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鸭宜家老舅娘之彗星来的那一夜(关系复杂,含劳冬古,水托,pdp,1321,莺喵与tnt等)01
意大利西班牙众人乱炖,内容和电影差不多不过是这几个男男女女。因9皮耶罗已离婚,9和舍瓦是前任dp是现任,剩下这些人也都不清白,劳古和水托已婚,小因追求13多年未果熬成教授。但在彗星来得这个晚上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主要是时空错乱与情景剧。
序
我走进一家房子,面对着门前的窗户,里面有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她还没有看到我,事实上她也认识我,所以在看到我的时候惊了一下,连忙放下餐刀,打开房门,让我走了进来。
女人摸摸我的头发,我打量着他们的客厅,女人轻笑着说我:“你今天真美。”
我解下头发上的丝带,绕在手上,头发飘散了满肩,有着淡淡的茶花香。
“感觉过...
意大利西班牙众人乱炖,内容和电影差不多不过是这几个男男女女。因9皮耶罗已离婚,9和舍瓦是前任dp是现任,剩下这些人也都不清白,劳古和水托已婚,小因追求13多年未果熬成教授。但在彗星来得这个晚上一切都开始改变了。主要是时空错乱与情景剧。
序
我走进一家房子,面对着门前的窗户,里面有女人在厨房里忙活。她还没有看到我,事实上她也认识我,所以在看到我的时候惊了一下,连忙放下餐刀,打开房门,让我走了进来。
女人摸摸我的头发,我打量着他们的客厅,女人轻笑着说我:“你今天真美。”
我解下头发上的丝带,绕在手上,头发飘散了满肩,有着淡淡的茶花香。
“感觉过了很久了。”玛利亚·古蒂在电话里说,对面的声音显得更为轻快:“是啊,这一趟可真够久的。”
“我快下了高架桥。”
“我也是宝贝儿,我想我们大概会同时间到达……我上飞机的时候拉莫斯就给我打了电话叫我今夜就在他们家吃饭。”
“是的亲爱的,他还叫了一大帮人,不过你听说了吗……”一段杂音从手机里传来,玛利亚喂了两声,信号才重新接上:“我是说,马尔蒂尼找了新的男人,好像是个东欧人。”
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天哪,我以为她是铁单身主义呢……”他说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玛利亚有点不耐烦了,在心里骂这该死的卫星,然后屏幕刺啦一声开裂了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她摇摇手机,车子里的音响也变成了电流声,她干脆关了电台。也许是因为彗星,他们今晚去拉莫斯家也是为了看彗星的,她把车停好,拉莫斯家的社区里房子并不多,他家前种了很多绣球树,大概是托雷斯的爱好。
托雷斯切着面包,拉莫斯在做橄榄油沙拉。还有人比她早到,内斯塔站在岛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话,查看红酒的日期,见她来了也是搂了下表示欢迎。托雷斯看到表姐两颊扬起笑容,她俩亲吻着脸颊问好,拉莫斯问着劳尔,也过了贴了她一下。“劳尔应该也快从高速上下来了,但是你们看我的手机……”她举起手机,屏幕碎了。
“这是怎么了姐姐?”托雷斯很是吃惊。
“我也不知道,就是打电话的时候突然碎了,也许是彗星……”
玛利亚说着脱下风衣,她今天里面穿了蓝色吊带和紧身牛仔裤,内斯塔帮忙看着烤箱里烤的苹果派。“我记得西蒙妮做的蓝莓派最好吃了。”托雷斯看内斯塔专注的样子说,内斯塔耸肩不置可否,托雷斯和玛利亚交换了一个坏笑的眼神,内斯塔只是问:“所以她今晚来吗?”“是啊,今天她们说刚收官了一个课题所以要来晚餐庆祝一下。”托雷斯回他道,内斯塔只是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门开了,“你们在大张旗鼓的做什么呢?”虽然刚下飞机,但劳尔依然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与红黑色的领带,为自己正式的着装抱歉:“天呐,就我像个上班的……样子。”玛利亚一看到他就几步走前抱了上去:“哪有啊亲爱的,你看起来太帅气了。”劳尔笑着亲了亲她,他们搂了一会儿劳尔才挨个去打招呼,托雷斯显然很想他,劳尔还带了礼物过来,从德国带的餐具给这对新婚夫妻。“真是的姐夫,不用这么客气。”拉莫斯接过礼物笑道,指了指他们正用的烤箱:“我们结婚时就已经受此大礼了。”
“哪有的事,好歹在马德里只有我们两家……嗨,听说你们刚从意大利回来,大概一个月?生意怎么样?”
“很好”内斯塔和他拥抱着简短地说:“就是这次回去保罗认识了东欧人。”
“东欧人?”劳尔挑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玛利亚接道:“怎么了宝贝,刚刚在高架桥上咱俩通话还说过的呀。”
“哈哈哈,是的。”劳尔眉头戳了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放过了这个问题,玛利亚只是说:“还是你和我提的,保罗的新男友。”她又转向托雷斯:“所以我们也是为了欢迎新人加入我们是吗?”
“当然。”托雷斯给劳尔让出位置,他调的苹果酱汁最棒了。
“不过我记得你认识他啊亲爱的?”玛利亚还是不死心地撑在岛台上看劳尔垂下细密睫毛的样子:“你之前说的客户不就是……”
“吃饭还得聊工作啊。”他们身后响起个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皮波·因扎吉笑洋洋的,不知道她一直在洋溢什么,玛利亚看她穿着那件蓝色缎面裙子,她的男朋友维埃里一进来就撑满了厨房。谁在他身边都会自动小一号,内斯塔和他上下碰拳,托雷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玛利亚看她拿着个精油瓶问她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茉莉香露。”她摇摇瓶子:“我最近在养生呢,已经不吃碳水一个月啦,说起来姐姐你最近睡的不好可以来两滴这个。”
皮波听见拿来打开盖子闻了下:“确实很香,不过吃了有什么效果吗?”
“可以安神的。”托雷斯说:“不过要小心不能喝多了。”
“难道还能放倒她?”维埃里搂着皮波笑:“能让她半夜不把我喊起来说我不消化我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是的哦,因为我加了点氯胺酮。”托雷斯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转而去烤箱里把鸡肉拿出来,顿时一阵香气四溢:“姐夫就是会做啊。”拉莫斯给老婆转移话题,皮波听说是k粉惊讶了一下,玛利亚低头笑了笑。她问她是:“你知道保罗的男朋友吗?”
“岂止是知道。”皮波转了转眼珠但不愿和她透露,维埃里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劳尔轻轻地看着他俩:“又有什么是要瞒着我们西班牙人的吗?”
“我们的事你们什么不知道。”维埃里回头说:“不过当时和你俩去普吉岛玩我看也挺………”
正笑着,又有人敲了门,皮波两步走过去拉开门,维埃里瞧了一眼门口。皮波还是笑笑,俩人拥抱后皮耶罗却先她一步进了门,托蒂在身后给一屋子人使眼色。自从他俩离了婚都是这个距离,熟络中带着客气,一开始根本没人会聚会的时候把他俩凑一起,众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回避。后来不知怎么的有次皮波在的场子皮耶罗也来了,气氛还算不错,他们也接受了开点离婚的玩笑,这才算完。不过皮耶罗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固定的女伴,维埃里和他的关系都比皮波好。俩人时常出去钓鱼,皮波翻了个白眼说真是受够了你们男人无聊的爱好。
内斯塔和皮耶罗抱过后就和托蒂站在了一起。“有人想喝酒吗?”皮耶罗拿起酒瓶开盖,“我不习惯饭前喝。”皮波只是说,他也没理她,给玛利亚,劳尔和维埃里一人一杯。“所以你上次的女朋友……你们分手了?”维埃里接过后问。
“没有”皮耶罗耸肩:“也许我久违的要再婚了。”
周围的气压顿时沉了几分,皮波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美甲按的用力,随后没好气地说:“这是怎么了,怎么没信号。”
“不是吧”玛利亚拿过她的手机,托雷斯问“你没有装我给你推荐的防病毒软件吗?”
“我的屏都裂了宝贝儿”玛利亚拿出自己的。“我本想问问西蒙妮走哪了……”皮波看玛利亚的手机:“怎么坏成这样。”
“我的也裂了。”皮耶罗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就知道应该不是我一个人有问题”玛利亚靠在劳尔的身上:“好伤心啊,我这个还是黑莓的。”
“再给你买新的。”劳尔搂着她的肩膀吻头发,皮波跳过去托雷斯的身边让她给自己看日子:“我下星期要试镜,赶紧跟我说说亲爱的我有没有希望。”
托雷斯露出思索的样子:“我觉得说破了反而起到反向的效果,但总之是,你一定要坚持。”
“上镜?”玛利亚回头看了看皮波。这女人打扮的是越来越好了,比她们刚认识时候还漂亮。
“没错。”皮波吻了下她妹妹的脸颊:“不过费尔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哎呦你们终于大驾光临了!”
作为屋主,拉莫斯和剩下的眼睛都等不及要看保罗的新男友。保罗·马尔蒂尼身材高挑,几乎和男士们一般高,她的大卷发萦绕在脸侧,一双蓝到像是假的眼睛曾经关了灯也发着光,可把皮波吓了个够呛。而她的高身量和裹身裙让西蒙妮抱住她不愿意松开,马尔蒂尼只是捏捏西蒙妮的脸,因扎吉姐妹长得很相似,但西蒙妮在大学任教,穿得也很朴素。西蒙妮说和他俩在门口遇上了,还不识趣地把那男人给皮波拉过去:“姐姐,你俩认识吧。”
“我叫安德烈,安德烈·舍普琴科。”他的西班牙语口音很重,但是东欧人就也被坦然接受。安德烈俊秀逼人,理着金棕色的圆寸,挺直的鼻子和深挖的眼眶看起来有鹰的感觉。只是他特别白,几乎和玛利亚一种肤色,维埃里从后面肘玛利亚:“你们像兄妹似的,是不是保罗。”
马尔蒂尼和玛利亚贴面吻,也把她搂了搂。安德烈融入的还算自然,可能感觉到他话不多,又或许是马尔蒂尼总是带着不同的男人出入。他们也习惯了,每个马尔蒂尼的男伴在她身边都不会多言,尽管她很少发火。皮波认识她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一次。
安德烈最后才和皮波握手拥抱,用意大利语彼此寒暄。“上次后好久没见了。”“是啊,谁知道你居然敢泡我的大姐大。”皮波说得马尔蒂尼直笑,安德烈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他穿着棕色皮衣和长牛仔裤。玛利亚立马捕捉到他俩:“他们在那说小话,好啊,你是这里第二个认识他的人吗皮波。”
“我记得你”安德烈把手朝向劳尔,劳尔原本抱着胳膊在一旁也放下了手,微微笑道:“是吗?”
“不记得了吗,那单生意。”安德烈抬起眉毛,玛利亚赶忙说:“诶诶,别拿我老公开涮转移话题。”
“好吧,我们曾经谈过。”安德烈只得承认道,西蒙妮钻进姐姐怀里让她抱住,屋子里一片咂舌声,托蒂嘲笑皮波:“女士,你的情人真是遍地开花啊!”
“呸,你倒是想有还没呢!”皮波也不惯着他,和他做吐舌头的鬼脸。
“还吵呢,吃饭了。”托雷斯的声音飘过来,马尔蒂尼勾着安德烈的手领到长餐桌前,拉莫斯把她专属的杯子递给她,这是他们这些多年朋友之间的游戏。总是让她当座上宾,好歹有人控制场面,内斯塔倒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开饭了,饿死我了。”
【1321】论磕学家的基本素养(又名我为什么磕1321)
对1321为数不多的几张铜矿进行一些肢体语言的过度解读
从11月1日开始磕上这对的,这一个月琐琐碎碎地忙。等写下这篇的时候,是11月30日。刚刚好一个月了。遂重拾老本行,重新当一回磕学家(友封的);目的是给做饭很好吃的产品解解们消遣下 你们的cp 是如何日路的,顺带浅浅给tag增加一点废料(卑微)
那么就从几张把我日进坑的图讲起吧……(简而言之就是对肢体语言进行一些过度解读……又可...
对1321为数不多的几张铜矿进行一些肢体语言的过度解读
从11月1日开始磕上这对的,这一个月琐琐碎碎地忙。等写下这篇的时候,是11月30日。刚刚好一个月了。遂重拾老本行,重新当一回磕学家(友封的);目的是给做饭很好吃的产品解解们消遣下 你们的cp 是如何日路的,顺带浅浅给tag增加一点废料(卑微)
那么就从几张把我日进坑的图讲起吧……(简而言之就是对肢体语言进行一些过度解读……又可以叫第一印象给人带来的感觉是什么:
两个人真的好漂亮。
两个人真的好漂亮。
两个人真的好漂亮。
美是一种特权。我对1321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张图,甚至还不知道13给21的那一惊天一巴掌。但就是感觉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后来知道了21球员时期的荣誉比13少了太多,也没有动摇这样的第一印象。
可是,为什么?
我对肢体语言略略有一些研究。相较于言语,支配肢体语言的部分位于大脑更边缘的部分。它往往会更无意识地暴露你的反应、喜好,以及(因人而异)大大小小的信息。情报机构训练特工,约束或隐藏自己的肢体语言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以这张图为例,21交叠的脚踝,13交叠的手:在动作学上,传达的都是同一种情绪:担心、焦虑、不安全感。13本来就有镜头恐惧症不必多言,这里多解释一下21的脚踝交叉*(一种更多常见于女士身上的行为):因为长时间的交叉会限制大腿的自由活动,是人的警惕心理的表现。
甚至包括1321各自叉开的腿,在动作学上都有"捍卫自己的私人空间"的意思。但只限于单人层面,因为两个人如果按照各自的动作产生了接触……那又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对比图:21和哥哥因9
我们从图中可看出,因骨从膝盖到小腿都是贴在一起的。二人是出了名的亲近;但我们同样可以看出一些其他细节:因骨的膝盖差不多是平齐的,而1321的膝盖是一上一下的。而13的膝盖位置会高一点。
1321的膝盖位置不太好标,总之我尽力了
至于腿长这个问题……1321的比例都非常好,21的小腿立起来估计至少能和13一边长。(而对比因骨,9师限于身高。即使腿比21要短一点也要从膝盖贴贴。)但21为什么要把膝盖矮下去一点(而不是直着)去和13贴贴呢? 这很好品。可能是因为1321还没熟到因骨那个地步,也可能是因为这是公开颁奖典礼……
(来个特写,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贴了!)
而且你观察一下13和21贴贴的那条腿(它从膝盖到脚掌 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的。因为叉着腿,这样的动作需要脚掌微微发力来保持……而反观13的另一条腿,就相对很自然地向内微收着,从角度看皮鞋也是侧着搭地。并没有发力,所以13。你也很享受吧!)
(两个人看的是同一个方向诶)
(结合单人的肢体语言,就是两个在颁奖典礼有点局促的1321在暗戳戳贴贴。有种校园恋爱 偷摸摸在开学典礼第一排牵手的感觉!)
(我废话是真的多啊终于讲到第二张了)
这张门道也挺多的,🐺和bobo的关系也相当好(甚至出镜了不少托蒂笑话集)。但这张合影也真的很有意思,bobo是侧身,没有挡住🐺的肩膀。而反观13,不知道从哪里忽如其来地犯了高低肩的毛病,还挡上了21小半个肩膀(这张21看上去不局促了,但13仍配置着他局促的手……)可是即使局促着面对镜头也想表现得和21亲近一点诶!又或者说……因为局促,才更靠近21寻求一种……类心理上的依赖(此时13无论从资历成绩年龄上对21都是绝对的前辈,21的小队长……)用哪种解读都好磕。
(我只看向他眼底名场面,不讲了)
(大家都搭肩,你俩搂腰是吧。审判!)
其实想了想无论13是出于尊重或者出于喜欢,用这样一张脸转过头看着你说话就已经犯规了。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感觉更像无心自然撩)
(青柠味薯片日路款,db领磕哥哥我嘴替)
其实看手臂的话,13的手搭在21后腰上了(记得21有背伤);而21的手……扣在13肋骨上了诶。其实是个蛮显占有欲的地方的……腰腹处更柔软,同时也更代表有生命力;相较而言肋部就是硬邦邦的骨头,并不是发动攻击中符合性价比的身体部位……就很好品。也有点子执拗在里面,希望在你心中。我是特别的
(和那张动图走丢了,不过领磕解解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没错……这就是我见过的全部1321图了……过度解读肢体语言完毕。接着解读下一部分,我为什么磕1321(而不是2113)
我是一个不是很在意拆逆的人……甚至有些时候愿意去探究 换位以后cp风味的变迁。但2113给了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直白点说,一种凝视的感觉。2113平等而又不平等地凝了13和21两个人——因为21做球员的成绩不是很出彩,所以13可以凝21;而13因为和拉素的过往,又会被磕2113的产品解 凝……我并不想去评论"凝视"这件事本身,毕竟他们是公众人物。大众有凝视他们的权力,而我本人也没少凝视我搞过的其他cp,但是放在他们身上……我并不愿意这样做。
先说21,21被凝的时候可以满足凝视者的一种隐晦的快感。因为他美,而(球员时期的成绩)又不能赋予他与美貌相匹配的竞争力。以社会达尔文主义来讲,这是一种被浪费掉的美丽,凝视者站在所谓"强者"的角度去看待他、怜悯他。又或者只将他当做一件美丽的器物;他会有一种任人赏玩的、脆弱的、无力的美感。如同一声美丽的呜咽;再说13,13被凝的时候(因为拉素)则会带给凝视者一种酣畅淋漓的征服感,类强/制//爱。欣赏而又怜悯他的痛苦,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的感觉。我尊重他人癖好,但这两种感觉我都不喜欢。
(这张照片让我难受了好久)
我本人并不介意他人凝视公众人物,只是13被凝的这个事件本身,将心比心。我很难做到去凝——他的痛苦,来自于对青训母队的热爱,对一人一城的执念。在现在这个金元足球盛行的时代,一人一城这个理念,几近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泡影——内斯塔作为百年青训的队长,对拉齐奥的意义。就好比作为队史第一人的梅西对巴萨吧;可哪怕是世一卫、(曾经的)世一人,不也没做到一人一城吗?这样的行业标杆,都没能达成一个"本质在牺牲自己利益"的梦想,那我们作为普通人在时代的洪流、集体的洪流下不是更显得渺小而又无足轻重。所以我没法去凝他,我怎么能做杀死自己所热爱的东西的帮凶呢?
而对于21,我也不太愿意去凝他,因为他是有野心的人。我也希望他能获得和美貌相匹配的社会竞争力,希望他得偿所愿。不希望他给人的印象被定格在"不太出彩的球员时期"。也像是我对社会上这类人的祝愿……
虽然在球员时代,21与13间的巨大差异是客观存在的,而卖掉13的那部分群体和现实也是客观存在的。或许磕2113的人只是比我现实多了而已……又也可以说我理想主义,我还是希望我磕的1321是幸福的、开放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在追逐月亮的路上;而并非是现实冷冰冰地对你说"不",再给你砌上一堵不见天日的墙。1321其实也自带着21看13的视角,像看春风一样。在爱你的人眼里你是完美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而恰好我们都长得很好看。
END
[1321]浪漫派为什么重要
本文内含作者奇怪的xp以及大因x马保罗单性转还有爱得死去活来的我cp,如能接受请↓
浪漫派为什么重要
庄园矗立在火山背面的密林深处,根据鉴定它可能建立于四百年前甚至更久,说是庄园,其实更像是一座体量较小的城堡。疑似主卧的部分摆放着石制棺椁,联系整座城堡的构造来看,城堡乃至周围的庄园本身更接近某种豪华的墓葬。
科考队寻找到一些贵金属打造的器皿和工艺品,以及大量的藏书,器皿如餐具家具等并没有明显的使用痕迹,书籍和各类纸制品更是因为年代久远大多无法阅读,或者在被触碰的刹那就化作齑粉。
唯一有可能证实城堡主人身份的是一副小型粉铅笔肖像速写,被尽善尽美地装裱起来,悬挂在疑似客卧的房间墙上...
本文内含作者奇怪的xp以及大因x马保罗单性转还有爱得死去活来的我cp,如能接受请↓
浪漫派为什么重要
庄园矗立在火山背面的密林深处,根据鉴定它可能建立于四百年前甚至更久,说是庄园,其实更像是一座体量较小的城堡。疑似主卧的部分摆放着石制棺椁,联系整座城堡的构造来看,城堡乃至周围的庄园本身更接近某种豪华的墓葬。
科考队寻找到一些贵金属打造的器皿和工艺品,以及大量的藏书,器皿如餐具家具等并没有明显的使用痕迹,书籍和各类纸制品更是因为年代久远大多无法阅读,或者在被触碰的刹那就化作齑粉。
唯一有可能证实城堡主人身份的是一副小型粉铅笔肖像速写,被尽善尽美地装裱起来,悬挂在疑似客卧的房间墙上(关于客卧,这也许是整座庄园内最近似人类居所的地方:房内摆放着桃花心木制的双人床,丝织的床上用品几乎都被蛀虫吃空,仅留下一点点痕迹;床的旁边有座梳妆台——值得一提的是,梳妆台上镶嵌着庄园中唯一一面镜子。再加上破烂发黑的地毯和随处可见的软垫残渣,不难想象出几百年前这个房间富丽堂皇又温柔可爱的样子)。画像中的人物是一名长发男子,画家的笔触可谓生疏青涩,但仍然努力勾勒出男子英俊挺拔的轮廓。不知经过何种处理,这幅小画躲过了时间的侵蚀腐化和虫类的啃噬,几百年来长久且完美地定格于此,让后世的人们有幸透过它一窥神秘庄园的真相。
令人遗憾的是,这幅小画除了画像上的男子外并未泄露出什么秘密,仅在肖像右下角的空白处写着一个小小的“S.I”,关于这个落款学术界有不同的声音,有人认为从传统惯例上讲这个落款理应是画家本人的标识,但思及庄园整体的特殊性,也有不少人觉得“S.I”就是画中男子本人。
无论真相如何,现在的我们都已无从得知,或许那根本不是一个落款、一个姓名的缩写呢?这画中的男子可能是庄园曾经的主人,也可能是某位情人、奴仆甚至一个完全不存在、仅仅是画家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而无论“他”是谁,无论人们如何解读和研究,“他”也只是如画像上那般轻轻侧着头,眼睛看向左前方,与S.I沉默地守护着这座庄园。
将时钟的指针向反方向推动,方便考古队进出的小径变回原始密林的姿态,再回归几圈,落灰的黄金餐盘光洁如新,白蚁吐出书页填补残缺,桃花心木的床上铺着伶鼬皮毛。然后是一幅画,被从墙上轻轻取下,揭开装裱好的画框,笔触从“I”开始逐渐消失,最终成为一张无害的白纸。地毯消失了,软垫和梳妆台也消失了,城堡外墙上攀缘的藤蔓潜伏回地底,亚历桑德罗·内斯塔睁开眼,这是他记忆的伊始,他从石棺中醒来,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如最深最深的黑夜那般密密匝匝。
现实派的作家会着力描写他的孤独和苦楚,奇幻派则会让他在这座城堡中开始历险,而浪漫派书这样书写开头:
“当我们谈论不死生物时,吸血鬼通常以类人的外表与优雅的举止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在历史上也有众多吸血鬼与人类相亲的记录。即便如此,我们对于吸血鬼的了解仍然少之又少,甚至大部分情况下都停留在臆测之中。
但内斯塔有所不同,他出生于一个远离人类社会的林中庄园,父母是谁、如何生存都已不可考,这让他躲过人类对吸血鬼或浪漫化或妖魔化的捏造,仅凭自己的心意生长并塑造自己。
……我刚刚是否提到了‘心’这个字眼?这可以被视作一处笔误,毕竟从解剖学的角度看,吸血鬼并不拥有广义上的心脏。而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拥有的所谓的‘心’更像是某种借喻。那可能发生在他出生后的第一个百年,某个深夜,原始密林中,正在觅食的年幼吸血鬼还不知道,未来将带给他何种礼物,让他死寂的胸膛从此跳动起来,并再无平静的可能。”
因扎吉家族拥有火山附近的林地以及下属的大部分农田,在先祖靠出口木材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后,因扎吉家族开始调度经营的方向,毕竟一棵山毛榉或是桦树要生长到足以采伐的程度,至少需要几十年。J·因扎吉公爵看重火山灰的肥沃,将零散耕地整合为农庄,并雇佣更多的农民,其中一小片田地开辟作葡萄园,向当地的酒庄提供葡萄酒的原料。规划的最后一块,因扎吉家族在靠近火山与森林的那侧修建了山庄,以供公爵及其家人避暑和狩猎。
西蒙尼·因扎吉、公爵的幼子在他十二岁那年被允许与家人前往火山山庄度假,年长他三岁的哥哥菲利波显得比西蒙尼更加雀跃,这不仅仅是兄弟二人第一次一同出远门,母亲还宣布他们将邀请马尔蒂尼夫妇,在火山山庄商议菲利波与马尔蒂尼家的长女保拉(Paola·Maldini)的婚事。
火山山庄背靠森林,每日清晨三点就能在屋中听见悦耳的鸟鸣,但这对浅眠敏感的因扎吉家大公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西蒙尼一夜无梦,醒来时佣人们端着热水和茶点守在菲利波房间门口,他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哥哥虚弱地倒在保拉的大腿上,马尔蒂尼家的大小姐正用湿润的手帕擦拭他的嘴唇。
失去了同龄人的陪伴,西蒙尼选择骑着小马去附近的农庄闲逛,午休的农夫们招呼这位小公子尝尝他们自产的葡萄干,还手舞足蹈地讲述了山上新来的鹿群以及守护灵的故事。
说实话,西蒙尼对狩猎没有多大兴趣,于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后者。根据农夫的说法,这是几十年来一直流传在此地的比较年轻的传说:起初是村庄中的妇人发现为孩子准备的衣物不翼而飞,变成几只野兔野鸟;再后来是一些桌椅和家什,交换的物件变成野鹿和山羊;在约莫十年前,一头巨大的黑熊闯入山林,吃掉上山的猎人,附近几个村庄饱受其苦,但那黑熊足足有五六米高,哪怕是最优秀最年轻力壮的人类猎手也难以匹敌。遭到黑熊袭击的几个村落准备了名贵丝绸和诸多金银,放在半山腰处,不出一礼拜,一具完整的巨大黑熊尸体被抛在某位村民的院落里,人们剥下熊皮将其开膛破肚,都没有溅出一滴血。
为了体现这则轶闻的真实性,农夫还向西蒙尼描述了守护灵的住处——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座哥特式古堡,如果将那些荆棘和松树当做园林的一部分,它的面积或许比火山山庄还要大。古堡以深黑色的砖石搭砌而成,外墙上攀缘着藤蔓,塔顶尖而高耸。有不少人都曾在山中迷路时误入过这片漆黑的庄园,但还未能接近便失去知觉,醒来时已是深夜,被安然送至山脚下。
我们无法得知年幼的西蒙尼·因扎吉是否因为这个捕风捉影的故事而心动,所以才会在深夜带着提灯走入庄园背后那片莫测的森林。茂密的树桠遮盖住所有星光和优柔的月色,因为是夏夜,并不寒冷,西蒙尼捡到一匹受伤的小鹿,后腿上的伤口让它难以站立,瑟缩在树根旁颤抖。
公爵的儿子不懂得任何包扎的方法,徒有一颗温柔似水的心,他只是抱着小鹿,放弃今天的探索打算返程,一阵怪异的风忽然席卷而来,吹倒提灯,玻璃灯罩砸碎在地,火苗扑闪几下,也迅速熄灭了。
但对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来说这便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他循着血味追寻逃脱的猎物,不巧被人类撞见真身,此前吸血鬼还从未染指过人类,毕竟血的味道总是大同小异,他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但如今被此人发现了真面目,为了往后的宁静生活,内斯塔也不介意多加一道餐后甜点。
也许是因为内斯塔姣好的面容与看似年龄相仿的外表,惊慌失措的小人类对他毫无疑心,笔笔直扑进吸血鬼怀里。内斯塔将他带到猎人们用来歇脚的山中小屋,小鹿恐惧地卧在人类怀里打颤,而内斯塔不紧不慢地坐到西蒙尼面前,舔舐他沾满鹿血的指尖。即使没有一缕光,沉重如墨的双瞳依然将西蒙尼因为瘙痒轻笑的天真神态收进内斯塔眼底。
人类小小声说:“这不是我的血,受伤的是它。”
内斯塔想回答:这无关紧要。但下一秒西蒙尼捉住吸血鬼的双手,贴到脸颊一侧道:“你的手好凉啊,是夜里太冷了吗。”
人类没有能够穿透黑暗的视力,因此西蒙尼也无法甄别眼前的内斯塔与真正人类的微小差别——毫无起伏的胸膛、久久不曾合上的眼皮、还有比常人都要弯曲锐利的犬齿。
西蒙尼只是搓搓内斯塔冰冷的手,好让他暖和起来,但那些温度消散得飞快,根本起不到作用,最后他撩起衬衫下摆,把吸血鬼的手塞到肚子上面。
“这样就好多了。”西蒙尼明显是被冻到了,皱着鼻子说话。
内斯塔把西蒙尼送到森林边沿与庄园接壤的地带,并答应他救治那头小鹿。小人类恋恋不舍地勾住内斯塔的手指问:“那我明天还能来找你玩吗?”
