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开了吗？嗯……哦哦，已经开始了是吧？咳咳，大家好啊，我是狼队的487，然后那个，接下来开始，我要和狮哥一起去旅游了，等你们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大概已经……回来了？”

夏季赛结束的休赛期，正在经历磨合期的狼队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一个圆满的好名次。对这件事早有预料的狼队老成员们也终于彻底放平心态，不再纠结于此。

狮子早早就向487发来了旅游邀约，地点是贺导推荐的，并不是什么热门的旅游城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偏僻，但胜在环境好、节奏慢，用来调剂心情再合适不过。

他跟着潇潇去买衣服，中途吃饭时他提起这一行程，很快得到了潇潇的支持，不光如此，善于营业的潇老师还好心地提出“87你可以顺便拍个旅游vlog呀，不光能纪念这一路的风景，还能给你给狮子水个微博，你觉得呢”这一建议。在询问过狼妹是否愿意帮忙剪辑后，这件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此时此刻，487正身处狮子位于广州的住房内，他坐在餐桌前，笨拙地将相机里的前置摄像头翻转，再将镜头对准面前的桌面。

“我们待会儿就要出发去高铁站，大概要坐四个小时的高铁吧？然后这个是狮哥给我做的午饭，”487一手持镜一手执筷，从飘着热气的汤里捞出卷曲的面条，“我靠，狮哥给我泡泡面甚至都不愿意加根肠！我要曝光这种行径！”

他对面的狮子一边刷手机，一边吸溜面条：“家里就最后一根火腿肠了，我给放自己碗里了。”

“靠！你们听见没有？哎我刚刚有没有把狮哥的声音录进去？啊啊啊狮哥是坏蛋狮哥独享火腿肠是吧！”

“别叫，吵死了，”狮子嫌弃地斜睨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那男明星不是应该注重一下身材管理吗？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到时候吃胖了长痘了你又要叫。”

487才不管狮子试图合理化自己行为的借口，他眼疾手快地用筷子从狮子的碗里捞出那根火腿肠，筷子一使力交错，将火腿肠从中间均匀夹断：“那我不管，我是恶霸，狮哥不给我吃的好东西我偏要吃，”他把那半截肠放进自己的碗里，还用手机拍了个近景，“兄弟们看，这就是我从狮哥那里抢来的火腿肠！”

“……幼不幼稚。”

还来不及告诉487自己给他的碗里放了荷包蛋就亲眼目睹小学生行径的狮子叹了口气，他用筷子戳戳漂在汤里的火腿肠，为他们还未正式开始的旅程感到担忧。

虽然在车票信息上，狮子才是靠窗座的乘客，不过为了让487那粗糙的旅游游记能多一些视频素材，两人一合计，选择了互换座位。

487两只手安安稳稳地扶住手机，对准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整个人正襟危坐，丝毫不敢乱动。狮子看着好笑：“你就这么干拍啊？”

“啊，那不然还要拍什么？”

“你不说点什么吗？比如今天的天气如何、等着检票的队伍有多长、我们刚刚经过了哪一站之类的？”

这确实有些为难不善营业的自己了。487皱着眉去看屏幕里的画面，此时列车正行过一片广袤农田，远处是与天色合一的高山，八月的天阳光正好，把田边小房子的屋瓦都给映得如粼粼波光。他对着如此好风景酝酿着，正要开口发表一下小学生作文，列车便呼啦啦地钻入了漆黑隧道，窗玻璃上只映出他尴尬的脸与边上憋笑的狮子。

过去二十几年向来擅长叭叭的487头次感到语塞：“……我觉得让狼妹配段音乐就好了，不需要我说什么了……”

“那也行。”

“拍这个好难啊，”487关掉相机，黏黏糊糊地凑近狮子，光明正大地窥视狮子的手机画面，“脑袋里想不出要怎么拍。”

“你也别太把它当成是一个任务。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好笑的，你觉得想要分享出来的画面，你再打开手机记录。如果要这么头疼地去拍的话，那就与潇潇的本意背道而驰了，”狮子从背包里掏出平板，他提早在网盘里下载好了电影，只等坐上车后用来打发时间，“换换心情，看个电影吧。”

一黑一紫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熟悉地共享同一副耳机。车厢内空调温度正好，同车旅客也没有出现熊孩子的大哭或尖叫，小桌板上是两杯他们从高铁站带上车的去冰红茶玛奇朵，两人的呼吸在片名浮现时逐渐同频，完美如浑然天成的最佳观影环境。

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拖着她钟爱的兔子玩偶，悄悄爬上了被父母严令禁入的阁楼。温馨烂漫的暖色调随着女孩身后的阁楼门自动阖上时倏然褪去，空灵而阴冷的歌声缓缓涌入他们的耳机中。

487小小声地问：“狮哥，我可以拍一下我们一起看电影这段吗？我觉得我想分享这个画面。”

狮子也小小声地回答道：“不行。”

487又小小声地问：“为什么？是狮哥说有了想要记录的画面就要掏手机拍。”

狮子仍然以小小声回答他：“因为国内没上映，这是盗版资源。”

“这里就是潇潇给我们订的民宿，她说不然的话我和狮哥可能随便在街上找个什么宾馆就住进去了，我本来还觉得有这么夸张吗？但现在我只能说，潇门——”

487将手机对准远处，把焦距参数调到最小，在几秒的失焦模糊后，画面渐渐幻化得清晰起来。

地平线处晕开一笔赤橙霞光，往上是被余墨染成脂红的层云。他凭栏而立于半山腰的古宅，脚下是一整条老街的灯三三两两地亮在了渐暗天幕里，上山的蜿蜒小径旁栽满了松竹，安静下来时，手机还能录到蝉鸣与遥远的狗吠。

“太漂亮了呀兄弟们，潇老师真的太会订房间了好吧！我觉得你们如果预算足够的话都可以来这里！而且山上很凉快又很安静，待着很舒服的！”

他举着手机左右环绕却犹觉不足，干脆扶着栏杆，绕着整个阳台走了一圈，力求将自己双眼所见一个不落地录制下来。

“我们住的是二楼，就有一个这么这么宽敞的阳台，一眼就能看到山脚的风景。然后一楼是一对老爷爷老奶奶，就是他们在经营这个民宿，而且他们每天早上还提供早饭——虽然我觉得我和狮哥可能根本爬不起来吃早饭，主要是狮哥，狮哥天天睡大觉。”

