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孤独,曾在我们左右;也总有一些孤独,离我们远去,让我们无从寻觅。一切都过去了,是的,阳光里,不会再有天使低下头来,亲吻你的脸。
我猜,只是猜,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某些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所以一切都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 ,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所以只能看着,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就看不见了,再也没有后续。但是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
总有一些孤独,曾在我们左右;也总有一些孤独,离我们远去,让我们无从寻觅。一切都过去了,是的,阳光里,不会再有天使低下头来,亲吻你的脸。
我猜,只是猜,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某些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所以一切都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 ,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所以只能看着,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就看不见了,再也没有后续。但是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
一一江南《龙族》
有没有大大可以告诉我在哪里看龙族漫画啊,尤其是黑月之潮的(想速通一下双源情节)
在浏览器上百度不到完整版
P123是百度的漫画图片。所以黑月之潮漫画完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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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萌新一位(瑟瑟发抖),占tag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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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3(下)泽&非相关漫画节选+片段(1/4)
(到这里龙3中非&泽相关漫画就全部补完了,因为漫画很早就断更了。之后的非&泽相关内容会以小说原文+官方插图的形式缓慢更)
这篇是关于【鸣泽撮合明非和绘梨衣】的片段合集,只贴了有小泽出场或提到老板的部分
【第三卷(下)第二幕 东京爱情故事】
这时路明非正在吃火锅,锅里炖着肥牛片、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肉香扑鼻。
如果他知道满城几十万人在找他,肯定没法这么悠闲地吃火锅了,但他不知道。几分钟前暴雨忽然降临,凄风苦雨的天气,在温暖的室内吃着火锅,对面坐着只穿睡衣的绝色妹子,还有一瓶上...
龙族3(下)泽&非相关漫画节选+片段(1/4)
(到这里龙3中非&泽相关漫画就全部补完了,因为漫画很早就断更了。之后的非&泽相关内容会以小说原文+官方插图的形式缓慢更)
这篇是关于【鸣泽撮合明非和绘梨衣】的片段合集,只贴了有小泽出场或提到老板的部分
【第三卷(下)第二幕 东京爱情故事】
这时路明非正在吃火锅,锅里炖着肥牛片、金针菇、香菇、萝卜、白菜和大葱,肉香扑鼻。
如果他知道满城几十万人在找他,肯定没法这么悠闲地吃火锅了,但他不知道。几分钟前暴雨忽然降临,凄风苦雨的天气,在温暖的室内吃着火锅,对面坐着只穿睡衣的绝色妹子,还有一瓶上好的黑龙清酒,真是一个饱暖思淫欲的夜晚。两个人都不说话,两双筷子高起高落,吃得风卷残云。
黑龙清酒清冽醇厚,不知不觉就有了几分酒意。这瓶酒是路明非预订火锅外卖的时候送餐员赠的,说是店里搞活动,只要定特上牛肉锅套餐外卖就赠黑龙大吟酿一瓶。
不过特上牛肉锅套餐只卖一万两千日元,黑龙大吟酿一瓶售价大概是十万日元,如果路明非知道这个价格差就会发现这赠品非常可疑,但他不知道,所以喝得格外开心。
无知总是让人分外欢乐。酒劲上来之后他对绘梨衣就没有那么畏惧了,饮酒之后绘梨衣素白的脸上略增几分酡红,看起来又漂亮了一些。
屋里只有火锅咕嘟嘟冒泡的声音和路明非咂巴嘴的声音,跟绘梨衣待久了路明非就习惯了这种不出声的交流方式,两个人都用小本子写字来说话,否则屋里只有一个人的说话声,会非常诡异。
对面胶囊旅馆的楼顶,黑影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路明非绘梨衣和火锅被定格为照片,通过网络发送出去。
“老板给废柴选的新娘子很漂亮嘛,”苏恩曦看着前线摄影师刚传过来的照片,“不比陈墨瞳差,就是衣服土了点儿。”
“新娘子是很漂亮,但迄今为止新娘子还没爱上新郎官,新郎官还在害怕新娘子,这两个白痴的注意力都在牛肉锅上,”酒德麻衣说,“你不觉得我俩就像是熊猫保护区的保育员么?”
“什么意思?”
“人工饲养的熊猫特别不容易对异性来电,可它们又濒危,所以保育员的重要责任就是让公熊猫和母熊猫交配生育。他们千方百计地给熊猫寻找配偶,把它们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想办法让公熊猫对母熊猫发生性趣,甚至他们想出过给熊猫们放映别的熊猫交配的录像这种主意。但结果往往还是母熊猫为了抢吃竹子猛揍了公熊猫,或者反过来。现在我们就是保育员,而这两位就是公熊猫和母熊猫。”
“我们都把美少女给他抢出来了,他只需要禽兽就可以了,禽兽很难么?”
“老板的命令是把上杉家主配给路明非,不是单把人从蛇岐八家里抢出来就完了。还不是你惹事,闲着没事说什么要另外给路明非送个妞过去。”
“我哪知道呢?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谁知道老板就留心了,还指名道姓要上杉家主,妈的他怎么不要那个摩纳哥公主夏洛特呢?”
“你是说我们在Gucci发布会上见到的那个名模公主?名花有主了吧,对方好像是哪个欧洲皇室的公爵。”
“这些是老板会关注的问题么?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天涯海角他都会下令我们给路明非抢回来吧!”苏恩曦说,“不过这位黑道公主也不比摩纳哥公主好搞。”
“不不,摩纳哥公主好搞,那至少是个正常人类。而现在我们的公熊猫和母熊猫没有一点发情的迹象,只是认真努力地啃着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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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打断了路明非的胡思乱想。路鸣泽又发信息过来。
“天气真好,我在里约热内卢的海滩上看美女,一个浪打过来,各种颜色的泳衣都掉下来啦!哥哥你在日本过得怎么样?”纯是唠嗑的架势。
“你说呢?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路明非正气不打一处来。
“我猜哥哥你也在跟美女花前月下!”
“是啊!我正心惊胆战地伺候美女!生怕美女不开心把东京给拆了!这种棘手的美女我担待不起!”
“为了人类的福祉,哥哥你担待不起也要担待啊!”
“这跟人类的福祉有屁关系?”
“要解开白王的秘密,有几把钥匙是必须的,可其他钥匙都掌握在对手的手里,只有美女这把钥匙掌握在你们手里。”
“可就这一把钥匙我们也还是解不开迷局对不对?就好比你家保险柜有三道锁,你只有一把钥匙,你照样打不开门。”
“可你换个思路,如果这把钥匙在你手里,那么别人也解不开迷局。你的对手也想攒够所有的钥匙,把复活的神放出来。”
“问题是这钥匙是个大活人!不是我串在钥匙串上可以带着四处跑的小东西!而且这把钥匙有本事把东京拆掉!”
“你太小看上杉家主了,以她的能力大可以毁灭整个东京都加上千叶、山梨、埼玉和神奈川四个县!你们还没有见识过上杉家主的愤怒状态。”
“别以为能吓到我!反正我都被捆在核弹上了,你告诉我说这核弹不是寻常原子弹乃是新型氢弹我就会害怕了?可笑!”
“听哥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准备下海去游泳了,没有别的问题本次聊天到此结束,祝你和上杉家主相处愉快!”
“喂喂喂喂!刚才只是扯淡好不好?关键问题还没来得及说呢!我怎么才能控制这姑娘?她是个人形兵器,可我手里又没有强制她服从的密码。”路明非急了。
“喔?你还想要强制上杉家主服从的密码?哥哥我先得申明一件事,上杉家主呢,虽然是个美少女,但是她是接触到神的关键之一,我把她送到你身边是让你掌握一张重要的牌,不是供你淫/乐的!”
“说!正!事!”
“让她开心就好咯。”
“让她开心?怎么开心?让我彩衣娱亲膝前尽孝吗?”
“首先她相信你,你是为数不多的能令她相信的人,好好地利用这份信任就能控制住她。其次,让女孩开心很简单的,无非是带她买衣服、买好吃的、出去玩,如果她觉得孤单就陪她聊聊天,大姨妈来了就给她准备红糖水⋯⋯我说作为一个屌丝你难道没有修过讨好女神的必修课么?”
“滚!没学过!”
“唉!看起来陈雯雯女神和诺诺女神都没有给你练手的机会。”
“滚滚滚!说正事!带她玩给她买衣服买吃的就能安抚她?你确定?”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魔鬼泡妞从来都只需要一个眼神,不需要这些小伎俩,如果你觉得搞不定,那就把她杀掉好咯。”
“你发烧了吧?说胡话呢?”路明非吃了一惊。
“如果控制不住这柄钥匙,又不愿这柄钥匙落在对手手里,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折断咯。为了人类的福祉嘛,折断一柄小钥匙有什么舍不得的呢?当然,如果你既想当英雄又想保全这柄漂亮的小钥匙,也不是没有办法,向我许愿就好咯,只需四分之一的生命,无论你面对的敌人是谁,我都为你杀死。我去给美女们抹防晒油了,最后一条免费的小提示,上杉家主每晚睡觉前都要喝一杯不加糖的热牛奶,这对稳定她的精神状态很有帮助,如果附近有便利店的话就赶紧出发吧。”
乌云里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了远处的东京天空树。路明非呆了几秒钟,冷汗悄无声息地浸透了衬衫。
路鸣泽在暗示一件事,绘梨衣不是杀不死的,必要的时候除掉绘梨衣才是最理智的做法。这么说来路鸣泽不是作弄他,他把绘梨衣送到路明非身边来,是要帮路明非一个忙。此刻他们面前有一条名为黄泉的古道,这条幽深的小路上有若干道坚不可摧的门,唯有掌握钥匙的人才能通过,所有的门打开之后,就会面见那位从沉睡中苏醒的神,你可以跪拜在地向它祈求,也可以拔出武器杀死它。路明非现在掌握了其中一把钥匙,幕后的那人想要接触到神就必须来他这里拿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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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路明非泡妞你可真下血本啊!”
“应该说老板真下血本,这种扯淡的事像是我的风格么?这些都是老板物色的各路精英,他们的名单直接发送到我的手机上,我负责以制作电视节目的名义出面邀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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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不停地制定出来,又不停地被否决,只有少数能侥幸在酒德麻衣的魔川下半仔。眉伝 淋代刺人金制度,专家组花越少的时间让新郎新娘心心相印,他们能够获得的奖金就越高,所以专家们使出浑身解数,想出的招数有的旖旎浪漫,有的淫贱下流。那位神婚事务所的羽田经理还没有出手的机会,但在节目结束前又不能离开调度中心,苦闷之下只有以健身自娱,他带了一对哑铃,在大厅的角落里操练开来,借此消耗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儿,只等前线路明非表白绘梨衣说Yes,他就跑步入场,撒花护送新人去往婚姻殿堂。
路明非当年成绩不济,深深羡慕那些能保送上清华北大的优等生,如今却能享受这免见丈母娘免送聘礼免买婚房的三免婚姻直达车服务,可惜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处在如此巨大的幸福中,正在情人旅馆的浴缸中鼾声大作。
“婚礼要在明治神宫办也是老板交代的吧?”苏恩曦缓缓地问,“跟恺撒选择的婚礼场地一模一样。”
“是。那间神婚事务所也是老板找的,全日本还真只有他们家能搞定明治神宫的婚礼。那座神宫是天皇家族的辖地,归宫内厅管理,神婚事务所其实就是宫内厅自己办的营利机构。”
“有时候我觉得老板是个浑蛋,可有时候我觉得他简直是路明非的亲爹。”
“怎么忽然这么说?”
“你不觉得他很在意路明非的感受么?”苏恩曦看了酒德麻衣一眼,“想想当路明非知道恺撒计划在明治神宫举办婚礼时的心情,应该很不好受吧?可自己是个没钱没势的衰仔,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喜欢的姑娘跟别人手拉手地念誓言交换戒指,在恢宏的明治神宫里把一生寄托给另外的男人。如果他真是个没钱没势的衰仔也就只有认命了,可他是老板要罩的人,老板这次处处都是针对恺撒,他要给路明非找更好的新娘,制造最完美的爱情,办更隆重的婚礼……就像一个要跟人斗气的小孩。”
酒德麻衣一愣。
“我也搞不懂。一直以来路明非都是老板操纵的傀儡,帮助老板一步步实现他的计划。但傀儡最终是要被抛弃的,这是常理。但这一次老板的表现很古怪,他好像是真的要给路明非找个女孩,而且想方设法要让那个女孩爱上路明非。他操纵着路明非去跟恺撒竞争,但他原本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恺撒和诺诺的婚约跟我们的计划完全无关。”苏恩曦压低了声音,“唯一的解释就是恺撒的高调激怒了老板,傀儡师不满于有人欺负他的傀儡⋯⋯可在你心里老板是这么个多愁善感的人么?”
“不,从我和他见的第一面起,他一直都是暴君。”酒德麻衣声音极低,但说得斩钉截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没有来电显示。
“姑娘们辛苦了!我们的新郎新娘还好么?”老板的声音一如既往,活泼轻佻。
“事情正按您的计划发展,专家组都已经到齐。今天没什么进展,从明天开始,代号‘Tokyo LoveStory'正式启动。”
“有这样强大的专家组支持,几天内他们能爱上对方呢?”
“争取在半个月内。”
“七天。”
“七天?”酒德麻衣吃了一惊,即便是闪婚七天也太快了,况且上杉绘梨衣和路明非根本还没来电。
“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六天之内让他们相爱,第七天的落日时分,他们的婚礼将正式开始。”老板笑,“上杉家主是绝世美人,每个男人都该爱她。”
“可陈墨瞳对路明非的影响太大了。”
“我读过一本书,书上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万个人是会跟你一见钟情的,可惜终你一生都未必能遇见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一见钟情不是个魔法,它是命运。陈墨瞳是路明非命运线上的第一个人,我希望上衫绘梨衣是第二个,第一次遭遇命运的时候我们措手不及,所以在命运面前惨败,第二次我们已经全副武装,我们不能在同一件事上失败两次。”老板缓缓地说。
“当然如果失败了也蛮好,这样我们的路明非小天使就会在绝望的深渊里跌得更深一点啦!”一瞬间老板又换了淫贱欢乐的调子。
“七天是死限?”酒德麻衣问。
她没听懂老板话里的意思,但命令已经完整地传达到了,忍者就像军人,只要命令是清晰的,就不用去问命令背后的原因。
“是,希望新娘能活到婚礼那天。”老板挂断了电话。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老板的话里透出明显的信息,上杉绘梨衣所剩的寿命可能并不多了。
酒德麻衣说得没错,老板从来都是位暴君,他从不会多愁善感不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这一次他送给路明非的,又是有毒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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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下)第八幕 家庭晚宴】
路明非察觉到自己的生活不对劲了。
太多的好事情发生在他跟绘梨衣身上,好像全东京的人都在撮合他跟绘梨衣。
他带绘梨衣去逛浅草寺,经过路边画摊的时候画家虎跳过来把他们俩拦住,目光灼灼地说我能为你俩画张画么?你们俩走在一起简直是道风景!我有幸遇到两位就像凡·高有幸遇到那朵令他名垂千古的向日葵,我很想为两位画张画,你们能答应我这小小的请求么?路明非心说你这套把戏老子他妈的见得多了,我们中国的街头艺术家也是这么揽生意的,不过看在这兄弟满脸诚恳的分上,加上他兜里又有钱,他也不介意帮衬一下对方的生意。
原本以为只是画一幅漫画小像,可画家把画布打开的瞬间路明非就给镇住了,两米高一米宽的巨幅画布,简直是皇家肖像的待遇。画家嘴里咬着一根画笔,两手各持一根,走笔如飞,满街的人都聚过来围观,对着路明非和绘梨衣指指点点,搞得绘梨衣很有点紧张,路明非也颇为窘迫。两小时后大画完工,路明非一看,这幅画应该命名为“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和他的皇后茜茜公主殿下”。画中他穿着德国贵族般的军礼服,绘梨衣穿着低胸带裙撑的宫裙,背景是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他俩俨然是刚刚举办完婚礼接受了万千臣民的祝福从教堂里走出来。
路明非心说你他妈的这是讹诈啊!这么大一幅画要收我多少钱啊!于是他怒指画家说你画得不写实,我长得没那么帅!我不能付钱!
画家微微一笑说没想收您钱,这是艺术,我们搞艺术的就是要为艺术献身,讲钱就俗了,这画太大了您也不方便随身携带,我给您寄家里去,您的地址留一个?
这回轮到路明非不好意思了,只得留了学院的地址。画家把画像收纳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高级的铝合金筒里,助手贴上地址标签飞奔着跑向邮局。路明非和绘梨衣走出好远才想起连邮费都没付,日本街头艺术家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到了包邮的程度,让他这个天朝上国的来客也有点钦佩。
在浅草寺里转了两圈,又有日本和尚诡秘地凑上来说施主您求个签么?免费的。路明非心说连日本和尚也玩这种骗钱的小把戏?
……
有了这种经验路明非自然不会上当,正待要走,日本和尚双肩一晃拦在他面前,说施主!真是免费的!路明非歪嘴问求签免费解签也免费么?日本和尚被问住了,挠着光头说我们有中文签,不用解。
路明非说不会吧?你们日本庙里有中文签?那我抽一支看看。日本和尚欢天喜地地抱来签筒,路明非随手抽了一支出来,果然是中文签,
而且签文特别简洁明了:“白云初晴,幽鸟相逐。”
旁边还印着解文,也是简洁明了:“春地萌情,挺挺祥云,人情孚合,快意称心。”最上方的三个字最是简洁明了,“上上签” !
路明非心说我去这什么路数?太直白了吧!能含蓄一点么?含蓄一点比较有味道啊!这签确实不用解啊,一样一目了然啊!
日本和尚这才委屈地说您看看,您看看,这签用解么?这签是人就能看懂对不对?我真不是骗子,我就是看两位走在一起像是一道风景……路明非说你跟外面那个画家是一伙的吧?这台词他已经说过了,日本和尚说不不我们分属两个不同的组⋯⋯路明非说你看你看露怯了吧!说!谁派你来的?日本和尚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路明非说不打诳语是什么意思?日本和尚说我不能说谎,但我不能告诉你那人是谁,所以我怎么都不会招供的!
路明非当场就摸出手机给路鸣泽发信息说:“你又耍我?”
路鸣泽贱兮兮地回复说:“哪能呢?我是怕你和上杉家主相处起来比较无聊,给你们找点乐子嘛。”
路明非说:“你这是给我找乐子还是给你自己找乐子呢?你要是真想我过得好点你就给我送点好吃的。
路鸣泽说:“天日可鉴天地良心,昨晚你怎么吃上鬼金棒的鲍鱼拉面的?昨晚那么大雨送餐公司都停业了,还不是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的?我们最优秀的客户经理都在暗中关怀着客户的成长!”
“别玩了行么?这样有朝一日我会给你玩死的!”
“作为魔鬼客户经理我的目标就是要交换你的全部灵魂,可以说我的工作就是玩死你,哥哥你不让我玩是要我失业么嘤嘤嘤嘤。”
“嘤嘤你妹啊!给我把这些鬼花样收起来!送餐服务可以有,别的滚远点儿!”
“那出租车叫车服务和商店打折服务也都取消?”
“这些倒可以有。”
“那就没什么可以取消的了,我就是帮你叫叫车、给你送点外卖,再就是让商店给你搞点折扣,别的我什么也没有干啊,我有强迫你追求上杉家主么?我有派彪形大汉把你们绑起来逼着你们拜堂么?哥哥你以前没妞可泡,经常跟我打苦情牌,现在我千方百计地送妞上门,你又嫌我多管闲事,唉唉我们魔鬼真难做。”
路明非被他说得有点傻眼了,这么说来路鸣泽也没做错什么,可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摄像机锁定的公企鹅,当你迈着笨拙的步子走过去讨好母企鹅的时候,在远方的屏幕上,解说员正深情地说看呀看呀我们可爱的Penpen君向着茜茜公主展开了进攻!它走过去了!它勇敢地走过去了!让我们为它加油!
这种感觉让人不由得愤怒,讨厌那种被围观的感觉,在你用尽最大努力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秀。
“听好了!让你的和尚道士艺术家都从我旁边滚开!所有人都滚开!包括你在内!”路明非真的发怒了
“记住啦,和尚和艺术家服务取消,服务团队立刻撤回,您的要求即刻生效,亲爱的客户请问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路鸣泽一如既往地涎皮赖脸。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等我许最后一个愿的时候,我的愿望会是让你跟我一起完蛋!”
“没问题,天堂地狱我都会陪伴你,这是我们早就约好的事啊。那就容我圆润地从你的生活里滚开,让你享受两人世界的宁静。”
这则信息到达之后的几秒钟,路明非注意到周围开始发生变化了,一直停靠在路边不拉客的几辆出租车离开了;那个始终专注于古建筑拍摄的摄影师也收起相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流;烧果子店的老板娘也关门歇业了,不久之前她刚刚赠送了烧果子给绘梨衣品尝;最夸张的是始终在他们头顶悬浮的那只索尼电子的广告飞艇也掉头飞走了……路明非这才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始终被包围着,不管他如何逃窜如何隐瞒身份,都有一群忠勇的侍者以他为中心形成铁桶般的包围圈。
这个包围圈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路明非不知道,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从他诞生的那天开始魔鬼就等待着收买他的灵魂。也许他从未自由过,他所以为的自由,只是魔鬼给他制造的幻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他拉起绘梨衣的手想赶紧离开这里,可绘梨衣却没有动,因为日本和尚正为她制作御守——一种日本特有的护身符。和尚把签文拓印下来,细心地卷在一枚刻有神名的小铁片外面,再放进织锦袋子里,用红色丝线封好递给绘梨衣。绘梨衣把这枚东西合在掌心里向和尚道谢。
“它会给你们带来好运气。”和尚忽然变得道貌岸然起来。
“你的队友们都已经收队了,你还玩呢?”路明非皱眉看着这位高僧。
“雇主的命令是让我们各自回家,”和尚挠挠光头,“可我就是浅草寺的和尚啊,我就住在这里。”
“那你也不用继续骗我玩吧?”
“我只是受雇来拉你们抽签而已,签是你们自己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和尚不骗人的。”和尚把整把签交到路明非手里,果然每根签的签文都不同,有的是“鬼爻持世福神祥,谋事占之百事昌”,有的是“一片灵台明似镜,恰如明月正当空”,只有路明非抽出的这根简洁明了。
“你们抽到了一根好签,会有好运气的。”和尚貌似诚恳。
“这签到底什么意思?”路明非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没底了。
“签文不能看明面,要看你求问的是什么,求姻缘求事业求学业,解读起来各不相同,我不会解签。”和尚合十行礼,“但既然是上上签,我想终究还是好的吧?”
高天原顶层的秘密办公室里,酒德麻衣正跟老板通话。
“按照您的意思,前线导播车已经尽数撤下来了,只留了一个摄影师小组保持监视,这种情况下要解散专家组么?”
“不必解散,还用得着他们。Tokyo Love Story项目并没有取消,迄今为止你们都做得很好,新郎和新娘正沿着我们给他们设定好的轨道前进。”老板的声音有些懒散。
“路明非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是有人在幕后安排,他会变得特别警觉,我们已经没法近距离接触他了,可迄今为止他还未对上杉家主产生感情……这能算顺利么?”酒德麻衣有些诧异。
老板轻轻地笑了:“我们这么玩他,他总会觉察的,他是个敏感的人啊。但Tokyo Love Story不是针对路明非的,而是针对我们可爱的小姑娘。在小姑娘心里这可是一趟粉色的旅行,你看她收到那个御守的时候有多开心。在她的世界里路明非就是个英雄,路明非带她去哪里,哪里就是好玩的,一路上各种有趣的事情陆续发生,全世界都围着他们转。在你十六岁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爱上他的。
“但路明非知道这一切都是伪造出来的,他不会相信。”
“当谎言重复一千遍的时候,你就会相信它,只要那个谎言足够美好。就好比一位年迈的贵妇听年轻人赞美她的美貌,心里清楚是谎言,可还是会满心欢喜。”老板顿了顿,“只要绘梨衣爱路明非,路明非就会回报这份爱,不由自主。他是个缺爱的家伙,别人给他一点点的温暖,他就会回报以熊熊烈火,我期待着他为着绘梨衣而燃烧起来。”
“明白了,我们会保持监视,专家组和导播车都会二十四小时准备。今天是第五天,距离项目结束只剩不到六十个小时了,预计在第七天举行婚礼的计划不需要改动么?”
“我没有改动剧本的习惯,在我的剧本里他们将在第七天举行婚礼,那么婚礼就一定会按时发生。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么?”
酒德麻衣打开面前的长形盒子,沉重的武器上流动着狰狞的铁光。这是一支AS50重型狙击步枪,装备美国海豹突击队,射程超过两公里,弹匣内的五发子弹可以在不到两秒钟内全部发射出去,形成致命的弹幕,目标将无从躲闪。
它搭配足足五枚红色晶体弹头的子弹,酒德麻衣曾用这种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狙击重伤的龙王诺顿,只消耗了一发。这是真正的致命武器,即使对上纯血龙类。
“它现在就在我手里。”酒德麻衣说。
“我还需要一位王牌狙击手。”
“我自己就是王牌狙击手,这边的工作可以交代给薯片,您只需告诉我目标是谁就可以了。”
“目标是我们可爱的新娘子。”
酒德麻衣摸着枪身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别害怕别害怕,我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人,不会随心所欲地派你去射杀一位美少女。”老板笑着说,“但新娘的状态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了,她随时都可能失去控制,你肯定也不想让失控的恶鬼在东京城里肆意杀戮对不对?所以在最极端的状况下,我们得抹杀她。或者另一种可能,蛇岐八家或者猛鬼众找到他们,我们可能失去对绘梨衣小姐的控制权,这时也要抹杀她。她是打开神之封印的钥匙之一,如果放任她落到别人手里,将会危及东京的上千万人,乃至整个日本。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发挥你王牌狙击手的稳定,完美地执行任务对吧?”
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您不用对我解释这些,只要下达命令就可以了,服从命令对忍者来说是第一要义。”
“很好,我一直对你有信心,我们之间的信任牢不可破。接下来的时间里始终用你的瞄准镜锁定我们的新娘。即便在婚礼进行中。”
“明白,关于在什么情况下我可以抹杀上杉家主,我有决定权么?”
老板沉默了片刻:“处决之前告诉我一声。哦对了,今晚他们应该会去那间Chateau Joel Robuchon吃晚饭,恺撒在那里为他们预订了座位。趁着晚高峰到来前,带着这支狙击步枪出发吧。”
“我知道那间餐馆的位置,我会找到合适的狙击位置。”
“希望你不要用到那些子弹。”老板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酒德麻衣走出了高天原的后门。卷闸门打开,那辆蓝色阳光般的兰博基尼跑车就停在车库里。酒德麻衣把枪箱扔在副驾驶座上,驾车驶出小巷,在蒙蒙细雨中汇入晚高峰的滚滚车流。
这时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出租车正堵在滚滚的车流中,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见识东京的晚高峰,他这才想起作为一个大都会,东京跟北京一样是会堵车的。
连日来的降雨把好些低洼的路段淹没了,就算是紧急排水路面也非常湿滑,细雨中大小车辆都小心翼翼地慢行,连着几起交通事故更加重了堵塞。
在此之前路明非觉得东京真是棒极了,城市干净,道路宽阔,不嘈杂,不堵车,大家都彬彬有礼,进店不管消费不消费店员都会把你作为上宾对待。如今他堵在车流里无计可施,那个年老的出租车驾驶员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还有些耳背。路明非拿着地图反复给他讲解他都不知道Chateau Joel Robuchon在哪里,只知道大概位置,可以把他们送到那附近让他们自己找。
眼看预约的时间要到了,路明非几次问驾驶员说您能不能找别的更快点的路?驾驶员耸耸肩说孩子这就是东京,在这座大城市里谁都想快点,可不能人人都如意。
前几天可不是这样,出租车驾驶员都是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制服笔挺手套雪白,路明非在后座上坐好,操着他的二把刀日语报出地名,出租车就风驰电掣般前往,距离前方堵车的路段还有两公里就有人打电话让司机绕道,东京地图就刻在司机脑海里,一打方向盘就拐上小路,三兜两转之后出来,又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路明非要说您快点儿,驾驶员就激动起来了,油门猛踩引擎轰响,冒着被警察开罚单的危险超速行驶,贴地飞行般,而且平稳舒适。
如今想来那些出租车驾驶员都是路鸣泽雇来的顶级行政司机,路明非坐的是出租车,享受的是私家豪车的待遇。
有了路鸣泽的加持他就是都市里的大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离开路鸣泽他就是个废柴,这座人海茫茫的大城市里足有一千三百万人,凭什么要这路上心急火燎的人们为他让路?
他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压力了,在这座城市里他渺小得跟尘埃似的,他的师兄们在忙着拯救世界,但那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不幸被卷进大事件里来了,他的能力充其量只是给黑道公主当个保姆。
下午他发信息跟路鸣泽发飙,后来心里也有点歉意,这些天里路鸣泽为他忙前忙后,很事儿妈地伺候他和绘梨衣,虽说这种伺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可发飙是有点冲动了。但他再给路鸣泽发信息,却收不到任何回音了,原来魔鬼真是一种很较真的物种,说圆润地滚开就真的圆润地滚开了,从那一刻开始,魔法消失,他恢复成那个一事无成的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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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车的头灯和尾灯汇成了光海,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光海,叫人不安。
“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在干什么?”老板问。
“吃饭,他们的窗口距离我大约八十米,我能很清楚地看见他们。这道菜是和牛、黑松露和鹅肝烹调的烟熏宽面,这家餐馆居然还能做意大利菜式。他们吃得似乎很开心。”
“外面乱成这样新郎和新娘还能在里面享受美食?”老板难得地透出惊讶的语气,“你也很镇静。”
“不是您安排他们在这里举行家庭聚餐的么?我只是负责瞄准新娘以免她暴走而已。其他的我听从您的命令就好了。”
“确实是我安排他们在这里聚餐的,我也确实是个神经病,但我还不至于神经到把他们的行踪泄露给日本黑道的所有帮会啊!”老板苦笑,“计划出了问题,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你想办法把他们从餐馆里平安地送出去。”
酒德麻衣变了脸色。她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从她效命于老板开始,老板永远都是运筹帷幄料敌先机的,没有出现过任何失误。有些时候看起来老板的计划出了大问题,但其实只是老板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她们,最后事情的结局还是会如老板期待的那样。所以无论她、苏恩曦还是三无少女都习惯了百分百遵从老板的命令,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在思考老板到底为什么要把黑道吸引过来,可现在老板直接承认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他原本是个绝对不会犯错误的人才对。
“好吧,我得承认我也是会犯错误的,世界上不会犯错误的只有上帝,可你们私下里不都说我是个魔鬼么?”老板无奈地说,“魔鬼犯错误的几率很小,但还是会有。我很庆幸我还会犯错误,否则我不就变成神那种不好玩的东西了么?”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惠比寿花园附近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东京黑道足有四十万人知道蛇岐八家在悬赏寻找上杉家主,最后这里聚集十万人我都不奇怪!”酒德麻衣的语气很急,心里更急,“我怎么能把他们从十万人的包围圈里弄出去?呼叫直升机已经来不及了!”