天色逐渐擦亮,他必须要在太阳升起前返回密林,但西蒙尼的眼中满是忧愁,彻夜的惊吓与寒冷令他嘴唇灰白面无血色,内斯塔生出无法形容的痛苦,只得回握住他的手,用不甚熟稔的人类语言答道:“你……当然可以,可以来看看那只鹿。”
第二天夜里西蒙尼·因扎吉如约而至,且装备齐全,他带了一小兜点心,几件金银首饰和宝石,提着灯在树下等候。内斯塔心情复杂地牵起他的手,开始拙劣地模仿人类呼吸和眨眼。到达猎人小屋后,西蒙尼把宝石首饰倒在手心里:“我听农庄里的大人讲过你的故事,你是守护者,对不对?这是我给你的报酬,谢谢你救了我,还有那只小鹿。”
内斯塔说:“我不要这些…没什么用…。”但他的声音太小了,口齿也不清楚,让西蒙尼以为他一样也不喜欢,只好悻悻收拾起来:“那我明天再拿点别的来。”
吸血鬼没有想惹他伤心的意思,手指努力戳进西蒙尼攥紧的拳头侧边掏出一颗宝石来,又害怕说不清话,特意贴着他耳朵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历史上留有记载的几名吸血鬼,有的由人类转化而来,有的亲近人类,学习人类的文化与生活方式——至少要学会如何自然地眨眼。内斯塔如一道初现的深渊,望不到头看不见底,沉默地吞吃一切,任西蒙尼投下去什么都听不见回声。西蒙尼倒是很满意这个夜晚的朋友,教他眨眼、意大利语的发音、拉丁语、宝石的名称、还有日光,西蒙尼说,我最喜欢的天气是太阳不是很烈的晴天,太阳光会像毛茸茸的小狗,软软的,又很暖和。他握住内斯塔冰冷的指尖,说如果哪天能和你一起在阳光下散步就好了。
夏天随着九月离去,农民们开始为秋收做准备,因扎吉家也要动身离开,临走前的几个晚上,西蒙尼趁机把吸血鬼朋友带回自己的卧房,从厨房端来点心和肉,边给内斯塔梳头发边说:“再过几个晚上,我就要走啦,下次再来可能是明年夏天了。那时候桑德罗还会认识我吗?”
其实四季也好,年份的划分也好,对于定居在密林深处的内斯塔而言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从前夏天意味着狠毒的太阳和漫长的白昼,但在认识西蒙尼之后,这一切都是与他在夜里嬉戏的前奏。内斯塔心想,一年而已,也不是很久,我已经一个人独自度过了那么那么多年头。西蒙尼吻了一下内斯塔的侧脸:“一定要记得我哦。”
火山山庄人去楼空,森林又恢复往日的宁静,有时内斯塔会潜入西蒙尼的房间坐一会儿,桃花心木的床,垫得很厚,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不出吸血鬼的面容,他用脚掌丈量房间的大小,思考如果要邀请蒙内到家中做客,需要怎样布置。
首先需要一盏灯,停在墙上,他的房子很黑,光透不进来,要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日日夜夜照耀着他的人类朋友,好让他不迷失于黑暗。
然后是一张床,虽然内斯塔睡棺材,但是床也很好,他在山中见过一种白色毛茸茸的小兽,皮毛光洁柔亮,织成毯子一定能让蒙内睡个好觉。
梳妆台…内斯塔不是很懂梳妆台的作用,火山山庄每日都有佣人打扫,此时梳妆台的桌面上也是一尘不染的样子。他靠在旁边坐了很久。
上天是公平的,当祂给予一个种族不朽的生命、强健的体魄、美丽的容貌以及种种美好的品质时,也会将阳光、柔情和被驻足的权利轻轻剥去。下一年的夏天西蒙尼·因扎吉仍然提着一盏灯在树下等他,一年的时间对于生长期的少年来说不容小觑,西蒙尼开始抽条,变得更加纤细,夜晚时常被腿骨的疼痛侵袭。内斯塔说我可以抱着你走,于是把人类朋友拢在怀里,单臂从他的膝下穿过。
西蒙尼揽着内斯塔的脖子,检查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即使抱着他呼吸也不曾急促,他说:“不对哦,人在抱着重东西的时候会很累,所以你要吸气吸得急一点。”
内斯塔颠颠他:“可是你很轻。”
他们在天光乍亮之际分手,内斯塔站在树荫底下目送西蒙尼离开,嘴里嘟哝着……我找过很多方法,可还是没办法面对太阳,想给你缝的毯子还只有一小块。西蒙尼忽然转过身,大笑着冲他挥手,又一蹦一跳地朝火山山庄走去。
现实派作家开始旁白:“他度过了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连无穷无尽的等待都是那么可爱,仿佛孤独和寂寞只是一种加码,只要愿意忍耐就可以得到奖励。
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四年后,也就是西蒙尼·因扎吉十六岁时,没有人前来赴约。在此之前内斯塔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个与火山山庄几乎一样的房间,燃烧鲸油的灯盏,桃花心木的睡床,杀死近百只伶鼬得来的毛绒毯子,还有一颗因为期待而欢呼雀跃的心。但是谁都没有来,火山山庄沉默了整一年。内斯塔安慰自己,还有明年,恰好他忘记为蒙内准备一座嵌着镜子的梳妆台。
第五年的夏天,森林中终于亮起灯火,但内斯塔的希望在一瞬间落空,来人并非西蒙尼本人,而是与他极其相似的长兄菲利波·因扎吉。菲利波看到内斯塔后深深皱眉,不敢相信他乖顺可爱的弟弟会与这死物有什么情谊,但他还是开口:‘你是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没错。’
‘好吧…既然你真的存在,我是菲利波·因扎吉,因扎吉家的长子,西蒙尼的哥哥,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了蒙内的愿望,他从去年便感染了肺病,今年春天时去世了,他一定要我来找你,要我替他向你告别。’
内斯塔看不懂大因扎吉脸上的冷酷,也不会明白人类左手中指上因为至亲伤逝停滞不前的订婚戒指。大因扎吉也没有想法与一只吸血鬼谈论自己最最亲爱的弟弟的死状,肺病来势汹汹,医生好不容易在夏天稳住西蒙尼的病情,初冬的一场雪便让它失灵,西蒙尼高烧不退,梦中都在痛苦地呻吟和胡言乱语,难得清醒过来,流着眼泪抓住哥哥或者妈妈说些可怜的话,要他们好好活着,不要伤心,如果觉得痛苦,把他忘记也是可以的。
‘可是有一个人,唯独那一个人,我不想让他忘掉我。这对他好残忍…但是我想求求他不要把我忘了。’说出这话时,西蒙尼含泪的眼怔怔看向哥哥,不等泪珠滚落又重新陷入昏迷,三天后西蒙尼的病情加重,在家人的环绕下去世。
大因扎吉抬头,借着灯光审视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古井无波的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弟弟,我的蒙内,他在天父的爱中出生,受洗,接受教育,接受爱,此刻也将回到父的怀抱中去。至于你,你或许可以靠皮囊和花言巧语哄骗他亲近你,但在他死后,你绝对,绝无可能再扰他的清净。’
菲利波·因扎吉与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是否就天堂与天父的存在进行辩论?这不重要。在巨大的哀恸和命运的背叛前,天堂似乎只是遮羞布的另一个名字,用来遮掩逝去之人在生者身上留下的丑恶伤口。但对吸血鬼而言,这更像是一道天堑,将他与年轻的人类朋友永远分别,如呼啸的北风扑灭他唯一一盏烛焰。
现在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两年后菲利波·因扎吉在迎娶保拉·马尔蒂尼后正式接管家族的一切,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拆毁火山山庄,据施工的工人所言,山庄的废墟中时常能够听见悲哀低婉的泣声。但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在密林深处的庄园,有一间房间,大小格局与西蒙尼·因扎吉在火山山庄的那间一模一样,燃着永恒长明的灯盏,桃花心木的小床上铺着毛毯,还有一座不知有何用的梳妆台。庄园的主人甚至开了一扇窗,留下窄窄的缝隙,任由阳光侵蚀庄园内安全的黑暗。”
endtbc
按照大纲来说其实还有半拉没有写完,但是感觉到这也挺好的(越来越小声)
你们仨把《燃冬》演好比什么都重要📱
有三角乱炖but实际上有些人是纯友情
本章是呆梨带个罗和舍瓦
鼠鼠捡到了帅哥的手机!
这里有个燃冬计划…这啥啊,呆梨、计划…不会是ww2吧!
来看看群聊
[图片]
[图片]
[图片]
omg!原来捡到的是前夫哥的手机啊!
感觉这前夫哥对前妻念念不忘的呢
再来看看朋友圈吧!
(朋友圈从下往上看)
[图片]
[图片]
鼠鼠我感觉朋友圈也没啥线索啊,再看看私聊吧
看看这个bobo
[图片]
噢,这是他助理吧?天天提醒删歌…不过这次鼠鼠我手快,他还没来得及删掉水星记!
[图片]
大舅哥?看来这个很能吃的帅哥跟前夫哥关系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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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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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这是他助理吧?天天提醒删歌…不过这次鼠鼠我手快,他还没来得及删掉水星记!
大舅哥?看来这个很能吃的帅哥跟前夫哥关系不浅啊!
估计这就是前夫哥的前妻吧!
啊呀!前夫哥追过来了!
鼠鼠我先跑了!
[1321]天真与闪电
是之前那篇娱乐圈au的小因视角
兴趣变成工作可能会痛苦,但是追星变成嫂子一定很快乐!
天真与闪电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为新剧本被勒令戒糖塑形,以减脂餐度日,某个深夜终于忍耐不住饥饿与嘴馋,悄默声从剧组安排的住处溜走,而他的助理,西蒙尼·因扎吉先生恰好未眠,在大明星从自己门口蹑手蹑脚路过的那一刻抓到现行。
小因扎吉检阅了一下内斯塔的行头:“穿那么整齐,去干嘛?”
内斯塔心虚,贴墙站得笔直,对助理说:“我带你一起去总可以了吧。”
这就是为什么西蒙尼会在大半夜站在路口等车,他裹紧身上的粗毛线开衫,忿忿地想:万一他只是骗我,让我在这儿等他,然后自己跑去干什......
是之前那篇娱乐圈au的小因视角
兴趣变成工作可能会痛苦,但是追星变成嫂子一定很快乐!
天真与闪电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为新剧本被勒令戒糖塑形,以减脂餐度日,某个深夜终于忍耐不住饥饿与嘴馋,悄默声从剧组安排的住处溜走,而他的助理,西蒙尼·因扎吉先生恰好未眠,在大明星从自己门口蹑手蹑脚路过的那一刻抓到现行。
小因扎吉检阅了一下内斯塔的行头:“穿那么整齐,去干嘛?”
内斯塔心虚,贴墙站得笔直,对助理说:“我带你一起去总可以了吧。”
这就是为什么西蒙尼会在大半夜站在路口等车,他裹紧身上的粗毛线开衫,忿忿地想:万一他只是骗我,让我在这儿等他,然后自己跑去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可是亚历桑德罗的手很暖和,隔了一层皮手套牵着他走到这里,说:“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内斯塔英俊有如一处被肉眼确认的神迹,眉弓与鼻梁相连的曲线可点化作星宿,教小因扎吉一瞬之间屏住呼吸、无法动弹。
约莫十分钟过后,西蒙尼感到无聊,并开始揪开衫上的小球球,每揪一个便在心中默念“他骗我”“他没有骗我”,如此循环往复。不远处有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靠近,西蒙尼抬头,亚历桑德罗骑着摩托车停在他面前的马路,英姿飒爽,仿佛一名从月亮而来的永恒骑士,降临在他的罗马。小因扎吉坐到机车后座,环抱住他的腰身,加速时与猎猎寒风擦身而过,有逃亡的错觉。
机车驶入唐人街,整个罗马半夜觅食的唯一去处,小因扎吉看着四周的霓虹招牌一边拧内斯塔后腰上的肉:“你好像很熟的样子。”内斯塔把车停在路边,边呼痛边趁乱攥住助理的手把他往巷子里带。
“这家烤鸡很好吃的,”内斯塔声音越来越小,“嗯…我也很久…很久没来了……真的哦!”
西蒙尼筷子用得不是很熟练,只好戳着吃煎饺,另一边内斯塔飞快地处理烤鸡,拆皮卸骨,把焦香的鸡皮连带着鸡肉丢到西蒙尼碗里:“鸡皮最好吃了。”
西蒙尼艰难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那你怎么不自己吃。”
内斯塔盯着对方缩在毛衣袖子里的手看:“……因为鸡皮的热量很高。”
小因扎吉“哦”了一声,感到血管里鼓起一个微弱但致命的气泡,他接着说:“其实吃一点点也可以。”
大明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吃吧。”
那个泡泡又静悄悄地破掉了。
西蒙尼·因扎吉一度极为恐惧永恒,好的事情能够永垂不朽,那么坏事情也必然会遗臭万年,既然如此,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许愿永远。但是这个夜晚,虽然手油津津的,煎饺皮也很硬,夜游的困意和寒冷快要杀了他,但是,但是,如果命中注定可以得到一个永恒的时刻,他会希望是现在。
菲利波从剧组杀青,得到了来之不易的假期,更加美好的是自家弟弟的假期终于和自己撞上了,两个人商量后决定回皮亚琴察的父母家。
但阖家团圆的欢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戛然而止于他打开冰箱的瞬间,冷藏室中摆着一板整整齐齐的酸奶,外包装上印刷着亚历桑德罗·内斯塔的英俊脸蛋。
他握着一罐酸奶冲进西蒙尼房间:“蒙内!你难道忘了这是我代言的竞品吗!”
西蒙尼趴在床上敲手机:“可是那是我老板诶。”
菲利波气呼呼地用吸管戳开酸奶盖子:“我不会帮你要签名的。”
“我已经有了。”
“签合同才不算签名!”
小因扎吉突然从床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往外跑,大因扎吉坐在他床上探头探脑的:“干什么去啊,这么着急。”
小因扎吉指指哥哥手里的酸奶盒子:“你家竞品的代言人来了。”
开门的瞬间,月光如密密纺织的蛛丝网住他,点亮他眼瞳的同时又让他忘记挣扎,内斯塔戴着口罩,手上拎了几大袋东西,凑上来想亲他,小因扎吉这才缓过神,搓搓大明星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冷不冷啊?”他说,“都让你不要来了。”
内斯塔把礼品放到地上:“后备箱里还有,我去拿!”
内斯塔与大因扎吉网友见面,却不如上网聊天时那么热络,三个大男人挤在沙发上,全靠小因扎吉做缓冲带。因扎吉妈妈笑盈盈地说要去收拾客房,被西蒙尼拦下。
“桑德罗,桑德罗和我睡一起就可以了。”小因扎吉低下头。
妈妈似乎明白了什么,眉飞色舞地表示那要多拿一个枕头,还要把床垫厚一点,大因扎吉表示objection!哪里有第一次上门就睡一起的道理!但因扎吉爸爸向来支持自由恋爱,而妈妈支持自由恋爱的同时钟情帅哥。
大因扎吉独木难支,又在弟弟的狗狗眼攻势中败下阵来,干脆换了一把沙发坐,开始审判小情侣:“好吧,我只想知道——蒙内,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呃。”在大明星希冀的目光下小助理悄悄别过头,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为了打发时间走进电影院,在荧幕的角落中第一次寻找到他的脸?还是某个夜晚,他骑跨着铁骑带自己游荡在唐人街,叫自己忘记职业操守和理应遵循的一切准则?或者说,人生来就是会仰望月亮的,只要见识过他的温柔皎洁,就会在心中祈祷黑夜的到来。
小因扎吉嗡嗡地说:“是因为他帅啦。”
戛然而止
昨晚的一些深夜emo,纯主观想法,可能解读的不好,大家海涵。鞠躬ORZ。
1321的感情就像一串本该很甜的葡萄,在堪堪成熟的时候被强行摘下,而后尘封。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发酵,原来预料的甜,都被发酵成酸和涩。
发酵一段时间,产生的二氧化碳太多,就会冲破阀门,爆发。流出来的葡萄汁已经变味,但颜色还没变。看上去就有或许还能如旧的错觉。等拾起品尝,却又不是想象中的甘甜。
21和13或许曾觉得过对方能和自己走过一段时间的职业生涯,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大家都没准备好,甚至可能也不是出自本人意愿。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一起的时间太美好,就会对未来仍寄有无限希望。......
昨晚的一些深夜emo,纯主观想法,可能解读的不好,大家海涵。鞠躬ORZ。
1321的感情就像一串本该很甜的葡萄,在堪堪成熟的时候被强行摘下,而后尘封。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发酵,原来预料的甜,都被发酵成酸和涩。
发酵一段时间,产生的二氧化碳太多,就会冲破阀门,爆发。流出来的葡萄汁已经变味,但颜色还没变。看上去就有或许还能如旧的错觉。等拾起品尝,却又不是想象中的甘甜。
21和13或许曾觉得过对方能和自己走过一段时间的职业生涯,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大家都没准备好,甚至可能也不是出自本人意愿。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一起的时间太美好,就会对未来仍寄有无限希望。希望迟迟不能得到兑现,时间流逝,情感累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像泄漏的煤气一样,一点即燃。
爆发了,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质问对方的立场。在那段美好的日子里,感情升温,但始终没有戳破的窗户纸,就变成了爆发后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围墙。想做点什么,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在自己的内心可能有过百般挣扎,但在外界眼里就像被投进井盖的炮竹一样,一声爆鸣,然后戛然而止了。
【1321】再见,吾爱
#本文讲述咬人之后的后续事件,主要讲述赛后小因被揪去道歉的故事,讲述如何与前任体面的分手。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菲利普·因扎吉摘下墨镜,向车后的弟弟西蒙内·因扎吉招招手。可这孩子不知是怎么了,一动不动跟呆子似的。
“弟弟,我明白你,但犯了事就要认,这才是因扎吉家的男人!”菲利普走向弟弟,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放心,有我罩着你,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菲利普笑着拍拍西蒙内的脸,接着,就去按响了内斯塔家的门铃。
西蒙内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门铃的声音一直响,好像响了一辈子那么长。西蒙内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人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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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讲述咬人之后的后续事件,主要讲述赛后小因被揪去道歉的故事,讲述如何与前任体面的分手。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菲利普·因扎吉摘下墨镜,向车后的弟弟西蒙内·因扎吉招招手。可这孩子不知是怎么了,一动不动跟呆子似的。
“弟弟,我明白你,但犯了事就要认,这才是因扎吉家的男人!”菲利普走向弟弟,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放心,有我罩着你,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菲利普笑着拍拍西蒙内的脸,接着,就去按响了内斯塔家的门铃。
西蒙内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门铃的声音一直响,好像响了一辈子那么长。西蒙内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人来开门。
门开了,是内斯塔,他似乎刚刚睡醒不久,身上还穿着睡袍。他脸上带着怒意,但在看清来人之后,又很快平静下来。
“啊,皮波是你!你们怎么来了,啊,蒙内也在。”
西蒙内的祈祷失败了。他只能挤出一个僵硬地微笑,来示意。而内斯塔,也回应一个僵硬的点头。
就在气氛尴尬到顶点时,菲利普叹口气,伸手将两人都揽入怀中。
“我们呢,是来道歉的,带着我们最真挚的诚意,亚历桑德罗,不如请我们进去喝一杯如何,你说对不对,弟弟?”
菲利普狠狠地揉着西蒙内的头,纵使西蒙内高出一个头,却还是免不了被哥哥将头发搓得凌乱来教训。
然而,即使进了客厅,这份尴尬也没有一点点缓解。
因扎吉兄弟坐在沙发上,菲利普显得有些着急,他用眼神催促弟弟赶紧开口道歉。可西蒙内好像个呆子一样,刚张开口又闭上,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终于,还是内斯塔开口打破了这股微妙的气氛。
“其实,在球场上,这都是很自然的现象,球员发生冲突,皮波,你们真的不用特意过来一趟,真的,我都能理解。”
内斯塔调好一杯龙舌兰,推到菲利普跟前。
他竭力表现出一副都已经过去的样子。毕竟他是年长者,怎么能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而且,在他印象中西蒙内一向是个乖孩子,他总是那么听话,听他哥哥的,听自己的。
说着,似乎口很干,内斯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啊,不,蒙内在上半场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菲利普急忙插话,他看向弟弟,西蒙内只是傻笑,却并没有出声。
这时刚好内斯塔将酒递给西蒙内,西蒙内起身伸手去接。
“啊,谢谢。”
刚要拿到时,两人的手无意相碰在,西蒙内连忙触电般将手抽回来。酒杯外冒着冰冰凉的水珠,西蒙内的脸在发烫。
西蒙内抬起头,见内斯塔还端着那杯酒,站在原地。
“对不起,我……”西蒙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埋头接过酒杯,“我……非常对不起……”
说着他喝下一大口酒,差点没呛死自己。
他心里有一大段话,可就是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想告诉内斯塔,他没有一个日夜不想念他那无所不能的小队长,他在球场上独自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委屈。
他咳嗽着,酒把眼泪都熏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世界蒙上了一层白雾。
菲利普捂住额头,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内斯塔沉默不言,垂着头,逃避西蒙内那炙热的目光,因为那里面蕴含着他的过往。原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真正做到拿起放下。
他为自己重新填上酒,可这一次,只是将杯子放在手心里,不停摇晃。
这时,菲利普的电话响起。
“喂,哎,什么?浑蛋你再说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皮耶罗的声音,菲利普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向内斯塔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我要走了,”菲利普挂掉电话,“啊,那个家伙啊,真是令人苦恼!下次再来了,再会,桑德罗。”
说着,他起身向外走去,西蒙内想跟上哥哥,却被内斯塔轻轻又摁回了沙发上。
菲利普走了几步,回过头,见弟弟还在原位上,没有跟上来,心里似乎明白些什么,他努努嘴。
“哦,桑德罗,那到时候你送他回去吧,玩得开心,再会!”
说着,他将墨镜一戴,就轻快地迈出了门。
座位上的西蒙内,内心慌乱万分,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内斯塔。他的左肩,仍残存着内斯塔掌中的温热与重量。
“我很抱歉。”内斯塔望着西蒙内,长叹一声,缓缓地开口。
他一如当年般成熟稳重,将责任尽数揽到自己头上:
“都是我的错,没把事情说清楚就离开,我走得太匆忙,没有给球迷一个交代,也没能给你一个交代,但相信我,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你们交代。”
我不想要你的交代,我只是不想你走。西蒙内几乎脱口而出,可他选择了把话压在了心底。
“这不是你的错。”西蒙内回答到。他想了一会儿,又将杯里的酒喝了一大口,这才鼓起勇气说接下来一番话。
“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想要离开的!你还会回来的吧,对不对?我们都在这儿,都在等你回来,十年,二十年,我都会在这儿等你回来!”
内斯塔叹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抵在西蒙内的唇上,制止他再说下去。
“不是这样的。”内斯塔摇摇头,事情总要说清楚的,西蒙内还是不明白。“我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这很久,可能是永远。”
“你要做的不是等待我,而是把球绕过我的防线。在场下,你可以埋怨我,继续赌你的气;而在场上,我将只是作为你的一个普通的对手,好吗?