487在阳台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走进房间。狮子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起。于是他也走到狮子身边蹲下，给狮子看他刚刚拍到的风景。

针对487这样相册里都是游戏截图与糟糕自拍的人，要拿摄影水平来说事儿也确实是一种苛求。但好在屋外景色足够动人，怎么拍都难与丑陋二字挂钩，就算是手抖虚焦都有别样风情。狮子翻看着487的相册，也忍不住点点头：“都挺好看的，你发给我。”

“我感觉都好久没有和狮哥一起出远门了。”

487一边将他那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小样放上桌一边嘀咕。潇潇担心他俩出门在外被晒黑晒脱皮，出发前还特地叫了个闪送给他们送来一瓶全新未拆的正装防晒，尤其叮嘱487要记得提醒狮子这项出门例行工作。操碎了心的老母亲还特地强调，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款即使皮肤对化妆品过敏也能使用的防晒，让狮子放心大胆用就是。

他这么一提，狮子也顺势回想了番：“……确实，上一次的话，好像是深渊六的线下赛。”

487又严肃地补充道：“而且这次是第一次只有我和狮哥两个人一起出远门。”

“嗯……这个也确实。”

“我靠，什么确实！”487张牙舞爪地扑向狮子，伸手就往狮子的颈窝与侧腰挠去，职业选手的手速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惹得狮子躺倒在地蜷成一团，“本来就是这样！狮哥都自己偷偷跑出去玩！都不叫我！”

“呀！有狗！有狗偷袭！”狮子笑得气都来不及喘，手足并用地在487手下挣扎。两人下了高铁又打车，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民宿，舟车劳顿，还来不及洗澡。这会儿一打闹，加上狮子体质敏感，两人很快闹出一身汗来，而狮子的脸则红得像刚在烈日下行军十公里。

以下犯上的小狗487得意洋洋地看着被他亲手欺负了一顿的狮子，异色眸眼尾一垂，又熟稔地拿出他惯用的装可怜表情，抱着仍在急促喘息的狮子蹭蹭脑袋：“下次不可以这样了！不可以再把487扔在宿舍了！”

“……下次要把487扔到垃圾桶里去。”

“嗯？什么垃圾桶？哦哦，狮哥家的垃圾桶吗？可以呀可以的，可以把487扔到狮哥家的垃圾桶里去的。”

臭小狗总有歪理可说。狮子拍拍487的脑袋，恶趣味地将男明星出门时抓好的发型用手掌压塌：“起来，压死我了……别闹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山下吃饭。”

两人都不是爱做旅游攻略的性子，主打一个随性而为。487拍了些街景，因为是边走边拍，免不了画面晃得厉害，他只能慢下步速，尽量保持手机的稳定，时不时冒出几句话来向大家介绍眼前风景。

狮子则在挨家挨户地观察沿街商铺，他俩口味相近，找一家俩人都吃的餐厅不是难事，只是狮子自己嘴挑得很，路过六七家餐厅，却始终不见哪家能让他一眼心动。

但距离他们的上一顿饭已过去七个小时，那一碗简单的泡面在一个小时前也彻底宣布不再任职于裹腹感的供给工作。饥肠辘辘的狮子在又走过三家餐厅后，终是决定不再挑三拣四，拖着487走进了一家日式居酒屋。

虽然开在这个三线城市的偏僻小镇，但店内装潢还是弄得有模有样。487从后厨的浮世绘门帘一直拍到收银台上一字排开的艺伎套娃人偶，最后则定格于挂在天花板上的鲤鱼旗风幡：“……你们看那条蓝色的鱼，它的表情是不是和狮哥很像？”

狮子头也不抬地回呛：“像你个头。”

“就是狮哥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眼睛瞪得很圆，然后嘴也张成圆的，只会说‘啊？’——那个，狼妹你看到这里的话，能不能帮我去找找狮哥这个表情的照片啊？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把它放在这个鱼的边上，真的太像了！”

“你怎么还给狼妹增加工作难度啊？”狮子哭笑不得地问。

“没事的，狼妹只会觉得我终于愿意营业了，这非常好。”

店员熟练地将瓦斯气罐嵌入槽内，随着开关旋钮响起啪啪几声，炉头冒出炽热的青色火焰。店员将一锅关东煮稳稳当当地端上卡式炉，欠身离开。

鲜香汤汁很快开始滚起小泡，福袋与竹轮像被清酒灌醉，要在热气腾腾的水里碰个你死我活。几片老豆腐的表面气孔不断开合着，与网上热门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狮子用木勺轻轻推动那片豆腐：“你看，这个像你。”

487正忙着拍边上的几串烤串，为了遏制长痘，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吃过这种高热食物，眼前滋滋冒油的紫苏鸡腿肉串顿时比四跑时的地窖还要有吸引力。听见狮子说话，他才缓缓将镜头对准了锅内，立刻流露嫌弃不已的神情：“哪里像我啊我这么帅我靠，我看起来才没有这么魔性好吧！”

“挺像的呀，这个豆腐的语速看起来也很快，哪儿不像了？”

“我看狮哥就是在报复我刚才说那个鱼长得像你。”

“对呀，就报复，怎么了？”

被狮子的理直气壮怼得哑口无言的487选择默默用手机录制下狮子的罪状：“前职业选手霸凌是吧？我要让粉丝把狮哥挂瓜格挂贴吧去。”

狮子用筷子扒开煮得分外软烂的萝卜：“没关系，我选择把你以前的糗料一件不落地抖出来，”他好心地从锅里给487也捞去一块早已入味的萝卜，“到时候记得来我直播间刷礼物。”

“本来今天是打算和狮哥去逛那种古镇的，但是下楼的时候，民宿的老奶奶说山背面有一片湖，风景也很好。所以……计划有变！先带兄弟们看看湖边风光！”

阳光正盛，粼粼湖面险些曝光过度，487笨拙地锁定了曝光与对焦才得以还原真实景色。风拂起清透的水波推向岸边，湖不大，但胜在水清，周围又是绿林环绕，确实吸引了零零星星几个游人。

画面右下方是蹲在湖边的狮子，他背对着镜头，从地上捡石块玩打水漂。他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踩着画有卡通图案、颜色鲜艳的运动鞋，紫色发辫乖顺地搭在他的肩头，不仔细看，活像个还在读书的高中生。

487拍够了风景，恶作剧的想法不由又浮上心头，他在摄像头前伸出手指，利用近大远小的视觉差，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了狮子。他忍不住暗暗偷笑几声，揪住了一团麻薯团子似的，两指还要在虚空中上下揉捏几番，又像在玩弄小猫咪柔软而厚实的肉垫。

