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展夫人(155)
江南春意融融,画栋雕梁下,仆妇们已换过厚重冬衣,着了春裳,步履匆匆,轻快利索。丁府掌家的大少夫人吴氏扶了内院管事媳妇丁成家的手,一边看着院中布置,一边叮嘱补充,丁成媳妇微微垂首,恭敬应着。吴氏说了一会停顿下来,丁成媳妇略待了待,知她说的差不多了,方道,“夫人想的周全齐备,如今这处别院已是妥妥当当,莫说借给亲戚家嫁女,就是送郡主娘娘出阁也是尽够了。”
吴氏只笑一笑,“你啊,打小就会哄我。这哪称得起齐备,不过能见人,不失咱们亲戚间的礼数罢了。”她随手将侧边的花枝摆了摆,“咱们家的姑爷和姑奶奶离得远,平日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了的,这难得张一回口,又是姑爷家的大喜事,咱们可不得尽心吗?”
丁成媳妇扶......
江南春意融融,画栋雕梁下,仆妇们已换过厚重冬衣,着了春裳,步履匆匆,轻快利索。丁府掌家的大少夫人吴氏扶了内院管事媳妇丁成家的手,一边看着院中布置,一边叮嘱补充,丁成媳妇微微垂首,恭敬应着。吴氏说了一会停顿下来,丁成媳妇略待了待,知她说的差不多了,方道,“夫人想的周全齐备,如今这处别院已是妥妥当当,莫说借给亲戚家嫁女,就是送郡主娘娘出阁也是尽够了。”
吴氏只笑一笑,“你啊,打小就会哄我。这哪称得起齐备,不过能见人,不失咱们亲戚间的礼数罢了。”她随手将侧边的花枝摆了摆,“咱们家的姑爷和姑奶奶离得远,平日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了的,这难得张一回口,又是姑爷家的大喜事,咱们可不得尽心吗?”
丁成媳妇扶了她的手臂,“夫人从年头忙到年尾,这刚过了年就开始收拾别院,可谓劳心费神,姑爷与姑奶奶定是心里感念夫人的。”
吴氏嘴角弯弯,“一家人,图什么感念不感念?惟愿长长久久,彼此情分不断,那就好了。”
丁成媳妇乃是吴氏从娘家带出来的陪嫁,自幼在她身边,也知她如今对小姑子有些别别扭扭的心思,只劝道,“姑爷与姑奶奶都是极好的,几位少爷小姐也都懂事乖巧,平日虽不常见面,但对舅家也是十分亲近。用我们乡野里的村话说,这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都是连着筋的,莫说如今大爷二爷与姑爷互相扶持,就到了棨哥与杲哥一辈,也定是与表少爷亲兄弟一般。”
吴氏点头,似叹非叹,“可说呢。姑爷人品德行如何,天下皆知。姑奶奶是我自她小姑娘看到如今的,那是个精细人,更是个明白人。这样父母教导出的儿女,任谁能不放心?何况老夫人与大爷又一心的…唉,我这也是贪心了,这样上好的姻缘,居然还想着,媳妇出身高,又得长辈喜欢,以后会不会挟制棨哥,叫人受委屈…”
丁成媳妇听她言语,自然明白那未尽之意——儿子委屈不委屈固然很重要,但这个三品官员嫡长女兼受婆母与丈夫宠爱的外甥女,作为儿媳妇进了门,她捧着供着还来不及,如何摆得婆婆款出手拿捏?至于将来觉得最委屈的那个人是谁,还不一定呢。吴氏平日待她不薄,她心中着急,暗想若是自家夫人这些小心思漏出一星半点,旁人不说,大爷就是头一个要不依的,又不能说的太狠,只能斟酌道,“依奴婢看,咱们棨哥论相貌,论本事,那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第二个的,什么样的姑娘舍得给这般夫君委屈受?再说,他又最是个肚里有成算的,如何能叫自己委屈了?”
吴氏眼角瞥了,见周围无人,终是忍不住道,“姑爷自己不收房里人,亲家二爷丧妻多年,听说也无内宠,可见家风便是如此。若是女儿嫁去这等人家,比如咱们的姑奶奶,那可真是犹如三千宠爱在一身,自然是好的,可若是求娶这家女儿…只怕自幼耳濡目染,眼里不揉沙子,容不得人。别的不说,棨哥与那边的岁数却是差了五岁呢!那边又是家里得宠的女儿,断舍不得刚及笄就出阁,怎么也得再留几年,那会我儿都多大了?就这般守着?”她眉心轻蹙,“上回我给姑奶奶去信,隐约提了几句,她却和没看见一般,只字不回。可见到底是谁身上落下的肉谁心疼,她这做姑姑的,疼侄儿的心也只到这里便罢了,我的棨哥比不得她自家女儿金贵!”
丁成家的越听越觉不像话,又忆起当日那封信来,心里急得连连跺脚,忍了几回还是没忍住,连往日称呼都叫出口来,“我的亲小姐啊!这想头咱们不是早就分辨过了,千万要不得吗?您可记得,上回刚和大爷提了句想给棨哥屋里备人,大爷那一通的不乐意,说棨哥还小,需得专心习文练武,不能分心…”
“什么呀!他啊,就是怕他那妹妹妹夫不乐意,怕委屈了他的外甥女!竟不管自己儿子了!”吴氏面上明显不虞起来,“还和我说什么,姑爷比姑奶奶大六岁,当年姑奶奶进门时候姑爷都二十多了,身边也是半个人没有…可这能一样吗?姑爷天天飞天遁地的,又无长辈操持终身之事,才这么耽搁下了,我们棨哥却是守成的长子嫡孙,父辈祖辈在堂的,难道也这么蹉跎?唉,我也知道,这门亲事是上好的,多少人求也求不来,我又不是不晓事,非得把儿子的好事搅了,可我心里就是有些…”
丁成家的正待要劝,却是吴氏身边的大丫鬟璎珞过来,行礼回禀,“夫人,舅爷与舅奶奶已到村口码头了。”
吴氏眉目间一喜,“哎呀,哥哥嫂嫂到了?快快,咱们这就回府去!”她又叮嘱丁成家的,“姑爷与姑奶奶这一二日的也便到了,你这两天就在这边多照看着,莫出差错。”
丁成家的一一应了,望着吴氏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展耀将小霞嫁妆箱笼等收拾齐备,一一装载上船,众人择了吉日吉时,船队依次排开,沿水路往松江府行去。一路春风送暖,展国栋又是头一次出得远门,兴奋不已,孩子们在船上也闲不住,几乎时时凑在一起玩闹。今日船舱里外却是安静,领命来迎展家一行人的南鸢为月华抿了发丝,奇道,“今儿倒没听见咱们骥哥的动静,莫不是在读书习字?”
北燕正收拾着床铺枕褥,闻言只是笑道,“昨儿我听霞姐说,今日弟弟妹妹要过去她那里,吃果子说故事什么的,想必这会已经过去了。咱们这清静,那一头想必热闹得紧呢。”她这几年照顾小霞的日子多,虽然月华已叮嘱她,待小霞嫁后,她夫妻二人也可将常州府的店铺生意逐一交割,上京与周嬷嬷一家团聚,她待小霞却没有半分怠惰之心,仍十分关爱,“我瞧着霞姐这几日似乎歇的不大好,总有些闷闷的,想来是嫁期临近,心里不安稳。这会说说笑笑,许是能好些。”
月华嗯了一声,“将心比心,咱们也是从这时候过来的,有什么不明白?想我出嫁那会,也是乘了船,一路往那开封城去…”她目光落在铜镜里自己微笑面庞上,半晌轻叹一声,“一个待嫁的新娘子,夫婿合心可意,欢喜是必然欢喜的。可要离开熟悉的故地,离开相依为命多年的家人,又是满心的不舍。想到今后的日子,是期盼一会,又伤感一会,心里总是不静。”
北燕笑道,“可夫人到底是有福之人,如今夫妻恩爱,诸事和顺,再回头想一想,那点子愁绪可真是杞人忧天了。”
月华笑道,“几年没怎么敲打你,你竟越发油嘴滑舌起来,一大早就拿我取笑。”她手指在首饰匣子里点了几样,南鸢一一拿起为她插带。她又道,“我与爷说了,叫他也跟二爷通个气,不必十分拘着霞姐,我每日自会过去陪她说话排遣,叫几个孩子们也多往姐姐那边去,以后各人渐渐长成,说不定都天南海北的,此刻多聚一会,也是好的。”
北燕口中称是,南鸢将她发间凤钗正了正,俯身笑道,“夫人瞧着可好吗?奴婢久未服侍,想必手生,若有不到处,您尽可罚的!”