内斯塔冷静地说着这么一长串的话,西蒙内听着听着,眼眶早已泛红。
他不想走散,他不想分开,那都只是他不想而已。被回忆困住走不出来的,也只有他自己。
“我没有说清楚,是我的错,我让你陷进去却无法带你走出来,是我给了你错觉;可我说清楚,你会受到伤害,我不想这样做……”
如果西蒙内此时抬起头,会看见小队长满眼的愧疚和悲伤,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他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可惜没有如果,西蒙内沉浸在自己那悲伤和被抛弃的感觉中难以自拔。
西蒙内泣不成声,这让一旁的内斯塔心如刀绞。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收回来。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他不能再让西蒙内过度依赖他了。
内斯塔注视着西蒙内,他一直没有上前,阳光从左移向右边,他就在他身边站着,一步没离开,站了一天。
晚上,内斯塔开车送西蒙内回家。全程,两人一言不发。车里放着歌,是首欢快的意大利语歌,歌词大意是:
“再见了,吾爱……再见了,吾爱……”
内斯塔撇了一眼副驾上的西蒙内,把声音调低。西蒙内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看着窗外,他还是在赌气。
很多年后,已成为教练的西蒙内回想起那天,心里都是后悔与懊恼。
如果当初再宽容一点就好了,这样内斯塔在日后的相处里,才不会一直那么小心翼翼,两人也不会从亲密无间,逐渐走向疏离。
如果当时能拿得起放得下就好了。这样再次见面,才不会两人心中都有对对方的亏欠。
“我们到了。”内斯塔对西蒙内说。
西蒙内看着内斯塔,他想给他临别的拥抱,像他们以前那样。不过他没有,他害怕内斯塔躲开,所以他又将头低下。
内斯塔看着西蒙内,他在等他给自己的拥抱,可是他没有等到。一时间,不知该失落还是该欣慰。
“再见。”
“再见。”
内斯塔在车上,看着西蒙内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心里有些发堵。他将歌曲的声音又调大,随后一脚油门。
就这样,车也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夜里,只剩那高昂的歌声不断回荡:
“再见了,吾爱……再见了,吾爱……”
【1321】对不起,我哥不让我谈恋爱
我来迫害大舅哥了
短打一发完
01
倘若能把不幸遭遇刊登在报纸上,这确乎是最合适不过的安慰了。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是这么认为的。
但碍于他的身份,连恋爱都没办法摆在明面上。倒不是他想当个渣男,实在是他大舅哥不允许。
菲利波·因扎吉也觉得很无辜。
活了几十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打断桑德罗与他对象黏黏腻腻的通话,促狭地追问“是谁拱了我们米兰的大猪”。
最后发现,原来是猪拱了他家的娃娃菜。
“我们蒙内就是天使…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有多好,怎么会是大白菜呢?当然是娃娃菜了。”
菲利波振振有词。
02
今天桑德罗轮休,恰巧西蒙内也是...
我来迫害大舅哥了
短打一发完
01
倘若能把不幸遭遇刊登在报纸上,这确乎是最合适不过的安慰了。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是这么认为的。
但碍于他的身份,连恋爱都没办法摆在明面上。倒不是他想当个渣男,实在是他大舅哥不允许。
菲利波·因扎吉也觉得很无辜。
活了几十年,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打断桑德罗与他对象黏黏腻腻的通话,促狭地追问“是谁拱了我们米兰的大猪”。
最后发现,原来是猪拱了他家的娃娃菜。
“我们蒙内就是天使…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有多好,怎么会是大白菜呢?当然是娃娃菜了。”
菲利波振振有词。
02
今天桑德罗轮休,恰巧西蒙内也是。
他迫不及待地订机票准备飞往罗马,满心雀跃之际,却见旁边同样轮休的菲利波阴测测地问了一句“你准备去哪里?”
桑德罗拽着机票,想起了与西蒙内的通话。
西蒙内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显得有些失真,但他仍能听出对方的紧张,“pippo是个好人…”就像只有不遵纪守法的人才会强调自己遵纪守法,桑德罗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但他不能反驳男朋友,于是礼貌微笑,“我知道,pippo是个好人。”
“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西蒙内说,“pippo真的是个好人。”
“他只是单纯不希望我谈恋爱。”
西蒙内一锤定音。
桑德罗还没反应过来前,西蒙内就被更衣室的队友叫去合影了。他只能在不舍中挂断电话,继而在心中痛骂不长眼的队友。
队友打了个喷嚏,以为自己感冒了。
桑德罗在菲利波的注视下打了个寒颤,他立马将捏着机票的手背到身后,“没,回罗马随便看看。”
菲利波笑出了声,“你好像被老师抓住的坏学生…这么紧张做什么?”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但桑德罗脑中警铃大响,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来自大舅哥的考验。
然而令人悲伤的是,他还没能熟读那本《三小时精通系列之如何应对你男/女朋友的哥哥》。
“别担心。”菲利波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我跟你一起去。“
桑德罗手一松,轻飘飘的机票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到了菲利波的脚边。
03
“事情就是这样…”
桑德罗喝了一口菠萝汁,看着对面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觉得连罗马的披萨都不香了。他会在点评页面上给这家店狠狠打上一星!
“你看着我们做什么?”菲利波瞥了他一眼。
“哥哥。”西蒙内在桌底拽了拽菲利波的袖子。
“这就护上了?“菲利波用叉子搅了搅猪头肉意面,酱汁落在米白色的桌布上,看得桑德罗心在滴血。
西蒙内注意到桑德罗气得发抖的嘴唇,连忙拽了一把菲利波,“哥,我想喝橙汁。”
“好,走走走。”菲利波举起双手。
他一向对这个弟弟有求必应,但恋爱对象例外。
走之前,菲利波狠狠地瞪了一眼桑德罗。
“为什么是他?“
在吧台等饮料的间隙,菲利波冷不丁地问了西蒙内一句。
西蒙内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隔着人群遥遥地看了一眼桑德罗,说,“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异地恋能撑多久?”菲利波对此很有经验,“你好好想想。”
“我想过了。”西蒙内看着他的哥哥,“我很早就想过了。说不在意是假的,我总会害怕他的新队友会调侃他和别的人,也害怕他不再喜欢猪头肉意面,更会害怕与他的名字共同见报的人不是我。”
“但这又怎么样呢?”西蒙内抬头去看餐厅的水晶灯,一到夜幕降临,灯光就会从柔和变得明亮,他却不觉得刺眼。
菲利波认真地看着西蒙内,“蒙内…”
“你是不是想说我长大了?”西蒙内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饮料。
他想起了两人年幼时看过的青春片,主角年长的家人总是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就好像成长不是一个蝴蝶蜕壳的过程,只是人在瞬间意识到一件事情与以前不同了。
菲利波有些无语,他酝酿起的情绪都被西蒙内这句话打断了。于是他没好气地说,“当然不是。我是想让你看好你的男朋友。”
“虽然我不在他身边,但是你在啊。”西蒙内眨了眨眼。
菲利波瞬间炸毛,“谁说我同意了!”
西蒙内没理他,转而远远地向桑德罗挥了挥手,对方停下了用刀叉卷意面的动作,站起来,向他走过来。
“重吗?“桑德罗接过西蒙内手中的饮料。
“不重。”西蒙内摇摇头。
我弟弟又不是残疾了。
菲利波跟在二人身后想。
04
三人转了个场,换到酒吧去了。
菲利波的不适应顷刻之间就在酒色与灯光的轮转之中消散了。
菲利波将西蒙内推到沙发的一边,招手向服务员示意拿一杯橙汁,在喧嚣中向西蒙内大声说,“小孩就坐这一桌。”
没等西蒙内反应过来,他就跃入舞池,与新来的钢管舞帅哥跳起贴面舞。
灯光下的西蒙内与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桑德罗面面相觑。
“喝橙汁吗?“
过了会儿,西蒙内主动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谢谢。”
桑德罗礼貌地说,随即他便笑了。
西蒙内颇有些不解,“怎么了?”
“这对话一般都发生在刚认识的两个人身上。”桑德罗摸了摸西蒙内的头发,“可我们不是陌生人。”
“也可以是。”西蒙内同样微笑,“我们也可以是陌生人。”
两个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然后呢?然后,当然是爱情。*
“帅哥,要不要去跳舞?”
舞池换了新音乐,一位金发女郎被躁动的人群推搡着出来,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撞到了西蒙内的身上。热情的罗马女郎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安静的黑发帅哥,只有小男孩才会在酒吧喝橙汁——太巧了,她就是很喜欢小男孩。
西蒙内一惊,立刻向沙发另一边的桑德罗那里移了移,“不用了。”
“来酒吧喝橙汁?”女郎笑了,“你真有意思。”
“我要走了。”西蒙内吞吞吐吐地说,他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别走啊。”罗马女郎还想挽留,“那是你朋友吧,他还没打算走呢。”
西蒙内顺着女郎手指的方向,侧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桑德罗。后者双手抱胸,作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如果pippo看到,一定会在心里给桑德罗扣大分的。西蒙内想。
“不要害羞嘛帅哥。”金发女郎笑道。显然,她对足球不怎么关心。
“等等。”
西蒙内听到桑德罗的声音。
好,加大分。西蒙内想,真希望pippo能看到,说不定他会对桑德罗增添些好感。
“带我一个。”
算了,还是别看到了。西蒙内又想。
“能请你跳支舞吗?“
一只手伸到西蒙内面前。那只手不似少女柔荑,受了无尽的风吹日晒,也正是这只手,将他无数次从缠绕着的球网中拉出来。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有。
西蒙内将手搭在那只手上,就像之前无数次安心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那样。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下雨,没有地方能够永久天晴。但幸好,有人愿意与他跳一首雨中曲。
“我愿意。”西蒙内说。
他们回头的时候,金发女郎已经不在了。每组交响乐都有插曲,但人们总是能分得清谁才是主旋律。
“你会跳舞吗?“桑德罗凑到西蒙内耳边轻轻问。
“不会。”西蒙内坦然自若,“你会就行了。”
桑德罗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起来很惊讶,“谁告诉你我会的?”
“你不会?那为什么要邀请我?”这下轮到西蒙内震惊了。
“我以为你会。“桑德罗说。
“这可怎么办…”
西蒙内话音刚落,两人就被人群挤到了正中央。
罗马是座兼容并蓄的开放城市,人们对两个亲密的男人没有恶意,却这不代表他们对两个跳舞的男人没有兴趣。
西蒙内在此即彼伏的口哨声下,放弃了草草离场的念头。
另一边的pippo终于想起了被遗忘在角落的弟弟…还有他的男朋友。
当他拨开人群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双眼一翻,几乎要归西。
“感觉跳舞也没那么难嘛。”桑德罗把头凑过去,轻声说。
“那你别再踩我了。”西蒙内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天知道,为了这场约会,他可是穿出了他最喜欢的一双鞋,而这鞋还是该死的限量版。
“对不起。”桑德罗乐呵呵的,却没听出几分歉意。
舞乐不知何时被按下了暂停键,随之而来的是钢琴曲。
“怎么好像换了首歌?”桑德罗疑惑地问,“这歌听着…”
“很热烈。”西蒙内感叹道。
确实很热烈,但是谁会在酒吧弹贝多芬的f小调第23钢琴奏鸣曲呢?
“我感觉…这个速度好快。”桑德罗的步伐已经在急促中乱了。
“也许吧。”西蒙内眼神空洞地看向他的鞋。
钢琴的声音犹如烈马奔驰,风暴席卷,速度越来越快,并在最高昂处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很激动,他们同样在音乐停止后陷入沉默。
“没听过这首歌,但直觉而言,为什么有点短?”桑德罗凑到西蒙内的耳边问。
“嗯,跳过了几个章节。”西蒙内想了想。
“为什么?”桑德罗奇怪地问。
“因为弹琴的是pippo。”
西蒙内与桑德罗共同看向人群之外的钢琴,琴凳上赫然坐着正与他们微笑、招手、示意的菲利波·因扎吉。
完了。
桑德罗心里咯噔一下。
05
“我们晚上不出去了。”西蒙内站在门口说,“pippo说他很累。”
酒吧奇遇最终以闹剧收尾,三人一齐到达西蒙内在罗马的房子。期间,菲利波屡屡试图以“你不是在罗马有房子吗”进行攻击,都被桑德罗用“近乡情怯,不敢回去”化解。
西蒙内被夹在二人中间,苦不堪言。
上一秒,他信誓旦旦地表明“最爱哥哥”,下一秒,他就要发短信安慰自己备受打击的亲亲男友。
我不是年龄最小的吗?西蒙内绝望地想,为什么像是在带两个争风吃醋的孩子。
“喝饮料吗?”西蒙内坐在沙发中间,有些拘谨地问。
“好啊。”这是桑德罗,坐在他左边。
“不要。”这是菲利波,坐在他右边。
西蒙内涨红了脸,好半天才说,“喝?”
“不喝。”菲利波说,“大晚上喝那么多水干什么?第二天会水肿的。”
桑德罗识趣地闭上了嘴,不与大舅子正面争论,但他打算待会儿偷偷去冰箱拿一瓶啤酒。
菲利波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要趁我们睡着了偷偷去喝吧。”
糟了,被发现了。
桑德罗面不改色地说,“没有,我也不想喝。”他看了一眼手表,“该睡觉了。我去睡觉。”
“等等。”
“你去客房。我要跟蒙内一起睡。”菲利波高傲地宣布道。
好,今天这一整天,他连男朋友的手都没怎么碰过。
桑德罗绝望地想。
桑德罗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白雾,他远远地看见一个坐在长椅上的人,背影很熟悉。他贪婪地描摹着那人的轮廓,对方轻轻柔柔地喊他的名字。
桑德罗,桑德罗…
桑德罗应了两声,也叫了他一声。
西蒙内,西蒙内·因扎吉。
梦里的西蒙内更主动一些,激烈的火花在空中闪烁了几下。情到浓时,桑德罗紧张地呼吸都快停止了。
桑德罗…
西蒙内这样喊他。
桑德罗凑近他,动作却忽然止住了。
那张颇具肉感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艳丽张扬的脸。那是菲利波·因扎吉的脸,正在可恶地、欠揍地冲他笑。
他的嘴一张一合,桑德罗拼凑了很久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离我弟弟远一点!”
桑德罗瞬间惊醒了。
“我恨。”
他喃喃自语道。
桑德罗进客厅时,隐隐发现那里坐着个人。他想起梦里的情景,不自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疼痛感真实来临,他才压低声音喊了一句,“西蒙内?”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歪了歪,很快转过来看向他,“嗯?”
桑德罗随手从冰箱拿出两瓶汽水,轻松地拉开拉环,将其中一瓶放在了西蒙内面前。
“没睡着?”
“不是。”西蒙内摇摇头头,“醒了。”
“今天累吗?”桑德罗揉了揉他的后颈。
“不累。”西蒙内说。他没有说谎,今天的运动量当然抵不上踢一场完整的足球赛。
“你怎么也醒了?”
桑德罗喝了一口汽水,凉意在味蕾中炸开。他想了想,决定隐瞒一部分。
“我做了个梦…”
“有我吗?“西蒙内盘起腿,往他那边挪了挪。
“有。”桑德罗点点头,“梦到你坐在长椅上喊我的名字…然后…然后…”
西蒙内的脸瞬间红了,他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别说了。”他的脸看起来快要熟透了,他紧紧地抱住了淡蓝色的抱枕。
“为什么?”桑德罗奇怪地问,“我梦到pippo让我离你远点。”
“没了?”西蒙内问。
“没了。”桑德罗很诚实。
桑德罗不太明白西蒙内为什么突然冷下脸。
“蠢啊。”
二人转过头,看向发出感叹的菲利波。他倚靠着门框,不知道听了多久。
西蒙内把抱枕扔到一边,站起身说,“好困,我要睡了。”
“晚安。”桑德罗连忙说。
“晚安。”西蒙内头也没回。
客厅里就剩下菲利波与桑德罗两人面面相觑,氛围一瞬间有些尴尬。
“你刚是不是骂我了?”
“是啊。“菲利波很耿直地说,“骂的就是你。”
“为什么要骂我?”桑德罗委屈,桑德罗要说。
“蠢啊你。”菲利波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还以为两个人接吻就能生出孩子吧?”
桑德罗被他这质问吓了一跳,“什么?倒也不是…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菲利波问。
“两个人接吻的时候,鼻子不会撞到一起去吗?那该有多疼啊。”桑德罗看起来十分真挚。
回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和菲利波的一句“滚”。
06
“早。”
“早。”西蒙内的声音听起来怏怏的,没什么精神,“pippo在厨房。”
桑德罗欣然落座在他的身边,殷勤地向他杯中倒满牛奶。
“真香。”桑德罗夸赞道。
“嗯。”西蒙内吸了吸鼻子,喝了口牛奶,“pippo做的。”
“啊?”桑德罗拿起吐司的手忽然停住了,他不确定地看向面前的煎蛋。
“怎么了?”菲利波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德罗,眼神里尽是不满,“你怀疑我给你下毒?”
“当然不是…”桑德罗艰难地吞咽着吐司,“我很荣幸…”
“最好是这样。”菲利波冷哼一声。
“多喝牛奶。”桑德罗眼尖地注意到西蒙内空了一半的杯子,又往里倒了满杯的牛奶。
“谢谢。”西蒙内愁眉苦脸地盯着牛奶看,尤其是顶着哥哥死亡般的凝视与桑德罗满是期待的眼神,他不知道该不该喝。
一番权衡利弊后,西蒙内浅浅地喝了一小口,并在桑德罗举起牛奶盒前及时护住了自己的杯子。
“不喝了,真喝不下去了。“西蒙内说。
“蒙内,吃煎蛋。”菲利波向他盘子里撒了些胡椒粉,“你最喜欢的口味。”
“谢谢哥哥。”西蒙内盯着煎蛋看。说实话,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怎么不动?是不合胃口吗?”
西蒙内被菲利波的话吓了个激灵,用叉子卷起煎蛋就往嘴里送。“好吃,哥哥的手艺一点都没退步。”边吃还要边称赞一番。果然,菲利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喜欢就多吃点。”
菲利波又往他的盘子里放了些培根与火腿。
西蒙内绝望地发现,不知何时,桑德罗又往他的杯子里倒满了牛奶。
桑德罗没有注意到西蒙内的怨气,他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他敢打赌,菲利波为了给他做这个煎蛋,绝对用上了西蒙内家所有的盐。
“味道怎么样?”菲利波看向桑德罗,声音中带着憋不住的笑意。
“好。”桑德罗端起西蒙内的杯子,灌了一大口牛奶。他酝酿了很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
“好吃你就多吃点。”菲利波轻飘飘地说。
“好。”
桑德罗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不多待会儿吗?”
“假期快要结束了。”菲利波揉揉西蒙内的头,“下次再来看你。”
“好。”西蒙内点点头,“记得每天打电话。”
“噢?”菲利波视线落在远处拎着行李箱,一直试图看向这边的桑德罗身上,“你现在还有空跟我打电话吗?”
“当然。”西蒙内捅了菲利波一下,“我们每天都要通话一次。”
“不够。”菲利波摇摇头,“得三次。”
“不,也不对。”菲利波想了想,“总之必须比桑德罗多一次。”
“哥…”
“算了。你快去跟他说两句话吧,这眼神快要把你盯穿了。”菲利波戴上墨镜,假装自己是一位冷酷的杀手。
西蒙内向桑德罗招了招手。
“你要走了?“
“对。”
“那,再见。”
“不挽留一下吗?”桑德罗终于忍不住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西蒙内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再说了,我挽留了,你会留下吗?”
桑德罗不说话了。
“我不想在原地等你。”西蒙内说,“我要跟你一起努力,我也要向前走。”
桑德罗伸手摸了摸西蒙内的头发,“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东西盖过我们彼此的努力。”
西蒙内吸了吸鼻子。
“哭了?”桑德罗用指腹抚了抚他的眼眶。
“不是。”西蒙内决定逞强,“只是感冒了,鼻子不舒服,就这样。”
“好。”桑德罗笑着说。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桑德罗低下头,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疑问?”西蒙内抬起头。
“两个人接吻的时候鼻子会不会撞到一起?”桑德罗伸手捏了捏西蒙内圆润的鼻头,“感觉你的鼻子会被撞瘪。”
“笨啊你。”西蒙内骂了他一句。
“亲一下不就知道了。”
原来接吻不会撞到鼻子。
桑德罗想。
07
菲利波对桑德罗的好感直线上升。不得不承认,他有着相当优雅完美的球技,也有着不错的审美——单指他也喜欢西蒙内这件事——至于衣品,还是要扣大分的。
桑德罗殷勤了许多,也不再没完没了地喊他大舅哥,叫得让人心烦。
“原来他们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
“我就说啊,早在罗马他们两个就…”
“pippo来了…”
菲利波敏感地捕捉到“罗马”这个词,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一下子挤到拥挤的人群中。队友看到他,却纷纷嘘了声。
“怎么了?”菲利波问道。
“没事,没事。”回答他的是金发前锋,安德烈·舍甫琴科。他无辜的脸总是让人不忍苛责。
“我不信。”菲利波说,“我听到你们说罗马了…里奇,你不会骗人的,对吧。”菲利波转而问虔诚的22号。
里卡多瞪圆了眼睛,“上帝作证,我没有骗人。你看吧。”他将手中的报纸递给菲利波。
完了。本着看热闹心态的安德烈想。
完了。从门把手上取下报纸的安德烈亚想。
完了。碰巧路过的桑德罗想。
“亚平宁优雅卫士情迷米兰or罗马?扒皮深陷‘因扎吉’陷阱不可自拔的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配图是狗仔拍下的机场照片,既有菲利波的脸,又有西蒙内的脸,更有桑德罗和西蒙内碰在一起的脸。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菲利波的声音不响,但正够准备悄无声息逃走的桑德罗听见。
“我要杀了你!”
看来与大舅哥“友好”相处的时间还很长。
桑德罗边跑边想。
—END—
*《苏州河》
番外:
你被骗了
没有番外
[1321]就算我跟他同名同姓又如何
人和猫控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只猫
1.
临上课五分钟,内斯塔进到公共课教室,菲利波·因扎吉难得没有坐去前排,而是选了靠后的位置,此时拼命用眼神示意他坐过来。他俩虽然专业不同,但是在一些公共课和选修课上常常分到一组做大作业,有救彼此狗命于deadline的恩情,于是内斯塔从善如流,溜到因扎吉帮他占好的位置上坐下。
菲利波今天用了玫瑰调的香水,风情万种地支着脸坐在那里,内斯塔熟视无睹,从包里掏出平板准备上课。
“桑德罗,”菲利波说,“你猫毛过敏吗?”
内斯塔说:“不。”其实是不知道,因为他也没养过猫。
“那太好了,帮我个忙。”菲利波把手伸进自己毛衣下摆,内斯塔这才注意到他肚子那块儿...
人和猫控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只猫
1.
临上课五分钟,内斯塔进到公共课教室,菲利波·因扎吉难得没有坐去前排,而是选了靠后的位置,此时拼命用眼神示意他坐过来。他俩虽然专业不同,但是在一些公共课和选修课上常常分到一组做大作业,有救彼此狗命于deadline的恩情,于是内斯塔从善如流,溜到因扎吉帮他占好的位置上坐下。
菲利波今天用了玫瑰调的香水,风情万种地支着脸坐在那里,内斯塔熟视无睹,从包里掏出平板准备上课。
“桑德罗,”菲利波说,“你猫毛过敏吗?”
内斯塔说:“不。”其实是不知道,因为他也没养过猫。
“那太好了,帮我个忙。”菲利波把手伸进自己毛衣下摆,内斯塔这才注意到他肚子那块儿鼓鼓囊囊的,菲利波摸了几下,从毛衣里掏出一团毛手毛脚的玩意儿。
菲利波把皱巴巴乱蓬蓬的重点色英短收拾一下,又亲亲它的脑袋,对内斯塔说:“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弟弟。”
2.
内斯塔第一反应是去摸因扎吉的额头,温的,正常人类体温,小猫有点怕生,又钻回菲利波毛衣里面。菲利波忧愁地看着自己鼓鼓的毛衣,内斯塔忧愁地看着自己的作业搭子:“我知道你很想你弟弟,但是也不至于……”
因扎吉斜了他一眼。
“……吃代餐。”
英短飞快钻出来抗议,发现爪子够不着,干脆伸过头咬了内斯塔手指一口。
内斯塔看着自己流血的食指喃喃道:“说真的,皮泼,你弟弟是这么泼辣的性格吗?”
3.
内斯塔见过另外一个因扎吉。大一的暑假,他与菲利波还有个考察项目需要收尾,菲利波干脆邀请他到自己老家小住。
“正好我父母出去旅游了。”菲利波还在找钥匙时,门锁就从里面被打开,内斯塔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那个人的脸,因为他立即扑进菲利波怀里。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原来真的是你,皮波。”那个人把脸埋进菲利波肩膀,内斯塔只看到一只白皙的手和柔软的手臂,捏着半颗被咬了口的杏子,虚虚环住因扎吉的后背。菲利波亲了亲弟弟的发顶,向他们介绍彼此,而西蒙尼·因扎吉仍然深深陷在哥哥的怀抱当中,盯着内斯塔看。内斯塔心里涌起枝叶被压弯的错觉,向他伸出略微沁出汗的手表示友好,西蒙尼恹恹地靠在菲利波怀里,因为那半颗杏子,他的手指也湿淋淋,黏糊糊,所以只是伸出一根食指,在内斯塔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4.
菲利波下午有排练,特地将重点色英短托付给内斯塔,他不停地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宠物用品,比方说梳子,比方说猫条,比方说信息素喷雾,在饲主即将从剪裁得体的风衣外套内袋掏出逗猫棒前,内斯塔先一步制止了他:“我就只是帮你看半天,不至于吧。”
菲利波拿信息素喷雾往内斯塔身上喷了两下:“蒙内是很敏感很需要照顾的孩子。”
内斯塔环顾四周,其他同学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于是大起胆子,把手伸进菲利波毛衣下面一通乱摸,小猫轻轻叫唤两声,又好像含住了内斯塔的手指,内斯塔可以感觉到细小的牙齿磕在自己指尖上,久久没有咬下去。
菲利波:“你一定要保持这个姿势吗?看起来真的很像在性骚扰。”
5.
菲利波·因扎吉的弟弟西蒙尼,还是个高中生,上午刚刚从学校回来开始放暑假,穿着水手服和短裤,像哥哥的裤脚那样跟在菲利波后面。整理房间时,他就坐在一旁鼓起脸颊咀嚼,菲利波刚和内斯塔铺好床,自然地走到西蒙尼跟前摊平手,西蒙尼扬起下巴,把杏子核吐到哥哥手心里。
趁菲利波出去丢垃圾的片刻,内斯塔忍受心中回荡的钝痛走到西蒙尼跟前,西蒙尼嘬着手指,看内斯塔的影子哆哆嗦嗦笼罩住自己。
“你叫桑德罗?”
“对,”内斯塔点头,“亚历桑德罗。”
西蒙尼弹了下舌头,两个人便又无话可谈,内斯塔蹲下,一瞬间尝到窒息的感觉,西蒙尼的眼光是那么轻柔地扫过他,像一尾绒毛搔着他心尖。
内斯塔干脆把脸埋进膝盖:“本来想说,你和你哥哥长得可真像,就跟双胞胎一样。但是又感觉你们完全,完全不一样。好奇怪。”
他本以为西蒙尼会因为这段逻辑混乱的发言嘲笑他,所以迟迟不敢抬头,空气就这样停滞好几秒。等到内斯塔终于小心翼翼抬起半张脸,却看到西蒙尼脸上仍然维持着错愕的神情,圆溜溜的眼睛微微张大,目不转睛地看向自己。
我说错什么了吗。内斯塔想。他的肚子里积攒了一大堆比喻(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比喻句是坠入爱河的征兆),想把眼前的人比作蜜瓜苏打布丁顶上那一抔奶油,新鲜鲑鱼被切开后露出的粉红内里,或者是一枚杏子,成熟饱满,微微裂开一道口子,散发清甜的味道。他缄口不言。
西蒙尼忽然冲他笑,挠挠内斯塔的脸,他说:“当然了,因为我和哥哥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他念出“两个人”时的语气格外轻快,像奶油裱花最后美妙的收梢。
6.
