之处。谢道韫自然很好,只是王家太过复杂,并不适合小江。
“老夫还是不明白。”王世玉摇了摇头。
“小江自小孤苦,从未感受过家庭之亲。山长威严,山母慈爱,王兰王蕙亦是活泼。若是小江成了山长的关门弟子,弟子如半子,想来他也能感到几分家庭之亲了。”
王世玉听到这里,才明白马文才所想。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来你是想着让小江亦有家庭之亲。马文才,你觉得这是山长布置功课,旁人有的,小江也要有……”
要不前人怎么说,若是动了情,智者也变成了傻子……
“你与小江两情相悦,你们两个合起来便是一个家。家庭之亲,爱人之情,这便都在其中了。小江年少孤苦,那你今后便多多疼爱,补起来便是了。我即便收了小江为关门弟子,所能给予的,也弥补不了他亲情的缺失。因为有些缺憾是旁人无法弥补的,独独你可以。”王世玉继续说道。
马文才自与小江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有长辈循循告知,不免用心听了几分。
他本就聪慧,只是爱上了小江之后,难免当局者迷,眼下听山长如此一分析,顿时明白了自己想法中的谬误。
马文才真心实意地对着山长一鞠躬道:“弟子明白了。弟子受教了。”
王世玉见马文才一点就透,心中又有些不舍,这白玉棋子他确实非常喜欢。
“这白玉棋……”
“自然是送予先生,乃是学生的端午之礼。”马文才心中高兴,自然不会在意这白玉棋。“学生有事,现在就告退了。”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想见到小江,见他眼中的欢喜。
王兰晒完药材,小江便离开了院子。
午后风清,小江便靠在栏杆之上休息。小江以前极少有这么悠闲的午后,但自从余杭事了以后,马文才便按照葛洪所说,每日午后都要小江小憩一会,久而久之,一到午后,小江便开始有了困意。更何况刚才在溪水边的他与马文才二人的情难自制,也耗费了他不少体力,使得小江更觉得困意连连。
夏日的微风,带着一点点艾草的香气。风吹过竹林,发出刷刷的响声,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小江的头缓缓垂下,靠在了栏杆之上。正觉得有些不舒服要翻身,忽然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温暖而又熟悉的触感,令小江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佛念。”
“我在,睡吧。”耳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小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小江完全入睡以后,马文才这才抱起来小江,抱着他回到了客房。
入夜时分,小江却发起了低烧,还带了几分咳嗽。
马文才着急地去请王兰过来,王兰为小江把脉之后,神色却有些古怪。
王兰的神色看得马文才心中大惊,连声问道:“是不是旧病复发,还是有哪里不好了?”
王兰四下看了一下,还好还好,只有自己一人前来。
看到马文才焦急的神情,王兰这才开口道:“无妨,只是一点风热罢了,并非旧疾复发。应当是冷热交替,一时不察才导致的。只不过马公子以后白日里还是节制一点。”
她一伸手把脉,便知晓了病因,只是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何言明。
只是眼看马文才焦急万分,王兰不得已才开口说明。
王兰说罢,心中不停地默念,我是医者,这乃平常事…
马文才听得此言,立刻想到了白日里在溪水旁的那一场情事。
二人事后便在溪水里清洗,想来是那里着了凉。想到此处,马文才也沉默不语了一会。
不过既然知道了病因,倒让马文才安心不少。
“说来也奇怪,小江昔日心疾在身的时候,小病却不多。如今治愈了,反而常常因为一点点风雨就发烧,这是何故?”马文才想到昔日小江心疾在身,跟自己一起在郾城餐风露宿,风雪上战场都不曾发烧,反倒是这半年来,心疾治愈之后,有时候吹一点冷风,就会发烧。
自己也是大意了,早知道如此,白日里就该忍下来,而不是随了心意。
“这是好事。”王兰想了一下,含笑说道。“好比一个木桶,若是有一个破洞,那水永远也不会满,只从这个破洞出。可若是桶修好了,那水便会满起来,偶尔一晃荡,就漏了出来。小江的心疾就是那个破洞,正因为他有心疾,所以许多病反而被压制了。眼下他已经恢复正常了,所以一点冷风也会发烧。这一年,他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好,变得像一个普通人。再过一年,他就不会再这么容易发烧了。”
听了王兰的解释,马文才心中才多了几分安心。
王兰把完脉之后,便去药方拿药了。谁知道治疗风热咳嗽的几味药材居然都缺了,无奈王兰只好再来告知马文才此事了。
“眼下已经入夜,下山不便,更何况山下的药铺,药材也未必齐全,不如等到明日,我去山上采药即可。”王兰见马文才神色有些焦急,连忙安抚道,“若是马公子实在着急,那就去后山砍些竹子过来吧。”
“竹子?”马文才有些不解地问道。
“对,竹子。小江是风热,取竹沥可治之。取淡竹,断两头节,火烧中央,器盛,两头得汁,此为竹沥(1)。”王兰说着,又从人从厨房端来一个炉子,放在了房间外的院中。
马文才不过一刻钟,就砍了十七八根竹子回来,也放在了院中。
“如何用?”马文才开口问道。
“砍成十寸长短,劈开,架在炉子上。”王兰说完,正要挑一根竹子用柴刀砍断,却见马文才伸手拿过柴刀,一下子把所有的竹子都砍成了十寸左右的长短。
接着炉子生起火来,马文才又将竹子劈开,放在火上开始中部炙烤。
取竹沥其实并不复杂,是一个慢工细活,因此王兰平日里也不太开此药方。
“制作竹沥火候的掌握是关键,不可太急,以免伤到竹壁,只可文火慢慢煨。”王兰说完,马文才立刻将火候调制文火。
“一盏茶的时间,置换一次竹片。”王兰又仔细交代。
“竹沥取之较慢,一炷香的时间,只得一小杯。江公子风热不重,大概四五小杯即可。”
马文才听罢点了点头,将杯子放在竹片的两边,耐心等待。
王兰今日过节忙碌了几分,眼下也有几分疲倦,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等到第一杯竹沥取好,王兰才起身告辞。
“马公子已经会取竹沥了,那我也回去休息了。小江此次的风热不重,马公子不必太过担忧。”
王兰起身与马文才告辞,走到院中,又转身留下了自己的灯笼,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马文才怕竹叶炙烤的烟气透到房子里,就将炉子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眼下既无星光,也无月光,而书院简朴,院中更无灯笼,这马文才就靠着一点炉火的微光以及那房中窗户透出的灯光,如何能看清。不如将这灯笼留下,给他照个明。
马文才却将灯笼拿了起来,递给了王兰。
“夜黑难行,王姑娘还是自己带着吧。”
王兰见马文才执意,也就没有拒绝,提着灯笼离开了。
翌日清晨,等王兰来到客房院中的时候,只见到满地被炙烤过的竹片。
王兰刚想伸手敲门,马文才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小江还在安睡,只是神色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王兰伸手把脉,低声道:“风热已经好了大半,今天我采好药材,给他煎上一副就好了。”
“不需竹沥了?”马文才开口问道。
“若喝竹沥亦可,只是竹沥取之太过繁琐,不如我采药来的方便。”王兰说着,就要起身去后山采药。
“那就用竹沥吧。这竹沥味甘,比苦药容易入口。等我我再去取些竹子来。”马文才说完,便飞身而去,不过一刻钟,又带了十七八棵竹子回来。
王兰见状,煎药的想法也只好作罢。只是这马文才怎么知道竹沥味甘……
王兰转头看向睡梦中的小江,小江的唇边的有一点微肿。
王兰心道:幸好小蕙没有跟着一起过来,不然岂不是要更加伤心。
等马文才带回竹子,王兰便起身回了药房。小蕙正在房间里炮制甘草,见到王兰回来,她连忙问道:“江公子如何了?”
王兰答道:“马公子取了一夜的竹沥给江公子饮下,如今已无大碍了。”
王蕙听得此言,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才道:“我确实不如马公子。”
“小蕙……”王兰不明白王蕙怎么突然提到了马文才,有些疑惑地说道。
“鲥鱼易得,竹沥难取。江公子选他是对的。”王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继续炮制甘草了。
虽说王兰给王蕙讲过马文才与小江心意相通,两情相悦。
可是对于这二人的相处,王蕙只有当年在书院里,马文才的颐气指使的印象,实在难以相信马文才会对小江好。但是经过昨晚一事,反倒是让王蕙明白了二人的情意,也彻底地死了心。
王兰走后没有多久,小江就悠悠转醒了。
小江一醒来,便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起身打开房门,却看到马文才正坐在院子的石椅之上,将一片竹叶放在了火上,小心翼翼地烤着。火烧竹子,带起阵阵烟雾。
烟雾之中,马文才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但是那个身影却依旧那么清晰。
这是属于他的烟火人家,属于他一人的马文才。
小江想到这里,只觉得满心欢喜,开口叫了一声“佛念”。
马文才听到小江的声音,连忙起身,也转头望向对方。
悠悠夏日正长,院中树阴满地。
如此良辰美景,何不留给有情人耳鬓厮磨呢?
全文完。
PS:
(1)取竹沥之法,出自孙思邈的《千金要方》,治病都是我编的,大家不可信。
属于马江的七夕快乐吧。
这个番外好长,写得我好累。
剩下的番外不写了,带娃让匡连海他们带去吧。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52
52.憨夫追妻
黑衣人奔至外街人迹罕处,才将脚步停下,又气踹吁吁地摘下了面罩。
黯淡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如狐如鹰,闪动着阴鸷与狡黠,正是尹断剑。
原来他夜探马府再不为别的事务,自从那日目睹马文才只身杀进水月观,直斩薛藏刀人头,便料定其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夫。
未免节外生枝,尹断剑避免了与他正面交锋,反正自己最关心的唯有一把龙骧宝剑而已。
不二庄的大火燃烧的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岳龙轩竟然对宇文普的背叛...
52.憨夫追妻
黑衣人奔至外街人迹罕处,才将脚步停下,又气踹吁吁地摘下了面罩。
黯淡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如狐如鹰,闪动着阴鸷与狡黠,正是尹断剑。
原来他夜探马府再不为别的事务,自从那日目睹马文才只身杀进水月观,直斩薛藏刀人头,便料定其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夫。
未免节外生枝,尹断剑避免了与他正面交锋,反正自己最关心的唯有一把龙骧宝剑而已。
不二庄的大火燃烧的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岳龙轩竟然对宇文普的背叛了如指掌,那么作为同谋的自己,会不会早已被识破了呢?
事到如今,投诚朝廷的计划已被打乱,为保万一,只能先将宝剑据为己有,再做别的打算。
可就在天门人马撤离水月观之际,尹断剑想趁乱取走埋于碑坛之下的宝剑时,他惊讶地发现碑坛下居然是空无一物!
那枚封口处的石头完好无损,仍旧是齐齐整整地贴在那里,倘若不是偷盗者怕被发现,又怎会做的如此巧妙?
是谁?他自认为藏剑之处极其隐蔽,如若不是悄悄跟踪,怎么能寻到藏剑的位置?能做到不被自己察觉,一定是轻功绝顶。
两三下换掉那身夜行衣,尹断剑擦了擦汗水,若论轻功,这天底下数一数二之人,恐怕也只有小江。
这便是他此番夜探马府的原因——那个趁他不备,盗走宝剑的人,若不是立功心切的马文才,便是轻功绝顶的小江。
茶寮后走出来一个握剑倩影,一副冰凉凉的声音,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可打探清楚,小江身负重伤失踪,是真的藏在马文才府中?”
尹断剑被雪雨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胡乱随声附和道:
“没,没有,我探过好几次,马文才府上并未见到小江的影子!真是奇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不是他,那么宝剑的线索就断了…”
“为什么非要找到宝剑?它里面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雪雨打断了他的话,今天尹断剑的言行让她觉得反常,急躁难耐、气急败坏,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于是近一步拿话试探道:
“宝剑又不是你弄丢的,薛藏刀与马文才在武威府对峙的当晚,宝剑就恰巧不翼而飞了!我们不如飞鸽传书给门主,再这么拖下去,又有何意义?”
“你不明白!宝剑事关伏藏,不仅江湖中人人争抢,朝廷更是极为重视…”
情急之下,尹断剑的话语果然露出了破绽,可他怎对伏藏一事如此上心?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人!
剑身上的图案,并不是孤本,我之前听闻五柳先生的藏书阁里,贮藏着一些从前秦迎来的典籍。其中铸剑一章中,应该保留有龙骧剑的铸造之法!何不抓他问个清楚?”
末了,尹断剑回过神来,像是怕被雪雨怀疑似的,连忙又补上一句。
“事关天门的宏图霸业,我也是替门主办事,不然何必如此拼命!”
观其行,闻其言,雪雨表面默不作声,实则内心冷笑。
果然尹断剑插手宝剑一事,并不像表面所见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自己且不动声色,只随他行动。
月亮尚在天边闪耀光华,风从走廊穿堂而过,吹起窗台边的竹帘,吹动着床边两人满怀心事的睡梦。
可惜马文才一夜心焦,未能安眠彻底,随着天色渐亮,听见房门外响起了轻扣的声响。
“马公子!你醒了吗?我有急事找你!”