奶妈组也不是万能的,奶妈组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酒德麻衣这次是真的傻了。
“尽快通知他们,趁着堵路的人还不够多,也许还能沿着某条小路悄悄离开。快,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源稚生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我们绝对不能失去对上杉家主的控制权,她是能够打开神的牢门的钥匙,我们不能冒失去她的危险!”老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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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想要是鸣泽能在国内找个女朋友,然后一起去美国就好了。”婶婶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白了。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和佳佳,摆出端详一对璧人的架势,正想把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抛出来,侍者忽然托着银盘来到路明非身边,轻声耳语:“先生,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您。”
银盘里是一枚素色的信封,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路明非抽出信笺来,同样没有署名,只是几个娟秀但潦草的钢笔字:“快走!源稚生还有五分钟到达!”
路明非心里一阵恶寒,混血种中至高无上的皇正在逼近,那位东京黑道最大的权力者,他显然是不会容忍任何人带走他重视的妹妹般的女孩的,谁都可以想见他此刻的怒火。
虽然不知是谁用这种方式发出警告,但路明非并不怀疑,任何人这么做都只能是出于好意,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接着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枚带金色蛮牛标志的车钥匙,那是一辆兰博基尼跑车的钥匙!
他把信笺翻过来,信笺背面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那是惠比寿花园附近的交通图,图上用红色墨水标出了逃生道路,旁边潦草地写着:“车在后门外!”
“哎哟!你侄子开的车都是兰博基尼啊!”陈处长被震惊了,“你侄子有大出息啊!”
路明非却根本没时间担心这句赞美对婶婶带来的精神冲击。他坐立不安,起身来到窗边往外望去,看到了远方路口那片由车灯组成的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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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明非还是害怕,恐惧从心底深处幽幽地爬出来。
银盘坠落在地,甜点留在了侍者手中,那是一对黑色的木梆子。侍者轻轻地敲起那对梆子,并摩擦它们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些声音落到路明非耳朵里,他仿佛听见一座早已不再转动的古董大钟重新运转起来,正在报时,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眼前有破碎的画面闪过,白色⋯⋯白色的土地,一望无际的澄净大地,白色的骑兵团⋯⋯铺天盖地的白色骑兵团,从世界的最东方一直延伸到最西方,他们冲锋而来,要用他们的白色把整个世界都吞没……不!不对!那不是白色的骑兵,那是白色骑兵般汹涌的狂潮!不!还不对!那也不是狂潮,那也不是白色的,那是世界最深的黑色,那些东西所到之处,天地间再无一丝的光!
好像是一柄巨斧把他的大脑劈开,把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塞了进去。
接下来是幽深的地道,破碎的画面带着他在一条幽深的地道中爬行,他的腿似乎断了,像蛇那样蠕动,可他又觉得自己爬得飞快。
他以为爬到地道的尽头就能查出这错误记忆的真相了,可他爬进了一团耀眼的白光中,他似乎躺在手术台上,人声环绕着他,像是幽灵们在窃窃私语。
金属器械的闪光,暗绿色和血红色的液体在细长的玻璃管中冒泡……疼痛,不可思议的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挣扎,但他好像变成了一条蚕,被茧壳死死地束缚住了。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会被这个茧壳活活地闷死。他伸手出去希望绘梨衣能扶他一把,可他根本看不见绘梨衣,他并不知道绘梨衣正像一具没有生机的木偶那样呆呆地站着,但眼里流下血一般鲜红的泪水来。
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古钟报时,这些本该平常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完全地压制了他们。
侍者缓步向他们走来,路明非似乎听见他说:“对的,还是我的乖孩子。”
他们只能束手就擒⋯⋯这时路明非的手机响了,铃声短暂地刺破了闷闷的梆子声,让他的脑海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的眼前一片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症状。
他一边后退一边用尽全力摸出手机,没有来电显示。他狠狠地按下接听键,力量之大令按键处的屏幕玻璃出现了一道裂缝。
电话接通,对方含笑说:“去你妈的!谁是你的乖孩子?”
这句粗俗的喝骂在路明非而言像是一句咒言一声清唱,脑海中的混沌和破碎的画面被它震开,眼前只剩下银色的花海,女孩站在白色的天光下,向他伸出手来。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的尽头。”她说。
路明非骤然回复了体力。不知何处生出的愤怒,他凶暴如龙。他伸手从墙上抓下镶嵌在沉重画框中的另一幅《富岳三十六景》,向着那名诡异的侍者投掷过去,然后搂着绘梨衣的肩膀往回撤。这个拥有至高血统的女孩变得孱弱无力,在路明非怀里瑟瑟发抖。电话已经挂断,路明非没听清那句话是不是路鸣泽的声音,但那句话镇住了那名侍者,他似乎畏惧着什么,停下了脚步。
路明非搂着绘梨衣跌跌撞撞地返回大厅,在一桌又一桌用餐的客人间穿过。
梆子声引起的幻觉并未完全消失,在他眼里整座餐馆正在熊熊燃烧,四面八方无处不是火焰,这栋古老的建筑在火焰中发出呻吟,支架和墙壁渐渐弯曲。
这种事曾经发生在某个人的身上……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谁在燃烧的走廊中奔跑?四面八方都是黑烟,他们需要清新的空气,可吸进肺里的都是火焰,他们就要死了,可男孩和女孩相依相偎。
瘦弱的女孩把男孩扛在肩膀上,无论走得多艰难她都没有放弃,她支撑着他们两个人摇摇欲坠的世界。
真实和虚幻在路明非的脑海里渐渐地混淆起来,他似乎听见婶婶在高喊说叫医生叫医生!这个女孩有病!他又觉得那些用餐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自己却在熊熊燃烧,渐渐地化为闪亮的骨骼。
他找不到路,他又回到了那座燃烧的迷宫,这回轮到他用力来撑住他和女孩摇摇欲坠的世界。
他不能放弃,以前每一次他都能放弃但这一次例外,妈的他要活下去!他要离开这座燃烧的迷宫!他还要复仇!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是他要杀的!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要杀了那个人!
从未有过的凌厉意志支撑着路明非的脊椎,他用尽全力拖着绘梨衣穿越大厅,一脚踢开通往一楼厨房的门,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滚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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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不是个迷信的人,而且卡塞尔学院的人都相信世界上一切超自然的现象都可以用龙族来解释,可看着后视镜中那对灯笼一样的瞳孔,他觉得车后方站着一只恶鬼!
那是比龙王更棘手的东西!如果不在这里杀死他,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绝对!
凌厉的意志在他脑海中爆开,似乎有某个阴冷刚强的灵魂降临在他的身体里,他抖开衣襟,抽出藏在腰侧的伯莱塔92FS。恺撒要求他务必随身携带武器的时候他还拒绝过,担心在街头被警察拦住搜身。
没有恺撒和楚子航在场他就是个纯良的小白兔,给他武器他也没有使用的胆量。但面对那名黑衣侍者的时候,小白兔也露出了铁齿钢牙。
……
身体呼应他的意志,自动调整到完美的射击姿势,伯莱塔像是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精密地控制着每一条弹道,每一枚子弹都准确地命中黑衣侍者,在最要害的地方炸出血花。如果恺撒在场也会被路明非此刻的射击精度震惊,那些子弹上似乎附加着“必须命中”的命令。
黑衣侍者顶着弹雨奔跑起来,速度跟兰博基尼不相上下!分明路明非的每一颗子弹都命中了他,子弹钻进生物肌体的声音清楚无误,内部填汞的弹头对龙类和混血种都是致命的,可黑衣侍者似乎根本没有受伤。高处警戒的酒德麻衣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蓝牙耳机中传来森严的命令:“狙击那个人,绝不能允许他接近路明非!”
她换上新的弹匣,居高临下地连续射击。她自称为王牌狙击手并非自夸,操纵着这种后坐力巨大的枪支,她只用三秒钟就把弹匣打空了。
AS50的大口径子弹威力惊人,每一次命中都让奔跑中的黑衣侍者打个趔趄。兰博基尼终于加速到他追不上的地步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天台高处,被那双赤金色瞳孔锁定的瞬间,酒德麻衣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她换上了用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这种子弹极其珍贵,但这种情况下她也意识到狙杀那个目标是第一优先,支付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但黑衣侍者消失在她的视野中了,他似乎猜到酒德麻衣接下来的举措,藏身在她无法瞄准的射击死角里。
兰博基尼冲过一片积水拐上小路,酒德麻衣跃上天台边沿。狂风暴雨中她的枪口纹丝不动,瞄准镜直指黑衣侍者藏身的地方。黑衣侍者敢从藏身处闪出来,她会立刻开枪。
“你无法消灭那个目标,任务的第一优先是保证路明非安全撤离,第二目标才是狙击我的那位老朋友。”耳机里传来老板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嘻哈欢乐的调子,异常低沉,仿佛牙齿间咬着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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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已经不记得自己中了多少刀了,托这辆兰博基尼的福,每次有人逼近他就狠踩油门,加速拉开距离,有些刀就会砍空,砍中的几刀也没有造成致命伤。他的后背痛得像是被烙铁烙着,鲜血混合雨水染红了白色的真皮座椅。可大量的失血不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令他有股子凶狠的喜悦。他想起蒙古人的叼羊会,他在电视上看过那场面,最矫健的骑手把羊死死地抓在自己的手心里,其他人怎么抢都抢不走。
直到现在为止,那美丽的、温软的猎物还在他的控制之中,直到现在他还是赢家!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血液的温度似乎在不断地提升,力量随着血液源源不断地到达每一块肌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跟黑衣侍者一样热了,雨水淋在他身上化作白色的水汽。
“任何人,想从你的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人会记得死的东西,所以要活下去,咬牙切齿地活下去!”
“我最恨有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路鸣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像是发疯的诗人或者戏子在朗诵台词。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魔鬼对世界的仇恨已经侵入了他的脑海,在听见梆子声的那一刻,这种恶毒被激发出来,牢牢地控制了他。
他正下意识地践行着路鸣泽的意志。他操纵了这台兰博基尼,等于掌握着暴力,任何人敢靠过来,他就碾过去。
只要驶离这片道路狭窄来回转弯的区域他就赢了,以兰博基尼的速度,没有几个人能跟他在宽阔的路面上玩追逐,他又把一台摩托车在墙上碾成废铁,扭头寻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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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废柴也是有尊严的,那样的话师兄们的命不是日拼了么?还有怀里的女孩,她害怕得搂紧你分明是想你保护她、带她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一个漂亮的女孩对你说“带我走”,你说“对不起那边几位带刀的大哥似乎也想带你走我实在不便夺人之美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祝你和大哥们今晚过得开心”?
有些事情如果你做了的话,自己也会厌弃自己的啊!
他腾出一只手抱紧绘梨衣,转头看向后视镜,看着镜子里那张好像有点愚蠢的脸,深深地吸了口气,清晰地吐字:“路明非!不要死!”
镜中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分明是睁着眼睛的,可他居然看见镜中的自己睁眼了,睁开了另一双眼睛……古奥、森严、幽远、高贵的黄金瞳!
镜中的人以古代皇帝般的威严声音对他说:“路明非,不要死。”
他无法分辨镜中的人是自己还是路鸣泽,但他能感觉到君王的威严和钢铁般的意志通过镜子反射,反过来施加在自己身上,一条命令被强行写入他的脑海。
不要死,他命令自己不能死去!
兰博基尼再度吼了起来。超级跑车的发动机舱不像普通轿车在前面,而是在后方,撞击并未摧毁兰博基尼的发动机,现在这台暴力机器再次启动,顶着丰田车往外面冲。
丰田车里的家伙们刚想从车里冲出来,却被怒吼的兰博基尼撞得晕头转向。丰田车的引擎是没法跟兰博基尼比的,对撞的话必输无疑,司机只能拉起手刹,不让路明非轻易地撞开自己。
路明非把车往后倒了几米,又一次撞了上去,撞得碎片飞溅。
之前被甩开的摩托车群追了上来。摩托车手们判断眼前的局面,多亏那辆丰田车及时出现挡住了兰博基尼,一旦让路明非撞开丰田车驶出路口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帮丰田车里的竞争对手。他们接二连三地从兰博基尼旁驶过,过高的速度和湿滑的路面让他们不敢刹车,他们只有砍一刀的机会,每一刀都砍在路明非的后背上。
“我真没想过⋯⋯要当英雄啊。”路明非艰难地自语。
那条被强行写入脑海的命令正在发挥作用,他的肌体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被砍断的肌腱和骨骼发出轻微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和愈合。那不该称作“愈合”,应该称作“缝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被超自然的力量一再地缝补起来,接着又被切开。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并不是免费的,他的体力被迅速地抽干,好像连灵魂也干涸了似的。他的五感渐渐地钝化,他听不见声音闻不到味道,甚至触觉也在丧失,他承受着火烧般的剧痛,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看着那辆丰田车的车灯,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抓着方向盘的手上。
无论多少刀砍在他背上他都只看前方,顶着那辆丰田车玩命撞。撞出这条路他就赢了,他希望绘梨衣也学过一点驾驶,这样他倒下之后绘梨衣能接过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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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下) 第十幕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
临海的轨道上,黄色的慢速列车轰隆隆地驶过无人的小站,白色的栏杆把小站围了起来,上面挂着“梅津寺駅”和“[东京ラブスト—1]一]ロケ地”的标志。这说明《东京爱情故事》的结局就是在这个小站拍摄的,那里一度是日本男女朝觐爱情的圣地,那列黄色火车从东京带来数不清的游客,梅津寺町小镇迅速跃升为著名的旅游胜地。如今那部老电视剧的魔力已经退去了,更新更有趣的片子占据了电视屏幕,梅津寺町重又变回当初那个默默的无人问津的镇子。不知道多久才会等来路明非这种怀旧的神经病,居然还是个外国人。
路明非把耳机挂在绘梨衣的耳朵上,放小田和正写的《突如其来的爱情》给她听。那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说起来奇怪,他很少在手机里灌什么音乐,可手机寄过来的时候这首歌就存在里面。
难道路鸣泽也会看《东京爱情故事》?这种魔鬼确实有点丢魔鬼界的脸吧?
路明非还能记得那首歌,当年他靠硬记发音学会了唱那首歌。
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雨快止了在这个只属于我俩的黄昏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
……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事隔多年他把好多情节都忘掉了,那场曾经感动过他的离别也变得有些模糊了,可听着耳机里泄露出来的、风一样的歌声,他又能不假思索地哼那歌的调子了。
最后留在记忆深处的总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很多年前你结识了美丽的姑娘,很多年后你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可偶然在人流如织的街头闻到她惯用的香水味,你在惊悚中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万千过客的背影。你这才想起即便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确实是她,即便你跟她面面相对,你也未必能认出她今天的样子了。
……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会多么重要,所以从来也不认真地说话……他伸手摸了摸绘梨衣的头顶,夕阳中那张认真听讲的小脸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
“世界喜不喜欢你,只取决于你的朋友喜不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喜欢你,就是这个世界喜欢你了。”
“什么是好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
“就是那种很神经病的朋友,不管怎么样都会相信你,不管怎么样都会跟你在一起,"忽然有种巨大的悲伤和强烈的酸楚充斥着他的鼻腔,路明非不知道那种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要被那冰冷的、浩荡的悲伤淹没,他说,“如果世界真的不喜欢你,那世界就是我的敌人了!"
这句阴冷嚣狂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似乎听见熟悉的冷笑从背后传来,那悲世的恶魔用尽一切讥诮,发出嘲讽和自嘲的笑声。
他猛地回头,背后却只是樱花混杂着落叶飞旋,并没有路鸣泽的影子。
“想要,一个好朋友。”他回过头来,绘梨衣竖着小本子在等他。
路明非轻轻摸摸她圆润的额头,心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公主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可你的社会经验真是可怜到爆啊,虽然你不说,可谁都能看得出你想要什么,你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呐。
“我是你的好朋友,将来你会有更多的好朋友。”路明非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们这些好朋友喜欢你!那全世界都喜欢你!
“可只要我们是你的好朋友,我们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补充。
反正是旅行的最后一天了,没有明天也没有从今以后,他已经决定无论怎么样都要让这个女孩开心。他们因为某个神经病魔鬼的安排而邂逅,路明非能给她的只有一场旅行和鼓励她的话,所以今天他不说贱话也不笑场,每一句都说得郑重其事,说什么都看着绘梨衣的眼睛,绝不回避。
夕阳的光在绘梨衣的眼睛里缓缓地褪去,巨大的日轮即将沉没在海平面之下,最后的光把天空中的云烧成火焰的颜色,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中,绘梨衣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像小猫那样慢慢地爬向路明非,警惕地揣摩着他的神色。如果路明非拒绝她就会飞快地逃走,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亲近一个人,她不知道会不会被拒绝。
路明非很想掉头开溜,可他实在不想让这个生命很短暂的女孩失望。所以他气沉丹田目不转睛,仿佛老僧圆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绘梨衣。
距离只是一步之遥,可绘梨衣爬了很久很久,就在路明非快绷不住的时候,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这一刻太阳落山,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整个世界。
不再是昨晚同病相怜的、恐惧中的拥抱,怀里的女孩很温暖,微微地颤抖着。
这一刻路明非终于意识到某个该死的事实……这个女孩对他的感情并非信任,而是喜欢……但在那个开满莲花浓雾弥漫的河畔,他没有选择绘梨衣。
……
“亲爱的乘客们,本次列车终点站松山市,现在我们即将离开梅津寺町站,列车即将关门,现在为您播报预计抵达各站的时间……”车厢里回荡着甜美的女声。
路明非忽然起身,把手中的瓷娃娃放在绘梨衣旁边,轻轻摸摸她的头,转身下车。车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见鬼!他要放走那个女孩!”楚子航忽然明白了。
难怪路明非选择了去松山的火车而不是开车离开,如果是开车逃离的话恺撒和楚子航还能想办法在高速公路上把他们截停,但火车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只要绘梨衣登车,她就必将抵达松山市。
楚子航不敢相信,那个始终始终废柴始终跟着他们行动的路明非会做出这种事。这趟远至四国的旅行从头至尾就是计划好的逃亡,一切的因素都被考虑在内,包括距离、交通工具甚至每个时间点都是算过的!
路明非骗了他和恺撒!
他如离弦之箭奔向车站,又迅速停下。路明非在最后一刻才暴露出叛徒的嘴脸来,列车关门之后很快就会起步,就算楚子航的百米成绩匹敌世界冠军也没办法在火车开车之前将它截住。
他反身奔向不远处的船厂,恺撒把那辆丰田家用车停在了船厂里,那辆车浑身上下都是问题,但此时此刻唯有那辆车能帮他们抢先抵达松山站,在车站内截住绘梨衣。
“喂喂!等等我等等我!”恺撒在烤青花鱼上大咬一口,追了出去。
酒德麻衣缓慢悠长地深呼吸,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绘梨衣正从她们的控制中脱离,这柄解决东京事件的重要钥匙就要失去了。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抹杀绘梨衣!这柄钥匙即使不掌握在他们手里也不能掌握在敌人手里!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抹杀绘梨衣!这柄钥匙即使不掌握在他们手里也不能掌握在敌人手里!
但在扣动扳机前她还需要得到老板的确认,她一边移动枪管锁定绘梨衣的眉心,一边焦急地等着手机拨号。
路明非和绘梨衣隔着车窗对视,这种来往海边小站的列车居然还是老式的D51蒸汽机车,只是拖挂了新式的车厢。列车在启动中喷出浓密的白色蒸汽,像云一样在站台上流动。
路明非拍了拍车窗:“到松山市会有人接你的。”
“Sakura不送我回东京了么?”绘梨衣拿小本子给路明非看。
“你家里人不会喜欢我的。”路明非说。
绘梨衣抱着毛茸茸的玩具熊,低下头去,长长的头发像是一件暗红色的披风,把她和熊都笼罩在里面。
“さ ようなら。” 路明非说。
绘梨衣点点头,她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他们的离别了,乘坐这列火车去东京还要几个小时,但路明非不会陪她了。
路明非板着脸,不再说话,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这就是离别,他精心设计的离别。他觉得绘梨衣是不可能靠着麻醉剂和葡萄糖支撑多久的,她的身体早已岌岌可危,离开了那个金库般的牢笼她根本就活不久,她看起来跟几天前没什么区别,可她拥抱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清楚地感觉到那凸凹有致的“娇躯”异常坚硬,血管在密布鳞片的表皮下狂暴地跳动。龙血在高速地侵蚀她的身体,她越强大也就越虚弱,龙血要么把她变成死侍,要么杀死她。
唯一能救她的办法就是送她回蛇岐八家,但恺撒和楚子航无疑不会同意这种处置。以秘党的行事原则来说,绘梨衣可以死,但不能落入心怀不轨的人手里。
可那是个依恋着你的女孩啊,她很相信你,认为你是正人君子,跟你睡在一间房里却不怕你心怀不轨,她认真地听你讲屁话,好像你说起话来字字珠玑,她闷不作声地跟着你走,就像你的尾巴⋯⋯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那么需要你⋯⋯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呢?
从胶囊旅馆回情人旅馆的路上,路明非失魂落魄,只觉得有个巨大而暴怒的声音在自己脑海后回荡,仿佛一只猛兽在不甘地嘶吼⋯⋯你怎么能看着她死呢?从未有人那么顺从于你!她好比你拥有的东西!
不知何时他开始用魔鬼的方法思考了,也难怪,他的生命已经有一半属于那个名叫路鸣泽的恶魔了。
他跟绘梨衣摆手,绘梨衣依旧低着头。火车启动了,绘梨衣忽然亮出了手中的小本子,原来她低头不是难过而是在奋笔疾书。
“Sakura到底是谁?我以后去哪里找你?”她把小本子贴在玻璃上,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满脸惶急。路明非从没见她那么急过。
路明非这才想起从头到尾绘梨衣都不知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大概深海相遇的那次蛇岐八家也没告诉她说深海里你也许会看见几具很搞笑的尸体,那是学院本部派来的神经病。
这么多天她就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来东京城里到处乱逛,跟他同桌用餐同屋而睡,甚至换衣服也不太避着他,这种姑娘也真是够没脑子的。
可这样不是蛮好么?你最好别再来找我,我俩不是一个阵营的啊,你就当遇到了一个搭伴的驴友吧。
路明非不想悲悲戚戚地告别,最后一刻白烂的心又在他的胸膛里跳动起来,他以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风度大手一挥说:“名字不重要!我只是个路过此地心怀正义的牛郎!”
灯火通明的铁龙在夜色中远去,发出呜呜的鸣声,绘梨衣一直站在窗口,抱着轻松熊,抓着毛茸茸的熊爪挥手。
“距离约1100米,风向自西向东,风速每秒钟3.6米,空气湿度45%,目标仍在锁定中。”
“距离约1300米,风向自西向东,风速每秒钟3.8米,空气湿度44%,雾气!能见度不足!目标正在脱离有效射程!”
“距离约1500米,风向自西向东,风速每秒钟3.7米,空气湿度44%,雾气!能见度严重不足!目标已经到达有效射程边缘!”
酒德麻衣的额头沁出冷汗,抠着扳机的手指开始发木。电话已经接通,信号强度不够但也足够她跟老板通话,可老板始终沉默。
她并不想对绘梨衣开枪,但这关系到东京乃至日本的存亡,为了避免巨大的牺牲,牺牲一个人算不了什么;老板应该还在思索,这件事情竟然已经超出了老板的预判,逼得老板也不得不临时思考,临时做决定。
但时间所剩无几,AS50号称射程能达到1.5英里,换算成公制大约是2.4公里,火车还要两分钟才能跑出有效射程,但雾气和风会令射程打折,在这种天气下即便王牌狙击手也没法保证一定命中。
“最后提示,目标即将脱离有效射程。”酒德麻衣低声说。
“放她走吧。”老板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我们的好演员路明非终于从我的剧本里逃了出去,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我怎么能不让他心愿得逞呢?”
酒德麻衣仍未把准星从绘梨衣的眉心挪开,尽管在这个距离上已经未必能命中了:“可老板你说过她是打开藏骸之井的钥匙,要让钥匙落在别人手里么?”
“有何可惧?神复活又怎么样?当那万军之战开始之时,我将亲自迎战!”老板低沉地说,他忽然间又变成了舞台上的皇帝,一顿一挫间威临天下。
“那就期待诸天之怒。”酒德麻衣缓缓地把枪机复位,这时灯火通明的铁龙驶入了海上吹来的浓雾里。
路明非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投进月台上的公用电话里,拨通了写在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象龟么?派人去接你妹妹吧,她在从梅津寺町回东京的火车上,9:45的末班车。”
他没有等待源稚生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拍拍屁股上的灰,摸出车钥匙,晃晃悠悠地走向停车场。
他本就没给自己买回东京的车票。
龙族3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三卷(中) 第九幕 神国画卷】
此时此刻,源氏重工的底部,比铁穹神殿更低的深层,绝对的黑暗中亮起了深红的“ならく ”,那是一部电梯的指示灯。
“ な ら く”是个外来语,源自佛经中的“那落珈”,那是地 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那落珈中的恶 鬼永远回不到人世,只能在无止境的坠落中永生。
电梯门打开,黑影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换气扇转动的微响,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前方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七八米高的巨墙,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龙族3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三卷(中) 第九幕 神国画卷】
此时此刻,源氏重工的底部,比铁穹神殿更低的深层,绝对的黑暗中亮起了深红的“ならく ”,那是一部电梯的指示灯。
“ な ら く”是个外来语,源自佛经中的“那落珈”,那是地 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那落珈中的恶 鬼永远回不到人世,只能在无止境的坠落中永生。
电梯门打开,黑影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换气扇转动的微响,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前方的墙壁忽然亮了起来,七八米高的巨墙,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储水箱,由上百块大约一平方米的玻璃拼成的,玻璃之间是窄窄的金属框架。储水箱上方安装着直径数米的水轮机和过滤器。它的容积比得上海洋馆中的巨型鱼缸,一般的供水管道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水源,所以它从下水道中取水,污水过滤之后被导入这个储水箱,换水的时候再用水轮机抽走,重新进入铁穹神殿系统。
黑影在玻璃墙下席地而坐,幽蓝色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就像帕特农神庙里那些汉白玉雕刻的希腊美少年,他是那么阴柔妩媚,却又像个孩子,独自去水族馆看白鲸的孩子。
总有一些孩子会独自去水族馆看白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而白鲸只是很偶然地才靠近玻璃壁观察他们,来来往往的大人看着孩子的背影,觉得他深奥得有点吓人。
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生物。
男孩剥开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面对这个空无一物的储水箱,他一点都不着急。
储水箱深处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里似乎养着某种大型的水生动物,它高速地游动起来,长尾留下一串漩涡。男孩摸出一支激光笔,红色的激光点出现在玻璃墙上,养猫的人经常用这东西来逗小猫,光点飞快地移动,小猫左扑右扑。男孩缓缓地挪动激光笔,光点飘忽不定,渐渐引起了那个水生动物的注意。它游得越来越近,不是一条,而是一群,一群大鱼。大鱼们把脑袋顶在玻璃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红点。
它们的脸是那么的苍白,就像是在海中漂浮了几十天的浮 /尸。
一群长着人类面孔的鱼,隔着玻璃窥看人类的世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嘴角上挑,似乎在微笑。
它们不尽相同,多数都长着长尾和鳞甲,有些人面鱼身上附有匪夷所思的器 -官,巨大锋利的爪,刀状骨质鳍,呼吸的时候它们脖根的裂缝张开,露出深红的、鳃一样的结构。男孩微微转动手腕,人面鱼们曼妙地扭动着身体,追逐光点飞快地游动,就像是一群听话的宠物。
整个水箱都被搅动了,一具暗金色的骸 骨从水底浮起,形状介乎人、鱼和飞鸟之间,它生前显然是那些人面鱼的同类。看起来人面鱼并不介意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吞吃同类,暗金色的骸骨上布满齿痕,像是用伐木斧砍出来的。
男孩摁灭激光笔走近玻璃墙,失去了追逐之物,人面鱼各自散去。水箱的大小几乎相当于岩层中的小型地下湖,经过过滤的地下水还算清澈,但人面鱼一旦游到远处去就看不清了。只剩下一条体型较小的还在靠近玻璃墙的水域中游动,似乎仍想寻找那个神秘的光点。男孩把手掌紧紧地贴在玻璃墙上,这时从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出那面墙壁足有半米厚,是用巨大的玻璃方砖砌成的。
人面鱼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墙上,去观察男孩的手掌,这时它的模样越发清晰起来。它居然是个雌性,或者说女性,有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面孔苍白,但不失美丽,眉眼间隐隐有做过微创整容的痕迹。如果不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而是在涩谷的街头看见这样一张脸,甚至能说是一场小小的艳遇。
“你真漂亮,”男孩轻声说,“在你还活着的时候。”
漂亮的只是那张脸,人面鱼从脖子以下开始畸变,下半身融合为蟒蛇般的尾部,隐约能看到脚的残留。
世界各国的神话中,人面蛇这类形象反复出现,从人类始祖伏羲女娲,到三皇五帝中的太昊帝,《庄子》中曾被齐桓公看见的穿紫衣戴朱冠的“委蛇”,再是《山海经》中“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的钟山之神烛阴,梵文中所谓“娜迦” ,希腊神话中所谓“美杜莎”,乃至玛雅万神殿中已经失落名字的群蛇……它们介乎神和魔鬼之间,象征着诱惑和究极的神秘。神话学家至今都很难解释为何这类怪物会如此一致地出现在各种神话中。如果他们能看一眼这甚至称得上“美貌”的怪物就会明白,先民们的确曾目睹过类似的东西。它们是如此的狰狞可怖,不可能是上帝制造的物种,只能是恶魔跟人类开的一场玩笑。这种印象像是闪电一样炸开先民的脑海,然后作为神话代代传承。
男孩点亮激光笔,光点出现在人面鱼的额心,像是鲜亮欲滴的朱砂痣。人面鱼那张惨白的脸忽然被点亮了,如果不看那可怖的下半身,它简直有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妩媚。它伸出畸形的爪,去抓玻璃墙中的红光,它的爪虽然坚硬,却也只能在超硬玻璃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响声。几度不能得手,它忽然暴怒了,对着男孩发出听不见的吼叫,巨大的嘴打开,锋利的长牙密如荆棘。这时才能看清它那可怖的嘴部结构,精致的樱唇,两侧各有一道看不清的裂缝延伸到耳边,张开嘴的时候,好像整个颅骨都打开了。
“你这样就变丑啦。”男孩说。
人面鱼的嘶吼只持续了几秒钟,后方袭来的巨爪把它拖回了水箱中间。男孩摁灭激光笔,默默地旁观这场杀 戮,十几条人面鱼围杀这个体型较小的同类。它们死死地咬住猎物身体的一部分,疯狂地摆动长尾,利用扭身的巨大力量要把猎物撕开。成群的大白鲨会这样猎杀蓝鲸幼崽,它们把幼崽拖到海底,顶着它大肆地撕咬,蓝鲸母亲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 骨。猎物和猎食者一起组成了一朵奇怪的肉质花,长着蛇一样花瓣的妖花,每条花瓣都在扭摆,红色的血烟升向水面上。
“真丑陋啊,这个世界。”男孩淡淡地说,脸上无悲也无喜。
轻微的爆裂声自上而下,贯穿了整面玻璃墙,支撑它们的金属框架迅速地扭曲变形。进食中的人面鱼也察觉到这面玻璃墙的变化,纷纷抛下血-肉模糊的食物游了过来,就像是囚犯们听见监狱的铁门响了,会不约而同地看向门的方向。玻璃墙摇摇欲坠,先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砖被水压顶出了金属框架,接着更多的玻璃砖脱落,每块都是一米见方半米厚,数吨重的庞然大物,缺口处水流喷出十几米远。几秒钟后这面透明的墙壁彻底崩塌,数万吨的水冲破大坝,带着不知数量的人面鱼。
这既是致命的狂潮又是致命的美景,幽蓝色的光幕中坠落的玻璃砖反射冰一般的光芒,光芒中飞翔着似龙似蛇的黑影……美得就像世界的末日。
男孩并未逃走,在被幽蓝色的狂潮吞没之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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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摇晃着走出电梯。
刚才的经历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电梯全无阻碍地下坠,似乎要把路明非带到地狱里去,但失灵的刹车忽然间又恢复了,电梯在尖厉的摩擦声中减速。路明非刚刚体验了一把小鸟飞翔的感觉,超重感跟着袭来,他被狠狠地拍在文件箱上,就像煎饼被平平地糊在铁锅上。
(此处删除一个莫名被屏的段落,总之电梯停了)
他从文件箱上抽下一根铁条,一点点把电梯门撬开。电梯恰好停在28层,轿厢地面和楼面齐平。28层是他参观过的呼叫大厅,这里没有浑身杀气的执行局干部,满屋都是年轻可爱的女接线员,是美瞳蝴蝶结制服高跟鞋的天堂,所以路明非才建议首先入侵这里,让蛇岐八家感受一下他们的花姑娘被逆袭的滋味。可现在全乱套了,惊慌失措的女孩们东奔西跑,遍地都是被甩掉的高跟鞋,还有猛女挥舞消防斧猛砸消防通道的门。见鬼!这里根本就是疯婆子组成的地狱啊!哪里是天堂来的?
