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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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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谣

【置顶】谁还不是个看文路上痛哭流涕的苦逼了(╥╯^╰╥)

占tag求文/出本/收本  致歉

此贴随时更新 诸位如果戳进主页 记得常回贴看看

对于早已逝去的文 老福特已经让我学会心平气和地面对 然后随缘努力努力再努力地苦逼求文 

       各位道友 如果以下求文有诸位的铜球 帮发转发/推荐一下 万一存了文的哪位善良大佬就看见了 文不就有了嘛 

       让后 我自己有几个...

占tag求文/出本/收本  致歉

此贴随时更新 诸位如果戳进主页 记得常回贴看看

对于早已逝去的文 老福特已经让我学会心平气和地面对 然后随缘努力努力再努力地苦逼求文 

       各位道友 如果以下求文有诸位的铜球 帮发转发/推荐一下 万一存了文的哪位善良大佬就看见了 文不就有了嘛 

       让后 我自己有几个大文包 大家求文的也可以来问一下嘛 互帮互助是咱的传统美德。给我文的朋友 需要文包可以送给你 

        最后的让后 各位被at的太太 如有打扰 这里先给您道歉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太太还有我所求文的存档 而我有幸得到的话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T▽T)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求文】

@江蛊 太太 等相关所有

@池中鲤鱼 太太 等相关所有

贴吧 熊猫长这样【豢养】【黎明到来之前】【鬼域】【情难枕】

 @syuusaku_you  【我见青山】 重求 同时求本 

@牛牛君 【东风破】【锦衣卫】【浅行】

@w夜来蝙蝠【无爱之爱missing you】

@墨竹莫逐 【古今中外怪志谈卷·超瀚篇】

@地下车库的鼬鼠 【旧梦不须记.(二)】

贴吧 柳川樱释【天命难违】

贴吧 泽冽【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贴吧 我的连续梦【长沙遗事】

【求本】 

典狱司 授权自印/一印

我见青山

海城刑事罪案侦查科番外一

启红各种

峰霆/霆峰各种

凡等各种

等受/等攻各种

黑塔利亚 花卉明信片

我歌唱我们的废墟


【晒本/复数可出/换】加粗+下划线者可出/换

小炮失身记 上下

三年当归

逆光 

入巷

二虫

两人行

心悦苏兮苏不知

同居那点儿事儿

double combo 二重身&茹毛饮血 

double combo

私人或不对外公布行程

乱世烽火 青梅白杏

桃花煮酒

十年与他

长天久地

阎罗薨

沾衣

一夕兰草越子手

情之所钟+别册x2

你很有想法 来跟我练字儿吗

年度正经

屠苏补药肘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越苏的糖被我们承包了

run down

伪娘

尘玉为琛

脸红心跳

伽蓝雨

有凤来仪

自由落体

风华

等风来

曰归x2

新纵横四海 前传+正文

荆国 上下

卸甲归

威峰堂堂

星空蓝和山伯

墨染剑啸

第一现场

原来我非不爱你

翠集 全套x2

月是心上明

黑暗探戈

九门札

the other side

暖帐酥

花下醉

九门风云

落红意

惊蛰x2

门里门外

浮生轧事

昼与夜

归墟算法

捡了东西的狼

月满千江

当鸭子遇到死神

何须祭酒

三月初三全套

听香说

海城刑事罪案调查科 差番外1

清狂 上下

唱给你的歌

须尽欢

霆峰路转遇到你

落雨

大开眼戒

入眸星

不要说话

麦子日记

难得情深

秘密花园

师兄

明目张胆

不可说

栀子花开

流萤

逆转

挚爱如饴

小说里的爱情

霆峰科学大法

对焦

细雨无声

零和游戏

soul mate

歌尽桃花扇底风

撞邪


【tag广撒网捞好文】

大概受张大佛爷的影响 看文几乎百无禁忌 【等等相关皆可 以下只列出部分】

撒网tag/cp:

【苏越/恭越/all越/x越/越苏】

【慕瀚/超瀚/皓瀚/all瀚/x瀚】

【峰霆/凡等/乔等/磊霆/丞霆/all等/等受】

【远尘/all尘/尘远】

【霆峰】

【晴慈/慈雪/慈晴】

【徐天x刘子光/聂万峰x刘子光】

【红启/副启/all启/启红/启副/一五/一八】

【常时/安时/郝杰x时樾/all时】

【黑塔利亚all/红色组/电力组/冷战组/苏中/俄瓷/黑三角】

【孙悟空all】

【德云社all】

——————————

谁还不是个看文路上的苦逼 各位有文出文 有本出本 无文无本 捧个场也行 转发/推荐 谢谢了

鬼山谣

【新年好】饺子 & 密室

饺子

下午4点,群主一个红包把公寓里所以人都紧急召回了。

干嘛?

做饭,以及协助做饭。

我积极踊跃地报名了协助做饭,一片掌声。

我:?

群主:公平起见 大家抓阄吧

我:??

抽到了双号,还是协助做饭,有了两个伴儿,一看还都是熟人,光哥和李政委。自从经历了团建政治课之后,我就入乡随俗,把白衬衫的备注改成李政委了。

我开了车,顺道,取快递自然分配到我这儿。取快递的时候,碰到了群主,顺便又领了送水的差事,两箱子农夫的母婴水。我多嘴问了句,家里填娃了呀?

群主想了一下,哦,不是,放这儿半年了,太重懒得搬,你来了顺道。

……

吭哧吭哧搬进车里,又吭哧吭哧搬到餐厅。

哟...

饺子

下午4点,群主一个红包把公寓里所以人都紧急召回了。

干嘛?

做饭,以及协助做饭。

我积极踊跃地报名了协助做饭,一片掌声。

我:?

群主:公平起见 大家抓阄吧

我:??

抽到了双号,还是协助做饭,有了两个伴儿,一看还都是熟人,光哥和李政委。自从经历了团建政治课之后,我就入乡随俗,把白衬衫的备注改成李政委了。

我开了车,顺道,取快递自然分配到我这儿。取快递的时候,碰到了群主,顺便又领了送水的差事,两箱子农夫的母婴水。我多嘴问了句,家里填娃了呀?

群主想了一下,哦,不是,放这儿半年了,太重懒得搬,你来了顺道。

……

吭哧吭哧搬进车里,又吭哧吭哧搬到餐厅。

哟,大家都已经忙活起来了。

擦了把汗,洗了手,就凑过去寻了最好说话的饱饱问要做什么。

饱饱难得没有露出一口大白牙说话,而是眉微蹙,抿着唇,手里倒腾着一个面团儿。

红哥哥啊,你帮着我们包饺子就行了。

那不简单?

事实证明,是不简单……

炸弹饺子,很多幸福的饺子……嗐,多说无益……

最后,还是速冻饺子。


密室

决定去密室前,李易峰其实有点怂,于是他又拉了个有点怂的小伙伴儿朱一龙一起。找了自家有经验的陈伟霆,简明扼要:你安排,轻松益智一点的

霆,简言意骇:好

群里,霆发了个微恐的密室,一番劝服,俩怂怂答应了。

屏幕后面,峰霆不约而同地坏笑,我还不知道你?

霆多了个小动作,暗地悄悄联系密室工作人员吧啦吧啦一通,内定峰走最恐怖的一条线。霆暗自乐,心想:就吓你,报一腰之仇,哼╯^╰!

峰智商在线,上度娘了解了密室人物和线索,谨防上当。

彩排结束,密室小团体四人一道吃饭,霆和龙不太熟,于是试探地问了下,密室恐怖的话,你怕不怕?

龙毫无波澜的样子,淡淡吐出一个字,怕。

霆:……

峰见龙这么坦诚,也就很走心地附和了句,我也有点怕。

霆听见了,点点头,心里说:知道你胆子小,就要吓你。

峰看见霆藏不住的丰富小表情,心里了然。


进密室之前,抽完人物之后:

龙毫无波动,眼睛沉沉的:我有点怕,我想换一个。

峰嘴角抽了一下,不出我所料,于是一脸严肃:陈伟霆,我们换一个!

霆,始料未及……

最后还是和自家的换了,把智商行动临时变更成了实际行动行动。

前面有个转角,影影绰绰的好像有NPC,峰心里发毛,和龙一起猫在霆后边,龙依然波澜不惊的样纸。眼看接近转角,峰低低地耳语:陈伟霆。

湿湿的热气吹到耳后,陈伟霆一激灵,头皮发麻,声音紧紧的:嗯?

前面好像有东西,你去看看。

霆:……

龙:后面好像也有,你顺便看看?

霆无语,一前一后,怎么个顺便法?

邪光一闪而过,霆一个灵活的绕身,环胸抱着峰往转角一推。

尖叫比NPC来得更早。


密室后续——采访

记者:大师兄在这时候把你推出去了?!这个时候觉得大师兄人怎么样?

以前的峰:William他人很好。

密室之后的峰:他坏,很坏。

记:以后还会不会尝试密室了?

峰:恐怖的再也不玩了。


记:他们会拖你后腿吗?

霆:何止,拖到我无法前进的那种。

霆:李易峰说他胆子很小,说朱一龙也不怎么样,那他们真的是诚实的好孩子。


好孩子们:……


采访之后,车上。

霆心痒难耐,憋不住又发信息挑衅峰:明天放假,我们再去一次密室呗

立马就有回信了,再也不玩了的峰秒回:好啊,晚上去你家住,方便。

霆放下手机,托腮凝望窗外。

明天没有行程了。



鬼山谣

【乱炖】一天

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我出门前特意查了万年历:

8月25日,七夕节,宜结婚搬家,忌开业安葬 。

结婚安葬遥遥无期,看了一下某度地图,依维柯距离新家还有122公里,现在早晨8:30,时间还早,为了打发时间,我决定观察一下司机,找个机会唠会儿子嗑。

司机,男,穿着深蓝纯色连帽卫衣,外搭同色系中长款皮衣,黑色牛仔裤,鞋子看不见,一句话说:身材挺好。对着我的这边侧脸,剑眉星目,眼下淡淡乌青,下巴冒出点青色的胡茬,扎着小啾啾,额角落下有一搓稍短的头发落下来,一句话说:长得挺帅。

我决定开个小话头,寻思了一下,我问道:

“大哥,这车多高啊,到那边好像有限高,不晓得进不进得去哦?”

“2820...

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我出门前特意查了万年历:

8月25日,七夕节,宜结婚搬家,忌开业安葬 。

结婚安葬遥遥无期,看了一下某度地图,依维柯距离新家还有122公里,现在早晨8:30,时间还早,为了打发时间,我决定观察一下司机,找个机会唠会儿子嗑。

司机,男,穿着深蓝纯色连帽卫衣,外搭同色系中长款皮衣,黑色牛仔裤,鞋子看不见,一句话说:身材挺好。对着我的这边侧脸,剑眉星目,眼下淡淡乌青,下巴冒出点青色的胡茬,扎着小啾啾,额角落下有一搓稍短的头发落下来,一句话说:长得挺帅。

我决定开个小话头,寻思了一下,我问道:

“大哥,这车多高啊,到那边好像有限高,不晓得进不进得去哦?”

“2820,限高3m,进得去。”大哥答得特别简略,声音略沙哑,轻飘飘地给了我一个眼神。“大哥对那边很熟啊?怎么称呼?”

“我住在附近,我叫刘子光。”司机心情不错,嘴角微扬,大约有个......20°?

“刘子光,光哥?我叫洪山,你叫我......”手机震动打断我的自我介绍,我小声道了句抱歉,拿起来一看,名字是蓝妹妹,接听:“喂?”

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喂了几声,没人应我,我准备挂了。误触了免提,雄浑的女高音陡然响起:“红哥哥......”我吓得一抖,按掉了免提,奈何手机音量大,嘶吼着的后文令我尴尬无比“我为你唱首歌......哈哈哈哈哈哈哈.......嘟——”

“呃......”我想要解释,但是司机已经乐得不行了,我干笑两声终止了谈话。

大概为了缓解尴尬,光哥调了电台听广告,实在无聊,我瞥了眼手机蓝妹妹的通话记录之上,时间8:47......于是我睡着了。 。 。

 

“棕榈公寓30号住户,欢迎回来!”到了,我迷迷糊糊听到停车杆那边在说话。

“我不是31号房吗?”醒了才反应过来,转脸问旁边的司机。

“红哥哥,我住32号诶,好巧沃!”驾驶室里是个白白嫩嫩的小伙,柳眉朗目,说话带着浓浓地港音,笑出一口大白牙。这个哪里的妖精?!这一声红哥哥喊得我......心都酥了呢......

为了掩饰我有些发烫的脸,我低头开了眼手机,10:24。

外面有人来了,不是司机光哥,是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眼睛圆圆的,剃了寸头,和驾驶座上一样的发型。

那人往里望了眼,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将驾驶座上的人儿牵了下来。见他下车我也就下车去了,这才看见依维柯后面光哥和另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一起说话,我不好插进去打扰人家,就往车的另一边走。绕过来发现那两小伙还没走,我看到大白牙,还没从那一声“红哥哥”里回过魂儿来,白衬衫一句你好,手一句伸到面前。

我慌忙回握,听他说“李易峰,住在32号房。和这位,陈伟霆共处一室。”最后四个字可以加重了一下,让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很好的兄弟。

“我...我31的,叫我红...不是...我叫洪山。”我感到脸上高热,有些窘迫。我尴尬地揉了揉后脑勺,刚理过还有些扎手,但手感奇异的好。

“峰峰!”大白牙亲昵地搂着白衬衫的肩膀,笑起来眼睛里像有星星。

“呵呵。”白衬衫笑起来,抓住大白牙搭在肩头的手,握住四根修长的手指来回搓了两下。

“有人在,峰峰不可以沃,说好的。”大白牙伸出一根手指在白衬衫面前晃了晃,华丽丽地转身藏在了来人身后。

来人白体恤黑色休闲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墨镜,一身大佬逼格气质,此时却笑得格外宠溺,拍拍扒在肩上的爪子,说:“做咩呀?呢位系边个?”

我滴天,这小公寓全是外貌协会会员呐,让不让普通人活了啊!我内心在嘶吼,还要礼貌地走过去,作自我介绍。

大白牙笑了,又是一声“红哥哥”......我已经基本免疫了,心里却还是多少有些痒酥酥的。

彻底不要面子了,我讪讪笑着,交换姓名,知道了他叫陈霆,是陈伟霆表哥,住在我对面的38号房。没多说话,白衬衫来了,我就自觉往后面去帮忙了,看见光哥和那个男人已经开始卸货了。

“光哥,谢谢你还有这位先生帮忙,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我望向那个男人,男人眼底有血丝,有些骇人。  

“聂万峰。”男人搬起一个纸箱子,淡淡瞥了我一眼,笑答道。

我心里犯怯,忍不住想:这公寓里住的都特么是一群奇人......