是常春在敲门么?他怎么这么早就来送药?
左右是睡不着,不如早起,文才抓起搭在床架上的外衣,随意披上,便朝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拉开门,只见常春一脸焦虑站在门口,皱紧的眉头像是拧紧一股绳头。
“很抱歉这么早就来打扰你的清梦,但是我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已经有人盯上了马府!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是谁,但这关系到你与小江的人身安全!”
常春俯耳嘀咕了一阵,将昨天深夜自己的所见,原原本本告诉了马文才。
“你说有黑衣人鬼鬼祟祟趴在墙头?还偷偷观察院内的情景?”
文才闻言,心中大感不妙,难道是天门的余孽来寻小江?
“千真万确!我还拿石子扔向墙头,那人被砸中之后,怕被抓到,便慌忙逃走了…”
文才越听越是气愤,拳头不由得握紧——岂有此理,他不向天门寻仇,这帮人反倒敢寻衅上门?真是胆大包天!
小江是他豁出性命从天牢中抢回来的,岂能任由他们说带走便带走?
一旦想到心爱的人要从自己身边离开,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发生,都会牵动起马文才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经,使他陷入恶性假设之中无法自拔。
“嘘!这件事先不要让小江知道!”
文才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尚在睡眠的人儿。
“我会好好保护他,藏着他,就像我之前说的,他只是我的一名男妾!你也切勿将小江在我府上一事向外透露,不要慌张,记清楚了?”
常春看着马文才的脸色,既紧张又严肃,不由得点点头,配合着应允道。
诶?所以马公子声称小江是他的男妾,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隐瞒他的身份?为今日做打算?
嗐,虽说是深谋远虑,但瞧他那幅得意洋洋的模样,恐怕也是蓄意为之,自得其乐,不亦乐乎。
一场骤雨落罢,由昨夜到今晨,凉风徐徐,吹得人周身爽快。床榻上的人虽未醒来,但瞧他一张皱巴巴的委屈脸庞,大概可以猜出又是一夜断断续续的噩梦。
“别…别动我了…”
梦中是文才又一次把他压倒在床上,那条沾得湿漉漉的手帕塞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他发出声音。
“唔…别…求你…听我解释…”
文才呆呆地坐在床头,手里捧着几件新鲜衣衫,眼巴巴地看着小江被噩梦折磨着,一时既是心酸又是怜惜,反倒忘了叫醒他。
“啊…!”
小江惊呼一声,扑醒在床,正好撞在文才怀里。
“小江,你醒了?你…还好吗…”
许是怕小江跌下床去,文才只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又将他一个横抱,推倒在床。
仿佛刚才梦中情景再现,惊得小江一个激灵——
文才是要做什么?一大清早就动手动脚,莫不是昨夜没有机会捉弄他,所以一大早也不肯放过他吗?
又要发泄一番吗?
“你别怕!你看你又做噩梦了,是不是?”
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闪过惊惧不定的神色,文才口不择言安慰道。
不知小江的噩梦是不是自己?或者是他年少时遭遇的血雨腥风,令他无法安眠?
放心吧,小江,有我在你身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不让你凄风苦雨一个人面对这惨淡世事。
文才自顾自想着,一时间心中积攒了许多事情,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起。
却只会伸出两只手,拉扯起小江肩膀上仅仅挂着的一件单薄衣服。
说话间,亵衣就被拉扯到腰下。
“快让我看看你的肩伤!还疼不疼?我给你换药,我给你好好医治!”
那张急切的脸随着那副坚硬的身躯,直直压过来,压到小江身上,立时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别…别动我了…我不疼…我的肩伤不疼了!”
小江挣扎着抗拒那只掰起他身体的手,每当他转过身趴在床上时,接下来要面临的羞辱,光是想想都能令他闭上眼睛。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看看呢?你的肩膀是我弄伤的!”
可是马文才总是用最笨拙的方法去安抚、讨好自己所爱的人,一厢情愿的努力对他好,硬生生去照顾他,越是着急表明心迹,就越是把事情搞的一塌糊涂。
只听刺啦一声,那件单薄的亵衣果然在两人的拉扯中,又一次撕裂开来。
就像他第一次满怀爱恨,撕破他的衣服,强行抱住他时一样。
“啊,我的衣服…”
小江伸出细长的手指,想去捞起那些破碎的衣料,继续包裹住满是伤痕的身体。
不曾想,那一只手却被文才紧紧抓住,攥在手心。
“都是我不好,我又把你的衣服撕破了,是我的错…”
道歉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
“还好,我拿来了几件新鲜样式的衫子给你,你换上它们,一样好看的!”
说话间,文才捧出刚刚带来的衣衫,邀功似的抖落在小江面前。
仔细看去,那是一件豆蔻粉色的薄纱内衫,并着一件霞紫色的敞领长衫,袖口细细腻腻绣着花瓣。
正是金陵城内,青倌男妾穿戴中最时兴的款式。
小江一脸怔怔,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我也是第一次挑选这种衣服…”
文才反而害羞起来,罕见的扭捏模样,就像是一个等待被夸奖的憨傻情人。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颜色…”
“不过你穿上一定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嘿嘿。”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51
51.月光爱人
不敢多做耽误,常春背上药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住小江,跌跌撞撞朝着后院走来。
推门一看,马文才果然双手按腹,倒地不起;那些血迹渗出了衣服,直至滴落在地板上,水汪汪的耀眼;剧烈的疼痛将他折磨得眉头紧皱,汗水涔涔。
常春一见如此情状,大呼不好,难道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吗?封血法的反噬终究没能被压制住吗?...
51.月光爱人
不敢多做耽误,常春背上药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住小江,跌跌撞撞朝着后院走来。
推门一看,马文才果然双手按腹,倒地不起;那些血迹渗出了衣服,直至滴落在地板上,水汪汪的耀眼;剧烈的疼痛将他折磨得眉头紧皱,汗水涔涔。
常春一见如此情状,大呼不好,难道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吗?封血法的反噬终究没能被压制住吗?
先安顿小江坐稳,再将灯笼放置在门后,常春来不及抬伤者去床上,双手快速解开衣服,只见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重新崩裂开了。
“你们这两日是不是又纵情了?”
即便是如此含蓄的问话,也能让人顿觉羞愧,小江无法否认,为了配合大夫更好的治疗,他只得如实回答。
“是…文才有时候不懂收敛,容易忘情…”
“哎!我可提醒过他,养伤的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保养身体,切勿房事太过…”
常春先是给伤口止了血,又捏住脉搏细细检查了一遍,埋怨道:
“他非但不听劝,还喝了酒?他难道不知道封血法最忌饮酒吗?要不是他本身内力淳厚,只怕这会功夫早就性命垂危了!”
小江身体尚且不适,可一听到“封血法”三个字,便顾不得周身阵阵疼痛,紧忙追问道:
“这个方法是不二庄的不传之秘,虽能短时间内止血止痛,但对身体伤害极大,文才如何用它?”
常春愣了一刻,自悔失言,自己曾经答应过马文才,绝不把这件事告诉旁人,特别是小江,不得向他提起有关文才剑伤的一丝半缕。
可是情急之下,自己的这张嘴就是管不住啊!再说,他们之间坦诚相待不好吗?为何非要你瞒我、我瞒你,到头来只会徒生猜疑,也于感情不利。
也罢!既然说了,索性把前因后果一股脑都说出来!好过眼巴巴看着两人藏着掖着,自己作为朋友也只能干着急。
“不二庄大火之后,我无处落脚,只能暂住花港行医套碗饭吃;有一天忽然马文才派人来寻我,到了府上才知,原来他已身负剑伤,而且伤势不轻。
他主动问我索要不二庄的秘术封血法进行治疗,而且当时的情势非常紧急,文才好像没有时间可以等待了,我实在劝不过他,只得依法治疗。”
“几日后,我躲在廊柱后,偷偷看见他独自出门,只背上两把刀;数个时辰之后,当我再听见动静,跑出府门外时,只见他抱着你,早已跌倒在台阶前,他浑身是血,你也浑身是血…”
“我想,他冒了这么大危险,也不单单是为了报仇雪恨、拿回尊严吧?他更想做的,是为了去找到你。”
说罢,常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小江背靠月光坐着,一时看不清他是何种表情,但能看见,他将头一垂再垂,一低再低。
“文才,你不该如此瞒我的,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我…”
不知怎么,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润,所幸泪水背着光,无人看见。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很少动情,更别提落泪,可老天就是喜欢与人开玩笑。
他明明是一个冷眼冷情的杀手,不该情长,却情意绵长;无心风月,却失身风月。
“好了!我已经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又给他服下几颗强效药丸,咱们把他抬到床上去休息吧。”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常春早已累出一脑门的汗;他忽然想起,以小江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完全不能大动的,又怎能去抬沉甸甸的马文才呢?
“哎呀,你看我,又忘记你身上有伤了…”
“没关系的!一点小伤而已,我可以帮忙。”
小江想帮忙的心是真,但常春连连摆手,再不敢让他起身。
“你们两个人,都是一样倔强,也是一样的爱逞强!非要自己忍受痛苦、遍体鳞伤,也不愿意向外吐露半分!虽然是为了对方着想,但这样下去伤害的只有彼此啊!”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依靠彼此呢?要学会信任爱人啊,明明你们都是值得对方托付终身的人…”
提醒的话只能点到为止了,常春收拾着药箱,继续关心道:“你这一路强撑着身体来前院找我,身上的伤口也磨开了不少,我想…”
“磨开的伤口只是流了血,要说这点疼我还是能受得住的,文才没事就好。”
小江撑起胳膊,向床边走去,“只是麻烦常大夫将治疗撕裂的药膏留下,我自己可以清理上药…”
“嗯,这样也好,不然马文才醒来又该怪别人接近你了!”常春摇了摇头,笑言道。
既然文才伤势平稳,他不便多逗留,重新拿过门后的灯笼,跨出房门,只往前院去了。
偌大的房间内,又只剩他们二人,一样的身负重伤,一样的心负重伤。
“文才,你为何如此别扭?明明也记挂着我,明明也是为了救我,却只字不吭,专拿恶毒的话伤我气我,专做过分的事羞辱我…”
细细长长的手指拂过文才的脸颊,湿漉漉的汗水汇聚在脖颈上,小江费力地解开那身衣服,好让他能更加舒畅爽快一点。
看着那腰腹上明晃晃的剑伤,回想起不二庄血宴的种种,小江叹着气,难过不已。
“文才,我不是有心伤你的,那天岳龙轩突然杀至,我完全不得消息,生怕这份情谊露出端倪,我选择刺你一剑,是不得已为之。
如果刺得太偏或者太浅,怎能瞒得住天门众人?天门有如何狠毒手段,我再清楚不过,岳龙轩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看过宝剑的人,所以我那时只能刺向你肋下一寸,使你假死,好逃过一劫。”
语至深处,戚戚动人。
“我是天门的杀手不错,可我更怕害了你!
还有!那日当着朝廷众人的面,如果他们知道…知道武威府校尉与一个刺客有牵连,他们会如何处置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呐?”
一滴眼泪于悄无声息间滑落,恰好滴落在文才的手背上,那手指经不住此刻的炙热,忍不住动了一下。
“本来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这些话告诉你,可没想到,等我睁开眼醒过来,就已经成为你的男妾了…
我说过对不起,而你再也听不进我的任何一句道歉…就这样,浑浑噩噩到如今…”
连忙收敛住继续掉落的泪水,今天的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爱哭了?
小江不再说下去,他已经不指望文才会听到这番解释。这解释来的太迟,或许已经不重要了,文才会怎么想自己,也不重要了。
取过桌上的药瓶,小江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学着平时文才为他上药时的样子,掰开身后的褶皱,将洗干净的手指沾了药膏,艰难地伸向里面,转动着涂抹。
优美的身体线条在朦胧的银色月光下一览无余,在小江没有注意到的黑夜深处,那双丹凤眼睛眨动着醒来,早已暗自欣赏良久。
文才醒了,但不知道他是何时醒来的。
他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即便身前已经燃起了炙热,但被他强行忍了下去。
本来的他们,可以成为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侠侣;到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继续不断地伤害他吗?
不能,不能再伤害他了!除非小江亲口说要自己,否则他绝不能再做强迫他的事!
文才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这一次,他终于强忍住了。
一切事毕,小江缓缓拖着身体,仍旧躺回了床上,躺在了文才身边。
他没有去拉那些被文才靠着身后、叠成一摞的枕头,而是凑近枕头的一角,轻轻地睡去。
文才想翻过身去亲吻他的脸颊,又怕吵醒他好不容易的安眠。
“下一次,我一定早点回家。”
“哦不!下一次,不管去哪里,我都会与你一起的,我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文才在心里悄悄说道。
晚安吧,晚安,给他睡在月光里的爱人。
屋内月光寥然,屋外月色如洗,常春提着灯笼向前院走去,在救治好一个伤者之后,连同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穿过走廊,他独独站在庭院内抬头望向夜空,感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忽然一个黑影在院墙上闪现,探头探脑似乎在窥探着院子内的情况。
常春先是唬了一跳,心下一惊,深更半夜出现的人影怕不是歹人!?