月华对镜顾盼,抬手自妆台碟子里摸了些剥好的瓜子仁,朝她手里塞过去,“郑嬷嬷手势甚好,不必罚,当赏!”
南鸢笑着朝后退了一步,将两只手背在身后,“可万万不敢!这瓜子仁想必是有人亲手所剥,专门给那心尖尖上的内人表心意的,我们这些外人怎能受用?也忒没眼色了些!”
月华面颊一热,起身娇嗔道,“这丫头做了几年媳妇,嘴上越发的敢胡说了!北燕拦了她,可不许她跑!”
北燕应了一声,笑眯眯往舱门处站了,与月华一道将南鸢堵住,惹得南鸢忙不迭地左一声“好夫人”右一声“好姐姐”的告饶。三人笑闹一会,月华往桌边坐了,又招呼二人,二人连忙推让,她笑道,“你们爷去寻二爷说话去了,一时半会是不回来的。正好孩子们也找姐姐玩去,咱们也清静自在说会话。”
二人是在她身边多年的,自是话头醒尾,知她有私房话说。月华向南鸢招手,又看了北燕一眼,北燕会意将舱门掩了,自己站在门外候着。房内,月华示意南鸢在近处的绣墩上坐下,又问起茉花村诸人。
南鸢道,“一切如常。外务有大爷与二爷,内宅里头,老夫人每日多是与哥儿姐儿们玩耍,二夫人喜欢舞文弄墨,日常只管二爷院子里头的事,家务事还是大夫人管着。”
“二嫂心思不在这上头,也只能叫大嫂受累,能者多劳吧。”月华手托香腮,看了南鸢,“我出嫁前见识过大嫂理家,是个有章法的,待我更是十分关照。出嫁后,你也知道,爷时不时要天南海北的忙公务,我被家里家外那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缠着,这眼看都快十个年头了,拢共也没能回来几次,见嫂子也少了些,不知如今怎样?”
“大夫人是个贤惠人,平日理家并无疏漏,为人也是良善。可惜耳根子软些,被人时不时的在耳边嘀咕些是是非非,便…”她嘴快,本要脱口而出,想想总归是主人家,还是稍微润泽了措辞,“便…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月华知她这是给自家留面子,摇头道,“我若不是心里有疑惑,何必关了门问你?这一二年收家里书信,也觉有些不同,只是想着路途遥远,笔墨写就也有词不达意之说,也便没提。我也不瞒你,之前大嫂子给我送信,连给棨哥预备屋里人的话都说了,这叫我如何坐得住?如今我叫你一声南鸢姐姐,你就直说了吧,怎么回事?”
南鸢与她是自幼相伴的情分,又是看着展骊落生的,如何听的了这话?当即直言道,“论理这话不该我们做奴婢的说,可是夫人,咱们那位舅奶奶是越发的不着调起来,大夫人偏就还爱听她的话。她若少来几回,大夫人还好,若来的多了,大夫人行事就有些…唉。”
月华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又想,总算把吴氏那娘家嫂子从记忆深处拽了出来。
这边姐妹闭门谈心,那边也有一对兄弟对坐闲话。
二人商议了些到了茉花村后的事宜,展耀举目望着窗外装饰的喜幡,“…栋哥与小霞最是要好,早就闹着要为他姐姐送嫁…这孩子自小懂事,从未开口向我讨要过什么…再说小霞…我也想叫她做个开开心心的新娘子,叫她看着这些弟弟妹们都在…全家欢欢喜喜送她出嫁…”
他随说着随微微侧首,一掌撑了额头,一掌渐渐握拳压在自己膝上。展昭听出兄长声线中几不可闻的怅惘,他与展耀这些年陆续也未停了寻医问药,丁家知晓此事,兆兰更亲自出面请了几位已然退隐江南的名医出山看诊,然而医者的答复依旧相同,自去岁秋日起,展国栋已是日日发作,有时还不止一回,如今不过是展耀定期以内力让渡于他,勉强压制。展昭也为人父,如何不明白这般心绪,此刻也未多言,只默默为兄长斟了茶。
室内寂然片刻,展耀先回过神来,饮了口茶,又向弟弟笑道,“都说成亲是结两姓之好的大喜事,可咱们做女家长辈的,却总不免有些离愁别绪,倒叫人伤感起来。”展昭踌躇半晌,只叫出一声“二哥”,展耀已向他摆手一笑,“…行了,没事。哎,你瞧着栋哥这几日如何?”
展昭想了想,“我看着还好,和骥儿他们玩起来也十分有精神。”
“是吧?我瞧着也是。我在想…也许…出门逛一逛,散散病气,对他也好。待小霞与珍哥礼成,我也卸下一副担子,到时候…我想带了栋哥先去一趟馨娘的老家,叫他见一见母亲生长的故地,再去一趟亳州,就是我与馨娘相识之处…若还有…还有时间…便去一趟京城,扰一扰你和弟妹…”
二人皆是心知肚明,属于展国栋的“时间”已进入倒数计时,这样的旅程将在何时何地结束,非人力可控,只能交给命运。展昭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微红眼眶中将要溢出的泪压下去,也向他一笑,“月华早几年就在京中宅子里收拾好了院落,只等着你与栋哥呢。哎,二哥,月华为这事可忙了好久,到时你们可要多住些日子,不准站一站便走,轻忽了她的心意!”
展耀眉目舒展了些,轻笑着点一点头,“你搬出这尊大佛,谁还敢说个不字?”
展昭便也顺着他的情绪,笑着拍拍他的肩,“二哥明白就好,反正这人我是得罪不起,你就老老实实带着栋哥来吧!。”
展耀肩畔用力,抖开他的手掌,“得了,谁是咱们家的功臣,我还不知道?你平日公务繁忙,家里全仗弟妹一人支撑,就连小霞与栋哥,她也时时记挂着,着实不易。冲着弟妹面子,我与栋哥必是要去的。往前头数,咱们家在常州府的生意,周鹏帮忙看顾不少,北燕对小霞更是教导良多。这往后数…说来惭愧,我带着栋哥出门,这家里的事总得有人看顾,我思来想去,少不得需跟弟妹那里借了忠叔,偏劳他老人家些日子。”
展昭微笑道,“忠叔在京城住着,时不时也念叨咱们祖宅,如今能回家来,他老人家心里头必是高兴的。二哥放心,月华那里必是没有二话的。”
时间堪堪近了午时,北燕与南鸢相携在甲板上走着,四顾无人,南鸢便也将事情大略说了说。北燕叹道,“以前夫人在家做姑娘时候,大夫人待人多么体贴?就骥哥他们还小那会,大夫人也没少帮着操心出力。怎么如今日子长了,年岁大了,反而计较糊涂起来?”
南鸢哼了一声,“听我娘说,当初大爷议亲时也有不少官宦人家,富商巨贾的,可老夫人就是看中亲家老太爷是饱学鸿儒,家里开设书院,图个家风清正,人品端方,这才定了大夫人。如今看看,倒不能说老夫人走眼,大夫人与舅爷这对兄妹都是老实人,还好些,只是亲家老太爷故去后,就没人辖制那位舅奶奶了,她在自己家里折腾不够,还来亲戚家里挑事。可叹大夫人居然瞧不明白…”
她正说的投入,却被北燕拽了一把,拉着她一同行礼,“爷回来了。””
展昭本要留下陪兄长用膳,展耀却再三叫他回去陪了月华,他想一想,也便顺势告辞。出来走了几步没便在甲板上遇见北燕与南鸢,他有些奇道,“你们没在夫人房里吗?”
南鸢还有些懵,北燕已应道,“刚陪着夫人说了会话,夫人瞧着快到午饭时候,便叫南鸢去取了食盒来,又叫奴婢往大小姐那边去,瞧着哥儿姐儿们按时用饭,莫玩的忘了时辰。”
展昭点一点头,“夫人想的周全,辛苦二位走一遭了。”他又对南鸢道,“将我的饭食一道拿来夫人这边吧。”
北燕与南鸢恭敬侍立应了,待他走远了,南鸢方道,“爷这人真是没得挑剔,外头的事,家里的事,件件上心。这样好的一门亲戚,大夫人若给作得伤了情分,真是哭都没处哭去!要我说,还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老夫人与大爷都不难为人,若是遇上真正难缠的婆婆,夫君再收上一院子不省心的姨娘,恐怕她也没心思听那些闲话,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想着怎么挑拣好拿捏的儿媳妇和亲家了!”