“我觉得这一段非常好啊，”他对着手机说，字里行间得意洋洋的臭屁劲儿显而易见，“一定要保留下来，这段不能剪。”

他关掉相机，快步向狮子走去，就在他对狮子恶作剧的短短一分钟内，狮子脚边的石块就已清掉不少，露出底下的沙地来。

“哇狮哥……你到底掷了多少石头啊？”

“不知道啊，我没数。”狮子说着又将手中的石块向湖内掷去，小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饱满而优雅的抛物线，伴随着噗通一声，直直坠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水波。

这已经不是在打水漂了，这单纯是在精卫填海、狮哥填湖。487胡思乱想着，有些后悔自己早早关了相机，没能录下这一幕。

狮子浑然不知他的恶趣味想法，随口聊道：“一般这种湖都会伴随些传说的，比如水下村寨啊、水怪啊、沉船啊之类的，不知道这个有没有。”

487也随手捡起石块，陪着狮子一起打水漂：“啊，还有这种故事的吗？”他的技术比狮子略好一些，石子还能在湖面击打个两三次再淹没。

“当然，你老家那边没有这种传说吗？”

“我老家……好像……没有吧？都是什么样的传说呢？”

“我想想……有那种河神的传说，你知道吗？比如有一天，487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这个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从水中浮现，他两只手一边抓了一个487，然后问，‘你掉的是这个金的487，还是这个银的487呀’？”

487速答：“长得帅的那个487。”

狮子才不管487信口胡诌的自恋答案，自顾自往下讲：“如果你选了其中任意一个，河神就会说你是个不诚实、贪财的人，就不把487交出来了。你只能如实回答掉下水的是普通的487，河神才会把人还回来。”

487更理直气壮了:“那也没说错呀？普通的487，那不就是长得帅的那个487？”

“不过我感觉这好像是个童话故事，也不是什么传说。嗯……如果87你感兴趣的话，等会儿回去了，我们可以问问老奶奶。”

他们学着其他几个游人那样脱了鞋在岸边走，闲适安宁的踩水漫步维持了不到几分钟，很快变成两个男孩间的水仗。487的反应和动作又快又敏捷，他抬起一只脚就能撩起一片水花泼向狮子，还不等对方单脚站立找到平衡点时，487的下一波水花攻击又扑面而来。

狮子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他一边追着487跑试图反击，一边还要对487的偷袭进行防范，他笑骂道：“卧槽！87你是狗是吧！”

“哼哼哼！狮哥打不过我就说我是狗！狮哥才是小狗狮哥是小笨狗！”

他们嬉闹了二十多分钟，直到两人身上的衣服全军覆没，这才宣布停战，打算先回民宿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出去玩。

找不到干燥的布来擦拭，他们只能用湿透的脚踩进鞋里。山没有经过大面积的开发，全靠人走过千千万万回踩出了一条路，路上满是碎石与野草，隔着薄薄的一层鞋底，湿漉漉的脚掌接触在地面时的感觉并不算好。不过此刻两人都在兴头上，完全忘却这回事。487举着手机记录山路，但心思已浑然不在画面里，他意犹未尽地扭头对狮子说：“狮哥！要不我们下次去海边玩吧！去看海！然后去沙滩上玩！”

“也可以啊，靠海的话，还能吃海鲜，那样也挺好的。”

“还可以去冲浪啊！哥们要在海里也耍帅一把！”

“行，你尽管冲浪，我会在岸边把你摔进水里的样子完完整整地拍下来的。”

两个人从“冲浪掉进海里时会不会被伺机已久的鲨鱼一口吞”聊到了“发展一个名为‘487与狮子环球世界’的节目合集”，当事人聊得正起劲，只怕检查视频素材的狼妹得累死在屏幕前。

但即便是放松状态下，职业选手优秀的动态视力也让487在随意一瞥里精准捕捉到了画面中一闪而过的白影，他脚步一顿，顺着白影出现的方向看去——一只纯白的流浪猫躲在草丛里，锃亮的黄眸好奇地盯着他。

“啊，猫。”

“哪里？”

他们轻手轻脚地靠近小猫蹲下，生怕吓跑了它。猫看起来在一岁左右，有些怯生生，但不至于转头就跑，只是安静地瞪大了眼，正在观察487和狮子身上是否有任何危险的讯号。

狮子看得心软，他喜欢猫，想要伸手安抚一下小猫，又怕手上被来两爪，破皮流血事小，野猫身上携带的病菌才叫人头疼。他只能蹲在猫的面前，一边用余光偷瞄487的屏幕，监督他是否用镜头记录下了小猫。

“是不是看到小动物就忍不住想投喂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狮子压低声音，害怕小猫受惊逃走，“我现在好想给它喂点吃的，但我身上什么也没有。”

487也低声附和：“可能是的，就像我看到狮哥，也忍不住想要投喂一样。”

“偷我的零食再来投喂我是吧？”他的歪理让狮子没好气地瞪了眼。

“对呀，这样狮哥既能吃到好吃的，又开开心心的，怎么看都是双赢啊！”

深刻明白与487比歪理自己毫无胜算的狮子选择结束这个话题。隔着四五步的距离，他们安静地蹲在小猫面前，光是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也会觉得开心，就像很多年前，两人第一次在俱乐部见到奶盖那样。

大概是确认了周边没有危险信号，小猫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悠然自得地用舌头细细清理着自己的肉垫，等它把手洗干净了，又用爪给自己洗起脸来，它那长满绒毛的薄耳被爪子洗脸时不断连带着被压扁，柔软而可爱。

487用气声对狮子说：“很好，看来我这个旅行视频要变成猫片了。”

他嘴上这么说，手还是兢兢业业地把小猫洗脸的全过程都给拍了下来，时不时的，他的镜头还会偏移一些，让蹲在他身边的狮子也入镜。狮子的眼睛亮亮的，就像刚才阳光底下的那片湖面，温柔的、晴朗的、明媚的。如果他是狼妹的话，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给狮子加上猫耳与尾巴的贴纸，让画面里出现一大一小两只猫猫。

“大家好，我是狮子。如大家所见，今天换我来持镜，主要是因为有个人说，这几天都是他在拍，大家可能看腻了，为了新鲜感，所以得换一下拍摄的人。嗯……不过我觉得他单纯只是摆烂不想拍而已，给大家看一下这个摆烂的人——”