只一刻急中生智,他立刻弯下腰一手捡起脚边的石子,朝着那黑影矗立的墙头,狠狠扔过去。
只听“呀”的一声,那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于是施展出狡黠的身法,极快窜离了马府。
唯独留下常春在原地呆愣惊醒。
[马文才x小江] 杨柳春风玉门关 50
50.为夫之德
街外打更声传来,夜色沉沉,已是二更刚过。
下午时分,小江简单用过晚饭,吃了一副药,款款躺回床上。身上各处的伤势折磨的他难以安睡,听着窗外时断时续的雨声,迷迷糊糊入眠。
更漏滴着,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一阵急促脚步从前院踉跄而来,马文才满脸绯红,一身酒气,步入后院,先不莽撞进门,而是唤来玉娘。...
50.为夫之德
街外打更声传来,夜色沉沉,已是二更刚过。
下午时分,小江简单用过晚饭,吃了一副药,款款躺回床上。身上各处的伤势折磨的他难以安睡,听着窗外时断时续的雨声,迷迷糊糊入眠。
更漏滴着,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一阵急促脚步从前院踉跄而来,马文才满脸绯红,一身酒气,步入后院,先不莽撞进门,而是唤来玉娘。
“公子,你回来了!是否需要喝些醒酒汤?”
文才用袖子捂了捂嘴巴,踌躇道:“怎么…我的酒味这么大么?”
他没有心思喝什么醒酒汤,而是呆呆看着卧房的门出神,“小江,还待在屋子里吗?晚上的药吃过没?有没有不舒服?”
“江公子他…”玉娘露出了为难之色。
“小江他怎么了?”文才一瞧她表情有异,下意识抓住玉娘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问道。
“他,他跑了?他偷偷逃跑了,是不是!”
什么?公子怎么会认为自己的男妾偷偷跑掉呢?他只是一整天昏昏沉沉,看上去不太精神,而且还总是一副悲伤的样子。
所以,马公子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会认为小江公子会跑掉啊!
玉娘一脸诧异地看着马文才,又好笑又不解;但又生怕他将猜测信以为真,接下来再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连忙解释道:
“没,没有!小江公子哪也没去,他受了很重的伤,他跑不掉的…”
听着玉娘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小江今日的状况,文才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玉娘肩膀不放,令让她吃痛不已。
相府夜盗之时,他也是这样抓住小江的肩膀,不同的是,他们彼时身份对峙,他从后拧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可是没有半分留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文才松开手,侧过身去,好半天支支吾吾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抓疼你了…”
不知是饮酒的缘故,还是因为羞愧,马文才是脸蛋已经红的像一朵夏日盛开的芍药。
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视甚高的马公子,也有向别人道歉的时候?她是不是听错了?
“小江公子这会应该睡了,房间里的灯也暗暗的。”玉娘提醒道,毕竟病人难受辗转了一天,既然已经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文才继续望着窗户,见那盏灯还在亮,心中忽然有几分期待,又冒出几分委屈。
出门前明明说好了,他不会在外头过夜,还嘱咐小江在家好好等着自己。
可是眼下的情景,他丝毫不挂怀他几时回来,也不在意他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人,是么?
“知道了,我就进门看一眼,你且下去吧。”文才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甘心。
玉娘见拦不住,只得轻轻道了一声晚安,便随他去了。
门扇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后又合上,月光如水,倾泻地面,即便屋内只留一盏灯火,仍是清晰地毫发必现。
原来自文才晌午出门前,半带诱惑半带恐吓告诫他不许出门,小江便将爱恨难拆的心情灰了几分;加之自觉这副身体破烂不堪,整日懒懒倦怠,一碗粥也不过喝进去几口,待入夜后只点了一盏小灯,好似那灯是代替他熬着夜。
小江仍像晌午时那般斜躺在枕头上,沉沉入睡,文才蹑手蹑脚向床边走去,不顾脚下,不知怎一绊,扑倒在地。
“啊哟…”
文才摔倒吃痛,赶紧狼狈地爬起身来,还好床上的人睡着了,不然他这副笨手笨脚的样子,如果被瞧见还不知会怎么嫌他?
小江睡觉极轻,周围略微有些响动便能使他警觉,何况刚才跌倒在地这么大的响动,早就将他从睡眠中惊醒了。
一股酒气混合着一身脂粉气迎面而来,感受到文才摸索到了床边。
他不是去相府议事了吗?这个味道…是喝花酒了?
小江的眼眸眨动了一下,心中随意猜测着;又见他已有醉意,理会他怕要多生事,便继续假装沉睡,且看他意欲何为。
意料之外的是,文才并未上床,反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扒着床沿,呆呆地盯着小江。
“小江,我回来晚了,我去喝酒了…
我本来都已经坐上了马车,又被谢玄大人叫去入宴…他们要重新启用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笑着,脸上却是自嘲的表情。
“因为没有人愿意淌这趟浑水。铲除天门?天门的人多难抓啊,一个薛藏刀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他们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于是重新启用了我…
谢玄大人请我入宴,就是为了告诉我,谢家已经拒绝了我爹之前的提亲,如今要与王家联姻了…不过也好,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文才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被角,“小江,这么热的天气,不要盖的这么严实,会中暑的…”
“扇子呐?扇子去哪了…”
嘴唇继续嗫嗫诺诺,暗自露出委屈的模样。
“祝威还要拉我去花港,我都说了不去,他就叫小倌来拉我…我要是走慢一步,一定会让他们得逞的…呜…”
“他们还对我动手动脚,可我,我不喜欢他们啊!一点都不喜欢…你相信我…”文才胡乱地摇着头。
“我不会在外过夜的…既然为夫,就该守夫德,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呜…可你都不愿意等我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就不能回来了…”
就这样,他趴在床边絮絮叨叨说了这好些话;幸而小江身体孱弱,不然真想一把推开他,不愿再听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
“对了!小江,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
文才像是突然记起这件事情,非要求证。
“左肩的抓伤,会不会伤到了骨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不顾眼前人睡的正酣,文才硬要扳起身来查验伤势;小江见再也装不过去,只得睁开眼,在来回的拉扯中拒绝着。
“别看了,常大夫已经上过药了…我的肩膀不疼了,不疼!”
小江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声音急促起来。
论理,他是不应该怪文才抓伤肩膀的,那时两人初初见面,一人为官,一人为盗,原本就势不两立,撞上马文才只能算自己倒霉。
但是,自从文才抓他回来,所做种种,无不是在羞辱他,撕扯他,让他身心俱疲,破碎不堪;却又在今夜说出这许多话,联想白日照顾他的许多事,一时间只觉得心头拉扯起来——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马文才?他的好,他的坏,他伤他,他爱他,他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他太累了,不想又一次陷入那股廉价的温柔里,又一次以为他情意犹在,又一次妄自沉湎于他那看似深情、实则酝酿折辱的美好谎言中…
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一颗心都要被他揉捏至死了!
如此想着,心中反倒生起了怨气,小江伸出胳膊,抵住文才的身体,用力一推。
“啊…”
只听一声叫痛,马文才一手按腹,一个踉跄朝后倒去。
不过是推了一下,有必要倒地不起吗?小江心中嗔怪道,自己被他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像他如此耍赖,说晕就晕了?
如果文才倒地是假装的,那他刚刚趁自己熟睡所说的那番话,也应该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所以,他又想捉弄他么?
“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我身体疼的厉害,扶不了你。”
左等右等,不见动静,小江试探着又问道:“好了,你起来,我就让你看我的肩伤…”
依旧了无声息。
小江先有些狐疑,又有些惊慌,遂撑起身体,朝地面仔细看去——
只见文才满头大汗躺在那里,捂住腹部的手指间已然渗出层层血迹。
不好!是上次自己一剑刺中他的腹部,那伤口还未痊愈,如今崩裂开了吗?
“常春!常春!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堵住了心口,因为马文才一直吩咐仆人不要随便跑到后院打扰,所以仅凭小江哑着声音呐喊,压根叫不来任何人。
“咳咳…咳…”
小江勉强支撑着身体,滚落下床,眼前人伤势垂危,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房门去喊大夫了。
忍住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不顾那些包扎好的绷带又磨出血来,待常春闻声打着灯笼来看时,瞧见本该卧床养伤的小江扑倒在前院门口,精疲力尽,灰尘满身。
“常春…常春!快去救文才…他的剑伤挣裂了,快!”
【马文才X小江】端阳(中,长安番外三)
中
东晋,太元五年。
五月端阳,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
马府没有女主人,但是端阳这等节日,管家自然十分上心,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菖蒲艾草挂起来,粽子雄黄备好,样样不少。
只是这府中的老爷和少爷,一言不合又堪堪吵了起来,少爷一时不顺心,便骑马出去了。
“逆子!”马太守将案上的酒杯一甩,也直接去了书房。
他本意是想和这逆子好好谈一谈这今后的入仕,谁知道这逆子又提起了他死去的发妻,若不是今日是端阳佳节,他非动用家法不可。
马文才一路骑行,朝着别院而去。
那座别院是他母亲留下的嫁妆,自从...
中
东晋,太元五年。
五月端阳,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
马府没有女主人,但是端阳这等节日,管家自然十分上心,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菖蒲艾草挂起来,粽子雄黄备好,样样不少。
只是这府中的老爷和少爷,一言不合又堪堪吵了起来,少爷一时不顺心,便骑马出去了。
“逆子!”马太守将案上的酒杯一甩,也直接去了书房。
他本意是想和这逆子好好谈一谈这今后的入仕,谁知道这逆子又提起了他死去的发妻,若不是今日是端阳佳节,他非动用家法不可。
马文才一路骑行,朝着别院而去。
那座别院是他母亲留下的嫁妆,自从他母亲过世以后,马文才一旦心中不快,就会去别院坐一坐。别院连着一个庄子,都是马文才母亲的嫁妆,现下也归马文才所有。
马文才到了庄子上时,已经是正午,日头正毒辣,烤得人喘不过去来。
马文才将马儿停在了小溪旁的树阴之下,准备让马喝点水。
马文才一个翻身下马,却见溪水旁有一老者,似乎是晕在了水中。
那老者衣着简朴,手中一竹杖也落在水旁。
马文才看了一眼,心中叹了口气,便上前从溪边将那老者捞了起来。
若非今日端阳,这庄子上家家户户都去看龙舟竞渡了,这老者在这水中自会有人救起,自然不需要他马文才多事。只是眼下,这庄子上看起来一两个时辰也不会有人回转,若是他不救人,这老者只怕凶多吉少。既是如此,马文才也只好将此人救起。他不希望他母亲的别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仅此而已。
马文才将此人捞起,仍在了马背之上。
马儿喝了水,他又拉着马儿一路行到了别院。
庄子上的农户自然是离开去看龙舟了,但是别院里的下人却还是在的。
马文才这一年来来别院的次数颇多,因此管事黄大都已经十分熟练地接过马绳,准备将马儿带到马厩里。
黄大见马上还有一个浑身湿透的老者回来,顿时吓了一跳。
“少爷,这……这……这……”
“我带着追雪去溪边喝水,看到他晕倒在溪边。庄子上今日无人,所以我就把他救上来了。你找个大夫给他看看,看完了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走人便是。”马文才将袖口一挽,简单地交代了一番,便去了房间。
马文才最常去的房间,便是放着他母亲牌位的那个房间。
他走到房间里,房间里因此常年关着窗,总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马文才关好房门,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擦拭着牌位。别院上的仆人倒也知道马文才的习惯,只静静地待在了门外守候。
晚风送凉,很快便入夜了。
黄大前来轻敲房门,问道:“公子,已经酉时了。”
马文才听到黄大的话,抬眼看了一下窗外,发现已经有点点星光漏了进来,这才惊觉一天已经过去了。
马文才收敛了心神,走出了房门。
见黄大还站在门口,马文才开口道:“捡几个小菜,送我房里去便是了。”
黄大忙不迭地答应了,刚要离开,马文才又道:“粽子就不必送了。”
反正无人过节,又何须应景。
马文才浅尝了几口饭菜,就听到黄大来报,说是公子救下的老者,想来与公子致谢一番。
原来那老者是因为烈日炎炎中了暑气,并非大事。马文才将他带回别院后,黄大立刻请了大夫过来。不过几针扎下去,那老者便缓了过来。这半日好水好饭地招待着,那老者的精神更是恢复了大半。因此入夜想来致谢一番。
马文才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见了。今日已迟,留他一晚,明日给他几两银子,送走便是了。”
马文才做事向来随心,他救那位老者并非因为想要救人,不过是不想自己娘亲的庄子上有什么事端。故而他也没有把自己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居之,也不想要他人的感激。
黄大一看如此情形,便知道少爷心中所想,也就回转客房与那老者分说了。
老者被黄大安置在客房,此地是竹园。因为院中多栽种竹子,因此而得名。
院中竹林青翠,池中荷叶正绿,此刻星光点点落入水中,更是一片悠然风光。
那老者用过晚膳,便点了一盏灯,坐在这池外的凉亭中,怡然自得。
黄大见了那老者,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家少爷说,施恩不望报,老先生不必在意。今日天色已晚,老先生便在此处休息,待到明日,少爷愿送老先生一份程仪,方便先生上路。”
那老者听得此言,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你家少爷少年心性,却如此磊落,实在难得。既是如此,老夫便叨扰了。”
老者本想见了救人之人,致谢一番便罢。但是眼下这少爷这般心性,倒是让他起了爱才之心,有了另外的计较。
原来这老者便是戴逵。他出门来到此地,既是为了欣赏美景,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画意更上一层楼。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年龄,以为还是年轻的时候,故而一时不察中了暑,晕倒在溪边。若不是遇到了马文才,只怕他就此丧命。他心中十分感激,本想送对方一幅画以示感激。但是对方如此态度,反而让戴逵心中一动,便做了另外的打算。
翌日,戴逵亲自去见马文才。
过了端午节,马文才的心情便恢复了大半,因此黄大再来禀告的时候,他便同意了面见老者。
戴逵是在马文才的书房见到马文才的。
马文才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
画中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深衣,长裙曳地,大袖翩翩,优雅动人。
画像的笔触显然有些生硬,尤其是画中人的面容神色,有些模糊,可见落画的人年纪算不得很大,极有可能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位马公子。这画中女子看起来是妇人发饰,三十有余,而马公子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想来应当是这少年郎的长辈至亲。
不过这幅画中,却可看出落画之人的深深思念,画中情意倒是体现地淋漓尽致。思念,想来这当家主母已经离世……
算起来这马公子也算是有学画的天分,可惜未经雕琢,学得不够好。既然二人相遇,莫非这也是一场师徒缘分?