路明非这才想起地震并未结束,楼层出口似乎被锁死了。
穿着黄色制服的家伙神奇地出现在他面前:“Ricardo M. Lu?”
路明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瞬就反应过来了。见鬼!他还在源氏重工里!在这里被人叫了真名不等于说被认出来了么?他把枪插进后腰里了,于是赶紧撩起风衣去拔枪,却没想到枪机卡在皮带里,连拔两次都没拔出来,倒是皮带被拉松了,裤子差点掉下来。
“您的快件。”对方把一个小箱子塞到他手里,递过一支笔来,“请在这里签收。”
路明非这才看清对方的制服上写着DHL,这神奇的家伙居然是个⋯⋯快递员!
路明非满脸活见鬼的表情,再三核实邮包上的名字,“Ricardo M. Lu” ,地址也确实是源氏重工28层。可他根本就不是这里的职员,他是跟着失控的电梯掉到这一层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路明非死死地盯着快递员,手还伸在后腰里,握紧枪柄。
“啊,寄件人特意电话叮嘱过,说您会来28层的电梯这边取件。我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其他邮包我都是送到各层的前台,在电梯门前送邮包好像间谍接头似的。”DHL的小伙子看起来很诚恳。
“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送邮包?”路明非还是不太信。
“我也想找个地方躲躲,可安全通道打不开,还是静等救援比较好。”小伙子表现出日本人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优良国民性,“您才是镇静自若啊,这种时候还守约地来取邮包,要是大家都像您这样就不会搞得一团糟啦。”
既然被人如此赞美,路明非也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屁滚尿流的一面,摆出镇定状在单据上签收。
快递员核对了字迹:“那就没问题啦。我的工作完成了,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感谢您的惠顾,DHL助你纵横千里,竞逐环球商机。”
这个二货唱了一遍广告里的歌词,深深地鞠躬,路明非也深鞠躬还礼,接下来二货快递员就消失了。女孩们呼啦啦跑过来,呼啦啦跑过去,路明非被那些或丰腴或苗条的身体撞得晕头转向。
“我靠路鸣泽你真能玩啊!”路明非在空荡荡的呼叫中心里找了个位子坐下,抓起桌上不知道被哪个美女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咬了一口,从笔筒里摸出剪刀来,咬牙切齿地拆邮包。
连学院都联系不上他们,却有人随随便便地写了张快递单,在匪夷所思的时间把邮包寄往匪夷所思的地方,却恰恰正好送到他手里。这种事情在现实世界中是不该出现的,但魔鬼也许能⋯⋯他们像神那样无所不能!
邮包里是一台黑色的苹果手机。
每逢苹果公司发售新机,路明非都会收到一个匿名邮包,里面是一台最新的苹果手机,那是路鸣泽馈赠的礼物。从第一台苹果手机开始,路鸣泽总是及时地把最潮的机器送到路明非手中。假如路明非意外地把手机弄坏了或者弄丢了,几天后又会有一台全新的手机寄来,从号码簿到桌面图片都跟丢的那台一模一样。上一台手机被路明非带进了“迪里雅斯特”号,进水全毁,却想不到路鸣泽的包修包换包更新政策在日本境内仍然有效。
开机画面仍是熟悉的四叶草,只有一条未读微信,微信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列海蓝色的老式火车,沿着滔滔大河行驶,远处白云笼罩着茫茫雪山。路明非没去过那里,但他知道那列火车叫VistaDome,那条河叫乌鲁班巴河,那座山是安第斯山,这些都在遥远的南美洲,这列奢华的观景火车从库斯科小城去往马丘比丘。路鸣泽说过这是他的度假计划。照片显然是路鸣泽透过车窗往外拍摄的,在车窗的反光里隐约可见小魔鬼搂着跟他年龄颇不相称的大美女,妖娆的红发,海蓝色及膝裙,黑丝大美腿,悍然是超模级别的尤物⋯…准确地说这家伙坐在美女的腿上,因为他没有美女高。
“朋友,这是你新认的干妈么?”路明非恶狠狠地写微信。
“羡慕嫉妒恨吧?在日本有这种级别的美女么?还是只有罗圈腿的肥/婆呀,哇咔咔咔咔。”路鸣泽立刻就回复了。
“你真在南美?”
“当然咯!我正在马丘比丘喂羊驼呢,羊驼是人类的好朋友,因为它们很好吃。”
“禽 兽!我正在日本水深火热!有什么救命的招数就快发一个给我!不过我俩先说清楚,我不会跟你做交易的,我还要留着半条命,活到实现四个现代化。”
“好说!哥哥你有这么利国利民的大心愿,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不努力呢?明儿就帮你把四化建成!是说建成了你就可以去死了是么?”
“滚滚滚!说正事!”
“正事也是有的,我觉得这个美女跟我心灵相通胸也蛮大,是我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我正在考虑向她求婚,哥哥你会来地狱参加我的婚礼么?”
“说!正!事!”
“好久不见大家斗个槽嘛,说正事有什么意思⋯⋯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很糟糕,你的同伴们在壁画厅里看到了太过秘密的东西,为了抓捕你们整座源氏重工都被封锁了,所有安全通道都被辉夜姬控制了,一般人别想打开,暴力破坏也很难,所以我把电子钥匙储存在这部手机里了,你可以刷卡打开这栋楼里的任何一扇门。”
“你会对我那么好?”路明非不太敢信。
“快去吧哥哥,大震其实还没开始,你刚才感受的震波只是小小的预演。你这么有爱心的人不会愿意看着那些无辜的好姑娘死在地震中吧?”
路明非一跃而起,推开汗津津的姑娘们挤到安全门前。手机里果然多出了一个名叫“电子钥匙”的应用,打开这个应用,屏幕上出现不停变化的复杂图案。路明非用手机在扫描器前一晃,嘀的一声,红灯变绿,安全门轰然敞开。女孩们用看英雄般的目光看着路明非,在她们看来这事情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大厦的门禁系统出现了问题,高层特意派来这位年轻英俊——英俊暂时存疑——的执行局干部,手动开门,他救了这层楼的所有人!
进入安全通道前女孩们纷纷亲吻路明非的面颊,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这般艳 遇,被数以百计的粉面红唇包围,一时间开心得傻掉了。
这层楼很快就清空了,路明非混在女孩中下楼。跑到第三层的时候下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路明非探头往下看去,脸上变色。人流在底层被挡住了,执行局控制了那道门,干部们大声地喝止女孩,有人忙着打电话,应该是请示上面的意见,其他人核查女孩们的门禁卡,门禁卡上印着她们的照片。看起来就算底层开门,也必须验证身份之后才会放行。在这种情况下路明非就算有大众脸也混不过去,14楼下来的人全都是女孩,他这个“年轻英俊”的执行局干部混在里面不被反复排查就怪了。
“除了电子钥匙还有什么别的宝贝?路鸣泽小叮当请你快点拿出来!通道口有执行局的人!”路明非只好再给路鸣泽发微信。
“试试导航呗,看看有没有别的路。”
“导航管屁用,导航是开车用的好么?”
“我给你的导航做了一点升级啦,嘿嘿嘿嘿。”
路明非打开手机导航,界面果然跟平常不同,源氏重工的建筑结构图出现在屏幕上。整座大厦是透明的,用深蓝色和淡蓝色的线勾勒出来,无论是放置辉夜姬主机的32层还是储存壁画的隐秘楼层都清晰地呈现出来。红色光点在大厦内部闪烁,每一层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光点最密集的就是路明非所在的这条通道。路明非立刻就明白了,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人,29层以上是家族高层的办公区,隶属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执行局、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的亡命之徒们根本不着急撤离,32层辉夜姬的控制室里,技术人员们镇静地工作着。29层以下是普通办公区,蛇岐八家旗下的企业在这里办公,深夜加班的职员们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恐惧已经压倒了他们的纪律性。
此外还有些明亮的金色光点,集中在大厦的中央区域,路明非没搞懂那些光点代表什么。
他得找一条人少的路,可每一层都有人来人往,这座摩天大楼就像一座城市。路明非焦急地滑动屏幕来找路,执行局的人正穿过女孩们往楼上来。他发现大厦里确实有一层几乎没人,那层楼没有楼层数,它的楼层编号居然是个希腊字母“ξ”。
这个字母念作“克西”,在数学中往往代表随机数——某个不确定的东西。
一根细细的红线出现在建筑结构图的内部,恰好是从路明非所在位置前往“ξ”层的路线,这个经路鸣泽改造的程序正在指引他逃生的路线。
执行局的人已经很近了,路明非别无选择。他悄悄地从人流中退了出去,拐上一条岔道后开始狂奔,经过曲折上下的楼梯后他找到一扇安全门,一扇没有任何标记的银白色大门。
他把手机凑近读卡器。“验证通过,允许进入ξ层,欢迎回来,执行局Ricardo M. Lu专员。”机械化的女声中,银色大门轰然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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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银色金属门在背后悄然合拢的时候,路明非才惊觉不对。
他用电子钥匙刷开过这栋大厦里的几扇门,但每次都只是嘀的一声门就开了,而这一次,这扇门认出了他,而且欢迎他的“回来” ,欢迎一位名叫Ricardo M. Lu的执行局专员回到“ξ ”层。
“ξ”代表不确定的东西,他回到了某个不确定的地方。不知名的恐惧在他的脑海里爆炸,某个不确定的地方……就像是命运纺织机上分岔的丝线,一个莫名其妙的线头开始接入。
他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个不确定的地方,扭头推门,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闭了。他再试着用电子钥匙去刷,只有嗡嗡的出错声。路鸣泽给的电子钥匙在这一层居然只有单向进入的功能。
走廊上空无一人,远处飘来隐约的福尔马林味。它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医院,一座睡美人城堡那样的医院,时间在这里是不流动的,一切都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封印了。路明非打不开走廊两侧的门,电子钥匙在这一层完全失效了,窗户里射出惨白的光,但没有任何人声。震波连续几次来袭,其他楼层的墙上都能看见清晰的裂纹,可这一层没有,可见这里的墙壁有多坚实。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
他越往前走越心惊胆战,最后克制不住了,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奔跑起来。可越跑越找不到路,最后他连入口都找不到了。这层的走廊曲折连绵密如蛛网,像是没有尽头的迷宫。
他越害怕就跑得越快,脚步声也追得越快。那是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反射叠加,好像背后有一队幽魂跟着他狂奔。可当他停下的时候声音又不全然消失,耳边隐约有什么东西的呼吸声,细而漫长。
他藏在一个药品架后大声地喘息,战战兢兢地给路鸣泽发信息:“你给我安的什么破软件!我现在被困在一个感觉要闹鬼的地方了!”
“闹鬼的地方也有好地方不是么?兰若寺也闹鬼,宁采臣就是在那里遇见聂小倩的。”路鸣泽回复。
“混蛋!那是因为他有燕赤霞!否则他早就被鬼吃了!”
“陛下!臣就是你的燕赤霞!放心吧!妥妥的!你也知道源氏重工里有很多隐藏区域啦,在隐藏区域里要用另外一套电子钥匙,现在再打开手机看看。嘿嘿。”
路明非点亮手机,发现“电子钥匙”的图标已经变成了幽蓝色,名字也换了,新的名字是……兰若寺之匙!
打开导航程序后,幽蓝色的箭头出现在屏幕上,随着他走动,箭头微微颤动,似乎在寻找方向。这该死的应用根本就不像导航程序,倒像是风水师用来帮人找吉 穴的风水盘,跟着这玩意儿走大概只能走到坟墓里面去!不过这种时候也只能相信路鸣泽了,这家伙经常作弄人,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清楚的,没把路明非往死里整过。
前方道路越来越复杂,他看似正在进入这一层的核心区域,一路上经过了好几道安全门,“兰若寺之匙”能刷开所有的门。越往深处走走廊反而越开阔,最后的通道足有七八米宽,四壁用不锈钢加固,前方是一片明媚的白光。到达这里之后导航箭头就消失了,可能是信号被屏蔽了,路明非踩着钢板包裹的地面,走得小心翼翼,背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应该是这里的通道太开阔了,可是让人隐约觉得……连脚步声都不敢跟到这里来。
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那种圆角的气密门,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里透了出来。窗的位置很高,路明非踮起脚来也只能看见里面那间屋的上半截,四壁都是白墙,墙上走着各种管线,还有各种大型器械。他大着胆子把门推开,红色的水溢过门的下缘汩汩流出,把他的鞋子都沾湿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血腥味令他剧烈地呕吐起来,他吓得双腿瘫软,跌坐在地上。
屋子的地面是血红色的,屋顶是白色的,墙壁上红白相间。这间屋子里原本有至少二十个人,有医生有护士,现在他们全都变成了死人。他们的血在地上积起几厘米厚的一层,因为气密门的缘故才没有流出来。制造这起血案的东西还留在这间屋子里,那毫无疑问是个死侍,它龙化的身体魁伟得就像橄榄球运动员,蟒蛇般的长尾拖在血泊里。路明非也在课上见过死侍的照片,但从未有这种半人半蛇形态的。他们倒是在高天原里看过类似形态的古代混血种,但都被制成了会动的木 乃伊,按说这种古代混血种早就死绝了才是,可显然这位在不久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它的鳞片光滑肌肉饱满,不像尸守那样干瘪。
推想当时的情形,死侍用锋利的爪撕裂了医生和护士的动脉,在封闭的屋子里没人能逃脱。接着死侍也被杀了,他的身体悬挂在一面圆形的金属壁上,一柄长刀贯穿金属壁杀死了他。
金属壁上有把手和密码锁,看起来像是银行的金库门,想来死侍在完成屠杀之后扑在门上往里窥看,被里面的人隔着门一刀杀死。
用一柄长刀贯穿全金属的金库门杀死一个死侍?那是何等的凌厉!
这次玩大了!路鸣泽的程序把他带进这种要命的杀人现场来,还不知那扇门背后藏着什么残暴的生物!路明非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通道尽头的安全门发出轰然巨响。路明非的心猛地一沉,那道门是上下开启的闸门,这是落闸的声音!他被困死在这个通道里了!大功率抽风机自行开始工作了,吼声在通道内回荡,这么抽气的话,不过十分钟这里的气压就会低到让人窒息的地步!刚才路明非听见的诡异喘息声其实就是抽风机在断续工作。难怪这条通道要用金属加固,这是为了防止金库门后面的那个怪物逃脱,即便它能逃出金库门也会被困在这条通道里,抽气之后它会因为气压下降而陷入昏迷。何等严密的囚禁措施……难道蛇岐八家已经捕获了那个神,把它囚禁起来了?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最后的电子钥匙出现在屏幕上,绚丽的花纹不断变幻。还有路鸣泽的一条信息:“已经到这里了,何不打开兰若寺的门呢?”
路明非懂了,兰若寺之匙并不是指引他逃离的,它的目标就是这座“医院”的核心。这想必就是蛇岐八家的最高机密了,恺撒和楚子航想找的,他们没找到,却让路明非摸到了这里。路明非很想把这个巨大的荣誉让给两位前辈,但已经来不及了,再不去打开那扇门,几分钟内他就会昏迷,接下来可能会死掉。路鸣泽玩得真够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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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从这之后作画开始崩坏了,也省了很多内容,看下方原文吧,真的很好嗑(つД`)
【龙族3(上) 第二十一幕 葬神之所】
路明非赶紧看向九点方位,只一眼就完全忘记了酷热,他缓缓地打了一个寒战,全身一个一个地冒起鸡皮疙瘩。
他居然看见了一座塔!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熔化的铁胎。
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所有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
龙族3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ps:从这之后作画开始崩坏了,也省了很多内容,看下方原文吧,真的很好嗑(つД`)
【龙族3(上) 第二十一幕 葬神之所】
路明非赶紧看向九点方位,只一眼就完全忘记了酷热,他缓缓地打了一个寒战,全身一个一个地冒起鸡皮疙瘩。
他居然看见了一座塔!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塔身仿佛即将熔化的铁胎。
没有人说话,此刻一切语言都显得无力,所有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源稚生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它好像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那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恺撒嘶哑地说。
“不可能,”楚子航说,“人类绝不可能在八千六百米的深海中造起这样的巨塔。”
“龙的城市?”路明非嘴里说话,却听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随着“迪里雅斯特”号的前进,一座威严的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以神国的姿态!
越过一道海底山脊,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画卷般展开。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千万年不朽。“迪里雅斯特”号巡弋在这座古城的上方,就像飞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固执地矗立着,象征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
即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所有人都被这座城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走遍世界上所有的文明遗迹都不曾见如此宏伟的建筑风格。这座古城仿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雕刻出雏形,再用黑铁、青铜和白银进行装饰,留存至今的线条依旧那么简单和锋利,它的美学经得起时间考验。
楚子航在纸上做速写,绘制这个城市的地图。依稀可见这座城市当年的布局,纵横的大道把城市分隔为不同的区,废墟中央是古罗马斗兽场般的圆形广场,以它为发端,四条皇道通往东南西北。广场中央矗立着最初发现的那座巨塔,塔身上有繁复的浮雕花纹,塔顶有长达数十米的锋利尖刺,其他建筑顶部也有类似的尖刺。放眼望去下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仿佛生铁的荆棘丛。
“城市以中央广场为圆心向着四周扩散,东南西北四条皇道是最主要的通路。有道路的话说明这座城市是建造在地面上的,后来才沉入水底。”楚子航说,“巨大的广场说明龙类经常有盛大的宗教活动。”
“龙族信什么教?神龙教么?”路明非顺嘴问。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槽王属性了。”楚子航说。
恺撒驾驶着“迪里雅斯特”号在古城上空巡弋:“氧气存量还够,我们尽可能绘制城市地图,然后降到建筑中用机械臂取一些样本。”
“龙族为什么要建那么高的塔?”路明非仰望那座通天彻地的巨塔,忽然间神思恍惚。
“龙族习惯把战争记录在柱状的东西上,立在露天场合,战胜了就记录荣耀,战败了就记录仇恨。”楚子航说,“塔的另外用途就是处刑。龙族习惯把罪人钉在塔上风干,风干一个龙类需要几百年,在几百年里那犯罪的龙类被所有族人无休止地凌辱。”
楚子航仍在做着速写,没有注意到路明非的沉默。路明非按着额头,脑颅里有画面在闪动⋯⋯钉在柱子上的罪人,无止境的凌辱,悲伤的风和斑驳的血,这一切仿佛亲眼曾见。
在北京地下铁的尼伯龙根中,他耗费了四分之一的生命,召唤了路鸣泽,那一刻脑海中也是涌出无数画面。其中就有一个画面,他走进废墟般的教堂,进入教堂最深处的黑暗,在那里他看见了白色的十字架,黄金装饰的长矛把路鸣泽刺穿在那里,小魔鬼遍体鳞伤,血染红了十字架的下半截,他的黑衣撕裂,被人在身上刻下屈辱的印记。
“你终于来看我啦,哥哥。”垂死的小魔鬼抬起头看他,眼睛是两个血洞,“我听出你的脚步声啦,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一定会来看我的。”
“这世界上的一切罪与罚,我们都会一起承受。”小魔鬼轻笑起来。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他在心里呼唤这个名字,想要召小魔鬼出来询问。
无人应答,他这才想起小魔鬼休假去了,载着小魔鬼的火车也许正在南美洲印加古国的国土上奔驰,小魔鬼也许正跟偶尔同车的女魔头搭讪。在八千六百米的深海中,路明非的呼喊小魔鬼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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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上) 第二十三幕 潜龙升空之海】
路明非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他记得楚子航还是恺撒说过,鬼齿龙蝰聚集成群可以把青铜柱咬碎吃掉,它们能分泌出强酸质的黏液,配合可怖的牙齿去咀嚼金属。用来制造齐柏林装具的钛镁合金能不能经受得起龙蝰的牙齿?
“快跑!快跑!快跑!”路明非冲着麦克风大吼。
可恺撒和楚子航没法跑,他们完全陷在肺螺堆里了。楚子航松开恺撒,拨开面前的肺螺往核动力舱那边去。他应该是听到路明非的呼叫了,也明白眼下的局面,但他没什么可回复的。他试图在龙蝰 们扑上来之前把核动力舱点上火,可他只知道密码跟诺诺的生日有关。
路明非猛捶仪表台,除了这个他什么都做不到。
一双灵巧的手忽然按在他的肩上,卖力地帮他按摩起肩井穴来。
“哎呀客人你的肩膀那么硬,一定是经常伏案工作,啊不,是伏案游戏对不对?这样对颈椎很不好的哦,要经常来做做理疗,惠顾我的生意保证你的健康,我们一起天天向上!”
“什么鬼?”路明非惊叫着蹦起来,脑袋撞在上方的显示器上。
“哪会有鬼在八千米深海活动?除非是脚上绑块石头被丢进海里的海盗。是我啦,你的弟弟,诚信至上的业务员,你值得信赖的人生伙伴,以及你人生中最温暖的小棉袄。”按摩师认真地说。
路明非扭过头,小魔鬼穿着藏蓝色的和服和木屐白袜,双手托腮坐在控制台上,脸蛋红润可爱得他妈的就像课本中说的,像新鲜的红苹果。
“你你你你不是休假去了么?”路明非都结巴了。
“唉,谁说不是呢?刚收拾好行李要上火车,正在贵宾候车室跟那个穿短裙的女魔鬼搭讪,忽然觉得哥哥你身在危险中,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路鸣泽叹口气,“白搭讪那么久了,把姑娘扔下不管,她肯定是不会再搭理我了。”
“你不是说日本不归你管么?”
“日本是不归我管,但你现在在日本海疆以外啊。”路鸣泽往窗外瞟了一眼,“这次你们的麻烦可是创了纪录啊,至少上千的尸守,地底还有一条用炼金术炮制过的纯血龙类,血统很强横的那种。”
“先不说尸守的事,那些鬼齿龙蝰你有没有办法搞定?”
路鸣泽笑:“尸守可不好对付,你不了解那种东西。它们的脑部已经死亡,但神经系统、心脏和肌肉都还完好,嗜血属性和攻击性比生前还要旺盛,经过炼金术处理的躯干和骨骼比生前更坚韧,除了笨点之外是完美无缺的杀戮机器。它们真正进攻起来比龙蝰要可怕,龙蝰只是掠食,而尸守嗜血,只是它们预感到这座古城要完了,急着逃走,不过如果被它们闻到你们的血肉气息,还是会被引过来的。”
“恺撒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昏迷了?”
“幻觉,当这座城市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铃铛构建的炼金领域笼罩着这座城市,不熟悉节奏的人都会被幻觉引导。只不过它如今沉没在大海深处,你们听不到铃声。但恺撒的言灵是‘镰鼬’,他能听到。不过也不赖,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可能梦中正抱着穿婚纱的诺诺进洞房呢,那是好爽好爽。”
路明非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扭头避开了路鸣泽的目光。
上浮的尸守狠狠地撞在了“迪里雅斯特”号上,路明非看见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透过观察窗正往里看。尸守应该是意识到这个铁壳子里有活物了。
“真麻烦!我在跟客户讲话,下贱的东西来凑什么热闹?”路鸣泽皱眉,“吓唬一下它们,让它们懂点事。”
“你跟谁说?我么?”路明非指着自己的鼻子,“在它们眼里我跟一条烟熏培根差不多,烟熏培根再努力也吓不走食客的。”
“我哪能这么跟你说话呢?我是叮嘱跟我一起来的那位保镖姑娘。”路鸣泽微笑。
深潜器外,酒德麻衣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青灰色的鳞片张开又合拢。
她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利刃,舒展双臂。围聚过来的尸守群被她蚀骨的杀机震慑,不敢靠近,但仍然围绕着“迪里雅斯特”号高速游动。
路鸣泽说得没错,这些东西是被杀戮意志和嗜血本性操纵的,被它们闻到生命的气息,即使在逃亡中也会停下来猎杀。
几条尸守从不同的方向冲向酒德麻衣,它们不朽的身躯长达五米,巨大的体格和惊人的力量让它们的冲击力堪比狂奔的犀牛,即使不用尖锐的爪牙,单凭速度也能把敌人撞得粉身碎骨。
乱流的冲击下,酒德麻衣纤细修长,如同一株细竹立在狂风暴雨中。
她双手凌空虚画,金色的光焰在刀上浮起,幻化出长达十握的长刀,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她旋转起来,两件神器级别的武器在海水中搅出透明的漩涡。
路明非只觉得深潜器在震动,好像有成吨的墨水倾泻在深潜器的外壳上,弥漫开之后像是黑云那样笼罩了“迪里雅斯特”号。
被拦腰斩断的尸守发出了常人听不到的号叫,它们围绕着“迪里雅斯特”号发疯般游动,寻找新的进攻机会。酒德麻衣并不追击,一次又一次荡去双刀上的黑血,长发如流云般起舞。
“尸守的话再多些都好办,那个大东西苏醒就很麻烦了。”路鸣泽说,“那是有爵位的纯血龙类,尸骨被人用炼金术制成尸守,用它的骨骼为城市奠基。你们这次真的惹上了大麻烦,你们就不该来这里。虽然从古至今很多人都想来这里攫取些什么,但没有人敢来。这是禁忌之地,不容活着的人踏入。所以最终他们设下了巨大的圈套,把你们几个扔进来,打开禁忌之门总是需要血食的。”
“有人害我们?”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任务是昂热决定执行部安排的,那老家伙坏得很,但还是个有操守的。
“这个情报要用四分之一的生命来交换。”路鸣泽笑。
“滚!”
“说正经的,要不要交易啊?你们山穷水尽嘞,但只要哥哥你说一个好字,我立马就把这里的尸守都杀光!把那个有爵位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两小时后您就在东京半岛酒店吃米其林三星的日本料理喝顶级清酒,头枕艺妓的大白腿!”路鸣泽拍着胸脯。
路明非盯着路鸣泽的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撞在了仪表台上。
他不愿意。他心里始终有阴影,每跟路鸣泽交易一次,那阴影就变大,要把他吞掉的样子。心底深处好像有人对他不断呼喊说,停下!停下!停下!不能再交易了!再这么交易下去,有些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就要没了!
想来真可笑,他穷得只剩卡贷了,居然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东西?但他就是不愿意,他很恐惧,甚至超过对尸守和龙蝰的恐惧。
他和路鸣泽对视,空气仿佛凝结。
“别这样看我嘛,看得我蛮不好意思的,我都快觉得自己是坏人了。”最后还是路鸣泽败下阵来,他讨好地笑,“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我是魔鬼嘛,魔鬼就是要诱惑客户买卖灵魂,我要是每天忙于组建慈善基金,那我还是魔鬼么?会被其他魔鬼戳脊梁骨的。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价格公道又能干。哥哥你一声令下,我顺手把日本都炸沉也没问题,还只收你四分之一的灵魂。”
“我又不想把日本炸沉,”路明非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我只是想⋯⋯”
他语塞了,说起来从小到大他究竟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卖了一半的生命给路鸣泽了,他原本可以换到很多很多钱或者很多很多妹子,至少让路鸣泽把他信用卡上的欠账清了,可他到今天还是一穷二白⋯⋯他把命都用来拯救世界了,可问题是他也不很想拯救世界。拯救世界跟他这种人有屁关系,他只有些小小的、自私的渴望,比如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秋叶原,想看漂亮姑娘穿短裙……最想还是诺诺会喜欢他。
“我随便说说的。哥哥你是好人啊,好人是不会想把日本沉掉的。沉掉的日本不过是一片海底废墟,一点都不好玩,浮在海面上的日本可有意思多了,新宿的夜空永远都会被霓虹灯照亮,北海道的温泉里会有猴子去洗澡,秋叶原的街上还有穿着女仆装和黑丝的妹子,樱花落的时候如果乘坐新干线,花瓣会弥漫在漫长的山道上,火车风驰电掣冲开花瓣⋯⋯”路鸣泽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对那些美丽的东西也满怀期待,“那才是活的日本,哥哥你喜欢活的东西,不会随便让我把它弄沉了。”
“当然了,死的东西有什么好?”路明非说。
“可人不是断气的时候才真的死了。有人说人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在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然后在社会中他死了,不再有他的位置;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那时候他才真的死了。”路鸣泽轻声说。
“你想说什么?”路明非心里一颤。
“哥哥你想过么,如果死在这里谁会记得你?在你们的葬礼上,楚子航的妈妈会哭到晕倒,加图索家会全家出动跟昂热玩命,而你呢,你指望你的叔叔婶婶为你哭丧么?还有你那个小胖子的堂弟?该死!”路鸣泽冷笑,“每当想起他跟我分享名字我就想把他从世界上完全抹掉。”
路明非相信他做得出来。小魔鬼不高兴的时候,笑容可爱又狰狞,慢慢地磨着牙齿,这时候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哦,还有诺诺,她会为你哭么?不,她的眼泪都流在恺撒的墓碑上啦。记得中学课文上的话么,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路鸣泽轻声说,“这话是真的。恺撒会活在诺诺的心里,而你呢?你很快就会被忘掉的,最终你只剩下一个名字留在秘党的烈士名册里,在你的祭日里,那些身材火爆的学妹照样会开酗酒的大派对,她们和帅哥亲吻调情,不会觉得那是个特殊的需要哀悼的日子。”
路明非的心里悄无声息地疼痛了一下。
“所以你这样的人更要活下去啊。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报复这个忽略你的世界。”路鸣泽凑到路明非耳边,“总有一天你会让这个世界不得不记住你。宁可被人憎恨而牢记,也不要毫无存在感地被遗忘,这好像是什么名人名言来着。”
“我不想报复谁!你玩儿蛋去吧你!”路明非大声说。
“唉!你说我这莎剧演员的台词功底,要是对一个和尚说教,早都说得他还俗了,可对哥哥你用了那么多真情实感,你只会对我说‘玩儿蛋去吧魔鬼’ 。”路鸣泽叹口气,“真心气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他伸手就把厚度超过十厘米的密封舱门推开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外面居然是晴天朗日,没有尸守没有海水甚至没有出海以来那股无处不在的盐味,“迪里雅斯特”号稳稳地立在石砌的船坞中。
但那座古老的城市还在,参天巨塔也还在,他茫然地跟着路鸣泽走出驾驶舱,走在宽阔的石砌皇道上,两侧都是水渠,水渠旁是那些神殿般的巨大建筑,隆起的屋顶上竖立着荆棘般的铁刺,挂着几百米长的铁链,铁链上悬挂了数以百万计的铃铛。
微凉的风吹过这座寂静无人的古城,千万铃铛在风里唱着宏大的歌。路鸣泽双手枕头走在前面,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路明非觉得他们好像旅行到了什么睡美人的城堡。
但这就是高天原没有错,这座古城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原来是这样平静安宁的么?