狮子将镜头转向487，后者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两条长腿垂在床边，脚尖勾着摇摇欲坠的拖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

“我们待会儿要去山顶看日出，这也是87提出来的，说是既然我们都住在山上了，不去看一次日出，这趟旅程就不算完整。”

“其实我早就想去看日出了，因为狮哥老是爬不起来，就一直没去成。马上我们都要回去了，这次不能再放过狮哥了。”

“有没有种可能，你自己一个人也能去看日出啊？”

487猛地从床上跳起，又一次张牙舞爪扑向狮子：“我！操！哥们两个人一起来旅游的，你让我一个人去看日出是什么意思啊！”

狮子被487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手机也落到墙角去。他那双圆滚滚的猫儿眼极其无辜地眨巴几下，学着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视频，怪里怪气地说：“男明星独美。”

“独美你个大头鬼！”487气得牙痒痒，两只手捧住狮子的脸颊就是一顿乱搓，“又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吧！那我就要和狮哥锁死！我气死狮哥！”

“哎呀——”狮子被他揉得满脸通红，他拖长了音，分明是耍赖，却透着点撒娇的意思，“起不来嘛！那我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罚狮哥早睡早起一百天！晚上十点就把狮哥手机给偷了电脑给锁了，然后让狮哥和我一起早点睡美容觉！”

“十点？”狮子噗嗤笑了声，握住487正在捣乱的两只手，轻轻问他，“你不训练啦？”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在旅行出发前，两个人就相互约定这几天内绝口不提队伍与比赛相关的事。这是从几年前就横亘在他们心间的一道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捱到五六点才堪堪有睡意的罪魁祸首；是无论两人并肩、还是天各一方，都绕不开的诅咒。

狮子怕487联想起如今队伍的处境，而487则怕狮子回想起不得不离开的赛场，这样的提议对两方都是一种疗愈，没理由不遵循。

但现在狮子轻飘飘地就戳穿了两人逃避的梦魇，就像把回程车票上越来越近的日期摊开给487看。

他们在地上沉默地休息了会儿，狮子捡起了墙角的手机，它还在录制中，于是狮子决定当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捏捏487手背上薄薄的一层皮肉：“我们去看日出吧？”

当狮子还在役、他们还住在那间小小的俱乐部时，他与487常常会通宵不睡。有时是在聊天，有时是在一起玩游戏，有时是浑然不顾体重与爆痘、一不小心就把夜宵吃成了早餐，当然，哪怕是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干躺在自己的床上，就这样酝酿睡意酝酿到了天亮也是有的。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太多的时间，有太多次不经意间一起度过的日出与日落，但他们从来不知道，两个人一起正儿八经地看一次日出，竟然也会紧张。

狮子在上山后给手机找了个不错的位置，用小石头充当支架，彻底解放了两位工作了几天的人工支架。他抱膝坐在487身边，两人远眺着还朦朦亮的地平线，安静地迎接日出。

即使是八月，初晨的风挟着朝露，拂过身边时也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凉。狮子打了个哆嗦，不由感叹自己现在真是年纪上来了，即使才是朝气蓬勃的二十二，那也不能与往昔在俱乐部空调开到最低的十八十九相提并论。

“时间过得真快，对吧狮哥？”

他边上的487像听见他的心声，恰到好处地开了口。

“嗯。”

“马上都要回去了，”487用手撑住后仰的身体，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一直没等到时间去打理，风一吹，发丝就在空中肆无忌惮地扬起，“我感觉好像才刚来这边呢？”

“不舍得吗？”

“对。”

其实没人知道对方口中不舍的究竟是这段旅程还是别的什么，就像在博弈救人时，双方都猜不透对面下一秒究竟是直接薅还是来个震慑。

“不舍得的话，下次还可以再来。”狮子说。

“下次，那狮哥还会陪我来吗？”

晨曦渐起，缈缈流岚乘风而散，一滩暖黄的曙光从路的尽头向山脚淌，地平线处那些黑色的小房子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身后的林里也传来清脆的鸟鸣。

“会啊，”狮子也向后微仰，任风游走过他的面颊，“你想要我陪的话，那就陪你吧。”

487“嗯”了一声。他们坐在山顶，不约而同地都没再说话，静静地观赏了一场磅礴而浪漫的日出。太阳终于完全升起了，灰白的天也透出点蓝来，而在十几小时以后，那儿又会沁出玫瑰色的晚霞来，就像衔接上了初来乍到时他们遇见的暮霭，时间在东升西落的太阳里为他们缔结了永恒的莫比乌斯环。

山水一程，他们不会永远并行于一条路，但总会有他们正在并行的路。

fin

*短打3k+

*我编的，时间线可以理解为多年之后，写这篇的起因是老是看到倒霉蛋487队伍输了上台领人气奖

*阅读愉快

——

    “输了？”

    “输了。”

    何添顺沉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是粘连在蛛网上挣扎而不得出的小昆虫，他感到环绕自己的热烈空气逐渐变得沉闷，赛场上的欢呼或者叹息都逐渐离他远去，三伏天气里他在艰难的呼吸中竟然尝到一点冰凉的味道，这让他本能地想要一头栽入，等待自己在逐渐被冻僵的过程中被伺机而动的蜘蛛拆解入腹。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身侧的人轻轻出声，那声音和缓而有力，“你得多为自己考虑一下。”

    一只手伸将过来，毫不留情地拿掉他搭在嘴里还未点燃的烟草，连带着搜罗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打火机，想一并扔进垃圾桶。

    “你这抽烟怕不是抽个寂寞，点烟的东西呢？”

    何添顺掀开眼帘，酒店的窗户半开着，可能是白天下过一场雨的缘故，三伏的深夜也有凉爽的时候，这会儿竟有几缕凉风拂面而过，街对面拐角处有家烧烤店，夜半时分还是人声鼎沸，水泥森林显然并不在乎他的失意，仍然用自己独特的养分哺乳着脆弱的动物们。

    “...没买。”他的声音有点儿嘶哑，此刻听着十分低沉，揉碎在凉风里细细地钻进叶日茂的耳朵，“狮哥...”