“这公寓只有三楼住人,一楼是派对厅和咖啡厅,二楼是健身房和公共澡堂。这里住的人都挺好的,慢慢熟络了就会发现的。对了,我住在30号,你隔壁,”光哥搬了个箱子,冲我说道。

我愣愣地“哦。”了声,挑了个贵重物品的箱子,小心翼翼地往电梯口去。

如此五六个人一趟也就搬完了,我认真归置了所有东西,录过指纹后坐在沙发上,看了眼表,18:24。

饿了,但不想动......于是我开始放空,想到我“可爱”的邻居们现在或许在成双成对地过七夕.......

对了,还有陈霆没有室友啊,我利索收拾起来,找了盒曲奇和两盒牛奶,准备去蹭饭。

开门,看到一个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带着蓝牙,一边低声说着些什么,一边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腾手按指纹,38号房,陈霆的室友??

我保持着开门的手,直到对面的门打开,然后关上,收获了开门那人看神经病一样的嫌弃一眼......

红哥哥觉得没意思,红哥哥是个没人陪的可怜娃儿,我的蓝妹妹......算了......

 

门铃响了两声,我颓废地等第三声门铃过后才去开门。是大白牙和白衬衫,白衬衫手里端着好几个食盒,味道有些甜甜的。

旁边的的几个门陆续开了,帅哥还有5秒到达战场......

这什么逆天颜值组!!!

 

原来今天七夕,是公寓里聚餐的节日,聚餐在一楼的派对厅。

 

到了下面我一一认识了我的九位......呃......八对加一位邻居:

30的聂万峰和刘子光

32的李易峰和陈伟霆

33的租客还没来,说是叫李俊杰也有个律师室友。

34的褚仲旭和方诸

35的百里屠苏和陵越

36的张启山和二月红

37的许诺和何瀚

38的项允超和陈霆

39的孤独油画家幽冥

 

晚上,23:22红哥哥有一种预感,这些都是有故事的人,啧,故事有待以后挖掘,现在......

睡觉!

————————

想看哪个房间的故事?

这一句才是七夕礼物......


鬼山谣

【启红】惊鸿(6)

(6)

清晨,李公公来得近乎突兀。

“殿下,李公公来了,在正殿候着。”小施一面将在外屋正布茶点的下人打发了去,一面立在内室门帘前恭敬道。

“进来......”隔着门帘的声音略失气势,嘶哑得紧。

小施听了,大概知道他是昨晚喝多了酒,犯了老毛病,赶忙自怀里取了前个儿才找解九爷配好的药,进了里间却闻得一股子血腥味,才见张启山正扯着一条细布往手臂上缠,里衣半截袖管都沾了血。

“殿下!昨儿已见起了痂,怎生又开始流血了?!”小施嘴上咋咋呼呼的,手脚倒是麻利,赶忙包扎好了,又伺候着更衣净面束发,临了把服了药,一路快步去了正殿。

到正殿也还未过一炷香的时间。

“李公公,久等了,是何事要您亲自跑一...

(6)

清晨,李公公来得近乎突兀。

“殿下,李公公来了,在正殿候着。”小施一面将在外屋正布茶点的下人打发了去,一面立在内室门帘前恭敬道。

“进来......”隔着门帘的声音略失气势,嘶哑得紧。

小施听了,大概知道他是昨晚喝多了酒,犯了老毛病,赶忙自怀里取了前个儿才找解九爷配好的药,进了里间却闻得一股子血腥味,才见张启山正扯着一条细布往手臂上缠,里衣半截袖管都沾了血。

“殿下!昨儿已见起了痂,怎生又开始流血了?!”小施嘴上咋咋呼呼的,手脚倒是麻利,赶忙包扎好了,又伺候着更衣净面束发,临了把服了药,一路快步去了正殿。

到正殿也还未过一炷香的时间。

“李公公,久等了,是何事要您亲自跑一趟?”张启山微微牵起嘴角,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老奴是奉命前来宣殿下觐见的。”李公公很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一面侧身引张启山往外走去。

 

“儿臣参见父皇。”张启山恭敬行礼,跪在殿前。

“老九,”昱帝威严的面目流露处几分慈爱,对殿下跪着的儿子招招手,示意他到身边坐下,“素闻你与多兰公主交好,可有几分心思?”昱帝握着张启山的手,有下没下地轻轻拍着,十足一个慈父样子。

“父皇慧眼如炬。”张启山大方承认。

“那父皇便答应他东突厥和亲一事,也给你的姻缘搭座桥......”昱帝眯眼笑起来,望着殿外灰冷的天,不再说下去。

“儿臣自然愿意为大魏迎娶多兰。”张启山垂眸回道。

“如此甚好。”昱帝有顿了顿,轻轻拍了下他的手答道。

昱帝盯着殿外兀然落下的大雪,半响,握了握张启山的手道:“你母妃走的那年也是这样,第一场雪来得很晚,下得很大......”

张启山拢在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颓然松开。他们之间的亲情并不纯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复杂,身在其中的人不得解,旁的人却看不见。

张启山陪着昱帝看那雪漱漱落下,落得茫茫一片,遮了彩色的琉璃瓦,覆了青色的宫廷马道,只留得一线线赭红的宫墙。

“随朕来下一局棋罢。”昱帝整了整衣襟,习惯在一言一行中流露出天子威严。

他向内间走去,广袖微曳,其上的金绣龙纹恍若成活,由衣袖缓慢游移到背上,最后盘踞下来,真如民间传的那般,金龙盘身。

 

一局棋格外漫长,直至午膳备齐也未得个结果,只是隐隐看得出白子已露锋芒。张启山正将指尖拿住的黑子放回棋盒,就听昱帝唤他:“忆安。”

张启山一愣,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

那是一个何等深情的女子,在临死前还对丈夫念念不忘,即便他的丈夫亲手将他推向死亡,他还是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好像诉诸思念,好像轻叹忧伤。她在说些什么,是谁可以让她把死前最后的时光捧上?

张启山还在想着,昱帝却已出言留他:“你今日便留在宫中用膳,朕想与你说说话。”

“是,父皇。”张启山垂眸回道。

 

“听闻你在李麟哪里买了些东西?”昱帝拿着筷子,并不急着夹菜。

“是一套乐器,出自前朝万立之手,儿臣看着精巧便买下了。”张启山一手轻放在筷子上,恭敬回道。

“哦?你素来不爱这些,买来作甚?”昱帝目光锐利,似笑非笑地勾着嘴角。

“一时兴起而已,儿臣铺张了,还请父皇责罚。”张启山避重就轻,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是该让你们收收心了......李束,替朕拟旨:着祺王主持文官面试,太子主持武官面试。”昱帝拇指的扳指轻轻地扣着沉木几案,目光阴鸷。

“儿臣领旨谢恩。”张启山叩拜,即便已有预谋,仍是对昱帝的决定感到惊诧,心中已然戒备。

姜还是老的辣。弑兄夺位,逼子弑母,他够狠,才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他是利用太子来挫他的锐气,利用均衡之势来显他的威风。真真是一招好棋,棋逢对手。

 

这一招好棋好就好在张启山两头占便宜,武官面试里有武状元领头帮他混了个好人缘;文官面试既然由他主持,他自然可以借机在在朝中输入新鲜血液。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大可借这三把火烤一烤盘根错节的门阀势力,再树立自己的势力。

面试由主持出题,太子承袭祖制分兵策和武修来考,众人按部就班;张启山则一反祖制的诗词歌赋,考的三道题皆是政务民生,这一来有些人慌了手脚,有些人颇为得意。

张启山监试官的记录拿来看了看,略作删改后再交回,由监试官确认无误后同他一道去面圣。文官面试通常只花半天时间,武官面试因为要转移场地有一整天的时间,所以他们到得很早,昱帝还在后殿午休,李公公将他们领到了偏殿等候。眼见四下无人,监试官才喝了口茶笑道:“今年的文官面试好生大快人心,那文试状元如此傲慢,就应该被下放地方受几年磨砺!磨平了性子才好!”监试官不是别人正是刘相的长子,刘涵之,出了名的正直义气,天都里的好一个书生意气少年郎!

张启山一笑而过,深知自己已经将刘相的小半个心思牵到自己这里了,如此手里抓着的把柄就足以威胁到刘相了。

 

李公公前来宣二人进正殿,刘涵之起身时拽了拽张启山的袖子,狡黠一笑,往他袖中塞了个东西。张启山不动声色地接下了,随李公公入了正殿。

 

半个时辰的论辩,昱帝究竟还是态度未明,不过结局已然昭然若揭,李相和刘相已然倾向于自己,武定侯也与因两国盛宴上的风波也与太子生了嫌隙,张启山几乎已经胜券在握。

他有些兴奋,似乎忘了他也有软肋,他始终做不到像昱帝一般绝情。

柳惠儿之深情,张启山之钟情,张瑞安之无情,生在皇家,都得不到善终。

 

这一切终究按照既定的轨道走向无可救药。

————————

BE预防针 (10)以内完结

有时间会追加几篇小番外 番外延续正文的BE

鬼山谣

【炮霆】盲恋

小小小地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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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31号酒庄,一个坐落在中世纪古城贝拉尔的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小酒庄。

酒庄里有个传承了许多年的传统,它没有很正式的名字,当地的居民就简单叫它“amour”,但它有个很特别的中文译名——盲恋。如它的名字,这是一场看不见的交谈,所有人都会戴上眼罩,摒弃光鲜亮丽的外表,张扬骨血里与生俱来的浪漫和纯粹,来一场出于灵魂高度的对话。

关于这个节日有诸多故事,没有人能说个确切的是非真假,就像许多诗中不着边际的浪漫,高于现实却不及虚幻。


小小小地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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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31号酒庄,一个坐落在中世纪古城贝拉尔的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小酒庄。

酒庄里有个传承了许多年的传统,它没有很正式的名字,当地的居民就简单叫它“amour”,但它有个很特别的中文译名——盲恋。如它的名字,这是一场看不见的交谈,所有人都会戴上眼罩,摒弃光鲜亮丽的外表,张扬骨血里与生俱来的浪漫和纯粹,来一场出于灵魂高度的对话。

关于这个节日有诸多故事,没有人能说个确切的是非真假,就像许多诗中不着边际的浪漫,高于现实却不及虚幻。


鬼山谣

【启红】惊鸿(5)

“昱帝,天齐三年,突厥钦那可汗入访。帝请凌妃作乐以娱乐,凌妃不知胡人之俗而冒犯,引胡人众怒,帝以为无礼于宾,遂将其发送宁和寺斋戒念佛以思过。

四年,凌妃于宁和寺诞下皇子,未为之名,帝未召归。

十一年秋,凌妃郁郁而终,帝召归九皇子,昭告天下。

十二年夏,九皇子初入京,行辈属“山”,帝赐名启,甚得皇恩。

十五年冬,帝着九皇子挂副将之职随武定军历练。

十七年夏,十一皇子张日山请缨随战,帝许之。

十九年春,武定军凯旋,帝甚悦,赐封九皇子张启山为祺王,封十一皇子张日山为璘王,金银万两,珍宝无数,又着太常寺卿择址赐府。

月余,帝赐天都九里合北最临皇城之地,附太常寺卿之意,和二府为一,取兄弟和...

“昱帝,天齐三年,突厥钦那可汗入访。帝请凌妃作乐以娱乐,凌妃不知胡人之俗而冒犯,引胡人众怒,帝以为无礼于宾,遂将其发送宁和寺斋戒念佛以思过。

四年,凌妃于宁和寺诞下皇子,未为之名,帝未召归。

十一年秋,凌妃郁郁而终,帝召归九皇子,昭告天下。

十二年夏,九皇子初入京,行辈属“山”,帝赐名启,甚得皇恩。

十五年冬,帝着九皇子挂副将之职随武定军历练。

十七年夏,十一皇子张日山请缨随战,帝许之。

十九年春,武定军凯旋,帝甚悦,赐封九皇子张启山为祺王,封十一皇子张日山为璘王,金银万两,珍宝无数,又着太常寺卿择址赐府。

月余,帝赐天都九里合北最临皇城之地,附太常寺卿之意,和二府为一,取兄弟和睦之意。

年余,二十年冬,祺璘府完竣。”

“祺璘......麒麟......”二月红放下书卷呢喃着,心里倒觉得这样的设置很巧妙。

慢慢回神,隔着窗纱看到墙院已泛起黛蓝,估摸着张启山该是用完晚膳了,于是起身收拾书卷。蓝烟斋不大,布置也极简单,只是些书卷和纸笔文具,要说比较稀奇的倒是那放在几案旁一黑一白的两个陶瓷小酒坛,黑色那坛已经开了土封,合着坛盖也闻得见丝丝缕缕的酒香。二月红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听闻张启山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可他一次也没见到张启山喝酒,就是今儿觐见圣上的宴席上也之间饮茶未见饮酒。

“馋这酒了?盯这去了都没注意人来。”张启山撩开纱帘边走边说道,后面跟着小施并另一位武生服饰的公子。

“殿下有客人,我便不打扰了。”二月红微微拱手,直视着张启山平日凌厉的眼睛里此刻音乐盈着温润和煦,有些愣神,道了辞话却忘了迈脚。

“无碍,你在也好。这是陈飞。”张启山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二月红坐到身边来,一面拿起那白色酒坛拍了土封。

相较于宫廷美酒的醇厚浓郁,这酒的味道略显清浅,新阳朝露般清新,分辨不出的浅淡香味偏似青艾却更为温和含蓄,该是运用了药理,入了些奇珍异草作调,想来也该极珍贵的。

“寡淡了点,后味却足,你这府里定是藏了位高人!”陈飞咂咂嘴,亦是猜出几分了二月红的来历,也不拘束着,大大咧咧地嚷嚷着。

“却是位高人,却不拘在我这府中。”张启山抿了两口酒,淡然回复。

“还有你留不住的人?我倒好奇是个什么人物?”转眼已是两杯下肚,筋骨活络开来,便把撩开了纱帘往外一边望着不甚晴朗的月色,一面问道。

“他既要走,也无人能留他半刻。”他望向湖心的神色晦暗难明,仿佛望进幽蓝的湖水里,又仿佛是湖水月色都淌进眸中。半刻又都溜走,余下还是古井无波,无喜无悲的模样。

好像冷面冷心的佛。

二月红端杯的动作顿了顿,又轻抿了口酒。

边城一役凯旋之时,圣上赐建的金佛山寺正逢完竣,万人之师立于万阶之上面向战场,背倚金佛,肃整之容为百姓所铭记流传,便是在那时候,民间有了佛爷这么个称号。是以朝堂之人尊他一句殿下,江湖之人却多愿意尊他一声佛爷。