“呀!核动力舱!”路鸣泽指着前方。
“这种东西太突兀了吧朋友!”路明非目瞪口呆,“架空和穿越也要有个限度啊!”
前方道路中央确实是核动力舱,半截插入地面半截暴露在外,仿佛孙悟空潜入东海龙宫看见定海神针。而路旁坐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楚子航和恺撒⋯⋯手拉着手。
“这手拉手的姿势是要怎样啊!”虽然场景气氛都不适合吐槽,但路明非还是没法不吐。
“感情好没办法。”路鸣泽耸耸肩。
恺撒和楚子航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明非他们的出现。他们并非木偶一样僵硬,反倒透出亲密友爱,在现实世界中就算用手铐把他们铐起来他们也不会这样。
“哥哥你真不跟我交易么?想想看,现在交易多好,这两货一起挂掉,从此你就是卡塞尔学院中的No.1啦。婚礼自然是取消了,趁着诺诺悲恸万分心房大开的时候,你就趁机施展柔情战术,关心她安慰她让她发现没了恺撒自己也不孤独寂寞。等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时机成熟……看了我给你的那本影集么?到时候你直接看真的!无数古代风流人物都验证过,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没睡过的感情那是不稳固的!”
“屁嘞!什么风流人物?风流淫/贼吧?”
“淫/贼也是人物!”路鸣泽拍掌,“我觉得这事儿靠谱,不如我们说干就干!”
他居然从腰间抽出了恺撒的“沙漠之鹰”,对准恺撒的脑门上膛:“哥哥你看,只要你说声好我就扣扳机,你烦心的婚礼即刻取消!”
“把枪放下!”路明非惊得大喊,“放下!”
“这样吧,哥哥你的目标是把诺诺追上手,我能帮你做的只是把恺撒干掉。泡妞那事儿我不保证能成功⋯⋯我就不收费用了,这一枪算我免费服务!”路鸣泽扣动扳机。
路明非捂着耳朵惊叫。恺撒满脸鲜红,黏稠地往下滴。路鸣泽微笑着把枪口凑到嘴边,舔了舔:“上好的番茄酱,哥哥你有薯条么?”
恺撒的额头上并没有枪洞。路鸣泽手中的“沙漠之鹰”只是件玩具,如果真是“沙漠之鹰”,在那么近的距离上开火,恺撒的脑袋已经没有了。
路鸣泽居然真的摸出了一包薯条。他往纸袋里又开了两枪,挤了两剂番茄酱进去,把纸袋递给路明非:“开玩笑的别当真,喷他一脸番茄酱给哥哥你爽爽。”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拈出一根薯条咬着,薯条吃起来就像是新出锅的,口感甜脆。他叹了口气:“你还真能玩啊兄弟……”
“喂喂喂喂喂喂!”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路鸣泽正把一根电线缠在恺撒的脖子上,抬脚踩着恺撒的后颈,哼哧哼哧地用力:“用枪这么粗暴的事情我干不来,还是勒死比较优雅。”
路明非飞扑出去,想把路鸣泽扑倒,自己却摔趴在地下。他飞扑出去的瞬间,路鸣泽手里的电线断了。路鸣泽惋惜地扔掉电线扭头踱步,做沉思状:“工具不太称手啊,难道今天不是杀人的吉日?”
“你还玩!”路明非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够了够了!我跟恺撒没仇,人家要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有点郁闷有点难过,我其实还蛮好的,也许我这次在日本还能有段异国恋什么的呢,你放过我可以么朋友?”
“总有一天你会想杀了他的。”路鸣泽歪着脑袋,看着路明非,“等你真正想明白的那天,想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或者等你真的想明白权力之美的时候。”
他蹲下去端详恺撒的眼睛:“这家伙做好梦呢,什么好梦呢?用这只手把诺诺的婚纱拉链一寸寸地拉开?看着她的后背裸露出来,内衣的颜色⋯⋯”他闭着眼睛仿佛冥想,“黑色的,对,这家伙的话会想象黑色的内衣⋯⋯拉链往下走会露出她漂亮的腰线,他的新娘躺在月光下的大床上,树影投在她漂亮的背上,像是藤蔓文身,他的手一直往下……”
“够了!”路明非的脸色很难看。
“哥哥,喜欢一个女人不是偷偷地看她的背影想要跟她在一起,而是用你自己的手给她穿上婚纱也给她脱掉婚纱,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对她证明你在,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她是你的囚犯,住在你的牢笼中!别人敢伸手碰她碰你在乎的东西,你就砍断他的手。”路鸣泽的小脸略微扭曲,带着隐约的、狰狞的笑。他的语速极快如狂风暴雨,不给路明非半点喘息的机会……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他是魔鬼,心里流淌着暴力和欲望的火焰,他从不用爱与信义的名义说话,他相信的只是火与剑。
“闭嘴你这个傻×!”路明非忽然放声怒吼。
路鸣泽愣住了。他看起来甚至有点被吓到了,眨着眼睛一步步后退。路明非呆呆地站了几秒钟,疲惫地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能不能别那么咸湿?你说得真脏。”路明非轻声说。
“这个世界上哪有干净的魔鬼呢?”路鸣泽也轻声说。
“我不想跟你交易,我没有勇气,我很害怕。”路明非说。
“我知道。”路鸣泽点点头。
“有时候我觉得跟你的交易比起来,死都不可怕。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就是不敢跟你交易,想要躲得远远的。”路明非说,“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好,有免费服务什么的,可我真的很害怕。”
“就是说这一次你会拒绝咯?”
“你走吧。源稚生还在想办法救我们,也许我回到现实里就会听见安全索响了,我们嗖嗖地就被拉回海面上了。”路明非说,“你也不是真的那么了解我……我很想诺诺开心,我喜欢她,我不敢想她嫁给了恺撒会怎么样。可我并没觉得恺撒抢走了我的东西,诺诺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只是不敢想他们那么幸福的时候,我该在哪里该做什么,才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是不能变成囚犯的,她要是愿意当囚犯住在我的牢笼里,她就不是诺诺了,那我也就不喜欢她了。”
路鸣泽沉默了很久,轻轻地叹了口气:“难道说这次交易真要泡汤么?”
“走啦走啦,别假惺惺的,你是魔鬼,这些你不懂。”路明非垂下头挥挥手,“下次来找我别再演讲了,我们节约时间,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一张纸递到路明非面前。
“我又没有哭,你给我递什么纸巾?”路明非嘟囔。
“启动核反应堆的密码。”路鸣泽说,“诺诺不喜欢过生日,她甚至没给恺撒说过自己的生日,这你是知道的。但她每年会在生日快到的时候请朋友们一起聚会,恺撒设密码的时候用的不是诺诺的真实生日,而是去年她搞聚会的那天。恺撒喝了酒,记错了。”
递到路明非手中的是一张贺卡,路明非翻开,里面是一行手写的密码,下面是漂亮的小字:“提前送的生日礼物,给我亲爱的哥哥路明非”。
再看贺卡的封面,上面是两个男孩举着荷叶当伞奔跑在雨中。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路鸣泽。这张贺卡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说路鸣泽从一开始就没想和他做交易。
“我还有好几个月才过生日⋯⋯”
“没办法咯,又不逢年过节,我也不好硬说我们又有客户回馈活动。就当生日礼物吧。”路鸣泽叹气,“哥哥,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交易的。这不是你的风格,你跟我交易从来都不是为了救自己。第一次为了诺诺,第二次为了楚子航……你是不会为了活命跟我交易的,我早就知道,所以逼你没用。要是有一天你愿意为了自己跟我交易,那就是你陷入绝望的时候,我们的契约立刻生效,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有那么舍己为人么我?”路明非嘟囔,“那你不要叫我哥哥了,就叫我雷锋吧。”
“不,你是那个盗火的普罗米修斯。”路鸣泽说,“我还得去赶火车,有事给我发信息。”
“喂喂……我在幻觉里输入密码管用么?”路明非不好意思地问。收了小魔鬼这样一份大礼,心里有点愧疚,早知道刚才不骂他傻了。
“随便在哪里输入,在你手机键盘上就可以。”路鸣泽耸耸肩,“你可以把这条密码看作一个言灵,你想用它它就生效。那我走啦。”
“嗯,再见。”路明非说。
“再见。”路鸣泽忽然又把“沙漠之鹰”掏了出来,在恺撒和楚子航脸上连射了七八枪番茄酱,然后一路笑着跑掉了。
路明非猛地坐直了。他还在驾驶舱中,尸守们围绕着“迪里雅斯特”号高速游动,泼墨般的黑血在海水中四散。路明非手中捏着一张小小的生日卡片。
鬼齿龙蝰正围着恺撒和楚子航的齐柏林装具撕咬,所幸钛镁合金的韧度毕竟远超青铜之类的东西,这些小东西咬起来也很费力。路明非扑到自己脱下来的作战服旁,摸出手机输入那个密码,直接当作电话号码输入的。
楚子航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距离核动力舱还剩不到五米的距离,但他的金属义肢已经断了,他拨不开沉重的肺螺堆。
路明非输完密码狠狠地点中拨号键。
一个球形的身影忽然站了起来,那是一直昏迷的恺撒!他的瞳孔燃烧般亮,用金属义肢把附在身上的龙蝰捏碎,以凿岩机的气势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肺螺,他越过楚子航一步步逼近核动力舱。
路明非惊呆了,他这才明白路鸣泽的意思,路鸣泽给他的并非核动力舱的密码,而是一个能让希望成真的密码,在他输完密码的那一刻,超越规则的命运开始发动。这个密码如同敕令,敕令下达,所有人所有物都围绕着路明非的愿望运转……
重新站立起来的恺撒不是因为意志,而是为了实现路明非的愿望!
[ps:小说绘连载版(新版被改内容)戳→真假路鸣泽 ]
龙族3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龙族3(上) 第十幕 无解之结】
(漫画没有这部分)
一只手把路明非按在餐桌上的手挪开了,露出了下面压着的iPhone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个古铜色的轮盘,指针指在1/2的位置上,血槽剩余两格,底部是个骷髅的标记。
入睡之前路明非就在看这个轮盘,数着自己剩下的生命,那种感觉一定很有趣。
“哥哥,你真是圣斗士的死忠粉,直接跳过了燃烧希望的阶段,开始燃烧生命啦。”路鸣泽低头看着沉睡的路明非,“还真有热血动漫的魂啊!”
“可你非不承认,你大声嚷嚷着自己是屌丝,却手持火把把自己点燃⋯⋯”他抚摸着路明非的...
龙族3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龙族3(上) 第十幕 无解之结】
(漫画没有这部分)
一只手把路明非按在餐桌上的手挪开了,露出了下面压着的iPhone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个古铜色的轮盘,指针指在1/2的位置上,血槽剩余两格,底部是个骷髅的标记。
入睡之前路明非就在看这个轮盘,数着自己剩下的生命,那种感觉一定很有趣。
“哥哥,你真是圣斗士的死忠粉,直接跳过了燃烧希望的阶段,开始燃烧生命啦。”路鸣泽低头看着沉睡的路明非,“还真有热血动漫的魂啊!”
“可你非不承认,你大声嚷嚷着自己是屌丝,却手持火把把自己点燃⋯⋯”他抚摸着路明非的头发。
空荡荡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站在气势恢宏的天顶画下,画是《诸神的黄昏》,世界末日,巨龙尼德霍格从世界树的根部浮起,双翼挂满死者的骷髅,夕阳就要沉落在地平线下,诸神之王奥丁骑着八足的骏马奔来,对着黑龙投出永恒胜利的长矛。
“有一天你被烧死了,他们会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路鸣泽微笑,“这里沉睡着一个好人?”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哼了哼,舔了舔嘴唇上的蛋汁。
“真跟猪一样。”路鸣泽苦笑。
他坐在路明非身边,端着一只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小口地抿着,品味那血一样深红的液体。正如他曾跟路明非说的,他品酒,便如同君王品尝权力。但他的另一只手却始终放在路明非的肩上,像是照顾昏睡的病人似的,担心他在梦中惊醒无所依靠。
教堂的钟敲响了,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听,婚礼的钟声,哥哥,婚车就要来咯,要接走你在意的人啦。”路鸣泽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婚鞋上缀着蕾丝花边,抱着橘子花和白玫瑰……伴娘们拉着她的头纱和裙裾,新郎口袋里揣着钻石戒指,花童们跪在她的裙纱上唱圣歌⋯⋯快起来!快起来哥哥!去祝福她新婚快乐!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新娘的长裙里,白色丝袜的外面会有一个蕾丝圈,新郎会当场把它褪下来抛给希望得到幸福的人!去抢吧!这可是她的贴身衣物哦,很难得的,你要不要终生保存用来纪念你这就要废柴一样燃烧干净的人生呢?”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巫师在黑暗的极深处发出的诅咒和嘲讽,每说一个字他脸上的凶狠便更甚一分,最后他清秀的小脸被狰狞占据。
路明非好像在梦中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战栗,仿佛正经历疼痛那样眼角抽动。
“没有人能逃过悲伤,哥哥,”路鸣泽轻声说,“悲伤才是真正的魔鬼,越强大的,藏得越深。”
“不过别怕!别怕!有我呐!”他大力地搂着路明非的肩膀,“任何人,想从你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是我们的敌人。恺撒·加图索是么?我们一起⋯⋯杀了他!”
他的瞳孔深处,金色的烈光在极深的黑色中旋转,仿佛太古的巨龙旋舞于乌云深处,即将降下惩罚的巨雷。
————————————————
【龙族3(上) 第十二幕 黑海白月】
一望无际的冰海,路明非行走在冰面上,头顶是横贯天空的银河,巨大的鱼影在冰下游动。远方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缓缓升起,半个月轮升到了冰面之上,月面上的环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冰面倒映出半轮白月的影子,和天空中的半轮白月拼成了一个完美的整圆。
男孩坐在月影中垂钓,长长的海竿悬在一个冰洞的上方,冰洞中一汪幽蓝色的海水。
“搞什么啊?”路明非在男孩背后停下了脚步,“很有意思么?”
不用想也知道垂钓的男孩是路鸣泽,这样的景象不可能是自然景象,只会出现在抽象派画家的画作中。能够把这种画面具象化的人只有路鸣泽,他是魔鬼,他无所不能。
“每次见面换个新鲜的场景不好么?打《街霸》还能自选战场嘞哥哥你说是不是?”路鸣泽笑。
这家伙的衣饰也确实像是出来冰钓的,厚重的呢子大衣,考究的鹿皮靴子,还有遮耳的熊皮帽。
“那拜托你下次切换场景的时候切换到巴黎红磨坊,台上姑娘们跳着大腿舞,我也有兴趣多陪你聊一会儿。”路明非竖起衣领御寒,在路鸣泽身边坐下,“这天寒地冻的叫我跟一个男人赏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都要冷死了我。”
路鸣泽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条松软的羊绒围巾,里面裹着一个暖和的手炉。路明非围上羊绒围巾把快要冻僵的双手紧贴手炉,暖流涌入身体,四肢百骸就像是老机器重新上了润滑油那样松动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小魔鬼还是蛮贴心的,回想他每次跟小魔鬼见面,都是在让人心情放松的地方,像是在世界尽头不为人知的温暖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
身上暖和起来,周围的一切看着也就顺眼了,这样巨大的月轮和这样岑寂的海面,并肩钓鱼还是蛮有情调的,要是手炉里的炭永远烧不完,再有一小罐子烈酒驱寒就更好了。
他刚想到这里,路鸣泽又递了东西过来,那是一个扁扁的金属罐。
“三十年陈的麦卡伦威士忌,喝到肚里就像喝进一口火。”路鸣泽说,“据说喝了这种酒可以跳进冰海里冬泳。”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路明非打开酒罐喝了一小口,确实像路鸣泽说的那样,就像是一口火流进胃里。
“因为我是你弟弟嘛,兄弟之间的感受总是差不多的,我想要喝一口好酒暖一暖的时候,我就猜你也会想喝一口。”路鸣泽淡淡地笑,“羊绒围巾和手炉我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份。”
“说得那么有义气,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路明非撇嘴。
“有义气怎么会丢人?要是这么说关公老爷岂不是丢人丢到扑街了?”
“可是拜托,兄弟你的定位跟人家不一样,关公老爷靠对刘备有义气和招曹操喜欢混饭,你靠奸诈狡猾买卖灵魂混饭。分明是奸商还满嘴讲义气的屁话,就是不够格咯。”路明非懒洋洋地小口喝酒,“不过我知道你又在扯淡啦,你那么贼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我来钓鱼叙旧,说吧有什么事?不过我可没有卖灵魂给你的需要,我现在身体健康事事顺利,连考连捷,吃嘛嘛香,今晚消夜还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分量,那是饱得心满意足,除了还欠了几千块卡贷没还,人生圆满呀啦啦啦。”
“人生圆满啦啦啦的话等到恺撒和诺诺的婚礼完成再说吧。” 路鸣泽淡淡地说。
“别说这事,今晚你是第二个跑来跟我絮叨这事的人。”路明非歪嘴,“你们都别把我想成情圣好不好,难道没了师姐我就横刀自刎切腹自杀出家当和尚么?”
“哥哥你这种人是很容易认命的啦,没了谁你都能想办法活下去,你是属蟑螂的,踩上千百脚也不会死……但是不会死和不难过是两回事。顺便告诉你副校长对于你和诺诺的事很感兴趣哦。”
路明非瞪眼:“你是魔鬼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可为什么副校长也知道?”
“因为他其实是整个校园网络中权限最高的管理员啊,你在守夜人讨论区注册了一个小号只关注诺诺的发言他也知道哦。”路鸣泽贼笑,“他悄悄地关注了你的小号,但他隐身你看不见。”
“我还以为他只关注那些长得好看的女生⋯⋯”
“看八卦的心理人人都有嘛。看着一个衰仔默默地爱着女神默默地努力最后默默地心碎,酒足饭饱之后感慨一番人生,这样就更加珍惜自己现在平静美满的生活啦。今晚恺撒在筹备婚礼的新闻爆出来之后,高年级的那帮家伙都在讨论你会不会出席婚礼,学院里至少一半人知道你暗恋诺诺吧,他们秘密地开了一个盘口,赌你最后能踹翻恺撒抢走诺诺的赔率是一赔一千二百二十,比赌中国队能赢得世界杯的赔率还高哦。”路鸣泽说,“只有那个情商低到负数的楚子航想到要去安慰安慰你,这种举动大概只能用同病相怜来理解吧。
“屁嘞我哪有资格跟人家帅哥同病相怜,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小龙女心里是喜欢面瘫师兄的,就是别扭着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搞跨种族的禁断爱情。”路明非说,“人家算是两情相悦。”
“我觉得只是同病相怜吧。”路鸣泽淡淡地说,“说真的要不要向我许个愿让我帮你把诺诺抢过来什么的,许愿之前我再借你几千块你去赌一把,这样等你把诺诺抢到手你押的每块钱都能翻一千二百二十倍,你不但可以怀抱美人归而且顺带一夜暴富,那才叫人生圆满。”
路明非摇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滚远一点儿。我只是有点小失落,过阵子就好,妈的谁年轻的时候没暗恋过几个班花没失落过几次?等到老大和师姐举办婚礼的时候我没准就有女朋友了,我要去抢捧花,我还当花童嘞我。”
“哥哥,你扮小丑扮得太久了,演得太入戏,都忘记自己了。”路鸣泽轻声说。
“小丑?你骂谁呢?”
“我怎么会骂你呢?你是我的客户啊,我们有道德的灵魂贩子从来不骂客户,不管客户多我们都做好服务,顾客就是上帝!”小魔鬼微笑,“小丑是说那种无论心里是开心还是难过别人都看不出来的人,因为他给自己画上了笑脸。恺撒开始筹备婚礼了,你喜欢的女孩要嫁人了,穿着洁白如云的婚纱,在所有宾客面前念出爱的誓言,而你还屁颠屁颠地忙着拯救世界。恺撒现在是你最不想见的人,你还老大长老大短地叫他。花童么?不不,你更像个球童,呆呆地站在旁边看人打球,带着一张装出来的笑脸,好像随时随地准备去捡球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干你屁事啊?”路明非受不了了,有些暴躁,“你不就是想劝我把灵魂卖给你么?行行行!我跟你做交易,你让诺诺喜欢我,我就跟你做交易!”
路鸣泽挠挠头,露出很为难的样子:“说实话,这个愿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我刚才是说帮你把诺诺抢过来,不是让诺诺爱上你,抢女孩和让女孩爱你是两回事。我分分钟就能给你组建一个后宫,后宫里还分为不同的小组,苏晓嫱是女王小组的组长,柳淼淼是公主小组的组长,陈雯雯是文艺小组的组长……苏晓嫱帮你写作业,陈雯雯给你做午餐,柳淼淼弹琴给你听,大内总管赵孟华帮你擦皮鞋。诺诺是你的正宫皇后,你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她还会说皇上您英明神武!”
“我靠,你的意思是我暴力逼良为娼?”
“不不,在我的设定里你是皇帝,皇帝的女人不叫娼,叫三宫六院。”路鸣泽纠正。
“那有什么区别,总之我有很多木头人一样的漂亮女孩,但她们都不爱我,或者只是爱我的牛。而我的牛其实是出卖灵魂换回来的,我自己是个傻对不对?”
“区别其实也不大,虽然她们不爱你,但我有办法让她们每天都唱着‘明非明非我爱你’的歌喊你起床。”
“你他妈的根本不懂爱情。”路明非哼哼,“你一脸尚未发育的模样!”
“那是没办法的啊,魔鬼不懂爱情,魔鬼只懂欲望。”路鸣泽淡淡地说,“想跟魔鬼交易爱情是走错门了,客人您最好出门右转去找找有没有天使开的交易所。”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路明非轻声说,“就像那时候的陈雯雯也不喜欢我嘛,虽然她也有觉得我很好过。”
“其实这次来是通知你我得休假一段时间了。”沉默了片刻,路鸣泽说,“我们缔结契约的时候我曾说过会随叫随到,不过忘记告诉你补充条款了,就是假期中我不能提供服务。”
路明非愣了几秒钟,心里竟意外地有点小失落。虽然小魔鬼本质上是个催命鬼,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路明非恨不得烧香拜佛把这家伙弄走,可想到对空呼喊也不会得到这个小魔鬼的回应,心里不禁有点空落落的。
“谢天谢地谢菩萨,看来是我这些天猛念大力金刚降魔咒起了作用,可是我本意是要咒你死怎么效果居然是送你去休假?”心里失落可路明非的鸭子嘴还是梆梆硬的,“你去休假多久啊,是一万年么?”
“唉,”路鸣泽叹了口气,“我们这种小业务员能有多少带薪假啊,一个月而已。哥哥你可怜可怜我快些卖灵魂给我,我没准能升职呢,每年能多一周带薪假。”
“你们魔鬼休假干什么?总不会跟我一样宅起来打游戏吧?”
“我去秘鲁坐火车玩,从哈拉姆到宾海姆有趟1920年代风格的老式卧车,坐着它可以穿越乌鲁班河,之后到达马丘比丘。一路上高山平原,穿越古印加帝国。”路鸣泽舔舔嘴唇,“没准还能跟什么漂亮的女魔头住在一个卧车车厢,发展一段邪恶的恋情什么的,很期待很期待。可这段时间里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我就没法及时赶到现场撑腰啦……而且哥哥你马上要去的地方不是我的管区,在那里我没有权限。”
“我没有要出门的计划啊。”路明非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的出差通知很快就要来啦。箱子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免得你手忙脚乱。”路鸣泽满脸殷切。
“我要去哪里?那里不是你的管区是么?太好了,是不是说要是我一辈子待在那里不回来我就可以躲过你这个鬼敲门了?”
“猜猜看,是宅男最向往的国家,盛产洋装萝莉和游戏。”
“我靠!日本?”
“猜对了!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能躲过你就是最大的开心最大的意外。”
路鸣泽扭过脸看着路明非,神情有点惨兮兮的,像是泫然欲泣:“哥哥,你这么说可就伤我心了。实话说这次休假不光是为了放松,也是公司给我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你的上司要把你辞掉么?还是因为用了你这样的童工被发现了?”
“被开除倒不至于,但要是休息调整之后还交不出漂亮的工作报告,可能就得调去别的片区跑业务了。上面说我最近表现得无能,跟哥哥你这样的VIP客户跟了好久还没能把你的灵魂给买下来。历史上别的客户卖灵魂都很麻利的,基本都是几个月内连许四个愿望,我要拥有所罗门王的财富!我要成为世界之王!我要世上最性感的女人给我睡!妈呀我高处不胜寒强者最孤独我好想要内心温暖起来……四个愿望许完,灵魂到手。”路鸣泽长吁短叹,“可我居然遇见你这么变态的客户,不想要财富不想要权力,对女人也不感兴趣⋯…”
“鬼扯!不要否认我对异性的好感!我只是不需要你给我提供后宫而已!”
“哥哥你太敏感啦,我对你和芬格尔经常深更半夜赤裸上身喝着红酒畅谈人生的事看了就忘,也没觉得里面有什么深意⋯⋯”
“上帝啊!赐我一道雷电劈死面前这个淫贱的魔鬼吧!”路明非合十祈祷。
夜空中一道闪电横贯而过,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妈的!”路明非给吓得哆嗦了一下,嘴里却发狠说,“劈得再给力一些,刚才没劈中啊上帝!”
“要下雨啦。”路鸣泽仰头望着天空轻声说,“我要是真的调走了,会有别的业务员来找你吧?希望下一任弟弟比我能干讨你喜欢,让你放心地把灵魂卖给他。”
“其实……我真没什么讨厌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害怕。”路明非心里轻轻地说,可行动上却是蹦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冰屑,“那我就求神拜佛你我江湖永别后会无期,你去后最好来个妹妹服侍我,腰细腿长。道别的话多说无益,祝你无边落木萧萧下西出阳关无故人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
“别急着走啊哥哥……你这么仗义的人能见死不救么?你只要慷慨一点再卖我四分之一的灵魂我就能继续在这个片区厮混下去啊!”路鸣泽转过身,哭丧着脸拉住路明非的衣角,“北美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片区啊,如果他们把我派往撒哈拉片区怎么办?那里走上三五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能跟我许愿的只有骆驼和骆驼草,我这辈子可就算毁了,你不看我这些年为你赴汤蹈火干掉两个龙王的情义,也想想我还免费服务帮你泡过诺诺呐!我们虽然没有一起当过兵一起同过窗,可也算兄弟协力一起泡过妞,你不能那么无情啊!”
“狗屁!少跟老子面前玩苦肉计!”路明非这才明白过来路鸣泽肚里的鬼花样,恨不得当即抬脚在那张漂亮可爱又贱兮兮的脸上印个鞋印子,“说过了我生活蛮好一切圆满只缺个女朋友,你要恨就恨自己没有生个女身,否则你倒贴我当我女朋友我倒还考虑考虑!”
“虽然没有生为女身不过以我的本事男扮女装进入你的梦境跟你发展一段禁断感情不是问题啊!”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路明非脸上变色跳后一步,生怕这小魔鬼内心里真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看来哥哥你真是很喜欢诺诺哦看不上我这蒲柳之姿……”
“你妈你那不叫蒲柳之姿,蒲柳之姿好歹得是姑娘可你虽然年纪小也是个纯爷们好么?”
“那为什么不试着阻止诺诺和恺撒的婚礼呢?他们还没结婚呢,一切都还来得及修正。”路鸣泽神色忽然一变,笑意中透着一丝阴冷,“只要还未发生的事,对我而言都是可以修正的。只要还未举行的婚礼,对我而言都是可以取消的。婚约不是不能撕毁的东西,至于海枯石烂的感情⋯⋯那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向我许愿的话,我还来得及改写你的命运哦。”
路明非心里一震,回复了清醒。路鸣泽从一个可怜兮兮的业务员重新变为了那个掌握世界权柄的魔鬼。
他解下那条温暖的羊毛围脖,和手炉一起扔在冰面上:“收起你的糖衣炮弹,别诱惑我,没用!我意志坚定!”
“意志坚定?”路鸣泽微笑。
“我想过跟你许愿,让你帮我把诺诺抢过来。”路明非起身,“不过我想着想着想明白了一件事,诺诺不会喜欢我出卖她,我要是向你许愿把她抢过来那就是出卖她。我不做她不喜欢的事。”
他转身就走,走向那轮白月的反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他只是觉得自己不必跟路鸣泽瞎扯下去了,分明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啊不对,对方是个魔鬼……扯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路鸣泽提的条件他不心动,他不需要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诺诺陪在自己身边,那样还不如诺诺开心地跟恺撒举行婚礼,即便陪在他身边的诺诺会百依百顺千娇百媚穿着他最心动的透视裙和纯白蕾丝袜,对他唱着“明非明非我爱你”……是的他不心动……他不能心动……心动了就是背叛自己和背叛诺诺……
哗的一声水响,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路鸣泽等待的鱼儿上钩了。
路明非下意识地回头,看见白月的月影中,路鸣泽高高地扬起海竿,鱼线从水中扯出……黑色的巨龙!那个庞然大物在月影中嘶吼、夭矫、纵横!
见鬼!他没想到小魔鬼海钓的猎物居然是一条龙!一条黑色的巨龙!
在他尖叫之前,路鸣泽已经伸手掐住了巨龙的脖子,把它塞进了脚边的鱼篓中。谁也不知道他如何把那么巨大的猎物塞进那个小小的鱼篓的,但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好啦,今天有东西吃了。切三段,一段红烧,一段用葱油爆,还有一段烤着吃。”路鸣泽把鱼篓扛在肩上,转身就走,“不过把这片海域的神灵钓走了,潮水很快就会把这里淹没吧⋯⋯”
潮声席卷而来,路明非战战兢兢地回头,看见瀑布沿着那轮白月的边缘倾泻入海,整片白色的月光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雨。冰面在他脚下崩溃,黑色的海水从冰缝中涌上天空,和月光化成的白色海水冲撞。
他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潮水把自己吞没……他沉入了黑色的海,下意识地呼喊着某个名字。
路明非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都是冷汗。海水淹没世界的一幕好像还在眼前,逼真得不像是个梦。
宿舍里静悄悄的,听不见芬格尔的鼾声。芬格尔获得了校长的特批去做毕业实习了,完成实习之后这个万年挂科的师兄也能毕业了,会不会有人搬进来?还是上铺一直空着?