    撇开他手上捏着的香烟，把荷包里剩下的一盒负气似地扔开，何添顺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发怔，“我很想你。”

    他抬起手，指腹轻柔地抚摸着叶日茂的脸颊，到眼角，再到额间的碎发，他觉得狮哥比起他的名字，更像一只小猫，柔软细腻有时又会亮出挠人的利爪，就像刚刚抽开他嘴里叼着的烟时一样。

    他找到了答案，狮哥像一只猫，很多时候他都记得狮哥展现着温热与柔软，在靠近他时，何添顺甚至不自觉地想要给自己贴上坚强的鳞片，将这份柔软揉碎在自己的怀里，但他几乎忘了猫科动物的本质还有坚硬的一部分，将他从沉重的蛛网上捞下来，属于兄长一般的特质让他也可以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他身边。

    何添顺蓦地想起下午他逃命似的走出比赛场馆，借口散散心跟队友告别，实际上他对这座城市全然陌生，弯弯绕绕走了几公里路实在累的不行，他蹲在不知道哪条街的墙角，给叶日茂打电话，像一捧被海浪摔打出去的泡沫艰难地朝青山求援。

 

    过去的几年里他都觉得自己属于比赛，如同鱼属于海，可那时他感受到自己的骨骼成为尖刺，刺穿血肉，让他浴血而变得支离破碎。他不会抽烟，以前不会，以后也不想学，可是那时他恍惚间把路边缭绕的烟气当成了某种催化剂，企图让他变成完整的他，像童话故事里美人鱼化为泡沫，他不想拥有海，他想要成为海。

    还没出伏的下午仍旧闷热，潮湿的味道钻进鼻腔，他抬眸看到蜻蜓低飞，云层在天边聚集起来，像是给蓝天盖上了一层灰布，眼看着就要朝他坠落。

    下了一场大雨。

    何添顺狼狈地躲进旁边的超市里，整个人被不讲道理的雨淋湿了半边，接着被风力足足的空调冷风吹得整个人一激灵，他甩了甩头发，目光触及收银台旁边的烟柜，鬼使神差地问收银员拿了一盒烟。

    他不知道这一盒烟与那一盒烟的区别，却按照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挺直腰杆，全副武装地打扮自己，假装熟练地点了一盒。

    雨势渐小，等他走出超市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偷拿大人东西的小毛孩，揣在手里的那盒烟仿佛一块滚烫的熔岩，差点让他端不住，又仿佛有千斤重，让他迈不开腿。

    队伍总需要他成熟稳重能稳定军心，端着的时间久了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坚如磐石百毒不侵，直到今天被融入血肉的尖刺穿透身体，失败对他来说不是新鲜事，或许从跌进低谷再蓄力往上爬的那一刻，逐渐生长的骨骼就隐秘地埋伏在血肉中，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他以为那些是支撑起他的支柱，可一瞬间就变成了致命的杀器。

    他翻阅微博，看着队伍里刚成年不久的一群小孩，又想起赛场上时常更迭的年轻面孔，有的他已经叫不出名字，他们像一道光洒在赛场的舞台上，却将长久站在一旁的他逐渐湮没在阴影里。

    他跟队伍发信息说要去探望市里的亲戚，反正没比赛，今晚不跟他们一起了，然后打了一辆车，去另一个区找了家酒店准备一个人呆一晚上。

    到了酒店才想起来他没买打火机，失去了朦胧的烟雾之后这盒烟好像也失去了什么吸引力，他百无聊赖地拆开包装挑出一根放在嘴里，没什么意思，准备等会就扔掉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面前的人略带疲惫的神色，欧泊似的瞳仁，额前凌乱的碎发，比起上次见面时似乎又清减了一些，一瞬的沉默里夹杂着凌乱的呼吸，何添顺竟体会到了“我见青山多妩媚”的怡然——

    不，何其幸运，他的青山缭绕天地云雾，奔他而来。

 

    服务生送来了一瓶红酒。

    何添顺踏进酒店大堂的时候才惊觉这家酒店消费不菲，本着不能白花钱的回本心理，他带着风尘仆仆的叶日茂一起在行政酒廊把能数得上的美食都试了一遍，这会儿叶日茂在倒腾那瓶红酒，何添顺就在一旁看着他。

    有时候何添顺还是更习惯于叫叶日茂“狮哥”而非本名，叶日茂也没有纠正过他，仿佛这是他二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即使这个昵称已经从赛场上消失许多年。这几年他们没法时常见面，甚至聚少离多，他的赛场路也不顺，竞技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前段时间最后一个老队友退役之后，新时代的船上就正式宣告只剩下了他孑然一身。

    他一只手托举着过去，一只手托举着未来，不管是逐渐加重的伤病还是逐渐有些迟缓的操作都好像把他撕成了两半，他瞻前顾后，无路可进，却也无路可退。

    两个人都不胜酒力，一两杯下肚已有微醺之意。何添顺偏头看叶日茂的侧脸，暖黄的灯光笼罩在他的周身，让他的脸庞更显柔色，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在包里翻翻找找，一脸神秘地叫他狮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何添顺凑到叶日茂身后，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嗯？”眼前的人似乎还没从酒精中完全醒过神，他侧过头，正好对上何添顺晶亮的眼眸，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可以轻易听见彼此微弱的喘息声，“什么日子呀？”

    “一年，十年，一百年里面也只有绝无仅有的一个今天，还不算特殊日子吗？”

    确实什么日子都不是，何添顺说完这话沉默半响，似乎等着叶日茂接话，却只听见一声轻轻的笑，好像被晚风吹动的银铃，刺得他心痒。

    叶日茂却没有下一句话，只是看着他笑，没一会儿就脸颊通红，宝石一样的瞳仁还是盯着他，好像就执意想等他自己揭晓答案。

    “好吧，”何添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挫败，“其实是因为今年你生日正好是比赛日，我没法跟你一起过，现在想把礼物补给你。”

    他变魔法似地拿出个小盒子，叶日茂心头一跳，看着他的手指轻轻一挑，盒盖弹开，里面的东西映射着暖调的灯光显露出来。

    是对戒。

    黑色天鹅绒的小方盒里，两枚铂金戒指形状奇异又流畅，是莫比乌斯环，内圈分别刻着两个人的姓名首字母缩写，小巧精致。他们互相给对方戴上。

    “狮哥，”何添顺将叶日茂纤瘦的手指捧起来，好像在欣赏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莫比乌斯环，寓意着永无止境的爱。“

    “我曾经固执地觉得，即使做一朵泡沫，也要紧紧地拴在海里，比赛是我到死也不能离开的大海，可是我曾经赖以生存的骨骼变成尖刺杀死了我的血肉，它用疼痛告诉我，赛场已经不属于我。我曾经迷茫了许久，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儿，今天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海浪弃我于不顾，我仍然可以蒸腾成为一缕云雾，环绕着属于我的青山。”