见到马文才,戴逵倒也没有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所想,而是开口道:“多谢公子昨日救命之恩,老朽心中十分感激,固有一物想赠予公子。”
马文才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公子救人不是为了什么东西。”
“这是自然,只是我这物品,我想马公子会喜欢的。”戴逵不慌不忙地说道,“马公子的这幅画像虽然画得不错,却有几分不足之处,想来是马公子鲜少落笔,故而对面容神色有所欠缺。老夫身无长物,唯有这一笔丹青还过得去,马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与我细细叙说一下这画中人物的音容笑貌,老夫愿为马公子画上一画。”
马文才听得此言,当即站了起来,开口问道:“此话当真?”
丹青一途,在马家只是小技,故而马文才学得只是皮毛。自娘亲过世后,他心中思念娘亲,这才在别院画了这一张画,供自己想念。可是他对于丹青不通,这画像他总觉得略有不足。但是若是去找旁人来画,旁人没有见过娘亲,也未必能画得像。
马文才年岁渐大,回忆里娘亲的样貌却开始模糊起来,他心中正为此烦恼,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说是他可以画出娘亲,马文才心中如何不欢喜?眼下马文才堪堪十五岁,自然不会多思多虑,脸上的欢喜便显了出来。
“若是如此,那便麻烦老先生了。”
戴逵见状,心中又多了几分满意,至孝之人,不错,不错。
马文才亲自为戴逵准备了画笔画纸和颜料,开始细细叙说起来。
“这画中之人乃是我的娘亲,只是她早早过世了,故而我画了这一幅画以做思念。”
“我娘亲的眼睛极美,圆如珠,润如墨。她的眼睛总是像水一样宁静,若我犯了错,她总是静静地看着我,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我。”
“娘亲的眉毛淡而弯,状似柳叶,故而她每日清晨必要画眉,有一次我起得早去找她,一不留神竟让她的眉画歪了。”
“我娘亲的肤色极白,可是她也要擦粉,因为她的脸上总会有伤痕……”
“我娘亲平日里极少欢笑,总是皱着眉头,但是她抱着我的时候,却总是说她很高兴。”
“我娘亲的唇色极淡,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似水,对我也是爱护有加。”
“娘亲的身子又瘦又弱,但是我父亲打我的时候,她总是扑在我的身上,替我挡住那些棍子。”
马文才说着说着,竟不知道是在说他娘亲的样貌,还是与娘亲相处的点点滴滴。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少年心性,自然是见不得自己如此失礼,立刻转头擦干了眼泪,瓮声瓮气地问道:“我都说了这么多,你可画好了?”
戴逵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竟有如此难堪伤人的过往,心下更多了几分怜惜。
“自然是好了。”戴逵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了马文才。
戴逵既见过马文才所画的画像,又有马文才的口述,画一张人像画,自然是不难。
马文才转过头看戴逵递过来的画,画中的那位紫衣妇人,美目盼兮,神色温柔,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娘亲吗?
眼前这人的画技居然如此了得,仅凭自己的口述,竟能画的如此惟妙惟肖?这样的画技,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风采……马文才心中一动,手中的动作便慢了几分。
等到戴逵催促,他才缓缓地接过了画像。
马文才将画像小心收好,对着老者鞠了一躬道:“多谢老先生赠画。”
“老朽这手丹青,看来是入了公子的眼。既是如此,公子可愿学上一学?”戴逵笑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戴老先生执意不肯入仕,乃是隐士高人。可我不同,我是一定要建功立业,夺取一番功名。我若是成了先生的弟子,我将来入仕,岂非坏了先生的名声?”
马文才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他并不想学丹青,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些技艺,也的确是无用的。
他要学,便要学在这世上活着的手段。
这次争吵后的那一夜,让马文才明白了,若他事事都要依靠他的父亲,那么他这辈子都只能听从他父亲的安排。他必须有自己的人手。可是这一切该如何去培养,无人传授过马文才,而马文才更不能去问他的父亲,只能靠自己去摸索。
戴逵出身世家,其父又曾是朝中重臣,如果戴逵肯教他,就会事半功倍。
“马公子果真聪慧,竟能猜出我的身份。但是既然猜出了我的身份,成为我的弟子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戴逵摸了摸胡子,心下更喜了几分。
“大丈夫建功立业,要靠的便是自己。借助旁人而来的名声,我马文才还不需要。”马文才自负地说道。
“果然是少年心性,老夫很是欣赏。既是如此,老夫就在这借住三月,传授你一点别的东西吧。你既不学我的丹青,自然算不得我的弟子。”戴逵看着窗外的竹林,开口说道。既是舍不得这个徒弟,也只好从旁入手了。马文才想学得,是生存之术,是谋略之术,是朝堂之术。既是如此,那便从他想学的入手吧。
马文才听罢,朝着戴逵跪下,开口道:“多谢先生。”
戴逵叹了口气道,“在与我学习的这三月中,这丹青你不妨也练上一练,如何?”
“先生这……”马文才没有想到,戴逵居然还没死心要他学丹青之术。
“若你将来遇上了心上之人,难道你不想亲手画下他的样貌,不必借旁人之手吗?”
“我若有了心上之人,自然会日日待在她的身旁,何须画像?”马文才不解地问道。
“这世事难料,也许你将来与他分离,还要靠画像找寻,你口述让他人来画,岂不麻烦?”戴逵继续说道。
马文才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点头道:“先生说得极是,那便一起学吧。”
戴逵这才满意地扶起了马文才。
挂在门上的艾草传来阵阵清香,仿佛在告诉众人端午虽过,余韵犹在。
PS:正文里马文才的画还记得吗?还有就是他建自己的暗部,肯定也是有人教,那这个人不是马太守的话,我只好找个不露面的老师了。
戴逵是东晋时期隐士、美术家、雕塑家。早年师从名儒范宣,博学多才,善于鼓琴,工于绘画人物和山水。终身不仕,坚拒太宰武陵王(司马晞)召命。
他应该是我国最早的雕塑师了。
我这里借过来用一用。
下就是两个人甜蜜过端午了。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9
49.谓我何求
雷声隆隆,行道迟迟,旧人重归,恍若隔世。
三个月前,当他初初成为相府的座上嘉宾,还是在一个春日的夜晚,香气袭人,飞花漫天;那时候的自己,刚从尼山学成归来,意气风发,纵论天下。
而今,心头几多沧桑,这一路走来所历经的官场诡计、江湖仇杀、人心难测、荣辱成败,不敢自叹大起大落,但也似寄如浮萍。
一阵繁华喧闹声,将马文才的思绪拉回,当车驾赶到相府门口时,已有不少年轻官员的马车停在那里。
文才一手掀帘,正好与站在门前的众人对视,他们正是不二庄血宴的旁证者,也是尼山书院的同窗们。
“诶!你们看,那不是马文才吗?他怎么来了?”秦京生瞪大眼睛,暗...
49.谓我何求
雷声隆隆,行道迟迟,旧人重归,恍若隔世。
三个月前,当他初初成为相府的座上嘉宾,还是在一个春日的夜晚,香气袭人,飞花漫天;那时候的自己,刚从尼山学成归来,意气风发,纵论天下。
而今,心头几多沧桑,这一路走来所历经的官场诡计、江湖仇杀、人心难测、荣辱成败,不敢自叹大起大落,但也似寄如浮萍。
一阵繁华喧闹声,将马文才的思绪拉回,当车驾赶到相府门口时,已有不少年轻官员的马车停在那里。
文才一手掀帘,正好与站在门前的众人对视,他们正是不二庄血宴的旁证者,也是尼山书院的同窗们。
“诶!你们看,那不是马文才吗?他怎么来了?”秦京生瞪大眼睛,暗中扯了扯王蓝田的衣袖,压低声音惊呼道。
“真不敢相信他还能回来…难道是相爷召他来的?他要官复原职了?”
王蓝田看见他就像看见鬼一样,心中既妒恨又害怕,面上却极力装出一派和煦。
人群中神色各异,马文才走过他们身旁,只是淡淡打过招呼,并不多做理会。
“文才兄,你的伤势还好吗?听说你前几日独自前往云泽镇,斩杀了天门三峰之一的薛藏刀,还带了凶徒的首级归案。除了你,恐怕再无人做到了,我们…我们为你感到高兴。”
梁山伯站在人群边上,见同窗平安荣归,真心向他道贺。
“谢谢。”文才颔首一笑,“走吧,别让相爷久等。”
众人跨入大门,来到前厅议事,谢安早已在此等候,今次除了谈论水患、防务等事之外,还有一件,便是重新启用人员。
“自上次不二庄惨案发生,天门便隐匿不见,朝廷加派人马四处探查,收效甚微;幸得马文才在云泽镇重创天门势力,还带回凶徒首级,算得上是重振士气,扳回一局。
如今这一股江湖势力动向不明,岳龙轩虽狡猾逃出江南,却仍有尹断剑流窜于金陵周边,意图不明;武威府主位空缺,为保皇城平安,现在需有人胜任这一要职。”
座下鸦雀无声,大家猜度着,等待着,且听谢安作何安排。
“我与谢玄大人议过,论才能,论胆识,马文才仍是第一人选。”
那一道目光落在文才身上,瞧见他显露出一点局促不安的神色。
“不知马公子可还愿意接受这一职位?”
听着谢安掷地有声的肯定,看到周围人心服口服的表情,积压在文才胸中的郁结之气在刹那间舒展开来。
单枪匹马闯天门,封血法危险至极,杀三峰,斩头颅,他搏命做出的一切,不是为了逞强证明自己多么了不起,而是他丢掉的东西,他要靠自己,重新拿回来。
不光是尊严,还有弃他而去的爱人。
“马文才愿意领命!”
谢安闻言,捻须而笑:“好好,你能重新振作,我也很高兴!希望如你在那封血书上所言,能够早日将天门余孽一一铲尽。”
“文才,你初任武威府时,我曾告诫过你,一把好刀,如果它太快太锋利,就容易折断;你已经受过一次挫折,心中应该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过我很好奇,你和薛藏刀都使刀,他的刀法甚至高于你,你是怎么做到于万分危险中取他首级?”
文才得意一笑,拱手答曰:“尼山截云式,学生以刀代剑,用剑法克制住了薛藏刀。”
笑过之后,他忽然想起,小江在初次盗剑的那一晚,与自己交手时,使用的招式也是尼山截云式,而且比自己所掌握技法的更为精妙。
奇怪,难道小江与尼山书院有什么渊源?
几番议事下来,临出相府时,黄昏已逝,夜幕降临。
秦京生摇起了扇子,满口嚷热,“这么大暑的天气,满屋子黑压压的人,一连议好几个时辰,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王蓝田本就心中有气,呛声道:
“得了吧!没议到明天早上,就算不错了!江河水患甚重,眼下又到汛期,好些堤坝都决了口,来来去去要为这些事,只找梁山伯和荀巨伯几个商讨不是更好?偏偏拉上我们多坐许久。”
“这样的暑热天气,花港那边临水,最凉快!祝威招来的车驾已经到了,不如咱们去那里坐坐?”