到底身份不便,陈飞未及久留,定更之后便回了木竹坊。

之后二月红陪他饮酒直至深更,待到那白色的小酒坛见了底,张启山方不再饮。二人于是沿着湖边散步回了住处。

到了湖边二人分道而行,二月红回了住处,张启山却沿着湖边散步到二府临界的玉渠。

当时因是二府合建,整体构形形成相辅相成的格局,整一个太极八卦,两边各自挖了湖。本也应该各引水渠,偏生那太常寺卿说这破了风水,说着地面上的活水入府只得一股,出也只得一股,否则败了运势。于是有了这白玉砌出的水渠,渠水引自天子峰的泉眼,入府界后分生两股分别引入湖中,临边又合作一股引出至内城河。

玉渠水质清澈,白玉在月光下隐泛着柔光,凉而不寒。

张日山早已等在窗前,已然换下了礼服,着了件深蓝色的窄袖常服。见他来了先笑了笑,接着伸手在案机上寻了盏银雕酒壶并两只略少雕饰的银杯。

“哥,我备了秋玉酿,还是天齐元年封下的,隔了二十二年,滋味也当不错了。”张日山遂及倾盏满了两杯,递了一杯予张启山,见张启山盯着酒杯无甚言语,也不管如何,自己便仰头饮下。

“这酒还是我们凯旋时父皇赐下的呢,父皇宝贝得紧,也就悄悄予了我们一人一坛,哥哥们都没有。听闻你那一坛早已赠人了,仅留得我这一坛了。”张日山慢悠悠地又倒了一杯,见张启山还未饮,知晓他心情并不轻松,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些往事。

“这当是齐老亲酿的,是敬新皇的贺礼,”也是留别之礼。

可是他没能离开,新皇以他的好友柳惠儿和她腹中新皇血脉作胁,逼迫他在新皇登基大典的祭祀上为他抹去弑兄夺位之罪以神降祥兆为他正名,借以得民心。于是便有了现在民间流传的金龙盘身一说。

那柳惠儿最后也未能善终,落得个史书上所谓的郁郁而终。那孩子在她走时还没有名,只有她给她取的字,叫忆安。

“哥,你要做什么我很清楚......我不阻你,却要劝你一句,”张日山将那银湖倾斜,任凭那一线玉液落入玉渠,得了个水声清灵。

“切莫重蹈覆辙。”张日山失神地望着流水,郑重道。

“若相安无事,我也不会肆意屠杀。”张启山淡淡地说,算是答应了他。

但愿相安无事。

鬼山谣

【补档】端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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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谣

【启红】惊鸿(4)

(4)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天山寒梅绣纹的纱窗朦胧地散开来,流淌在一室之内。

“唔......”二月红翻身时感到头皮一阵刺麻,无意识地闷哼了声。

“别动!”初醒时的声音带着感性的沙哑,毫不威严,甚至有几分未睡醒的任性脾气。

“......”二月红睁眼望着面前的人,云里雾里地发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一句:“张启山?”

“嗯?”张启山大抵也是睡得不舒服了,眉头微微皱着隐在如瀑的青丝间,被他问道才撩开黑发露出刀削般凌厉的眉眼。


曾听一个云游的老道士说过:“看人命数呐,三分靠面相,三分靠骨皮。”

他那时还小,在奶娘的怀里含着糖就问:“那剩下的四分呢?”

老道士捋了把花白的长...

(4)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天山寒梅绣纹的纱窗朦胧地散开来,流淌在一室之内。

“唔......”二月红翻身时感到头皮一阵刺麻,无意识地闷哼了声。

“别动!”初醒时的声音带着感性的沙哑,毫不威严,甚至有几分未睡醒的任性脾气。

“......”二月红睁眼望着面前的人,云里雾里地发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一句:“张启山?”

“嗯?”张启山大抵也是睡得不舒服了,眉头微微皱着隐在如瀑的青丝间,被他问道才撩开黑发露出刀削般凌厉的眉眼。

 

曾听一个云游的老道士说过:“看人命数呐,三分靠面相,三分靠骨皮。”

他那时还小,在奶娘的怀里含着糖就问:“那剩下的四分呢?”

老道士捋了把花白的长须,还算清明的眼珠子一转,颇有仙风道骨地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剩四分,那乃是天机,不可泄漏邪!”

于是人群哄笑作鸟兽散去,二月红趴在奶娘的肩头,想着那人该是遗憾的,却又分明看见那人冲他明朗一笑,收拾收拾道卦仍是乐呵呵地领着个大抵比他还小的娃子往街口走了去。

“在想什么?”张启山有些慵懒地眯着眼,被二月红枕着的一只手微微收拢,有下没下地拍着二月红的背。

“想起边城的一个老道士,当时问他命数他没应,到现在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二月红微微动了动脖子,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一边说道。

“你若是有惑,我倒有一位故友深谙八卦阴阳之术......可以引荐于你。”张启山话语间顿了顿,眉头微蹙着才又继续说下去。

“殿下不必如此,况我也早过了刨根问底的年纪,有些事追究到底了反而失了意趣。”二月红敛了眉目,语气淡漠而疏离。

张启山的手顿了顿,还是轻轻地落在了二月红的后心,拍了拍道:“整理整理,今日要随多兰面圣的。”

二月红这才起身,坐在铜镜前,慢条斯理地梳发。

被二月红枕了一夜的手甫一松快,经络血脉顺畅了反而感到刺麻得紧,动一动就针扎似难耐的痒痛,张启山缓了一会儿才起身。

正看见二月红理着发带,准备束发。张启山很是自然地接过二月红的绛红银绣的发带,依旧是半边蝴蝶飞的样式将一把瀑发松松地束在颈后,垂落下的一长一短祥云图样挨着齐背的长发随着动作活了一般翻飞起来。

二月红进内物整理时小施已领着下人亲自送来了今日面圣迎宾的服饰。待二月红一番梳洗过后,张启山仍坐在铜镜前,背挺得笔直,在铜镜中挑眉一笑,坐等服饰。二月红敛了眉目,颇为乖顺地走过去为他束发加冠,更衣净面。

因着今日要面圣,二月红特地着了身白底红梅广袖礼服,外又按着胡地习俗着了层纱衣,素白烙红梅,自是飘渺曼妙,内敛而不失庄重。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张启山故意为之,虽是着了身青灰色广袖礼服,却也在外袍外加了间乌青翡翠色绣青松的纱衣,越发显得身形高挺,眉宇间的冷漠凌厉似乎也被淡化成了敛住锋芒的沉稳。

“本王与多兰公主在冬猎是就胡地文化交谈甚欢,是以多兰公主次日便命人赠与我一青松纱衣,亦赠言曰:‘君子如松,谦谦若梅’。”张启山淡淡地开口,将早已准备好的应言提前说与二月红听了。

本不该说与他听的,却莫名其妙地恼,不知是为多兰擅自变更计划引了二月红深入局中,还是为二月红那副乖顺而疏离的模样,抑或是两种兼之。

“殿下贤良方正,万事之处,无不冷静淡然,理应是当得起君子如松。”二月红微微一拱手,虽是奉承之言却说得不卑不亢。

“你是说我冷漠无情。”张启山仍是淡淡地说,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言罢,理了理系在襟带上的黑曜挂坠,看似光滑的圆润玉面在阳光下应约显出繁复的浅刻暗纹,大抵该是某种瑞兽。权贵似乎都好这些,却不去想自己是否承得住这样的鸿运,有时候鸿运过火才是衰运的开端而已。若是张启山,大抵是承得住的,就算承不住也要把它牢牢的锁死,不让他人触碰,也就这般的狠厉,才会有今天这步田地。

二月红敛了心神,又一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殿下之事岂是吾一介凡夫所能评说,该有史官落笔才是得当的。”

青史留名吗?

“即使史官落笔也是要听圣上一句话的,总不至于落了皇帝的面子......”张启山眸中有一丝狠厉划过,很快便恢复了淡然,将凌厉的锋芒与未出口的言语一并敛下。

 

“为臣该有为臣样子,为君也该有为君的样子,若是失了大体,遑论君臣礼义,都是该诛的。”曾有个富甲一方的商贾和张启山这样说过,然而生于皇家莫不是深谙此道,又哪里需要他来指点。不过是过耳,道理还是自己心里才是最清楚的。

 

一时静默,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小施敲门来禀,才回过神来。

“殿下,多兰公主来访,已在在前殿候着了。”

“可知所为何事?”张启山微微皱眉,在这时大张旗鼓地来他府上,这是在帮他争取联姻呢,还是要故意引圣上猜忌呢?

“未言明,只说事及二爷。”

“走吧。”张启山开门对对小施说道,回头淡淡地看了眼二月红,见他还是垂眸静立的样子,便知他早知此事。

并没有质问,也无需惊异,二月红从来都不是一个乐意接受别人安排的人,他走在他自己的计划里,没有人能撼动。

 

“多兰公主久等。”张启山并不落座,只是临窗站着,望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复又低声对小施说:“去给二爷加一件狐裘。”

“殿下着实配得上一句‘君子如松’。”多兰放下茶盏,盈盈浅笑道。

“公主又是如何觉得这‘谦谦若梅’呢?”张启山望着多兰一身似火红衣暗金描梅,冷冷地开口问道。

“佛爷啊,有些事情不是我觉得,而是圣上觉得。”多兰冷笑。

“一时兴起过了,也该收敛收敛心神了,别忘了你郁郁而终的娘亲......”还未说完,便被森冷的目光扫得一窒,不觉间他又淡然收回了目光。

多兰喃喃道“如果没有他,我们会在一起的吧?”

“不是他,是你自己。”张启山淡淡地说,心里却冷笑她的背叛。

多兰嘴唇翁动,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大抵是无可辩驳的。

 

皇家高墙深院,昱帝政务繁忙象征性地露了面便离开了,钦那可汗也称恙返回了住处,如今只留得一群王公贵族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都说着胡人的舞蹈妖娆大方,我等却不曾有幸见识,听闻公主能歌善舞,斗胆请公主舞一支曲,不知可否?”那武定侯的的儿子喝了酒,醉意翩然得揽着左右美姬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贺迁,不得无礼!”太子喝道。

“无妨,只是献丑了。”多兰低头掩面一笑,好似娇羞得紧,却暗藏凶光。

“此处既无胡琴,红二便以古筝为我伴一支华池罢!”多兰藏在宽大红袖中的葱白玉指轻点向处在外围角落的二月红。

二月红微微拱手,顺着人群让出的一条小道来到琴台,微一拢广袖坐下,纤长的五指不似女人般的柔弱却是富有力量的柔韧,如刚亦柔。

琴音断续轻柔,调琴末了,二月红抬手作请,众人的视线才回到湖心的支在石坛上的木制舞台。

天气很好,风和日丽,冰蓝色的湖水反射着太阳光,湖心的舞台光影重叠若隐若现,偏这琴音轻快明朗,舞姿洒脱大方,便是让人觉得真实又虚幻。

华池近尾,琴音舒缓下来却不松弛,平滑柔美,忽而又至高潮,一声裂帛摄人心魄,昭示着华池之宴最终的悲惨结局。多兰广袖高扬,阳光透过轻纱映射出纯粹高贵的朱色,她仰面展腰,如瀑青丝乍失束缚如瀑散开,那微眯起的狭长双眸毫不掩饰的妩媚天成。

张启山对上她的视线,一时失神,只觉那是一朵盛开在北方草原上的虞美人,一朵为死亡开放也为死亡凋落的花儿。

 

“虞美人在我们那里是为死亡悲歌的花儿,它们的意义只有在死亡面前才会被放大,在平时也只不过是草原上一种艳丽的花而已,没有谁会去采摘它,它们就烂在土里,来年又开得漫野。”

 

“碧血化为江上草,花开更比杜鹃红。”

 

张启山回神,眸光冷然,在团簇的花言美词中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小施在宫门外候着,禁军分列在打开的宫门两侧,宫门只有迎接帝后时才会全开,平日里就是皇子王侯来也只开半扇,如今破例大开,反而叫人猜不透昱帝对突厥的态度了。

“见过祺王殿下。”两列禁军齐齐拱手行礼。

“殿下。”张启山走得很快,小施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待走出老远才来得及说话。

“齐八爷云游入京,打算常住,方羽已经带人到华烟廊安顿下了。”小施拢手跟在他侧后一步的位置,音量得当,只有二人听得清晰。

“改天你代我去拜访一下,他若愿意便将人请来府上一叙。......也叫上红二。”突然想起二月红说过的那不得解的所谓命数,一下便也脱口而出。

“是。”

渐渐走到了九里合商街,人气热闹便起来,各色店铺林立的街道显得有些拥挤。

若是在观星台往下看,天都格局其实壮观宏大,但细看其实精致得紧,依着微坡而修筑起的皇宫远看也不过巴掌大小,青檐朱壁的宫墙往后是高大的灰白色石筑宫城墙里往前是汉白外墙,庄严肃穆而富丽堂皇。往下被分为了上九合,中九廊,下十八肆。上九合又分为头九、平九和下九,头九供皇亲国戚,平九供朝堂大臣,下九供天都富商。中九廊大多是些供小姐少爷们消遣的娱乐场所,有茶轩酒肆亦有歌舞坊和青楼。下十八肆多居住平民,市井烟火气很足,各色人等多不胜数,反而是天都最为热闹的地方。

“前面干什么这么多人?”道路完全被人群堵死,张启山不愉地问道。

“好像是李相家的人,大抵又是那李小公子在整什么幺蛾子了。”小施远远瞧见了李相府的副总管不知在忙活什么。

“李麟?去看看!”张启山忽然心情大好一样的,欣然往人堆里去了。

李相,朝廷上的元老人物,侍三朝帝王到如今仍然屹立不倒。这李相的厉害之处在于眼力精明,王权更迭的风波中他总是能够在一开始就站在必胜的队伍,只是这人老了也就不大顶用了,直到现在李相还摇摆不定未能完全站定一个阵营。这李相是老来得子,膝下仅有一子一女,对大女儿已是足够纵容,甚至到及笄的年纪也未有要强迫他嫁人的意思,而对这个眼前这个李家小公子李麟更是万般宠爱,无比纵容。这李小公子素来爱赶风潮,今儿这事儿大抵也是不知从那里听来的玩儿法。

“不必在下多说,诸位看在眼里心头也明快啦!”展台上依次陈列许多乐器,看那边角处细微的雕饰大抵可以判断是出自同一派匠师的手,却不是现今鼎盛的叶吴两大手艺世家。

待细看时却见那正中端放的一架瑶琴颇有些精致,大抵有些年头了,桐木的琴身光泽饱满温润而内敛沉着,琴头边有一极细微的阴刻嵌金丝的凤凰图腾,寥寥几笔却颇有神韵,临边有一鸦青色绳系住的一副白玉扣,似乎也是上好的玉料。

张启山想起以前在边城的二月红也有一架琴,却未仔细看过,只模糊记得那琴的边上也有一黛蓝色绳系上的玉饰,只是在被死里逃生时被他拿来挡刀枪乱箭后弃于荒野了,再后来二人分道扬镳又加之自己挂帅出征,也就未有机缘再弥补他了。如今机缘巧合,张启山有心弥补二月红,于是往前挪了两步,细听起李麟的说道来。

听了洋洋洒洒的一通长篇大论,得到有用的信息不过两个......其一,这套乐器系前朝末年著名匠师万立之手,本是赠与好友的生辰礼,后因改朝换代时好友触怒龙颜举家被屠而作罢,所谓好友姓甚名谁皆不可知。其二,凡台上陈列之物盖系一人所出,亦只入一人之囊。

听到这里便去了一些人,剩下的大半数人也就图个热闹,真正想要买下的却只得寥寥无几。在最前面墨蓝衣衫的书生似乎很中意那支玉笛,而在他旁边与他窃窃私语的暗紫色武服衣衫者则想要琵琶,此二人张启山是见过的,分别系今年的文试探花和武试状元,现如今正按惯例同其余金榜题名者住于平九的状元坊内待旨面圣。那武状元可是张启山的熟人,六岁那年张启山奉旨归都,路上他便是唯一的玩伴,一个侍卫的儿子,幼年便死了娘却是个乐天的性格,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偏生和张启山这等淡漠性子的人成了挚友,想来大抵也算是互补了。

张启山有意收拢人心,于是对小施一番耳语,小施登时乐开了花儿,清清嗓子便道:

“这套东西少说得黄金千两,这里怕少有人拿得出,这位公子又必须要一个人来买,这生意难做咯!”