    “我爱你。”

    这句话从两人嘴里同时脱口，好像他们从前并肩在赛场上那样默契，而后空气中弥满了笑意。

    叶日茂收住了笑，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那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何添顺怔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叶日茂温热的唇瓣覆上他的，带着一丝红酒的香甜气息，他呼吸一滞，随后认真回应。衣襟滑落，他们在黑暗里接吻。

    细碎的喘息中，何添顺伏在他的耳畔，“浪漫主义是天下人都想攀上那座山，而青山只为我所感。”

    那些承载着往事的大海逐渐离他远去，童话里美人鱼化为泡沫，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穿过黑夜，越过烈阳，青山始终在那里，不显不露，却已然圆满。

——

END

去吧，去拿下你们的冠军吧。

 

有个声音冥冥对狮子说道，反应过来时是满堂的喝彩和爱丽漂亮的雕刻家四杀。他下意识拉着487向前冲去，去拥抱队友，去捧杯，去落泪。

老实说，在听到FMVP是爱丽的那一刻，狮子心里也是有遗憾的，随即是对爱丽的祝贺，以及拿下冠军的不真实感，与日本赛区的连线已经切断了，狮子看不到SST成员的表情，一定会遗憾的吧，狮子想，就和深渊四的自己一样。

离开比赛赛场，他们坐上大巴车。487已经絮絮叨叨地开了直播，狮子有点累了，干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只是没过多久487就凑了过来，让他和粉丝们说说话。

狮子又笑骂他，精力真充沛，不愧是十九岁的小伙。狮子自己也才二十岁，他有点怅然，487还会在这片赛场上打很久呢。看了看自己被药膏贴出印子的手来，他想，真好啊。

当天回到基地的时候已是半夜，狮子和487一个宿舍。487看上去已经睡着了，狮子却翻来覆去的，把被子拱得起皱，又捞过娃娃抱在怀里，还是睡不着。

487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上了狮子的床，他喊：“狮哥…”，狮子应下，给他腾了个地儿。487不知足，凑到狮子面前索吻，狮子嫌热把他推开了。结果487把空调搁低了两度，又扑了上来。

一开始只是一个吻，然后是拥抱，更亲密的触碰，两个人衣服都半脱落地搭在床上，狮子眯着眼，冷风吹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说，冷。487从善如流地把空调搁回原来的温度，问他现在可以了吗？狮子懒得应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俩起的很晚，应该说所有人都起的很晚，大家好像还不适应拿了冠军后要怎么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明明已经拿了三次了——这样的心情，大概经历一百次也还会存在吧。

487和狮子要出去约会。爱丽随口问了句去哪里，487说去迪士尼。狗哥骂他俩神经病，广州哪里来的迪士尼，他们俩要来个浪漫的上海一日游吗。

狮子说，其实我们俩是去和潇潇录Vlog。

我服了你俩了，真的。爱丽叹气，他打开手机拍了张他俩的背影晒在了微博，水微博任务又完成了一次。

 

到了录制地点，潇潇已经到了，看他们俩如胶似漆地也不好说什么，给他们安排了任务就打开了摄影机。

无非是一些拿了冠军的感想，以及对未来的祈愿。狮子唯一感兴趣的话题是潇潇问487夺冠那天有没有哭。487摇头又摆手地说没有。狮子在一旁咯咯笑，潇潇也一脸懂得都懂的神情。

487最后也不吱声了，三个人嘎嘎傻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在录视频。潇潇手忙脚乱去关，看着长达一分半的笑声决定放进花絮里。

两个人玩到晚上才回家。基地里没什么声音，没有人在直播，大家都享受着安静的夜晚，狮子和487轻手轻脚地走进宿舍。

“狮哥——！”487怪叫，树懒似地挂到狮子身上。“在，在。”狮子无奈地回应。

“拿冠军开心吗——！”

“开心，开心。”

“耶？狮哥很敷衍哦。”

“哪有？”

 

那好吧，狮哥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的咯。487坏心眼地捏了捏狮子的脸。

他又一次拉长音调，喊他：“狮哥——”

“怎么？”

“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狮子想回头去看他，觉得这问题奇怪，可惜脖子不能360度旋转，他只得应声，说开心。

没什么事情能比和你在一起更开心的了，狮子想。

所以，现在，以后，也请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FIN.

  

感谢阅读，退坑狮87啦，有缘再见！

*末世AU

*87狮/茶药/江海

*关系捏造🈶人设理解差异🈶

「烈日灼心风声贫瘠」

-

自从被“一茶”注射了绿色药剂后狮子并没有任何反常，反而觉得精神变好了，胳膊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最先发现他昏迷的是失效药，在他看见狮子后颈的针孔和满地针管时微不可察地一顿，很快又在警员赶来前掩盖好情绪。

“失效药”骗了失效药，在他发现狮子几小时后生龙活虎丝毫没有发狂倾向后他意识到了这点。

但他很好地保守了秘密。或许是不想再失去好友了吧。

之后的几天里远处的乌云似乎加快了移速，所幸在乌云笼罩总部前建起了安全墙，围墙高三米，上面还安装了电磁圈，能保一时平安。

活死人们开始不分日夜地进攻，原本安全区内两千多人在几天后锐减至两百多人。

所有警备力量都被调去外围了。失效药整天对着天花板发呆，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滋滋……喂，喂喂，滋滋滋……喂，您好能听到吗？滋滋……这里是M国疾控中心，滋……能听到吗？”床头无线电通讯设备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他接起通讯：“……可以。”

失效药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这里是……咳咳，Z国S市B区，咳咳咳……我们建立了安全区，但是顶不了多久，咳咳……”之前在眺望台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好的，滋滋……我国已研制出对抗活死人滋……的方法，请坚守阵地，滋滋……我们会派遣先遣队进行支援，待安全区完工后会有直升机接您们过来。”由着乌云的缘故无线电信号似乎不是很好。

“怎么证明你是人类？”失效药懒得多废话，这几天里大大小小的会议他都跟着听了点，大致搞清了现在的状况，所以直接抛出了最犀利的问题。

“啊……”对面静了几秒，随后开口道，“那您又怎么证明您是人类呢，先生？据我们所知高阶活死人是不具备学习高级技能的能力的。”

“……好，我会转告他们的。”