不知哪个公子偷偷说了一句,正中王蓝田几人下怀,只见相府之外,一箭距离的巷子口,一辆黑漆的马车正在望风。
“哈,这个祝威,经上次一役,越发上瘾了!”几人暗地嗤笑道。
还未等王蓝田等人走到近前,且看祝威迎着人群而来,谁也不寻,单拉住马文才,口中不停地问好。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路拽到马车旁边。
“祝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明说,怎么将我拉到这里来?”
文才心中不解,只以为祝威有事相求。
“马公子!我当然是来恭喜你官复原职啦!我就知道,以你的能耐才干,平步青云只是早晚的事!来,让哥哥为你庆祝一番,咱们今天就去花港下榻!我已经安排好了,好些漂亮人儿等着你呢…”
祝威不由分说,只拽着人直往马车上送。
“你说这个祝威怎么对马文才如此上心?献殷勤也太过了吧!”
秦京生见祝家人不抬举自己,只顾巴结别人,心中大不痛快。
“他不是对马文才上心,他是对马文才的权势地位上心!”
王蓝田瞥了一眼,不屑至极,“相爷刚刚复了他的职位,祝家就上赶着巴结,怕是想找他联姻呢!”
“马太守本来想与谢家联姻,可经过不二庄惨案,马文才仕途跌宕,谢家已经将这门婚事回绝了;没想到他有点能耐,这么快又翻起身!这不,这么可心的好女婿,谢家不要了,祝家可是惦记着呢!”
这边厢,王蓝田与秦京生冷眼瞧着闹剧,那边厢,祝威仍旧不依不饶拉住马文才劝说。
“文才兄!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上次咱们不都在画舫上一起喝过酒嘛?你不用和哥哥客气,装什么不自在呢!”
说罢,敲了敲马车的门框,示意里面坐着的人出来帮手。
马车内立时跳下两个漂亮小倌,正是上次去画舫服侍的那两人。只见他们薄粉敷面,身穿轻纱,灯火阑珊之下更加娇俏动人。
二人一左一右,拉住文才的胳膊,一人娇嗔道:“早就听闻马公子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另一人谄媚道:“今日能亲近马公子真是荣幸!平日从来不见公子出来逛,莫不是嫌弃我们是庸脂俗粉?我们一定好好服侍公子…”
时间不早,文才心中挂念伤重之人,本欲尽快归家;又遇到祝威捣乱,叫出小倌拉扯不清,气恼不已,极力撇开。
“放手!你们放尊重点!我还有事!”
一个不留神,两个小倌靠上身来,还伸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走开!”
再不想姑息两人,文才用力一推,直将他们推到祝威一边。
“看好你的人!我再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要乐你去乐吧!天色不早,相爷嘱咐我很多事,我还需归家细细盘算。”
浓烈的香粉味道呛的刺鼻,文才拂了拂衣袖,连一句告辞都不说,径直向自己的车驾走去。
“这…马公子,你可别误会我的一片好意啊!”
祝威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仍不泄气地喊着。
“马公子怎么看都不看我们一眼?难道他不喜欢我们这一款的?还是他家中有凶悍娘子?”两个小倌嘀咕道。
台阶上,几名公子看罢这一场热闹,暗地嘲讽笑成一片。
“你说这个祝威怎么不用脑子想想,马文才平日一副假模假式的正人君子模样,怎么可能与他堂而皇之去花港寻欢?就算他忍不住,也一定是悄悄叫到府上服侍…”
王蓝田话音刚落,就被秦京生抢过话头。
“诶!我怎么听到一些风声,马文才好像最近新纳了一个男妾!如今这么急吼吼回去,想必是急着去见他!真稀奇,不知这位新宠是什么绝色?竟然把吃素的马文才迷成这样!”
“是吗?但凡士族之家,未成婚之前纳妾都是藏着掩着,多以通房丫鬟糊弄过去;他在自己府上私自办了这么大的事,他爹不知道?还许他纳男妾?真稀奇…”
旁人都是将此事当做玩笑,聊过就忘了;唯有王蓝田,暗暗将此事记上心头。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8
48.宛若温存
次日晨,文才一早醒来,望着身边熟睡的心上人,那些激烈的动作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仿佛在控诉着昨夜的粗鲁行径。
说好的手下留情,说好的点到为止,可就在抱住小江的瞬间,所有提前预设的打算,都被“忘情”二字冲的灰飞烟灭。
当初,但凡他有一丝犹豫,没有及时赶到云泽镇救人,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如今爱人在怀,让他如何不忘情?
文才撑起胳膊,俯下身去,在那副受伤左肩上吻了吻,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分身抽出小江体外。
不错,他整晚都在他体内过夜,激烈的情爱将小江折腾的精疲力尽,最终放弃般地任由文才摆弄自己的身体——能做的,只剩攀住他的身体,沉沉睡去......
48.宛若温存
次日晨,文才一早醒来,望着身边熟睡的心上人,那些激烈的动作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仿佛在控诉着昨夜的粗鲁行径。
说好的手下留情,说好的点到为止,可就在抱住小江的瞬间,所有提前预设的打算,都被“忘情”二字冲的灰飞烟灭。
当初,但凡他有一丝犹豫,没有及时赶到云泽镇救人,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如今爱人在怀,让他如何不忘情?
文才撑起胳膊,俯下身去,在那副受伤左肩上吻了吻,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分身抽出小江体外。
不错,他整晚都在他体内过夜,激烈的情爱将小江折腾的精疲力尽,最终放弃般地任由文才摆弄自己的身体——能做的,只剩攀住他的身体,沉沉睡去。
殷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随着文才的缓缓抽身,那睫毛如芳草般凄凄抖动;但凡他昨夜多点怜香惜玉,那股情愫应是无尽的缠绵与依恋。
“唔…”
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小江皱紧眉头,呜咽一声。
“怎么了?又疼了是不是?到底是哪里疼啊?是身后,对不对?”
事实上,文才对自己这两日的所作所为已有悔意。他想恨他,想骂他,想好好折磨他,却仍然抱有一丝情意去对待他;床笫之间说过多少次“我爱你”都是肺腑之语,也不知小江在迷醉昏沉之中,有没有听得只字片语进耳。
他其实不恨他,只是怨他,怨他骗自己,怨他不爱自己。
文才掀开被子,将小江反过身去,果然那小小的后庭红红肿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在遭受到长时间的折磨之后,可怜兮兮的暴露在空气中。
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里,立刻惹得昏睡之人难捱般地扭动身躯。
“啊…”小江下意识躲闪着,避免再被着急的手指戳到,但最终还是被弄醒了。
“你…你干什么…”
连头都不敢抬起,小江只将脸撇在一边,他想阻止这仿似亲狎的动作,却始终不敢正面面对。
擅自沉沦于文才给予的几近狂暴的亲热,足以让他羞耻不已;小江甚至厌恶自己,厌恶自身轻而易举地沉浮于他编织的情欲之网,整整一夜,不可自拔。
瞧那张委屈的小脸上尽是自弃自厌的神色,文才暗自心疼,看来小江并不知自己使用了媚药。
如果不是药物的作用,他大概不肯与他如此亲近吧?小江是在清醒之后嫌弃己身的肆意放荡吗?
文才自知理亏,他不敢回答任何话,也不敢像昨日一样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此刻只是默默地帮他清理着身后的伤势。
细致轻柔的举动,一时让小江既迷惑又忐忑,文才今早怎会变得如此温柔?是心怀愧疚吗?
不,不会的,他明明那么恨他…如果不是自己,他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武威府免职,受尽朝廷内外的嘲笑,还身中一剑,差点死掉……
小江胡乱猜度着,猜不到文才的心思,更估不清自己的心情。
一阵尴尬的安静之后,文才将后庭及周围的液体尽数擦干净,还不忘用干净的手帕引导着庭内残留的液体淌出体外;待一切清理完毕,他才放下的床帐,唤来了玉娘。
“去取来干净的被褥,这床上有些污渍,该换洗了。”
“屋里的床帐扯坏了,去找一架新的,要青色的那一幅,上面绣有一对蝴蝶。”
“另外,再去常春大夫那里取药,嘱咐他是这回是身后的擦伤,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把我和如夫人的饭菜端来这里,以后都如此!”
……
一口气吩咐了许多事,玉娘费力地记下,每一件都与小江公子有关。所谓心头肉不过如此,说是男妾,不如说是男夫人。
听罢,玉娘忙不迭的出了屋去各处吩咐,文才回过身,重新挽起了床帐,找了两个枕头垒在他身后,好让他可以放松靠着。
“啊…”
没料想,小江刚一起身,还没躺稳,就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了?蹭到了哪里?”
小江只是摇摇头,死死忍着,没有开口说话;但一瞧他不敢正坐,只是斜斜地侧身卧着,文才便能猜到,一定是后庭的伤势难忍。
“嗯…你且等等,我这去常春那里去取药…”
文才等不得玉娘耽搁时间,心急火燎跑出门去。
“你…”
抬眼间便不见了人,小江想喊住他,话在口,却难开。
晨起虽未下雨,却是阴云连绵,凉风从半开的窗户中透过,吹着额前的碎发起起落落,一如小江不知所措的心情。
不消一会功夫,只见文才推门而回,端了满满一盘药瓶,待将它们放稳在桌上,便来到床前,款款坐下。
“再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说罢将手伸入被中,只觉得小江身前忽然温热一片,他诧异地揭开被子,却见到那双腿之间早已濡湿了。
“这是怎么回事?”文才睁大眼睛,他刚刚帮他清理过身体,前端怎么又溢出这许多出来?
“你,刚才又摸自己了?”
还以为小江是趁着自己不在,欲望难忍地擅自抚弄了前端,一想到此,文才顿时气道:“你偷偷摸自己了,对吗?”
“没,没有!”小江不知所措,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怎地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前端却在不知不觉中倾泻出来?
“我也是刚刚才看见,怎么会这样…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怎么可能独自偷欢呢?这副破败的身体足以让他厌恶,他才不会在清醒的时候,主动去抚摸自己!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动它…”
锤头丧气的声音,最终连解释的努力都放弃了。或许吧,是他的身体废掉了,随意挪动一下,就能轻而易举的泄出来了,是吗?
预料中的嘲讽并没有到来,小江只觉得一双手突然包裹住前端,耐心地擦拭着;文才又取来了桌上的一瓶药,到了一些在手心。
“你失禁了,这种毛病是长时间肿胀不泄所致,憋得太久太辛苦,就会这样…”
看着那呵护的举动,不知怎么心中一暖,可接下的一句话,又让小江的心情跌回谷底。
“都怪你,太过浪荡,昨晚一连泄了好几次,止都止不住。”
文才趴在耳边,对他调笑道:“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可别忍不住,又弄脏了床铺。”
温热的鼻息让小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虽然这话听起来不是责怪,却是实打实的挑逗和欺负。
“我知道。”闷闷的声音,有些怯。
只这一句,就让文才心情大好;待仆人们找来床幔、端上汤菜,文才又忙不迭地亲自挂上蝴蝶双飞帐、亲手喂过粥饭,才肯丢开手。
一切事毕,已到晌午,来不及坐下喘一口,忽听门外有人来报:
“公子,谢大人府上来传话,让您申时正刻前往相府,有朝廷事务商议。”
相府来传,所谓何事?自己明明已被免职,还能有什么事务商议?该不会是朝廷无人可用,召之即来吧?
“知道了,下去吧。去回传话人,我稍后前往。”
文才回复的口气淡淡的,经历过龙骧宝剑被窃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他也逐渐将这些人事沉浮看透——大概是朝廷为了找他回去做事,权柄职位,不过是随给随予。
他翻出了第一次去相府夜宴时穿的那身衣服,临出门前,来到了小江的床边,抬起他的脸,一字一句说道:
“你记不记得,就在昨晚,你还说蝴蝶停在帐子上好看。你瞧,蝴蝶现已绣到帐子上,它们可要双宿双栖,永远在一起了…”
“我且去相府议事,你好好待在家里,我会早点回来,定不会在外头过夜;不过,如果我回来时发现你偷偷跑掉,你可得想清楚后果…”
凑近前,吻了吻那两片柔软且不知所措的唇。
“我可是会真的废了你。”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7
47.鸳鸯蝴蝶 不肯高飞
“你送进来吧!我这会起身不方便!”
药送来的正是时候,趁这时机,让玉娘直接送来床边才好。马文才一边高声吩咐,一边伸手拉下轻纱床幔。
门扇应声推开,屋外新雨霏霏,屋内黯淡不明,玉娘小心翼翼地踏进门内,左右不见人影。
此时,一只手拨开了垂落在地的床帐,在床边摊开,明白无误地向玉娘索要送来的药物;那条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动,仿佛全身正在使力。
玉娘睁大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正是马文才抱着小江无疑。
“哎呀呀!”
她着实被床上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然惊叫声一起,还不得引来旁人?到时,全府上下都...
47.鸳鸯蝴蝶 不肯高飞
“你送进来吧!我这会起身不方便!”