“是啊是啊,我本中意那琵琶的呢!”那武状元看见张启山时登时一愣遂及狡黠一笑,添了一嗓子叫苦连天道。

顿时底下便有了各种声音,一套乐器已经各有了买主,张启山这是出来道:“李公子,我们里面谈?”

那李小公子一看这富贵王爷乐得不行,麻溜儿地往里面请去了。

这边外面人群欲散,小施又挽留道:“诸位留步,我们爷说了只要那古琴,其余任诸位喜欢皆可自取。”

“那银钱如何算?”有个书生问。

“只当借个人情,诸位自凭意愿罢了。”小施微微一笑,眼角余光打量着各位脸上的表情,面露贪色者不行,目露奸佞者不行,余下的只待交谈几句也都拎得明白。

于是待张启山出来时,人选早已挑好,张启山邀众人晚来府上一聚,众人听得,寒暄几句便都散开了去。

武状元待人走后才一敛那嬉笑的神色,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道:“殿下。”转而又笑起来走到小施旁边眨眨眼问道:“你们殿下可是事务繁忙?可有时间同我一叙?”

小施看到自家王爷肆意扬起嘴角无声笑着,也跟着笑起来,回道:“殿下今儿无甚大事,你尽可叨扰!”

——————

好久不见......

因为最近我很怀疑自己...呃,可能是下一届坑王.....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立个flag 计划表

先完结惊鸿(50d) 让后大梦行+吴小佛爷外传交错着来(...) 

让后有新脑洞(行动跟不上脑洞🤣)+有时间就把之前的都填一填 ......

此工程已超过预算 

鬼山谣
【常时】微醺2 一发完 只肉微...

【常时】微醺2

一发完

只肉微剧情

看得起吗?

看不清可以试试保存图片,用自己是手机相册打开再拉大


【常时】微醺2

一发完

只肉微剧情

看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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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谣

【启红/常时】微醺 1

我的小破自行车……微醺嘛,只肉不剧情……

微醺1启红

https://write.as/g71qedyg51quz.md


启红的同志们不用等微醺2,微醺2是常时。

等受和等攻同时写,感觉很奇异😂

我的小破自行车……微醺嘛,只肉不剧情……

微醺1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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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红的同志们不用等微醺2,微醺2是常时。

等受和等攻同时写,感觉很奇异😂

鬼山谣

【启红】大梦行

缓慢码字中.....

【第一章】

“据悉,张氏集团已经与银河系新和约联盟各路军方完成百年合约……”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太阳历公元2840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在这两个男人的微笑握手里和平结束。

这一方被阴霾笼罩了30年之久的星空,终于得以漏进一缕天光。

30年前,银河系和平条约联盟内部矛盾不断,各星球之间频繁发生贸易摩擦,与联盟合作的各界由商界带头开始各自划分阵营,解散呼声渐高,大战一触即发。

12年之后,整个银河系的经济颓靡,一直扛着“自由”大旗的好战者也终于感到了疲累,好战者的妥协使得一直养精蓄锐的中立派得到了机会,以蓝星和银河系另外八大蓝星移民星球为首,新和平条约...

缓慢码字中.....

【第一章】

“据悉,张氏集团已经与银河系新和约联盟各路军方完成百年合约……”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太阳历公元2840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在这两个男人的微笑握手里和平结束。

这一方被阴霾笼罩了30年之久的星空,终于得以漏进一缕天光。

30年前,银河系和平条约联盟内部矛盾不断,各星球之间频繁发生贸易摩擦,与联盟合作的各界由商界带头开始各自划分阵营,解散呼声渐高,大战一触即发。

12年之后,整个银河系的经济颓靡,一直扛着“自由”大旗的好战者也终于感到了疲累,好战者的妥协使得一直养精蓄锐的中立派得到了机会,以蓝星和银河系另外八大蓝星移民星球为首,新和平条约联盟在战争的废墟之中建立起来,分裂的阵营渐渐合拢。

然而真正的和平却迟来了17年,直到昨天麒麟协议的签订,深藏于军商两界之间隔阂才得以缓慢愈合。

 

张启山关了电视,随意地靠在沙发上,衬衫开了三颗扣子,隔着老汉背心都看得出劲瘦匀称的身材。

“啧,张氏这回是狠赚了一笔了,百年不愁啊!”齐铁嘴拿着罐麦芽糖饮料当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碎嘴道。

“老张,你看着人家用你的成果占了你的位置,你气不气?”齐铁嘴满不在乎地找死,连带着抛出去一个祖母绿的芯片。

张启山抬手接住,举起对着灯光把玩了阵儿,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二月红的卧室,想起二月红出任务了,才起身把芯片放到墙壁上凭空出现的卡槽里。他走回吧台,夹了冰块放到玻璃杯里,标准的姿势拿着吧匙慢条斯理地搅动,随着冰块逐渐化水,被当作遗忘的深刻也缓慢而清晰地出现。

 

二十五年前,张氏董事长夫人因病过世,留下年仅两岁的儿子,张泽山。三个月之后,一个行商的女儿飞上枝头作凤凰成为了张夫人。

两年年,张氏的唯一继承人变成了第一继承人,张氏的小少爷出生了,由张氏前董事长张瑞桐老先生取名,叫张启山。

一年后,张氏董事长在小儿子的周岁酒宴上宣布赠与小儿子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和他的大儿子相比,多了整整百分之五,娱乐媒体们见风使舵大肆报道张氏家族内部的爱恨情仇,甚至挖出了张董事长与前妻的黑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张氏的第一继承人又变成了第二继承人。

然而身在舆论中心两人却一直装着兄友弟恭,一场戏一演就是十二年。张启山在父母的护持下风调雨顺地过了十二年。然而变故终究还是会来到的,在张启山十三岁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他的超智能研究项目公诸于世的前一天,他亲爱的哥哥趁着父亲出差联合二叔将他母子二人赶尽杀绝。他至今还很清晰地记得,那个温柔到懦弱的女人在生死关头将他护在怀中,在他耳边轻柔的呢喃:“阿山不怕,妈妈在呢......”

巨大的爆炸声在远处轰隆不绝,张启山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仍是母亲满脸是血地对他笑,她说:“阿山不怕,妈妈在呢......”

于是他的十三岁生日在他好哥哥的蓄意谋杀下成功地变成了张启山母子的风光大葬。

 

冰化开了些,张启山往里倒了些威士忌,继续一边拿着吧匙搅动,一边沙着嗓子反问道:“你觉得身份值钱,还是脑子值钱?”

“脑子来钱快,身份来钱稳....不过我还是喜欢来钱快的,嘿嘿......”齐铁嘴一脸财迷像,笑得丑乖丑乖的,生得一副讨人喜欢的样子。

待到杯身的雾白色将威士忌的焦黄色隐成淡淡的冬阳的颜色,张启山才满意地收了吧匙,在齐铁嘴诡异的注视下半杯入喉。张启山舒服地眯了眯眼,威士忌的口感是张启山所钟爱,虽然加冰淡化了其中一些独特的层次感,但戒了小半年之后初尝酒精怎么着也是久逢甘霖的旱地,这种欢喜源于在危险边缘试探的刺激,对任何一个人都很受用。

但是,犯戒有风险,偷酒需谨慎......

“视频来电......”吧台突兀响起一个年轻的电子音。

张启山没来及放下酒杯,光屏已经投到面前了,张启山透过光屏都看得见齐铁嘴那副憋笑看戏的猥琐像。于是缓缓放下杯子,小口咽下口中的酒,静静地望着二月红的一脸黑线,隔着屏幕都透出森森寒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启山适时地打破沉寂,沉声开口道。

“东西到手了,人跑了。”二月红微微蹙眉道。

“东西到手了就先回来,小单子不急。”张启山挑挑眉,颇有几分痞帅。

“怕我回来晚了见不到你最后一面?怎么不喝死你?”二月红冷笑道,声线依旧平淡温和。

“......”

“通话结束......”底气略显不足的男声响起。

“副官,很久没体验过无限数据流的洗礼了吧?”张启山望向光屏上起起伏伏的数值,冷冷开口道。

“佛爷,烟酒伤身,您还是听二爷一句劝吧。上次恼了二爷,不好受的还是您自己不是?”一个着黑色舰员服的男人凭空出现,隔着吧台微微倾身立在张启山面前,有点底气不足,但胜在有理有据。

张启山被噎了一下,黑着脸走回二月红的卧室,把门甩得震天响。

输给了事实,无可辩驳。

 

齐铁嘴砸吧砸吧嘴巴,拍了拍手边的沙发,示意张日山坐下。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望向长廊尽头刚刚被摔得震天响的门,嘴角同时牵起一个戏谑的角度,张启山上次恼了二月红......嗯......该是年前的事......

 

年前,张启山背着二爷接了个大单子,消失了一个月,要不是他在黑诊所欠了巨额医药费被“联系”家属了,他死在黑诊所被毁尸灭迹了都没人知道。人二爷劳心劳力又掏钱地把张启山给救回来了,结果这大爷一睁眼就来了句“怎么是你?”那把二爷气得呀,分房睡了小一月,是真地把张启山憋屈坏了。

不过说起那次大单子,张启山去得形单影只,回来除了一身伤旧疾复发外什么也没带回来,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一点点内容。现在唯一可疑的线索就是他出事之后的一个月内,星际五大军工巨头中三家相继陨落,只剩张氏和79E平分秋色,现在张氏又和军界广泛签订麒麟协议,得了政府军界的支持,可以说现在的张家已经是独占鳌头的老大哥了。

虽然想不通张启山要帮仇人的原因,但张启山承诺了计划完成后就和盘托出,也就没人再深究,默契的成分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没人有这个能力去深究,毕竟穷奇系统只有张启山可以启动,其他人奈何不了的。

 

“你说老张到底想干什么?这几天还搞到了麒麟晶片,让我把里面的bug修复好了给他,难不成他还真是被洗脑了要做个大善人帮自己的仇人?”齐铁嘴若有所思地抿了两口麦芽糖饮料,眯着眼问道,心里盘算着用重明给二月红算一卦。

“不知道。”张日山淡淡地回道,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几何。


鬼山谣

【启红】惊鸿(3)

从玉林酒楼出来,侧首便望见了正站在河边吹风的张启山,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那个背影和多年前一样,坚定而孤注一掷。


“小狼会救小狐狸吗?”二月红坐在屋顶上,睡眼惺忪地问。

张启山立在檐边,临着一个枯死的老树,月光冷冽投下细长的枝影,好像他随时都会跳下去消失不见,然而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坚定而孤注一掷地说:“会。”

二月红等到了答案,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梦里还是那个故事,小狼和小狐狸一起,高高兴兴的,长长久久的。


二月红回神,却摇头轻轻地叹了声,小狼还是长大了,小狐狸也长大了,小狼和小狐狸可以长长久久,但狼和狐狸不行。

张启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

从玉林酒楼出来,侧首便望见了正站在河边吹风的张启山,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那个背影和多年前一样,坚定而孤注一掷。

 

“小狼会救小狐狸吗?”二月红坐在屋顶上,睡眼惺忪地问。

张启山立在檐边,临着一个枯死的老树,月光冷冽投下细长的枝影,好像他随时都会跳下去消失不见,然而他却站在那里,没有回头,坚定而孤注一掷地说:“会。”

二月红等到了答案,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梦里还是那个故事,小狼和小狐狸一起,高高兴兴的,长长久久的。

 

二月红回神,却摇头轻轻地叹了声,小狼还是长大了,小狐狸也长大了,小狼和小狐狸可以长长久久,但狼和狐狸不行。

张启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转身往回走,恰见二月红摇头状似低叹。抬头片刻,目光相接,二月红有些懵懂地眨眨眼,张启山于是敛低眉目,藏不住的笑意,心想:我的小狐狸还在呢!

两人沿着河道慢悠悠地走回府里,一路上很是默契地保持缄默。关于三人之间的纠葛,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想打破。

 

是夜,祺王府内夜色沉沉。

张启山坐在未点烛的蓝烟斋内,借着月光隔着纱幔望向会心湖那岸的坐在石台上赏月的人儿。

“九爷那边回话了吗?”张启山问道,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到了一池月华里的谪仙人。

“还没有,不过殿下回来之前九爷派人来过一趟,拿了新药过来,让您斟酌着用。”小施一边费劲地睁大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给张启山肩头的伤口清洗换药,一边还要回答道。

“嗯......老规矩,让老六欠着。”张启山说着摸出一个青灰色的麻布小袋,扔到小施手里。

“是。”小施掂了掂,挺沉,压着不少人命呢。

 

那六乞丐是个刀客,一把关山刀使得极好,也曾有过“闹事一路过,当街人头落”的说法。此话不假,却因为已过去多年加上他行事低调就很少有人相信罢了。张启山和六乞丐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虽然其中横亘了金钱利益血海亡魂,但有的兄弟义气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任何变质。

 

“殿下其实是个好人,就是性子冷了点。”小施小声嘀咕了句。

张启山好像听到了,笑了笑未置可否。

 

“好看吗?”张启山走到二月红身后,轻轻地问道。

“嗯,很干净。”二月红淡淡地答道,清辉满目,谪仙一样的美玉无瑕。

“是很干净。”张启山侧首望着二月红,出神道。自古繁华之下无不肮脏,只有这亘古亘今的月儿永远银辉冷冽,照着繁华,也照着繁华之下的肮脏。

看尽世态炎凉还能冰清玉洁?