诺诺要结婚了,芬格尔要毕业了,连小魔鬼都要调职了……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想接杯水喝喝,总好过睡不着胡思乱想。小魔鬼很少采用这种类似“托梦”的方法和他见面,梦中的一切似乎隐喻着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想想小魔鬼那番绕来绕去的话里到底有什么核心内容……首先,小魔鬼自己要休假一个月不能鞍前马后地伺候自己了;其次,自己要去出差……去日本?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响了,信息进来,路明非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愣住了。
“Ricardo M. Lu,这封邮件是通知你你已经被执行部安排了实习任务,预计在今天早晨7:00出发前往机场,会有车在宿舍前等你,你将乘坐CC线前往芝加哥。任务细节请询问该项任务的负责人,请勿担心你的考勤和学分,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请假。”发信人诺玛。
路明非掀开被子一跃而起,跟路鸣泽说的分毫不差,执行部的任务居然又砸在了他头上。而且还很紧急,否则执行部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地凌晨发信通知。荧光闹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晨4:00,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
可是去日本该带些什么东西?他去书柜里找那本叫《旅行实用日本语100句》的小册子,却没找到,拍拍脑袋又去壁橱里翻电子词典,想了想又去衣柜里摸羊毛袜,据说日本可不暖和,要是不幸被空投到北海道什么的没有羊毛袜就惨了……羊毛袜不在衣柜里,连那只从国内带来的破行李箱也不见了,路明非急得团团转。
这时他看见自己的床头立着一只银色的铝镁合金登机箱,还捆着红蓝两色的箱包带。他也知道这玩意儿是产自德国的Rimowa,价格不菲的货色,按照道理绝不可能出现在他和芬格尔的宿舍里,他俩那些破破烂烂的家当犯不着用这么贵气的旅行箱来装……他现在想起路鸣泽在梦里的那句话了,这家伙一脸“我是你亲爱的赛巴斯”的贱相说:“箱子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见鬼!谁他妈的要他帮忙收拾箱子,他知道自己想带《旅行实用日本语100句》么?
旅行箱上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笺纸,上面是漂亮的手写体,温馨提示:“《旅行实用日本语100句》塞在箱盖内侧的袋子里了,羊毛袜卷在你的裤子里,但你的电子词典是商场搞活动时四百九十八块钱买的打折货,不支持日语,所以还是靠你自己的三脚猫日语打天下吧。附赠快速了解日本传统文化的秘笈《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一本和娱乐用美女画集一册,都在你的双肩背包里”。
路明非的双肩背包也靠在行李箱旁,里面果然有一本讲日本神话的小册子和一本考究的画集,只看了一眼画集封面路明非就想去找手纸擦鼻血⋯⋯裹着印度纱丽的女孩胴体曼妙而朦胧,盘膝坐在日式的和屋中,温暖的阳光透过纸糊的木门照在她背后,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路明非可以想象纱丽下的女孩赤身裸体⋯⋯只看那头阳光中带点酒红色的长发他也能猜出那是谁。
他知道诺诺和苏茜搭伴去拍过一辑性感的写真,摄影师是一个芬兰的女摄影家。她免费给这些女孩拍摄她们最青春最美好的时候,在拍摄完成之后直接把胶片和她们小时候的珍贵照片一起封入牢固的金属盒,埋入地下的蜗牛形容器中。直到三十年后蜗牛壳才会被解封,照片的主人们会重见她们最美时的影像,可她们已经垂垂老矣。忽然面对自己当年的性感,有人也许会哑然失笑,有人也许会号啕大哭。
“求看求看,看个花絮也好嘛!”路明非听说诺诺去拍性感写真后涎皮赖脸地说。
“屁!恺撒都没资格看,你看个大头鬼!”诺诺用手指虚戳他的眼睛,“看了害针眼!”
“拍了没人能看的照片有什么意思嘛。”路明非说。
“三十年以后就能看到了啊,到时候谁爱看谁看,我都不拦着。”诺诺龇牙咧嘴地笑,“在我五十岁的时候拿我的性感照给小男生看,看得他们激动上火了我再告诉他们说这就是姐姐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你们来得晚啦。想拉姐的手么?先看看姐手上的褶子。”
路明非有点沉默,心说三十年后解封着急要看的可不是小男生吧,而是以前喜欢师姐你的人。在你最美好的时间我们流着鼻血幻想你最性感的一面,等我们如愿以偿地看到时⋯⋯我们最多只能摸到你皱纹横生的手,除了掏心窝子地遗憾啥也做不了。这个摄影师玩的概念是“留存美好”么?是“叫那帮觊觎姐姐美貌的草食男们看得着吃不着干上火”吧?
只有一个人看到这本影集会淡然一笑,那就是娶了她的人。因为他看过她的所有青春美丽以及渐渐老去,了无遗憾。
鬼知道路鸣泽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这些胶片偷了出来还洗成精美的影集。一页页翻过去,诺诺浸泡在清澈的泉水中只露出头来,泉水的波纹扭曲了她的身体;诺诺穿着湿透的红裙走在芝加哥老城区的街头,路灯光中飘着细密的雨丝,下水道中吹出的热气掀起她的裙摆,湿透的织物下露出内衣带子妖娆的痕迹……前面是摄影师的作品,后面就是诺诺自己保存下来的珍贵照片了,她进入卡塞尔学院第一天穿校服的定妆照;她在芭蕾舞比赛获奖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黑色的纱裙扮演黑天鹅;她牵着自己养过的那匹叫莎莎的小马;她在高中毕业典礼后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她第一次出席舞会穿着舞裙和高跟鞋;她穿着白裙赤脚站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的中央那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越往后照片上的诺诺越小,脸蛋越圆润,最后一张是一个婴儿躺在育婴箱里哇哇大哭,有一张丑丑的大圆脸。
翻着这些照片,仿佛时间线被看不见的手拉着飞速地倒退,这果然是个时间的游戏……最后路明非用手指轻触那个小婴儿肥嘟嘟的脸蛋,好像在这个小小婴儿出生的时候他曾旁观似的。
耳边忽然回响起路鸣泽的声音:“哥哥,在决定放弃之前要想清楚哦。你要放弃的不是跟一个女孩的婚礼以及和她缔结的诺言,而是她的整个人生啊。”
龙族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二十一幕 凡王之血 必以剑终】
“别傻了啊!”路明非猛地从长椅上蹦起,“你们玩命就管用么?你们都会死的啊!够资格拿命来赌的⋯⋯”他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只有我啊!”
亡命之徒,总是无路可退。他就是那种事到临头会发疯的人,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一脚踹开车尾的门,楚子航果真够狠,只教了他启动,却没教他刹车,根本就是断了他的路。时速八十公里,迎着潮水般涌来的镰鼬,真他妈的是玩命的事儿啊!
“You jump. I jump咯!”路明非...
龙族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二十一幕 凡王之血 必以剑终】
“别傻了啊!”路明非猛地从长椅上蹦起,“你们玩命就管用么?你们都会死的啊!够资格拿命来赌的⋯⋯”他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只有我啊!”
亡命之徒,总是无路可退。他就是那种事到临头会发疯的人,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一脚踹开车尾的门,楚子航果真够狠,只教了他启动,却没教他刹车,根本就是断了他的路。时速八十公里,迎着潮水般涌来的镰鼬,真他妈的是玩命的事儿啊!
“You jump. I jump咯!”路明非一个虎扑而下,天旋地转,好像被塞进了一个内壁都是铁刺儿的滚筒式洗衣机。
他艰难地爬起来,一头扎向隧道深处,像只健勇的豪猪。
血慢慢地盖过瞳孔,视野尽是红色。龙夭矫于空,长尾长颈和双翼圈出完美的圆。就像古印度的湿婆神像,常常在一个圆中起舞,那是宇宙的象征。
楚子航左剑右刀,再次支撑起身体。这个破碎的身躯已经不知道被龙血修补过多少次了,他也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冲入前方的领域。
龙王始终只是专心致志地舞蹈,但他没有一次能逼近龙王。领域中悬浮着红热的铁渣,还有撕毁一切的电弧和风暴,这些汇聚在一起,潮水般冲击他,每一次都被他用“君焰”熔化为铁流,但立刻有下一波,就像是口径达到数米的连射炮顶着他轰击。
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这件事原本就超过了一个人类的极限。
他低头看着刀匣,“暴怒”还插在那里,好像是铸在其中,那是最凶暴的一把武器。这是最后的可能,龙王诺顿铸造的武器,要杀死一个王,只能是另一个王。
必须拔出“暴怒”,成为新的王。
他张开双臂,仿佛站在山巅要纵身一跃。脑海中,墨黑的海开始涨潮,缓缓地淹没了他的意识。他记不清自己是谁了,胸膛充塞着巨大的欣喜,像是要睡着了,又像是要开始舞蹈。
三度爆血,终极的噩梦,也是终极的力量。
这一次他不会再从黑色的梦境中醒来。他会变成死侍,过去的朋友都将以杀死他为荣。残存的人类意志只够这具龙化的身体战斗到杀死龙王,或者被龙王杀死。
爆血可能是一种交换,用人类的心交换杀戮的心。就像神话中奥丁为了获得“鲁纳斯”的伟力,被挂在树上风吹雨打九日九夜,献祭于神,也就是他自己。
欲获得力量的人,必以自己献祭。
楚子航打开了牢笼,释放了⋯⋯龙王之心!
漆黑的梦境中,人类的意识最后挣扎了一下。温暖袭遍全身,好像有人在背后环抱住他,远比他高和强壮,靠在那个人身上他觉得自己又是个孩子了。
“爸爸。”他轻声说。
路明非张开双臂,迎向了那个被抛出领域的身影,那是介乎人和爬行类野兽之间的魁伟身影,可是轻得跟落叶似的,带着飞溅的墨色鲜血。
他抱住了楚子航,觉得自己是被一辆快车当胸撞上,根本站不住。和楚子航一起撞向身后的岩壁。
“路鸣泽!”他大吼。
“Yes!Sir!”小魔鬼忽然在他背后的虚空中闪出,又抱住了路明非。
但仍然站不住,三个人叠在一起狠狠地撞在岩壁上,路明非嘶哑地号叫,承受了最大冲击的路鸣泽却只是无声地笑笑。六柄刀剑插在他们上下左右,刀匣落在地上,“暴怒”还在里面。
“楚子航!师兄!醒醒!”路明非气息微弱地喊。
楚子航全身不知还有没有完好的骨头,龙化现象已经因为血液的燃尽而迅速减退,全身上下所有伤口都在滴血。
“路明非?”楚子航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微皱眉,“是你么?”
“是我。”路明非轻声说。师兄已经看不见了,傲视全校的黄金瞳如今只是两个被灼烧过的黑红色血洞。
“我做到了么?”楚子航问。
“你做到了,任务结束,我会写任务报告,别担心。”路明非抬眼看着远处,电光把整个空间照成白紫色,龙王如绝世的舞者旋转于镁光中。
已经到了结束前的高潮,他的舞姿壮美得让人失神。
“那就好。”楚子航攥拳放在胸口。路明非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共青团员入团宣誓的动作。
“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叫救护车。”路明非说着就开始不争气地流眼泪。
妈的,果然傻X就会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那么惨,何必呢?何苦呢?可看他这个熊样,还是不由得难过。
“不用了,我就要死了。”楚子航轻声说,“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管你的事?”
“好奇啊,好奇爆了。”
“因为你自己看不到,在苏菲拉德比萨馆⋯⋯我见到你那次,你满脸又难过又发狠的样子⋯⋯还有那次你知道诺诺要和恺撒订婚,还来病房里看我,说了很多白烂的话,和我分析星座⋯⋯你装出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没有对着镜子,看不到自己脸上那么伤心和不甘心……还有在英灵殿开听证会的时候,恺撒和诺诺拥抱,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你站在人群外面,缩着脖子⋯⋯芬格尔说那就是‘傻X透顶’ ,明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能,还非要揣着希望。明明想为什么人把命都赌上,可是连下注的理由都没有。”
“我靠什么时候了你还煽情?师兄你这尊容在琼瑶剧里我看是个反派啊。”路明非一边苦笑一边眼泪狂飙。
“我就是看不得别人傻X透顶,我不喜欢有什么事情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那样,”楚子航轻声说,“会死不瞑目。”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
“这又是道歉什么?”路明非问,“我们能不能正常展开?”
“对你说过一些过分的话。我并不是说你没有用什么的,只不过你还没有经验,我和恺撒这样的人还在的时候,很多事不用你们就可以做好。但你是我们唯一的S级,你会比我们都优秀,未来是你们的,都是。”那张破碎的脸上流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连带着所有的师妹……都是你们的。”
“这槽吐得好啊。”路明非捂着小腹轻声说。
楚子航再也没有回答他。
“他要死嘞,哥哥,你也要死了。”路鸣泽说。
“我知道,居然没有我想的那么痛。”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一段锋利的钢筋血淋淋地贯穿了他,这东西钉在岩壁里,撞上去的时候,从后往前把他和路鸣泽串在了一起。
“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难过,”路鸣泽轻声说,“交换么?”
“交换。”
路鸣泽笑了起来:“早说嘛,早说现在我已经帮你把一切都搞定啦。看你气喘吁吁地跑了一路,我都不忍心。”
“我不想跟你换。”
“哈!那么害怕我么?”路鸣泽笑,“可你还是同意了,为什么呢?什么让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陈墨瞳么?楚子航么?陈雯雯么?这种理由真是不给力哎,哥哥!你的女孩就要嫁给别人啦!你还为了她跑过来拼命,亏不亏啊?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你管她的死活呢?你就该坐着地铁一个人逃走啊,为什么要回来?”
“不想她死。”路明非轻声说,“校长说的,你就只有这些东西,就算没有人家多,甚至都是垃圾,你也不想失去,对不对?不想什么都没有。”
“哥哥,其实你很怕孤独啊……”
“是么?也许,想起来真的有些怕,不想总是一个人……”路明非的瞳孔渐渐扩散。
他真的就要死了,他不是楚子航,没有龙化的身躯,贯穿伤已经让他大量失血。
路鸣泽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路明非,和他面颊相贴:“好,我明白你要的了。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我是多么乐意看到你心里终于有欲望熊熊燃烧啊!逆我们的,就让他们死去,这就是我们的法则!Something For Nothing,60%⋯⋯融合!”
“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偷看了诺诺发给我的信息?”
“呀嘞呀嘞,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我是为你好呀。不会有结果的希望都是有毒的哦,就像是小女孩用来暖和自己的火柴,”路鸣泽轻声说,“可是该燃烧的,还是会烧起来⋯⋯”
路明非的眼皮沉沉地下坠,盖住瞳孔,像是睡着了。
路明非睁开眼睛,就像是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又像是死过一次的重生。
世界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格外清晰,一丝一毫一鳞一羽都在他的眼瞳中映出,纤毫毕现,声音也是一样,此刻如果有一千人的乐团在他面前齐奏,他能听清琴弓在某一把小提琴的某一根弦上涩涩地滑了一下。
一切都变得那么新鲜,他抬头仰望,就像先民眺望星空。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他从容而舒缓地起身,拔下小腹中的钢筋扔在一旁,伤口立刻痊愈,甚至没有过程。
不像楚子航爆血时有烈焰在周身腾起,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流动,只是觉得平静。但所有镰鼬忽然远离了他,无声地悬浮在空中,好像他身边有个巨大的圆形空间是不能被侵入的。
他试着慢慢举起右手,对空一挥。镰鼬群瞬间溃散,好像他随手挥出了一道刀气之类的东西把它们击溃了。这些东西是在畏惧他,那个圆形空间不是领域,而是领地。他的领地,填满他的威严。
他笑了起来。是的,他又握住了权与力,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握在了掌中,如临绝顶,俯瞰群山,呼吸天地,逆者皆亡!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远处舞蹈的龙王,好像要把那个龙形镇压在手心里:“撤销。”
龙王壮美的舞蹈忽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撤销!”
“撤销!”
一声比一声更严厉,不像是言灵,没有那么简单的言灵,像是下达普通的命令。
可越来越惊人的重力被施加在龙王的身上,在第二声“撤销”声中,龙翼已经托不住龙王的躯体了,龙重重地摔在月台上。
第三声中,那头威严的生物仿佛被无形的网束缚住了,在月台上滚动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龙王自己也无法停止的“湿婆业舞”被强行中断了。
龙长嘶起来,龙鳞怒张。他猛地起身,挣脱了无形的束缚。
巨大的黄金瞳中流动着变幻的光,映出了路明非的身影,领域中所有的电弧和熔化的铁渣都随着风暴盘旋在龙的身边。死亡的领域再度扩张,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镰鼬都燃烧着坠落。这是一场熔金色的大雨。
龙第一次真正试图进攻,几乎碾碎楚子航的只不过是他的防御而已。现在他认真起来了。
路明非把刀剑拔下,一一填入刀匣。他把“七宗罪”背在背后,踏入了死亡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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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渣汇聚为钢铁的龙卷,裹着刺眼的电弧,正面轰击路明非。煤渣燃烧铁渣熔化,扑到路明非面前的时候已经是熔铁的河流。
路明非,或者路鸣泽,迎着铁流上前,前方仿佛有无形的利刃把铁流中分为二,擦着他的身体左右流过。他咳出一口鲜血,不以为意地吐在手中,微笑着继续向前,随手把血抹在背后的“七宗罪”上。
刀剑震动,如七头活龙苏醒,刀匣弹开,机件滑出,如灿烂的孔雀尾羽般缓缓张开,“暴怒”震颤着发出吼叫,好像就要破空飞去。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路鸣泽轻声说。
完全相同的时间发动,龙和路鸣泽对冲而去。路鸣泽双手刀剑闪动,“色欲”和“饕餮”出鞘,带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光辉,暴涨为十握的长剑古刀。
布都御魂!
天羽羽斩!
路鸣泽凭着人类的身体,达到了楚子航龙化后的速度,他自己就是利刃,生生切开了死亡领域。
龙嘶吼狂奔,双翼后掠,这头巨大的生物爆发出无法想象的高速,空气暴震,身后出现火色的音锥。他竟然突破了音障,同样的火色音锥在路鸣泽身后闪现,速度势均力敌。
双方之间的空气被速度压缩到了某种极限,冲击波席卷整个空间,雷鸣般的音爆中,双方以血肉撞击。
速度相当,体重数十吨的巨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路鸣泽被推着急退,龙展开双翼贴着地面滑翔,龙翼下狂风雷霆飞沙走石。就像一头巨鲸扑向一条鲑鱼,只凭着激起的水流就能毁灭对方。
龙王把路鸣泽一直顶到岩壁上,仰头狂嘶,岩壁也因为冲击而开裂。
龙王忽然跪倒。他并未屈膝,他是龙王芬里厄,不会对任何人屈膝。可古铜色的断骨从膝间刺了出来,“色欲”和“饕餮”分别插在膝盖骨中。碰撞的一瞬间,路鸣泽毁掉了龙的前肢。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冷漠的声音从岩壁中传出。
岩壁崩溃,路鸣泽鬼影一般掠空而起,双手探到背后,“妒忌”和“懒惰”出鞘,对准龙首,左手力劈,坚硬如铁的鳞片开裂,右手横斩,穿透双眼切开鼻梁,十字形的伤口中血如岩浆般喷涌。
“汝必以眼,偿还狂妄。”路鸣泽把一对刀剑刺入巨龙的双眼,而后双脚踏上,刀剑彻底没入。
跟着出鞘的是“傲慢”和“贪婪”,路鸣泽如猎鹰般轻盈地飞掠,踏在巨龙的后脊,砍断了龙翼的根骨,巨大的膜翼无力地垂下。
巨龙像是喷发血液的火山,血液沸腾为血红色的蒸汽,他号叫着,挥舞一块块嶙峋脊骨组成的长尾,这是他最后还能动用的武器,长尾巨蟒般扭动,末端的骨刺泛着刀刃般的惨白色。
他是力量之主,可以找到一切东西的“眼”,他只需命中路鸣泽的眼,无论路鸣泽多么坚硬或者柔韧都会碎裂。
但他找不到路鸣泽的“眼” ,因为他自己已经没有眼睛了。
“汝必以血,偿还背叛。”名为“傲慢”的汉八方古剑穿透长尾,把他钉入地面,名为“贪婪”的太刀贯透龙王的后脑,只留下刀柄在外。
六柄刀剑之间共鸣起来,巨龙全身燃烧起刺眼的金色烈焰。
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这是由炼金术之王留下的杰作,牢笼般束缚了巨龙的动作,看不见的力量之钳挤压着龙的全身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龙痉挛着嘶吼着颤抖着,不甘地昂起头,自己的血把满嘴利齿都染红了。
他曾是君主,如今已经是阶下囚徒,但他并不等待怜悯,他仍在鼓起每一块能收缩的肌肉试图站起来。
“真悲哀啊。你仍是以前那个不用脑子思考问题的小孩。”路鸣泽站在龙的背脊上,身影就像是孤峭的砾岩之山。他欣赏着龙的挣扎,无喜也无悲,“暴怒”无声地滑出刀匣,把刀柄递到他的手中。
“奥拉奥拉奥拉奥拉!”他狂笑奔跑起来,拖着那柄斩马刀。这柄武器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巨大,搞得他好像是缀在刀柄上的一个小人偶。
斩马刀破入了龙的背脊,路鸣泽拖着巨刃奔跑,一块又一块的龙脊骨在刀刃下分裂,就像神以刀刃犁开地面留下鸿沟。他的背后一线数人高的血泉射空,像是龙背上开出了大丛的深色鲜花。
这个爬行类隐藏在脊骨中的重要器官被毁掉了,楚子航忽略了这件事才给芬里厄留下了反击的余地。
就像恐龙一样,龙类的身躯过于巨大,只有大脑一个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把另一个大脑隐藏在了脊柱里!
龙疯狂地哀号,一瞬间能把人毁灭数百次的痛楚如千万刀刃流入他的脑内。
路鸣泽松开“暴怒”的刀柄,踩着龙首跃空而起,如同希腊神话中那个以蜡封羽毛为羽翼飞向太阳的美少年伊卡洛斯,张开双臂,迎着黑暗中的火雨,仿佛要去拥抱并不存在的太阳,陶醉于它的光焰,全然不惧被高温烧毁了羽翼而坠落。
他没有坠落,他被狂风托住了。巨大的骨翼张开于背后,他以翼和身组成巨大的十字,立于虚空和黑暗之中,金色瞳孔中闪烁着愤怒、仇恨和君王之罚的冷酷。
他伸手向着下方的巨龙,说出了最终审判的圣言:
“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ps:龙族2相关内容就到这里了,之后是龙族3:黑月之潮,有空继续)
龙族2漫画节选+小说片段(部分大地与山之王剧情存档):
【第二卷 第二十幕 耶梦加得】
楚子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如果个定因为做那只译利吵叭塞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会瞬间流空一滴不剩吧?
“没想到?”夏弥轻声问。
落进楚子航怀里的不是那个天使般的女孩了。她赤身裸体,纤细玲珑,但是铁青色的,随着呼吸,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那些刺破皮肤吐出的鳞片把波西米亚长裙撕裂成了碎片,原本冻得通红的脚前端,黑色利爪取代了剪得圆圆的脚指甲,右手利爪刺入了楚子航的左胸,双脚利爪则插进了楚子航的膝盖。她歪头看着...
龙族2漫画节选+小说片段(部分大地与山之王剧情存档):
【第二卷 第二十幕 耶梦加得】
楚子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血从巨大的伤口里慢慢地涌了出来。如果个定因为做那只译利吵叭塞住了,整个心房里的血会瞬间流空一滴不剩吧?
“没想到?”夏弥轻声问。
落进楚子航怀里的不是那个天使般的女孩了。她赤身裸体,纤细玲珑,但是铁青色的,随着呼吸,锋利的鳞片缓缓舒张。那些刺破皮肤吐出的鳞片把波西米亚长裙撕裂成了碎片,原本冻得通红的脚前端,黑色利爪取代了剪得圆圆的脚指甲,右手利爪刺入了楚子航的左胸,双脚利爪则插进了楚子航的膝盖。她歪头看着楚子航,像是在欣赏他的痛楚,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森冷的笑意。
原本应该冲上去再当一回灯泡的路明非呆呆地站在远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的真名?”楚子航嘶哑地说。
夏弥猛地撤出利爪。楚子航一掌按住伤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出来。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无力地坐下,满是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弥,大概是想在血流完之前看清楚那是谁,或者什么东西。
夏弥缓步走到死去的龙身边,抚摸他巨大的头颅:“这是我的哥哥,世人叫他芬里厄,大地与山之王。
“芬里厄⋯⋯北欧神话里⋯⋯邪神洛基和女巨人安尔伯达生的那头狼。”楚子航低声说。
“所以你也猜到我的名字了,对么?”夏弥扭头看着楚子航,微笑。
“耶梦加得,”楚子航靠在一截断裂的石墩上,“芬里厄的妹妹。”
“是啊,”夏弥点头,“我就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在你们人类的神话里,我是环绕中庭的那条蛇。”
“你们应该还有个妹妹海拉,死神海拉。”
“海拉还没生下来呢,”夏弥眯眯眼,“但是很快了,今天是她的降生之日,就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路明非,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漂亮女孩嘲笑偷看她的男生,满满的都是凉薄的讽刺。
“别担心师兄,今晚不会有第三位龙王了。你们猜得没错,四大君主的王座上都是一对双胞胎。”夏弥笑完了,冷冷地说,“死神海拉是我和哥哥的融合,就是今晚,就在这里。”
她俯身亲吻巨龙被毁的眼睛。眼珠已经干瘪了,里面的血和其他液体都流空了,只剩下漆黑的裂口,就像是孵化之后的虫卵那样可怖。
那么温柔的亲吻,就像是小女孩用鼻子去碰自己的小猫,可是不知为何,路明非觉得毛骨悚然。
“你要吞噬他。”楚子航低声说。
“是啊,没想到人类能从零碎的历史里推导出这个秘密。我们的力量来源于血统。但不像你们低贱的混血种,你们还要试着提高自己的血统纯度,我们则已到达巅峰,我们强化血统的办法,只能是混入其他纯血同类的血。”夏弥坐在地上,抱住巨大的龙首,用脸轻轻地蹭,她的脸被细小的鳞片包裹起来,可还是那么美,“等我吃了他,我们的血统融合,海拉就会诞生。海拉不是耶梦加得,也不是芬里厄,她是我们两个人之和,但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强。”
“你们要进化成神?”
夏弥点头:“说得真好。所谓的死神,不是带来死亡的神祇,而是尼伯龙根的女王。她的特殊之处在于能打开世界上所有死人之国的门,神话时代将会归来,很美,可惜你们都看不到了。”
“你跟我说起过你的哥哥……你说他很相信你,在他的眼里你就是一切……他本来有机会反击,只是因为你挡在他面前,他没明白这是为什么。”楚子航声音微细,沾满血水的额发低垂,挡住了他的眼睛,“你早就可以吞噬他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费那么多周折?”
夏弥捂着嘴,咯咯轻笑起来。她忽然扑在龙首上,捶打着哥哥的面骨,好像刚听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因为我爱他啊。”夏弥忽然不笑了,轻轻地说。
我靠,爱你就要杀死你?路明非心说这爱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可这句吐槽他出不了口,泪水从夏弥满是鳞片的脸上滑落,金色的瞳孔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悲伤涌出来,仿佛海潮。
这要是假的,去奥斯卡拿个影后不是问题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根本不像一条龙?他那么傻,智商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他只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叫姐姐姐姐,说他要出去玩。”夏弥昂起脸,任凭那些泪水流下。
她的黄金瞳越发炽烈,面骨形变獠牙毕露,正高速地化成一条悲伤和暴怒的雌龙:“可他是我哥哥啊!我为什么不爱他?”
“可你把他养在这里……这个炼金迷宫的看门人其实是你对不对?你把他作为食物养在这里……你早就准备好了有朝一日要吞噬他吧?你在等待他彻底孵化。”楚子航轻声说。
“闭嘴!”只是一瞬间,一连串的虚影闪过,夏弥冲到楚子航面前,把他拎起来举向空中。
已经不能用“夏弥”来称呼她了,她赤身裸体,浑身钢铁般的肌肉和嶙峋的骨突,膝关节反弯,修长柔美的小腿现在应该叫作“强劲的后肢”。她刚才就是用这种后肢忽然加速,肉眼已经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她是龙王,龙王耶梦加得。
“我说错了么?让你这么生气,”楚子航居然轻轻地笑了,咳出一口黑色的血,“他不就是你的食物么?大餐等着你呢,你还不赶紧入席?”
“闭嘴!”耶梦加得嘶吼,“你们知道弃族的绝望么?上千年的沉睡!无穷的循环的噩梦!最深的黑暗里只有你自己!”她的眼角有红色的水流下,不知道是龙泪还是血,“还有你哥哥拉着你的手……你舍得牺牲他么?他是唯一陪了你千年的人,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只有他……在弃族的王座上,只有王与王拥抱着取暖⋯⋯”
她号啕大哭起来,像个疯子,又像是失去心爱娃娃的女孩。
“可你还是要吞噬他的,不是么?”楚子航低声说,“用得着跟我这样的人类说那么多脆弱的话么?我丕能安慰你么?你是龙类,即使全族只剩下你们两个,你也会牺牲最后一个给你取暖的人,去掌握权力……你们是强者生存的族类,只有强者才能活到最后,弱者都沦为同族的食物。你已经成功了,成功的人不需要流弱者的眼泪。”
长久的沉默。耶梦加得举着楚子航,两个被鳞片包裹的青灰色人影,站在孤独的月台尽头,就像是什么意义深远的雕塑。
“是啊,你说得对。”耶梦加得轻声说,她又笑了,“你真奇怪,你真的是人类?你思考问题的方式难道不是我们的同类么?”
“只是从理论出发去揣摩你们的想法,我理论课还不错。”
这槽吐得连路明非都自愧不如。吐槽吐到最后,就不是看槽技的精妙,而是看精神境界了呀,是否能生命不休吐槽不止。
“但他不是食物,”耶梦加得说,她又变成了那个有点固执的、叫“夏弥”的女孩的口气,“他是我哥哥。”
“迫不得已么?进入卡塞尔学院是为了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吧?吞噬了他,也可以融合新血。”楚子航说,“吞噬哥哥只是你的Plan B。”
“你的大脑应该已经很缺血了吧?这时候还能有那么清晰的思路,真想为你鼓掌。”耶梦加得说,“可是我被同类阻止了,你们学院的地下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卡塞尔学院里,绝不只是混血种,有龙类,纯血龙类,不亚于我,甚至在我之上。”
路明非一惊。龙王耶梦加得之上的龙类?初代种之上⋯⋯难道不是只有黑王和白王了么?