药送来的正是时候,趁这时机,让玉娘直接送来床边才好。马文才一边高声吩咐,一边伸手拉下轻纱床幔。
门扇应声推开,屋外新雨霏霏,屋内黯淡不明,玉娘小心翼翼地踏进门内,左右不见人影。
此时,一只手拨开了垂落在地的床帐,在床边摊开,明白无误地向玉娘索要送来的药物;那条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动,仿佛全身正在使力。
玉娘睁大眼睛看了个清清楚楚,正是马文才抱着小江无疑。
“哎呀呀!”
她着实被床上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然惊叫声一起,还不得引来旁人?到时,全府上下都会知道,公子原来如此纵欲!
“你都看见什么了?”
文才的声音打断了玉娘的思索,他见她傻愣愣站在床前,便握住小江的身体向内拢了拢。
“药呢?怎么还不拿上来?”
没好气的问道,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公…公子,药在这…”
玉娘连忙垂下眼睛,递上药瓶,再不敢多看一眼;要是这个醋坛子公子发现自己偷看,那还不得把醋打翻?
那只手接到了药盒,快速的拉住了床幔,随后开口道:
“如果不是我的男妾此刻离不开我,使我不方便起身,也不会让你送到床边来!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还得好好照顾他,你把门关好关严实!”
“是。”
玉娘巴不得一声,应允之后,拔腿就走。
临出房门时,依言将门扇掩得严丝合缝,心上总算松了一口气。
幸而小江公子性情温和百依百顺,不然就马公子那副傲慢脾气,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这么一个媳妇,能受得住他那份急躁粗鲁。
希望马公子能好好爱护他吧,别弄巧成拙才好。
是觉得从他身上无法尽兴,所以放弃了吗?小江勉强的睁开眼睛,迎头就瞧见了那双染红的眼睛。
“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吗,江…”
一只手在暗中抠开了药盒,盒中铺满了胭脂颜色的药膏,呈软蜡状,用指腹抿一点出来,粘在指尖。
“让我看啊…我喜欢看你的表情…那明明是喜欢我的表情…”
马文才自己都大汗淋漓,却不忘趁着这次机会,让小江彻底诚服。
“求我啊,求我抱你,或许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啊…别…”
非要让他低头,才肯罢休么?
文才见状,知道小江心中仍不自在,还不忘记故意关照一下他。
“唔…”
温柔如水的声音,长发纷乱的脸颊埋在文才的颈窝处,有气无力的哀求。
“好…我也想…很快…我们一起…”
汗水滴落下来,文才凑近小江,一只手捧起起那张绯红的小脸,轻柔又爱怜吻着他。
“小江…小江…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来不及听到那一句应答,文才也不知道小江到底说了什么。
“啊…”
屋内燃烧了整夜的红烛,映照着床帐内的灵肉纠缠,仿佛新婚的甜蜜夜晚;静静依偎在床帘边的鸳鸯蝴蝶,停下了远走高飞,不知道因为谁。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6-1
46-1.痛爱
那张伤心欲绝的小脸平息了马文才的咬牙切齿,邪恶的满足感充盈在心里,邪气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扯了扯唇角,徐徐说道:
“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男妾,怎么你还不知道?身为男妾就应该好好服侍郎君,我们还没有洞房呢…”
低沉暧昧声音,蕴含了一丝情欲的沙哑,像是妖魔的诱惑,让人无从抵挡,引得小江不由得浑身战栗。
洞房?他当然知道男人之间的洞房!他不是少不更事的男孩,多年来行走江湖,什么黑暗龌龊的事情,早已听过见过。
更何况他还清楚地记得,就在昨夜,文才是怎样撕扯他的肌肤,又是如何用玉镇撬开他的身体,当一切结束之后,又说着羞辱嘲讽的话,让他的心情痛不欲生。...
46-1.痛爱
那张伤心欲绝的小脸平息了马文才的咬牙切齿,邪恶的满足感充盈在心里,邪气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扯了扯唇角,徐徐说道:
“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男妾,怎么你还不知道?身为男妾就应该好好服侍郎君,我们还没有洞房呢…”
低沉暧昧声音,蕴含了一丝情欲的沙哑,像是妖魔的诱惑,让人无从抵挡,引得小江不由得浑身战栗。
洞房?他当然知道男人之间的洞房!他不是少不更事的男孩,多年来行走江湖,什么黑暗龌龊的事情,早已听过见过。
更何况他还清楚地记得,就在昨夜,文才是怎样撕扯他的肌肤,又是如何用玉镇撬开他的身体,当一切结束之后,又说着羞辱嘲讽的话,让他的心情痛不欲生。
他想抗拒,他想跑,但他支撑不起身体,早已无能为力。
天呐,别再像昨晚那样对待他了!他已经悲哀地意识到,在马文才恶意的玩弄之下,自己身体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原来他那理智冷静的品格,凄风苦雨的禁欲生活,原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支沾着体液的玉镇被遗弃在床头,小江不经意间瞥见了玉镇上盖着一片脏了的手帕,认出来那是昨晚文才擦手时用过的,他再也不愿多看一眼,屈辱般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一切早已被文才敏锐地捕捉到——不愿回忆起昨夜种种是吗?不愿意承认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呵,同一种调教的方法,他不会再用第二遍!他会兑现说过的话,让小江心甘情愿地抱住自己!
“但是你太不听话了,不会服侍就罢了,连一点点心意都没有,我只好亲自教你…”
文才顺势压倒了小江,将他抱回柔软的床铺,脱掉自己的外衣之后,双臂支撑住身体,用胸膛紧紧贴住那张单薄的后背。
细细碎碎的吻落在颈子上,大约是嫌那几缕长发阻碍了近一步的掠夺,文才将那些散落在他肩头的头发尽数拆下来,重新高高束起。
【马文才X小江】端阳(上,长安番外三)
上
夏日,蜀中。
烈日挂在当空,热得人喘不过气。
蜀中的天气自来是如此,一到了夏日,便是极少有人出门了。
官道之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过客,一旁的茶棚里,店小二靠在桌角休憩。
突然,一骑快马从远处本来。
马儿的速度极快,卷起漫天尘土。
而马上之人,只隐约看到其一身黑衣,再不见其他。如此快的速度,难道是归家的浪子心中急切?还是那匆匆的过客,赶着离开?
小江知道他身下的马已经禁不起连日的奔波,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可以,他应当停下来,让这匹马休息。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离岳龙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端午之前,他必须杀了蜀中剑客关...
上
夏日,蜀中。
烈日挂在当空,热得人喘不过气。
蜀中的天气自来是如此,一到了夏日,便是极少有人出门了。
官道之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过客,一旁的茶棚里,店小二靠在桌角休憩。
突然,一骑快马从远处本来。
马儿的速度极快,卷起漫天尘土。
而马上之人,只隐约看到其一身黑衣,再不见其他。如此快的速度,难道是归家的浪子心中急切?还是那匆匆的过客,赶着离开?
小江知道他身下的马已经禁不起连日的奔波,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可以,他应当停下来,让这匹马休息。可是他不能停下,因为离岳龙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端午之前,他必须杀了蜀中剑客关一刀。
他不能停,也不能休息。
这一条路,他要走到何时为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连想也没有去想过。
在这十几年的岁月里,每一条路,都是他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的。
就像他如今在天门的地位,也是他一个一个人,杀出来的。
关一刀是他杀的第三百零九个人,但是不会是最后一个。
关一刀虽然以刀为名,却是一名剑客。他并非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也不是名动蜀中的剑客,但是他偏偏有一块硬骨头。他所在的门派柳叶门全部归降了岳龙轩,唯有他不肯归降,离开了柳叶门,回了蜀中。
岳龙轩自然不能容忍有人的反抗,所以派小江前来杀了他。
按照小江的身手,杀一个关一刀自然是绰绰有余,所以岳龙轩给予的时间并不多,端午是最后的期限。小江本应该早早便到了蜀中,只是他先去大赌坊,暗中观察故人如今的日子,因此才耽误了时间。
小江赶到关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夕阳西坠,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夏日的落日,总是很红很红。落日最红的时候,便是他要坠落的时候,人也是如此。
小江推开门,门是虚掩的,并没有关上。
关一刀所住的院子,是一个极普通的院子。院子里栽了一棵石榴树,眼下开的正好,榴花耀眼明。
关一刀坐在院子的石凳之上,见到小江,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没有逃?”小江心中一叹气,开口道。他本以为他来得这样迟,关一刀早已经离开了蜀中。只是这蜀中,他总归还是要来一次的。
“我该往何处逃?”关一刀反问道。
“天下之大,总有你容身之处,何必留在这里等死。”
“从我离开柳叶门的那一日开始,我便知道这江湖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关一刀坦然地说道,“所以我回到家中,安置了我唯一的妹妹后,便在这里等你了。我等了你近一个月,你比我预想的来得迟了很多。”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小江的剑还握在手中,他的剑还没有出鞘,似乎还在等待什么。
“你是天门的黑骑,而我不过是柳叶门的大弟子,我不认为我能够杀了你。”关一刀缓缓地拔出剑,继续说道,“但是即便是死到临头,也要奋力一搏。”
关一刀话音一落,手中的长剑便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他一出手,就是不容喘息的攻击。柳叶门的武功,讲究的便是一个轻灵,剑如柳叶,行如春风。关一刀的剑极快,剑光如闪电般向小江攻来。
一剑刺来,小江居然没有动。他似乎是要避不开这一剑,即将胸膛中剑了。
关一刀心中疑惑,手中便慢了一分。
就在这时,小江动了,他身子一闪,竟顷刻之间移到了那棵石榴树下。
关一刀心中一急,长剑便横扫过来,石榴树上的榴花被剑气一扫,纷纷坠落地上。
小江却足间一跃,立在了关一刀的剑尖之上。
“若是你现在归顺,我可以替你向岳龙轩求情。”小江的手还在背后,他的长剑还未出鞘。
关一刀却是冷冷一笑道:“我若不愿呢?”
“那我只好杀了你。”小江凌空翻身,落在了石榴树上,长剑已经提起。
关一刀忽然大笑起来,“那便杀吧!”
关一刀话音一落,小江的剑就出鞘了。
剑气逼人,连石榴树上的绿叶也被剑气所摧,片片飘落。
关一刀只觉得自己笼罩在剑气之内,已经避无可避了。
就在此时,剑气突然消散,叶子飘飘欲坠,而拿着剑的小江也突然脸色苍白,欲坠非坠的样子。
关一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眼下是绝好的机会。如果能活,谁愿意去死?
关一刀长剑一挥,朝着小江便刺了过来。
小江万万没有想到,心疾居然这个时候发作了。想来应该是连日奔波导致的。
早知道这样,他应该先休息一下再过来。
小江一个转身不及,左手被剑刃扫过,划破了衣袖。关一刀见状,手中的剑更加凌厉,招招毙命。小江虽然心疾发作,但是毕竟身手远胜关一刀。他回转心神,以守为攻,竟是让关一刀讨不到半点好处。
两人你来我往十余招,也没有分出胜负。
天越来越黑,流星升起。
夜风中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多么宁静的夏夜,谁能想到这小小的院子里,会有这样一场生死搏斗?
小江心念转动,知道不可以在拖延下去了。
他的心疾发作得愈发厉害,他必须停下休息。
关一刀越战越勇,剑势锐不可当。
关一刀飞身一剑朝着小江刺来,就在他以为这一次小江也会避开的时候,小江竟然不避不躲。小江只是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姿,让这一剑,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上。
关一刀心中疑惑,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关一刀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破了一个洞,正在不停地流血。
血流的那么多,那么红,红得就像刚才看到的晚霞一般。
“为……什……么……”关一刀不明白,自己是哪一招输给了对方。
小江将左手缓缓地摊开,手心里是一截带血的石榴枝。
刚才小江正是抓住关一刀刺入的那一刻,左手运气,一掌将这石榴枝打入了对方的心口。
石榴枝并不粗壮,却在小江手中成了致命的杀器。
关一刀看到小江手中的石榴枝,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仰头大笑起来,笑着说道:“你……很……好,我……服……。”
说完,关一刀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小江看着地上的关一刀,这才松了一口气,强忍着为自己包扎了伤口,靠在一旁的石凳上,闭上了眼睛休息。
翌日,正是端午佳节。
年年端阳年年春,年年杜鹃颜色新。
小江将关一刀安葬好,带着关一刀的佩剑回去赴命。
小江的右手受了伤,但是他依旧要赶回天门。
这一个任务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官道之上的茶棚,今日里开始卖起了粽子。粽叶飘香,似乎在勾着离乡人的脾胃。
小江回望了一眼,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ps:
这个端午番外分上中下。
上是小江一个人的端午,中是马文才一个人的端午,下是两个人一起过端午。
700粉的第三的姑娘是希望我加个长安的番外,
还有个是匡连海和玉儿的拉郎文,我知道了,会写的。
会陆续开始更新的,包括其他的文。
假期好热,感谢图书馆的空调。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5
45.骤雨打新荷
天边涌起密云,乌漆漆弥盖过来,闷热笼盖住大地,吹了一个晨时的风也似乎停滞住了。
窗户上的竹帘卷起了半闸,马文才独坐窗前,望着满庭的翠意,手中的茶盏已经渐凉,他却没有半点心思饮下一口。
屋子内不闻一点响动,安静的让人担心,文才时不时地转过头查看那躺在床榻上的人,直到每一次看见他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胸膛,才能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等待。
时至晌午,小江仍然昏迷不醒,也不知他此刻身体恢复了几分?自己输入了许多内力应也见效了。要不要把他叫醒?喝一碗粥,吃一副药,也好过他躺着把身体熬坏。
正是胡思乱想,心烦意乱之时,忽闻门外有人来报:
“公子,玉娘从花...