不,就是这月儿也会阴晴圆缺,何况俗世的人儿呢?

两个人静默无言地各自独酌。良久,许是微醺,二月红转过身来,背靠桌沿失神地望着院中的一株还未开花的凤凰木。

“四哥,讲个故事吧。”

“......好。”

 

就着月色,醉意微醺,张启山慢慢回忆起那个故事,低沉的嗓音被酒意带出一种温柔缱绻的沙哑。

 

南边一片富庶的森林里,来了一群北方的狼。狼王手段果决,一入森林便大开杀戒,稳固了狼族的统治地位。那是一段狼族内的佳话,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狼群里的小狼崽子围坐一堆听着族里的长者描述那个时候的场面。

“我也是从以前的长者口中知道的。那是夏天,草木最繁茂的时节,森林里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像红色的虞美人一样,啧啧,美得不可方物!”说到此处老狼眯起眼睛,很舒服享受的样子。小狼们虽然半懂不懂却也学着长者的样子摇头晃脑地砸吧着嘴巴。

“虞美人是什么样子的?”有一只小狼问道。

老狼循着声音望去,那是一只特别的小狼,和狼后一样,雪白的皮毛,是狼王最爱护的孩子。老狼又向四周观望了一圈才再次看向小狼,说:“我也没见过虞美人,那是我们的祖辈生活的地方才有的,以前有长者说那是为死亡开放也为死亡凋零的花。”

小狼没听明白,却记住了这句话。几年以后,他和狼王还有兄弟姐妹们的关系渐渐疏离了,狼王将他驱逐出了狼群。一场和平的驱逐,没有头破血流的一战,好像只是小狼等不及长大就要到外面去闯荡一样,至少其他狼都这样认为。

小狼还记得长者说的那种花,为死亡开放也为死亡掉落的虞美人,长者说那是北方的花。小狼想看看这种无论盛放还是凋零都和死亡挂钩的花,所以小狼一路往北。在一片临近祖辈居住的北地草原上,它第一次看到了雪,雪原无垠,和它的皮毛一样白色的,这是它很好的隐藏。但是冬天很少猎物,小狼吃了不少苦头,他太小了,骨骼还在长成,大型猎物它没有办法独自狩猎,小型猎物却着实不好找。

小狼盯上了一只落单的老雄鹿,没有经验的小狼虽然险胜一筹,最后却仍是两败俱伤。小狼受伤了,委顿在原地,看着暗红色的血从老雄鹿的脖子里流出来,冒着热气沾湿它一身漂亮的白毛。小狼快饿死了,血从它的胸前一条伤口慢慢渗出,不太严重,但很疼,疼到连撕咬吞咽都会痉挛。

不远处有只小白狐狸,它也很饿,但它很聪明地在原地观察着小狼,直到小狼卧再那里很久都没有再动一下,它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在它靠近的时候其实小狼已经知道了,但是小狼没有动,等到小狐狸吃饱足了,在它面前探头探脑地望着它时,小狼才幽幽睁开眼睛,饶有兴趣地和它对望着。小狐狸似乎不怕它,仍保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与它对视。

“你不怕我吃了你吗?”小狼很好奇地问它。

“你为什么要吃了我?”小狐狸歪着头反问。

“因为我是狼。”小狼刻意露出狼牙,狼目里闪着寒光。

“你受伤了,我可以救你。”小狐狸一点也不怕,甚至低下头凑得更近了,露出脆弱的后颈。

“......”小狼收回了在小狐狸后颈正欲咬合的力道,感受到胸前温热。

小狼和小狐狸做了好朋友,那年春天,小狼和小狐狸看到了虞美人,一大片红色,像血一样的妖冶。虞美人很漂亮,小狼和小狐狸都很高兴。

高兴到小狼都忘记了长者说过的话,虞美人是为死亡开放也为死亡凋零的花。

小狼和小狐狸被草原上狼族盯上了,因为他们误入了草原狼的领地,那片虞美人。他们被狼群逼到了悬崖,小狼还没长大,但来自极北之地雪狼的血统使它的体格比起这些草原狼要大上些许。如果不顾小狐狸和狼群拼死一搏,小狼是有几乎战胜逃走的。

 

张启山顿住了似乎在等待什么,他望着一轮圆月,良久没有声音。张启山探身看到二月红靠在石桌上,头歪向一边,已经熟睡了的样子,没有问“小狼会救小狐狸吗?”

 

——小狼会救小狐狸吗?

——会。

 

张启山轻轻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小狼放弃了小狐狸,逃走了,回到了原来的狼群里,对自己的狼王父亲俯首称臣。”

更深露重,好像没人注意到那一滴细小的温凉,又或者只是被刻意忽略了。


鬼山谣

【启红】惊鸿(2)

小施正监督者后厨的人煎药,就听出门采办的小厮急忙来报,说是小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又偷跑出宫正在逛着街往这边来了。

张启山和张日山在房中议事,吩咐了无大事勿扰,小施咧嘴笑了笑,想来这也是件大事,于是端了熬好的药,稳步到张启山的书房,站定了才轻声问道:“殿下,小郡主独自出宫了,正在长平街逛着。”

门内一阵寂静,好一会儿张日山才憋笑回道:“进来吧。”

于是进去时就见张日山背对着他坐得端正,张启山紧皱着眉头单手支额,手中还执着一支未沾墨的毛笔。小施将药碗推向了张启山,张启山瞥了眼,毛笔在手中轻巧地转了两圈,被放在一旁。端起药一口气喝完了,眉头皱得更狠了,于是接了小施备在一边蜜饯,随意拿了颗便出门去了...

小施正监督者后厨的人煎药,就听出门采办的小厮急忙来报,说是小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又偷跑出宫正在逛着街往这边来了。

张启山和张日山在房中议事,吩咐了无大事勿扰,小施咧嘴笑了笑,想来这也是件大事,于是端了熬好的药,稳步到张启山的书房,站定了才轻声问道:“殿下,小郡主独自出宫了,正在长平街逛着。”

门内一阵寂静,好一会儿张日山才憋笑回道:“进来吧。”

于是进去时就见张日山背对着他坐得端正,张启山紧皱着眉头单手支额,手中还执着一支未沾墨的毛笔。小施将药碗推向了张启山,张启山瞥了眼,毛笔在手中轻巧地转了两圈,被放在一旁。端起药一口气喝完了,眉头皱得更狠了,于是接了小施备在一边蜜饯,随意拿了颗便出门去了,临末了

又回头“全部处理掉。”说着指了指那小碟里的淡棕色的东西。

小施挑眉一笑,答道:“是。”不待人走远便捡起一颗扔到嘴里,嘶了声,确实是酸,又快步跟上。

“排暗卫跟着居水,莫出闪失。还有,去把二爷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张启山一面往二月红的所住的青羽园走,一面又吩咐小施去请二爷,意图明显不过了。

果然,二月红称恙回绝了小施。张启山一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挥手让两人离远点,然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张启山隔着屏风看到二月红纤细的腿正迈出浴桶,长发披散在背后随着动作垂下几缕,勾勒出模糊缥缈的身影,映在初雪红梅的屏风上,更是天上人般的身姿,探身取衣时垂怜悲悯,展腰穿衣时温柔多姿,待反应过来时二月红已然穿着白色的里衣出来了。

“佛爷久等了。”二月红了然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自顾自地倒了杯,喝了一半又放下,松松垮垮的里衣随着动作露出水汽润泽的淡粉色肌肤,春光乍泄,好不令人着迷。

张启山有些口干舌燥,蜜饯的酸甜味道好像又浮现在唇齿之间,于是她就这二月红的杯子饮完了剩下的半杯水,也跟着进了里屋。

“拿过来。”二月红扬了扬下巴,很自然指使张启山拿放在床头的蓝色外袍。

张启山似乎很习惯他的指使,很快就取来了淡蓝色的外袍,又为他穿好,甚至颇有耐心地帮他系好襟带子打了个半边蝴蝶飞,留得束带垂落膝间,好生风流潇洒。

“颜色选得很好。”张启山整了整衣襟,莞尔道。

二月红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张启山身着暗蓝色窄袖常服,淡蓝色中衣的衣襟上绣有银色水纹图样,而自己正好反过来,穿着淡蓝色云纹广袖常服,深蓝色中衣.....乍一看....

“像是情侣。”张启山难得放开来爽朗一笑,凌厉的眉目就英朗起来,才有了个少年模样。

二月红毫不吝啬地翻了个白眼,先张启山一步往外走去,身形矫健,是个意气少年人。

张启山低头笑笑,春风满面地和三人往祺王府侧门走去,绕过街角刚好可以碰上女扮男装的小郡主。

“九哥!”小郡主烂漫无邪地飞跑过来扑进张启山怀里,张启山早已习惯了这个毛手毛脚的妹妹,很是宠溺地将她轻护着,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赖皮。

这边三人自动让开,留得小郡主撒够了娇,从张启山身上下来了才又汇拢过去。

一些人各自逛了会儿,逛到最后,小郡主早被张日山和小施不知裹到了哪里去看新鲜了,张启山这才沉下脸,拉着二月红步履极快地往长街尽头走。

但见书有玉林酒楼的沉木招牌高挂在檐边,却一点不显富丽堂皇,反而在门前冷落的萧索下衬得压抑非常,大白天的无端透出些诡异来。

两人被哑奴领着一路弯弯绕绕地往回廊深处的包厢里去,包厢的珠帘后佳人早已等候多时。包厢是临河的,开着窗可以清晰地听到河水潺潺,时有船夫吆喝的号子。

“久违啊,云清姑娘。”张启山客套了句,随即撩起珠帘,拉着二月红进了茶间。

“年余不见,佛爷怎地和云清这般生疏?莫不是上次云清没服侍好佛爷?”那纱裙曳地的女人掩嘴羞怯一笑,略去了眼中的谄媚凶光,也算个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的可人儿。

一直不满被握住的手猛然挣脱,云纹广袖霍然向后一甩,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堪堪停在胸前,是二月红抱拳道:“公主。”

“诶,红二爷怎的也这般疏远人了,且唤我云清,或者同佛爷以往一般叫我清儿也是一样,呵呵!可惜现在与佛爷久不见,连那样亲密的人儿也疏淡了呢!”多兰嗔怪道,眨着一双狐目向张启山抛媚眼。

一副姣好的面皮,只红唇一张一闭就可以烂如腐泥。

张启山剑眉紧蹙,恼他在二月红面前口不择言,又偏偏无可反驳只得转移话题道:“令尊不远千里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游玩吧?”

“佛爷心中清明,何必多此一问?”多兰挑开了茶釜的盖,茶汤已沸,她一面斟茶,一面垂眸笑答。

“你倒是知道,不过依我看来令尊和云清未必统一目标。”张启山说罢,多兰正将茶盏推近,笑意嫣然道:“佛爷,还请指正。”

张启山眸色深沉地看着她,里面云雾厚重,是二月红读不懂的复杂。多兰就奉着茶盏笑颜如花,良久,他才接过起茶轻呷一口,入口微苦,余味甘醇,带着浅淡的桂子清香。

“没糟蹋。”张启山看着二月红也接下了茶盏,才开口淡淡道,压抑的语气,仿佛平淡之下掩盖了千万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繁。

多兰微一仰头爽朗一笑,有那么一瞬间毫不遮掩的单纯,像是历经岁月之后的一回眸,连二月红也觉得惊艳。

“老套了,多少年了还是这一句?”她笑起来,打趣道。

“十年了。”张启山平静地望向她,眸色清冷。

“你变了。”他说。

“佛爷说笑了,十年那么长,我自然是老了。”多兰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颜依旧。

“年华正好何以言老?”张启山也不戳穿她,笑着调侃道。

“呵,佛爷说远了,二爷可不是来听我们叙旧的呢,还是谈谈正事吧!”单纯仿佛只是错觉,现在她又端出了那副妩媚的风情模样。

“也好。”张启山顿了顿,见二月红似乎没什么异样,于是淡声道“云清,你了解我的,有些事情我不去深究不代表我可以放过。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临近年关了,高墙深院也该真正热闹一回了。”张启山说完冷冷地笑了笑,似乎戾气深重,又似乎剑意凛然,无不盛气凌人。

“佛爷说得是,庭院之深,晦暗如许,是该见见太阳了。”多兰勾唇一笑,是冷艳,也是无情。

“你该知道怎么做。”张启山如是说道,站起身来,走到二月红身边去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了也不恼,只是收回手站在他身旁负手而立。

江风寒凉,冷冽入骨,张启山微微侧身挡在二月红之前,复又对多兰说:“我们可以做交易,但我的东西,不希望任何人染指。”

多兰眸光一颤,随即笑道:“是该如此。”

“但愿令尊也能清楚。”张启山瞥了眼二月红,先他一步出门去了。

估摸着张启山已经走远,二月红才开口道:“计划可有更改?”

“并无。”多兰敛起了笑意,冷冷道。

“那公主可是要反悔刚才所应之事?”

“我并未作出承诺,又何来反悔?”

“二月红告退。”二月红听罢,拱手告辞,他一手撩起珠帘停住动作又低声道:“奉劝公主一句,凡事莫贪。”

未有应答,只有珠帘相碰的清响,却在二月红未看见的地方,多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合着江风清冽,最终淡入寂寥。

“凡是莫贪......”良久之后,多兰望向窗外不息的江水凄然道。她的眼眸水淋淋的,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只是岁月无常在其中镌刻下一笔浓重的悲哀,无数眼泪都化不开,洗不去。

鬼山谣

【星陨】(7)

但见电梯里的两人,陈霆打横抱着何瀚,两手分别提了两个黑色的纸袋,右手指尖还夹着一张黑色的何氏门卡,东西挺重又来不及换手,一时间手抖如筛糠。眼看电梯门就要闭合,陈霆赶紧一脚跨出,连带吼道:“扑街啊,搭把手啦!”粤语和普通话切换…毫不自如…

何幕最先反应过来,慌忙跑过去两手搂住了何瀚,一抬臂…抱不动…

“霆哥,你松手…”小何总扶额,内心呐喊:“我才是亲弟弟诶,我抱下怎么了!”奈何,有怒不敢言…

“松手…拿袋子…”霆哥心里为何幕的智商捉急,奈何阿瀚是个弟控…

两个男人面对面,四只手搂着第三个男人......

徐萧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油腻大叔样儿,双手抱在胸前。旁边抱着文件一直很矜持的Coco...