英短身上还带着菲利波的香水味道,内斯塔把猫塞进包里,又留了几厘米拉链没有拉到头,英短努力从中伸出脑袋。
“皮波哪里捡到你的,真漂亮。”内斯塔拍拍猫脑袋,从三明治里拿了一小片火腿喂给猫,很显然把菲利波长达五分钟的猫咪饮食规范演讲忘得精光。内斯塔从来没养过宠物,爸爸妈妈说有他哥他姐和他三个已经很折腾人了,哪来时间去关照第四个。
英短很乖地呼噜两声。
他下午没课,抱着猫在学校里散步,虽然已经入秋,午后的太阳还是好得过分,猫咪隔着挎包融化成软软一摊,内斯塔问:“所以真的要叫你蒙内?”
猫不回答他。
“要是被真的蒙内知道了他会不会不高兴?”
“可能也会高兴吧,毕竟哥哥这么喜欢自己,连猫都要叫一样的名字。”
“你应该还没见过蒙内吧,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内斯塔回忆起那个眼光朦胧的因扎吉的身影,把猫贴到自己脸颊边上蹭蹭。“他其实和皮泼长得很像,你看到一个人,就能想到另一个人的那种像,但是我总感觉不一样,我就见过他一次,只有几天的时间,他那么漂亮…你能明白吗?”
内斯塔甚至可以从英短棕灰色的小脸上看出无奈的神情,只好用力亲了猫一大口:“好吧,我知道你肯定听不懂。”
7.
晚上十点二十,菲利波在学校剧院门口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内斯塔和猫,他把猫抱到自己怀里,内斯塔把梳子猫条信息素喷雾依次塞回菲利波口袋,又恋恋不舍地揉揉英短脑袋。
“又不是明天就见不到了。”菲利波忽然小气起来,把猫塞进毛衣。
内斯塔噘着嘴:“第一次有猫那么喜欢我嘛。”
等内斯塔走远后,英短艰难地从菲利波毛衣高领里探出头,尾巴像围巾那样搭在菲利波肩上。菲利波的语气有些调笑:“怎么样,看出来他喜欢你了没?”
8.
内斯塔比闹钟还要早五分钟醒来,洗漱,换好衣服,噔噔噔跑去因扎吉所在的那栋寝室楼。在礼貌且持续性的敲门声中菲利波怒气冲天地打开门:“干什么,今天是周六诶。”
显然他并没有预见门口会是穿戴整齐的内斯塔,内斯塔仗着身高优势踮起脚探看:“猫呢?”
因扎吉有些心虚地别过眼睛。
内斯塔从对方的神情中察觉到异样,有点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还以为……”
“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总之都不会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菲利波还在盘算如何同内斯塔解释这一切,宿舍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内斯塔有些不可置信:“你带人回来了?你排练完都已经十点多了?”
正当菲利波·因扎吉百口莫辩之时,脚步声逐渐转近,西蒙尼踩着他哥的拖鞋,穿着他哥的T恤和短裤,半梦半醒地站在那里。
“皮泼?”西蒙尼脸上还带着粉红色睡痕,有些迷糊地往门口走去,菲利波刚想过去扶他,西蒙尼身子一歪,倒在了内斯塔怀里。
菲利波有些愤恨地看向他,内斯塔本想举起双手以表清白,但是又不得不抱着西蒙尼:“是你弟弟自己抱上来的!”
忽然他感到有什么柔柔软软的东西环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在西蒙尼蓬松的发间,内斯塔似乎看见了一双属于猫咪的耳朵,正随着呼吸轻微抖动着。
9.
看见内斯塔的脸在几秒钟内涨得通红,菲利波抱胸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内斯塔机械地摇摇头。
“那快点把蒙内还我。”
内斯塔还是摇头,甚至把正在打盹的西蒙尼抱得更紧一些,许久才开口道:“我昨天…试了一下……我真的很好奇……所以……”
他咽了口口水:“我试了试猫脑袋能不能塞进嘴里,我发誓就一下!”
嗯把红白上的文基本上都搬来了,没发的就是过不了审,可以去我的红白账号(@NastasyaNago)上自行观看
基本上都是劳苦社畜在公司996时努力摸出来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我的心意.jpg
[1321]火山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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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纯真年代
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内斯塔梳妆一番,蹬着发亮的漆面皮鞋准备出门,隔壁宿舍的因扎吉忽然探出头说哦桑德罗你要去参加社团的沙龙吗,昨天他们下通知说取消了。
内斯塔不禁头痛:怎么没人告诉我。
因扎吉美貌地眨眨眼睛:我不是来了吗。
于是内斯塔只好顶着全套行头上街溜达,米兰万物风流的夏天,所有寂寞且躁动不安的年轻人都会上街,在咖啡馆里无所事事消磨人生。内斯塔少有这种感觉,寂寞和躁动不曾流连过他,也可能是因为他迟钝的天真将它们都拒之门外。可他现在也无处可去了,趁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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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纯真年代
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内斯塔梳妆一番,蹬着发亮的漆面皮鞋准备出门,隔壁宿舍的因扎吉忽然探出头说哦桑德罗你要去参加社团的沙龙吗,昨天他们下通知说取消了。
内斯塔不禁头痛:怎么没人告诉我。
因扎吉美貌地眨眨眼睛:我不是来了吗。
于是内斯塔只好顶着全套行头上街溜达,米兰万物风流的夏天,所有寂寞且躁动不安的年轻人都会上街,在咖啡馆里无所事事消磨人生。内斯塔少有这种感觉,寂寞和躁动不曾流连过他,也可能是因为他迟钝的天真将它们都拒之门外。可他现在也无处可去了,趁须后水的薄荷味道还未消散干净,内斯塔走进一间咖啡馆。
他要了一客饮料,身后的那桌客人或许在相亲,男男女女吱啾地聊着天。其中有个男孩,说话带点北方口音,语速很快,总是在谈论些什么关于石头和火山的话题,说到高兴的地方还容易咬舌头。内斯塔偷偷看了那个人一眼,男孩正在讲述他是如何说服教授带他去实地勘测的,尾音扬起,得意地眯起眼睛笑,姿态却很纯情。在意大利,在米兰,美是一种霸权,是可以教人忍受无聊的地质学理论的唯一方法,围坐在男孩身旁的女孩子们无一例外含着轻巧的笑容,有的人会把手指不着痕迹地搭在他的西装袖子上。内斯塔虽然总是猜不透女孩的心思,但能够认出那种巧笑倩兮——她们会对可爱猫咪露出一样的神情,只是眼下这只稍稍有些聒噪了。
哦,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内斯塔心想,没有发觉自己也露出了同样的笑。男孩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忽然噎住,轻轻抿起嘴唇羞赧地笑了起来,长长睫毛掩盖住心绪,同行的男女们也跟着笑,嘻嘻哈哈的。内斯塔看见男孩的耳廓逐渐爬满红色,心中有不知所措的感觉,他匆匆放下饮料,侧过身说:“你刚刚是在讲埃特什么…”
“埃特纳火山,”男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是西西里那座。”
男孩名叫西蒙尼,刚来米兰读大学没几天,内斯塔把西蒙尼从咖啡馆领走时,那群女孩试图用目光将他灼穿,西蒙尼无知无觉的,轻轻贴在内斯塔身边欢快说着火山的事情:“小的时候我们一家去西西里,我看到那座山,无论如何都想过去看看,爸爸妈妈说这可是座活火山,说不定随时随地都会喷发,我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央求哥哥晚上带我偷偷溜出去…”
“你去了吗?”
西蒙尼摇头:“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不过谈起哥哥,西蒙尼不由自主快活起来,他卷起胸前绯红色领带说:“看,这就是哥哥送我的。”相比男孩甜美纯洁的脸蛋,绯红色领带更像一条傲慢的毒蛇,盘踞在西蒙尼细小的脖颈上,领带上绣有暗纹,正冰冷地、忠心耿耿地冲来者吐着信子,内斯塔平生头一遭生出想让蛇咬自己一口的想法。
他说:“我可以送你更加合适的,这条领带对你来说…有点老气了。”西蒙尼不解地冲他笑,把心爱的领带抚平。
他们去一家土耳其咖啡馆尝鲜(又是咖啡,大概今天晚上会是个不眠夜。内斯塔心想。),西蒙尼小口啜饮着,一边想要继续火山的话题,结果喝到满嘴咖啡渣,只好不停呸呸呸呸。内斯塔笑着给他拿纸,西蒙尼吐出半截舌头还在不休不止地说话:“每座火山都有自己的性格,草率地把它们分类只会适得其反,就像足球球员一样——哦,你喜欢足球吗?太好了,不过我还是先不问你的主队是什么了,踢足球的有前锋,有中场,有后卫,当然还有守门员,但是有的后卫喜欢前插,有的门将喜欢出击,还有的中场喜欢单刀。如果你是一个足球教练,就得了解你手下所有球员的个性,这样才能踢出好成绩。火山也是一样的,有性情温柔的火山,也有暴戾的、滔天的火山,有的火山性感,有的火山腼腆。”
“要去了解它们才能明白火山的意义。”西蒙尼狡黠又带有试探意味地看向内斯塔。这让他想起一个人,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还来不及回忆起那人姓甚名谁,内斯塔就跌入了火山的陷阱,男孩激昂的演说令他心驰神往,仿佛这间咖啡馆坐落于某座活火山山口,此时正咬牙切齿地鼓劲,试图掀起巨大的海啸,或是用火山灰湮没几座城邦,所以他眼前的一切才会轻轻颤抖起来。可内斯塔没有闻见硫磺,只有浓郁的咖啡味道,还有萦绕在西蒙尼身畔若隐若现的杏子香气。
内斯塔说:“连我都想去看一眼了。”
男孩笑得前仰后合,绯红的毒蛇努力缠绕上他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内斯塔把西蒙尼被甩到肩上的领带拨下来,重新系正,又说:“我听说,土耳其人有用喝剩的咖啡渣占卜的习惯,就像这样。”他把咖啡杯倒扣在盘子里,又在杯底敲击两下。西蒙尼也照做。两个人摁着咖啡杯不动,西蒙尼问:“然后呢?”
内斯塔飞快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想要占卜什么?”
西蒙尼垂眼,像在思考,虹膜在光照下变成浅浅的巧克力色:“我想知道的是…”他抬起眼睛,多情又甜蜜的眼睛:“恋爱。”
不是火山的周期,课业的未来,也不是哪个男孩女孩的手机号,主队的进球数,而是恋爱,恋爱。西蒙尼凑上来,鼻息如春风拂过内斯塔的脸庞:“那你呢?”
内斯塔点点头:“恋爱。”
离开咖啡馆时已是傍晚,天空呈粉橙色,西蒙尼说天上的云像个别针,内斯塔说如果我带了相机就会把它照下来送给你。男孩的指尖轻轻搔着内斯塔手掌心:“我要回去了,今天我哥哥说要来见我。”
他仰起头,又忧愁地说道:“明天我还可以见到你吗,桑德罗?”念出内斯塔名字时,他的舌尖抵住上牙膛,尾音如蜜糖般缠绵起来。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已在心中企盼着明日的到来:“当然,当然,明天见,后天见,大后天见。”
西蒙尼亲吻他的手背,随后跑跑跳跳地离开,直到西蒙尼的背影消失在粉橙色天空下,内斯塔才感觉到心悸和狂乱的脉搏,他合理怀疑是因为今天喝了太多的咖啡。
内斯塔搭上回宿舍的出租车,又中途拐去附近的商场,在琳琅满目各种款式的领带的围绕下,他久违地品尝到寂寞的滋味。
这就是爱情故事的开头,时间,地点,人物,就算落下一点无伤大雅的细节——比方说隔壁宿舍的因扎吉确实给内斯塔看过他放在钱包里的全家福(“我弟弟,是不是很可爱?”)——也不要紧。内斯塔选了一条末端用金线绣着玫瑰花的宝蓝色真丝领带,他高兴地看着西蒙尼在他面前把原来那条摘掉(丢掉就更好了),然后扬起下巴示意内斯塔给自己系领带。
作为回礼,西蒙尼拿出一只玻璃盖子的小盒,内斯塔取出里面半个手掌大的石头。
“这个叫火山弹,是火山喷发时熔岩落到地上形成的。”说这话时,西蒙尼正趴在内斯塔大腿上,两个人在西蒙尼位于米兰的小公寓里缠绵,到处都是他收集的矿石、火山标本还有漫画书,简直就像龙的巢穴。而巢穴的主人正乖巧地盘踞在访客怀里,偶尔啄一下内斯塔的嘴唇:“这一块就是在埃特纳火山找到的,你看,它像不像一颗心?”
内斯塔被亲得迷迷糊糊的:“你好喜欢埃特纳。”
“是我的初恋哦。”西蒙尼把脸埋进内斯塔的肩颈,眨动眼睛时内斯塔有被蝴蝶亲吻的错觉。
内斯塔翘掉了这周所有的课,而西蒙尼则表示只要结课时能交上一份二十页的paper他的老师就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于是整整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离开过西蒙尼的小公寓,接吻,上床,西蒙尼一边拿纸巾擦掉流到大腿上的东西一边打电话订外卖,内斯塔坐在旁边摆弄相机。卧室的窗帘被全部拉上,本来是书架的地方摆满西蒙尼的岩石标本,云母和石英正静静闪烁着,内斯塔试图把自己的情人与这美丽的幽光锁进胶卷当中。
西蒙尼凑过来,戳戳内斯塔的鼻尖:“好少见啊,胶卷机。”
“毕竟数码相机比较方便。”内斯塔还在调整光圈,“但是对我来说胶卷是不一样的。你有听说过那个恐怖故事吗,巫师给照相机施了咒语,夺走了模特的灵魂。”
内斯塔把镜头对准西蒙尼:“愿意把灵魂交给我吗?”
如果胶卷摄影真的能抽取一部分被摄影者的灵魂,那内斯塔的相机中已然保存了小半个西蒙尼在其中。一周后他去学校工作室的暗房洗照片,到的时候菲利波·因扎吉正在里面晾照片。
“好久不见,”因扎吉冲他吹口哨,“原来好学生也会翘课,还翘了那么久。”
内斯塔开始操作放大机:“在陪男友。”
因扎吉在水池旁边捧脸:“情种啊。”
“不是很想被你说这种话,”内斯塔边剪胶片边说,“晚上要出去喝酒吗,我听班上在攒局。”
“不了,我要去见我弟,那小子鸽了我整整一周。”提到弟弟,因扎吉风情万种的英俊面容都蒙上愁云。内斯塔还记得因扎吉口中的那个弟弟,英俊,温顺,说话柔声细气还容易害羞,很难想象如此风流的菲利波·因扎吉会有这样子的兄弟。
内斯塔把相纸一张一张缓缓浸入显影液,因扎吉也过来帮他。内斯塔说:“你弟弟来米兰读书都不想跟你住在一起,你也应该给他空间。”
“那是他东西太多,宿舍里放不下才出去住,不然……”随着相纸上的图像逐渐清晰,因扎吉噤声,随即面目轻微地扭曲起来,照片里大多是一个黑色头发男孩一丝不挂的背影或睡着时的侧脸,还有各种各样他与石头的合照,“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内斯塔还在快乐地搅动显影液,他手上那张照片里西蒙尼还未从情爱的余韵中醒来,什么都没穿坐在床上,腿上垫了报纸吃披萨:“对,他叫西蒙尼,是学地质的。”
“他姓什么?”
“哦,好像姓因…”内斯塔忽然被灵光击中,浑身一抖,僵硬地扭转脖颈,正好对上菲利波·因扎吉那张与西蒙尼酷肖的、同时狰狞有如地狱恶鬼的美丽脸孔。
“我猜,他姓因扎吉。”恶鬼缓缓吐出判决。
菲利波在煎牛排,西蒙尼和内斯塔则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乖巧、一动不动。下午菲利波亲自撞破了这桩恋情,内斯塔对这位风云人物阴晴不定谁点谁炸的性格早有耳闻,在暗房猩红的灯光下心里甚至跑起走马灯,但大因扎吉aka新晋大舅哥并没有急于杀人灭口,而是秉持职业精神和内斯塔把剩下的照片一并洗好晾干,再拎着内斯塔扔到自己的车上,后座塑料袋中横陈一大片红肉,冰冷,新鲜,且血腥,内斯塔努力与肉拉开距离,大因扎吉头也没回冷哼道:“那是给我弟弟带的牛排。”
此时与内斯塔一路相依为命的牛排正在平底锅中号泣,每每响起煎烤时肉汁滋滋的声响亚历桑德罗都感同身受。小因扎吉倒觉得很有趣,在桌子底下握住内斯塔的手,冲他做口型:又没有关系啊,我哥哥人很好的。
因为那是你哥。内斯塔很绝望。而且要是真没关系,为什么你不敢出声。
牛排连带盘子被重重搁到桌上,大因扎吉还系着围裙,双唇紧闭下一副花容月貌平添几分冷酷。他刚落座,小因扎吉便凑过去,乖乖地靠在哥哥肩膀上,亲亲他的头发:“皮泼,这是我的男朋友。”
“是,我认识他比你早。”
“那哥哥生气是因为哥哥也喜欢桑德罗?”
大因扎吉和内斯塔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大因扎吉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还不知道吗。”
西蒙尼亲了一下哥哥的脸:“我饿了,皮泼,帮我切牛排吧。”
菲利波·因扎吉对弟弟的指使一直很受用,本来他就没有多气愤,亚历桑德罗是他的同学,又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只是想到弟弟为了眼前这人一连七天推三阻四不愿和自己见面多少有点气短。大因扎吉把盘子挪到自己跟前开始切牛排,顺便装作要翘腿的样子,一下顶开桌子底下内斯塔摸索着想和小因扎吉贴贴的手。
菲利波走后,内斯塔站在水槽边上洗盘子,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皮泼那么吓人的样子。”
西蒙尼耸耸肩膀:“我见过比这还吓人的——当然,不是对着我。话说回来,他也没有生你的气。”
他只是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我的恋情在闹脾气罢了,小因扎吉想,因为自己不再受他掌控而急切的哥哥是很可爱的,为此战战兢兢的桑德罗也是。他从背后抱住还在擦盘子的内斯塔,亲了一下内斯塔的颈侧。
第二天醒来,内斯塔快要赶不上早课,匆匆忙忙洗漱穿衣,睡眼惺忪的西蒙尼把他拉过来,一边亲他一边给内斯塔系领带,内斯塔感受着男友柔软的舌头扫过自己口腔,一时间居然忘记迫在眉睫的通勤时间。到了教室,他迎面撞见大舅哥——大因扎吉挑眉看向他:“是在跟我宣示主权吗?”
内斯塔低头一看,西蒙尼给他系的是皮泼送的那条红领带,毒蛇正耀武扬威地冲他嘶嘶吐信。
一天观察下来,或许正如西蒙尼所说,皮泼根本没有在生内斯塔的气。理论课上他们俩坐在一起,内斯塔听得走神开始往笔记本上画小人头,大因扎吉看着他笔走龙蛇歪鼻子斜眼黑色卷发禁不住发问亚历桑德罗你画的这个丑玩意不会是我弟吧。内斯塔清清嗓子,尴尬地合上本子。
“美术造诣有限。”内斯塔解释道。
大因扎吉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中审判意味大过狩猎,内斯塔浑然不觉,只是觉得西蒙尼和皮泼确实长得很像。
“你和蒙内谈恋爱,我没意见,”大因扎吉说,“他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我鞭长莫及。”
随后他改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内斯塔的领带,内斯塔像吃了石榴籽的珀耳塞福涅挺直脊背。大因扎吉继续道:“不过不是我想干什么,只是西蒙尼…”他思索片刻,调换了一下话题的主体,“你有想过结婚吗?”
“结婚?”内斯塔十分迷茫,“我们才谈了半个月不到吧。”
大因扎吉只是笑着摇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无论内斯塔再怎么追问,大因扎吉都只是避而不谈。几个月后一次酒局上,皮泼喝的有七分醉,主要原因大概是和第不知道多少任女友分手了,内斯塔把他扛回宿舍,一路上大因扎吉都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和前女友的海誓山盟,内斯塔安慰他说好啦好啦下一个更好,大因扎吉忽然把他推开,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内斯塔以为他要发酒疯,已做好擒拿的准备,不料大因扎吉神态清明,自顾自地说:“但是西蒙尼是不一样的,和我也好,和你也好,都不一样。你和他是两条路上的人,就算是火山喷发,也没有办法让你们——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大因扎吉说:“我们走着瞧?”
内斯塔笑着点点头:“走着瞧吧。”
大因扎吉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突然蹲到路边开始吐。
不过内斯塔从未把这番话放到心上过,原因有二,一是当时菲利波是个醉鬼,喝光了酒吧半面墙的存货,就算西蒙尼本人站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分出来自家弟弟孰男孰女,酒鬼的信口胡诌又怎么能当真;二是虽然菲利波与西蒙尼从小一同长大,将彼此视若珍宝,可菲利波未必真正了解过西蒙尼,比方说他常常讲自己弟弟是个安静文雅的孩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容易被欺负。然后内斯塔看向正在上蹿下跳张牙舞爪和餐厅大堂经理吵架的男朋友。
菲利波绝对不了解西蒙尼,他在心里总结道。
一夜春宵后,两个人齐齐陷入贤者时间,像许诺过沉默与安稳的死火山,纯洁地拥抱在一起,贴合处汗涔涔的,西蒙尼干脆趴到亚历桑德罗背上,用指甲在他背脊上比划。
“猜猜这是什么?”
内斯塔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三角形。”
西蒙尼掐他:“是火山锥啦。”
内斯塔又痴痴笑起来:“真的吗,一点都不像。”
每每讲到火山,西蒙尼总是那么雀跃和欢快,他继续在恋人背上勾勒:那你总知道岩浆吧,嗯,有的时候会像番茄肉酱,也会有像焦糖蛋挞上面那层脆脆一样的……内斯塔反手捂住他的嘴巴。
“蒙内,现在是半夜!”内斯塔无奈地说道。
西蒙尼把他翻了个身,从枕头里挖出来,好把自己整个缩进内斯塔怀里,一边说亚历桑德罗你压到我头发了一边挤他。内斯塔抱着西蒙尼想,天啊,我男朋友是整个米兰最可爱的男孩子(关于这点大因扎吉也举双手赞成),世界上最美丽的火山学家(同上),天啊!此时离他们在咖啡馆初见已过去一年半,小因扎吉升入第二个学年,而内斯塔顺利毕业,和大因扎吉在同一个工作室打工。他还是会忍不住发梦,梦见粉橙色天空中别针形状的云朵,西蒙尼把咖啡杯倒扣过来,宣布要占卜之事关乎恋爱,而亚历桑德罗——经验为零、笨手笨脚的世上唯一一个土耳其咖啡渣大祭司,没有理由传召除了肯定以外的任何一则神谕。
西蒙尼咬上他的喉结:桑德罗,以后陪我去看火山吧,带上你的相机和胶卷,我会教你分辨怎么样的火山杀人,怎么样的火山安全,我会牵着你的手的。
内斯塔已然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快要沉沉睡去,不过没有关系,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里西蒙尼·因扎吉都会安稳地落到他怀里,所以他说:那可太好了。
内斯塔收到西蒙尼寄来的明信片,印着秘鲁的邮戳,像是在旅游纪念品店里买的,上面写“亲爱的桑德罗,我现在在秘鲁的阿雷基帕,和导师学长学姐们调查萨班卡亚火山,岩浆把雪山都融化了。真希望你也在这里。你的西蒙尼。”大因扎吉走过来,手里也拿着一张类似的明信片,他仔细对比两张明信片上的内容,皱着眉头说:“蒙内没给我写希望你也在这里。”
内斯塔珍重地把明信片夹进笔记本里:“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给蒙内——空间。”
这两年菲利波逐渐开始往策划发展,当过几个小展的策展人,内斯塔偶尔给他帮忙,两个人拎着相机东奔西跑。内斯塔时常和大因扎吉说皮泼这下子我和蒙内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大因扎吉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我从出生就和蒙内在一起了。
西蒙尼终于从南美洲回来,黑了几个度,蓬头垢面的,拎起来倒一倒可能还能掉出来几片石头和尘土。菲利波把他抓回家,像洗一只离家出走的猫一样把他丢进浴缸里,哥哥给他搓头发,西蒙尼趴在浴缸边上和内斯塔说小话。
他伸出手臂,露出上面一小块疤:“这个是摔跤时候磕到的。”西蒙尼还想把腿抬起来,给内斯塔看看他一不小心踩进岩浆里的右脚,被愤怒的大因扎吉摁下。他只好用语言描述:“只是一小下,因为很痛,所以我马上就把脚抽出来了,我的腿像洋葱那样在蜕皮,不过那块区域的温度不是很高。后来本地人拿他们的草药给我敷。”内斯塔马上站起来想看看他的腿,又被大因扎吉呼开。
西蒙尼给他们看研究队在萨班卡亚火山的合照,照片上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穿的像星球大战里的风暴兵,小因扎吉指指其中一个:这个是我。
内斯塔看着照片上一排只有身高参差不齐的风暴兵说:真可爱。
其实我有点忘了,因为看不清谁是谁,我也有可能是这个。他指指另外一个风暴兵。
这个也可爱。
可照片上大家看起来都差不多?
你不懂,这是摄影从业者的直觉。
内斯塔隔着桌子踹大因扎吉:别笑!
事到如今再回忆起来,亚历桑德罗还是没办法准确地找出一切的转折点,是某一座火山吗?还是有一天的夜里,西蒙尼亲上他,然后在黑暗中精准地握住内斯塔左手无名指。西蒙尼揉搓一下他的指根,那里便像着火般燃烧起来。这种触感令他感慨万千、失去知觉,他在床上抱住缩进他怀里的男友,伸出手检查那根完好无损的无名指。
婚姻。他恍然大悟。如果这根手指上有一枚戒指,那一切就会顺理成章起来。内斯塔把下巴搁在西蒙尼的发顶上说:“你想要结婚吗,蒙内?”
西蒙尼看起来已经陷入梦境,只是嘟囔两声,不再有动静。
第二天西蒙尼拎着回家后还没收拾好的行李再次出发,检测仪器和地面测量都显示出异样的征兆,内斯塔与他吻别:“这次又是哪里?”
“刚果,尼拉贡戈火山。”
“尼…”
西蒙尼笑起来,逐字逐词地教他:“尼—拉—贡—戈。”
“相思成疾。”菲利波走过来,把手里的橘子垒在内斯塔头顶。
内斯塔拍掉他的手:“他今天一早走了,洗好的衬衫还没有干,他就走了。”
“你也可以追上去,我记得蒙内说过想邀请你做随队摄像。”
“胶片机已经不太适合做这种科学考察的跟踪了,代价很高,又得不偿失。”内斯塔说,“而且在米兰,我有自己的事业。”
“实际上,是我们。”菲利波从怀里拿出一只信封,“五月,巴黎,摄影双年展,我是策展人,你是供稿的首席摄影师,没有什么比这还风光的了。”
内斯塔看了眼日历:“还有三个月?”