北燕朝她额角戳了戳,“口无遮拦的妮子!在我这里也就罢了,刚闭着门在夫人跟前,可也这般无状?”
南鸢哼了一声,“夫人要听实话,我自然没得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夫人自有计较,总不能顾念着大夫人的脸面,倒叫夫人蒙在鼓里!”她又笑道,“幸而我性子急,早一口气倒个干净,不然这会子爷突然回来,我们话若只说一半,可多么难受!”
北燕笑道,“是是是,你最是有理!”她看看四周无人,又道,“我在夫人这里,左右有夫人看顾,总是无事的。你却是一家子都在茉花村里当差,还是得精心些,莫给自己惹麻烦。”
她自幼性格沉稳,南鸢也服她,此刻只点头道,“我明白,刚夫人也嘱咐我来着。我叫夫人放心,一来我说话有分寸,这些事就是对着我们家那个也是一个字没提过。二来府里横竖有老夫人,有大爷,任谁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北燕这才松了口气,又道,“且快些取食盒去吧,别叫爷与夫人等着!”
月华坐在半开的窗前,看了江水涟涟细波,听得舱门响,还以为是南鸢回来,“…今儿这样快…哎?怎么是你?我这刚叫南鸢往厨下去,却不知你回来,可是在二哥那里用过了?”
展昭随手将巨阙放在桌上,“二哥不肯留饭,嗨,横竖我一个朝早没怎么动弹,也吃不下,不拘什么,娘子赏两口就得了。”
月华瞥他一眼,起身过来挨了他坐下,“德性!说的这般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日给你多少委屈受呢!”
“我回来时正好碰见南鸢,已是叫她将我的饭食一并拿过来了。”展昭见她面上有些淡淡的,似乎情绪不高,便问道,“怎么了?行船不舒服?”
月华将头枕在他肩上,只含糊道,“没事。二哥怎么没留你吃饭?孩子们都在小霞那边玩呢,他应当有空才对啊?”
展昭便将展耀的打算与她一一说了,又道,“…栋哥的身子,也没其他好办法。二哥想陪着孩子轻轻快快的走一遭,免不得要筹谋些家里家外等事。再说,他心里定是难过的,我帮不上忙,也不阻他了,叫他安安静静的想一想,许还好些。”
月华听得叹息,“药石之力毕竟有限,也许外出换个环境,心绪打开,倒有些出乎意料的效果。就算…就算最后…我相信栋哥明白,亲人都是真心疼爱他,也是未留遗憾了。”她见展昭缓缓点头,又道,“你可同二哥说了,咱们京里宅子就有他们的住处,无论如何是要来住些日子的。”
“我自是说了的,不仅如此,二哥想请忠叔回去坐镇看家,我也是替你这位主母准了的。这大话说出去,如今少不得来求娘子给个面子,就准了吧?”
“这个当然要准,忠叔肯定欢喜!”
展昭正与她分说些到了茉花村后的安排,南鸢已将食盒取来,月华叫她自去用饭,仍旧自己亲为丈夫摆箸布菜,展昭则捡了新鲜虾子,细细剥了搁在她面前的碗碟里。
月华看他一会,忽然道,“你说…若是婆母还在,见你为我剥虾,可会不喜?”
展昭头都懒抬,“我母亲去的早,我也说不好她做婆婆的样子。只是,晚辈夫妻若有行差踏错之处,长辈自然应当教导,可若连这剥虾拆蟹之类的夫妻小事都要计较,那就是无事生非,自寻烦恼了。我这般明白事理,想来母亲定也是如此,莫说剥虾,就是瞧见我给你剥瓜子,剥栗子,剥石榴,也一样是不会管的。”月华忍不住笑出声来,斟了杯酒送到他嘴边,他张口喝了,又道,“以后骥儿与骏儿娶了媳妇,若给媳妇剥虾拆蟹,难道你还能给自己找不自在,对媳妇们摆脸色去?”
月华越发笑个不住,“就你那俩儿子?一个懒得出花,为了省事能连虾壳一起嚼,一个讲究多多,全剥好了也不一定肯吃。若真有那一天,他们居然能心甘情愿给人剥虾,那我只有好好谢谢那二位好姑娘帮我调教儿子,再无其他想头的!”
展昭微笑着将新剥的虾子递到她唇边,“可不是嘛,我这一天天言传身教的也教不会他俩,想来只能等那有神力的仙女下凡了!”
两人说笑一会,饭吃的差不多,月华递了漱口杯盏给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昭哥,我想过了,就…有些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咱们受得了,可我那大嫂吧…怕是受不了。咱们这亲戚已然是做了多年,也没得选,可其他有的选的…就…还是…别做的好。”
展昭原本低头漱口,听了这话立刻抬头,对上那清凌凌一双眸,颇有些意外,“眼看就到家了,你怎么说这个?”
“就是快到家才说呢,来喝喜酒的除了江湖朋友,还有诸家亲友,话赶话的再说起来,总得叫你心里有个数。”月华将他的手按进温热水中,小手轻轻揉搓,柔声道,“我上回不是和你说,她拿着给棨哥预备屋里人的话在我这里试探吗?我就瞧着这份小鼻子小眼睛的伎俩不舒服,头先便问了问南鸢,方知果然这里头有缘故,更有人在旁撺掇。”
展昭的手掌在水中翻转,握了她的手指捏了捏,“这是有人不想咱们亲上加亲?”
她抽出收来,拿了干帕巾为他擦手,懒洋洋哼了一声,“是啊,都是亲,加了咱们这头,另一头不就落在空地上了?南鸢不提醒我倒忘记了,大嫂有个娘家侄女,比骊骊大两岁,就岁数上说倒是更合适呢。听说自小就分外的温顺,安静体贴,浑不似骊骊那不饶人的精乖模样。我大嫂那位娘家嫂子不时就过来坐一坐,这主意八成就是这么来的!”
展昭只是一笑,“内宅里的弯弯绕绕我是不懂的,但大嫂若觉得自己亲侄女更贴心,我也能理解。你说的也有理,大嫂既然连屋里人都要给棨哥安排,那想必与你我不是一路人,八成是看不得儿子对媳妇那些小意温存的。既如此,就叫她选个不叫棨哥剥虾,又或者…干脆点,选个能给棨哥剥虾的,反正随她心意吧,咱们的骊骊也不是非得做那个宗妇不可。”
月华将帕巾扔开,一拍巴掌,“正是如此!我家女儿还要挑呢,若没有她中意的少年郎,我们做爹娘的就养她一世又如何?何必受那无谓闲气!”
话说的硬朗,她面上却并无多少爽快的神色。展昭手指抚了抚她的鬓发,柔声问道,“我看你心绪不宁,可是一直在琢磨这事?”
月华轻轻点头,在他掌心蹭了蹭,“我就是心里不爽利。大嫂这人吧…我没出嫁时她就进门了,是个好人,管家也利索,这些年待我的好处我都记着呢。我生骥儿与骊骊时,赶上羊皮书那桩事,母亲与大哥二哥都不在家里,是大嫂一个人又顾着棨哥,又支撑着里外事务。我去襄阳寻你时,两个孩子在茉花村里,虽住在母亲房里,大嫂也是十分精心,没叫孩子受一点委屈。到了骏儿…这小子折腾走了多少乳母保姆,里头多少是她帮着在茉花村里寻的?琐碎的那些就更别提了…”
展昭亦道,“还有这次,小霞借用茉花村的地方出嫁,不也是她帮着操持?这些你我都心里有数,一码归一码,大嫂待咱们家的这份人情,到什么时候咱们也得认。”
“可咱们也没白受这些恩情啊,四时八节的,哪一回我漏下过她?如今这事,虽是有人挑拨,可她居然真的能顺着这份心来拿捏我…莫非,我平日哪里不自知开罪了她,或者,我教出的女儿就这么不入她的眼,叫她想避而远之?”
展昭夸张皱眉,朝着桌子一掌拍过去,“这是什么话?你好得很,骊骊也好得很,哪个敢挑剔你们,先来问一问我的巨阙答不答应!”
月华忙着去抱了他的手臂,“我随口一说罢了,你又急什么?这船上的家具不过凑合使的,可比不得家里那些结实,哪经得住你那力道?你是生怕动静小了,别人不知道吗?”