但见电梯里的两人,陈霆打横抱着何瀚,两手分别提了两个黑色的纸袋,右手指尖还夹着一张黑色的何氏门卡,东西挺重又来不及换手,一时间手抖如筛糠。眼看电梯门就要闭合,陈霆赶紧一脚跨出,连带吼道:“扑街啊,搭把手啦!”粤语和普通话切换…毫不自如…

何幕最先反应过来,慌忙跑过去两手搂住了何瀚,一抬臂…抱不动…

“霆哥,你松手…”小何总扶额,内心呐喊:“我才是亲弟弟诶,我抱下怎么了!”奈何,有怒不敢言…

“松手…拿袋子…”霆哥心里为何幕的智商捉急,奈何阿瀚是个弟控…

两个男人面对面,四只手搂着第三个男人......

徐萧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油腻大叔样儿,双手抱在胸前。旁边抱着文件一直很矜持的Coco幽幽地来了句:“三个男人一台戏......”

徐秘书莫名背脊发凉.....

“唔…”男主角貌似被捂难受了,手腕挣了挣,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因为沙哑和鼻音而显得格外慵懒。

“我....拿袋子....”何幕这才抽手取走两个闷沉闷沉的纸袋,顺便咽了口空气。

“Coco,拿退热贴和退烧药。”两臂轻松不少,陈霆缓了口气说道。

徐萧何幕二人一人拎着一个袋子,被发配至总裁办公室,Coco则随着霆瀚二人进了对面隔着两层玻璃一面墙的休息室。

“霆哥,退烧药没有了。”Coco无奈地举起手中的棕色小药瓶,她不只一次告知甚至警告过何总,特效药不能几天连着服用,奈何他总是不在意,十次的药量总是两三次就用完了。然而这又是处方药,用完了就每次都让Coco去找林皓走后门,结果就是Coco两边都不好受......总裁秘书表示心累.....

“那拿退热贴。”

“.....何总不喜欢贴退热贴,办公室没备.....”Coco一面解释着,一面忍不住萌发些不祥的预感。

“老板不喜欢就不备,那何幕不喜欢上班是不是也可以不上了?!......出去买,现在,立刻,马上!”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好的,霆哥!”

“等等!......买甜的....”

“.....好的。”

Coco风风火火地走了,徐助理兢兢业业地整理纸袋里的新酒样品和包装设计图,何幕慌慌忙忙地按陈霆的指示四处忙活,一时间仿佛何氏易主.....

“霆哥,今天晚上有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我哥要代表君顶出席,但现在的情况.....”何瀚担忧地望向正烧得昏昏沉沉的何瀚,声音渐小。

“艾维斯酒会?想办法给我弄个名头,我陪他去......”陈霆坐在床沿,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有点发烟瘾。

“但是原定陪他出席的人是项允超......”

何氏接到同意君顶成为下一届酒会的通知的时候正值度假村项项目筹备之期,当时何瀚还未完全接过父亲的位置,和项氏集团的合作是由何父与当时的总裁项允杰交涉的,而当时落魄的何氏给出的交换条件就包括这个酒会的唯一赞助权,以及一个首席名额。

“首席名额不能再加吗?你们不是主办方吗?”陈霆隐隐发怒,又压抑着沉声问道。

“.....虽然我们是主办方,但是关于酒会流程大的改动是需要提前向协会申请的,当初为了搞到项氏的那个席位已近得罪了副会长了,再得罪一遍何氏就可以不用在红酒行业混下去了.....”何幕絮絮叨叨地说着,越到后面越是满溢抱怨之词。

“那还有一个席位呢?不是敲了两个下去吗?”陈霆过滤了废话之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个.....得问哥,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他提过一点,好像是给了一家新公司,叫.....”何幕托着下巴,奇似翻白眼地思考了阵儿,并没有什么结论,倒是等到何瀚醒了。

“小慕......”何瀚声音微哑,像沙子流动在纸面上一样,既粗糙又细腻。

陈霆扶起他,被何幕喂了几口水之后才缓缓说道:

“那个席位是留给文森特酒业的,文森特酒业是一家刚创立不久的酒企,公司的名气不大,但是他旗下的酒庄,小慕一定知道,White Amber ,Camille .”何瀚有心考考自家弟弟的学习成果,于是停住了等何幕开口。

“卡米乐酒庄!他的琥珀系列一经推出就风靡了大半个欧洲,何氏目前也正在争取成为琥珀系列的中国唯一经销商!”何幕无比很激动,也是因为这个项目,他了解到了这个一度不为人知的小酒庄,并一举爱上了它的琥珀系列。

“White Amber,是琥珀系列的最后一款酒......”相对于何幕的激动,何瀚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种冷漠的哀愁。

他低沉微哑的声音淡漠地述说着一个看似渺远的故事,一段深情而孤注一掷的爱情......

 

“哥,项允超来了。”何幕望着落地窗外疾驰而来白色雷克萨斯FLA淡淡说道,仿佛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那种朦胧而渺远的悲戚。

“阿霆,我卧室的酒柜第二层最左边的东西帮我带给Mike,谢谢。”何瀚整理着领口的酒红色简花丝巾说道。他没有打领带,特意从柜子里找出了那条酒红色丝巾围上,带着法式慵懒的贵族气质,天生天赐的纯净剔透,就算碎了也是晶莹,值得被人收藏。

“走吧。”何瀚偏过头轻轻打了个响指,侧脸在光影之间看不真切,只让人觉得惊艳而甘愿臣服。

 

何瀚的祖母绿奔驰大g不远不近地跟在白色雷克萨斯后面,坐在后面的何幕思绪飘得很远,漫步到故事里夕阳下灯火辉煌的情人港,暖风拂面....

 

“would you love me,Camille ?”男人在晚霞里温柔地问,他解下手腕上系着酒红色简花丝巾,围在她细白的颈上,衬着白色的连衣裙,让人只说得出好看,却说不出其他的溢美之言。

“Can I love you ?”女人轻轻地问,轻轻地笑,像是纯白无瑕的轻羽落在湖面,拂开淡淡涟漪,也是轻轻的,让人连呼吸都怕弄碎了的美好。

“I don’t know ......婉儿,你是我的安琪儿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说着并不流利的中文,只敢轻轻抱着希冀,不敢用力,怕就这样碎了它。

 

她钟爱夕阳,却总觉得它稍纵即逝,所以她喜欢情人港的灯火,大片大片的橙红色的,是可以盛开到天明的夕阳。

 

即便夕阳殆尽,我们还有灯火辉煌,不是吗?

她说。


鬼山谣

【冥海幽花】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所有人15分钟准备,15分钟后集合,解散!”​

“是!”​吴老狗跟这群年轻的士兵们待久了,血液也燃起了作为军人的自豪感,此时和众人一起中气十足地领命道。庞大的方阵顷刻间有序地分成了6组小队,鱼贯进入了各自的帐篷里。

十五分钟不到,方阵再次集结,所有人整装待发,其效率之高,绕是在其中适应了两天的吴老狗也觉得惊讶。

站在炙热的阳光下,一行人背负着笨重的医疗箱小心翼翼,步步铿锵,然而吴老狗却无法只在心中装着一腔热血,他忧心忡忡地抬头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人,白淞。

吴老狗这几天戴着副官提供的人皮面具,凭着天生的亲和温润的气质很快和一群活泼好动的小伙混熟,打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第二十七章】

“所有人15分钟准备,15分钟后集合,解散!”​

“是!”​吴老狗跟这群年轻的士兵们待久了,血液也燃起了作为军人的自豪感,此时和众人一起中气十足地领命道。庞大的方阵顷刻间有序地分成了6组小队,鱼贯进入了各自的帐篷里。

十五分钟不到,方阵再次集结,所有人整装待发,其效率之高,绕是在其中适应了两天的吴老狗也觉得惊讶。

站在炙热的阳光下,一行人背负着笨重的医疗箱小心翼翼,步步铿锵,然而吴老狗却无法只在心中装着一腔热血,他忧心忡忡地抬头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人,白淞。

吴老狗这几天戴着副官提供的人皮面具,凭着天生的亲和温润的气质很快和一群活泼好动的小伙混熟,打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奇怪的是队里但凡有些资历的老兵对对这个人缄口不提,新生的小伙子们的消息又杂乱得很,到头来有用的消息没有,各种八卦倒是齐全……

“小吴,想什么呢?锅里快糊了!”吴老狗只觉肩膀一重,手中的勺子就被夺走了。

“没什么……”吴老狗揉了揉肩膀,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已经略显成熟的少年。

“诶,三金接着!”远处有人招手喊道,随即飞来一个小布包,直往少年怀里。

“谢了!”被叫做三金的少年笑出一口大白牙,打开了那个小布包。

“元鑫,你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意?”吴老狗看着近处坐着的少年,心中莫名涌出些悲楚。

那个扔给他小布包的男人没有正经的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刘。是了,这个老刘钟意元鑫早已成为了公开的秘密。然而元鑫却总是和他称兄道弟,把他的所以情意都当做哥哥对弟弟的照顾,长久以来两个人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谁也没有再逾矩。

“明白又能如何?”少年的眸光仿佛黯淡了些许,却不待吴老狗细究,抬头的眸子又是一片明媚。

明白又如何?吴老狗忽然陷入深思,和那个人短短几日的相识相爱,太快太烈,让人恍惚,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一时兴起?他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就好像永远抓不住的绚烂烟花,生得惊艳,死得决绝。

但他没有看到黑色夜空中消逝的焰火,因为在它消逝之前,他便被迫转过身去,和那人擦身而过。

少年递给吴老狗一块冰糖,自己也含了一块在嘴里,两人含着冰糖默默地望着夜空,默数着那几颗稀落的星星。

小眯了会儿,醒来时发觉身边有一个小团子,毛茸茸的,提溜起来一看……

“我滴个娘,你怎么在这儿?!”吴老狗睡意顿消,看着眼前四爪黑黑的小狗仔子,心绪大乱。

三寸钉在临走之时托付给了张副官,无缘无故怎了么可能跑这么远追到这里来?思虑间吴老狗瞥见三寸钉腹部一小片结块的毛,伸手搓了两把,里面一些未干透的粉末就在指腹间捻出了发黑的暗红色。吴老狗暗道不好,也不敢声张,害怕被白淞知道了去,毕竟不知他是敌是友,还是小心为妙。于是又将三寸钉放在了身边干燥的位置,假寐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天将明未明之时,吴老狗被身边的人拍醒,毫无睡意却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手掌虚虚地搂了搂三寸钉,小家伙儿很配合地“汪”了一声。吴老狗和元鑫神同步的惊叫了声,元鑫更是两眼发光地将魔爪伸向了三寸钉,吴老狗慌忙阻止“别,三……!”话没说完,吴老狗意识到现在还不能暴露,于是生生将后面三寸钉怕生人的话咽了下去。

却没想到,三寸钉只是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却也任由着元鑫抱着。吴老狗心中一惊,换做往常这怕早已见了血,除非他是熟人或者,有熟人的味道……

“后面的别磨蹭,走快点今个儿晌午就到得了前线!”前面有人喊着,吴老狗匆忙整理一番便又断了思绪,只得将猜测搁置一边,然后匆匆跟上前面的队伍。

谜团太多太杂,当所有谜团都凑到一起时,才会有人恍然发觉,却已身不得己,深陷其中。

曾经张启山是,如今吴老狗也是,而后的许许多多人也一样,只是当时的人想要改变这局棋,后来的人却想要操纵这盘棋。

鬼山谣

【星陨】(5)

何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何慕感恩戴德地双手合十,一副救世主来了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告诉虐待他了……不过,在何慕眼里,这绝对算是虐待,不,这就是虐待,赤裸  裸的虐待。

​另一边,巴黎,亦是精彩……

何瀚的目光扫过对面阿霆研判中带着点大家长威严的目光,而后落在面前的机票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何瀚干咳了两声,有些无辜地看着面前的阿霆。

“何瀚,我若是不多个心眼,你是不是得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没影儿啊?”阿霆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小臂交叠在胸前,唇边带了点玩笑的轻佻。

还好Coco此刻赶到,不明所以的小秘书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精彩的表情,表示:“何总,...

何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何慕感恩戴德地双手合十,一副救世主来了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告诉虐待他了……不过,在何慕眼里,这绝对算是虐待,不,这就是虐待,赤裸  裸的虐待。

​另一边,巴黎,亦是精彩……

何瀚的目光扫过对面阿霆研判中带着点大家长威严的目光,而后落在面前的机票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咳咳……”何瀚干咳了两声,有些无辜地看着面前的阿霆。

“何瀚,我若是不多个心眼,你是不是得在我眼皮子底下跑没影儿啊?”阿霆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小臂交叠在胸前,唇边带了点玩笑的轻佻。

还好Coco此刻赶到,不明所以的小秘书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精彩的表情,表示:“何总,霆哥,该上飞机了。”

不同的称呼此刻毫无违和感,阿霆先行起身到不远处靠着轮椅的墙边,不紧不慢地推过来,抱起何瀚,在小秘书面前做这种亲密的动作,阿霆心中有种奇异的优越感……

“哥,你几点的机票,我多久来接你?”何慕抱着好不容易打通的何瀚的电话,一阵激动。

“小慕,公司的事还好吗?和项氏洽谈的时间约好了吗?我已经上车了,不用来接我……”

“行程我喊小秦发你邮箱了,你和霆哥一起的吗?那我就不来了,在家等你吃饭,白姨做了一桌子菜,我买了很多山门的煎萝卜糕,你叫上霆哥一起……”何慕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在电话那边眉飞色舞,肢体动作不断……

“小慕,我……就不回去了,我和阿霆一起住……有一些项目合作要讨论……公司最近挺忙的吧?”何瀚小心翼翼地说着,眼里发酸。

“最近是挺忙的,忙得焦头烂额……哥?”何慕正欲诉苦,却隐约听到那边颤着的呼吸声,心里骤地一紧。

​“……没事,你公司那边忙就别浪费时间了,专心工作,别误了公事,我……我下车了,就这样,bye!”何瀚匆忙挂断电话,他害怕自己贪恋家人的关心,他不愿见到他们,更不要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何瀚呆呆地望着窗外,手指的骨节因为紧握着而发白,窗外是海滨,落日正浴在水汽之中,湿热得紧,一如那日……

刹车片摩擦的刺鸣,飞散的玻璃,颈上的温热……

何瀚猛地从记忆里清醒过来,才发觉后背冷汗涔涔,一时间虚脱般地软了力,仰靠在后座。

“瀚?”何瀚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揪着阿霆心里的一处,疼得紧。

“没事……到了吗?”何瀚笑了笑,眸子里还是那片淡然温润,一如秋水湖光,清丽静远。

“睡会儿吧,还有一段时间。”

“不了,我……看看风景吧……”何瀚顿了顿终究是把我睡不着的话咽了下去。

“也好……别累着了。”

何瀚恍惚地点点头,眼神中起了层薄雾,烟波浩渺,隐去了湖心的一丝波纹,只见得那一潭,静若死水。

他恍惚忆起大学时候的青葱时光,那时候他还是个时常会笑的大男孩……

办完所有后续入学手续之后已经是下午了,何瀚顺手买了面包牛奶准备在宿舍解决了晚饭。谁晓得走回宿舍一开灯就看见自己铺好的床上微蜷着个穿着休闲装的人,而且连鞋都没脱……

何瀚一时有些缓不过来,有些气又有些好奇,于是过去轻轻扳过那人的脸,那人皱了皱眉,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捉着何瀚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到了面前,然后手脚并用地将他锢在怀里。炙热的呼吸喷在额角,带着酸甜的酒香迎面而来,并不浓烈甚至比较清新。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回神的何瀚脸腾地一红,意识到他应该是喝了长岛冰茶,也就是常说的……失身酒……

何瀚皱了皱眉,本能地挣了挣,然后就感到拦腰抱住自己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就好像要生生折碎他的脊柱。他本来就有胃病,这一天也没好好吃点东西,这突如其来的外力引起一阵干呕,他微微弓腰蜷起四肢,忍受着胃里的翻腾,一时间冷汗淋漓,缓过劲儿了也没力气挣扎了,于是乎就这么被搂着浅眠了一晚。

就是这么个算不上愉快的相遇,他们竟逐渐成了朋友,何瀚也时常和他一起打球,认识了一群爱笑爱闹的中国同学,其中一个便是林皓,那时林皓总是会找各种点来爱调笑二人:“你们看看,超哥的酒窝在右边,小瀚的酒窝在左边,多配啊,是不是哥儿几个?”