菲利波取出信封里的邀请函,花体字誊写着“Alessandro Nesta”,内斯塔闻到纸张间散发出馥郁的花香,轻轻嗅了两下,然后想到什么,说:“如果是杏子味道的就好了。”
西蒙尼依旧寄明信片回来,并嘱咐说不要回信,他不一定收得到,运气好的时候他们能通上电话,西蒙尼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离基地有两百公里远,只有这边的镇上才有信号。桑德罗很焦虑:那么晚了你该怎么回去?
当然是不回去了。西蒙尼的笑声被电波模仿得很失真。我就坐在这儿,和你打电话,一直到他们来接我为止。
当时没有人能想到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所以话题围绕着日常生活、火山和摄影打转。内斯塔提到五月份巴黎的展览,你哥哥忙得没空想你,小因扎吉说我才不信。
蒙内,内斯塔忽然开口,你有想过结婚吗?
而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响,可以听到西蒙尼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说:太快了,你们怎么可以来那么快!
内斯塔在候机厅接到电话,西蒙尼的声音很兴奋:“桑德罗!桑德罗!你现在在哪里!”
“国际机场,怎么了吗?”内斯塔看了看登机口的电子显示屏。
“你是来接我的吗?快,桑德罗,和我去西西里,埃特纳火山有动静了,再不快点那边机场就要关闭了,我一直想带你去……”
“我要去巴黎,蒙内,”内斯塔平静地打断他,“我跟你说过的,双年展,你哥哥已经在那边了。”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西蒙尼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你答应过我的,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抱歉蒙内,但是下次吧。”
“下次可能是一年之后,三年之后,五年之后,甚至可能没有下一次!”
内斯塔把登机牌交给工作人员:“也有可能就在明天或者下个月,蒙内,如果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可以现在就和我说。”
“……也不是那么重要,好了,就这样吧,再见桑德罗。”
内斯塔刚想说你还没有说爱我,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挂断,他站在廊桥上呆滞片刻,后面的乘客见他没有动静,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他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的短信。”回程的飞机上内斯塔忍不住向大因扎吉告状,大因扎吉在看空姐送的报纸,埃特纳火山喷发,壮观,雄伟,熔岩涌动如地狱再临,无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大因扎吉把写着空姐电话号码的那块角落撕下来塞进口袋:“除此之外呢?”
内斯塔说:“他挂我电话,挂之前没有说爱我。”
大因扎吉向空姐招手:“三份飞机餐,都给旁边这位先生。”
小因扎吉坐在沙发上把玩一块石头,石头是他在山脚下捡到的,大小约三厘米,塞进口袋里轻若无物,机场安检也无视了它。他就这么带着它飞越西西里回到这里。回到米兰。他轻轻地说,我把你丢到地上,如果你尖尖的那面朝上,我就原谅他,好不好?
石头想说如果我有一面是尖的,无论如何那一面都会朝上。但是它只是一块石头,只能沉默地躺在小因扎吉汗津津的掌心里。
内斯塔拖着箱子进来,看到西蒙尼已经在家里等他毫不意外,毕竟如果哪天他们两个要为了什么进行家庭内部的决斗,菲利波会第一个跳出来大叫着用刺剑把内斯塔捅个对穿,又何况只是给冷战时的弟弟通风报信。
他吻了吻西蒙尼的发顶:“还在生气呀?”
西蒙尼不说话。
内斯塔认得他这幅面貌,平日里用棉花裹住,用漂亮的缎子缝好,藏起一颗坚不可摧如钻石的心智,世上凡有能撕开这层表象的他都恨不得统统打碎。此时西蒙尼死死抿着嘴唇,牙关紧咬,脸颊鼓起但不柔软。
他抛了一下石头,内斯塔以为他要拿石头丢他,下意识接住,然后又递到西蒙尼面前。手指展开,小石子安静落在他手掌上,正用平坦的那面正对西蒙尼。
好吧,西蒙尼听见自己轻轻说,那好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黑丝绒小盒子,内斯塔认出那是什么,有点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
“之前我在梦里听见你问我要不要结婚,我好高兴,但是又怕那只是一场梦,不过我还是买了这个。”西蒙尼打开盒子,里面盛着一对银色素戒,“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取出其中一枚,翻看后递给内斯塔:“这枚是你的,因为刻着你的名字,所以是你的。我本来想在埃特纳给你的,因为埃特纳火山是我的初恋,你也是,我还想了很久,应该给你有我名字的那个还是你自己名字的那个。
“蒙内。”内斯塔很无奈地喊他的名字。
“我跟自己说:下次也可以,埃特纳会比我们两个加起来活得还久。”西蒙尼眼泪盈盈的,“可是我当时真的很希望你就在那里。”
内斯塔接过戒指,平静地说:“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像一座山或者别的什么永远在那里,偶尔我也希望你能朝我这边走过来,一两步就够了。”他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有点松,但是不要紧,戒指像长着一口小牙,轻轻撕咬内斯塔的皮肉,否则他怎么会感到无端的痛和痒?
他帮西蒙尼擦掉眼泪:“很合适的戒指,太好了,我非常喜欢。”
内斯塔开车送西蒙尼去他哥哥家。大因扎吉如同英勇无畏的异国勇士站在门前,看西蒙尼下车,眼圈红红的,内斯塔摇落车窗,伸出的那只手上无名指戴着戒指,两个人最后说了些什么,然后西蒙尼摆摆手,目送内斯塔重新发动车子远去。
菲利波把弟弟轻轻揽进怀里:“和他说了什么?”
西蒙尼撑起小拇指:“拉钩而已。”
2.火山情人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
(学生给了他两张摄影展的门票,并嘱咐道:可以带师娘一起去。他哑然,甚至没能当场否认,他只在学生面前戴过几次戒指,本意是挡一些烂桃花,不料却成为学生们眼中隐婚的确凿证据。西蒙尼·因扎吉叹气,把门票小心收藏好,最近风头正盛的展出,可以说一票难求,内斯塔手持照相机的宣传图挂在商圈巨大广告牌上,与奢侈品置于同一高度,西蒙尼每次上班开车都不免路过。
摄影展租下整整三层楼,声势浩大,很像他哥哥的手笔。第三层有间小放映室,没日没夜地播放关于亚历桑德罗·内斯塔的小纪录片,还有记者为此次展览特意录制的采访。放映室里黑漆漆的,西蒙尼到的时候前排已经坐满人,他干脆靠墙站着,荧幕中正第上千次播放内斯塔接受采访时的片段:内斯塔先生,在过去几年中您的作品从以胶片摄影为主逐渐转向以数码摄影为主,其中有什么思想上的变化吗?还是说这是你对数码摄影的一种妥协?
“妥协?没有没有,”桑德罗仍然操着他不紧不慢的腔调,“数码和胶卷或许有技术层面上的优劣,但是作品本身没有。人们喜新厌旧的同时往往也爱向后看,一件东西直到被丢到脑后才会惦念,所以会觉得胶卷摄影更加有艺术的质感,而数码相机让摄影变得快餐化。”
他忽然直视镜头,温柔的属于食草动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认,背着胶卷到处跑的日子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新的时代。”)
戒指一度成为内斯塔衡量体态的工具,有段时间他饮食上不加克制,又疲于为人事奔波,肉眼可见圆润起来。他不愿上称,只要不见到那个数字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直到有一天洗澡时他生拉硬拽才堪堪取下无名指上的素戒。
第二天大因扎吉和他一起吃午饭,看着内斯塔一盘子青翠欲滴的时蔬笑得很高兴:“早该吃素了,再胖下去我怕蒙内都认不出你。”内斯塔敢怒不敢言,愤愤地往嘴里塞西蓝花。
不过即便内斯塔恢复原来的体重,甚至比之前还要精干一些,他也没有再戴上那枚戒指,只是找了银链子拴起来挂在脖子上。他艰难地在洗手台边取下戒指的那个晚上,内斯塔在浴室发蓝的灯光下看到戒指内部刻着的自己的名字,边缘被磨损掉一点,还有平日里难以察觉的污垢。
虽然他与西蒙尼没有正式提过分手,但是从结论上讲他们已经是前得不能更前的前任,分居时间足够已婚夫妇离婚结婚再离婚,而他们甚至不存在需要法庭来分割的财产。内斯塔数着自己从公寓里带回来的东西,主要是衣服,然后一点日用品,拍摄的器材,小因扎吉送他的香水,他还从西蒙尼收藏的众多矿石中挑走了他觉得最漂亮最闪烁的一件,叫西蒙尼·因扎吉找去吧!最好急得团团转,然后哭着打电话过来质问我!
他的旖念理所应当地没能实现。
外出办公的火车上菲利波忽然说:“其实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内斯塔本来快睡着了,不明就里地问:“什么?”
“你和我弟弟。我的商业伙伴及朋友,和我最亲最爱的家人。而不是一对怨侣和一个可怜的哥哥。之前你们还在谈的时候我去我弟那边,他恨不得把点心盘子放在你怀里,明明我才是客人。”
内斯塔努力辩解道:“我冲他打暗号让他不用这么过分。就像这样。”他拼命冲大因扎吉眨眼睛。
菲利波美丽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
“而且你根本不吃那些点心,包括饮料,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因扎吉哼了一声:“我吃不吃和有没有是两码事。”
火车驶出隧道,周遭骤然明亮起来,然后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趔趄急停。广播里传出乘务员的声音:前方道路遭遇紧急事故,请乘客有序疏散下车。内斯塔看向窗外,遥远遥远的斯特隆博利正静静爆燃着,它太过遥远了,以至于火车上的人们什么都听不到,只会觉得它像一杯咖啡,装聋作哑地沸腾。
拍摄计划没有因为火山喷发而暂停。他们找到预约好的酒店稍作歇息,趁天还亮背着器械徒步至拍摄地点。天空中有直升机朝火山那边飞去,内斯塔想,西蒙尼可能就在那上面,穿得像风暴兵,对着一堆文件指指点点,然后跳下去,去捡那些石头,一不小心把脚踩进岩浆…最好不要。
在他的梦中,小因扎吉通常以熟睡于他身侧的形象出现,令人倾心的举世无双的西蒙尼·因扎吉。桑德罗想在梦里摸一摸那道鼻梁,手指却只勾住一根丝线——原来他的蒙内只是一片光彩照人的织物,仅用手指就能错乱他美丽的脸孔。
第二天醒来,拍摄仍然继续,斯特隆博利火山的势头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凶猛,滚滚熔岩蜿蜒向下,游走到山脚时已经变得缓慢,在内斯塔眼里甚至有些温驯,像一条垂暮的老狗,如果蒙内在这里,他一定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
菲利波没有伶牙俐齿戳破他那些念头,只是默默把内斯塔领到安全的地方,他与西蒙尼有着酷肖的脸庞,这种相似在兄弟二人先后步入三十岁后被激发,让亚历桑德罗即使不刻意打探西蒙尼的近况,也可以从他哥哥身上想象出他如今的模样。
“要再上去一点看看吗?”菲利波问他。
内斯塔摇头:“算了吧。”
内斯塔不容易有预感,比方说心脏狂跳(可能是因为摄入太多咖啡因),注意力没法集中(睡一觉就好),总有莫名的怒气(上班嘛都是这样虽然他属于自由职业)。从科学的角度看,动物在这方面更加有优势、预感也更准确,所以他的合伙人总会如狐狸那样嗅出商业活动中的陷阱,而他,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进化得比较完善的人类罢了。
普通人类今天心神不宁,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还有一股无名火驱使着他,教他在自己的家里来回踱步,他确信自己今天没有喝咖啡,睡眠很好,最近几日也没有工作计划,这股焦虑快要融化掉他人类的皮肉,让内斯塔变成小鸟或者支吾的小狗什么的。他踱步到客厅,鬼使神差下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报道埃特纳火山时隔多年的苏醒,熔岩,火山灰,疏散和逃亡,西蒙尼边哭边勾起他的小指:“下次你一定要来陪我。”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家门口传来巨大的鸣笛声,内斯塔连忙跑出去,看到小因扎吉从越野上跳下来、用力甩上车门时,左手无名指传来被啃噬般的刺痛和痒意。内斯塔还穿着居家服和毛毛拖鞋,西蒙尼上下扫视他一遍,转身要走。
“等一下!”内斯塔手忙脚乱起来,“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收拾!”
西蒙尼蓄了头发,不甚柔顺地搭在耳边,三十岁后他进入姗姗来迟的成熟期,一夜之间褪掉年轻时的娇憨神态,内斯塔听他哥哥讲过西蒙尼留在大学里教书,一年上两次班,其他时间都带着学生和考察队满地球乱窜。内斯塔有点无法想象西蒙尼是怎样教书的,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永远带着可爱的困惑和天真,可转眼间他们都已经是即将步入三十岁后半的人了。内斯塔坐在副驾驶边清点行李边说:“我们要怎么过去?”
“开车。”小因扎吉惜字如金,“西西里的机场都关闭了,火车用于疏散。按照现在的路况过去大概要三天,我和你轮流开…你在听我说吗?”
“在听,你继续。”内斯塔正探身在摸掉到椅子下边的胶卷。
红灯时西蒙尼看向内斯塔空无一物的左手,再是他整理胶卷相机的样子。西蒙尼说:“为什么是胶卷相机?”
内斯塔停止对光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带数码单反,‘背着胶卷到处跑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新的时代’。”
内斯塔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至极:“你去了我的摄影展。”
“学生给我的票,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懂那些。”西蒙尼的咬字很轻,“有很多人喜欢你,这很好。”
内斯塔刚要说些什么,小因扎吉踩下油门:“可以给皮泼挣很多钱。”
正在和漂亮姐姐牵小手的菲利波·因扎吉唐突收到同事的短信:🤌🤌🤌😤😤😤
路况比小因扎吉设想中的要好,抵达埃特纳时刚好遇上火山活动的活跃期,他们在政府安排的酒店住下,西蒙尼去办各种各样的手续。内斯塔刷开酒店房间,是单人间。
晚上西蒙尼带着一样两式大大小小各类需要签字的文件叩开内斯塔的房间,内斯塔正在淋浴,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打开房门,又飞速钻回去。等他洗完出来,西蒙尼已经坐在床头睡着,手里还捧着文件和签字笔。
他想:干嘛还开单人间呢。
他帮前男友脱掉鞋袜和外套——前男友——内斯塔想起这个称呼会有点想笑,但还是把西蒙尼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西蒙尼不再用那些古龙水和香膏,身上只能闻到一点香波和洗衣凝珠的味道。内斯塔又握住他的手,倒也不怕西蒙尼醒过来,自言自语般在他耳边说:“如果能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要比火山更早,这样你眼里装进去的东西就是我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比你哥哥还要早。”
西蒙尼·因扎吉仍然沉默。
午夜时分,西蒙尼从睡梦中惊醒,滞涩感攀满喉腔,枕边的人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毕竟单人床睡两个大男人还是太勉强了。颈间湿润的吐息让西蒙尼忍不住立起汗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内斯塔忽然把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是脖子和肩膀:“醒了?”
西蒙尼点点头。
“水在床头柜上。”内斯塔支起上半身,手臂越过西蒙尼去开床头柜的台灯,幽柔的光渗进西蒙尼尚且蒙昧的睡眼,在他喝水时,内斯塔调整睡姿,非常端庄地平躺下来。他把空杯子放到床头柜,没有急着关灯,而是坐在那里轻轻捻住内斯塔的耳朵,揉了几下。
西蒙尼说:“再怎么样你也不可能比皮泼还早的。”
内斯塔嘟囔两句,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睡觉。西蒙尼关了灯躺下来,内斯塔便重新翻过身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西蒙尼很不值钱地想:订单人间干嘛呢。
埃特纳火山近在咫尺,但永远不会触手可得。内斯塔在调整焦距和光圈,西蒙尼走得比他快,轻巧地踏过积雪,这让内斯塔只能拍到他的背影。
“要小心,”西蒙尼冲他喊,“岩浆流入积雪可能会爆炸。”
他连忙照下西蒙尼回头的样子。
他们已经离开温柔的森林带,火山逐渐显露出它的本色,越野车在海拔约2500米处熄火,积雪让现代机械寸步难行。内斯塔努力跟上西蒙尼,问他你总是来这样的地方吗?高山和积雪和吃人的岩浆。
西蒙尼说埃特纳不吃人,它的熔岩流动很缓慢,是温柔的火山。
说话时西蒙尼已经带着深沉的呼吸声,闷在头盔里。
对,因为这里是你的初恋,你在学会爱上人类之前就已经爱上这里。内斯塔说。
西蒙尼下意识想去擦眼睛,最终只是徒劳地摸了摸头盔的玻璃,他加快步伐把内斯塔甩在身后,又不至于离得太远,踉跄地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像蜿蜒迤逦的眼泪。
西蒙尼不打算带内斯塔进入火山口,对第一次接触火山的人来说过于危险了。两个人站在一处熔岩流前,在内斯塔拍摄时西蒙尼说:就到这里了。
不上去吗?
不能再上去了。
要等下一次吗。
西蒙尼忽然转过头看他,但隔着头盔,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在火光下轻微颤抖。内斯塔给相机换胶卷:我猜你不会带皮泼来这里,你给他寄明信片的时候从来没有写过希望他也在这里。
因此他也能够坦然地得出结论:我是特别的。
西蒙尼用轻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声音说:你当然是特别的,桑德罗,永远。
所以说,要等下一次吗?让我再等五年十年,才允许我进到更深的地方,明明这里除了你的爱,什么都没有。
而西蒙尼置若罔闻,他蹲到地上,熔岩从他脚边淌过,时不时溅起火花,看得内斯塔胆战心惊。
我的爱,西蒙尼说,我的爱把你困住太久了。我喜欢你,一心想跟你在一起,希望哪天就算你再也不愿意看到我也不得不和我相处。内斯塔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枚戒指,并确信戒指内环镌刻着“Simone Inzaghi”。
西蒙尼的语气轻柔到等同于喟叹:但是你应该得到幸福,得到——与我无关的幸福。这是你生来就应得的,我明白得太晚了,不过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熔岩流的流量忽然增大,逼得内斯塔步步后退,他对着西蒙尼大喊:西蒙尼·因扎吉!你要是敢把戒指丢进去!我就!
他忽然吸进一大口气,过多的硫磺让他发晕,霎时间天旋地转要倒下,西蒙尼不管不顾地跨过熔岩把他拖走。内斯塔看到他真的一脚踩进岩浆快被气死了,西蒙尼泪眼婆娑:有防护层啦!
内斯塔猛敲火山学家的头盔:戒指呢!
西蒙尼摊开手,素戒光洁如新地睡在他手心里。
两个人回到车上,内斯塔手忙脚乱地剥掉西蒙尼的防护服,看到他的双腿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西蒙尼紧咬牙关,簌簌地落泪,内斯塔知道这是他不服气的表现,又拍拍他脸:“戒指给我。”
西蒙尼把一直攥着的戒指丢到内斯塔怀里,不料失手弹到内斯塔脸上,又惊慌失措地去摸。
内斯塔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链子,把戒指拿出来。西蒙尼看了以后又眼泪汪汪的:你根本没有珍惜它。
内斯塔忍不住喊:受不了你,那是因为我戴得太久变色了!然后又捏着西蒙尼的手,把戒指套进了无名指。
他亲吻一下火山学家的指根: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小剧场
“皮泼跟我说你在大学教书。”
“是,没错,所以你现在已经在我公司里了。”
小因扎吉轻轻掐住内斯塔手背上一小块肉,内斯塔不动如山,仍然搂着他的腰。
“松手,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内斯塔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难道没有和你的学生说过你有对象的吗?”
小因扎吉要是再年轻一点就该跺脚了:“我没说过,他们自己猜的!”
“真伤心,但是好在你的学生很聪明。”两个人就快亲上了,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句响亮的“老师!”。
小因扎吉一把掇开内斯塔。学生的脸有一点点红:“这是……!”
小因扎吉看着学生大大的脑袋和亮亮的眼睛,又看着假装无事发生的内斯塔,叹了口气,握住男友的手说:“这是你们师娘。”
学(塔)生(罗):其实我想说这是不是那个大摄影师来着。
[1321]Serenade
1个好兆头au,有几句话大因x马尔蒂尼(前后有意义)
1.远大理想
内斯塔站在天堂和地狱共通的火车站,他的恶魔同事,菲利波·因扎吉忙着把手上的大包小包都塞到他怀里。
“这些,全是零食,还有牙膏…毛巾…衣服……”内斯塔自己的行李只有个小箱子,此时两条胳膊上挂满了菲利波给的纸袋子,菲利波拍拍手说:“好啦,就是这些,你到了人间记得转交给我弟弟。他第一次去人间出外勤,要好好照顾他。”
内斯塔心里大喊哥们我是天使你弟不出意外和你一样是个头顶长角的,你所托非人啊!但是鉴于多年以来菲利波总是把别人送来的点心打包丢进内斯塔嘴里(主要原因是菲利波不爱吃点心),他只好表示自己绝对不辱使命......
1个好兆头au,有几句话大因x马尔蒂尼(前后有意义)
1.远大理想
内斯塔站在天堂和地狱共通的火车站,他的恶魔同事,菲利波·因扎吉忙着把手上的大包小包都塞到他怀里。
“这些,全是零食,还有牙膏…毛巾…衣服……”内斯塔自己的行李只有个小箱子,此时两条胳膊上挂满了菲利波给的纸袋子,菲利波拍拍手说:“好啦,就是这些,你到了人间记得转交给我弟弟。他第一次去人间出外勤,要好好照顾他。”
内斯塔心里大喊哥们我是天使你弟不出意外和你一样是个头顶长角的,你所托非人啊!但是鉴于多年以来菲利波总是把别人送来的点心打包丢进内斯塔嘴里(主要原因是菲利波不爱吃点心),他只好表示自己绝对不辱使命,将自己与大因扎吉的兄弟情义延续至其弟。
菲利波经常同他们谈论起自己的弟弟,一只从小被养在地狱、又乖又害羞的小恶魔,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地狱前往人间实习,恰好与内斯塔负责同一块辖区。虽然不知道地狱那种逼地方是怎么养出来所谓乖巧懂事的小孩的,内斯塔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踏上了开往人间的火车。
他魔法传讯给小因扎吉,约定了两人见面的地点时间。内斯塔布置好自己在人间的新居便挎着大包小包赴约,罗马还未完全步入冬季,偶尔会下一场冰冷的小雨,刚买的马丁靴还有些夹脚。约定的公园里,有个人蹲在旁边空地喂鸽子,这些鸽子长年累月接受游客的恩泽,一只只都吃得滚圆,小球似围在那人脚边,等他慢吞吞地掰面包。
内斯塔从后面靠近,卸下身上那一堆纸袋子说:“你是西蒙尼吗?”
小恶魔蹲着转了个圈,外套下摆拖在地上,仰起头笑吟吟地说:“是哦,我就是西蒙尼·因扎吉。”
天使连忙捏住恶魔的脸,警惕地环顾四周:“笨啊你,恶魔的真名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天使们生来便吸引动物,之前渴望面包的鸽子们都情不自禁向内斯塔脚边靠拢,西蒙尼学着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也没唤回来,正有些沮丧地抠面包。
内斯塔的心像滞涩的小提琴弦被琴弓摩擦,又要端着天使的架子,只好挑中一只最圆滚滚的鸽子与它心灵感应:你,去哄哄他。
鸽子:咕。
内斯塔:去啊!让他摸摸你怎么了!
见鸽子仍然不肯动弹,内斯塔用脚尖轻轻踹了它一脚,鸽子便咕咚滚到小因扎吉手边,小因扎吉爱惜地摸摸鸽子的脑袋,又摸摸它的尾巴,眯起微微下垂的眼冲内斯塔笑:“天使哥哥,你能和它说话吗?”
内斯塔如沐春风:“当然。”
“可以帮我问问它饿不饿啊?”
“饿,它饿。”为了不扫初来乍到的恶魔的兴致,内斯塔选择牺牲一只扁毛仔。于是小因扎吉兴高采烈地捏住鸽子的喙,揪下一小块面包团成团塞进鸽子嘴里。
天使站在一旁,完全无视了瑟缩在他脚边嘀嘀咕咕发抖的鸽子们,心里只是想:哇,好邪恶哦!
做完菲利波交代的事后,为了方便日后联系,内斯塔顺口问了小因扎吉的住址,小因扎吉站起来指指旁边的公园长椅说:“我就住这里。”
内斯塔尚未从可爱恶魔弟弟原地暴起一米八六大高个的冲击中回过神,顺着西蒙尼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雨后湿漉漉的木条长椅,西蒙尼还向他展示自己是如何过夜的——侧躺上去,微微屈起双腿,再把大衣下摆垫到脑袋下面去。
“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一个爷爷告诉我的,说如果我没有地方睡觉可以睡在这里。”小因扎吉两只手交叠枕在耳畔,冲内斯塔眨眨眼睛。
天使这才幡然醒悟“初来人间”的真正含义,被养在地狱、同岩浆和亡魂游戏的恶魔,从未眺望过凡人的世间,此刻却带着无尽的好奇心和并不与之匹配的常识被打包丢过来。内斯塔恨不得马上把他卷进翅膀里带回家,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西蒙尼只觉得身体一轻,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到了个不认识的地方,天使哥哥巨大的半扇翅膀正轻柔地包裹住他。他趴在天使翅膀上猛吸两口才慢悠悠爬下来,内斯塔收起双翼,抱臂看向他,西蒙尼用手比划了个方框说:“袋子还在公园呢。”
内斯塔一拍脑门,唰一下瞬间消失,唰一下又回来,两条手臂上多了几个大袋子。
无论是出于对友人的承诺,还是天使纯善的本性或者别的什么,内斯塔都无法放任一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恶魔在人间游荡,更何况在他看来,西蒙尼甚至还没有理解所谓的善恶观。西蒙尼洗澡时内斯塔合上眼,静谧地向他的上司aka上帝汇报工作,他说:我拯救了一只恶魔于此动荡的人世间,即便行走人间时我们两族对立,但是…他对凡人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想我有机会将他迎入光明的怀抱。
上帝则如过去几万年间一样沉默不语。
西蒙尼穿着天使的全套睡衣,盘腿坐在天使的床上,帮天使本人打理翅膀上的浮毛,内斯塔微微合拢羽翼,就把西蒙尼卷在里面。
“天使哥哥,”西蒙尼的声音闷闷的,“里面好热。”
内斯塔这才松开翅膀,恶魔扑通跌回床上,天使问道:“你哥哥经常喊冷然后钻到我们天使长翅膀里面,我还以为恶魔都像他一样怕冷呢。”
小因扎吉的神色有些扭曲,支支吾吾的,最后冲内斯塔吐了一小口火:“你看,恶魔是会喷火的。”接着他又抓住内斯塔的手从睡衣下面探进去,内斯塔的手掌紧贴恶魔的胸膛,皮肤下面仿佛奔驰着无穷无尽的熔岩。
“恶魔怎么会怕冷呢。”西蒙尼委婉地说。
内斯塔看着自己被烫得发红的手,仔细回顾了过去千年以来与菲利波·因扎吉相处的每个瞬间,他好像确实从未钻过除了马尔蒂尼外任何人的翅膀。内斯塔看看手,看看西蒙尼,又看看手,又看看西蒙尼,最后一把抱住勇敢出卖亲哥的小恶魔:“蒙内,你是个好恶魔。”
西蒙尼:“如果你要夸我,应该说我是个坏恶魔。”
在暗地观察恶魔工作几日后,内斯塔恨不得打电话联系地狱退货。恶魔的工作说到底不过是引诱人类去干坏事儿,或大或小,把这个世界搅得再乱七八糟些,而西蒙尼呢?他瞬移到每个没带打火机的烟鬼身边,吐出一小口火为他们点烟(按照恶魔本人的说法,只要坚持不懈这样做十年就能够有效提高当地肺癌的确诊率);用魔法捏住池塘鸭子的嘴不让鸭子吃游客小孩的投喂(天使批注:鸭子获得了健康饮食,而小孩往往不在乎);还有现在,内斯塔坐在露天咖啡馆中,远远看着恶魔和一个男孩聊天,西蒙尼凑上去亲吻男孩脸颊,随后男孩回吻在他额头。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内斯塔火急火燎赶往案发现场,差一点就在车水马龙间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今天亲人明天就敢咬人,这样他养成无害善良可爱恶魔的远大理想不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西蒙尼与路人作别,下一秒便被匆匆赶来的天使拎着耳朵丢到街边的角落里。内斯塔拿袖子狠狠搓了几下恶魔额头,直到皮肤发红才作罢。
内斯塔双手抱胸:“你刚刚在做什么?”