挂断了通话失效药猛冲进浴室，不可抑制地吐出血块来，混杂着骨头碎屑。

他怔愣地看着洗手台，眉头紧皱，内脏仿佛被生生扯碎般的痛。脱了力的失效药滑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茶，他从门口进来，蹲下与他平视：“很难受吧小花，我当时应该跟你一块去巡查的……”之后他又说了什么失效药听不清，只觉脑袋胀痛。

清理完今天第三波尸潮的狮子来到病房时被浴室里一片狼藉惊得说不出话，几秒后才跑过去抱起失效药往医疗室冲。

失效药轻了好多。抱着人狂奔的狮子察觉到以前拉都拉不动的失效药现在他能抱起来就跑。

病房里站满了人，看着他们的脸失效药又气又好笑：“我是要死了吗，这么多人来送我啊？”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了。

见没人回答，失效药也不再多话，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

在晚上的总结大会上，狮子推着轮椅带着失效药出现了。

“下午的时候接到M国疾控中心的无线电通告，这两天会有先遣部队来支援，等那边的安全区完工了再接我们过去。”失效药把通话内容完完整整转述了一遍。

“高阶活死人的确没有学习高级技能的能力。我认为他们可信。”司局最先表态，台下安静如鸡，没有人发表意见。

散会后低保和鱼生回到眺望台，只不过这次他们看的是海面。

“你的想法？”鱼生看低保低头不语的状态猜到他有心事。

“我在想AC001药剂会不会有二段进化效果。”“应该不会，AC001只是初级促进化剂，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无人在意的实验室，一名警员偷偷抓了把绿色药剂。他就是当初架着“一茶”的警员之一，他可是亲眼目睹了叶部被注射后战力显著提升，一拳干飞三个活死人。

可是绿色药剂里混入了一支黄色药剂。

小警员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升官而已。一针绿色药剂能干飞三个活死人，我直接扎五针，干飞十五个，羡慕死别人。他心想着，实际也这么做了。

在扎到第三针时他注意力有些涣散，但他不管，继续扎完了最后两针。随着黄色液体进入皮下，他沉沉睡去。

醒来是两天后，他感觉自己能一蹦三尺。

-

远古病毒爆发第11天，低保惊喜地发现乌云开始消散了！

他迫不及待跳下眺望台，不曾想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向后倒去。

下一秒他落入一个温暖怀抱。鱼生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头顶：“投怀送抱啊？”

“我高兴，赏你的。”低保笑着，抬手去刮他鼻子，被躲开了。

“切。”鱼生轻笑，“先遣小队到了，晚上办个联谊会。”“陈少要不要献唱一曲啊？”

低保调笑。以前在学校，各种文艺活动都有鱼生的身影。只是他没想到能在警校看到陈彦旭的名字。

“你怎么报警校？”低保靠着鱼生坐下，递给他一罐可乐。

“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警校干什么？不好好地画你的画，当艺术家不好吗？”鱼生拉开拉环，猛灌几口。

“画画只是爱好，我心里还是很有梦想的好吗。”低保拍着胸脯说。

撒谎。

明明是因为想和陈彦旭一起。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低保的各项考核竟然都是优。

毕业前的晚会，鱼生都喝了点酒。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只抿了两口，不知怎么看见低保过来的时候脑子就开始发热。他转头看向桌上的酒，度数挺低的没错啊，怎么会上头呢？

总之他能想起来的只有他把人家杨乐拐回家抵在门板上亲，然后一夜缠绵。

“发什么呆呢，去帮忙布置啊。”低保转身朝他伸手，身后的海平面上几只海鸟飞过，天空碧蓝。

“好。”鱼生伸手牵上，任由低保拉着自己蹦蹦跳跳，好像这只是个平常的一天，他们在期待即将开始的晚会。

-

病毒爆发第14天，安全区围墙外几乎没有了活死人，M国再次发来无线电通讯，告知他们直升机在两天后到，但只能搭载六人。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可能抛下他们离开。”

“不行，他们也是人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487和狮子神同步地起身。

“我明白，但直升机空间有限……”司局沉声道。

“那不能多派几架直升机？”487说。

“安全区可容纳人数也有限……”司局回答。

“这么多天了他们建个安全区才建屁点大地方，可能吗？”狮子反问。

“我知道你们心系下属，但现在局势明显好转，到时候我们再回来重建也行啊。”

“那我们现在去安全区的意义是什么？”

“……”

最终三人不欢而散，门口的低保和鱼生早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以为会有转机。

狮子和487气冲冲从会议室出来，迎面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小警员。

487伸手一逮，揪住小警员衣领，问：“干什么去？”

小警员看着487阴沉的脸色，本就紧张得结巴，现在更是说不出完整的话。

“东……东，东门，有个，怪怪怪物……”“什么？”狮子声音拔高好几个八度，“讲清楚，什么怪物？活死人没了乌云的阴影应该移动不了啊……还是说……它们真的二段进化了？”狮子越说越严重，487被他讲得背后发毛。

“不不不不不不是，是人类，呃，不对不对，是人类变的怪物，他昨天还好好的啊，就刚刚他突然就……”两人看他扭扭捏捏半天讲不清楚事，直接让人带路去东门。

-

狮子和487赶到时只看见一个衣服残破，面色发紫，血管暴突，牙齿变尖突出的人形生物正拼了命的捶打安全墙，双手血肉模糊了还不停下。

“怎么回事？”487问。

“他偷了四支绿色药剂，磕高了分不清黄绿色，把最后一支黄色药剂当绿色注射了。”鱼生一边装弹一边回答，“刚才研讨会上M国那几个说黄色药剂是二段促进化剂。”

“咻——”子弹从消音管射出，准确击中那怪物左耳，炸掉了半边头和肩膀。

它仿若未觉，继续捶打墙体。

“靠，它再捶这墙真要裂了。”低保急得狠拍鱼生后背，“能不能直接拿炮轰啊？”

“蠢吧你，拿炮轰它的目的就达到了——墙会一起被炸开。”鱼生继续瞄准，扣动扳机。

“轰——”

墙塌了。

东主台上的四人一个比一个震惊。那怪物躲开了，它借人类之手打破了人类的安全防线。

“二段的高阶活死人有智慧。”四人都意识到这点。

“快通知司局，快啊！”

“补墙！补墙啊！！不补墙我们都得死！！”

“草！这么变态怎么打啊？它们还他妈进化出智慧了？”

“……”

东门乱成一团，混乱中先前带路的小警员和另一名警员鬼鬼祟祟捂着脖子撤离。

“怎么会……”