“所以你没能得到食物,只能吞吃你哥哥?”
“我需要力量,我必须成为海拉!”耶梦加得缓缓地说,“来不及了,灾难就要来了,诅咒将会应验,那诅咒写在天穹之上,无人可以逃过惩罚。愚蠢的人类,你们对我们的了解,就像大洋里的一滴水那么多而已。你们担心着我们的苏醒,却不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跟某个东西的苏醒相比,我们微不足道。”
“那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
“是啊。”楚子航轻声说。
他的胸口已经止血了,或者说他体内已经不剩多少血了。黑色的、危险的血液洒满周围的地面,沥青般黏稠。
“你的力量远不如青铜与火之王。”他艰难地抬起头来,“为什么?”
“学术宅的好奇心么?”耶梦加得笑了,“是的,你猜得没错。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王座上的每一对双生子都是不同的,我们是互补的。青铜与火之王中,康斯坦丁的伟大其实远胜于诺顿,他才是那个至高的炼金术师,奇迹之缔造者,但是他永远不可能拥有诺顿那样磅礴的力量,而且他懦弱,懦弱得就像一个人类男孩。我和芬里厄之间,芬里厄是力量的掌握者,但智力天生就受限。我则可能是诸王之中最弱的⋯⋯”
“但你就是他的大脑,他只相信你。”楚子航说。
“是,他什么都听我的,相信我是他的本能。”
“这就是黑王的设计吧?互补的双王,力量的掌握者反而有巨大的弱点……他们是给你们准备好的食物,当你们无路可走,你们就会吞噬他们。”
“是啊,”耶梦加得轻声说,“他们生来就是食物。”
她嘤嘤地抽泣起来,缓缓地跪在地上。路明非看不清那个身影,这一刻觉得那是癫狂的怪物,这一刻又觉得那还是夏弥。
他有点怀疑这条龙长期地伪装成人类,搞得精神分裂了,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夏弥,还是耶梦加得。
“真可怜,精分了。”有人蹲在路明非身边感叹。
路明非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又惊喜起来。不是喜上眉梢之喜,而是那种想扑过去捶打其胸口号啕大哭说“你个死鬼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怎么才来”的喜。
路鸣泽,这个能帮他搞定一切的小魔鬼,隐藏在帷幕中的最终盟友。只要有他在,世上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路明非,即便是龙王。
路鸣泽今天出场的装束是笔挺的黑西装,白色衬衣黑色领带,头发抹了油梳得整整齐齐,臂弯里夹着一束纯白的玫瑰花。
“你今天结婚?你到法定婚龄了么?”路明非上下打量他。
“白色玫瑰是送葬用的,”路鸣泽微笑,“哥哥,你要知道一个男人的衣柜里永远都该有一套纯黑的西装,有两个场合你一定会用到它,婚礼和葬礼。”
“谁的葬礼?”路明非有点心寒。
“别担心,不是你的,不过,是其他所有人的。”路鸣泽像是在吟诗,“那些爱唱歌的孩子们都被葬在花下了,下一个春天,新生的花会开出他们的笑脸。”
“什么鬼诗?”
“葬歌。”
“拜托你不要唱这种丧气的歌了,快帮我救救楚子航!”
“方法早都教给你了, Something For Nothing,用什么东西去交换虚无。”路鸣泽一笑,“哥哥,你不能总吃免费的午餐。有时候我们都要为规则支付一些代价。楚子航我建议你别管了,四分之一条命的代价,我帮你离开这里,捎带手帮你杀掉龙王。真的很划算哟亲,淘宝上都没这么打折卖的。牺牲自己一点就能救回好朋友,公理正义也都不伤害,有啥舍不得的?交易完成你还剩两次选择权呢!”
“你还用淘宝?”路明非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心里紧张地盘算着。
他也曾怀疑过这个交易是否有效,但世上真有免费的蛋糕么?这个魔鬼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难道只是急公好义?
路鸣泽看起来像是那种做生意的老贼,他付出多少,必然要的是十倍百倍的回报。可自己能给他什么样的回报?
他一抬眼,发现路鸣泽正笑着看自己,忽然惊退半步。路鸣泽的笑容在他眼里忽然扭曲起来,诡秘深邃,就像是个黑洞。
这是个骗局,虽然不知是什么样的骗局,但路鸣泽应该是幕后策划的人。
那个被他误认为陈雯雯的女孩,那些被他暴揍的流氓……其实是路鸣泽把他引到了这个龙巢里来,看着他一步步陷入绝地,最后不得不用生命来交换。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局,煞费苦心的局。
路明非猛地双手抱头,路鸣泽要交换的绝对不只是一条烂命那么简单⋯⋯有什么很重要的、他必须守住的东西,正随着交易慢慢地被路鸣泽夺走。
那东西绝不能失去!
“随你吧,想好记得叫我,不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路鸣泽踩着煤渣道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哦,忘记告诉你了。虽说今天我不结婚,可有人正奔着结婚去呐。恺撒和陈墨瞳那俩正开心地去选择珠宝,筹备婚礼什么的。如果没有意外,王子和公主会捧着红色的玫瑰步入教堂,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扭头,面无表情:“如果我是你我就换了,离开这里就可以去阻止他们啊。我最恨有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他的小脸上,至阴至寒的表情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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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杀坯相撞,每次都有无数的金属碎片飞溅,耶梦加得临时淬炼的武器竟然跟“村雨”不相上下,“村雨”能斩碎它,但镰刀片刻就被修复完毕。
对路明非来说,更要命的是那些金属碎片,就像飞刀似的,岩壁都能切碎,碰上一片他就得死。路明非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可他死命地掐自己,却醒不过来。
在这末日般的环境中,还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路鸣泽,他抱着那束白玫瑰站在月台的尽头,带着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嘲讽的微笑,仰头看着那两个流星经天般的影子。狂风吹散了玫瑰,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
龙族2漫画节选+相关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十九幕 迷宫】
路明非看了一眼暗牌,心灰意冷。暗牌是一张“3”和——张“6”,已经翻开的三张明牌是“9”、“J”和“K”,这种渣牌根本凑不出大花色来。
他用最后那枚暗金色的筹码换了十个古银色的,为了看前三张暗牌已经用掉了一个,剩下区区九个最小的筹码,而高幂那里足足堆着上千个古铜色筹码!
高幂锁着眉,正在沉思,绷紧的唇角带着一丝狠劲儿。
“这家伙是要踩着你和赵孟华的背带他的女孩逃走啦。”路明非身边,有人懒洋洋地说。
路明非心里一惊,猛地扭头:“你?”
路鸣...
龙族2漫画节选+相关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十九幕 迷宫】
路明非看了一眼暗牌,心灰意冷。暗牌是一张“3”和——张“6”,已经翻开的三张明牌是“9”、“J”和“K”,这种渣牌根本凑不出大花色来。
他用最后那枚暗金色的筹码换了十个古银色的,为了看前三张暗牌已经用掉了一个,剩下区区九个最小的筹码,而高幂那里足足堆着上千个古铜色筹码!
高幂锁着眉,正在沉思,绷紧的唇角带着一丝狠劲儿。
“这家伙是要踩着你和赵孟华的背带他的女孩逃走啦。”路明非身边,有人懒洋洋地说。
路明非心里一惊,猛地扭头:“你?”
路鸣泽挑挑眉毛:“当然是我啰,我说我们一起走嘛,你非不理我,跑错地方了吧?要不要跟我换,我给你开个时空门送你出去。”
路明非犹豫了很久,摇了摇头。
路鸣泽叹口气:“不过帮你惩戒几个混混而已,又没真弄死,搞得好像我是坏人似的。你自己出不去的,这个高幂的算数非常好,你和赵孟华都被他摆了一道。”
“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呢?得州扑克每局只有一个赢家,输家都赔赢家,也就是说一桌上一起玩的人越多,越会有暴赢的机会。如果这里有几万个倒霉鬼一起攒孤独,都换成筹码,再把筹码故意输给某个人,这个人就能离开迷宫。明白?”
“还是不太明白。”路明非老老实实地说。
路鸣泽摇摇头:“这么说吧,这是个‘伥鬼游戏’。有人说被老虎吃了的人不会变成一般的鬼,而是伥鬼,伥鬼无法解脱,就会引诱别人被老虎吃。新的伥鬼会取代旧的伥鬼,旧的伥鬼就自由了,新的伥鬼继续为老虎引诱人来。高幂其实是要赢你、赵孟华和荷官三家,攒够足够的筹码带他的女朋友走,你来这里他其实很高兴的,你能够把他替换出去。”
“我靠!”路明非怒了。
“但是别怕,有我啊。”路鸣泽轻笑,“有我在,哥哥你天下无敌。现在All In吧!”
这是赌台上最牛的话之一,就是全部筹码都压上。
在电影里表现这个场面,总是赌神一类的威猛大哥把堆成山的每个价值上万美元的筹码,哗地一把推出去。
“你会玩牌么你?我加起来就一个暗金筹码!还一手臭牌!All你妹的In!”路明非说。
“一个筹码就是根啊,一棵树只要根不死,就会活过来。”路鸣泽拍着他的肩膀,“有人说你只要带着一块美金去拉斯维加斯,赌单双,每次都赢,连赢二十八次,你就会赢得整座城市。哥哥,相信我,你何止会赢得整座城市,你会赢得整个世界呢!”
路明非慢慢地翻开自己的暗牌,他只有一个“3”和一个“6”,但是剩下的两张明牌都是“6”,他神奇地凑出了三条“6”,在这一把大家牌势都衰的时候,他异军突起。
他赢了所有人,赌注增加到了四枚暗金筹码。
“看吧看吧,我说的嘛,幸运女神永远在你的身边哦哥哥,趁着好运要继续啊!”路鸣泽亲切地说,“继续All In吧!这种狂舞般的胜利,我们称之为桑巴!”
接下来的十几把中路明非如吸金漩涡那样收取着桌面上的所有筹码,万博倩在关键的几把中弃牌了,只算逃了一条命,高幂则从最大的赢家衰到只剩下两百多个暗金筹码。
这个数学天才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每一把都在违反概率学,但是每一把都赢全场,就像一个握着胜利权杖的国王。
“你怎么做到的?”高幂轻声问。
“瞎玩。”路明非避开了他的目光。
“你没作弊吧?”高幂问。
路明非忽然恼怒起来:“作你妹的弊!你牛你就赢我们大家带你妹子走!不然就别瞎掰!”
高幂沉默了,头顶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发出嘶嘶的电流声,好像灯泡随时会炸掉。
“你猜对了。”高幂叹了口气,“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赌桌上人多才有机会离开。对不起。”
“说对不起也没用啦,下注下注,你跟不跟?”路明非懒得跟这种没义气的人说话。
“我筹备了很长时间,想了很久,要赢这一把带博倩出去。”高幂自顾自地说,“因为我发现荷官虽然很善于计算,但它也有弱点。你注意到没有?只要我们中没有人弃牌,它也不弃牌。”
路明非一愣,好像确实如此,荷官从不主动弃牌,只要别人都跟,它就会死跟到底。
“所以只要我们大家都不弃牌,而且每局的赢家出现在我们里面,那么荷官就只有不断地输钱。”高幂接着说了下去,“我们所有人的钱加起来都不够保一个人离开,所以我们必须从荷官那里赢钱,但其他人就要陪着荷官输钱给这个人。你记得不记得古希腊人的地狱观?”
“不是不记得,是我根本不知道啊朋友!”
“古希腊没有轮回的概念,学者们争论地狱中有多少人,因为古往今来的灵魂都会进入地狱,而地面上的始终只有这么多,那么地狱必然人满为患。最后的结论是世界其实绝大部分都是死者的,只有少数生者,死者的国就像大海,而生者的世界只是露出水面的岛屿。生者和死者的关系也是这样的,他们共同组成金字塔,塔基是无数死者的灵魂,只有塔尖是生者。”高幂扭头看着路明非,“你可以想这里就是地狱,我们不可能都离开。”
“所以你打牌打得好就该离开?”路明非气鼓鼓的。
“不,是谁运气好谁就该离开。”高幂轻声说。
“喂!高幂!”万博倩的脸色忽然有点奇怪。
高幂笑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们出去了,还是有机会来救我的嘛,反正在这里又死不掉……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得做件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情向你证明,可惜一直没找到。你这个姑娘又抠门又不浪漫,我说放假我们去大溪地玩你又嫌贵,过圣诞节送你玫瑰花你都会转手再卖给花店,每次带你去吃牛排你都打包……”他歪嘴笑笑,“今天终于有了个很棒的机会。”
他忽然一把推出全部筹码,赌圣也不过这般豪气干云:“All In!”
他在几乎必败的情况下赌上了全部赌注!
路明非默默地看着这两人双目对视,万博倩的眼睛里有大滴的泪水映着光滑落。
大概像是蜡油那样烫吧?路明非胡思乱想。是哦,就是那种感觉吧,想要做一件什么牛的事情,对你证明一切。
就像是恺撒在微博上搞活动,让全北京的人帮他找一辆红色法拉利,然后带着摄影团队深夜溜进颐和园去拍求婚,还跃入冰冷的湖水尽展英雄救美的豪情,这视频传出去值得全世界情侣模仿,每个女孩都会因为这个“证明”而相信诺诺会跟恺撒一起开心幸福⋯⋯就像他卖掉了四分之一条命,换来那些逆转胜负的作弊密码,对诺诺大声说“不要死”……想起来蛮韩剧的感觉。
只是有的人有资格去做这个证明,有的人没有罢了⋯⋯有资格的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高幂成功地把全部筹码输给了路明非,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学院里的种种故事,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我相信你有办法,你能出去,那你能把博倩也带出去么?我知道这有点难,但S级应该可以做到。”
路明非扭头看着路鸣泽,路鸣泽耸耸肩,一脸“关我鸟事”的表情。
“我尽力。”路明非说。
赌局白热化了。路鸣泽已经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睡着了,但他就是幸运女神的化身,他在,好运就死跟着路明非。
路明非面前有七百多个瓶盖了,按照这个迷宫的规矩,赢到一千个他就能离开。其实他早就能做到了,但如果肆无忌惮地挥洒好运,万博倩就会跟着荷官挂掉。
路明非试着给万博倩送筹码,可送来送去万博倩也只有三百多个瓶盖,这女孩的数学也很不错,但是跟好运比,数学什么的根本就是渣。
路明非手里是一张红桃“A”和一张方片“A”,明牌已经亮出了四张,方片“9”、红桃“6片“8”和梅花“A”。
路明非已经有了三条“A”,这种牌加上无敌的好运,胜算几乎是百分之百。但他不能All In,那样万博倩就会输光所有筹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小赢一把。
路明非推出一百个瓶盖:“跟!”
万博倩立刻会意,也推出一百个瓶盖:“跟!”
荷官的九个脑袋分为两群,一群去数万博倩面前的筹码,一群去数路明非面前的。这东西丑虽丑,倒是尽职尽责。
点好之后,九个头都收了回去,它舒舒富服地坐正了,把暗牌往脚下一扔:“摔!一手烂牌!不跟!”
路明非惊得后仰。荷官⋯⋯主动弃牌了?
按照高幂的判断,荷官就是机器,是游戏里面的NPC一样的东西,永远只会站在城门口,重复地说:“欢迎来到奇迹的城市。英雄,要不要和我赌几把试试手气⋯⋯欢迎来到奇迹的城市。英雄,要不要和我赌几把试试手气⋯⋯”
这“摔”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蹦出这光棍的语气来了?
荷官发出嗬嗬嗬嗬的奇怪笑声,忽然毫一具沉默的骨头架子变成了一个脱口秀艺人:“好歹我跑得快,这一把你俩一对一放对吧!真悬呐,差点裤子都输掉了,这才输十几个瓶盖就当舒筋活血啦……”
路明非全身冷汗。他明白了,荷官并非傻到不懂弃牌,而是开始的难度被刻意调低了!这个炼金迷宫本质上就是个玩人的游戏,类似RPG的关底Boss,会变身的!
路明非毫无悬念地赢了万博倩,万博倩手里只屠下两百多瓶盖,而荷官在危险到来之前轻松撤退了!
“再来再来别吝啬,大把下啊!狭路相逢勇者胜嘛!我三岁到澳门,四岁进葡京,五岁赌到变成精,六岁学人不正经,怎知七岁就输得亮晶晶,今年二十七,还是无事身一轻⋯⋯”荷官哼哼唧唧地在空中洗牌,翼手中飞舞着扑克牌组成的链条,“我要五加皮双蒸、二十四味凉茶,再加一粒龟蛋搅拌均匀,再加一滴墨汁,你们有没有呀?哈哈哈哈!”
周星驰《赌圣》的台词。路明非最喜欢这类二不兮兮的电影,台词倒背如流,此刻却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只觉得阴森沉郁。
此时的荷官就像是个失控的复读机,没有逻辑,只剩癫狂。
洗好的扑克牌筑佛被磁力吸合在一起,猛地收在翼手里。荷官发出轻佻的丙声,把一张张扑克互掷到路明非和万博倩的面前,九个头的眼眶里都闪烁着金色光辉,九服颈骨蛇一样扭动,像是舞蹈,又像是挑逗。
这才是荷官的真实形态,跟路明非在隧道中所见的一模一样,美女般妩媚的妖魔骨骼,轻柔的动作中带着凛凛杀机。
路明非手里是一张红桃“A”和一张红桃“K”。前四张明牌都亮出来了,黑桃“10”、红桃“10”、方块“10”和红桃“J”。
牌面很诡异,明牌就有三张“10”,可以凑出“三条”。这种牌最后可以得拼小牌,就是说三条以外谁的小牌大堆赢。路明非有张红桃“A”,胜算很大。
“那家伙手里有一对,这样它最终的牌面是三条加一对,凑成‘满堂红’ ,他胜你。”路鸣泽缓缓睁开眼睛,“但你仍旧有赢的可能,如果最后一张明牌是红桃 ‘0’。翻出红桃 ‘0’的概率是五十二分之一,但一旦它出世,你就有得你扑克中最大的一手牌,‘皇家同花顺’ ,红桃 ‘10’ 、‘J’、‘O’、‘K’、‘A’。即使职业赌徒的一生中也开不出几次皇家同花顺呢,”路鸣泽微笑,“你信不信它会为你翻开?”
路明非的手心都是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要把一切赌在这虚无缥缈的运气上是很需要勇气的。
还没轮到他下注,该万博倩决定跟不跟。万博倩这一轮有点奇怪,把自己的暗牌直接扣下了没有看。
“All in。”她把全部筹码都推了出去。
路明非脑袋里嗡的一声,不看暗牌就敢All in?这女孩受不了压力准备撤了吧?
“别管我了,赢这个丑八怪。”万博倩瞥了一眼路明非,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路明非第一次觉得这女孩还挺妩媚,“师弟你牌技真棒,要是不管我,你早就能跑了吧?”
荷官的九个头都瞪着手中的暗牌,咕唧咕唧地鬼叫着,似乎在冥思苦想。这局太复杂了,显然它舍不得放弃,赢了它就可以把万博倩踢下赌桌。
它跟人一样有着对胜利的贪欲,万博倩赌的就是它的贪欲,于是女孩把自己押上了赌桌!
“跟!”荷官终于下定决心。
万博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忽然轻松了。
最后一张明牌翻开,红桃 “0” !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的暗牌,至尊无敌的“皇家同花顺”。
万博倩的暗牌只是可怜的“3”和“4”,可她施施然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微光,凹陷的面颊好像都丰润了一些。
“别哭丧着脸啦,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万博倩微笑着说,“要不是荷官忽然学会弃牌,你就能带着我离开这里。现在我要去找高幂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出去后再想办法来救我们哦。”
“他对你真好。”路明非轻声说。
原来这女孩不是迫于压力想要放弃,她是心跟着高幂走了。
“嗯,要不是他跟以前的女朋友老有点藕断丝连,我俩大概早就订婚了,”万博倩撇嘴,“他就是特别心软,烦死了。”
“他走得不远,还来得及。”路明非说。
“既然高幂听说过我,你应该也听说过,你知道的对吧?”路明非笑笑。
“如果喜欢什么人,就要去找她,别在原地等哦。”万博倩轻声说,转过身走向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路明非忽然看到一根红色的细线从万博倩的心脏直通隧道,她循着那根红线走,红线的那头想必连着高幂的心脏。至于赵孟华,大概是已经走远了。
血系结罗?路明非听说过这个言灵,可不是只有言灵的释放者才能看到红线的幻视么?他不懂血系结罗,他的言灵都是些中文英文。
可看到那根红线他忽然放下心来,觉得即使一个人穿越那黝黑深邃的通道万博倩也不会有事,因为那根从高幂心里发出的红线会保护她。
万博倩在隧道口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扭头看了路明非一眼:“我感觉不到你的血统。”
路明非一愣,万博倩已经扭头走了,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只余下轻盈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路明非想象那个女孩在一片漆黑里奔跑起来,白色的裙脚起落,就像是一匹闪着微光的独角兽那样美。
她会和高幂重逢,深深地拥抱,她会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不松开,尽管这样会让他们下一轮的筹码少些。
“秀恩爱啊?小心别摔跤。”路明非喃喃,抬脚踹了踹荷官,“前两个都挂掉了,你怎么还不挂?”
荷官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暗牌,似乎不能接受这种大逆转的失败,直到被路明非踹了个趔趄 ,它才猛地清醒过来,发出癫狂嘶哑的声音:“我就不应该来这儿……你现在后悔太晚了……留只手行吗……不行!要留,留下你的命!”
“一个台词控总要说完台词才会死。”荷官仆倒在筹码堆里,化为一摊古铜色的尘埃。
白炽灯嘶地灭了。
龙族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十八章 悲剧舞台】
外面已经是傍晚了,街上下着雨。好几天没有看见天空了,走在这里觉得分外地陌生。
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好像一条狗走在人类的世界。
街上行人寥寥,因为阴着天,橱窗里的灯提前开了。路明非低着头靠着边走,经过一家婚纱摄影店的时候,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橱窗里华美的白纱长裙。
心里真难受,想要大哭一场,又没有可哭的理由。
这就是所谓的“孤单”么?那不是牛英雄的特权么?你一个路人你孤单个屁啊?可它来的时候你就是逃不掉。
你逃了十几年,于这一年这一月这...
龙族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十八章 悲剧舞台】
外面已经是傍晚了,街上下着雨。好几天没有看见天空了,走在这里觉得分外地陌生。
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好像一条狗走在人类的世界。
街上行人寥寥,因为阴着天,橱窗里的灯提前开了。路明非低着头靠着边走,经过一家婚纱摄影店的时候,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橱窗里华美的白纱长裙。
心里真难受,想要大哭一场,又没有可哭的理由。
这就是所谓的“孤单”么?那不是牛英雄的特权么?你一个路人你孤单个屁啊?可它来的时候你就是逃不掉。
你逃了十几年,于这一年这一月这一天在一个昏暗嘈杂的地下室被它抓住了。
橱窗里的光投下了两个并肩的身影。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下雨天了。”路鸣泽轻声说,“被淋湿了,总会觉得冷,我讨厌冷。”
“那你为什么不打伞?你什么都能做到的,不对么?你应该打一把伞。”路明非说。
“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跑业务的,怎么能比客户还舒服?”路鸣泽仰起头,看着路明非,微笑,“哥哥你记得么?我说过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一条心,虽然我是很想要你的命啦……但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你淋雨,我就不会打伞。”
路明非扭头看着小魔鬼那张漂亮的、孩子气的脸。
虽然明知道这小家伙是个心怀鬼胎的大骗子,总是在胡说八道,可看着那张满是雨水的小脸,不知道怎么的,鼻子里就有点酸。
“滚啦,”路明非低声说,“找个躲雨的地方自己玩儿去吧,我没事。”
“很快就有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应付哦,不然会死的。在我们的契约没有完成之前,你死了我会很伤心。”路鸣泽还是笑,“这次的作弊密码是, Something For Nothing,前所未有的超级作弊码哦,效果那真是撼天动地,就算是面对四大君王也可以一举轰杀。质量三包无效退款!收费只是区区四分之一条命。”
Something For Nothing,路明非记得这个作弊码。在《星际争霸》里,这个作弊码可以一次性完成全部升级,所有单位到达最强。
“Something… For Nothing?”他仰头望着漫天雨落,“这话的意思是⋯⋯?”
“用什么珍贵的东西,换回了空白。”路鸣泽跟他并肩看雨,“按字面理解是这样的吧?”
“算了,那些事都跟我没关系了。”路明非懒懒地挥挥手,沿着街边继续往前走。
“很难过?为了陈雯雯的事?”小魔鬼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你觉得你已经竭尽全力对她好了对吧?还要克制你心里的魔鬼什么的,啊,就是我啦!你要保护她,你不想看到她那么伤心,你不想把她想得很廉价。她在玻璃上给你画了一个笑脸,你就觉得很温暖很满足了,可赵孟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在心里建起来的堡垒全都坍塌咯!她忽然间就哭得很伤心,说你怎么这时候才打电话给我?”小魔鬼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哈,哥哥,你那时候在跟一个叫芬格尔的败犬一起抠着脚丫发牢骚呢。”
路明非觉得头有点晕,呼吸有点沉,但他什么都不想说,低着头一个劲儿往前走。
“你觉得委屈是吧?是你牺牲了四分之一的命救了那个叫诺诺的女孩啊,可是谁都不知道,连你自己都不敢承认。她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恺撒·加图索的脸,你说你怎么那么衰呢?你要不要考虑卖我四分之一条命,我去帮你杀了恺撒啊!情杀一类的活儿我们也很拿手的。”
“滚!”路明非扭头怒喝。
“哥哥你逃不掉的,你已经被抓住啦。”路鸣泽看着他,清澈的眼瞳里满是怜悯,“看看前面,有人需要你呢,你还要帮她么?”
路明非忽然听见女孩惊叫的声音,四个混混似的年轻人正把一个白裙的女孩围了起来,用身体挤压着她往小巷里去。
为首的那个手里翻着一柄折刀,肩头没有洗净的刺青疤痕格外醒目。
该死!他该把陈雯雯送到地铁的!
“住手!”他根本没有过脑子就喊出了这一句。
混混们吃了一惊,看着这个从后面疯跑过来的小子。几个人对了对眼神,确认路明非只是光棍一根没有兄弟跟着,脸色立刻缓和下来。
为首的摆弄着折刀,对一个兄弟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把女孩控制好,然后带着剩下的两个截住了路明非。
“兄弟有话说?”为首的打量路明非。
路明非从人墙的缝隙里看着双臂被拧在背后的陈雯雯,她满头湿透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呜呜地抽泣。
唉,哭有什么用?要是哭有用,路明非也哭一哭了。
“那是我同学,你们放了她,不然我叫警察了!”路明非克制着不哆嗦。
“哎哟?同学啊?把学生证拿出来看看啊?”一个混混在路明非肩上推了一把。
“别欺负人家小弟弟,人家一看就像学生对不对?”为首的也一起推。
“好学生嘿。”
路明非没打过群架,不知道这有意无意的推推搡搡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退到墙边他才明白过来,他被围住了,无路可逃。
刚才那一连串推搡就是个兵法,要把他逼到合适动手的地方。
为首的眉梢一挑,一记勾拳从下而上,连击小腹、胸口和下颌。这是练过几天的下勾拳,路明非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剧痛直冲上脑,靠着墙坐倒。
“嚎由根!”为首的居然还是个游戏宅,颇有点幽默感,得意地挥舞拳头跟兄弟们炫耀。
这时呜呜抽泣的陈雯雯忽然抬腿,鞋跟踩在扭住她的混混的脚面上,趁着混混抱着脚暴跳的时候,她甩脱了高跟鞋,玩命地逃跑。
路明非勉力睁开眼睛,那一刻恰好陈雯雯回头,路明非冲她点点头,习惯了,每次陈雯雯看他他都会点点头。
陈雯雯继续跑,再也没有回头看。果然不愧是长跑队出来的,跑得那真叫一个快。
“别追了别追了!那边有警察!”为首的赶紧喊。
“妈的都是这孙子蹦出来搞事,我看根本就是不认识,看那小妹长得还行,出来玩英雄救美。”被踩了脚面的混混怒冲冲地上来,“那小妹好像还有点钱的样子。妈的!全给他搞砸了!”他抬脚踩在路明非脸上。
路明非双手抱头,数不清多少脚踩在他身上。他还没选修格斗,只能尽力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被踹得要吐了,五脏六腑颠倒了位置,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忽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英雄人物,被人打得遍体鳞伤都没动真格的,最后对方一脚踹向他的脸,被他一个翻腕接住,轻声说:“我最讨厌别人踩我的脸。
台词真牛,路明非也很想这么说。他是真的讨厌别人踩自己的脸,虽然不是张能拿来混饭的脸。
但说有什么用呢?说完还是只得继续蜷缩起来计算挨了多少脚。
混混们踹得累了,没想好怎么处理这货,为首的停下来点了一根烟。
路明非艰难地撑起身体,靠在墙上。他抬眼看到了路鸣泽,路鸣泽和混混们并肩而立,冷漠地看着他,好像一个下班的路人。
“我知道你是不会为这种事跟我交易生命的啦,你又不是那么要面子的人,被打又不会要命,而且你是英雄救美嘛,心里满足。”路鸣泽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就等你被他们打完再一起走咯。”
路明非疲惫地笑笑,有气无力地说:“我靠!”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积德做善事?不合我的身份嘛。”路鸣泽转身看着细雨中的城市,“夜景很美啊,来点灯光会更好。”
他举起手,打个清脆的响指。
自西而东,长街两侧都亮了起来,街灯、窗口,还有商厦前的霓虹灯,流光溢彩。
路明非这才发现长街上其实一个人影都没有,大概是被路鸣泽用什么花招抹去了。
这是一座寂静的城市,没有车来往,灯光在雨水中朦胧,大片的树叶飘飞,美丽而孤远,就像童话里连火焰都沉睡的城堡。
路明非的眼睛也被这些灯光点亮,可他只看了一眼,就被一个混混顺手扇了一个嘴巴。
“看着这个城市,觉不觉得孤单呐?你有没有发现,街上空荡荡没有人?其实人都在呐,看呐哥哥,两边都是很高很高的楼,每栋楼里都有很多的窗,每个亮灯的窗户里都有人。男人和爱他的女人一起,女人和爱她的男人在一起,他们相亲相爱啊哥哥!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拥抱和亲吻啊哥哥!你呢?你走在冰冷的雨里,没有地方可去,是一条真正的败狗。”路鸣泽语速越来越快,“你记不记得《卖火柴的小女孩》?她趴在窗户上看里面的烤鸡,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可她只有一把火柴,她只能点燃火柴取暖,每一根是一个幻想,有的是烤鸡,有的是玩具,有的是妈妈⋯⋯第二天早晨她死了,冻得僵硬。”
他忽然慢了下来,耸耸肩:“可你连火柴都没有欸,你的命是你的火柴么?你只有四根,已经擦掉一根了。干脆一点惠顾我的生意啦,把剩下三根拿出来一起擦掉啦,让自己暖和一把,然后我带你的灵魂去地狱。地狱里面很舒服的,坏人们一起在岩浆里泡澡讲冷笑话。”
“我亲爱的哥哥……别傻了好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愚蠢的人呢?什么人会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却感觉不到孤独呢?”路鸣泽摇头而笑,满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路明非,你没有感觉到绝望,是因为某些人总是施舍似的给你一点点希望。一旦你绝望了,就会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他侃侃而谈,像个出色的演说家,“可是总有一天你还是会绝望的,因为你一无所有。你是个废物,是多余的,没有人真的需要你。你是个笑话,你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摆脱过‘血之哀’,偏偏你无法觉察到。你不感到孤独,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狂笑起来,转过身,指着路明非的鼻子,“真有趣,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他们给你的爱,就像是从饭碗里拨出来赏给你的米粒。”他的声音嘶哑冷酷。
他忽然暴跳起来,跳到长街中央,玩命地跺脚,踩着积水,像个疯子。
“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魔鬼!只有我这个魔鬼啊!嗨!哥哥!为什么不拥抱我呢?为什么不拥抱这个世界上唯一需要你的人?”路鸣泽在雨中张开双臂,嘶哑地咆哮,满脸笑容。
这一刻他是这世界上最忘我的戏子,在演出世界上最经典的悲剧,全世界的悲辛都融于他癫狂的独白中,他的背后站着巧巧桑、李尔王、美狄亚和俄狄浦斯的群像。他看着路明非,却仿佛在质问整个世界。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家伙不是永远站在幕后胜券在握么?世上独一无二的Bug人物,无视一切规则的强者。这种人根本无需悲伤。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最悲伤的人其实不是他,而是路鸣泽。
这个寂静的下着雨的傍晚,这个小魔鬼忽然出现,其实不是要安慰失意的自己,而是有怒潮一般的悲伤要跟他倾吐。
路鸣泽失恋了?魔鬼也会失恋么?他还没到会失恋的年纪吧?