展昭却是顺势搂了她在臂弯里,“好了好了,知道心疼家具,可见脑子清楚。既如此,你又怎会想不明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嫂与你我不是一路人。这也没什么,如今又不是棨哥与骊骊彼此看对了眼,此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何必非把孩子们往一处凑?到时候咱们做长辈的彼此心里疙疙瘩瘩,孩子们也不情不愿,亲没加上几分,倒伤了好好的亲戚礼道,真正得不偿失。要我说,你刚才做的决定就很好,长痛不如短痛,咱们索性放下这没影的事,仍旧只做好来好往的亲戚,倒最能长久。”
月华偎依在他胸前,嘴角撇撇,还是有几分不忿,“道理我都懂,就是便宜了那煽风点火的小人!”
展昭凝神回忆,“你大嫂娘家的那位兄长,嗯…对了,吴大哥,我虽没见过几回,但看着也是个温和老实的人。那位嫂子我是真想不起来了,以前应当也不是个出头挑事的人啊,不然你早该与我念叨过才对。”
“可不是?我以前也觉得他们一家子就是读书人,老实,谦逊,和我们这行商习武的不一样。谁知人家那是蛰伏呢,如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有这些风浪出来。”
“谁得道了?那位吴大哥考上科举了?”
“他就想!他考了多年才是个秀才功名,早就放弃,回家守着家传的书院去了。听说是原先他们书院里头念过书的一位,早就考取了,也辗转外任,如今刚到松江府任了府尹一职。这位父母官特意回书院感谢当年照顾,又因赶巧都是姓吴,还叙了宗,如今处得和一家人一般。哎,听说他是兵部尚书秦彭大人的门生呢,你知道这人吗?”
展昭听得秦彭时,眼珠略动了动,沉吟片刻方道,“…是吗?我与秦大人不熟,更是不了解他的门生。不过,既然序齿为弟,那年纪也是不大。能在这富庶之地任职,能力应当不差,又是朝中有人,若无意外,的确可能平步青云。只是,这又如何呢?”
月华低头收拾着桌上碗碟,也没怎么关注他的反应,想了想才耐心跟他解释,“我这也是做一回小人,试着猜度一番,你听听便罢了。我大嫂想把骊骊换掉,那她可心的这位儿媳必不能是太拿不出手的。若放在从前,用吴大哥这秀才的女儿,顶掉你这位当世英雄、三品将军的女儿,两边还都是亲戚,那简直是个人都要怀疑,她要么脑子坏了,要么私心明显。可如今吴家也有一位仕途通达之人,待过上几多年,指不定就入京封侯拜相了,那她也算有交待,没亏了棨哥,妻子也是有娘家助力的。”
“哎哎哎,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服了!要是大嫂这样势利,那我一个亲爹、亲岳父的助力,还能比不上那半路认亲的便宜叔父了?”
“可人家既要说出去威风的亲家,又要听话的小绵羊媳妇啊!你想想,骊骊那个脾气,要是过日子时有人拿捏她,是她能忍,还是你我能忍?那边呢,是有个便宜亲戚,说着好听,可关起门来是亲姑姑亲侄女,不还是对她言听计从?”
展昭琢磨一会,自己先摇头笑了,“不止。那位吴大人明显与吴大哥那头亲近些,若如你所言,那位吴大嫂必是个精明贪利之人,棨哥以后若想攀扯吴大人的关系,只凭她吴家女的身份是不行的,只能做主再娶一位吴家女,才能绑的更紧。至于咱们,就是做亲不成,你也一样是丁家女,又有兆兰和母亲在那里,一样是亲戚,真有什么事,定不会叫棨哥吃亏—这算盘打得好,果然稳赚不赔。”
“可不是?咱们顾念情义,竟顺遂了他们的心,我真是越想越不服气。”
“行了,家和万事兴嘛。你大嫂这事办的,虽是算盘打得山一样响,可到底也没什么太出格的。你听我一句,横竖还有母亲与兆兰把关呢,若那吴家的小姑娘确实不堪大任,想来也进不了茉花村的门。咱们只守住一条,就是骊骊不去趟这池子水,也就是了。”
月华没好气道,“那是当然!以后就是她后悔了,上赶着来求,我也不应!就是母亲与大哥开口,也是不能的!”
展昭柔声劝慰,“若母亲与大哥当真开口,你尽往我身上推就是。就说这几个孩子里,我是最爱重骊骊的,断不肯叫她早早议婚嫁娶。她本就比棨哥小五六岁,便不耽搁好孩子了。”
“嗯,这你就别管了,我自会与母亲和大哥交待的。呵,这些事不管是谁的主意,大嫂这心眼子与耳根子,总有一样是出了问题的。她是丁家的主母,可不能这般任人摆布,犯起糊涂来。”
很久没写,渐渐复健。
过年过节,红白喜事,就是各种各样的亲戚大杂烩。和你我一样,展大人家也一样要面对琐琐碎碎。
展昭同人《飞雪迎梅》33 宫中诀别
仿佛一个永远无法苏醒的长长噩梦。
浑浑噩噩中,面目狰狞的古夫人、尖酸刻薄的庞太师、威凛逼人的虎头铡,齐推展护卫于风口浪尖...
展护卫!碧月挣扎着惊醒,顿感头痛欲裂,四肢松散。
勉强睁开酸痛的双眼,速速环顾四周:没有古夫人、庞太师、虎头铡... 此刻,她正卧于开封府客房的床榻上,守护在身边的,正是相公杨察。
“娘子,你醒了。”见她苏醒,杨察一脸疼惜。
“怎不见小月儿?”碧月担忧道。
“小月儿就在隔壁,孩子累了,已经睡下。”
“哦...”闻此,碧月稍稍放心,瞧瞧天色,这会子已是午后申时了吧。
“案子呢?...展护卫,他怎样了?”碧月心急,堂审定是结束了,回想...
仿佛一个永远无法苏醒的长长噩梦。
浑浑噩噩中,面目狰狞的古夫人、尖酸刻薄的庞太师、威凛逼人的虎头铡,齐推展护卫于风口浪尖...
展护卫!碧月挣扎着惊醒,顿感头痛欲裂,四肢松散。
勉强睁开酸痛的双眼,速速环顾四周:没有古夫人、庞太师、虎头铡... 此刻,她正卧于开封府客房的床榻上,守护在身边的,正是相公杨察。
“娘子,你醒了。”见她苏醒,杨察一脸疼惜。
“怎不见小月儿?”碧月担忧道。
“小月儿就在隔壁,孩子累了,已经睡下。”
“哦...”闻此,碧月稍稍放心,瞧瞧天色,这会子已是午后申时了吧。
“案子呢?...展护卫,他怎样了?”碧月心急,堂审定是结束了,回想晕倒之前,她曾竭力为展昭作证,却惨遭质疑。可离开后,谁又能为展昭洗清罪名呢?
她忽地起身,又立即因体力不支,跌坐在床沿。
“娘子且宽心。”杨察扶她,柔声微笑:“展护卫,他没事。”
“未被判刑?”
杨察轻轻摇头:“不但未受刑,且大有可能无罪释放。”
“啊...那真是甚好。”她深深地舒了口气。展护卫,好人有好报。须臾,转念一想:“被无罪释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从碧月晕倒在大堂上,杨察便扶她回房,侍从请了郎中为她诊治。期间杨察带着小月儿,一刻不离地守在床边。
“退堂后,我听闻公孙先生的简述。”杨察道,“展护卫上了包大人的虎头铡。
“...”
“可就在行刑前的一刹那,阿飞竟现身堂上,”
“阿飞?”碧月一惊,为了展昭,他竟然来自首?“后来呢?”边问,边有种不详预兆。
“他坦白了所有罪行。”杨察怅然一叹,无奈摇头:“本是判了狗头铡的。”
碧月略惊,但随之暗叹:阿飞,自是死罪难逃,他定是抱了赴死之心,前来自首的。
“但他并未没死在冰冷的铡刀之下,而是死在了心爱之人的温暖怀中。”杨察略显恻然,“也算是一种圆满解脱吧。”
碧月疑惑:“心爱之人?晓红妹妹吗?她也随阿飞前来?”
“不,据说是一位叫晓兰的女子,是升国公主的贴身侍女。”
“晓兰?升国公主的侍女?”碧月闻所未闻。
“谁会料到,升国公主竟是幕后主使。”
“升国公主?怎会是她。”碧月震惊,原来她才是刘公公背后的黑手?又追问:“那,包大人是如何判的?”