45.骤雨打新荷
天边涌起密云,乌漆漆弥盖过来,闷热笼盖住大地,吹了一个晨时的风也似乎停滞住了。
窗户上的竹帘卷起了半闸,马文才独坐窗前,望着满庭的翠意,手中的茶盏已经渐凉,他却没有半点心思饮下一口。
屋子内不闻一点响动,安静的让人担心,文才时不时地转过头查看那躺在床榻上的人,直到每一次看见他随着呼吸微弱起伏的胸膛,才能稍稍放下心来,继续等待。
时至晌午,小江仍然昏迷不醒,也不知他此刻身体恢复了几分?自己输入了许多内力应也见效了。要不要把他叫醒?喝一碗粥,吃一副药,也好过他躺着把身体熬坏。
正是胡思乱想,心烦意乱之时,忽闻门外有人来报:
“公子,玉娘从花港回来了,还带了一名婆子。”
文才闻言,一捏茶杯,知是小倌院的虔婆到了,心中反而紧张起来,缓缓回了一句,“知道了,去偏厅等我。”
仆人领命下去安排,屋外又恢复了安静。
文才闭上了眼睛,渐渐地皱紧了眉头,“啪”一声轻响,他将茶杯置于案上,像是做好了决定。
他转过身,踱步来到床榻前,俯下身去,手指轻轻拂上那张苍白如玉的脸。
“小江…小江…是你要抛弃我的…我想留住你…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我都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一个遭到爱情戏弄,输的一无所有的人,居然还能掉入爱情,念念不忘!我真傻,傻透了,傻到再次爱上了你。
但是这一次与上次不同了,我不会再让你走!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哪怕付出冷酷的代价!”
文才拉起小江垂落在床边的手,将它握在手心亲吻着,又贴将它贴到自己脸颊上。
他的眼睛闪避了几下,不再去看那张因为苦痛而无法安稳的睡颜,随后头也不回走出门去。
偏厅里,虔婆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召唤,她已经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始终在想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得罪了马文才。
“马公子从来没有到过花港,他一向与小倌院毫无往来,怎么无端想起我来?莫不是他想采买一个未出阁的做男妾?”
虔婆小声嘀咕着,话音刚落,只见一位小将军模样的年轻公子,身姿笔挺,神情傲然,撩起衣摆,昂首阔步进入门来。
“马公子万安!”虔婆极其有眼色,心下猜度,眼前的来人必然是马文才无疑了。
“哦?你就是虔婆?你认得我?”
文才斜觑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番,这起声色生意人,真是机灵的很,一眼就瞧出了自己的身份。
虔婆见状,赔笑道:“马公子虽不驾临花港,但您通身的气派,一望便知!”
文才冷笑一声,他可不是找她来说奉承话的,“好了,知道是我便好,既然我从来不去那种寻花问柳的地方,那我今天找你来做什么呢?”
是啊,马公子意欲何为?花港除了艳名,还有什么能招揽到王孙公子的目光呢?
“这…咱不敢揣测…马公子有何吩咐,咱们照做便是!”
文才得意一笑,择一张椅子坐定,“你们花港除了小倌还有什么?”
“莫非…我懂了!马公子想招小倌到府上服侍?您可真是思虑周全啊!这样才不有损您的身份威名,妙啊!”
还好此刻没有奉茶,不然喝下一口,非得被这话气的喷出来。
“什么乱七八糟,本公子像是寻欢作乐的浪荡公子吗?”
文才气哼哼地回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他看上?他才不会饥不择食。
“听说小倌院调教人也是一把好手?眼下府上纳了一名新宠,不听话的很。”
“马公子的新宠?公子平日清心寡欲,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能得您青眼有加…想必是个绝色…”
马文才闻言,立刻瞪了一眼虔婆,不许她再打听。
“是是…我懂了,马公子嫌他不听话,不妨事,调教几日便好了,办法有的是!不如把他送来小倌院…”
虔婆自以为揣摩达官显贵的心思一向有准,却不知眼前这一位,最是与众不同。马文才连玉娘多看一眼窗内,都觉得大不自在,何况把心头肉送到花港那种脏脏地方?
他才不允许别人看到、触碰到小江的身体,一次都不可以!
“不必!你告诉我方法,我会亲自调教的!”文才满眼怒气,瞪着她一字一句提醒道。
虔婆这才歇了自以为是的心思,讪讪赔笑,“不知…是怎么一副不听话的模样?他可是压根不喜欢男人?闹的厉不厉害?”
“他…他脾气秉性倒是温柔平静…他喜欢我!但不愿意与我有肌肤之亲…”
马公子你确定人家是喜欢你的吗?还是床笫间动作太粗鲁了,引起了人家的不安?
“所以…是被强迫的吗?他如果喜欢公子,您大可温柔些,多诱着他些,您一表人才,无需多久,他一定肯的!”
“诱?怎么诱?”文才听到了一句他认为至关重要的话,继续追问道。
“这诱分几种,您要给他甜头,但不能太顺着他,得让他离不开您。”
“但他意志力太顽强了!如果不是我昨晚用玉镇逗弄他,他可不会轻易流露脆弱!”
“那您就应该让他从头到脚臣服与您啊!必要时,辅以媚药…”虔婆走近前来,低声耳语了好一会,句句正中马文才下怀。
他收住了暗暗窃喜的表情,但得意的神色犹然。
“不错!你的话很有用,去门口找玉娘领赏吧!天色越来越暗,雷声滚滚,早点回去!回去以后,打发你的人送药过来,我随时要用。”
虔婆闻言,喜不自胜,又说了很多恭维之语,便忙忙地讨过赏银,出了马府。
闷雷轰隆隆地响起来,地上渐渐淋下雨来,马文才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过午饭,便唤人摆上饭菜,忙忙吃过几口。
但小江还在饿肚子,一时想见小江的心思难挡,也不知他醒来没有。
何苦来?他已经是自己的男妾了,自然是想见就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一想到此,文才立时神气不已,他再也不想多等一刻,便提起衣摆,冒着雨滴一路跑回后院。
此时雨势渐大,冲散了庭院内焗闷的热气,水塘内骤雨打新荷,一派清新秀丽。
房门临走时并未合紧,被一阵狂风冲开,顿时吹得满屋凉气,幸而文才赶回来及时,雨滴大的砸落进来,小江在床上辗转起来,皱起委屈的小脸纠缠于噩梦,就是不肯醒来。
“小江…小江…你这会是不是又难受了?哪里痛?心口还是肩膀?”
赶忙将那副身体轻轻捞起来,抱在怀里,好让他依靠着自己,身心都能够轻松些。
“真该死,明明输送了那么多内力,还是不能好起来吗?小江练的是什么功夫,怎地如此伤身?”
文才的手扶在他的后背,只摸见那细细的腰身上尽是汗水。
“是不是很热?我帮你擦擦汗,擦完汗再给你穿衣服。我准备了两件桑蚕丝的亵衣,你一件我一件,咱们穿一样的衣服好不好?”
说罢,从枕头下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揭开盖在小江身上的一角薄被,仔细看去,诚如常春所言,那副身体真是伤痕累累。
且不说天门囚牢里的旧伤,就在昨夜,经由他手,都新添上不少,还有小江身后的伤,不知还碍不碍事?
腰上缠绕着的层层纱带,越发显得细细瘦瘦,文才情不自禁地来回抚摸起来,直到那微微翘起的嘴唇吐露出轻不可闻的吟呻。
“啊…唔…”
疼吗?很疼,对不对?这是他留给他的伤,疼就对了!每疼一次就能感受他一次。
文才停下了腰际移动的手指,转而向身后探去。
摸索到那个隐秘的入口,周围微微有些发红,细细的肉皮外翻着肿起来,本来是经由摧折过的伤口,却显得娇艳欲滴。
不知当水珠滚落在娇艳的花茎内,是不是也像骤雨初初打落新荷时,那般惹人流连不已?
如此想着,一念心思既起,文才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那脆弱的周围搔磨着,戳弄着。不着一缕的身体在眼前一览无余,再大的阵雨也浇不灭他心中燃起的爱火。
诱惑你,是吗?这算不算诱惑呢?
身后的入口比之昨日已然没有那么紧闭,看来器物调教也总算有点作用。
手指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到逗弄得小江从昏迷中不堪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见文才闭着眼睛,一脸痴迷地摆弄着自己。
“你,你在做什么?”小江的声音很微弱,虽然红着脸,却依旧是抗拒不已。
软软的话音将马文才从沉醉中拉回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不仅忘情了,还差点被小江发现。
“啊!你醒了…不过醒了正好!我如果不弄你,你也不会醒吧?怎么样,被人用手指服侍,舒服吗?”
“你在说什么?别再说了!”小江好不容易聚起力气,想推他,却丝毫推不动。
“你放开我吧,你不是嫌我脏,嫌我恶心吗?别再碰我了,我也不愿意看见自己这样!求求你别再这么对我,算是放过你自己的心情…”
从未想过小江居然也会低身下气地求饶,他不是嘴硬心冷吗?昨夜还一副死都不愿意承欢身下的模样,也有求自己放过他的时候?
不,偏不放过他!
文才凑近小江的脸颊,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垂,换上了呢呢喃喃的语气说道:
“你会求我的,马上就会。我还会让你每一天都求我,求我抱你。”
[马文才x小江] 杨柳春风玉门关 44
44.凉风有幸
“男…男妾…小江自愿当你的男妾?”
常春惊得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他已在花港行医多时,什么王孙公子的风流事都有所耳闻,但是小江与文才之间,即便有非同寻常之情,也断然不会像那些浮浪子弟只图朝夕之欢。
“但是,总得让我看看小江的伤势啊…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就伤得不轻,你这样抱着他,不肯松手,也于病人无益…”
眼下不是讨论情感纠葛的时候,常春试着提醒文才,先把小江放下身来,平平稳稳地躺好在床上,余下的事情,再论不迟。
可是文才的眼睛中却流露出难色,他仍然抱住怀里的人,一动也不愿意动,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解释些什么。
“小江受......
44.凉风有幸
“男…男妾…小江自愿当你的男妾?”
常春惊得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他已在花港行医多时,什么王孙公子的风流事都有所耳闻,但是小江与文才之间,即便有非同寻常之情,也断然不会像那些浮浪子弟只图朝夕之欢。
“但是,总得让我看看小江的伤势啊…他的脸色很难看,一看就伤得不轻,你这样抱着他,不肯松手,也于病人无益…”
眼下不是讨论情感纠葛的时候,常春试着提醒文才,先把小江放下身来,平平稳稳地躺好在床上,余下的事情,再论不迟。
可是文才的眼睛中却流露出难色,他仍然抱住怀里的人,一动也不愿意动,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解释些什么。
“小江受伤了,我正向他体内输送内力…除此之外,他身上还伤了别处,不方便见人…”
“有什么伤是大夫都不能诊治的?越拖越久会更加糟糕!”
文才实在无法,嗫喏了一声,开口道:“皮肉伤,伤在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话听着怎这般熟悉?常春努力回忆一番,可不就是自己初到花港出诊时,小倌院来人捎话请他时说过的么?
难不成文才与小江独处时,竟也弄了些见不得人的伤在他身上?
“唔…”
裹在被子里的人哼唧了一声,经过一阵内力灌入,身体已经从晨起时的冰凉逐渐转为燥热,因为被马文才紧紧抱在怀里,一时间只觉得窒息难忍。
文才感受到那个小小的脑袋不安地蹭着自己,眼睫毛不停的眨动着,连扭动的力气都微不足道,心中悄然明白小江身上难受,一颗心立时揪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也罢,我先给他穿件衣服,他现在光着身子,不方便…”
文才终于松了口,收住了内力,抬手扯下衣架上挂着的一件中衣。
“没穿衣服正好啊,省了功夫脱脱换换,正好方便我看伤口!”
常春打开药箱,很快将药瓶药膏摆满桌子,突然停下手,反问道:“呃,小江光着身子?是一件都没穿啊?”
“当然!我说过了,他是我的男妾!与我同床共枕,自然是不必穿什么了…还能有假?”
听了此话,常春识趣地闭上了嘴,话说马公子不会真的把小江当做小倌一类的人物吧?心中嘀咕了一阵,碍于两人情面,也不好多问。
他见马文才坐在床边,一步不挪,似乎大不放心,便少不了劝说道:
“在大夫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活人和活人之间是没有区别的,马公子不必担心我看到你那宝贝似的男妾。倘若实在放心不下,捡一张凳子在旁边坐下,我还有话要问病人家属…”
“你这下手也忒重了吧!?”