“来吧哥哥,我不介意再回馈一下客户啦,就让我为你打扫一下街面嘛,这街上怎么多出了这些垃圾呢?应该更空旷一点才好,就像你现在空空的心。”路鸣泽冲了过来,狞笑着拎起路明非的衣领,“来个试用装,和正品一模一样哦,正品还要给力百倍!Something For Nothing……1%……融合!”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拥抱路明非。
路明非下意识地接住他,路鸣泽扑向他的一刻,狰狞的小脸看上去却像无助的孩子。
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飞闪,像是老电影或者被遗忘的时光,他曾经在雨中拥抱这个魔鬼取暖,也曾亲眼看见黑暗的圣堂中他被锁在十字架上,贯透他心脏的长枪被染成血红色,他抬起头看着路明非说:“哥哥你还是来看我啦……”记忆是浩瀚的海洋,淹没了他。
路明非缓缓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整了整并不存在的领子。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圆领衫,可整衣的姿势好像他在伦敦的高级成衣店里试穿新礼服。
混混们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
“我最恨别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凡我失去的,我要亲手一件件拿回来。”路明非轻声说。
“记得这是谁的台词么?”他抬起头看着那些小混混,面带微笑,“是很老的片子啦。”
混混们惊惧地对了对眼神,眼前的废物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每一分微笑每一个眼神,都如刀锋般凌厉。
(此处省略一些过不了审的内容)
他在雨幕中纵声狂笑,跳着华美的踢踏舞。
他哭泣他歌唱,是魔鬼,是神明,是绝世的戏子,声情并茂。
他是⋯⋯路鸣泽!
他的舞姿忽然停顿在一个极别扭的姿势上,脖子歪斜,好像一个动力用尽的铁皮机器人。
路明非忽然醒了,惊恐地四顾,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满地都是碎玻璃,四个混混全都折断了骨头躺在地上呻吟,为首的伤得最重,身下的地砖都碎了。
只是一失神的工夫,小魔鬼借用他的身体秒掉了四个人。他脑海中那些凶/暴的画面如此清晰,雨水下降的速度在他眼中都变慢了,他甚至能听见拳头击碎雨点的声音,拳头打在对方身上脏腑挪位的声音,膝盖磕中对方下巴时牙根断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那些声音让他心旷神怡,混混们吐出的鲜、血在空中飞溅时那抹红色在他眼里居然那么美丽⋯⋯
把老大压向地面的瞬间,那股快意升到了极致,他想他可以把这个人⋯⋯彻底地碾 碎!
那愤怒的⋯⋯龙的心!
路鸣泽就站在他的身边,迎着雨水吹着自己的手指,指上猩红的血被他吹散,融入雨幕中。
他这么做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吹肥皂泡的男孩。
“你⋯⋯你做的?”路明非直哆嗦。
“不,你做的,我只是给了你一点授权。”小魔鬼舔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舔染血的刀刃。
“你⋯⋯你疯了!你根本就是个疯子!”路明非一步步后退,路鸣泽的微笑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狰狞。
这小家伙原本只是个奸诈的小鬼,但此刻他湿漉漉的站在雨中,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仿佛有古魔在他的身体中苏醒。
“你要去哪里啊哥哥,不是说好要一起走么?”路鸣泽歪着头看他。
“滚!别跟着我!”路明非惊怒地大喝,转身一头扎进雨幕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能是怕警察来抓他,可能是有点晕血,但更像要逃脱某种追着他而来的记忆。他今天已经被孤独追上了一次,不能再被更糟糕的东西追上。
是的,路鸣泽没说错,痛殴那些混混的不是路鸣泽,而是路明非自己⋯⋯
那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那句《英雄本色》的台词,正是他最喜欢的,看的时候他激动万分,渴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对谁说出这句拉风的话。
“哥哥!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你已经被抓住了!”路鸣泽没有追他,站在雨幕中遥遥地大喊。
跑着跑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好像从梦里跑进了现实,一切就像是个游戏,场景无缝连接,不需要载入。
可路明非还在不停地跑,好像背后还有什么东西追着他。街上的人都好奇地扭头看这一身脏兮兮挂着两行鼻 血的小子,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ps:是十几年前一脚把我踹进兄弟坑的一章:“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魔鬼!只有我这个魔鬼啊!”至今印象深刻。以及个人更喜欢小说原文里陪明非淋雨的鸣泽,“你淋雨,我就不会打伞”)
龙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是康斯坦丁&夏弥&路鸣泽相关剧情存档,明非身体出场也算出场了吧
(ps:黑影女孩是大地与山之王夏弥,酒德麻衣身后的黑影男孩应该是鸣泽灵魂in明非身体。感觉四王间还挺熟,以前是不是经常串门 鸣泽和四王曾经果然都是认识的)
【第二卷 第十三幕 龙骨十字】
藏品们活了过来,以不同的方式。青铜面具无声地开合嘴唇,像是在唱一首古代祭司的颂歌;木乃伊在铁柱上扭动,似乎想要挣断镣铐;暗金色的沙漏中,那些黄金细沙早都已经落入下层,而现在这些细沙被一股莫名的力...
龙2漫画节选+对应小说片段
是康斯坦丁&夏弥&路鸣泽相关剧情存档,明非身体出场也算出场了吧
(ps:黑影女孩是大地与山之王夏弥,酒德麻衣身后的黑影男孩应该是鸣泽灵魂in明非身体。感觉四王间还挺熟,以前是不是经常串门 鸣泽和四王曾经果然都是认识的)
【第二卷 第十三幕 龙骨十字】
藏品们活了过来,以不同的方式。青铜面具无声地开合嘴唇,像是在唱一首古代祭司的颂歌;木乃伊在铁柱上扭动,似乎想要挣断镣铐;暗金色的沙漏中,那些黄金细沙早都已经落入下层,而现在这些细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抽取到了上层;斑驳的八音盒又开始演奏了,记录声音的银质滚筒上,浮现出新的细小凸起,这是一首全新的曲子。
这是本该湮没一切的地方,就像是棺材,此刻居然热闹得像是庙会。
“吵死了!”黑影呵斥。
他的呵斥如军令般席卷,所到之处,藏品们都战栗着重新沉默。藏品中藏着“活灵”,它们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了远比永恒沉睡还可怕的重压—一黑影身上的压力。
“你继续演奏。”黑影指了指八音盒,“奏一支宏大的曲子,这应该是一场伟大的重逢。”
八音盒怪响了几声,大约是在调音,然后宏大的进行曲响彻整个空间,古钟轰鸣般庄严。
黑影缓步向前,迈入水池。在这里生青色的水和血液做最后的搏斗,黑影平静地涉水而过,沸腾的液体丝毫不能伤害他。他直视前方,就像朝圣的信徒。
水池中央是一座圆形金属祭坛。他登上祭坛,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又见面了,我仍记得我们以鲜血为证的盟约,并誓言与你并肩作战到鲜血流尽方停止,然而等我再一次看到你,你已经枯萎。”
那是具男孩的枯骨,泛着沉重的古铜色,就像是一件用纯铜打造的工艺品,骷髅的眼窟里嵌着晶化的眼球,像是一对金色的玻璃珠子。虽然很像人类的骨骼,但细看却有巨大的差别,全身近千块细仃仃的骨骼,有的互相融合,有的组成不曾见于任何教科书的器官,背后两束细骨像是扇子般打开,那是他的双翼。他的双臂伸开抓住了身后的翼骨,骷髅低垂,就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龙骨十字。
黑影抚摸着骷髅:“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这不是一个龙王该有的死法……让我把你最后的束缚解开。”
他一气划开手腕的全部动脉,浓腥的鲜血泄入水池。生青色的水对于炼金领域而言,就像是电解液对于电池,水的循环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力量,模拟了世界的循环。日月经天,江河行地。最后的炼金领域收缩到祭坛周围,血液和生青色的水做殊死搏斗,水池暴沸,但水的蒸发也消耗着血液。双方势均力敌。
“为了你的复生,还要支付更多的代价啊。”黑影喃喃自语。
心室心房全力收缩,他控制了自己的心脏,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方式从身体里挤出鲜血。血缓缓沉淀到水池底层,随着震耳欲聋的爆响,满池的水向着天空飞射,组成数十米高的环形水墙!这是一场逆飞的青色暴雨,最后的炼金领域崩溃,笼罩在祭坛上的巨大力量忽然弥散,最后一道束缚也被解开!
雄浑的进行曲在此一刻达到最强音,仿佛贝多芬的灵魂附体,《欢乐颂》的天国降临。
“站起来!康斯坦丁!”黑影鼓掌,吼叫。
没有人回答他。龙骨十字依然静止,没有流露出任何生命气息。青涩的水沫洒在骷髅上,像是一场忽如其来的细雨。
黑影默默地凝视着骷髅,很久之后,上前轻轻地怀抱着他,就像是母亲怀抱婴儿,“康斯坦丁……原来你真的死了。”
“请为我们奏一曲悲歌。”黑影和骷髅脸颊相贴。
宏大的进行曲生生停止,至悲至凉的乐音从八音盒弯曲的铜管中溢出,像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又掺杂着巴赫富于宗教感的弥撒音乐,女高音的咏叹调凄美高亢,以人世间没有的语言咏叹时光翻转如同秋叶,相聚往往短暂而告别常常是永恒,人们所不能承受的哀伤却是世界永恒的法则。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有人萧瑟地低唱,像是拨动蒙着灰尘的木琴。
黑影扭头,另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绝妙的好身材,曲线玲珑,傲人的长腿。
“哎呀,没有打搅你的意思,只是配合一下气氛。”后来的黑影轻笑着说。那显然是个女孩,声音清越,透着些许嚣张。
先来的黑影沉默了一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没有听见对方逼近,以他的血统优势不可能不觉察。那么唯有一种解释,对方根本就是在那里等他。他的行动早已被对方掌握了。“酒德麻衣?”他放开龙王的骨骸,缓缓起身。
“嗨!我居然这么有名?”随着一记响指,灯光从空中射下。酒德麻衣怀抱双手,懒懒散散地站在光束里,一身漆黑的紧身衣,两柄直刀贴着大腿捆好,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我来祭奠一个朋友,你来干什么?”黑影低着头。酒德麻衣显然是个危险的对手,但他并没有露出戒备的姿态。
“偷东西啰。藏着龙骨十字的湮没之井,谁不想进来看看?只不过这里的壁垒太森严,盲目闯进来会被抓包的。但不知怎么了,壁垒忽然部分失效。就好像粮库大门的锁脱落了,我们这些老鼠当然一拥而入啰。祭奠朋友?你只是来偷东西的老鼠而已,我是第一只,你是第二只,”酒德麻衣忽然扭头,望向侧面的黑暗中,“他是第三只。”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黑暗里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真有意思,还缺一个人就可以凑齐一桌麻将。”黑影说。
“有的有的,打麻将人够。”黑影的背后有人说话,还高高地举起手。
“幸会哦,诸位。”酒德麻衣击掌,各有一盏射灯打在另三个黑影身上。
这是大家暴露真面目的一刻,杀机如绷紧的琴弦,一触即发!三个黑影都绷紧了身体,露出进攻的姿态⋯⋯除了最后一人,他头上套着个肯德基的纸袋,虽然挺拔的身姿和强劲的肌肉是那样具有视觉冲击力,但真是有点不和谐。
————————————
“我说,你的位置看起来是最差的,打麻将应该坐在桌子周围,这样才公平,而你坐在桌子的正中间。”酒德麻衣对龙骨旁的黑影说,“你最容易夺走龙骨,但我们都会先进攻你,你要不要也退后一些?”
“对,她这是要坐庄!”肯德基先生说。
可黑影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低头轻轻抚摸龙骨:“麻将是公平的游戏,但杀戮不是,它不是游戏,不好玩。在握着权与力的人面前,根本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你们这样的弱者只能蝼蚁般死去!”
“呀嘞呀嘞,这是要秒杀我们三个么?”酒德麻衣嘴里说得轻松,却悄悄地打了一个寒噤。
“你唱歌很好,我很喜欢。‘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黑影轻声说,“你们这些可悲的、追求幻影的人啊。”
她的话音落定,丧钟齐鸣!
————————————
那是死神的巨镰!劈头盖脸地向着酒德麻衣斩来,酒德麻衣手中只有那两柄刃长不到二尺的忍者刀。
肯德基先生和帕西都被那个领域的效果震惊,他们对言灵的理解都很深刻,清楚记录在案的言灵都不能造成如此神秘诡异的效果。
未知言灵?那简直太可怕了,未知言灵通常意味着序列号极高,遗传概率极小,掌握这种言灵的通常都是龙王本人,是秘密法中的秘密法!
巨镰呼啸着射穿气幕,酒德麻衣在它面前像是雏鸟般脆弱,就要被刺穿心脏挂在它的金属棘刺上。
一只手忽然从酒德麻衣背后探出,轻松地抓住了巨镰的刃!
这里的第五个人,那个人像是从酒德麻衣的影子里走出来的。他握着红热的金属,就像是端着杯红茶般轻松。
领域的推进终止,代表死亡的界面和他的脸相距三十厘米。
很普通的影子,但无论如何你都看不清他的脸。
“说得真好,掌握权与力的人,杀戮只是他的游戏。”第五个人看着那个黑影,“你比他们更懂世界的规则,但信奉这规则的人也必为这个规则付出代价。”
“麻衣,别怕,来我的面前。”他微笑着说,“在这里有人有‘青铜御座’为他的屏障,因此无所畏惧,有人有贤者之石为他的屏障,也无所畏惧,这些你都没有,但有我在你背后。”
酒德麻衣起身走到男人面前,阻挡在他和死亡的边界之间。巨镰即将加身的瞬间,她也流露出惊恐之色,但现在她彻底平静下来了,因为那个男人踏破阴影走了出来。
“明白,你就是我的屏障。”酒德麻衣说。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能令骄傲如酒德麻衣者说出这样的话。
“不,我不是你的屏障,但你是我的武器,最锋利的武器不需要屏障,锋刃就是你的屏障,毋庸防御,切断敌人就可以了,”男人的声音古奥森严,“我赐汝血,以血炼血,不可至之地终不可至,然所到之处光辉四射;我赐汝剑,逆者皆杀,曰‘天羽羽斩’,曰‘布都御魂’。”
男人咬破手指,在酒德麻衣的眉心竖着涂抹,只是一滴血,沿着挺拔的鼻尖下滑,留下的红痕慢慢地没入酒德麻衣的皮肤里。
酒德麻衣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已经填满了她的双瞳。
仅仅一滴血,只是一瞬间,她已经脱胎换骨,不亚于那个黑影的、宛如死亡般的领域从她的身体里汹涌而出,把逼到面前的死亡界限生生吹散。
她双手拔刀,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
肯德基先生和帕西都分不清这一刻是真实还是幻觉了。那两柄剑是日本所谓“神代时期”三灵剑中的两柄,“布都御魂”是“建御雷神”的佩剑,“天羽羽斩”则是日本神明须佐之男斩断上古神兽八岐大蛇的神剑。换而言之它们根本就不该是真实存在的武器,地位好比中国人所谓“金箍棒”。
但现在酒德麻衣真的拔出了流淌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两柄长剑,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旁观者都能感觉到剑的脉动,像是活物一般。
“你可以和她一战,我亲爱的麻衣。我们可爱的姑娘她并没有动用未知言灵的权限,她不过是同时使用了‘剑御’和‘天地为炉’,叠加的双言灵造成了这样华丽的效果。”男人微笑,“对不对?可爱的姑娘?”
肯德基先生和帕西恍然大悟,因为罕有兼具两种言灵的混血种,所以也就很难观察到双言灵叠加的效果,而这个神秘的对手,竟然能同时释放两种高阶言灵。
都是源自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倒是跟传说中精通于力量控制的“老拳师”不符。
“能改写血统的人,往前看尽一切的历史,也只有三个。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黑影嘶哑地问。
从那个男人踏出阴影开始,她一直盯着他看,但一直没有说话。她比其他三人更能觉察那男人是多么可怖的存在,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该存在!
他出现在这里是比“布都御魂”和“天羽羽斩”更大的悖论。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最后的迭声暴露了她灵魂深处的颤抖。
“你像以前那么漂亮。”男人轻笑。
他忽然消失了,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痕墨色。
言灵·冥照,如此罕见的言灵他使用起来轻松得就像一个逗你开心的小魔术。
前一道死神之镰在他消失的瞬间零落成一堆金属渣,下一道死神之镰已经呼啸着射来,但此刻的酒德麻衣伸出单手,仅用刀柄就格住了它。
龙族2,漫画节选+相关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九章 康河上的叹息】
“明非,你的理由呢?是什么脆弱的理由,让你没有在某一天在天台上乘凉的时候忽然兴起跳下去?”昂热挑了挑眉。
“为了还没泡上的女朋友不够么?”
“不够。”
“那为了还没连载完的《海贼王》呢?”
“不够。”
“那好吧,我严肃一点,其实我还是很想再见见我爹妈的。”
“还不够。”昂热笑了,“活着的意义,是在你快死的瞬间划过你脑海的那些事啊!”
他发动了引擎,油门到底,玛莎拉蒂的后轮摩擦地面,冒出滚滚青烟。
路明非的尖叫和他...
龙族2,漫画节选+相关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九章 康河上的叹息】
“明非,你的理由呢?是什么脆弱的理由,让你没有在某一天在天台上乘凉的时候忽然兴起跳下去?”昂热挑了挑眉。
“为了还没泡上的女朋友不够么?”
“不够。”
“那为了还没连载完的《海贼王》呢?”
“不够。”
“那好吧,我严肃一点,其实我还是很想再见见我爹妈的。”
“还不够。”昂热笑了,“活着的意义,是在你快死的瞬间划过你脑海的那些事啊!”
他发动了引擎,油门到底,玛莎拉蒂的后轮摩擦地面,冒出滚滚青烟。
路明非的尖叫和他自己都被疯狂的加速度摁在了赛车座椅里。这才是这辆车动力全开的效果,短短的半分钟内,它达到四百公里的时速,简直就是贴地飞行!
原本没多少车的高速公路忽然拥挤起来,如此高速下,他们超过了一辆车无疑会很快遇到下一辆。玛莎拉蒂飘着诡异的弧线擦着一辆又一辆车掠过,后面的车惊恐地鸣笛,鸣笛声都因为极速被拉长了,又迅速被抛下。
如果前方有辆法拉利以两百公里的极速行驶,这辆车从它身边擦过,就像那辆法拉利从一个站立不动的行人身边擦过,相对速度都是两百公里。
装备部的疯子们调试过它!毫无疑问!
路明非早该想到这件事,昂热的言灵是能够延长时间效果的“时间零”,一旦他释放这种言灵,这速度还远远不够看的,跟自行车差不多。
一个喜欢开快车的疯狂老头,又拥有这种言灵,座驾怎么可能不是只能跑到失控边缘的猛兽呢?
可此刻他已经失去了逻辑分析的能力,不知道多少次他觉得就要撞上前面的车了,不知道多少次他觉得要被迅速的并线动作从车里甩出去,眼前光影缭乱,大脑缺血。
昂热那个老家伙却戴上了墨镜,迎着阳光大声地唱起了什么老歌!
这就是老家伙的人生吧?活了一百三十多年却一直在慷慨赴死的人生,永远都在高速往前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粉身碎骨的人生,习惯了也能大声唱着歌无所畏惧。
“有没有感觉到往事扑面而来啊明非?看见前面那辆慢吞吞的老式甲壳虫了么?我们就要撞上去了!
快想!”老家伙哈哈大笑。
妈的!真的有在想,可是想不出来……这渣一般的人生中有什么
最不舍的瞬间?
婶婶家楼顶的天台?可如今他还能回去么?
那些阳光灿烂的下午,坐在长椅上看书的陈雯雯和她仿佛透明的白棉布裙子?干他路明非什么事?
穿着三点式泳衣的诺诺,是很让人流鼻血。可是这女孩和她傲人的好身材乃至她的泳衣都属于头顶那条船上的大哥啊!
真没什么其他可想的了么?自己的人生居然就是这些零碎组成的?没什么值得不舍的啊,他所念的所想的要不是白日梦,要不是人家的女朋友,这么说来……
忽然间鲜润的翠绿色扑面而来,仿佛一望无际的森林,阳光从那些树叶背后透过来,照亮路明非的眼睛。
他的瞳孔放大,全身过电一样微微颤抖。他居然看见了小时候住的老房子,窗外挂满爬山虎新生的枝条,阳光被滤成绿色才允许进入这间屋子,他是个小小的孩子,等着爸爸妈妈下班回来。
另一个小小的孩子站在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哥哥,要活下去啊,”孩子轻声说,“我们都要活下去,生命是我们仅有的……一切了!”
路鸣泽!
妈的!怎么回事?那是自己的童年啊!小魔鬼什么时候连自己的童年都侵入了?而且说着那种悲情的台词,还男男相拥?我靠!真想吐啊!
可是他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燃!”路鸣泽轻声说。
玛莎拉蒂缓缓地减速,靠在路边。老家伙瞥了路明非一眼,扯了两张纸巾给他:“看起来很有感触啊,不过不用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要活下去的理由,我们就是为了这些脆弱的理由对抗龙族的,虽然脆弱,但也是仅有的。”
路明非擦擦脸:“丢人丢人。”
想起来真是不值啊。有大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东西比他多十倍百倍,房子车子女朋友,每天嗨到爆的美好生活,远大前途什么的更不必说。结果却是他这种一无所有的家伙要去拯救世界。
不该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么?可自己卖命的时候赵孟华正搂着柳淼淼的细腰不知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呢,自己到底起个什么劲儿?
可是就是那么地不甘心,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燃?
———————
【第二卷 第十章 中庭坠落】
工作人员撤入黑暗里,危险的警报声隔在了整个隧道,红灯闪烁的速度忽然间快了十倍,肾上腺素指数飙升。
路明非觉得自己骑在火箭上,而火箭点火了!加速度把他死死压在椅背上,风压大到眼珠都要爆了,比昂热的玛莎拉蒂还夸张。
光扑面而来,过山车离开了加速隧道,时速达到惊人的两百五十公里。前方就是天梯一样的上升轨道,近乎垂直,过山车开始垂直攀升和扭转。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天空在路明非的视野里就像一具万花筒。
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大喊,非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去才算个完。惨叫声里居然夹杂着昂热和夏弥的笑声⋯⋯更加让人崩溃。
但有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哥哥,想要召唤我的话,还有九秒钟,九秒钟后,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们咯。”
路明非一愣,随即伸脚就踹身边的人。不是脸色煞白的楚子航,而是路鸣泽。
小魔鬼一身休闲装,跷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手里是一份淋了黄桃酱的雪珠冰淇淋。
任何正常人想要在时速两百五十公里并三百六十度拧转的过山车上吃冰淇淋都是扯淡,巨大的离心力会把冰淇淋和黄桃酱一起拍在他脸上。
但是路鸣泽显然不是个正常人,他把整列过山车停下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一点减速感,两百五十公里时速瞬间归零。
整个游乐园都变成了灰色的,像是瞬间定格的照片,只有路明非和路鸣泽两个还是彩色的,也只有彩色的人物还能活动。
路明非战战兢兢地往四周看,过山车悬在半空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擎天立柱般的轨道像是一条巨龙的遗骨。
“别乱动,真的会掉下去。”路鸣泽提醒,可他自己甚至没有扣安全锁,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吃着冰淇淋。
“下次来能预约么?换个比较好的时间可以么?我可不想在过山车上接待什么魔鬼推销员!”
“过山车的事故率大约是两亿五千万分之一,”路鸣泽说,“比坐飞机的风险要小多了。”
“我知道,我只是陪着惊叫一下以烘托欢快的气氛,不可以么?”
“但不是零。”路鸣泽淡淡地说。
路明非一愣:“什么零?零没来。”
“那个概率不是零,全世界的过山车每运营两亿五千万次,就会有一次事故,对于碰上事故的人而言,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路明非心里有点发毛:“不要乌鸦嘴!”
路鸣泽耸耸肩:“对于统计学家而言,两亿五千万分之一是概率,但是对过山车上的乘客而言,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乘客们看到一拨又一拨的游客登上过山车,尖叫了,都安全返回地面,于是相信自己没事。可等他们登上过山车,结局忽然变了。”路鸣泽指向远处,“上一趟开往天堂,这一趟开往地狱!”
路明非顺着路鸣泽的手指看出去,远处的轨道上裂纹蔓延。
这条轨道正在碎裂!不,不止于此,整条轨道都在拧转,就像一个人双手捏住一条蛇的脊骨两端转动,这样下去轨道会变成一根巨大的麻花!
果然是乌鸦嘴⋯⋯不,这根本就是恶魔的诅咒!这趟车果真开往地狱!
“救⋯⋯救命!”路明非直哆嗦。
“好!四分之一的生命,包搞定!”说这话的时候,路鸣泽已经不在路明非身边坐着了。他爬到第一排去了,正趴在夏弥面前,认认真真地拿黄桃酱在她脸上抹着。
“别指望我这次免费哦。我发展你这么个客户容易么我?你泡妞我送花、你买东西我花钱、你仗剑屠龙我鞍前马后伺候着,就差端茶送水了我。”路鸣泽对路明非一笑,嘴里说得刻薄,可那笑容还是清澈无尘的,洒着温暖的阳光。
小半截钢轨断开了,剩下的大半靠着主钢梁的支撑才没有倾塌,缓慢流动的时间里,半截钢轨正以末日般的美感缓慢地坠向地面。
昂热忽然动了一下,好像要从束缚中挣脱,路鸣泽的脸上透过一丝狰狞,一闪而逝。
“搅人生意的人最可恶了,”他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色,“那就先交给他好了。”
瞬间他就不见了,这种干脆的消失方式就像是用橡皮擦掉一道铅笔痕。
某人一把抓住了路明非的衣领,“夏弥明非子航!”那是校长的声音。
过山车缓缓上升,半截钢轨缓缓下坠,路鸣泽的消失并未导致时间恢复正常。
“时间零!”楚子航反应过来,昂热的言灵能力恰好是延长时间。
“怎么了?”夏弥茫然地四顾。
路明非心里一凛,夏弥的嘴唇上方,用黄桃酱画着两撇黄色的小胡子⋯⋯路鸣泽原本不会在现实里留下痕迹,但无论是早上的油条还是面前的黄桃酱胡子,他似乎渐渐具备了打通梦境和现实的能力。
昂热指向远处,楚子航和夏弥的脸色都变了。
天空湛蓝白云飘浮,白色的鸽子展开双翼,近乎悬停在空中,可半截轨道正缓缓下坠。
(ps:送粮票有无字版封面图p1,如果有人要的话
【目录】龙族兄弟情♂补完计划
计划补龙1-龙5(再接龙王重启往后)中路明非&路鸣泽同框情节(也有部分诺顿&康斯坦丁),包括动画、漫画、小说片段和官方画集插图等,预计猴年马月补完,缓慢存档ing
路骨仙品ʕ ᵔᴥᵔ ʔ祝各位嗑得开心❤️
1.【龙族 Ⅰ :火之晨曦】
『路明非&路鸣泽相关』
(1)漫画合集(全)→ 交换么
(2)动画第一集+小说第四幕→“这么多年了,哥哥你还是这么善良,真是太可怜了”
(3)动画第二、三集+小说第四幕→“你不悲伤,是因为我代替你悲伤了,真残忍,不是么”
(4)...