“不应该啊……”

两人终于慌了，他们都注射过了绿色和黄色的药剂。

然而他们还是被低保发现了。

“你们，在说什么？”狭窄的空间里，最后一点光亮随着第三个人的进入消失不见。

“没……没什么，长官，我们在想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低保轻笑一声，迅速抽出两把92式手枪，分别抵在两人脑门：“撒谎的人要下地狱哦～”

两名警员见横竖都是死，干脆不装了，趁其不备抓住枪管回拉，就要肘击上低保后脑。低保见势不妙立刻松手，给两人肚子上各一拳，两名警员捂着肚子哀嚎。

后颈突然刺痛，低保诧异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M过派来的先遣兵。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那人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

-

第十五天早晨，经昨天下午那么一出后餐桌上氛围格外凝重。

“我去看看失效药。”狮子起身，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水杯，487慌张地拿布来擦拭，刚要拉着人去处理，只听狮子丢下一句：“没事。”就走了。

487呆住了，刚刚他狮哥碰翻的水杯里，装的是开水。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刚开门看见失效药侧躺在床上时狮子还以为他在睡觉，上前给人掖被子时才发现这副身体已经僵硬。

狮子不可置信地绕到床另一边，垃圾桶里是早就干掉的血块，失效药苍白的嘴角还挂着血迹。

他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医疗室的门被暴力推开，狮子抓着医生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要隐瞒失效药的病情。毕竟之前吐血后医生曾保证会尽力救治，并且一直保持正向的病情反馈。

“你想让他尸体腐烂了都没人发现吗？”狮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从没这么生气过。

“您放心，他不会腐烂，因为内脏已经吐干净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有挣脱狮子的手。

“……什么？”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手上渐渐松了力。

“是的，他的内脏被AT013腐蚀光了。”医生平静说着，仿佛死去的不是一个人一样，“是他不想让我告诉您们。但是现在……”

医生没再说下去，只是退出了房间，并贴心地关上门。

五秒后里面传来丁零当啷器械落地的声音和压抑的哭声。

487赶来时狮子正盯着包扎好的手发呆，看见来人后眼泪又不可抑制地落下。

487惯不会安慰人，特别是在自己也极度悲伤的情况下。

全局都知道了这一噩耗，每个人都很难受，但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因为一大批尸潮即将来临。

东主台，鱼生支着CS LR4，盯着远处地平线上不断蠕动的一颗颗头颅。

这些统统都是二段进化后的高阶活死人，不怕阳光，一枪打不死，凭他们根本挡不住。就算有M国先遣部队也不行，因为他们早就被通过图灵测试的二段高阶代替了。

鱼生额角冒汗，倒不是有多热，而是他刚才发现这群天杀的先遣队员反水了，因为他被推了一针黄绿混合强化药剂。

强化药剂药效更快，比分开注射更早发作。他已经有点端不稳枪了，视线也逐渐模糊。

用枪杆支撑着站起来已经是极限。“陈彦旭……”身后突然的一声全名将他的神智拉回来些许。

“早饭就没看见你，睡到现在才起啊？”鱼生朝他伸手，低保却直接抬手朝他肩膀开了一枪。

剧烈的疼痛让鱼生意识回笼，他捂住肩膀弯下腰，疼得直吸气，低保才走过去把人圈在怀里。

“嘶——哈，好狠啊乐乐……”鱼生把重量放到低保身上。

“救援还有一天才能到，太平洋太大了，一天没法飞两头。”低保轻飘飘的声音乘着海风飞进鱼生耳里。

“蠢货，飞越太平洋只要七小时。”鱼生摩挲着低保覆在自己脸上的手。

“下次，你带我坐飞机，我在天上就给你画一副太平洋出来。波光粼粼的，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低保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蚊子叫一般。

“好啊，以后，我要去看你的画展，看看杨乐小画家的旷世巨作。”鱼生感受着低保逐渐微弱的呼吸，看着他渐渐灰暗的瞳孔。

他换了个姿势环抱住低保，在人发顶落下一吻：“我爱你，杨乐。”

低保此时已经处于失明半失聪的状态，强化药剂迅速侵蚀着他们的感官，他只好用手摸索着爱人的脸，从他渐渐暗淡的眼睛，到鼻子，再到那张喋喋不休诉说着无尽爱意的嘴，有什么东西沾湿了他的手指，他知道是那双满含情意的眼睛在流泪。

“我也爱你，陈彦旭。”在完全失明前鱼生看见低保的口型，他轻轻把唇覆上。他知道他已经快要五感尽失。

-

医疗室里，487听到外面的响动，也猜到了点东西。

“别哭啦狮哥，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487轻抚他发顶，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出后半句话。

怀里人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往海边走。

“疼不疼啊狮哥？”487赤脚踩在沙滩上，手指反复磨蹭狮子后颈针孔的位置。

“你都知道啦，87……”狮子捏住487的手，反扣到脸颊上。

“疼吗？”487依旧很固执。

“还好吧，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狮子垂眸，用脚踩了个小沙坑。

“早就应该料到的，从M国到这里，不管往哪边飞都只需要7小时。”487倒是又很自觉扯开话题，“为什么要两天呢？”

“为了让二段高阶把我们换掉，但它们的算盘打空了，我不会变成它们。”狮子突然抬头，眼神坚毅看向海平面。

487知道他会这么说，但真当他亲耳听见他狮哥用最温柔的语气平静地说出那几个字时，他的心还是猛地一揪。

他说：“我会自杀，在海水和风相交的地方。”

487就静静地盯着狮子的侧脸，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就像他们初见时，狮子为他赶跑一群小混蛋，那时夕阳照在他脸上，他就是他的救世主。

“……嗯。”

狮子听出了这简短的音节包含的哭腔，笑着转头：“又要哭啦？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改改这臭毛病。”

“我怕疼，狮哥。”

“嗯？”狮子握着针管的手一愣，然后脸被487捧住。

柔软的唇瓣相贴，对方过长的睫毛轻颤，扫得狮子脸有点痒。

短暂的分开后487变本加厉，按住狮子后脑勺，撬开牙关就去捉他的舌，直到两人都有些缺氧，直到尸潮再次逼近，直到两针管强化药剂推完，天边传来直升机螺旋桨哒哒哒的声音，487意识消散，B区响起三声枪响。

-

“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至少最后一刻，我和我爱的人拥抱在一起。”

“就算是世界末日，就算我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我也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