这种时候,项允超就会给他一记爆栗子,笑得灿烂,骂得洒脱:“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然后何瀚会挑挑眉纠正道:“你说反了,我是右边,项允超是左边,还有为什么他是超哥我就是小瀚,嗯?”

林皓总是会在项允超的手下垂死反驳“你右边儿不就是我左边儿吗?哎喂,轻点儿!瀚哥瀚哥,救命啊!”

……那个时候,无所谓何总,无所谓项总,也无所谓林医生,无忧无虑的,嬉笑打闹着……现在细细回忆起来,才发觉时光飞逝,早不见了当初那般纯粹的感情,那种装着哥们儿的爱情,那种装着不知道的兄弟情……

到头来只是一句再见,再见是却又不是那个人了……

遗憾有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回忆催人入梦,何瀚终是在途中浅眠过去,睡梦中依然微蹙着眉,晚霞透过太阳膜落下黯淡的颜色,静静地笼罩着他。

暮色四合,阿霆见何瀚睡得熟,怕他这么睡着颈椎会不舒服,于是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怀里的人儿不舒服地哼了声,到了床上才悠悠转醒,水汽朦胧的眼睛迷茫地望着阿霆,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垂眸道“我要洗澡……”

“好,你先休息一下,水好了我再叫你。”阿霆忍俊不禁,轻轻抚下何瀚一边微微翘起的头发,手指穿过细软的发丝触到那里的微微隆起的伤疤,心疼得紧,眸中更多了几分温柔,似水汽氤氲在周围。

何瀚乖乖地靠在坐在浴缸里,任花洒淋在后颈上,他的目光有些失焦,在蒸腾的水雾了浸染开来。

侍弄好了一切,他像一只慵懒而高贵的白猫,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邮箱界面里无数多未读,手指在键盘上游走,看起来全神贯注却又不知从那里总透出一种莫不在乎的轻蔑和与生俱来的贵气。

“叮咚~……咚咚咚!”门铃声未落又想起敲门声,像是着急得很,阿霆端着一杯温牛奶和点心从厨房里出来,路过时把东西放在柜子上顺手便开了门,和风风火火的何慕撞了个满怀。

“……霆哥!我买了萝卜糕,我哥呢?他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还不着家……不过是我也不回去,咦……”何慕缩了缩肩膀摇头道,随即毫不见外地换了鞋跑到何瀚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抛出一个明朗的笑容,见牙不见眼的,逗得何瀚不禁失笑,“你呀,什么时候稳重一点!”

何瀚瘦了不少,深蓝色的真丝浴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胸前裸露出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锁骨在阴影里勾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下,何慕都不禁咽了咽口水,神思终于回到现实。

“哥,明天我送你好吗?”

何慕早已不是那个跟在何瀚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叫哥哥的天真小朋友了,他和项允超的关系他早便知道了,好几次老爷子问起还是他替何瀚圆的慌。

一直以来项氏集团倒也有过明里暗里的帮助,但这次项氏的突然发难几乎是要置何氏于死地,何瀚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阿霆去了欧洲,何慕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何慕,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今天就在这儿睡,二楼的客房收拾过了,左边第二间。”阿霆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口气,公司里人人叫他霆哥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看起来他确实很凶……

“可是……”

“明天我送何瀚去,你早点回公司。”

​“哦……”

何慕生无可恋地回头望了眼何瀚,满脸“你怎么遇上这么个表哥”的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怕何瀚的这个表哥,或许他天生就带着种大家长气质吧,何瀚如是想着。于是笑叹了声,亮起屏幕,继续查看文件,专注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矜持,阿霆便在一旁看着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用眼光细细描绘他的轮廓……

……

“哥,再不起来要迟到啦!”

“嗯?”何瀚这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在沙发看着文件睡着了,看了看时间……真是老了……

“小慕再这么磨,不会迟到的吗?嗯?”阿霆从厨房了出来,拿着毛巾正在擦拭着手中的水果刀,寒光一现,何慕早没了影子……

两人不紧不慢,收拾好了才出发,倒也没迟到,甚至提前了5分钟。

“何总,好久不见!”项允超将手中把玩是打火机收到口袋里,起身相迎。

“项总。”阿霆接住了那只伸向何瀚的手,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骤然冷了几分。

“陈总也在啊,看来这生意怕不好谈了!”项允超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这话对这陈霆,眼睛却定在何瀚身上。

“项允超!”

“阿霆!”一直未曾开口的何瀚低声喝道,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他。

“陈总,请!”项允超面无表情地说着礼貌的话。

身后门甩出“砰”的一声,随即门闩被锁上,阿霆突然有些后悔,然而现下的时间,只能交给何瀚,他能做的只有等。

——————————

关于酒窝左右的问题,就借林皓只口说明一下……你的右边就是我的左边……大家以后就见怪莫怪了😂😂

鬼山谣

【囚】(4)终

“快,回东北张家!”吴老狗上车大喊道,张副官亲自开车,一路颠簸,日夜兼程,三天的路程硬是只要了一天半,中途还解决了不少暗地追踪的人。

伤口清洗了好几次还是发炎了,高烧反复。被接应到张家老宅,吴老狗亲自给张启山消毒清洗包扎,忙活了小半日,看着那人身上遍布的伤痕,手腕脚踝三指宽的皮肤完全溃烂,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特地提前从上海请了西医,加上张府上的中医,本以为会缩短治疗时间,却不想几个西医对那颗卡在膝盖的子弹完全没有办法。

“若是取出来,子弹造成的空腔和会让膝盖无法承重碎裂……换句话说……就是没办法站起来了,不取出来,也肯定会有后遗症,疼是必然的,看您怎么决定了。”

吴老狗想了想,他张启山一...

“快,回东北张家!”吴老狗上车大喊道,张副官亲自开车,一路颠簸,日夜兼程,三天的路程硬是只要了一天半,中途还解决了不少暗地追踪的人。

伤口清洗了好几次还是发炎了,高烧反复。被接应到张家老宅,吴老狗亲自给张启山消毒清洗包扎,忙活了小半日,看着那人身上遍布的伤痕,手腕脚踝三指宽的皮肤完全溃烂,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特地提前从上海请了西医,加上张府上的中医,本以为会缩短治疗时间,却不想几个西医对那颗卡在膝盖的子弹完全没有办法。

“若是取出来,子弹造成的空腔和会让膝盖无法承重碎裂……换句话说……就是没办法站起来了,不取出来,也肯定会有后遗症,疼是必然的,看您怎么决定了。”

吴老狗想了想,他张启山一生傲气,要他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等于杀了他,思虑再三,吴老狗还是决定不将子弹取出,比起苟活,尊严才是他所需要的……即使吴老狗再心疼……

“小五?”吴老狗和管家轮番守了近一个礼拜,终于等到了他一句话。

“嗯,醒了?喝点水好吗?”吴老狗一连串的问题加上一脸的纯萌关切,张启山笑了笑,伸手伸手握住那人的手,真切的温度让人感觉踏实。

“启山,你别动,这只手打吊瓶!”吴老狗耳根一红,赶紧把张启山的手放到被子里压好。

“睡会儿吧,管家熬了粥,应该马上就好了。”说着压了下被角,离开了。

不消几分钟,吴老狗端着小半碗粥进来了,是药粥,还是补血的,中药特有药香丝丝缕缕溢得满房间都是。

吴老狗环抱张启山的腰,小心翼翼不碰到伤口,张启山温热的呼吸扫在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弄得他耳根一红。

正欲撤开,张启山借着吴老狗力,鸿毛浮水地落了一吻。吴老狗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一勺刚入口,张启山便皱了皱眉,不大情愿吃第二口,吴老狗心说,张启山平日里也没这么挑嘴……

“苦……”看吴老狗不解的蠢萌样儿,张启山无奈地给了个提示。

“张启山,上次还真不该给你做药粥,惯出这么个臭毛病……”

(“上次”详参【元旦贺岁篇】)

嘴上倒是不该不该,身体倒是很诚实,能怎么办呢,已经惯成这样了……那就继续惯着呗!

喂完了小半碗粥,太阳已经西偏,吴老狗开了窗户让阳光照进来,“再不晒晒就要长蘑菇了!”吴老狗开玩笑道。夕阳刚好可以晒得张启山,难得享受阳光,张启山仔细看着阳光,满是绷带的手难以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直到夕阳完全照不到他了,手依旧冰冷,没有阳光的温度。

吴老狗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东北的春天好冷,有太阳也不热乎。”吴老狗握住他的手,“天冷,我给你暖暖。”

张启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多了一丝悲凉。

吴老狗不敢离开他太久,上次毒瘾发作,吴老狗和管家出门挑了些药材。家长留了个老妈子做饭,厨房隔得远,加上张启山痛死不出声,老妈子完全没有发觉,待到吴老狗回来,就看见张启山整个蜷缩在地上,处处绷带渗血,又发烧又咳嗽搞了好些天。

上次的情况告诉了解九,解九花了不少功夫从国外走私了一批吗啡,吩咐吴老狗逐次减量,两次注射间隔时间逐次拉长,加上一些其他的中药,戒毒的过程不会有太大的痛快。

小半年下来,伤基本好全了,在张启山的坚持下又强制断了吗啡,花了近四个月,硬是把原定的一年半的戒毒计划,缩短到一年不到。

“佛爷有常人没有的意志力和毅力,换了其他人也未必会坚持得下来。”

“是,他有常人没有的倔脾气!”吴老狗没好气地回了句。

张启山五感异于常人,在屋里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多年以后,吴老狗扶着张启山站着院里,雪下得很大,两个人良久没有言语。

“启山。”

张启山侧过头看着吴老狗,白发苍颜,唯是那一双眸子还是孩童般的纯净,张启山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眼中,亦是垂垂老矣。

“当时为何要选择干戒吗啡?”或许他心中早有答案,但那人亲自说出口却很不一样。

“长期注射吗啡,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我……怕会忘记……”

未说完,吴老狗一个吻用浅浅的颜色覆住了还未说出的话。

在心里,便好。

2001年,东北张家祖宅,吴老狗为张启山大办葬礼,送葬当天,吴老狗不知所踪。

同天,杭州,吴家全府上下老幼皆披麻戴孝,送葬一人,身份未明。

2002年,杭州,吴老狗,殇,后人按遗嘱将他与另一人合葬,随葬品仅有一玉环,前人称之为二响环。

鬼山谣

【启红】​大梦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牡丹亭》

楔子

“想说什么就说。”张启山瞥了眼落后自己一步眸色深沉的副官。

“佛爷,二爷给的消息说墓主是一位西魏将军……但是这墓葬规模委实不像一位没落士族,倒像是……”副官有些迟疑,他的想法与二爷所说差距实在太大,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皇室成员,甚至帝王。”张启山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目光一沉,眸中隐隐透出凛冽寒意。

“不过关于这位正史上无名无姓的将军,在野史上却有一段奇闻异事……”张启山难得打开话匣子,讲起了一个颇据神话色彩的故事。

“佛爷,那他真是还魂转世而来的?”张副官跟着张启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牡丹亭》

楔子

“想说什么就说。”张启山瞥了眼落后自己一步眸色深沉的副官。

“佛爷,二爷给的消息说墓主是一位西魏将军……但是这墓葬规模委实不像一位没落士族,倒像是……”副官有些迟疑,他的想法与二爷所说差距实在太大,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皇室成员,甚至帝王。”张启山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目光一沉,眸中隐隐透出凛冽寒意。

“不过关于这位正史上无名无姓的将军,在野史上却有一段奇闻异事……”张启山难得打开话匣子,讲起了一个颇据神话色彩的故事。

“佛爷,那他真是还魂转世而来的?”张副官跟着张启山走在阴暗的甬道里,手中的矿灯散开朦胧的昏黄光晕,隐约得见侧前方那人瘦削的清冷面容。

“民间传言而已,无所谓真假,只不过图个乐子。”​张启山无所谓地调侃了句,停了下来,掏出枪熟练迅速地扣下扳机,三发子弹朝着幽暗无尽的甬道深处而去。

金属迸裂的脆响在不远处响起,眼前的景象龟裂开来,露出的密密麻麻的针锋,交错的针隙里挂着发黑的散乱枯骨。先前没有注意头顶暗处有一玄青色的石盘,从中分开,向两边旋动,露出一个约二尺宽的圆口。

张副官掏出手电筒看了看,里面是一条横向半人高的甬道,做工粗糙,但比较整洁,看起来还是很牢固的。

顶壁比较高,甬壁上也没有着力点,副官思索了下,自己面对墙蹲下了来,准备好后略一低头,恭敬地喊了声“佛爷。”

张启山闻声助跑了两步,踩上他的肩,一只手推墙借力一拧腰便攀上了那洞口的边缘,三两下功夫便平稳落地。副官站起来,望着洞口,却始终不见绳索抛下来,心里从一开始的惊异开始慢慢变得不安。

“佛爷!”良久无声,绕是沉着如他也不眠焦急地喊了声。

“日山,回去吧……”张启山再开口时,声音竟微微颤抖,像个迟暮的老人。

“佛爷!”张副官猛然抬头,手心浸出薄汗。

“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张启山点了一根烟,喃喃道。

“佛爷三思啊!军队需要张军座!九门也需要佛爷!二爷,二爷也需要你!”张日山慌了,也不管什么尊卑礼数,冲着上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日山,我信得过你,军队或者九门都是。二爷那边,替我带句话……就说我有样东西我落在了红府,二爷找到了便作了上次的生辰贺礼罢……”言罢,张启山微阖双目,并二指摸到侧壁一块不起眼的凸起,咔哒一声之后,石盘缓缓合上。

“佛爷,日山遵命!”张副官挺起脊梁,庄严地行军礼,得令。

张启山释然地笑了笑,扔下烟头,不疾不徐地往前方走去,任思绪牵起旷远的记忆……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鬼山谣

【囚】(3)

进来送饭的是一个着囚衣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上破旧不堪,头发有时散在肩上,有时用破布条简单地束起来,若不是蜡黄消瘦的脸,也还有几分姿色,可惜了是个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来,有时会“哦哦哦”地念叨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今天她来得有些晚,刚放下篮子,那个白大褂的医生也来了,她没有觉出他的到来,继续舀起半勺饭往张启山嘴里送去,张启山对他的到来也不做任何反应,张启山慢慢的咀嚼着带着馊味的饭菜。他不喜欢饿的感觉,六年前,他还是初入伍的小兵,他被安排在一个伏击的小分队中,因为上级对天气的错误预估,他们的队伍在山腰上突遇大雪,一行人在一个冰洞中被困了近一个月,那潮冷窒息般的饥饿感,即使是现在,仍记忆...