“据说已经被压上了龙头铡,险些掉了脑袋。”杨察叹,“但最后一刻,竟传来圣旨,召升国公主、昭怀公主、包大人入宫觐见。”
昭怀公主... 碧月若有所思。
“升国公主罪孽深重,条条致死。杠上了包大人,恐怕连圣上也保不了她。”
“据说那公主有个年幼的女儿。”碧月略显心焦,“她女儿怎么办?铡美案后已没了爹,眼下娘又要...”
杨察无奈叹了口气,感叹碧月关心得如此之多,轻轻摇头,“升国公主,自作自受啊。”转而柔声关切,“娘子莫多思,养病要紧。”
碧月沉默下来,似是满腹心事。片刻,开口道:“相公,你当年那件冤案,趁这个机会,请包大人做主吧。”
“好。”杨察郑重点头,又亲切道,“等冤案昭雪,我们就回江南老家可好?
“相公不想留在京城做官了?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可向来是你的志向啊。”
“娘子。”杨察稍显愧疚,一只手臂环住她单薄纤瘦的肩,“这些年的牢狱生活,独自一人时,我想过许多。我杨察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一家团圆,平平安安,度此余生。”
闻此,碧月心底泛起层层暖意,目光盈盈地凝视他。千帆过尽,终得团聚;苦尽甘来,愿余生一切都好。
“娘子,我们重返江南,重操杨家祖上旧业。苦会是苦一点...“
“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正在两人含情脉脉之际,忽然,开封府一名侍卫叩门来报:“包大人传信,请碧月姑娘入宫觐见。”
“什么?”二人皆是一惊。
“我?怎会招我入宫?”碧月起初不解,随之顿了顿,心中暗想:该不会,是升国公主吧。
杨察狐疑,担忧道:“会不会有危险?娘子,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碧月又思虑片刻,宽慰道:“相公,这是包大人传的,应该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两人猜测之际,侍卫再次请求道:“请碧月姑娘立即前行,轿撵已备好。”
踌躇迟疑着,杨察还是搀扶碧月,踏上了轿撵。
.....
皇宫大内,御书房中。
“启禀皇上,升国公主到。”陈林门外禀告,便速速退下。
“臣...叩见皇上。”升国公主大礼叩拜。
经过开封府几个时辰的波澜起落,公主已身心俱疲,早就没了大堂之上的嚣张焰气;入宫后草草梳洗,此时的她,不施粉黛,身着朴素白衣,一副脱簪待罪之态。
赵祯背对着她,凝望窗外洋洋飞雪,沉默不语。
公主不知他此时是何种表情,什么想法,自不敢随便言语,生怕一个疏忽,便是龙颜大怒。
“包拯所言,可都当真?”半晌,赵祯开口问道,“你,当真,曾毒死前太子,近来又害母后病重,毒害朕与庞妃的孩子?”他的声音夹杂着阴冷与哽咽。
看来皇上已与包大人谈过了,公主暗叹。“皇上既已全然知晓... ”
“朕召你,就是想听你亲口道来。”赵祯忽显肃然,“究竟是为何...?”
公主顿了顿,缓缓道:“...臣8岁那年,于宝文阁。”翻出那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就如同生生剥开已结痂的伤疤,“臣亲眼所见,刘娥逼死母妃。”她悲愤仰首,流泪痛斥道,“无耻狠毒,她竟把与郭淮害死梅娘小公主的罪名栽赃在杨母妃的身上!她逼杨母妃吞下毒药,装出畏罪自尽的假象...”未向任何人提起,隐忍多年,无法为母报仇的不甘与委身膝下的屈辱,也只能化作此刻,两行无奈的滚烫泪水。
赵祯静待公主激愤地诉完苦楚,仍负手背对着她,沉默着。
半晌,他阴声冷笑道:“若非你当年狠毒,朕还真当不上这个皇帝。如此说来,你还有恩于朕。”
公主一怔,仅存的一丝希望之火,从心底微微燃起。
“这些年,你在朝廷的所作所为,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的确,这些年,自己幕后的动作,皇上多少是知晓的,只是无伤大雅,便未细细追查。
“可这次,你又为何... 为何... 这次你所害的,可是朕的亲母后,朕的孩儿啊!”赵祯突然爆发,悲愤回身。
这般歇斯底里,着实被吓人一跳。二人在宫里一同长大,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弟弟如此失态。
公主连忙颔首,默默跪拜。
悲愤之余,赵祯瞧见她胸前招摇晃动着的免死金笺,那般跋扈惹眼,借着房内雪光,着实刺痛着双目。
“那,便是父皇赐你的免死之物?”在赵祯的记忆中,皇姐时刻带着它,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条名贵的饰物,却未料到...
“当年,父皇许你此物,是为了庇佑你,以免被杨家的没落而牵连吧。“赵祯叹。
那深藏于公主府的丹青文书,父皇的御印,不仅升国公主免死,甚至她的子孙后代也如此。先帝对皇姐关爱至极,则为之计深远。
心底不禁五味杂陈,赵祯从小并未得到过父皇的多少疼爱。从八王爷府被过继到皇宫的时候,父皇已近乎神智昏聩,整日热衷于求神封禅,大搞天书闹剧,父子二人相处之日,本就寥寥,美好回忆更是未有。
勉力按捺住复杂心绪,赵祯转身,背对公主,缓缓道:“若你肯自行了断...”
公主猛然一怔,后背顿时泛起阵阵冷意,肆虐全身。微弱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无情浇灭。多年的姐弟之情,也不过如此。
也不能怪皇上,此次自己着实打破底线,触痛皇上的逆鳞。
“朕会善待杨家的后人,回朝做官亦可,返乡从商亦可。若返乡,朕会赏赐一笔可观银两。”
公主沉默,怔怔地看着皇上的背影,熟悉而陌生。
“开封府那边,朕会想办法为你辟谣。他日,朕也会尽力为杨家平反。”赵祯又道:“念在昔日手足之情,朕也会善待馨儿,将来为她谋得一个好归宿。”
馨儿... 我的馨儿... 公主的心,针扎般刺痛。
“你也一定不想馨儿有你这般罪大恶极的母亲。”赵祯冷冷道。“你也不想她一辈子都是罪臣之女。”
公主颔首,确实,她怎忍心让馨儿的余生,都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若你不服,朕也不能拿你怎样。先帝之命,朕岂会不从。”赵祯语气浸透凉意,“不过,这件案子,朕就全权交于包拯去办。你的名誉,杨家的名誉,馨儿的未来,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赵祯便拂袖而去。
两行饱含痛楚的清泪翻滚而下。未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包拯的龙头铡,已是龙恩浩荡。不论怎样,皇上保全了自己最后的尊严,对后事的交代也算仁至义尽。除此之外,自己又敢奢望什么呢?
“皇上...”公主回神,叫住了已踏出房门的赵祯。
“关于馨儿,臣还有最后一事相求。”公主叩首。
......
皇宫大内,坤宁殿。
已是傍晚。鹅毛大雪,错落纷飞,正如升国公主此刻纷繁错杂的思绪。
“...这坤宁殿,本宫住了近20年,直到嫁给世美...”失魂落魄般,公主目光迟缓地环顾四周,自言自语,怅然感叹。
“娘!”一声清脆的童音,划破了笼罩于心头,阴霾筑成的穹宇。
“馨儿!”只见她的女儿,随着一队侍从出现在殿门。大批侍卫随着奔跑的馨儿鱼贯而入。
“娘,他们说的是真的吗?”5岁的馨儿已是眼泪簌簌,“娘要走了,要去哪里?”
公主忍泪,勉力微笑:“...娘要去一个地方,很远。”
“....不要,馨儿不要离开娘。”晶莹斗大的珠子颗颗坠落,小小女孩哭成泪人,“为什么?爹走了,娘也要走。你们都不要馨儿了吗?是馨儿哪里不好吗?”
“馨儿很好,很乖。娘会一直惦记着馨儿。”公主拂去那剔透泪滴:娘要去陪外祖母,陪爹,我们都会记得馨儿。”
母女离别,在泪水决堤之前,“馨儿,还记得这个吗?”公主小心摘下那条项链,呈于手中:“娘最宝贝的物件,娘答应过你,把它留给你。”
说罢,郑重地为她佩戴。原本那样精细名贵的项链,此刻挂在女孩纤细白皙的脖颈上,却好似千斤枷锁。不由心中一阵刺痛:小小柔弱身躯,怎能撑起这份沉重?
