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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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5日,雪。山城又下了阔别已久的雪,虽称之为雪但不到落地那细微的白便自主化成了水,最后浸润进地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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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5日,雪。山城又下了阔别已久的雪,虽称之为雪但不到落地那细微的白便自主化成了水,最后浸润进地里,连水洼都难以汇成。
但冰凉是镌刻进空气中的。
“2017年1月15日,晚上10时25分,在希望中学有人报案......目击者称看见一女学生将另一女学生从天台推下。”“......经警方核实,死者身份为该校......高三年级学生。现场封锁,警方正竭力调查中......”“黑猫娱乐,感谢您的收听。”
终于下雪了吗?我按下收音机的暂停键,踱步到蓝色玻璃的窗边,踌躇着将右手伸出去。下雪了。竟然真的下雪了。但街道上仍然只是带着潮湿与光滑,像是被昏黄的路灯炙烤化,雪就不是雪了。
天更亮了些,我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尽量控制着脚步以免摔倒,身旁是潮起的人声与脚步踢踏声,汽车不知疲倦尖叫着,在清早的油闷气息夹杂着新雪的透彻中,我一步步有节奏地走在盲道上,我想,这是为这灿烂的初雪献上的第一支华尔兹。
凭着大脑喋喋不休的告知与嘱咐我来到了熟悉的目的地。抬起头,大门如往常一样,如母亲般威严,有着宽广的臂膀,在那里昂头耸立着。上面是醒目刺眼的红色大字——希 望 中 学。我迈步走了进去。
今日的校园是如此寂静,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未知其名的鸟在零落的草地上埋着头,乌鸦——那个全身黑色的鸟,在高处的树枝交叠里偷偷监视着我,它探着头,那幽暗的恶毒的目光让我不敢回头。垃圾桶后面,那是什么?一团黑色的.....猫,它有着绿色的眼,如参有杂质的玛瑙般的眼。我急忙收回目光,埋下头,加快了脚步。
等我到了教学楼早已是止不住喘气,我扒着楼梯间冰凉的扶手,一步步沉重地向上爬着,我的教室在四楼,那是一段多么遥远的路程,兜兜转转总还是绕在阶梯间。因为想不出得知时间的办法,我只能继续在机械般迈开步,在迷茫中,封闭的楼道内却有冷风拍打着我的脸。等意识再回脑时,抬头,是从天台铁门的门缝中微微漏出的一丝不太明亮的微光,像是昏暗中嵌开的银河。
我蜷起指节,缓缓顶开它,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带着爱丽丝的好奇,我在期待的催促下以掌推门。那布满红锈的门后是什么?我向里望去。什么都没有,没有我所期望看见的。
在那因白漆褪去而斑驳的边墙上,坐着一个穿着印有我们学校血红校徽的女生。她的头发在不带暖意的风下肆意笑着,她的衣装并不算整齐,就连深蓝色的校群上都满是白的,黑的污渍。她一动不动,我也是。像是感应般,她回了头。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惊恐,憎恶,悲伤,愧疚,扭曲。像是掀起的潮水,一瞬间来自未知的信息将我怕打在黑水里,视野中是一圈圈的,最后聚焦在她的脸上。
“林菲。”我听见我这么呼喊她,我之前从未见过她,但我能喊出她的名字。不对,我应该见过她,在哪里,那是在哪,周围全是混沌。她定定望着我,那噙满悲伤的眼里有意外,有了然,有兴奋却隐隐透出一丝恐惧。我靠近了她,大脑指挥着我去拉她的手,结果,我透明般的,直直穿过了她。像是并不意外,她扬起了笑,融进了风里,“你来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也不等我反应,摇晃着站了起来,她展开双臂,面对着我,身体后倾。
“等我。”语落,飞扬的裙摆在我眼前下落,我扒着墙。楼下的地上原来早有了一具尸体,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楼上的我,鲜红早已蔓延开来——我知道,那是“我”。林菲的嘴角仍含着笑,她头斜着望向身旁的尸体,手停在她耳旁。
一切都嘈杂起来,在鲜红旁围着数不清的人,有警察,有医生,有惊恐的同学。天台上也聚了许多,他们诧异地望向我,有安慰询问的,有严厉批评的,我尽量迅速地唤回我的耳朵,那些杂乱不管不顾揉了进去。
那么今天,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