西蒙尼很自豪地说:“我在诱惑人类。”
“我从来没见过恶魔诱惑人类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内斯塔每说一个词就戳一下西蒙尼脑袋,“你干什么要亲他。”
“我想让那个人做点坏事,他说他有女朋友,如果我亲他一下,他又欣然接受,就属于一种背叛。而背叛对人类来说是非常深重的罪孽。”
内斯塔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小倒霉蛋这点事儿在罗马在意大利不要说坏事了根本算不上事,西蒙尼忽然像是明白到什么,姗姗眨着眼睛。天使下意识张开翅膀将二人包裹住。
幽微的黑暗里内斯塔可以看见西蒙尼那双属于恶魔的细长蛇瞳紧盯着他,又因为笑意扩散开去,恶魔的双手覆上天使的心口。西蒙尼问:“那桑德罗有喜欢的人吗?”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只是把翅膀交叉合得更拢些,教恶魔整个人都攀在自己身上。
“有一个。”
“那我亲桑德罗的话,你会开心吗?”
“…会。”
“哇哦,”西蒙尼湿软的呵气扑到天使颈侧,“这可是天大的坏事。”
为了方便接吻,内斯塔微微弓起背,与恶魔耳鬓厮磨:“很坏很坏。”
西蒙尼只是把嘴唇印在了内斯塔眉骨上。
“热死了!”恶魔一把推开密不透风的翅膀,然后搂住天使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现在桑德罗也变坏了,你是坏天使了。”
坏死我算了。内斯塔不着痕迹地搂住恶魔的腰。
大概连地狱都不指望西蒙尼这个啥也不懂的恶魔搞出什么名堂,没有那些歪瓜裂枣吹胡子瞪眼的地狱官员查岗,内斯塔养成恶魔的计划非常顺利,只是偶尔要对付一下大因扎吉的电话煲,并提防他聊着聊着就顺电话线路从听筒里爬过来。西蒙尼·因扎吉还是那个连喝饮料都要天使帮他把吸管戳好的懵懂恶魔,白天出去招猫逗狗干点坏事儿,晚上睡在内斯塔的手边,像一只永远沸腾的祭坛。就这样度过了人间的两年。两年对于永生种而言,比雪花落在眼睫的瞬间还短暂,公园里那些圆滚滚的鸽子却换了一批又一批,西蒙尼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而内斯塔不在意这些,照样威逼利诱所有鸽子和恶魔玩耍。 西蒙尼把鸽子捏圆搓扁,说:“有些时候我会感觉世界已经是我的了。”
内斯塔忙着把试图逃跑的鸽子一只一只踢回西蒙尼脚边:“错觉而已,常出现在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魔中间。”
“这个世界,”西蒙尼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如此吻合我的心意,它的每一处变更我都看在眼里。”
恶魔悄声又笃定地说:“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
强烈的震感将内斯塔从睡梦中惊醒,他下意识摸向枕边,西蒙尼仍然蜷缩熟睡着,内斯塔把恶魔拖到怀里抱好,试图施展奇迹平复自然灾害的余波,却发现这根本不是地震。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住所旁边爆炸,天使正想抱着怀里的人避难,被适时醒来的西蒙尼掰住下巴。
“不用担心,我们的房子不会有事的。”西蒙尼刚刚醒来,声音细细的。内斯塔隐约品味到坏的预兆:“蒙内,你干了什么?”
“什么都没干——倒也不算,”恶魔坐起来,在天使胸口用手指画圈,“我只是在一些人的耳边吹了口气,说点小话,然后他们就像锡兵一样开始工作。”
西蒙尼说:“人类发起了战争。”
“而你带来战争的噩兆。”内斯塔按捺住将恶魔扼死的冲动,“告诉我蒙内,发生了什么,是有谁教你这么做的吗?毁掉一个你心爱的世界?”
西蒙尼微微张大眼睛,那对镶嵌在巧克力色眼珠中央的蛇瞳如同宝石的裂缝,他不可置信地回答道:“当然不,天使哥哥,我没有毁掉这个世界,我仍然爱它,因为战争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而我做了所有恶魔都会做的事情。你只是没有办法接受,接受这个世界有你看不见的、千疮百孔的一面。也不接受我不会永远如你所愿的事实。”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我永远不会变得像你期盼的那样好,因为我本性如此。”
内斯塔受慑于西蒙尼眼中的平静与戏谑,这代表恶魔的话字字真心——西蒙尼·因扎吉从来都不是被饲养在天使手心当中的懵懂恶魔,西蒙尼·因扎吉的乖巧全数来自于他对天使的宽容。
明白到这点的亚历桑德罗手脚冰凉,西蒙尼握着他的手塞到自己睡衣下面。 西蒙尼说:“再睡一会儿吧。”
“只是战争而已,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睡得久一点。你要是舍不得,我们可以去救一些人下来。”
不等恶魔说完,内斯塔抽出手,扼住西蒙尼细小的脖颈,将他死死钉在床板上。西蒙尼·因扎吉的双瞳猝然收拢,几乎拉扯成两条金黄的细线,眼角却淌出泪。内斯塔俯下身去,颤抖着在恶魔眉骨上亲吻一记。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天使庄严犹如圣堂中的塑像,一字一句宣誓道,“你从来都不是我心里那个人。” 他的手下传出低吟沙哑的抽泣声,夹杂着诸如“骗子”和“叛徒”之类细碎的吐字。内斯塔看着西蒙尼美丽的脸上纵满泪痕,下意识松开手想为他擦掉,恶魔抓住喘息的片刻化作一条小蛇, 怒张着鲜艳的蓝色鳞片缠绕上天使手臂,一口咬在内斯塔食指上。
毒素起效迅速,在亚历桑德罗彻底昏厥前,他能感受到什么冰冷的东西盘踞在他心口,不,绝不可能是西蒙尼,他的西蒙尼从来都是热情滚烫的。那东西在他耳畔低语:“对我来说,你是这世上最坏最坏的天使。”
2.永生之酒
拉德医生在等待他的病人,他事前看过病历,男,三十岁,没有过往病史。其实是有的,拉德回忆,自从他加入普通外科后,这个人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看病,每次都说自己被蛇咬伤,要是问他是什么样的蛇,他只会支支吾吾地说没有看清,是条蓝色的、细小的、又很冰冷的蛇。
病人如约而至,拉德医生念出他的名字:“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先生?您今年还是三十岁。”
内斯塔报以羞赧的笑。
“这次还是那条蛇吗?”
病人伸出右手食指,展示他所谓的咬伤:“在我的食指上…他咬了我一口,毒素很快让我昏厥过去。但是除了那一小会儿的昏迷,好像没有其他影响,我可以照常生活,脑子也很清楚。我曾经和那条蛇很要好,他没有咬过我,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蓝色且有毒的,从来不知道他那么冰冷。”
拉德没有指出内斯塔叙述中逻辑上的谬误(比方说,你不可能与一条蛇朝夕相处却不知道它的颜色,以及,是“它”,而不是“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知道,蛇肯定是冷的,但是我还是被吓到了。起初我的手指肿起来,我很害怕,采取一些措施,比方说敷药,然后是奇…消肿之后,我的手指不再痛了,但是那份痛苦并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其他地方,我会在晚上梦见那条蛇,他闪着粼粼的光睡在我梦里,这时候我就会感受到别样的苦楚,像是虚空中我的什么器官肿胀不堪,但是它看不见也摸不着,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我只好忍耐,忍耐痛苦,忍耐夜晚,忍耐蛇。”
拉德点点头,往病历上写了“健康”二字。随后他放下笔,改用试探的姿态询问道:“作为一名普通外科医生,我的建议其实是转诊精神科,您被蛇咬伤至少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种症状或许是过度惊吓导致的。但是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是说——”
他思索片刻,咽下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您的太太离开您了吗?”,改用另一种文雅、充满哲思的方式——比喻与借代,来阐述自己的观点:“是这样,在古代,人们治疗毒蛇咬伤的方法是截肢,少一只手指一条腿总比没命更好,当然,我的意思并非让您去做截肢手术,只是想象,想象一下你的食指被咬伤的部分现在消失了,从第一个指节开始被斩断,很痛,但并非不能忍受,等上几个月伤口就会愈合,一年两年后它就会变成一根新的指头。被蛇咬伤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你把它从你的身上彻底剥离了,然后你就可以重新开始。”
病人轻轻重复几遍“重新开始”这个词,然后不断揉搓那只曾经受过伤的食指,他逐渐焦躁起来:“还有别的方法吗,我只是不想再那么痛苦,并不是希望…忘记他。”
亚历桑德罗拿着他的问诊卡离开医院,他已经连续十五年使用这张三十岁的问诊卡,即便他身体健壮如牛,但面对半退休天使长离群索居的生活,看病或许是保持与人类社会沟通最简单直接且安全的方法。他回到家后从自己的私藏中取出一瓶格兰花格25年,又换上一身婚礼新郎的装束准备出门。
婚礼要到下午才正式开始,内斯塔抱着酒走入现场,提前赶到的亲戚朋友热情地表达对新人的祝福,孩子们缠着他问新娘子在哪里,内斯塔笑而不语。紧接着他走入厨房,找到储酒的橱柜,从里面取出一瓶波尔多,并将手中格兰花格替换进去。做完这一切后,内斯塔打了个响指,消失在婚礼现场。
他没有如预设的那样回到自己家中,下一秒,天使哐唧落到某辆车的副驾驶上,车上另外三个人并不是很意外,开车的是名头有点秃的男性,从一说话就忍不住双手离开方向盘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然后后排的人会冲他大喊:“把你的手放回方向盘!”)。意大利人说:“不好意思打搅了你的婚礼,不过这瓶酒可以交给我们吗?我们没有恶意,可以给你更好的作为交换。”
内斯塔波澜不惊,他已经闻出来该人身上的恶魔味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恶魔十分坦诚,“但是加百列直接下令要求带走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内斯塔欣赏他的诚实,瞬间炸开自己丰满壮硕的双翼准备动手,而后座的二人也不甘示弱展开翅膀,狭小的车内立即挤满了毛茸茸。只有开车的恶魔在怒吼:“收回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掉毛有多厉害!!洗车费有多贵!!”
菠萝头天使说:“不会的,因扎吉先生昨天刚刚帮我梳过毛。”旁边的黑人天使也跟着ouioui几声。
“因扎吉?”内斯塔问,“哪个因扎吉?”
恶魔边看路边瞟了他两眼,没有回答的意思。内斯塔收回翅膀,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你们是要去见他吗,把我带上。”
菠萝头天使见状也把翅膀收了回去,黑人天使反而张开翅膀垫在菠萝头背后。车开出去几公里,秃头恶魔终于忍无可忍大喊道:“说真的,能不能不要在我车上谈恋爱啊!”
菠萝头摸摸自己的菠萝叶叶,很迷茫地看向旁边的黑人天使,然后说:“谁谈恋爱了?”
小因扎吉在办公室里给裤子戳尾巴洞,他手下有些恶魔年纪还小,尚未学会如何收回自己细细尖尖的尾巴,要是裤子上没有尾巴洞就很容易压到。
有人敲敲办公室的门,小因扎吉说请进,随后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帕瓦尔腼腆地站在那里。西蒙尼还不是很熟悉这位新来的法国天使,两个人语言不通,只能靠简单的英语交流。帕瓦尔走到小因扎吉跟前,展开自己的翅膀。
“要我帮你整理一下吗?”西蒙尼问道。
帕瓦尔笑着点点头,舒展羽翼。不知为何这几年小因扎吉手底下的天使越来越多,虽然他自己也很沉迷帮天使梳毛一事…但是他毕竟还是个恶魔……他把手伸进羽毛底下,隔着皮肉轻轻捏了几下天使翅膀中空的骨骼,惹得帕瓦尔咯咯笑。
“痒吗?”西蒙尼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指尖拂过长羽下细软的短绒,仿佛高大英俊的法兰西天使也不过是他巢中的雏鸟。
但他的柔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小因扎吉探寻厄运的雷达滴滴作响,似乎今天有些过于安静了,要是平时这个时间段,劳塔罗会抓着蛇形的迪马尔科飞来飞去,有几次甚至撞上他办公室的窗户。他快步走到窗前,发现迪马尔科的车不见了。
西蒙尼心情复杂地转过身,帕瓦尔仍然坐在软凳上,天真又无辜地看向他,时不时还扑闪一下翅膀,教年长的恶魔顿时泄了兴师问罪的心气,继续帮天使梳理羽毛:“下次你就不要帮他们打掩护了,反正怎么样回来都是要挨罚的。”
天使摇头晃脑oui了几声,用翅膀拥抱西蒙尼。
迪马尔科一行人回到基地,发现自家老大就坐在大厅沙发喝茶,帕瓦尔坐在因扎吉旁边抠手指,不出意外就是出意外了。但劳塔罗自觉有正当理由,决定主动出击,一个滑跪蹭到小因扎吉手边贴贴:“老大好,老大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因扎吉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公司的纪念日、所有员工的生日、门口超市的打折周期,今天好像只是个无事发生的普通日子。劳塔罗就知道老年人记性不好,骄傲地宣布道:“今天是您的入职五十周年纪念日!”
帕瓦尔从怀里掏出小礼炮拉响,躲在暗处的巴雷拉和奥古斯塔也窜出来,在众人围绕下西蒙尼·因扎吉痛苦地想:原来我才上了五十年的班。
另一边,迪马尔科和图拉姆带着无辜被绑的陌生天使赶到,还没等迪马尔科开口(他早十分钟前就准备好了腹稿:“你看老大这是我们为您准备的礼物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天使想要的东西总归是好东西啊你说这个天使这个天使不重要你当做包装纸就行了。”),他就被小因扎吉的魔法甩飞,年长的恶魔把自家一群长角的扁毛的护在身后,皱着眉头看向内斯塔。
“真的是你,”内斯塔面露愠色,“这次你又要做些什么恶魔该干的事情了?”
小因扎吉拍拍劳塔罗的脑袋:“你们把他带来的?” 劳塔罗连说带比划:“我们只是想要他手里那瓶酒的,没想到他提到老大的名字之后连婚都不结说一定要来见你。”
小因扎吉看看内斯塔,看看劳塔罗,看看迪马尔科,看看小图拉姆,看看内斯塔。内斯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倒是只觉得有点好笑,他问阿根廷天使:“你们知道那是什么酒吗?”
“……葡萄酒!可以拿来配烤肉。”
小因扎吉亲了一下他的太阳穴:“好孩子,但是我喝不了那个。那不是普通的葡萄酒,祂是耶稣的血。”
圣子耶稣死后,其血化作葡萄酒,其肉化作面包,当然,并不是原地变身面包人的意思,其中诸多细节早已失传,但是可以明确的一点,圣子受难时确实有人趁乱收集了他的血,假装葡萄酒将其带走,耶稣之血在人间流转时多次销声匿迹,最后出现在一位富豪的藏酒中。内斯塔早上看病前收到大天使长加百列的通知,说这位富豪意图在末子的婚礼中开启这瓶于世人眼中价值连城的葡萄酒,如果让普通人类喝下它就万事休矣,希望内斯塔尽快找到这瓶圣子血,并处理掉它。
在一地天使恶魔大脑咔咔运作的声响中年长的恶魔快步向前,亲昵地贴近内斯塔,抚平他礼服上的褶皱:“就是这样,我的孩子们并没有恶意,但是打扰了你的婚礼,我很抱歉。”
“你看起来不像抱歉的样子。”内斯塔仍然保持着愠恼的神色,心却被悄悄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无法琢磨也无法驱散的痛苦。他握紧小因扎吉的手腕,即使恶魔呼痛也不愿放手,内斯塔强硬地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语气却轻柔非常:“我没有要和谁结婚,不过我确实,听见你的名字,就非来见见你不可。”
蛇类的金黄竖瞳倏而收拢,天使抓住这瞬间的软弱,张开双翼将西蒙尼包裹起来,下一秒便凭空消失。
拎着大包小包匆匆赶到的恰尔汉奥卢只看到天使消失的瞬间,乐呵呵地说什么人胆子那么大敢在我们这儿用移形换影。而目睹全程的其余人凑到一堆开始嘀咕:
“我靠啊老大和野天使跑了。”
“他们两个是不是认识?”
“肯定认识。”
“我数三下,大家把自己的推测一起说出来。”
“三,二,一。”
“老相好。”
“老相好。”
“老相好。”
“老相好。”
“前同事。”
“老相好。”
迪马尔科难以置信地看向劳塔罗:“这怎么就前同事了。”
内斯塔的移形换影术一天内遭到第二次滑铁卢,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搬到一张不认识的床上,他环视房间内的陈设,除了几件家具外最华丽的部分当属坐在床尾阅读的西蒙尼·因扎吉。
“这是哪里?”内斯塔问。
“我的房间,”小因扎吉合上书本,“忘记告诉你我们这里有魔法阵,想要瞬移出园区的人会被扭送到我面前。”
恶魔耸耸肩:“你太心急了。”
或许是处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西蒙尼的姿态无比放松,甚至懒得去维持完整的人形,说话时脖颈上薄薄一层蛇鳞便随喉结上下耸动着。他踢掉鞋子爬上床,膝行着靠近内斯塔。天使无端端感受到恐惧,竟然往后躲了几下,这举动让西蒙尼觉得有趣,伸手去摸天使翅膀:“撞坏了?”
内斯塔终于确定他们分别上百年来,小因扎吉的坏心眼不但没有消减,反而变本加厉,恶魔的呼吸灼热但手指冰冷,此时轻轻摁在翅膀撞伤的部位。
“我没办法治这个,你自己用奇迹吧。”西蒙尼挥挥手,给自己换上一套浅灰色的真丝睡衣,“好事做得太多会让我恶心的。今天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你那群小朋友呢,就把他们这么晾在那里?”
恶魔叹气,伸手关掉房间的吊灯然后背对他躺下:“我和他们时间还长。”
“西蒙尼·因扎吉,”内斯塔咬牙切齿,“转过来看我。” 西蒙尼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一下子就被天使捉住后颈,奇迹在他身上运作,强迫他收回脖子上的蛇鳞。西蒙尼差点被搞昏过去,双手胡乱地抓了几下,被嫌烦的内斯塔裹进翅膀里。
“看着舒服多了。”内斯塔这才稍稍放松,把另外一边翅膀像羽绒被那样盖到两个人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加百列也没说要怎么处理,你要是喜欢拿走也行。”内斯塔倚在衣帽间门框上,看小因扎吉气呼呼地给自己套高领毛衣,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轻巧,好像耶稣本人也不过是一盒大型果汁,天使戳好吸管就可以供恶魔饮用,“就算你喝不了也可以给你家小天使。”
“我才不会给我的小孩子喝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小因扎吉往内斯塔脸上丢了件外套。
“拜托,那可是我顶头上司亲儿子的血,怎么能说是来路不明的东西。”
昨晚小因扎吉身上那种从容不迫已被天使用强硬手段磋磨得分毫不剩,又变回几百年前干点坏事还老把自己搭进去的笨蛋恶魔,要不是他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内斯塔会以为这是又一个陷阱。
内斯塔上前帮恶魔整理领子,遮住后颈上奇迹留下的圆形灼痕:“好啦,昨天是我不好。”但那也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西蒙尼回嘴:“我恨你。”
内斯塔被这句话激得翅膀炸毛,恶魔本人倒是无知无觉,哼哼唧唧地在衣帽间收拾自己,转头看见内斯塔像墙一样堵在门口,上去推推他:“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恶魔注意到他翅膀上凌乱的羽毛,下意识用手梳理几下,又摸摸昨晚那处伤:“还痛吗?”
天使心想自己真是没用,就这样被两三下哄好了,讪讪地收起翅膀,说道:“早就不痛了。”
3.身骑白马
他想,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去那家医院就诊了。那个门诊医生已经看穿内斯塔就诊卡上的把戏,又很体贴地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拉德医生当真认为他所谈论的是一条蛇吗?医生很安静地坐着,像教牙牙学语的孩子发音那样耐心地说:“内斯塔先生,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能既想要爱,又不愿受伤害。”
天使缓缓回神,小因扎吉坐在他旁边翻文献,时不时往他手臂上摁中性笔后面的弹簧,一戳一个印,教他以为自己还是几百年前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倒霉天使,养着一只漂亮小蛇,成天揣在怀里跑来跑去,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个片警操心。
“我听保罗说了,你家那群小孩把我们隔壁的小孩往水里丢,还丢了五次。”内斯塔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这茬,本来是想找点话头,可话说出口更像在兴师问罪。小因扎吉只是冷笑一声:“又没往水里通电,你急什么。” 说着往内斯塔手臂上又重重摁了一下中性笔。
内斯塔提出要处理掉圣子血,这玩意听着很厉害,但具体有什么影响又不是很清楚,不敢轻举妄动。尚在人世流转时,它被收藏家们称作“永生之酒”,据说饮用者可以借此获得永恒的生命。西蒙尼提出异议,表示人类这玩意古往今来为了活得久一点什么破事儿都干得出来,要是耶稣血真能让他们永生怎么会留到现在?
随后两个人查阅文献(“怎么你们这里还没普及无纸化办公?”“穷,我们穷死了,可以了吧?”),在浩如烟海的史书中寻找关于圣子血的记载,其中的事例包括但不限于盲人复明、死者苏生、被毁灭的城市瞬间重建,连自然灾害都可以消除。
内斯塔说:“都说了这是我们上司儿子,很厉害的。”
小因扎吉说:“除了前面两个,你不觉得其他都太离谱了吗?”
“我觉得死者苏生也挺离谱的,死人又没有喝酒,喝酒的是死者的妻子…妻子?”内斯塔又翻了几下关于城市重建的那些文献,失去家园的村民嚎啕大哭,眼泪融化了泥土,露出里面用陶罐存储着的圣子血,因为口渴,他取出一瓢一饮而尽,而他心爱的城市也在此时拔地而起。
内斯塔心里有大致的预想,但也不是很笃定,他从脚边提起那只葡萄酒瓶,倒了一点进嘴里。小因扎吉生怕他被灼穿肠子,紧张地盯住他,下一秒,恶魔攀住天使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
“怎么回事,”小因扎吉用力搓着自己的嘴唇,“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是我故意的,”内斯塔说,“喝酒的时候我在想,想要你亲我一下。”
恶魔已经快羞愧难当地钻到桌子底下,根本不想听他说话。内斯塔得知了圣子血的真正效用,却并不快慰,他甚至不敢随便找个地方把它倒掉,要是某株青苔恰好想着要长满这个世界,他就是末日的罪魁祸首。
小因扎吉蹲在桌子底下:“你不高兴。”
“嗯。”
“搞不懂你,从很久之前就搞不懂你。你有了那么厉害的东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把这个世界捏圆搓扁都可以,”恶魔把下巴搁在内斯塔膝盖上,“或者就把这个世界变成你脑海里那个一尘不染的样子,只需要喝一口酒,然后心里想:让世上只剩下好人,把痛苦和罪恶全都驱散,啪,你就成功了,世界上只剩下好人和天使,然后你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内斯塔怔怔地看向西蒙尼:“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是随着那些你讨厌的东西永远消失掉,整个地狱都不会存在了…不过你可以把我哥哥留下吗,我哥哥虽然是个恶魔,但是他和你们玩了这么久,你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
天使徒劳地张开嘴,看着小因扎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再把文献归位。
“我是那么坏的天使吗?”他问道。
“你一直都很坏,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小因扎吉手上闲不下来,去抠葡萄酒瓶的贴纸,“你对我那么好,说喜欢我,然后又收走,告诉我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给我的。”
恶魔如百年前那般对他进行判决:“你是很坏,又很残忍的天使,但是因为我是恶魔,所以你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正确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西蒙尼小声说。
世界并未如小因扎吉所想的那样被改变,好人坏人还是亲亲热热挤满地球,天使依然皈依上帝,恶魔始终信仰撒旦,一成不变的日子里,唯有他一个人胆战心惊,不过逐渐地也就不害怕了,亚历桑德罗似乎从未真正说过要把这世界变得一尘不染,他只是带上圣子血沉默地离开。他再一次抛下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西蒙尼不会因为同样的事情流第二遍眼泪,因为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总是这么残忍又严厉地对待他。但事实上呢,天使也曾如爱这世上一切美丽之物一样将自己的爱分给他过,西蒙尼第一次去游乐场,第一次坐摩天轮,在高空中哇哇大叫,内斯塔十分不解:我和你都会飞,这点高度算得了什么。可小因扎吉还是很兴奋:我不知道,我只是超级高兴,想要一直待在这里!内斯塔说那好吧,于是施展了一个奇迹,让摩天轮就此停下,两个人身处最高处,听见下边的游客传出惊恐的鸣叫声,西蒙尼快乐地拍起手。那时候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桑德罗,如果我是人间的女孩,一定会嫁给你的”。可惜他不是。
某个夜晚,西蒙尼洗漱停当,坐在床上读书,身体忽然不由自主行动起来,他没有挣扎,逆来顺受地发动了魔法,降落在内斯塔面前。内斯塔依然住在西蒙尼所熟悉的那间房子,几百年前他教唆人类挑起战争,反手就给这间屋子上了咒,教它百年来都坚固无比。内斯塔是个念旧的天使——或者说,他对生活条件没什么追求,大部分家具都维持着恶魔居住时的原貌,小因扎吉甚至能认出五斗柜上的锉痕,当时他和内斯塔打赌,说自己的头肯定比天使新买的柜子要硬,最终恶魔获胜了。
瓶中的圣子血只少了一点点,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噤若寒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西蒙尼凭空出现,缓缓降落到他怀里,最后环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搁在天使肩膀上。西蒙尼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对不起,强迫你来见我。”从内斯塔的反应中看不出丝毫歉意,他以殊死的力道抓住恶魔,西蒙尼的心是火热的,血是滚烫的,他怀抱着一座热情的神殿,却永久失去入内的资格。一样的房子,一样的家具,一样的亚历桑德罗和一样的西蒙尼,就好像时间从来没有经过这里并带走什么。真是不甘心,小因扎吉想,为什么他一伤心就会让我都这样难过,只因为他是亚历桑德罗吗…只因为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天使,也是最漂亮最好的天使?他为我制定了世界的准则,像摩西分海那样改变我,可就在那一刻我才明白,只要我还存在于世上,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所追求的美妙世界就绝不会降临。
天使的泪水是稀释了几百倍的圣水,但对恶魔来说余威犹存,落到西蒙尼脸上烫出一片红来。亚历桑德罗连忙把他推开,又翻来覆去看西蒙尼被烫伤的那块皮肤,西蒙尼很委屈,现在他连最后一点可能被天使喜欢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知道,我的脾气很不好,讨厌的东西比喜欢的多,我讨厌战争,讨厌饥饿,讨厌瘟疫,讨厌一切让人受苦的东西…但这其中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你说你恨我。”内斯塔珍重地捧着小因扎吉的脸,“这对我太残忍了。我受不了这个。”
天使动用奇迹,让西蒙尼脸上的烫伤消失,恶魔抬眼看他,像是在审视内斯塔的话语中有几分真心,最后他说:“你说我残忍的时候是在夸我吗?”