计划补龙1-龙5(再接龙王重启往后)中路明非&路鸣泽同框情节(也有部分诺顿&康斯坦丁),包括动画、漫画、小说片段和官方画集插图等,预计猴年马月补完,缓慢存档ing
路骨仙品ʕ ᵔᴥᵔ ʔ祝各位嗑得开心❤️
1.【龙族 Ⅰ :火之晨曦】
『路明非&路鸣泽相关』
(1)漫画合集(全)→ 交换么
(2)动画第一集+小说第四幕→“这么多年了,哥哥你还是这么善良,真是太可怜了”
(3)动画第二、三集+小说第四幕→“你不悲伤,是因为我代替你悲伤了,真残忍,不是么”
(4)动画第四集+小说第四幕→ black sheep wall
(5)动画第六、八集+小说第七幕→show me the flowers
(6)动画第十集+小说第十幕→ “抢人家哥哥干什么”
(7)动画第十集+小说第十幕→ “别紧张 哥哥 有我在”
(8)动画第十二集+小说第十一幕→“你只要呼喊 总有千军万马”
(9)动画第十五集+小说第十二幕①→“我要你的生命、肉体、灵魂,一概包括”
(10)动画第十五集+小说第十二幕②→“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这个魔鬼,真心诚意地喊自己哥哥”
(11)动画第十五集+小说第十二幕③→“不要死”
(12)动画第十六集+小说第十二幕→“哥哥啊,你总是那么心软”
(13)动画第十六集+小说第十三幕→“您乖乖的 路鸣泽”
(第一卷 完)
『诺顿&康斯坦丁相关』
(1)漫画合集(全)→“几千年的岁月,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2)动画第零集+小说序幕→ “下次醒来 再见”
(3)动画第八、九集+小说第十幕→ “哥哥”
(4)动画第十集+小说第十幕→ “快逃 别再回尘世”
(5)动画第十集+小说第十幕→ “可是死 真的让人很难过”
(6)动画第十二集+小说第十一幕→ “哥哥很喜欢弟弟,但也很严厉”
(ps:龙族Ⅰ的链接13,龙族 Ⅱ 的链接4和7有提到诺顿&康斯坦丁,感兴趣也可以看看↓)
2.【龙族 Ⅱ :悼亡者之瞳】『非&泽相关』
(1)漫画第12回+小说第六幕→ “哥哥,你不是真心求我”
(2)漫画第18、20回+小说第八幕→“就像……整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3)漫画第22~24回+小说第九幕→“我们的火,要把世界都点燃”
(4)漫画第31、33、41、43回+小说第十三幕(补剧情)→“能改写血统的人,往前看尽一切历史也只有三个,你是谁”
(5)漫画第44-45回+小说第十八幕→“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魔鬼,只有我这个魔鬼,哥哥”
(6)漫画第48-49回+小说第十九幕→“但是别怕,有我在,哥哥你天下无敌”
(7)漫画第52-53回+小说第二十幕→“只要有他在,世上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路明非,即便是龙王”
(8)漫画第58-59回+小说第二十一幕→“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第二卷 完)
3.【龙族 Ⅲ :黑月之潮】 『非&泽相关』
(1)小说(上卷)第四、五幕(零号剧情存档,不是兄弟情注意)→“我住零号房,你可以叫我零号”
(2)小说(上卷)第六、七、八幕(零号剧情存档,不是兄弟情注意)→“这一路上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3)漫画第2回+小说第三卷(上)第十、十二幕→“虽然没有生为女身,不过以我的本事男扮女装进入你的梦境跟你发展一段禁断感情不是问题啊”
(4)漫画第20、23、24回+小说第三卷(上)第二十一幕→“是我啦,你的弟弟,诚信至上的业务员,你值得信赖的人生伙伴,以及你人生中最温暖的小棉袄”
(5)漫画第53回+小说第三卷(中)第九幕→“这家伙经常作弄人,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清楚的”
(6)漫画第72回+小说第三卷(下)第二、八、十幕→“天堂地狱我都会陪伴你,这是我们早就约好的事啊”
(7)小说第三卷(下)第十五、十七、十八、十九幕→“他总觉得魔鬼版的路鸣泽特别讨厌小胖子版的路鸣泽,真奇怪,分明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却有同样的名字”
(8)小说第三卷(下)第二十二幕→“这个时候看上去他们真像兄弟,一个够疯一个够狠,配合默契,他俩搭伴想搞死什么人真是太容易了”
(9)小说第三卷(下)第二十三幕→“我也是有极限的啊。拖着这样半龙半人的身体,为哥哥鞍前马后地跑,哥哥还不领情。有朝一日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混得很惨吧?”
(第三卷 完)
【龙族 Ⅳ:奥丁之渊】『非&泽相关』
(1)小说第四卷 第三、五幕→“路明非忽然加力,一把把路鸣泽推下天台”
(2)小说第四卷 第七、八幕→“那是路明非最大的盟友和敌人,永远无法摆脱的跟屁虫,号称最爱哥哥的弟弟,却又是他生命的吞噬者,魔鬼·路鸣泽”
(3)小说第四卷 第九幕→“看我对你多好,你还推我下楼,心都碎了”“你当年也推过我下楼好么?”路明非嘴里硬,可心里蛮佩服小魔鬼的
(4)小说第四卷 第十、十二幕→“在你生命里一直有个路鸣泽陪着你,但那是我,不是你叔叔家里的胖小子”
(5)小说第四卷 第十三、十四幕→看似早己死去的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瑰丽得让人畏惧,却又带着小猫般依赖你的神情。男孩说:“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啦,你要……握我的手么? ”
(第四卷 完)
5.【龙族 Ⅴ:悼亡者的归来】『非&泽相关』
(1)小说第五卷 第16、24幕→“我不是受伤了,是就要死了”
(2)小说第五卷 第38、71、76幕→“如果我真的有一天死了,记得在你的墓碑上也刻我的名字”
(3)小说第五卷 第115、116、162、173、195幕→“梦里寒风呼啸,世界冰封千里,他和路鸣泽相互搀扶着跋涉,大河仿佛永无止境”
(4)小说第五卷 第200、202、207幕→“我们曾经看过这个世界,我们不是毫无意义的”
(5)小说第五卷 第218、219幕→“这顿饭的所有时间里他都想着那个叫路鸣泽的小魔鬼,想他的一喜一怒,泪水和张狂”
(6)小说第五卷 第220、221、227、229、230、233幕→“水银从他的脸上流走,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小脸”
(第五卷 完)
6.【龙王:世界的重启】 『非&泽相关』
(2022年9月江南开的新连载,接龙Ⅲ 的剧情,相当于新龙Ⅳ,更新中)
(1)小说楔子 第21章→他把手机丢进大海,端起香槟和小魔鬼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2)小说第25、26章→ 路明非缓缓地起身,从风衣下方抽出了沙漠之鹰,神色桀骜狰狞:“犯我们者死!”
(3)小说第37、39、40章→路明非轻轻抚摸小魔鬼的脑袋,他的头发很柔软很蓬松,摸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4)小说第43、44章→“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哥了。”路明非把背包丢在后座上,转头想跟小魔鬼击个掌,背后已经没有人了。
(5)小说第45章→结果他琢磨半天,侮辱的还是奥丁老娘……路鸣泽笑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6)小说第46、47章→“准确地说,我不是修改了历史,而是选择了对你有利的历史岔道。”
(7)小说第49章→“第一阵我帮你挡了,”路鸣泽从路明非嘴里抽出麦芽糖来自己叼着,“你去保护师姐,找隔绝光和雨的地方躲起来。”
(8)小说第50章→“战损而已,我还顶得住。”路鸣泽笑笑,“能杀我的人也正在路上呢,如果那一天真的无法避免,我也想跟哥哥去看看海。”
(9)小说第52、53章→他没有做过脑桥中断手术,但他却像做过手术的病人那样思考,两侧的半脑都具备完整的功能,能当一个大脑来用。
(10)小说第54、55、56、58章→路明非心里微微一动,就像风吹过灌木,叶底露出藏着的繁花。 路鸣泽接着说了下去:“所以呢,有个人走进水帘洞里要带我走,我连以身相许的心都有……”
(11)小说第61-63、67、68章→“犀牛牛逼不在深沉上,在于它有个能顶人的角。”路明非摸摸小魔鬼的头顶。
(12)小说第72、73章→黄金瞳熊熊燃烧,遮天蔽日的黑翼张开,暴雨被他的领域反弹,竟然逆着涌向了天空。他从天而降,和路明非融为一体。
(龙王重启1 完)(龙王2待续)
7.【其他存档】
(1)江南眼中的路鸣泽 (微博存档)
(2)访谈&专辑中的路骨 (小说绘存档)
(3)其他人物设定&完整访谈 (不是路骨)
(4)龙 Ⅲ 连载版中的路骨cut(上)→“他大力地拥抱路明非,拍打路明非的后背,满脸开心”(难得除融合和回忆外的拥抱,还被删了T T意难平)
(5)龙Ⅲ连载版中的路骨cut(下)→“那时你将如多年前的誓约那样登上王座,那也是我们诀别的时候”
(6)路骨同人手书视频推荐 (同人存档)
(8)路骨情人节问卷(我流)
(9)谷美&约的QQ泽存档
(ps:本合集所有图片均来自官方,包括但不限于动画漫画截图、龙族官博官微、小说绘插图、龙族大画集等
(ps的ps:彩蛋为漫画单行本封面,需要可自取ʕ ᵔᴥᵔ ʔ❤️祝路骨99,也祝各位嗑路骨的家人们心想事成
龙族2,漫画节选+新修版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八章 群龙的盛宴 】
路明非睁开眼睛,屋里静悄悄的。他把头扭向一边,楚子航睡过的那块被单上平平整整,连点凹陷都没有,再看沙发,夏弥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好像根本不曾摊开过。
“没义气。”他嘟哝。
一大早这两人出去玩了么?连个招呼也不带打的。
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夏弥是不是对楚子航有点儿意思,说起...
龙族2,漫画节选+新修版小说片段:
【第二卷 第八章 群龙的盛宴 】
路明非睁开眼睛,屋里静悄悄的。他把头扭向一边,楚子航睡过的那块被单上平平整整,连点凹陷都没有,再看沙发,夏弥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好像根本不曾摊开过。
“没义气。”他嘟哝。
一大早这两人出去玩了么?连个招呼也不带打的。
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夏弥是不是对楚子航有点儿意思,说起来新人小美女和面瘫师兄还是很般配的,学术上还有共同语言,就是都不说人话。
可是要出去玩带他一个也不多嘛,他虽是个灯泡,但很有自觉,一直都是不胡乱闪亮的好灯泡,温暖地照着旁边的情侣。
这个早晨真安静。路明非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确信自己到底在哪里。没什么证据证明他此刻还在做梦或者已经醒来。
他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上早饭!”他豪气地拍掌。
门开了,路鸣泽推着一辆银光闪闪的餐车进来。他比那辆餐车高不了多少,可一本正经地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法式的厨师高帽。
“刚起,怪乏的,朕要在床上用膳,推过来吧。”路明非摆足了架势,像个春睡初醒的法国贵妇那般倚在枕头上。
“鱼子酱配现烤全麦吐司,丹麦包配提子干,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路鸣泽像个管家似的,严谨又殷勤,“饮料您需要咖啡、牛奶麦片还是奇异果汁?”
“就这些?朕最爱油条和豆腐脑!”
“没问题。”路鸣泽揭开白银扣盖,里面是一套中式白瓷餐具,四根炸得很到位的油条,两碗滑嫩的豆腐脑,几样小菜,高邮咸蛋、金华火腿、杭州素鸡和红油腐乳。
至于他刚才说的鱼子酱、丹麦包、鸡胸肉、烤白肠,一样也无。
“玩我呢?拿四根油条两碗豆腐脑来就冒充法国厨子?”路明非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高兴,虽然有吃的他就不挑,但还是个中国胃。
“魔术早餐,如果你想吃的是法式早餐,揭开来一定是法式早餐。”路鸣泽坐在床边,“你只有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另一半是我的。”
“别是在梦里吃饭吧?在现实里我其实是吃着癞蛤蟆喝着洗脚水?《西游记》里有,白骨精变成送饭村姑,饭都是癞蛤蟆和土块瓦片。”
“怎么会?你是客户,客户是上帝啊。我们当魔鬼的总是善待客户,都是生意人呐!勤劳致富!”路鸣泽端起豆腐脑吹了吹,自己先喝了一口,“这样放心了?”
“放心个鬼!你花样多,我玩不过你,认了!”路明非受不了油条的香味,抓起一根咬了一口。真是很棒的油条,酥脆油香,就算在现实世界里是癞蛤蟆他都认了。
“有事说事,这次不是我召唤你的,不记账啊。”路明非嘟嘟哝哝的。
一大勺豆腐脑下去,一丝辣劲儿透上来,味道像极了叔叔家门口那家早点摊做的。这样的豆腐脑才能支持人继续在这孤独的世界上混日子啊!
“当然咯,当初订立契约的时候说好的嘛。”路鸣泽显得很大度,“今天会有点事儿发生,特意来通知你一下,以免你出岔子。”
“什么事儿?”路明非夹了一筷子素鸡。
“等会儿你会有一场重要的活动,需要用钱,但我知道你是个穷狗,所以准备借你点钱。”
“不要!”路明非回绝得干净利落。
“不要?”路鸣泽吃惊了。
“问你借钱?那就是我求你咯?求你就要拿命换,不干!我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要是有绑匪劫我,我还不如召唤你把他们全都干趴下,也是四分之一条命。”
“是不收费的客户赠礼啦,钱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儿。”
“那么好心?你?”路明非斜眼看着路鸣泽。
“我。”路鸣泽微笑。此刻这个小魔鬼脸上,那份纯良的笑容就像晨曦绿叶,面对这笑容,就算你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儿也没法恨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始终跟你是一心的,因为……你是我哥哥啊。”他伸手摸了摸路明非的额头。
“摸什么摸什么?辣椒油都蹭我脸上了!”路明非大声说。
路鸣泽的手触到他额头的瞬间,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温暖。那种简单而自然的接触,好像在梦里有过几千几万次,摸摸你的额头,说……哥哥。
其实翻回头去想,这个神秘的男孩一次也没有害过自己。每次走投无路的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这个魔鬼始终守候在自己身边。只要你愿意跟他做交易,他就一定帮你,就像整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这次的临时言灵,‘Show Me The Money’,当作‘Show Me The Flower’的升级版吧。”路鸣泽把手收了回去。
“啥效果?”路明非问。在星际里,输入这个作弊码会增加一万的矿石和燃气,但现实中他要矿石燃气干啥?
“会为你增加一万美元的财产,可以重复使用。”
“我靠那么仗义?这次很有诚意哦!”路明非惊喜。
“可不是么?我回馈客户那么频繁,你能不能有点重要的事情召唤我一下啊?”路鸣泽从床上跳了下去,走到门边回过头来,“不过我猜很快就有了,危险离你不远,保持警惕,那部手机要始终带在身边。哦,对了,前台有人给你留了字条,我顺路给你带上来了,就在餐车上。”
他在背后关上了门。
随着门锁扣合的啪嗒一声,一切恢复了正常。
还是那间酒店客房,还是晨曦透过白纱窗帘,但有些细节不一样了,路明非身边出现了楚子航躺过的凹陷,夏弥的被子乱糟糟的,根本没叠。
桌子上散落着橙子皮,夏弥的白色棉睡衣搭在椅背上,上面粘着一张黄色的速记贴,“明非师兄,我们有事先出去了,给你叫了中式早餐,油条豆腐脑。”落款画了一个猫头,夏弥的签名居然是个猫头。
只是细微的变化,那种身处梦境中、对世界的生疏感消失了。
餐车还在,碗里还有没吃完的豆腐脑,细腻白嫩,洒着鲜香的辣麻油、榨菜细丝儿、海虾仁、芝麻和香醋,餐盘里半根油条,热气儿还没散。这次路鸣泽居然没有整他。
忽然觉得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还想打喷嚏……
路明非深深吸气,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如果这泪水是因为悲伤,他的悲伤一定像大海一样广阔,但不是,是因为油条上抹的红色酱汁。
超辣超辣的朝天椒酱。
“你妹啊,有吃油条配朝天椒酱的么?路鸣泽,你够狠!”路明非一边抹泪,一边幻听到小魔鬼出门之后的得意大笑。
“再信他我就是他生的!”路明非擦着嘴从洗手间里出来,心里发誓。
路鸣泽抹朝天椒酱就像抹花生酱似的,厚厚一层,他就着冷水狂漱了十分钟口。
“既然早饭是耍我的……那加钱的言灵也靠不住吧?”路明非琢磨。
这言灵要怎么用?对着空气大喊,“Show Me The Money”,然后就有送快递的大叔送一个装钱的邮包给他?而且可以重复使用,要是他喊一百遍就是一百万美元,那还不得一辆运钞车停在酒店门口?
一只淡黄色的信封放在餐车上,信封上用漂亮的花体写着,“Ricardo M.Lu”。
————————————
“88号表示即将加价到五千万!”另一名拍卖师助理疾步走进财务间,压低了声音在财务经理耳边说。
“没听错?五千万?”财务经理怔住了,“已经没人和她竞价了啊!”
“谁说没有人?”路明非缓缓地抬起头。
财务经理皱起眉头:“先生,除非您能够提供一个新的、有钱的账户证明自己。”
路明非看着这个秃顶的家伙,混血种也秃顶么?看着就是个中年废柴大叔,认输的人……就会变成这样废柴的中年大叔!
心底的那点火真讨厌……缓缓地燃烧。
“我真讨厌你的眼神,就像高中老师在全班面前朗读我的成绩单。”路明非说,“还有我也讨厌你们的笑声,让我重输一遍密码。”
那行奇怪的字符在他的脑海闪闪发亮。“Show Me TheMoney”,这个作弊码将给他带来一万美元,但他需要的不是一万美元,要更多,远超过一万美元。他已经没路可走了,后退就输了,就会不甘心。鬼使神差地,他在这串作弊码后增补了一行“×10000”。乘以10000倍,他要借一个亿!
他轻击确认键,把这台直连苏黎世银行的远程设备推还给财务经理。他把腿跷了起来,从容地抽着那支高希霸雪茄,刚才这支雪茄在他的指间就像是根可笑的烤肠。
“什么啊,”财务经理笑,“还是两百万……”
他忽然停下了,眼睛瞪大了,余音扭曲了。
因为那个数字开始变了,急速地跳高,好像在太阳耀斑暴发的瞬间测量天空中的紫外线。每一个数位都在滚动,不,是在飞闪!
如果这台设备用的不是液晶显示屏而是老式的数字转轮,那些转轮一定会因为高速转动而擦出火花。
财务经理伸手去拍那台设备,要不是设备疯了,要不就是他的眼睛出错了。海量的金钱正在涌入这个无名小子的账户。
最终数字定格在“$102,000,000.00”,十秒钟的时间,一亿美元涌入这个账户!
路明非仰头,深深吸气,仿佛要把全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似的,而后他轻轻吐气:“一个亿。”
“是的……你的账户……增加了一个亿。”财务经理结结巴巴的。
“我的意思是,拍卖重开之后,我会出价一亿美元。我喜欢的玩法叫梭哈,英语里你们说Show Hand。”路明非淡淡地说,“竞价太啰唆了,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出一个亿,如果有人出价比我更高,那我就割爱。”
“好了,我去一趟洗手间。收好这东西,我给了你授权,这个牌子现在值一个亿。”路明非把“17”号牌扔到财务经理面前,起身出门。拍卖师重新站在了台上,声音颤抖,眼瞳闪亮:“现在拍卖重开,我们已经收到88号女士的授权,出价五千万,以及17号Lu先生的授权,出价……一亿。”
满场寂静,所有人都在看右侧的包厢,等待88号的伊斯兰少女。价格已经彻底疯狂了,没有人想再加入这场疯子之间的竞争。88号会不会反抗?这是唯一的变数。
“一亿美元一次。”拍卖师举槌。
“一亿美元两次……”
伊斯兰少女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去,忽然间她就对这东西弃若敝履了。
“一亿美元成交!”在她走出大厅的同时,拍卖师落槌,像是狠狠地把一根钉子敲进了木头里。
大厅外的休息厅里,路明非一个劲儿地转着圈儿思考。那根威风八面的雪茄此刻又变成了一根烤肠,夹在他无力的手指里,好似也有点蔫儿了。
他在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刹那间好像一股爽利之极的劲儿涌上来,好似内功高手爆了丹田之力,又好似刚刚吃下一碗热辣辣的豆腐脑。于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豪情万丈豪言壮语。
扔出号牌和那一个亿的时候,满心充斥着“爷这样牛的人物这一个亿算得了什么爷就是那要击破苍天的男子汉呀”的豪情,就像是港漫中的主角爆气高呼,“兀那废柴不要以为你的阎王裂世拳便可以纵横天下,敢接我这十万马力的碎星神道剑么?”
直到在洗手间里快乐地嘘嘘时,那股子霸气随着嘘嘘的流水退却了,才忽然惊醒,一瞬间全身都凉了。
一个亿……哇嚓嘞他居然花出去一个亿,在没有得到校长授权的情况下,他只为了一腔豪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豪掷了一个亿?
自己是疯了还是刚刚做梦醒来?路明非的记忆错乱了,呆呆地站在小便池前。
“喂,你已经尿完了朋友……”旁边一个兄弟友善地提醒。
“回味一下不可以啊?”路明非怒了。
他出了洗手间,却不敢进大厅去。他只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没有花掉一个亿,他只是从会场上出来上了个洗手间,等他稍微休整之后回去,一切还是会恢复常态。
龙族2漫画片段,相关小说原文:
【旧版:第二卷 第六章 蒲公英】
诺诺是只远在天边的凤凰,陈雯雯咫尺之遥,伸手就能够得到。
也许陈雯雯在等自己说什么。
别让诺诺继续在自己心理捣蛋了,把小巫女的影子压下去算了,再怎么,都是远在天边的空影,想得越多越不开心。只要说一句表白的话可能就有女朋友咯,这辈子还没有过女朋友嘞,没写过情书,没煲过电话粥,每年情人节都是死忠的去死去死团团圆,这样今年的圣诞节就可以不用跟芬格尔那个万年废柴光棍师兄一起看《断背山》度过了啊!
路明非心里好似有个小魔...
龙族2漫画片段,相关小说原文:
【旧版:第二卷 第六章 蒲公英】
诺诺是只远在天边的凤凰,陈雯雯咫尺之遥,伸手就能够得到。
也许陈雯雯在等自己说什么。
别让诺诺继续在自己心理捣蛋了,把小巫女的影子压下去算了,再怎么,都是远在天边的空影,想得越多越不开心。只要说一句表白的话可能就有女朋友咯,这辈子还没有过女朋友嘞,没写过情书,没煲过电话粥,每年情人节都是死忠的去死去死团团圆,这样今年的圣诞节就可以不用跟芬格尔那个万年废柴光棍师兄一起看《断背山》度过了啊!
路明非心里好似有个小魔鬼在舞蹈。
他抬起头,看向桌子对面说,“我其实喜欢……”
“镇静,不要把食物吐在我脸上。”路鸣泽淡淡地说着,切着碟子里的蓝鳍金枪鱼。不是他胖胖圆圆的表弟,而是那个和他交易了生命的魔鬼版路鸣泽。这家伙一身黑色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着领结,上衣兜里塞着蕾丝边的手帕,衣着和这家酒店的品味如此的默契合拍,让人觉得他本该是坐在这里吃饭的客人,衣着朴素得有点寒酸的陈雯雯才显得不协调。
果然是小魔鬼在舞蹈……
“我其实真没想吐你一脸,”路明非说着,猛地举起餐碟,“我是想一碟子拍你脑袋上!”
“你思想斗争了那么久,我等得有点无聊,所以把你召来说说话,哦对了,生日快乐,哥哥。”路鸣泽举杯,抿了一口后皱了皱眉。
“波尔多五大酒庄里我最不喜欢玛高酒庄,因为它是波尔多产区的酒庄,可酿出来的酒却有点像勃艮第产区的。”路鸣泽评价说,“金枪鱼煎得正好,不过如果是我做,我会配松茸来调味不是松露,让我尝尝你的羊排……”
路明非一巴掌把他拍了回去,三口两口把剩下的羊排吞了。
“这样我能让你也不如意一下,免得总是你牵着我的鼻子走。”路明非比了个鬼脸。
“怎么会?你是我最重要的客户,在你剩下的三次召唤权没有用完之前,我都会忠诚地服务于你。”路鸣泽微笑,“这一次不算,这一次是我主动的客户随访。”
“没什么事儿快从我眼前消失!我陪初……”路明非卡住了,陈雯雯并不是他的“初恋女友”。
“初次暗恋的女生。”路鸣泽及时给出正确的定义。
“滚!总之我跟美女吃饭呢,拜托你放我回现实世界好不好?看着你我有些食欲下降!”
“我很喜欢这个餐馆的环境。”路鸣泽不理睬他,慢悠悠地举杯,“那艘古船和老旧的榆木地板很协调,但是设计师又用大理石和有机树脂很现代的分割了空间,新与旧在这里格外的协调,既私密也开放。难怪他们收费那么高昂。”
“你唧唧歪歪什么呢?没事拜托你快滚。”
“我尤其喜欢这张桌子,看起来它是一个普通的位置,但是坐在这里的人视线四通八达,像是能掌握整个空间。”路鸣泽推开碟子和酒杯,双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顶住下巴,看着路明非,“这是一个权与力的位置。”
“又来了……”路明非捂脸。
“你不喜欢?可你已经感觉到权与力的欣喜了,不是么?”路鸣泽微笑。
“什么权与力的欣喜?你脑子烧昏了吧?”
“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支配感?感觉胜券在握,把什么东西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怕它逃走。”路鸣泽举起酒杯,“其实一瓶顶级的红酒和一瓶普通的红酒,工艺差不多,都是种出葡萄来,在橡木桶里发酵过滤,分装出售。但是前者的价格是后者的几千倍。很多人都没有能力区分顶级红酒和一般红酒的口感,必须对比着喝才能分辨出来,但是他们仍旧声称自己是热爱红酒艺术的人,并且热衷于收藏最昂贵的红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炫富呗。”
“不仅仅是炫富。品尝最贵的红酒,让这些人感觉到自己掌握着权力。昂贵的红酒上附加着许多看不见的价值,酿酒师的精细,品酒师的称赞,以及时尚人士的吹捧,这瓶红酒价值8000块,并不是里面的酒值8000块,而是那些蜘蛛网一样延伸出去的,看不见的价值,它们远比酒本身值钱。”路鸣泽轻声说,“人类品尝这酒,就像啜饮权力的精华,鲜红的,和血的颜色一样。”
“拜托你能不能改掉有话不好好说的毛病?”路明非一脑袋雾水。
“你刚才开心了,我能感觉到。”路鸣泽说。
“好吧,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对此我没有意见,下次用力把你拉出来……”
“你开心是因为以前你仰视陈雯雯,和她一起值日,她对你笑一下,你都觉得那是弥足珍贵的记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坐在Aspasia的主座上,喝着8000块一瓶的红酒,吃行政主厨为你准备了一个下午的东西,外面停着一辆会送你去机场的豪华车,角落里的侍者在等你的任何暗示,譬如一个响指!”路鸣泽伸手在半空中,一个清脆的响指,“我要一杯热的伯爵茶。”
微笑的侍者来到桌边,把琥珀色的茶水倒进玻璃杯中,好像根本没有觉察这桌上的客人已经换了。
路鸣泽看也不看他,冷漠地挥挥手,侍者鞠躬后消失在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这就是一种权利,虽然是最渺小的一种权利,可是依然能够嗅出权力那股醉人的味道,”路鸣泽嗅着自己的指尖,瞥着路明非,“其实你也嗅到了,对么?此时此刻对你而言,陈雯雯志在必得,因为你掌握了权利之后,你再也不用仰视她,相反你还会拿她和诺诺比较,她没有什么地方比诺诺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但是诺诺距离你太远了,高不可攀,你现在握在手中的权力还不够,你还是需要仰视诺诺,但是不需要仰视陈雯雯了,甚至你可以俯下身……”随着路鸣泽的话,一页摊开在桌上的纸巾无风而起,落在地上,路鸣泽缓缓地弯腰拾起,把纸巾扔在路明非的面前,“把她捡起来,原谅她对你做过的一切。”
路明非的目光落在那页纸巾上,心不由得抽紧,纸巾上沾着淋漓的血,一个鲜红的心形,红得像是要滴落到桌面上。
“你还要么?”路鸣泽幽幽地发问。
“把这个鬼东西拿走!”路明非怒了。
“是番茄酱啦……刚才不小心弄上去的。”路鸣泽耸耸肩,“玩笑……玩笑。”
“见鬼!”路明非摸着自己的胸口连喘粗气。
“不抓住权力,任何人都会自卑,就像没有鹿角的雄鹿,在鹿群里没有它的位置。”路鸣泽玩着那把纯银餐刀,垂目看着一团银光在手中翻转,“相反,掌握权力的人,曾经高不可攀的女孩会变成尘埃里的泥偶,高高在上的死敌也会对你跪地求饶,这就是权与力。你可以说它是魔鬼,但是每个人都会因得到它而狂喜。尝到了甜头的人就会喜欢这东西,渴望把越来越多的权与力握在手中。想没想过有那么一天,就像你现在面对陈雯雯,你会考虑是不是俯身把诺诺捡起来,因为对于那时的你来说,她只是尘埃里的一个泥偶。他再也不会捉弄你,不会一脸骄傲,甚至她哭着求你,你都不会动心。那种权与力……对你而言唾手可得,只要你愿意。”
路明非这次是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噤,虽然路鸣泽确实还能捣蛋,但绝大多数时候,路明非还是把他看作自己这边的,对那个四次召唤交易生命的契约也将信将疑。
可是说这番话的时候,路鸣泽幽深的金瞳里跳荡着妖异的光,平静的语气里仿佛藏着冷笑,听的人心里一片冰凉。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就算诺诺哭着求自己,自己也不会动心?不可能吧?以小女巫那个死倔的性格,她要是哭,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快乐王子都TMD心碎了,和尚都还俗,自己还能一颗红心不动摇?太扯淡了吧?自己就算修炼什么太上忘情的秘笈就能修的这么拽?
“呸呸!”路明非往手心里唾了两口,然后伸向路鸣泽,“来吧,唾过了,权与力,拿来吧。”
路鸣泽愣了一下,笑了“可以啊,你求我就可以。”
“求求你了,弟弟,给我权与力呀,让我看看诺诺求我是什么样子。”路明非毫不犹豫。
路鸣泽终于无话可说了,沉默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哥哥,你不是真心求我。”
“做不到说什么大话,牛皮哄哄,你装大人很来劲?”路明非说,“切!”
他不想再跟路明泽认真了,认真想路鸣泽说的话,越想越惊悚,唯有把他当做一个小屁孩儿忽视才会感觉到心里舒畅。
“但会有一天,你会真心来求我。”路鸣泽说,“那时候我将给予你,我所答允的一切……我先撤了,哥哥你十九岁了,要尽可能地多惠顾我的生意,合作开心愉快。”
他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他只有八九岁孩子的个头,坐在椅子上甚至踩不到地面。
“喂,问你个问题,你觉得……陈雯雯和诺诺谁更好一点?”路明非拉了他一把。
“诺诺。”路鸣泽似乎想都没想。
“为什么?”
“我更倾向于身材好的女生。”
路明非眼前一黑。
龙族1漫画中诺顿&康斯坦丁相关内容合集
【P1】扉页
【P2】漫画内容,无对应(且有点bug),动画&小说序幕戳→“下次醒来 再见”
【P3-4】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他在追着我们中的某个人”
【P5】对应戳→水池
【P6-7】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①“别再回尘世” ②“可是死 真的让人很难过”
【P8】对应动画&小说片段→“哥哥很喜欢弟弟,但也很严厉”
【P9-P10】对应小说片段→历史
总的来说,...
龙族1漫画中诺顿&康斯坦丁相关内容合集
【P1】扉页
【P2】漫画内容,无对应(且有点bug),动画&小说序幕戳→“下次醒来 再见”
【P3-4】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他在追着我们中的某个人”
【P5】对应戳→水池
【P6-7】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①“别再回尘世” ②“可是死 真的让人很难过”
【P8】对应动画&小说片段→“哥哥很喜欢弟弟,但也很严厉”
【P9-P10】对应小说片段→历史
总的来说,漫画是初心,动画更精致,小说更细致
龙1中路明非&路鸣泽相关的所有剧情合集(长图预警)
【P1】几个扉页
【P2】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初见
【P3】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① 灵视 ②black sheep wall
【P4】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show me the flower
【P6】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①
【P7】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②
【P8-9】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③
【P10...
龙1中路明非&路鸣泽相关的所有剧情合集(长图预警)
【P1】几个扉页
【P2】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初见
【P3】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① 灵视 ②black sheep wall
【P4】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show me the flower
【P6】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①
【P7】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②
【P8-9】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五集③
【P10】对应动画&小说片段戳→第十六集
【动画新增】漫画无对应戳→&康斯坦丁
漫画对应的是旧版小说,动画则是按新修版做的,所以内容有差异
个人挺喜欢第一卷的画风,但漫画内容有删减,最完整的还是小说原文
(龙族兄弟好冷,我怎么总是精准一头扎进冷坑里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