“答应娘,这物件,时刻不要离身。它,就是你的护身符。”
女儿还小,根本无法理解这冰冷的锁链意味着什么,也许长大后才会了解做娘的良苦用心吧...“记得,只要大宋还在,它就能护你世世代代。”
“馨儿要和娘在一起...”
“听话,和舅舅舅母走。他们会好好对你的。”
“时辰已到。”两旁的侍卫无情地,略显粗暴地拉走了这位不再是王宫贵胄的女孩。
“娘!——”
心思裂肺的哭喊渐渐远去,仅留升国公主只感混被掏空,木然地呆立原地,黯然神伤。
.......
经过一番路途颠簸,碧月乘着大内轿子,径直来到了坤宁殿。
果然是升国公主召见自己吗?碧月驻足于殿前。
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宫殿,那巨大的冠顶,上扬的飞檐,无不尽显威严大气。只是此刻,宫已无主,庭院中琳琅满目的繁花已尽凋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霜雪,灰白之色,尽显肃然。凝神整理片刻,碧月怯怯入殿。
“叩见升国公主。”她不失礼数的俯身大礼。
“无需多礼... ”升国公主语气生冷,直入主题,“你可知本宫为何要召你?”
“...”碧月不知如何作答,今日开封府大堂初见,但二人关系也算盘根错节...
相公杨察的祖上,乃杨淑妃的江南远亲。数年前,京中的杨家没落后,杨察算是杨家最亲的后人。
“公主特地召见碧月,定有要事。”该是和相公有关吧,碧月心想。
自从得知升国公主乃整个案件的幕后黑手,想到她通过刘公公、古夫人,用小月儿做人质,威逼自己做害人的棋子!碧月有足够多的,恨公主的理由。
但同时,公主曾帮助杨察度过当年的冤案险关,且此后数年,暗中护他周全,为此,碧月又心存感激。
爱恨交织,忐忑不安。
“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公主道,“你相公还好吗?”
“... 承蒙公主关照,一切都好。”
只是杨察并不知晓公主对他的暗中庇护,否则耿直如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私下被关在宝珠寺地牢,虽受了数年牢狱之苦,但也避开了官场的激烈厮杀,保住了性命。待此刻风平浪静,得以重见天日。
“他想继续从官,还是返乡从商?”
“回公主,经历了当年的那起冤案,官人已对厌倦官场的勾心斗角。”
“也好。”公主轻叹,“皇上会赏给你们一大笔银两,你们回江南老家,一辈子锦衣玉食。”
“...谢圣上龙恩。”碧月再次叩首,回礼之际,双眸满含憧憬。
江南,仿佛已好久好远,那只能在梦中再现的美丽江南... 真的终于可以返乡了吗?丝丝甜蜜,不禁从心底涌起。
公主顿了顿,道:“本宫,尚有一事相求。”
“公主吩咐就好。”碧月颔首。
“带走馨儿,抚养她长大成人。”
“...公主?”碧月一惊。“当真如此决定吗?”碧月并非不想接受孩子 ...毕竟馨儿亦是杨家的骨血。她只是未料到公主竟肯把亲生骨肉托付给自己。
“让她远离帝王家,远离宫廷。”公主幽幽道,双眸已泪光闪闪,“馨儿心地纯良...与本宫大不相同。这宫中,谁人不是双手占满鲜血... 本宫希望她远离宫廷、官场之斗,平平安安、快乐无忧地度过此生。”
“公主既已开口,碧月与官人定会视为己出。”碧月决然道。
公主勉强挤出一点点残笑,道:“有些事,本宫还是挑明,以免你还蒙在鼓里。”
嗯?碧月一怔。
“你可知道,展昭为何对你如此上心?”
碧月惊异,未料到公主竟突然提到展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搪塞道:“碧月仅一青楼弱女子,展护卫侠肝义胆,可怜碧月...”
公主轻笑摇头,“任凭他侠肝义胆,展昭对你,也是特别的。”
碧月心头忽悠一紧,解释道:“展护卫对碧月绝无男女之情...”
“这个本宫自是明了。”升国公主略显不耐烦地打断她,“只是本宫万万没想到,他对昭怀公主竟那般...那般... ”专一... 她脑海再次浮现出公堂之上,展昭和梅儿的对视,他对她的保护,心里五味杂陈。
碧月心底忽得一沉:展昭,与昭怀公主... 果然,展昭早就心有所属吗,但他又为何对自己那般照顾呢?甚至险些性命不保。
究竟为何,碧月自己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世美死于开封府的铡刀之下,本宫就一直苦寻机会,发毒誓,定要斗跨包拯。”公主缓缓道,“常年派人跟踪开封府各路人等,找寻破绽。后来发现展昭游走四方,但他每年清明都会返乡,为一名女子扫墓。”
女子?碧月一怔。
“本宫便派人彻查此女。她叫月娘,生前曾是展昭的未婚妻。早年二人同在常州武庙习武,乾兴年间,武庙被党羽之争所累,庙毁人亡,月娘也因此遇难。”
...展昭,他果然是如此重情之人。碧月暗叹,不知怎的,心底竟泛起丝丝酸涩。
“你与月娘,长得一模一样。”
!碧月怦然心惊。原来如此,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此...展昭才...
公主哀叹:只是未料展昭对碧月并未产生男女之情;碧月对杨察亦是死心塌地,虽深陷青楼,夫妻分离数年,也未曾动摇她对他的情分。加之自己过于信赖晓兰与阿飞,才致使整个计划彻底破灭。
失算,失算啊。
又回神注视面前心事重重的碧月,道: “至于你为何与月娘相貌相同,这关乎你的身世,本宫不便多言。去查刘公公,你便可得知真相。”
刘公公?碧月更加不解,他知晓自己的身世?
升国公主似是忽觉疲倦,便道:“你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碧月困惑着,双腿麻木地向外移步。边走边努力回想,近月发生的点点滴滴。
月娘,武庙,刘公公... 这一切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那只手帕!碧月忽得想起,第一次与展昭在夕月楼会面,见到手帕时,展昭那一反常态的惊异神情。
啊... 她似是想到什么,猛地转身,似乎要问...
咣当——
“公主!”
碧月惊见眼前,被踢翻的松竹凤椅上方,大宋第一公主,已拾一尺白绫,悬梁自尽...
卷二《府之危》完
展昭抗旨,有钱的进。
前面的我就不说了,昭昭抗旨后见到包包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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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惊了
到了公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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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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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浠浠碎啊,完了完了
但是!!!
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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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展昭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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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没有罪后马上帮着抓人(囚衣还没有脱)
先眼神交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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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解锁“隐藏结局”吧,展昭抓人的姿势太帅了,还是穿的白囚衣啊!
前面的我就不说了,昭昭抗旨后见到包包后
我都惊了
到了公堂上
然后包包
我的心浠浠碎啊,完了完了
但是!!!
圣旨到!
看展昭的眼神
………
一没有罪后马上帮着抓人(囚衣还没有脱)
先眼神交换一下
然后呢,解锁“隐藏结局”吧,展昭抓人的姿势太帅了,还是穿的白囚衣啊!
冤家路窄包庞怨,桃花潭水包展情。
日常横插一脚的庞吉吉只会导致:一些互相保护/天涯海角誓死相随/久别重逢喜出望外。
先生:😅你们冷静点我好累,为什么要一起跳坑里。
双标猫猫头🐱
对着庞吉吉:我才不怕你😡(怒发冲冠大狮子)
对着包拯:大人🥺(柔软可怜小猫咪)
冤家路窄包庞怨,桃花潭水包展情。
日常横插一脚的庞吉吉只会导致:一些互相保护/天涯海角誓死相随/久别重逢喜出望外。
先生:😅你们冷静点我好累,为什么要一起跳坑里。
双标猫猫头🐱
对着庞吉吉:我才不怕你😡(怒发冲冠大狮子)
对着包拯:大人🥺(柔软可怜小猫咪)
93包青天之探阴山
一开始我还是能够理解颜查散的做法的,毕竟不是现代,古代女子的名节,何其之重要,但是等看到这里雨墨都死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老实说我就觉得颜查散一点都不冤枉了,真的想钻进剧里面去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一起长大,对他忠心耿耿,最后为他而死的书童,在他眼里及不上他的爱情;缉拿真凶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在他眼里也及不上他的爱情:亲情友情天理公义,在他眼里都及不上爱情!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政敌利用他这一点来陷害包拯。
这不就是个恋爱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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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杨怀民同志挺倒霉😂,不是演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就是演迂腐懦弱的落魄书生。
包拯一语中的,为全小节...