常春先是蒙住小江的脸,忙忙地顾着检查,而后咂舌于他身上的伤势,已与自己在花港所见别无二致。先不提腰上的扭掐红肿一片,且说身后的伤,一看便知是强行扩展所致。
“是,是啊,男人之间的洞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文才想不出别的解释,非要嘴硬到底。
“我去小倌院出诊时,也算听过不少床笫新闻,还没见过如此洞房的先例,怎么看都像是强迫的…”
常春嫌弃道,一面可怜小江遇见一个青蛇郎君,一面不理解文才为何粗鲁猴急。
“你…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吧?”
一句话真真戳进文才的心窝子里,常春猜得不错,他从小习武精进,骑马射箭,修练刀法,哪一天不是起早贪黑?进入尼山书院之后,更是以带兵治军为理想,压根不屑于小情小爱。
至于经验,无非是听身边的同窗插科打诨提起过,世家公子们常常偷溜出书院喝花酒,他每每视之为同流合污,不愿同去。
除了有几次在睡梦中朦朦胧胧面红耳赤过,梦醒后他从来闭口不提,长此以往,心中的隐欲越积越深,就像上次在秦淮河的画舫,他独自一人躲出船外喝酒,醉梦之中俯睡在船板上,竟将船板当作小江的身体。
“不管我有没有经验,都是小江的郎君!你只靠只言片语,怎能轻易论断?”
文才摆手极力否认,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细细问道:
“你说,你去过小倌院行医?那里的青倌出阁时,想必不是青涩的不会服侍吧?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调教得如此出色…”
那双丹凤眼睛说话间眯成一条漂亮的凤尾弧线,盘算着一些危险又隐秘的事情。
“有啊,都是虔婆想的法子,听说方法很多,不然花港的艳名也不至于人尽皆知…”
常春压低声音,伸长脖子,神神秘秘地夸耀起自己的医术。
“敬谢花神那天,祝家公子祝威,因为寻乐时服下大量的逍遥散,眼看着就是口吐白沫、四肢僵硬的局面啊!得亏我及时赶到救下了他!
听说啊,就是因为叫来服侍的小倌太惹垂涎,祝公子贪吃,吃不够!这才服下逍遥散想要强身健体…那两人可不就是花港里调教出来的吗?哼!”
“哦,原来那天的前因后果是如此这般?真是有趣!虔婆果然有那样好的手段?看来得把她找来府上,好好问一问她,该怎么调教一个不知好歹的男宠!”
一时小江的伤口包扎已毕,常春自悔失言,还想再劝时,却被文才笑盈盈地送客,无奈只得嘱咐他给小江好生吃药;又觉得文才到底不会伤害小江性命,便背了药箱回客房吃饭歇息。
眼瞧着小江睡梦沉沉,文才拢了拢常春留在桌上的药膏瓶罐。天边乌云阵阵,似要落雨,他放下窗前的竹帘,好让凉风吹进屋子的时候,不至于吹坏了小江的病体。
反手掩住房门,文才走到游廊,唤了一声玉娘,她正是相府夜宴时,被小江以调虎离山计假装挟走的琴伎。
“公子有什么吩咐?”玉娘听见召唤,匆匆忙忙从前院走来。
“没什么…你去取两件桑蚕丝的亵衣来,进屋时悄悄的,别弄出声响,吵醒床上休息的人。”
两件?马公子的屋子里有什么人呢?刚刚听常大夫说公子在屋子里胡闹了一夜,连昨夜熬好的药都忘了吃。
玉娘不断猜度着,忍不住朝窗内看了一眼,只见大风吹得窗前竹帘摇晃,压根看不到屋子的景象。
“我纳妾了,从外面收了一名男妾,现下安置在后院房中。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别轻易跑来后院,免得冲撞打扰。”
说话间语气严肃,一听就不是在开玩笑,可是马公子怎么可能纳妾呢?还是男妾?他不是一向崇尚夫妻琴瑟和鸣,此生只娶妻不纳妾吗?
“是,我这就去取来!如果他醒来的话…不知该怎么称呼如夫人?”
“小…称呼江公子罢…”
差一点就把小江的名字说出去了!
文才及时收住了话头,府上的人虽说是自己的心腹,但是平日人员往来出出进进,走漏了消息可是大大不妙!要知道小江现在的身份可是朝廷通缉的天门刺客,自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他躲过朝廷的搜捕,以及天门余孽潜在的报复。
对外宣称小江是自己新纳的男妾,大概是最不会惹起别人怀疑的一种方式了。
“等等!”他补了一句,“你派人去一趟花港,将小倌院的虔婆请来府上,我有话要问她。”
玉娘应允着,按照吩咐自去安排,文才看着仆人们纷纷走远,空落落的门庭内只留他一人。
回想自己在床榻前,为逞一时口舌之快所说的话,小江虽在病中神志模糊,也应该听得七七八八了吧?
不知他会怎样想自己呢?是否也能体悟到自己的一片不舍之情?即便是床笫相欢,也因了这一片爱惜情意…小江…小江…
【马文才x小江】杨柳春风玉门关 43
43.一厢独恋
灰云压檐,凉风四起,度过了没日没夜的暑气蒸蒸,天空终于几欲落雨。
一扇窗在清晨时分推开,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着由四面八方吹进来的凉爽空气。马文才看着院中绿意盎然的景色,仍然热的心烦,这一夜他都不曾入睡,终于熬到天色放亮。
床上卷缩着一个苍白的身体,在经历过一夜的磋磨之后,掩映在垂幔之后,头发纷乱,双目紧闭,眉头轻轻蹙着,仿佛直至闭眼之前,都是痛苦不堪。
这一夜,小江新伤新添,旧伤加重,甚至在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都是几次昏过去之后,被马文才泄愤般地撕咬痕迹。
窗外的凉风吹得马文才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昨夜,他原本想趁小江身体虚弱、不能抵抗之时,...
43.一厢独恋
灰云压檐,凉风四起,度过了没日没夜的暑气蒸蒸,天空终于几欲落雨。
一扇窗在清晨时分推开,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着由四面八方吹进来的凉爽空气。马文才看着院中绿意盎然的景色,仍然热的心烦,这一夜他都不曾入睡,终于熬到天色放亮。
床上卷缩着一个苍白的身体,在经历过一夜的磋磨之后,掩映在垂幔之后,头发纷乱,双目紧闭,眉头轻轻蹙着,仿佛直至闭眼之前,都是痛苦不堪。
这一夜,小江新伤新添,旧伤加重,甚至在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上,都是几次昏过去之后,被马文才泄愤般地撕咬痕迹。
窗外的凉风吹得马文才逐渐恢复了清醒。回想昨夜,他原本想趁小江身体虚弱、不能抵抗之时,好好拥有他,无奈在一次又一次的蛮力尝试之后,还是强忍着放弃了。
一把小小的玉镇,他尚且承受不了,何况是自己亲自进去呢?那副身体整夜都在发抖,青涩的厉害,肆意掐捏虽说为了泄愤,可是一旦亲眼看到,又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更贴进…
他就应该用力掰开他,狠狠索取才对!为什么要心软?为什么一看见他流下泪来,就轻易地放过他?
不该心慈手软的!为什么还要对他手下留情?
文才用力甩了甩头,暗自责备自己又开始沉溺于肉体的耽想之中,难道连吹遍周身的凉风,都无法让他平静吗?
这个小江,就连躺在床上昏睡一动不动,都能让他牵肠挂肚,无法自拔于难忍的心绪…可恶…太可恶了!
屋内的蜡烛早已燃烧干净,一夜不曾再续,刚刚放亮的天光,由窗外泄入,铺洒进帐幔内时,已所剩无几。文才将小江丢下时,并不给他盖上被子,因此看不到他被凉气袭击时,身体难受的越缩越紧。
“唔…咳咳…咳…”
微弱的呼吸声从昏暗的床榻处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气无力,疼痛难忍,霎时将文才纷乱的思绪拽回。
是他在咳嗽么?他伤的这么重…真的很重?
不知所措的文才轻手轻脚走近床前,点亮一盏小小的灯,掀起帐幔坐至近前,掌灯细瞧。
撕裂的布条胡乱缠绕在小江的四肢,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好好卸下;腰际的猩红血斑是他肆意抓伤所致;胸膛被鞭打后的殴痕重新擦破;肩膀处的拧伤,也因为他的故意为之而加重了许多…
突然想起,小江与自己躲避在药庐时曾说,他的咳嗽是旧病,原是练功不甚、急求速成所致——
“他叫尹断剑,是我仇人手下的一名得力之助。”
“我的仇人妄图武林霸业,采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策’,我的父亲不肯同流,终究难逃毒手;我的母亲带我躲避仇人的追杀,在逃亡的过程中也病故了。”
“我的旧伤就是因为练功心切,急于求成,你伤我的那一掌只是让我的伤雪上加霜罢了。”
是啊,小江亲口说过的话,在经历过许多纷扰世事之后,沉浮而去,直到今日才被文才想起。
尹断剑不是天门三峰之一吗?如果是小江杀父仇人的手下,那么岳龙轩就是他的杀父仇人了?
可他自己明明是天门的杀手啊!他的这些话究竟是真,还是当初随口说来骗自己的?
一时间越想越乱,只听床上响起剧烈的咳嗽声,随后一股鲜血呕出,淋在伤痕累累的胸前。
“小江!”
文才心中一慌,连忙扶住前倾的身体,让他依偎在自己的怀中,怀中的体温冰冰凉凉,无力依附,任凭他怎么抱紧,仍然一直坠落。
“小江!小江!你撑住,一定要撑住!千万别睡啊!”文才又急又慌,一下没了主意。
一定是自己伤他太甚,好不容易救他出了天牢,还不许他休息半分,硬是肆意折磨了一夜;如今新伤旧伤,添满一身,恐怕小江此刻连一点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他是再也不想见他了吧…
“小江!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你想一死了之,你想甩掉我是不是?你欠我的情债都没有还清,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甩掉我?”
文才抱紧怀里的人,拼命摇晃着,只见那潺潺鲜血从他口中流出,越呕越多,没有任何止住的迹象。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等我,我会救你的…你等等我啊…江…”
再无别的办法可想,文才死死吻住小江的唇,好封堵住那不断的咳血,掌中蓄起内力,抵在他的胸前,徐徐灌入他的体内。
暖,好暖。小江的眼睫毛眨动了一下。
温和的掌力输入心脉,原本狂乱难以平息的脉搏渐渐安静下来,在持续不断的淳厚内力输送下,七经八脉得以舒展,心脏也畅快了许多。
“啊…”
轻轻的呻吟,像羽毛一样落在文才的心里。
松开强行吻住的唇,伸出手去拨开粘在小江额前的头发,满是破碎感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心脉如果是练功所伤,那由内力治愈是最好不过的,好在自己及时出手相救,有惊无险,不然非得后悔一生。
且听门口一声异响,一个人悄咪咪伸进半个脑袋,左右端详着屋内的一切,当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同时,嘴巴上尽是鲜血,不由得惊叫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文才,你到底对小江做了什么?你…你啃他了?”
原来是常春早早夹了诊脉的药箱,特意跑来后院瞧两位病人的伤情。
他走至房门前,瞧见那碗凉透的药,心想一定是文才忘记端回房里;又看到窗户大敞,门扇紧闭,生怕两人出事,这才推开房门。
没成想,一进门就看见文才紧抱小江不放,两人满脸是血。
什么深仇大怨,非得如此报复?常春连忙进屋,想要上前阻止,说话间就走到了眼前。
“你别过来!”
文才立刻出言制止他继续上前,一边连忙拾起床内丢弃的薄被,遮住了小江的身体。
“你…你们…”
常春不是不知人事的书呆子,一看眼前的阵仗,似乎明白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感受着怀中人体温渐暖,裹在被中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又因被文才紧紧搂住,早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却被文才又一次拉起被角,将他全然遮挡在被中。
不错,一只手的确在为他输送内力,而另一只手却在他腰上来回摩挲着,还不忘逗弄般地戳一下。
“不错,你既已经明白,告诉你也无妨,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血迹因为亲吻糊擦开来,印在马文才那张气宇嚣张的脸上,显出嗜血般的得逞。
“我舍命救小江回来,他对我感恩不尽,遂自愿以身相许、做我的男妾!昨晚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夫夫之情已实!
不过,男妾说到底是服侍之人,算不得正娶的男妻,你是我府上的大夫,以后便称呼小江公子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江倒在文才怀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前一刻从昏迷中醒来,还在感激文才又一次救了他,感激他不惜损耗内力也不愿失去自己,以为他还对他有情。
原来是他早早就打算好,要将他圈养起来做一只飞不走、逃不掉的雀鸟。
男妾,男妾,想来也知道,他是还没有玩弄够他吧?所以才舍了内力救他么?他曾经在花港听一次便想捂住耳朵的称呼,现在由他赋予,多么心痛,多么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