内斯塔笑起来:“当然不是,我想你对我好。”
“如果你想要夸我,”西蒙尼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更舒服地窝在天使怀里,“就应该说,‘西蒙尼你真是个坏恶魔’。这么坏的恶魔,是不会出现在一个很好很好的世界里的。”
亚历桑德罗亲吻他低垂的眼睫,说:“现在这个世界就已经足够好了,我愿意接受它的一切…你的存在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一部分。”
恶魔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想好了?”
“想好了。”
“这次不赶我走了?”
内斯塔愣了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要赶你走。”
小因扎吉呲牙:“是谁,是谁当初一生气差点把我杀了!”
天使刚想狡辩一番,却听见哐当的声响,菲利波·因扎吉从传真机的听筒里爬出来,还碰倒了桌子上的酒瓶子:“我都听见了!我都听见…我靠什么玩意,烫死我了。”
“看起来圣子血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小因扎吉啄了啄内斯塔的侧脸。天使忧郁地想:几百年了,好歹亲一下嘴吧!
4.脱敏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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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1]永恒之城等不到爱人回眸Ⅰ
ABO,A13×B21(ab恋的好处在于无论哪一方动心,对方都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和KC那篇《白月光》其实都是八苦系列的,那篇是病、死、轮回渡、爱别离,这篇是生、老、怨憎会、求不得
给米兰大小猪写一点小小的虐恋,老规矩的会有oc出没
伊斯坦布尔的决赛之夜结束以后,西蒙尼·因扎吉回到了22年前,那个他和他的小队长最后同队的赛季前的夏天。
终场哨声响起,整个球场在一瞬间被欢呼声包裹,浅蓝色的身影涌动、欢呼、尖叫,放肆的为他们赢得第一座大耳朵杯而庆祝。
西蒙尼站在场边,作为这场狂欢的旁观者,他做不到完全不......
ABO,A13×B21(ab恋的好处在于无论哪一方动心,对方都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和KC那篇《白月光》其实都是八苦系列的,那篇是病、死、轮回渡、爱别离,这篇是生、老、怨憎会、求不得
给米兰大小猪写一点小小的虐恋,老规矩的会有oc出没
伊斯坦布尔的决赛之夜结束以后,西蒙尼·因扎吉回到了22年前,那个他和他的小队长最后同队的赛季前的夏天。
终场哨声响起,整个球场在一瞬间被欢呼声包裹,浅蓝色的身影涌动、欢呼、尖叫,放肆的为他们赢得第一座大耳朵杯而庆祝。
西蒙尼站在场边,作为这场狂欢的旁观者,他做不到完全不在乎,九十多分钟的场边指挥让他感到疲惫,这样的结果让他更加的难受。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不知道怎么了,哨声响起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画面里也有一座大耳朵杯,也有一个身影和那个奖杯擦肩而过,只不过,那个人的身影是红色的。
赛后领奖时,西蒙尼让劳塔罗走在了他前面,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此刻的心情,对面阵营中有他的国家队队友,他甚至没有上场,就成为了冠军队的一员。
劳塔罗努力想把眼泪忍回去的样子让西蒙尼不忍心,他把这个后辈推到了队伍的前面,不出意外的话,下赛季他会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也许有些事应该让他早点面对。
在与那个绑着浅蓝色丝带的冠军奖杯擦身而过的瞬间,刚刚那个画面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划过,这次西蒙尼看清楚了,画面里的大耳朵杯绑着红色的丝带,从它面前走过去的人穿着米兰的队服。
那是伊斯坦布尔的上一场欧冠决赛。
那时输掉的队伍也来自米兰城,是AC米兰。
而一直定格的那个画面,和奖杯擦肩的那个人西蒙尼认识,甚至有点熟悉。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其实赛前的传奇杯,西蒙尼虽然没去现场,但他还是看了直播,画面里的桑德罗站在最边边的位置,还是和过去一样不喜欢看镜头。他已经不再年轻,甚至和西蒙尼记忆里的模样有了很大差别。可是西蒙尼还是在看到画面里那个白色身影的时候愣了神。还是忽然出现的劳塔罗叫了他一声,并且提醒他该去训练场了。
西蒙尼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画面,然后按灭屏幕,离开了更衣室。
其实他很想见一见桑德罗,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差不多快三年了,那时他还在拉齐奥带队,和桑德罗的见面也算是比较正式的一次。不过他们这些年联系不深,而且桑德罗现在不在意大利,见面的机会基本为零。
西蒙尼叹了口气,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的转播画面。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这个人的球技都没有退步呢。
西蒙尼原本决定回来以后好好的看一下回放。但是很显然,比赛结束以后他并没有这个心情,至少当天晚上没有。
他很早的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外面的声音很小,但是时不时有灯光闪烁。
可能是冠军队的球迷在庆祝吧。
西蒙尼侧过身,这样他就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了。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努力的想点别的东西好转移一下注意力,想什么呢,想国际米兰,想AC米兰,想拉齐奥,想…想桑德罗。
西蒙尼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是个omega,和桑德罗的羁绊是不是就会更深一点。桑德罗多好哇,无论作为alpha还是球员,他都是很好的几乎无可挑剔的。如果当年拉齐奥没有财政危机,没有那些糟心事,如果桑德罗最终没有北上,没有离开拉齐奥,那他会永远留在罗马,永远在永恒之城做他的小队长。
但世上没那么多圆满的事。就像西蒙尼是个beta,他不会也不可能和桑德罗在一起,就像桑德罗最后还是离开了罗马去了米兰,那个短卷发蓝上衣的小队长还是成了米兰城的一员。他在米兰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他在拉齐奥的时间。
想到这,西蒙尼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西蒙尼在拉齐奥待了二十二年,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二一年,从球员到教练,可他和桑德罗在一起的也不过最开始的那三年。
他有时候也会想,他就像一个偶尔驻足这里的人,因为在夜里抬头欣赏了太久的月光而妄图留下他,可惜最后月光散去,天光大亮,自己却被困在了这座永恒之城里。
西蒙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推他的肩膀。西蒙尼眼睛都没睁开,他感觉好困,所以并不想被打扰,他在按着自己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顺带着埋怨了一句:“你不能轻点推?”
那人顿了一下,随后说:“好嘛,对不起,但你能不能起来?我们该去吃饭了,再迟一点意面就要没有了。”
西蒙尼随口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谁会这么对他说话呢?他的队员们?当然不可能,他们各自有自己的事,自然不会有人因为吃饭的事过来打扰他,那会是谁?
带着疑惑,西蒙尼努力的把自己从困倦中拖出来。努力回想刚刚那个声音。
对他说话的那个声音很耳熟,于是他慢慢睁开眼,结果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绿茵场上,身下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绿茵场上有点硬的草皮,而且草皮似乎新修理过,西蒙尼闻到了一股青草的味道,他缓缓支起身体,转过头寻找声音来源。
不过也不难找,西蒙尼一转头,一个熟悉的面孔印入眼帘。
西蒙尼最后一点困意也被消磨干净了,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一声惊呼压抑在喉咙里,欲言又止。那个他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干嘛?一惊一乍的,快点啦意面真的要没了。”
西蒙尼怀疑自己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蒙尼?你到底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一直盯着我?”桑德罗被他盯的手足无措,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快点起来啦!”
催归催,他还是一直坐着,一条腿曲起来,坐姿很放松。
西蒙尼还没反应过来,他伸出了手,桑德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己站起来的同时还把他也给带了起来:“奇奇怪怪的,我们走吧。”
西蒙尼跟在桑德罗的身边,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那个…桑、桑德罗…”
太久了,他太久没有和桑德罗并肩走了,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遥远,甚至有些模糊不清,所以开口之前,西蒙尼回忆了很久自己该怎么叫他。
“嗯?”
“今天是什么时间呀?”
“2001年7月6日呀,暑期训练的第一天,你忘记啦?”
西蒙尼想了想,难过的发现,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这是他的小队长离队前在福尔梅洛的最后一个夏天。
[1321]小因扎吉助理为何这样那样
娱乐圈au快乐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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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内斯塔回到保姆车上,助理西蒙尼·因扎吉窝在座位里,披着一条围巾刷平板上的视频。他看到内斯塔回来,把围巾盖到他腿上,然后继续看视频。内斯塔凑过去跟他要耳机。
“嗯…”小因扎吉把视频里内斯塔的部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目光逡巡过身边正主本人构造精美的五官,“还是真人比较帅。”
内斯塔心怀鬼胎,不敢多作声,西蒙尼只当他默认了这句赞美,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视频。良久,大明星磕磕绊绊地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只呢绒盒子,又把助理扶住平板的左手拿了过来。
“这个是,啊,是品牌方那边新给的样品,”内斯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彩宝镶嵌的的开口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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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内斯塔回到保姆车上,助理西蒙尼·因扎吉窝在座位里,披着一条围巾刷平板上的视频。他看到内斯塔回来,把围巾盖到他腿上,然后继续看视频。内斯塔凑过去跟他要耳机。
“嗯…”小因扎吉把视频里内斯塔的部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目光逡巡过身边正主本人构造精美的五官,“还是真人比较帅。”
内斯塔心怀鬼胎,不敢多作声,西蒙尼只当他默认了这句赞美,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视频。良久,大明星磕磕绊绊地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只呢绒盒子,又把助理扶住平板的左手拿了过来。
“这个是,啊,是品牌方那边新给的样品,”内斯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彩宝镶嵌的的开口戒,他捏着西蒙尼的手把戒指套上中指,“怎么样,好看吗?”
小因扎吉助理静静端详了几秒,说:“尺寸是不是小了?”
“啊?刚刚好啊这不是?”
西蒙尼手掌贴上内斯塔的手掌,五指张开对比两个人手型大小:“你手比我大一圈,在我手上刚刚好的你肯定戴不上。对面怎么搞的,明天我去换新的。”说着他把戒指取下来,要去够内斯塔手里的盒子。
内斯塔马上把戒指连盒子塞回兜里:“不了不了不了,明天反正还要再见的,我自己去换就行。”
在助理“你确定你搞得清吗”的眼神下,内斯塔心虚地别过头。
2.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意大利当红影星,在风流成性的意大利娱乐圈中以零绯闻报道的伟大事迹成为一代传奇。早在成名前他便明白,在镜头前谈恋爱是不可取的,你要当着全世界亿万观众的目光牵手、接吻、出街,普通的情侣吵架能掀起轩然大波,以至于视频网站上一夜之间就会多出上百个关于自己的cp向剪辑。藏得再好也没用,指不定哪天就被拍成自传式电影,然后几十年后人们都不会忘记那天下大雨你没去接他而他砸了你的电脑。
太可怕了,我可不要这样。亚历桑德罗打字、发送。
你不懂,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娱乐大众。对面倒是回复得很快。
内斯塔用余光瞥了眼正在打电话联系工作人员的小因扎吉,继续打字:那和staff谈恋爱呢?我是说,身边的那种。
这更可怕了,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助理手机里有多少你的黑料。那人火急火燎的。办公室恋情超坏的!
保姆车把内斯塔送到公寓楼下,他抱着围巾下车,西蒙尼也边打电话边送他进楼,两个人在大楼门口僵持很久,最终西蒙尼挂断电话,把注意力放回老板身上,内斯塔在冷风中很不自在的样子。
“你过会儿怎么回去啊?”内斯塔问道。
西蒙尼指指保姆车:“司机送我回去。”
“那不会很晚吗?”
“这有什么,司机比我更晚到家。”西蒙尼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冲内斯塔笑笑,“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
亚历桑德罗回到家中,他还是没能开口邀请助理上楼坐坐,或者是帮他系好围巾,颇为挫败地趴到沙发上,继续给网友发信息: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网友直接拨通了语音电话:“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先生,在你说这些话之前麻烦想想清楚,你助理是我弟弟!啊!”
3.
毫无疑问,西蒙尼·因扎吉简直就是职业道德的化身,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待命,内斯塔五点钟起床他三点钟醒,内斯塔毫不怀疑如果工作需要他摘星星,西蒙尼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然后开始研究登月。
哪怕是现在,内斯塔搅搅自己绿油油的减脂餐,又看向手边只有一杯黑咖啡的助理,问:“蒙内,你中午就喝这个?”
西蒙尼点点头,他当然可以只喝黑咖啡做午饭,因为等过会儿内斯塔开始拍摄,他会有大把时间溜去吃下午茶。小因扎吉戳戳内斯塔努力咀嚼凯撒沙拉的脸颊:“如果觉得我吃得少可以把你的分给我啊。”
内斯塔思索片刻,从碗底扒拉出几颗鸡胸肉。
小因扎吉叹气:“算了,留着你自己吃吧。”
4.
内斯塔抽空给大因扎吉发消息:不准和你弟说!
大因扎吉最近进了组,作息飘忽不定,直到凌晨才回复他一个白眼的emoji:那你也不要求我帮你追人。
……求求你?
才不要咧。
5.
其实西蒙尼有内斯塔家的钥匙和门禁卡,更不止一次在内斯塔家过夜,他甚至有拥有一只收纳箱用来存放暂住的日用品和衣物,但这全部出自于工作层面。内斯塔悲观地想:可能我永远没有机会和他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喝热巧克力配棉花糖了!
西蒙尼拎着袋棉花糖面色不善地从厨房走出来:“怎么还藏了这种东西。说好了这段时间要戒糖的。”
6.
杀青当晚剧组摆了庆功宴,小因扎吉嘱咐内斯塔不要贪杯,然后把老板丢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自己去取之前送去干洗的内斯塔的大衣。
回来后他就看到内斯塔站在外面醒酒,剧组工作人员很不好意思地拽着他的围巾努力不让他倒下。西蒙尼揉揉太阳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交给我吧。”
7.
小因扎吉问:“喝了几杯?”
“……三杯。”
助理没能按捺住内心的嗤笑:“你也太菜了。”
亚历桑德罗一米九大高个此时柔弱地半倚到西蒙尼肩膀上,西蒙尼顺势搂住他的腰。
好快乐哦。内斯塔心想。以后每天都喝三杯。
“我去拿衣服的时候干洗店的员工说在口袋里发现了这个,”小因扎吉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之前首饰品牌方的旗舰店小票,“不是说你自己去换新的尺码吗,怎么还买下来了。”
“……一开始就是我买的,我还特地量了你的圈号。”内斯塔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你不喜欢。”
内斯塔呼出的气息里带一点香槟的甜味,惹得西蒙尼的耳廓也泛出醉醺醺的红色。西蒙尼环顾四周,生怕附近有狗仔蹲守,他三两下把内斯塔的脑袋用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嘴唇贴上去,说:“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
8.
内斯塔把西蒙尼摁在玄关里亲他,西蒙尼不紧不慢地回应着,顺便摁住了大明星解腰带的手。
西蒙尼说:“你喝多了,硬不起来的,不用试了。”
亚历桑德罗愣在原地,搂住西蒙尼,有些委屈地说:“那我们还去卧室吗?”
“去,”西蒙尼又亲上去,“当然去。”
9.
两个人合衣卧在床上,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像一只对自己体型没有逼数的大型犬,拼命往西蒙尼怀里钻。时间来到后半夜,小因扎吉困得快厥过去,内斯塔倒是精神烁烁,逻辑逐渐清晰起来:“蒙内,这不会是你职业精神的一部分吧?”
“什么,什么玩意。”小因扎吉的脑子完全转不过弯。
内斯塔眨眨眼睛:“就是,用身体讨好……”小因扎吉当机立断用枕头闷住他的脸。大明星挣扎起来,整个身子压在助理身上。
“你哥哥和我说,艺人助理手机里都是黑料,所以不让我和你谈恋爱。”(此时被断章取义的大因扎吉连打五个喷嚏)
西蒙尼被胸肌淹没,心想减脂初有成效,但是怎么推都推不开,最后放弃了,任由内斯塔就这么压着自己。他说:“是啊,我不和同事上司谈恋爱的。”
内斯塔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但是睡粉我可以接受。”
“啊?”
西蒙尼哄着内斯塔让他从自己身上下来,然后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又捏捏内斯塔的手,把他十个指头都录进指纹开锁里,这才堪堪让大明星高兴起来。
“桌面背景也要换成我。”大明星下达指示。
“这个是你的日程表,大差不差啦。”
然后小因扎吉打开相册,时间轴一路翻到五年前——内斯塔刚出道的时候。他向亚历桑德罗·内斯塔展示自己的收藏:“你演的第一部电影,我看了三遍,还买了dvd。”
“可那部电影我只是男五。”
小因扎吉抱住他:“你早就是我的男主角了。”
10.
第二天,内斯塔被电话铃声吵醒,在无尽的困倦中接起大因扎吉的电话。大因扎吉在电话那天声音冰冷得快要滴水:“你,给我看娱乐版头条。”
他从善如流点开浏览器,加粗标红的“菲利波·因扎吉情迷罗马!新恋情曝光!”映入眼帘,配图却是昨天晚上他和西蒙尼在路边抱作一团,内斯塔头上裹着围巾看不清脸,而漆黑的夜将兄弟俩本就相似的脸庞模糊成同一张。
“我的清白!!我才没有!!和你谈恋爱!!!”大因扎吉本人当然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并非自己,而另一个人的身份也自然而然水落石出。
小因扎吉从内斯塔怀里钻出半个脑袋,迷迷糊糊说:“哥哥还有清白这种东西吗。”
【91321】飞鸟 主因骨+1321 小因视角
01因扎吉兄弟,年长的和年幼的因扎吉,菲利普.因扎吉和西蒙尼.因扎吉
我和我亲爱的兄长,出生在皮亚琴察。
这座坐落在波河河畔的小城市,在长达六个世纪的岁月中,被牢牢笼罩在米兰的辉光里,从公社宫的玫瑰窗向外望去,只能看见大教堂哥特式的恢弘剪影。
伦巴第大区的甜蜜薰风在十四世纪跨越亚平宁山脉,吹起文艺复兴时代的曙光,又在数百年后席卷波河河岸,带来足球这项新兴运动的启蒙。
拿到圣诞礼物的第二天,那颗黑白色的皮球从兄长的脚下起飞,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击碎临街挂满节日装饰的玻璃橱窗。
父母含笑的嗔骂无法阻止无可救药的热爱,用力下抿的嘴角掩饰不住不动声色的欢喜。
因...
01因扎吉兄弟,年长的和年幼的因扎吉,菲利普.因扎吉和西蒙尼.因扎吉
我和我亲爱的兄长,出生在皮亚琴察。
这座坐落在波河河畔的小城市,在长达六个世纪的岁月中,被牢牢笼罩在米兰的辉光里,从公社宫的玫瑰窗向外望去,只能看见大教堂哥特式的恢弘剪影。
伦巴第大区的甜蜜薰风在十四世纪跨越亚平宁山脉,吹起文艺复兴时代的曙光,又在数百年后席卷波河河岸,带来足球这项新兴运动的启蒙。
拿到圣诞礼物的第二天,那颗黑白色的皮球从兄长的脚下起飞,穿过修剪整齐的草坪,击碎临街挂满节日装饰的玻璃橱窗。
父母含笑的嗔骂无法阻止无可救药的热爱,用力下抿的嘴角掩饰不住不动声色的欢喜。
因扎吉家的孩子们在平安夜圣诞树下散乱满地的礼物包装里默契睁眼,一同醒来。长兄和幼弟在米兰同城德比之日色彩暗淡的电视机前分享同一碗热汤和毛毯。菲尔和蒙内在皮亚琴察少年预备队狭窄简陋的泥泞草坪上快活地并肩奔跑。
十多年来,因扎吉兄弟永远同进同出。
我早已习惯跟随兄长的背影,却终究落后他一箭之地。
因扎吉家的长子在二十二岁那年离开家乡,四年后艾米利亚的小球队也没能留下那个更小的孩子。
当我满怀心志地踏入永恒之城,菲利普早已在皮埃蒙特举起那座线条锋利的贝尔托尼杯。
卡瓦利的吟游诗人在意大利甜蜜芬芳的巧克力之都邂逅意欲缔结婚约的幸运星。
伊尔哥提戈的年轻骑士在古罗马斑驳宏伟的椭圆斗兽场遇见甘愿宣誓效忠的君王。
皮亚琴察的双子分开在半岛的晚风里。
02曾有一只青鸟落在我的肩头
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夏天。
亚历桑德罗.内斯塔,罗马城大概有一半的男人拥有和他一样的名字,但在拉齐奥的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亚历桑德罗。
唯一的亚历桑德罗,唯一的十三号,唯一的小队长。
黑色卷鬈的长发,笔直高挺的鼻梁,闪闪发光的棕色眼睛和羞涩微笑,他俊美得好似博物馆出逃的大卫像,又英勇得仿佛从斗兽场跃起的奥莱略。
罗马的主君和他的袍泽分享喜悦、荣誉和伟大的胜利。
奥林匹克的光芒将贝尔托尼杯照亮,漫天垂落的飘扬缎带,挂住所有蓝白色衣角,矫健的蓝鹰在亚平宁半岛之上傲然翱翔,振翅时发出烈烈风响。
人声鼎沸的欧冠赛场,独中四元后紧紧相拥的炙热胸膛,奔袭庆祝时擦过指尖的滚烫脸颊,手忙脚乱中扑面而来的浅蓝怀抱。
阳光下的雪白球网,那只青鸟安静地落在我的肩上。
偶尔我会想起皮波,也许他在玻璃廊柱下撞进那双碧绿的猫儿眼时,也和我有过同样的心情。
可命运啊,最爱乘风而起又急转直下的戏码。
资本是比足球要危险百倍的战争,伤痕累累的蓝鹰抛弃了他最爱的孩子。
曾经通行无阻的福尔梅洛向着拉齐奥的小队长无情地关上了大门。
他独自站在冰凉坚硬的铁门外,我遥望他长久哭泣后的鲜红眼睛。多么明亮啊,亮得就像罗马上空永恒闪耀的星辰,渐渐升到我触之不及的黎明中去。
在抵达罗马的第一个夏天,我以为到来是为了留下,可后来我明白,相遇是为了别离。
飞鸟吟唱着经过我的窗台,第四个夏天,桌边飘下一支青蓝落羽,歌声走丢在云层里。
03皮波和皮耶罗,西蒙尼和内斯塔,因扎吉和亚历桑德罗
克洛托的织机上,命运的金线纺出诡异的纹路。
红黑色的魔鬼自波河左岸诱惑了我的哥哥,又从台伯河畔掠走了我的小队长。
明明是相似的条纹球衣,可纯洁的期盼于焰火中燃烧殆尽,恐惧将自由的向往碎作齑粉。
我不要再喜欢米兰了,无论球队还是城市。
可它让我爱的人快乐。
圣西罗的满怀爱意温暖了游子们的心,他送他们去到老特拉福德,又不负众望凯旋归来。圣博莱德的锃亮杯壁,清晰倒映着红黑军团九号和十三号的默契笑容。
我的哥哥和小队长,斑马军团的因扎吉和蓝鹰的内斯塔,终究还是变成米兰内洛的皮波与亚历桑德罗。
最后唯有我留在这里,留在古老首都颠沛流离的寂静歌谣里。
我注视,我听闻,我触摸,我沉默不语。
在圣诞节前内洛发布的合照里,在米兰体育采访球员的播报里,在唇角牙尖慢慢散去的血气里。
我靠他们那么近,近得可以看见壁炉旁照亮肌理的微弱火光,近得能够嗅到额角发梢淡淡的水汽芬芳,又离他们那么远,远到耳光落在脸颊后头也不回的无言背影,远到冬歇假期结束金属巨鹰轰鸣着滑出跑道。
那一年,在米兰浸透草坪的漫天细雨中,罗马城的阳光太过耀眼,以至于当灼热的液体自眼角滴落,便在黄昏的石板上,哧地化作一蓬干涸雾气。
穹顶之下的奥林匹克球场,最后落进雪白细网的,只有不再滚动的皮球而已。
注:
1 公社宫是皮亚琴察著名古建筑。
2 米兰位于伦巴第大区。
3 大因在1995年转会离开皮亚琴察。
4 皮亚琴察位于艾米利亚平原。
5 小因在1999年转会离开皮亚琴察。
6 永恒之城是罗马的别称。
7 都灵位于皮埃蒙特大区。
8 贝尔托尼杯是意甲联赛冠军奖杯名称。
9 卡瓦利广场是皮亚琴察著名景点。
10 巧克力之都是都灵的别称。
11 PDP名句,“我要和皮波结婚了”,“我们是彼此的幸运星”。
12 伊尔哥提戈是公社宫的别称。
13 内斯塔绰号,“罗马君王”。
14 奥莱略,古罗马著名青铜雕塑,“五贤王”之一。
15 玻璃廊柱是都灵标志式建筑装饰。
16 福尔梅洛是拉齐奥训练基地名称。
17 内斯塔离开拉齐奥前的经典照片,他站在福尔梅洛的铁栅栏外往里看。
18 克洛托,最年幼的命运女神,负责织出所有人的命运丝线。
19 都灵位于波河左岸,罗马位于台伯河畔。
20 米兰的红与黑分别代表激情的火焰和对手的恐惧,拉齐奥的蓝与白则是取自希腊国旗,代表天空的自由与公平的纯洁。
21 圣博莱德杯是欧冠奖杯名称,米兰于0203赛季在老特拉福德球场战胜尤文,获得当年的欧冠冠军。
22 2004年9月26号,小因和内斯塔由于假摔问题在罗马奥林匹克球场产生争执,小因咬破了内斯塔手指,内斯塔扇了小因一耳光。
23 2004年5月2号,米兰战胜罗马,提前锁定0304赛季意甲冠军,当天米兰众人在漫天大雨里牵手滑过圣西罗的草坪,留下了一系列经典照片。同天拉齐奥主场战平雷吉奥纳(是的,就是上赛季大因在意乙带的那个成绩还不错,但因为财政问题被迫重组,本赛季直奔意丁的倒霉球队……)
从前有个魔仙堡📱02
捡到了魔仙的手机
鼠鼠是故意的!