一开始我还是能够理解颜查散的做法的,毕竟不是现代,古代女子的名节,何其之重要,但是等看到这里雨墨都死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老实说我就觉得颜查散一点都不冤枉了,真的想钻进剧里面去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一起长大,对他忠心耿耿,最后为他而死的书童,在他眼里及不上他的爱情;缉拿真凶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在他眼里也及不上他的爱情:亲情友情天理公义,在他眼里都及不上爱情!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政敌利用他这一点来陷害包拯。
这不就是个恋爱脑吗?
感觉杨怀民同志挺倒霉😂,不是演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就是演迂腐懦弱的落魄书生。
包拯一语中的,为全小节而失大义,可惜说了这么多,这两位还是死活不肯吐露真相。
PS:感觉最精彩的还是前面的三个案子,铡美案,真假状元和狸猫换太子(这部破案的过程已经有点马虎了,但还算过🉐去)。后面因为收视率赶出来的剧本,到底还是差了点意思。也就是搁在以前,要是搁在现在,估计又要有人骂三观不正了😂
展昭同人《飞雪迎梅》32 圣旨驾到
“你个贱婢,整件事还不都是因你而起,本宫叫你再嚷!”被逼走投无路,公主两眼一直,杀气随后便从她的眸底霎时勃勃升起,一手麻利地拽了挂于脖子上,那藏于里衣的精致项链。
那就是,传说中,皇室的削骨青冥针!
周边侍卫根本未来得及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此银针已怒向晓兰径直射去。
“啊!——”晓兰尖叫,声音那样的刺耳惊心。她意识到:这下完了!本能地紧闭双眼,双臂还未来得及交叉于身前抵挡...
岂料,须臾之后,她竟未觉任何疼痛,不由疑惑地睁开双眼:
“...” 她惊见眼前,那尖细毒针已狠狠刺入白衣,如一朵猩红血梅顿时怒放于白雪之上...
“阿飞——!?”一声凄厉惊嚎。
毒针...
“你个贱婢,整件事还不都是因你而起,本宫叫你再嚷!”被逼走投无路,公主两眼一直,杀气随后便从她的眸底霎时勃勃升起,一手麻利地拽了挂于脖子上,那藏于里衣的精致项链。
那就是,传说中,皇室的削骨青冥针!
周边侍卫根本未来得及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此银针已怒向晓兰径直射去。
“啊!——”晓兰尖叫,声音那样的刺耳惊心。她意识到:这下完了!本能地紧闭双眼,双臂还未来得及交叉于身前抵挡...
岂料,须臾之后,她竟未觉任何疼痛,不由疑惑地睁开双眼:
“...” 她惊见眼前,那尖细毒针已狠狠刺入白衣,如一朵猩红血梅顿时怒放于白雪之上...
“阿飞——!?”一声凄厉惊嚎。
毒针射出的那一瞬,与晓兰隔着狗头铡的阿飞神速反应,纵身一跃,生生地用身体为她挡下了那猝然而至的尖锐。
毒针稳稳地钻入他左胸口上方,离心脏那样近。阿飞只突觉锥心刺痛,血液逆流,身体随之麻痹。“扑通——” 他双腿一软,顺势后仰,栽倒在晓兰的怀中。
不远处的梅儿惊骇不已,错愕起身瞧去,只见殷红血水从阿飞的前胸汩汩流出,那朵红梅瞬间晕开如梅树开枝散叶... 情急之下,她顾不上惊慌,欲快步走近查看。
“小心。”那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劝诫道。
梅儿这才意识到刚刚出针的刹那,展昭已一个飞跃,箭步护在了她身前。
熊飞... 似是时隔半生那样久,他又离她这样近。梅儿缓缓颔首,不自觉地轻轻揪起了他护着她手臂的袖角。不论身处何种险境,只要挚爱在身边,她便感觉那样踏实、安心。
“阿飞!”跪在一旁的妹妹晓红惊愣片刻,方才回神,跪走过去,无助地嘶喊道:“谁来,快,救救他!”
展昭瞧着阿飞,发觉梅儿欲上前挽救,轻声惋惜道,“来不及了。”
“阿飞... ”晓兰反而显得镇定异常。任由悲恸从心底滔天般涌起,她深知,升国公主时刻随身配着的这支特制毒针,乃百毒之首,离心脏如此近地刺入,毫无救治的希望...
怀中的阿飞,微弱喘息着,缓缓仰面,对上晓兰俯下的面庞,用尽最后的气力,轻声道:“...回家乡。”
两颗剔透泪珠,悄然点缀了她的莹莹双眸,晓兰竭力不许它们滑落,尽力抚平清瘦粉颊的一抹哀伤,她努力,一定要含笑与他生死诀别。
阿飞双唇微颤,略微哽咽道:“...等... 等来世我再娶你。”
清目一红,那两滴泪珠,如枝头晨露,夺眶而出,噼啪绽开在阿飞苍白的脸颊。晓兰柔和浅浅一笑:“...不,我现在就要嫁给你。”她轻捋他已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凑近他耳边,软语道:“...你死了,我会为你哭,替你收尸,带你回故乡,我来埋你, ...我 ...会一直陪着你...”
阿飞凝视她,怔了一瞬:“傻...傻丫头... ”
时间似是骤停,随之骤停还有阿飞的心跳;周围一切皆似虚无,只有他那脉脉目光,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他...他已经去了。”梅儿轻轻道,似是自言自语,不觉间亦已目中带泪。
晓兰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无声且汹涌。她默默地抱紧阿飞,以温热的手颤颤抚平他仍凝视自己的双眸,缓缓轻吻上他英俊却渐渐冷去的面庞,心痛欲绝地感受肌肤残存那熟悉的温热,一寸寸地一去不返...
一旁跪着的妹妹晓红,双手掩口,极力强忍着哭声,双肩不禁剧烈起伏,任凭泪水滚滚垂落。此生无缘,未能与意中人此生相许,亲眼目睹他在面前永远离去,仍心如刀绞。
血梅杀手,终携血梅而亡。展昭亦心痛惋惜,于心底默念:兄弟,走好。阿飞,仗义重情之人,如他所言,若来世有缘,两人也许会结交为兄弟吧。
感到梅儿轻轻拽着自己的衣角,他微微转首,见她那因情急伤感而洇了水的盈眸,整个人如一只孤单受伤的小鹿般楚楚而立。展昭不由一阵后怕,幸好梅儿没有落座在升国公主身旁,不然,方才公主的目标可能就是她了。当然,若真如此,他亦会毫不犹豫地舍命守护。
“这个奴才他杀了那么多人,死有余辜。”升国公主恶狠狠的一声咒骂,吹散了此刻笼罩大堂的哀雨愁云。
“来人啊!”只听公堂上包大人起身怒呵:“摘去升国公主的凤冠,剥去她的霞帔!”
“是!”张龙赵虎再无暇顾及身份之别、男女授受,不再犹豫,恨不立即将此毒妇就地正法。
“放开我,放开我!”升国公主奋力抵抗,双眸充血,怒视晓兰,那目光似是要将她吞并:“这个贱婢,本宫一定要杀了她!”
晓兰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绝望之中,似全然不闻公主的恐吓。
被张龙赵虎用力推搡,升国公主仍在挣扎,扭身瞧到被展昭护在身后的梅儿,顿时死死盯住,痛斥道:“还有你!”
梅儿见阿飞痛苦死去,目睹与晓兰之间的生离死别,感同身受,怅然若失,此刻听到升国公主突然把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惊诧不已,心里忽悠一下,原地怔住。
“昭怀公主,你也配?你听好,本宫才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升国公主不再顾及颜面,赤裸裸嘲讽道:“身份不明,太监之女,罪臣之女!你也配做大宋公主!?只不过一介村姑,你有什么资格?全靠奉承李老太婆,坐上公主之位...”
忽得,梅儿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直涌而上,她怎这样羞辱自己,侮辱爹爹,侮辱李太后!
“你以为旁人不知你二人之事?”岂知升国公主仍不解气。刚刚偷袭的刹那,展昭对她的保护,她尽收眼底,似是戳痛心底深处丧夫之伤疤,不顾名节,当众羞辱道:“不知廉耻,公堂之上,你二人就眉来眼去,拉拉扯扯...”