进来送饭的是一个着囚衣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上破旧不堪,头发有时散在肩上,有时用破布条简单地束起来,若不是蜡黄消瘦的脸,也还有几分姿色,可惜了是个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来,有时会“哦哦哦”地念叨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今天她来得有些晚,刚放下篮子,那个白大褂的医生也来了,她没有觉出他的到来,继续舀起半勺饭往张启山嘴里送去,张启山对他的到来也不做任何反应,张启山慢慢的咀嚼着带着馊味的饭菜。他不喜欢饿的感觉,六年前,他还是初入伍的小兵,他被安排在一个伏击的小分队中,因为上级对天气的错误预估,他们的队伍在山腰上突遇大雪,一行人在一个冰洞中被困了近一个月,那潮冷窒息般的饥饿感,即使是现在,仍记忆犹新。

“佛爷,好久不见!”松本问候了句,张启山抬眼看了看,“柯尔特M1911,东西不错,可惜了……”张启山抬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他的眼神在发丝间更显凌厉阴森。

“可惜了什么?”松本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答案,还是问了句。

“你配不上!”张启山压重了声音,勾起嘴角,心中的戾气染上了声线。

“呵呵,张大佛爷总是配得上的,嗯?”松本走进蹲下,看着张启山破旧的囚服。

“你知道吗,我在日本是学医的,啧啧……”松本将枪口沿着张启山的脚踝一路上移至膝盖。

“砰!”

突如其来的痛觉令张启山异常恼怒,手腕上的镣铐沁出丝缕殷红,松本发疯似的狂笑着出门,随着身后铁门哐的一声关上,松本的笑声也顷刻间消匿。

那个白大褂过来看了看,稍微消毒就直接缠了绷带,“啧,还真不愧是学医出身的,点掐得刚刚好……”

不知是那人忘记了,还是故意所为,今晚临走之时,桌上的吗啡也被一并带走了。

临暮里,毒瘾发作,蚀骨般地疼痛,不紧不慢,一寸一寸地啮咬着肌肉。半阙斜阳泼洒而下,似火,燃烧在胸膛,骇人的伤疤在撕裂的囚服间,隐约可见。

夜未央,毒瘾上头,意识完全剥离,整个廊道尽是铁锁晃动的声音。

晨曦微现,阳光发白,一点也不暖和。

疼痛潮水般褪去,筋疲力尽地抬了下眼皮,干涩发酸的眼睛,对于光过于敏感,光线模糊在面前,一滴泪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干涸在眼底,那一片无尽的黑暗里。

一上午没见人来过,中途毒瘾发作了两次,或许是没看见罢。

白天毒瘾发作过于频繁,夜里反而很平静,睡不着,想起来很多往事……

往事五味,张启山自许这一辈子没遗憾,回首过往,却又发觉许多事放心不下,手下亲兵几千上万号人的生计,九门的利益,张家的秘密,长沙乃至中国的安危,还有……对那人的承诺……

回忆总是很让人放松,张启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天未亮,张启山被一阵急促的哨声吵醒,本来安静的狱里充斥着枪火轰鸣,长久没有听到外界声音的张启山皱起眉。

这内狱中戒备松懈,但这狱是内外两层围墙,外围戒备森严,尤其是中间的隔离区防护安保是黑川亲自安排的。

张启山查过黑山的资料,东京振武学校出来的军人,本职是军医,后转入军队。善于布防,他的布防在日本军界被称为“铁扇子”,为人心狠手辣,熟悉日本民间的各种暗器使用,杀人从不脏手……

胸口的燥热不容许他继续思考,两天没吃饭,这一次发作几乎要了他的命,胃像被人紧紧攥住,酸水上涌,灼烧得喉咙火辣辣的。因为毒瘾不断抽搐的四肢剐蹭着镣铐,暗红的血散发着一股铁腥味,膝盖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几不欲生。

“启山!”

“五爷,没时间了,先带佛爷走,回去再说。”

突然没了手脚的束缚,张启山整个人伏在吴老狗怀里,蜷缩着,浑身颤栗。

颈间一丝温凉,吴老狗愣了愣,佛啊,冷面慈心,世人叫他一声佛爷,可他终究为人,只是那脆弱的一面被他掩藏至深,以至于世人皆认为他无喜无悲,甚至连他自己也这样认同。

张启山瘦了不少,吴老狗抱起他,隔着囚服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脊骨,硌得人生疼,他用力紧了紧手臂,尽力去感受那人的呼吸和心跳。

“张启山,你他妈的别死,你要是敢死,我宰了所有狗,掀了阎王殿也要把你找出来!”吴老狗看着那人渐渐安静下来,泪不断滑落。

我一辈子没求过人,这次,我求你,别死……

鬼山谣

【启红】执子之手(番外二)

“红儿,想要哪些?”回归白南身份的张启山一手搂着二月红,隔着人皮面具笑得灿烂。

​二月红垂首一笑,在看不见的地方狠掐了一把张启山,“白先生如此热情,红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二月红指完大半个册子之前,白南机智地示意一边站了很久的老人说话。于是那人会意,忙不迭地拱手道:“少爷,东西已经给到各家了。”

“嗯。”

“他们托我问您,之前下到咱林子的食儿套有没有套中鸟。”

“白家的林子,食多鸟少,要套鸟得各凭本事。”

白南把玩着手里的翠玉扳指,笑得轻佻。

“是……”白老管家抹了把鬓角的汗,深感力不从心之后悄然退下了。

白老管家退下后,张启山脸色一沉,搂着二月红的手臂不觉收紧,直到二...

“红儿,想要哪些?”回归白南身份的张启山一手搂着二月红,隔着人皮面具笑得灿烂。

​二月红垂首一笑,在看不见的地方狠掐了一把张启山,“白先生如此热情,红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二月红指完大半个册子之前,白南机智地示意一边站了很久的老人说话。于是那人会意,忙不迭地拱手道:“少爷,东西已经给到各家了。”

“嗯。”

“他们托我问您,之前下到咱林子的食儿套有没有套中鸟。”

“白家的林子,食多鸟少,要套鸟得各凭本事。”

白南把玩着手里的翠玉扳指,笑得轻佻。

“是……”白老管家抹了把鬓角的汗,深感力不从心之后悄然退下了。

白老管家退下后,张启山脸色一沉,搂着二月红的手臂不觉收紧,直到二月红夺下他手上把玩的扳指才恍然惊觉,松开了紧扣在木栏上的手。

“水头倒是不错。”何止不错,二月红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扳指可以说是上品中的龙凤了,夔龙描金花纹,沉敛大气,又隐隐透露着上位者的气质。

“待会儿还有更好的。现在……我先失陪一下,回来慢慢玩。”张启山挑挑眉,既然顶着白南的面皮他有白南该做的事。

“……白先生,万事小心……”二月红心中一动,张启山和二月红同心,但白南与二月红会是一样吗?二月红思绪很乱,心慌得厉害。

“嗯。”意味深长的一眼之后,两人各自背上了责任,走上了各种的道路,只是不知两条道路会是平行或是相交?

“回来了?”张启山的声音低沉而磁性,一时间二月红也抓不住那语气里淡淡的情绪。

“嗯。”二月红的微微侧首看着坐到左边的张启山,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良久。

张启山先错开了眼神,望向珠帘外正向他们包厢移动的小玻璃箱子:“到了。”

安置拍品的小玻璃箱子已经到了他们包厢的栏边,一尊白玉佛端庄大方地稳立于其内。然而像这样的开胃小菜大多是用来迎合一些京城公子哥或者那些个附庸风雅的高官。

第一轮拍卖很快过去了大半,二楼包厢一直比较安静,三边最大的包厢里面分别代表了日本汪伪,军统,和洪生商会。他们都在暗处狩猎同一只羔羊,“第一轮的最后一件拍品,和田红玉原石。”

一楼座下一片哗然,二楼依旧安静,然而其下却暗流汹涌,火药味十足。

张启山看着移到栏前的小玻璃箱子勾起一笑,回身坐在了右边的主位,对二月红挑了挑眉,轻飘飘地来了句:“点灯。”

“在竞拍开始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诸位,坐上主位即为点天灯,后果如何皆由掌灯人一力承担。丝竹园的这位爷可想好了?”主持抬头望向珠帘后的二人,眸中无惊无喜,不卑不亢。

张启山拿起黄铜镶边的小木槌轻敲了下置于手边的铜铃,清越之声乍起,座下掌声雷鸣。

“你这是公然和他们翻脸。”二月红蹙眉,眸中忧色浓郁。

“各凭本事,谈什么翻脸?”张启山说着剥了颗糖放到嘴里,一笑付之。

二月红看着被张启山捏在手里的糖纸,心里涌动出一种怪异的感觉,除了疑惑还有……

“这不是糖,是药,不好吃我才没给你。”张启山无奈地握着二月红的手,任凭楼上楼下铃声此起彼伏,此刻仿佛只有二人。

“……我又没有要吃……”心里的小失落被识破后二月红不自在地偏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逐渐稀落的铃声上。

底下的散客担保数额有限掀不起什么风浪,此刻铃声已然稀落,只是楼上这几位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二月红如是想着,不自觉地望向对面珠帘后模糊的人缘。

意外的是楼上诸位依旧保持沉默,铃音寥寥。

张启山轻触了下二月红的手指,微微一仰头,示意二月红敲下最后着一声铃。二月红不了解拍卖行里的条条框框,心有不解,却仍照做了。

最后一声由二月红敲响的铃音末了,持槌老太太敲响铜钟,厚重的钟音里沉淀着死一般的沉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寂静之中,主持拍了拍手,透过麦克风听起来诡异非常。

“恭喜白会长,那么第一轮拍卖也到此圆满结束,各位来宾稍事休息,半小时后将开始第二轮拍卖。”

楼下渐渐喧哗,而舆论中心的那人却安安稳稳地坐在屏风后的主位上闭目养神。

“嗯?”二月红感到手臂上的拉扯感,回过神来,对上了张启山灼灼的视线。

“今晚要下雨。”张启山的食指有规律的轻点着二月红的手背,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带了伞?”二月红尽力的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

“只有一把……”张启山话未说完,二月红却猛地攥紧了拳头。他扶起二月红纤细的手腕,低头吻在无名指上,“两个人打,刚好。”

二月红眼眶微红,眼尾淡粉色的晶莹被轻轻吻去,额角温热的呼吸安抚着汹涌的情绪。

交握的手心里藏着两个人的海誓山盟,轻点的食指间书写着曾经的诺,现在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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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北京城内发生了两件轰动的大事。

第一件,便是这洪生商会会长白南的“三点天灯为佳人”的一段传奇佳话。

第二件,却为这段佳话画上了一个突兀的句号,夜半城郊的日军军营被纵火焚毁,得知消息的日本方面高官也正是不久前和白南斗灯失败的田中太郎,所以当白府在震天枪声中被大火吞噬殆尽时,得知消息的所有人也不过是几句唏嘘。

而白南和那位他三点天灯所为的佳人也在这场悲剧里静默退场。

人世总是喧嚣的,出乎意料的剧情时刻都在上演,然而历史却是沉默的,欢乐悲伤都轻如鸿毛,落在平静的水面上,甚至来不及散开一圈涟漪便沉入湖底。

是以史官提笔,惜字如金。就无所谓长沙老九门,无所谓张大佛爷,更莫说白南和二月红这段风花雪月。

被历史遗忘的人,有的不甘,更多的是不知所谓,安于平庸。但对于张启山和二月红而言,被遗忘更多的却是庆幸。

二月红忽然从记忆里回过神来,看到张启山正穿着一身红色僧服静默地站在门槛外,嘴角含笑地望着同样一身红衣喇嘛装扮的自己。

二月红起身,张启山便跨过门槛,两人在园中面对面用目光描摹对方的眉目。张启山握住他的手,指尖再次轻点出那串摩斯密码:

.../---/.-./.-./-.--/ 

../-....-/.-../---/...-/./-....-/-.--/---/..-/

【Sorry. I love you.】

二月红记忆力很好,何况上次他便对此有过疑惑,后来问过解九知晓了意思更是加深了印象。

“我爱你。”张启山附在他耳边说。

二月红挑了挑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张启山紧了紧手臂,声音里竟鲜有一丝紧张。

“我爱你。”二月红用吻缄封了未出口的道歉。

浅尝辄止的吻之后,张启山吻了吻他的额头,拉着他的手来到堂前。

“长老,麻烦你了。”张启山倾身恭恭敬敬地问候面前安详打坐的老喇嘛。

三个月前,二月红和解九带着重伤昏迷的张启山逃离至西藏,也多亏了这位老喇嘛的帮助才免于在冰天雪地里露宿荒郊。

老喇双手合十低颂佛号,而后站起微微倾身回礼道“施主不必多礼。”

于是在空旷的堂前,夕阳余晖金光大盛,二人在老喇嘛的主持见证之下成婚。

扣首礼成,张启山从袖口里取出二响环,为二月红戴上,十指交握,一对镯子相碰,两声清越,合一声悠远,融入了晚时的佛钟,化作了虔诚的祝福。

二月红手腕一翻,带出一对红玉扳指,夔龙暗纹,填以金丝,相映于日暮红光,许诺下执手白头。

多少年后,穿着粉红色长衫的小孩一如二月红,他坐在张启山腿上,这样问道

“大爷爷,二爷爷说人生坎坷,少有幸运,那您有不有幸运的事情啊?”

张启山轻轻转动那枚扳指,回道:“有三。”

有幸,在鲜衣怒马时,曾许一人风花雪月

有幸,在历经磨难后,曾许一人执手偕老

最幸运是,正与那一人风花雪月执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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