来看看群聊吧
[图片]
[图片]
[图片]
这家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再看看魔仙堡的聊天记录吧!
[图片]
我天啊,为什么这个魔仙堡这么穷
鼠鼠我都想募捐了
本鼠鼠宣布:本次捡手机所有的收益都捐给老毛用于日常开销
[图片]
所以这是动能还是势能…
呜呜呜,鼠鼠已经毕业了!
别让鼠鼠看到这样的字眼!
最后再看看私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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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前任感怎么那么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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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1】西蒙内·因扎吉决定摔碎他的水晶鞋03
正文完结章
建议从第二段开始配个bgm
Maestro- Hans Zimmer
-
“你进去。”
“我再想想。”
“你快进去。”
“让我再想想。”
西蒙内扒拉着门口的柱子,半天没动。
灯神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他甚至可以耐着性子问一句“为什么”。
西蒙内抓着手中的水晶鞋,颇有些紧张,“真的管用吗?”
“开玩笑。”灯神说,“我是灯神,无所不能,骗你做什么?”
西蒙内正想说话,忽然远远地听到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
灯神唰地一下跳进西蒙内怀里,西蒙内紧张地屏住呼吸,僵硬地笑了笑,“没谁,我在自言自语。”
“噢。”那是个金发男人,五官带着...
正文完结章
建议从第二段开始配个bgm
Maestro- Hans Zimmer
-
“你进去。”
“我再想想。”
“你快进去。”
“让我再想想。”
西蒙内扒拉着门口的柱子,半天没动。
灯神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他甚至可以耐着性子问一句“为什么”。
西蒙内抓着手中的水晶鞋,颇有些紧张,“真的管用吗?”
“开玩笑。”灯神说,“我是灯神,无所不能,骗你做什么?”
西蒙内正想说话,忽然远远地听到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
灯神唰地一下跳进西蒙内怀里,西蒙内紧张地屏住呼吸,僵硬地笑了笑,“没谁,我在自言自语。”
“噢。”那是个金发男人,五官带着东欧人独特的深邃与立体。他发出疑问的时候绷紧了脸,显得有几分严肃与冷峻。不过当他再看向西蒙内时,一个笑容便击碎了所有冷意。
“你是谁?”金发男人歪了歪头。
“喵。”
西蒙内一阵恶寒,他跟灯神在一起呆了这么久,还没听过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原来猫也会夹嗓子,西蒙内想,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pippo。
“小猫。”金发男人尝试伸出手来触碰黑猫,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亲昵地凑上来,他笑容愈深。“好乖。”
西蒙内又看了他几眼,一下子就认出他了。米兰的七号前锋,从遥远的乌克兰飞来的夜莺。这是pippo的原话。
“我能抱抱它吗?“舍甫琴科抬眼看向西蒙内。
“可以。”西蒙内下意识说,“他不会抓人的。”
灯神顺从地落入舍甫琴科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蹭了蹭他的衣服。
“他挺喜欢你的。”
西蒙内观察了一阵,发出感叹。
“是吗?”舍甫琴科笑道,“他很可爱。”他伸出手给黑猫顺毛,后者闭上眼,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对了,你找…?”
舍甫琴科的注意再次转到西蒙内身上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
那人好奇怪。舍甫琴科默默地想。
“舍瓦,你在外面做什么?”
“保罗。”
舍甫琴科高兴地向他挥了挥手。
“这是什么?”
马尔蒂尼的视线落在舍甫琴科金色的头发上,而后又落在他怀里的黑猫身上。黑猫的尾巴动了动,没有抬起头。
“有个奇怪的人,我刚接过猫他就不见了。”舍甫琴科如此解释道。
“弃养?”
“看着不太像。”舍甫琴科摇摇头。
“外面很冷,先把它带进去吧。”马尔蒂尼取下自己的围巾,在舍甫琴科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毛线围巾的流苏盖住了黑猫的半个身子。他挣扎了好半天,才勉强露出一个头。
黑猫睁开眼,看了看马尔蒂尼,又转回去看舍甫琴科。
“欸?他的眼睛不是棕色的吗?”
舍甫琴科有些震惊。
他明明记得这只黑猫的眼睛是棕色的,就像意大利人喜欢的浓缩咖啡。
“什么?”
马尔蒂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时,心跳停了两拍。
像,太像了。
就像在照镜子。
“难道是我记错了?”舍甫琴科自言自语道。
“你可能把那个人的眼睛和猫的记错了。”马尔蒂尼冷静地说,“前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接下来好好休息。”
“有可能。”舍甫琴科点点头。
米兰的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转暗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暖橘色的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地面投出昏黄的剪影。
舍甫琴科故意落后一步,踩上马尔蒂尼的影子。
黑猫往舍甫琴科怀里缩了缩。
地上是三个紧贴的倒影。
-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西蒙内无助地想。
他摆脱了灯神的纠缠,但一步踏入米兰的大厅,随即就是另一步。
他已经跟三个米兰的球员打过招呼了。一个满脸络腮胡,一个嘴里还在嚼东西,另外一个看起来昏昏欲睡。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这算不算深入敌营?
西蒙内抓着水晶鞋的手紧了紧,自嘲地想到。
“你好。”
西蒙内愣在原地。
是哥哥的声音。
“你好?”
菲利波·因扎吉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了,他不太想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不礼貌的一面。虽然这个人有些熟悉。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吗?”西蒙内很快反应过来。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这句话他没说。
“噢你是…”菲利波·因扎吉笑道,“我想起来了,好久不见。”
那就是完全没想起来。
西蒙内想,他哥哥一贯会骗人。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走了?”西蒙内的恶趣味在一瞬间达到峰值。
“什么?”菲利波吓了一大跳,他压低声音,“你说什么时候?”
“你不记得我了?”西蒙内撇撇嘴,“真伤心。你之前还说最爱我的。”
他没撒谎,哥哥爱弟弟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别闹。我真不记得了。”菲利波皱起漂亮的眉毛,“你是谁?”
“你猜。”西蒙内眨了眨眼。
菲利波越来越觉得他熟悉,但他脑子中却始终无法用字母拼出一个准确的名字。
“桑德罗?弗朗西斯科?安德烈亚?”菲利波随口说了几个名字,死马当作活马医,十个意大利人有九个都叫这名字。
“都不是。”西蒙内摇摇头。
菲利波如临大敌,“你想怎么样?”
“再续前缘?”西蒙内天真无邪地笑道。
“不可能!”菲利波提高了声音,很快他意识到队友向他投来的奇怪目光,他又压低了声音,“你别害我,你应该知道我跟…”
“跟谁?”西蒙内追问道。
菲利波纠结得眉毛和眼皮都皱在一起。
西蒙内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的。”
菲利波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那你是来找谁的?”
“没找谁。”
“不对。”菲利波又皱起他的眉毛,他做出一个闻味道的动作,随后有些奇怪地说,“为什么你跟我弟弟身上的味道那么像?”
这下轮到西蒙内紧张了。
西蒙内不会撒谎,从小到大都不会。
不是因为他有多纯真,实在是他的哥哥有特异功能。
“蒙内,别想着说谎…”
他哥哥锐利的眼神划破二十年的时空直直地刺在他身上,西蒙内手足无措。
“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闷?”
“啊?”菲利波愣住了。
“我想去透透气。”西蒙内话说完,没等菲利波回应,就冲到了院子里。
他逃进后院,喘了一大口气。
pippo的威慑感太强了。
西蒙内想。
“快要放烟花了,你不去看吗?”
后院剩下的最后一个人正向他问候。
“不了,不了。”西蒙内摆摆手,其实他对烟花没什么兴趣。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混进来。
“那我先走了。”那人又礼貌地向他告别。
“好。”西蒙内点点头。
他站在原地,抬头去看米兰的月亮。
苍白的月亮没有光泽,像一朵云在缓慢前行。他能看到米兰的大钟,哥特式的建筑风格让这时针与分针显得极其孤单,当它们绕既定方向奔走而难以相遇时,滴答声似乎是在掂量这凄凉有几分。
纳博科夫的小说将月亮清晰描绘。那是一个晴朗的寒夜,男主角从马车上眺望空无一人的街道,月光洒在地上,他忽然想起了一张脸。
可能这也不是纳博科夫写的,但西蒙内确乎想到了一张脸,与月色同样明亮的脸。
桑德罗,桑德罗…
西蒙内轻声说。
幸好罗马,米兰,意大利有无数个叫桑德罗的人,没人知道他想到的是哪一个。
“你好。”
西蒙内怔住了。
是桑德罗,亚历桑德罗·内斯塔。
-
“你好。”
西蒙内浑身僵硬,他努力露出微笑。
“大家都在前院,你怎么在这里?”西蒙内决定先发制人。
“太闷了,透透气。”桑德罗的回答很简洁。
“好…”西蒙内看了一眼大钟,“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西蒙内转身就要走。
逃避虽可耻,但是有用。
“等等。”桑德罗叫住了他。
西蒙内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即便性格温和柔软,但也是从小活在骄纵中,连pippo都不敢命令他。桑德罗,凭什么?
西蒙内停下了脚步。他控制不住自己。
灯神,灯神,快来救我!
西蒙内在心里默念。
桑德罗向他凑近,西蒙内僵在原地不敢动。他像狗狗一样,作出闻味道的动作。
“怎么了?”西蒙内的语气很不自然。
桑德罗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没事我就先走了。”西蒙内迈了个步子。
“你相不相信其实每一盘猪头肉意面都有不同的味道?”桑德罗忽然开口。
“什么?”西蒙内下意识回答道,“我现在不饿。”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多么愚蠢,羞愧地红了脸。
“不。”桑德罗回答道,“我的意思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味道。”
“是吗?”西蒙内愣愣地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没有什么不同啊。”
“西蒙内。”
桑德罗叫了他一声。
这语气很奇怪,不同于先前的,不同于任何一次。但西蒙内分不清这些情绪,他只是在桑德罗叫他时立刻应了一声。
“你认错人了…”西蒙内想着力补救。
他握紧了手上的迷你水晶鞋,心中暗暗呼唤着灯神,或者耶稣,圣母玛利亚,再不济灯神平时看的东亚电视剧里的玉皇大帝。各路神仙,谁都行,只要能显显神通,帮帮他。
“西蒙内。”桑德罗又喊了一遍。
“嗯。”
谁都救不了我了。西蒙内想。他没有办法不回应桑德罗。
“你怎么来米兰了?“
与上次一样的问题。西蒙内的解决方法也还是一样,他想逃,马上就逃。
他看向大钟上的时针与分针,仿佛能听到嘀嘀嗒嗒的声音,他的心挂在钟上,跟着秒针一起向前走。
“上次我也问了你这个问题。”桑德罗说,“老实说,我觉得你不够真诚。”
“对不起。”西蒙内很坦诚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桑德罗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几秒。很快他又说,“这不怪你。”
“我回去反思了一下,意识到我自己也不够真诚。”
去他的真诚吧,西蒙内想,我现在只想回到罗马,算了,随便什么地方都好,总之,离开这里。
“其实是我希望你来。”
什么?西蒙内的眼角忽然有些干涩。
“还记得那张票吗?我拿到它的一瞬间,就在思考要不要送给你。但我还没能想出答案,有一天,它消失了。再然后,它出现在你的手中。”
西蒙内迷迷糊糊地想起灯神给他的票。那时他不曾注意到,那个位置的一排一,怎么会向散客出售呢。
他竟然从没发现不对劲。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桑德罗看向他。
西蒙内觉得自己像一盘猪头肉意面,他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
“没有。”他很生硬地说。
桑德罗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直觉而言,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纳博科夫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嗷、穷困和爱;你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不,这话不是纳博科夫说的。他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但他早已不在乎了。他只是看着大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马上要到正点了。
这一切都要像这一句话的出处一样,画上一个句号就够了,至于完不完美,这不重要。
“没有。“西蒙内又一次选择嘴硬。
“我是来看我哥哥的。”
桑德罗盯着他看了很久,半晌才说,“pippo在正厅。”
西蒙内正在等这句话,只要对方给他一个台阶,他就会立刻顺着杆子爬下去。
“那我去找他。”西蒙内急切地说,他转身就要走。
西蒙内走出去两步,猛然被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拽住了,他一时无法挣脱开来。
一种奇异的情绪从心底迸发,逐渐蔓延至身体里的无数条血脉。
时针滴答,分针滴答,秒针嘀嗒…
“西蒙内,我也喜欢你。”
秒针最后转动一次,宣告着整点的来临。
前厅猛地响起欢呼声与喝彩声。
孤零零的黑暗中忽然炸开一片光明之地,腾空而起的焰火,透着比月光更重的银白色泽,照亮了整个米兰。
壁炉里燃起的熊熊烈火,像一件冒着热气的大衣,裹住米兰寒冷的夜;摇曳的火光忽闪忽闪,奔走至米兰的各个角落。他能听见球员、球迷的欢呼雀跃的声音,黑夜里的焰火,终于与米兰人民打成一片。
这与童话中王子的宴会没有任何区别。
背景音嘈杂,西蒙内却清楚地听到了桑德罗的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吧,午夜的钟声响起了,灰姑娘的梦已经结束了。
西蒙内用力挣脱桑德罗的手,他意识到这一切其实并不难。他带着那只水晶鞋,像灰姑娘拖着厚重的裙摆,他们都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但是他们只能选择逃亡。
桑德罗像童话里的王子,追着向前逃的西蒙内。
西蒙内,你可是前锋啊。西蒙内在心中暗想,前锋难道还跑不过后卫吗?没有人知道前锋能不能跑得过后卫,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公主跑不过王子。
在西蒙内即将冲出大门的一刻,桑德罗握住了他的手腕。
西蒙内靠在门口喘气,桑德罗紧紧地抓着他不放,生怕他下一刻就跑了。
“痛。”
西蒙内皱起眉毛。
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通红的印记。他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做的那个梦,他终于能感受到豌豆的痛了,原来他真的是公主。
桑德罗立马松了手。
西蒙内见状,抬起桑德罗的手指,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以示怨气。
他的五官有种钝感,牙齿却出人意料地尖利,很快就感受到了血的气息。
西蒙内立刻松开桑德罗的手,眼中只剩下担忧与自责。
“不痛。”桑德罗笑着摸摸他的头。
前院大厅的焰火已在西蒙内的眼中消失殆尽了,月亮的光在这一刻忽然明朗起来。
“那句话是富兰克林说的。”桑德罗说。
西蒙内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了那句话,他说,“你不会还在骗我吧?”
“不会。”桑德罗靠近他,“我不会再骗你了。”
“西蒙内,”桑德罗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我能亲你吗?”
早在桑德罗说出富兰克林的一瞬间,西蒙内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但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被压倒,于是他恶狠狠地说,“神经病啊你,这你也要问。”
他猛地凑近桑德罗,看着那双焦糖色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他决定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毕竟爱喝咖啡是意大利人的天性。
二人都没什么经验,从分开后的喘息与咬破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桑德罗轻轻地拭去了西蒙内的眼泪。
西蒙内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我还以为我是灰姑娘。”
桑德罗拍掉他的手,慢慢地给他擦眼睛。他说,“法国人懂什么童话故事。”他又补了一句,“你明明是丑小鸭。”
西蒙内吸了吸鼻子,终于露出笑容,“胡说,我明明是白天鹅。”
“好,你是白天鹅。”桑德罗顺从地说。
桑德罗拉住西蒙内的手,小声地喊他的名字“西蒙内,西蒙内。”
原来他都听到了。
西蒙内想。
他听到那两声桑德罗了。
西蒙内摊开手,露出那支神奇的水晶鞋。桑德罗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这不重要。”西蒙内摇了摇头。
在桑德罗震惊的目光中,他将水晶鞋摔得粉碎。
he可以停在这里了
-
猛然之间,一切景象都在西蒙内的眼中扭曲。米兰大钟上的指针开始倒转,桑德罗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平时做的梦都是轻飘飘的,哪怕桑德罗离开的那天,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踩在云里。而这个梦,却让他无限地下坠。
他曾撑着拉齐奥球场的栏杆往绿茵地上跳,那种下坠感让他什么都记不住,只能看到站在下面的、桑德罗的脸,他会接住他。
但这个梦不一样,他听不见风声,却总能感受到什么东西正抚过他的脸。他看不到地面,好像在飞翔,但其实是在下坠。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西蒙内再次睁开眼时,双目眩晕,头脑发胀,心跳加速。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服务员亲切的声音与周围熟悉的布景,一下就让他认出了这个地方,是机场的那座咖啡厅。
“我没事。”西蒙内礼貌地笑道。
“那就好。”服务员说,“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说完就离开了。
西蒙内坐在原地,向四处看了看。
这座咖啡厅很有意思,明明是简洁黑白线条风格的设计,却在正中间挂了个哥特式的复古大挂钟。
“灯神…”
西蒙内循声望去,原来是服务员正在呼唤咖啡厅的那只黑猫,它有一双焦糖色的眼睛。
样子也与梦里分毫不差。
西蒙内看了眼钟表,距离桑德罗从罗马到米兰的飞机起飞,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中,桑德罗不再是他的队长,却也不会是陌路人。
然而下一秒…
西蒙内将小费与咖啡的费用留在了桌上,起身推门离开。
下一秒,西蒙内还是拉齐奥的球员,球队主教练通知他们,球队会有一个新的队长。
至于桑德罗,他曾经的小队长,他去了米兰,再也不会回来了。
—END—
本系列下篇开喵莺
【1321】十三少秘史(1)
十三少秘携武林真经,兔子精搅动江湖风云
预警:
试图拽点武侠味但很没内味的武侠AU,内十三=宁斯檀(我取的觉得难听别骂我),小因=应墨倪(来自林大猴老师,已征得授权同意使用,感谢老师),虽然是第一人称但是文中的“我”是原创人物,可以把他当成摄像机
我功力修到第七层的时候,是一个凛冽的冬日,飞雪似刃,师父命我随大师兄下山。
我心下好奇,不知师父此举意在何为。论武功,大师兄远在宗门所有弟子之上,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少有敌手,根本不需要我协同保护;论忠心,全派弟子又有谁能与大师兄比肩,我的作用显然也不是在旁监督,思来想去,找不出半点合理的缘由。师父眼虽浑浊,人倒清明地看出了我的疑惑,沉默了半......
十三少秘携武林真经,兔子精搅动江湖风云
预警:
试图拽点武侠味但很没内味的武侠AU,内十三=宁斯檀(我取的觉得难听别骂我),小因=应墨倪(来自林大猴老师,已征得授权同意使用,感谢老师),虽然是第一人称但是文中的“我”是原创人物,可以把他当成摄像机
我功力修到第七层的时候,是一个凛冽的冬日,飞雪似刃,师父命我随大师兄下山。
我心下好奇,不知师父此举意在何为。论武功,大师兄远在宗门所有弟子之上,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少有敌手,根本不需要我协同保护;论忠心,全派弟子又有谁能与大师兄比肩,我的作用显然也不是在旁监督,思来想去,找不出半点合理的缘由。师父眼虽浑浊,人倒清明地看出了我的疑惑,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路上看着你大师兄,叫他少吃点。”
想到后厨专为大师兄开设的小灶,账本上每月流水般的支出,我也学着师父的样子沉默,然后抱拳、行礼、转身,悲壮得犹如赴难。行至山门外,大师兄已在风雪中候我多时,双肩积起薄薄一层白霜,整个人却还笔直如青松,足可见一身风骨。
我连忙走上前去,离大师兄三步远时,一个圆形的东西猛得落入我怀中,低头一看,竟是个还散着热气的包子,薄薄的面皮上透出一点红油,香得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吃吧,吃饱了好上路。”大师兄欣慰地冲我微笑,眼神里颇有几分慈爱的味道,只是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像什么话本子里作恶多端的魔头。见我没动作,大师兄又真诚地补充了一句:“牛肉芹菜馅的。”
我咽了口唾沫,挣扎一番,毕竟还是收下了大师兄的好意。鲜香的汤汁卷进口中的那一刻,我决定暂时忘却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吃人嘴短,起码过了今日再提此事,休要叫大师兄伤心。大师兄显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待我吃得差不多后,运起轻功便向山下掠去,只留下一句“跟不上的话随时叫我”。
大师兄的武功尤以内力见长,但轻功却也是极好的,想要跟上他务必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出半个时辰,我便已感到双腿沉沉、额角冒汗,正欲开口喊歇,大师兄却在前头遥遥地顿住了步伐,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敢有误,原本差点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屏住呼吸悄声跟到大师兄身旁,又向四周巡视一圈,似乎并未见到埋伏的迹象。
大师兄依旧没有说话,但他那柄天下无双的快刀也没有出鞘,这至少让我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起码眼下的情境应当不算危急。大师兄微微抬手,从身旁垂下的树叶上剥出一层凝起的冰,随之抖落的雪花尚未落地,夹在大师兄指尖的冰片便已倏地射出。我还没来得及辨清他出手的方向,便先听到冰片划开血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有如裂帛。
我忍不住想要夸赞大师兄好身手,转头却未寻得他的身影,再下一个呼吸之间,大师兄又已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手中还拎着一只后腿负伤的兔子。
“怎么是只兔子?”我问道。
大师兄的脸上同样露出了那种疑惑的神情,似乎也很不明所以:“我听见的明明是人的脚步声。”
“不管怎么说,”大师兄接着开口,“既然是我伤了它,路上就且先带着吧,等它伤好了再找个地方放生。”
我连忙点头答应,但大师兄手中的兔子却像是听得懂人话,虚弱地蹬了两下还流着血的后腿以作抗议。大师兄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布包裹,解开后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里面装着的一打云片糕,最后用那块布料给兔子做了简单包扎,速度快得我简直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师兄,”我忍不住开口问,“不干巴吗?”
“有点,”大师兄点头,旋即把还在蹬腿的兔子塞进怀里,“所以我们要快些赶路,去镇上找碗茶喝。”
大师兄的轻功真好,身段真轻盈,在林间穿梭之际好似一只展翅猎鹰,而我跟在他身后头晕眼花、仪态全无,只恨不得原地辞别回山修炼。终于赶到镇上客栈时,我已有些两股战战,趁着大师兄还在抓着茶壶海饮,赶紧扒住门框喘息几口,免得大师兄回去后在师傅面前说我功力退步。
“来的可是宁十三少?”客栈老板原本还在柜台算账,看清大师兄的脸后立马迎了上来,笑得像朵并不好看的残花。
大师兄点头默认,从怀里掏出几枚银元在台上一字排开:“烦请帮我和我师弟备两间屋子,再去药铺抓几副外用的止血药来。”
客栈老板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后便点头哈腰地吩咐店小二照办,那神情我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具体为何,只好先跟着店家一同上楼。大师兄也看出了我的疲惫,送我至房门口时还不忘叮嘱我小憩休息一下,听到这话我几乎要感动地落下泪来,心底暗暗发誓大师兄今日若要加餐我绝不拦他。
我在房内躺下不到一刻钟已有些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好似听见大师兄房内传来一阵桌椅翻倒和打斗的声音。我吓出一身冷汗,只觉得惊悸感从头皮一路炸到脚底,连忙抄起床头的剑冲向隔壁,但眼前的景象却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鲜血,没有尸体,没有刀剑劈砍的痕迹,只有大师兄手里已经出鞘的刀微微闪着银光,还有他对面一个正瞪着圆眼的少年。
“你是何人?”我问。
“这话我还要问你们呢!你这二人伤了我不说,还把我抓到这里,你们俩又是何人?”少年反呛我一句,一双眼睛瞪得更圆了。
大师兄眉头皱起,但还是先收起了刀:“我从没有抓过人,只抓了一只兔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涌现,我扫了一眼少年的后腿,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你就是那只兔子?”
少年冷哼一声,撇开眼去不看我们,见我和大师兄都不说话,又转过头重新开口:“是!现在总该说你们是谁了吧?”
“在下蓝鹰帮宁斯檀,斯文的斯,檀木的檀。”大师兄抱拳,脸上的表情很是歉疚,大抵还在为自己先前伤了这兔子精感到自责。
“蓝鹰帮?没听说过。我叫应墨倪,笔墨的墨,倪是......呃......”这小兔子精兴许是名字有墨而肚里无墨,半天也没想出是哪个“倪”来,索性一把抓起大师兄的手,在他掌心写了起来,“这个倪!”
我见这二人你来我往,忍不住开口打趣:“你们不让我介绍自己就算了,怎么是哪个字也不告诉我?”
“端倪的倪,”大师兄笑着抽回手,可我却注意到他手指合拢在掌心又握了握,“这位是我的师弟郭露仁,露水的露,仁义的仁。”
兔子精,哦不,应该叫应墨倪,他也不继续开口说话,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是在等我们主动解释。大师兄为人光风霁月,自然是趁此机会先行道歉:“先前失手伤了公子实在抱歉,治伤的草药一会就能送过来,等你伤稍好了我们就把你送回山上去可好?”
应墨倪听到这话,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转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大手一挥:“算了算了,我还要去米兰城找我哥哥呢,就先原谅你们吧!”
“米兰城?我们也要去米兰城。”我凑上去说道,但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哎,行走江湖,怎么能泄露自己的行踪呢?
大师兄并没有指责我,反倒点点头应和:“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这样也算对伤了你的补偿了。”
“那感情好啊,你们俩的轻功可真是比兔子还快,你们带我去米兰城的话,我能少走不少路呢。”应墨倪倒也没推脱,很是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大师兄的这份歉意。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表明自己是兔子精啊,非得等我们休息了再偷偷溜走?”我又没忍住开口问。
应墨倪打了个寒战,指尖点了点大师兄,又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他那时表现出来的功力太吓人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
“所以,我那时候听到人的脚步声,其实并没有听错?”大师兄的关注点似乎总和我们不太一样。
“噗,”应墨倪捂着嘴笑了出来,眸如星子,眉眼弯如弦月,这朵花倒是比店老板好看无数倍,“你这人还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