话音未落,众人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亮,震慑公堂。
这...这是?
只见升国公主一头栽倒在龙头铡的龙头上,华贵凤冠磕碰到威龙的坚硬利角,流苏珠玉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等片刻回神,她才意识到,自己竟被昭怀公主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你,你竟敢!”升国公主勉力找回刚刚被耳光刮去的意识,正欲反抗,立刻被张龙赵虎死死地夹住双臂,动弹不得,但仍口不饶人,“你,你竟敢打本宫?!”随即冷笑讥讽道:“呵呵,怎么,说你男人,你心疼...”
“啪——”话音未落,又是狠狠的一耳光,梅儿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似乎多日来的担惊受怕,大堂之上的折辱愤恨,统统都汇集在这一左一右两记耳光中。
这下子,升国公主彻底被扇蒙。经过几个时辰的堂审,她时而紧张忐忑,狡辩咒骂,哭哭笑笑,泪水汗水如潮起潮落般,涌上又退,退了又涌,她整个人早已虚脱。梅儿两个实实的耳光,抽得她已是脑仁嗡嗡,眼冒金星,嘴角渗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令她惊异的是,平日看似忍气吞声、柔柔诺诺的昭怀公主,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如此硬气。
展昭虽也被升国公主煽风点火的辱骂惹得怒从心起,但他亦惊异于梅儿的激烈反抗。她一向是柔中有刚的,寒梅傲霜,雪胎梅骨,怎能受此般言语?她这两个耳光,真是大快人心,当众给了升国公主来了个下马威。
展昭怒目直视升国公主,同时不离梅儿左右,时刻警惕着任何可能突如其来的危险,这狠毒公主莫不会又耍什么花样。他轻声劝诫:“昭怀公主,小心,莫要过于靠近。”
梅儿也惊异于自己的反应,但她无法忍受升国公主的恶语相向。她死死盯着她,悲愤交加,含泪斥问,: “我不懂,我与你本无冤无仇,我曾把你看做亲姐姐... 我从未想谋取公主之位,又何时威胁于你的地位?”说着眼泪仍簌簌而下,“...你不配我叫你声皇姐。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已经是大宋第一公主,为何还不知足?为何还要害太后,害皇兄的孩子,害...”梅儿哽咽地停住了。
...害展昭。未有道出,而是暗叹:她谋害展昭,使他险些身负数罪,冤死在无情冰冷的虎头铡下。此刻想起,仍是后怕不已,只叹好险,若不是几人及时赶到,此刻自己便早已与他阴阳相隔...
“来人啊,”怒火中烧的包大人,手上青筋暴起,惊堂木狠拍,整个公堂都好似随之震颤。勿需多言,高声喝道:“开——铡——!”
“是!”撑起铡刀,张龙赵虎略显粗暴地,将木然的升国公主死死地按在了龙头铡上。
事不宜迟,包大人利落地一手拾起堂桌上的一支红木令牌,正要喊出那个“铡——”字...
“包大人,等——等...”升国公主若大梦初醒。
难道她还想做最后的争辩?
只听升国公主似是用尽最后的气息,竟开口道:“包大人,本宫招... 招供。”
那一瞬间,包大人犹豫了:若犯人死认罪,而后欲招供,依据律法,确实应允许其招供画押。可是...
“你可知罪?”包大人随即质问。
“...知...知罪。”公主极其不情愿又无可奈可地承认道。
“杀害前太后刘娥,指使杀人,毒害李太后、毒害庞妃娘娘龙胎等罪名可都是你所为?”滴滴清泪滑落,颗颗坠在铡刀下的烫金木盆里。升国公主全然没了傲气,坦然道:“...确是本宫,所为。”
“当年,原二皇子赵吉,可是你亲手所害?”
“是...”
“你如何加害于他?”
“毒死的!”升国公主凄然一叫,坦然道。
众人不由暗叹: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何等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包大人,求你,求你先放开本宫,让本宫再说一些话... 看在本宫的女儿的份上...本宫还想交代几句...”公主恳求道。
女儿... 包大人心底一软,持着令牌的手停于半空。
虽想立刻了结这坏事做尽的公主,但想到5年前的铡美案,升国公主刚怀有身孕,女儿出生便没了爹,如今又要失去娘,幼子无辜,着实可怜。她既有遗愿,还是该给她个机会。
包大人微微扬了扬头,示意张龙赵虎允她起身。
虽万般不情愿,二人仍奉命照做。
升国公主的脖颈刚刚脱离龙头铡的卡位,只听她便:“哈哈哈哈.....”凄厉瘆人的狂笑阵阵袭来,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众人皆惊异,升国公主这是疯了还是...?
只见她仰头挺胸,铮铮一甩身,里袍层层滑落,仅剩贴身里衣,曼妙身姿曲线尽显无疑...
张龙赵虎显然略有局促,趁着这个当儿,公主愤然挣脱开二人的手,非但不觉任何羞愧,她自行扯开部分里衣,坦然露出挂于白皙脖颈上的那条项链。
堂上的侍从,有人略微怯怯地别过头去,有人更加好奇地凝神瞧去,众人皆疑惑不解。
随即只听升国公主质问道:“包拯,你看清,此乃何物!?”那掷出毒针的上半部分,细看去,像一只“针鞘”的物件。
那是... 包大人愣住。
“免死金笺!”虽狼狈至此,又将了一军,得意洋洋之色在升国公主恼羞红润的面上仍渐渐荡漾开来,继续质问:“包拯,你不会不知免死金笺的来头吧?”
免死金笺,朝廷谁人不知,配合丹青文书,其与免死金牌同效力。
“哈哈哈哈—— 包拯,你有尚方宝剑,本宫有免死金笺。”双手带着霸气的掐于腰间,公主张扬道,“此物乃先帝所赐。”
包大人自是听闻过,隋唐起,皇帝会赐给有战功的大臣免死的丹青文书,金书铁卷,并给予免死金牌等信物可随身携带,有的可免死一次,有的可免三次;更有甚者,不仅受赐者本人免死,子孙后代亦可免一至三次。
大大出乎众人所料。
梅儿不敢相信,这升国公主犯罪滔滔,罪不容诛,可偏偏她竟备着免死金笺这只护身符!天理何在?公正何在?
展昭亦不禁唏嘘,岂料升国公主还留了最后一手。
堂上,怔怔而立的包大人身旁的公孙先生内心暗叹:原来如此,升国公主才毫无顾忌敢当着尚方宝剑、包大人等众人的面,公然杀人。虽表面跋扈至极,且不到最后一刻不出示此物,仍可见其城府。
包大人怒发冲冠:明明罪恶滔天,国法难容!如何处置?免死金牌着实是死穴,身为朝廷命官,岂能公然违抗先帝意愿。大意了,包大人惋惜暗叹,若方才直接行刑,便没有这般顾虑了。
庞太师亦是恨得咬牙切齿,怨那包拯怎未手起刀落,给她个痛快!昔日铡独子庞熤、驸马陈世美都干净利落,一刻都不肯等,怎么铡个女人就这般磨磨唧唧?!
“还不快退下!”升国公主高举免死金笺呵斥道。见众人皆不知所措,顿时又神气起来。
无奈,张龙赵虎愤愤退下。
“你着实执迷不悟,不知悔改!”包大人怒斥。岂能就此罢休?若此人不除,怎对得起不明不白怨死的前太子,圣上的龙胎,病重的李太后?怎对得起圣上的信任,开封府青天之名?
关起门,行刑!我包拯宁可丢了这顶乌纱帽,哪怕担下违抗先帝之罪,也要先斩后奏,为民、为朝廷除害!
“掩门!”包大人决然高呵。
“是!”似是众望所归,两排侍卫高声齐齐应道。
“你...你!”升国公主闻此,突然又慌了神,刚刚由于兴奋而胀红的双颊,瞬时又苍白如鬼。
岂料,就在几名侍卫正欲掩门之际...
“圣旨到——!”
众人又是一惊:圣旨?怎会有圣旨,为何又偏偏此时赶到?难道有人暗中报信?
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只见一位公公引领着一大队人马已经抵达府上大堂。
是皇宫内侍总管陈林,他已手持圣旨快步踏入堂中。
别无选择,包大人只得速速起身下堂,于堂中引领身后众人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展昭仍是下意识地护着梅儿,不让升国公主靠近她半步。
“包拯接旨。”陈林沉稳道。
“是。”包大人叩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众人低头,心如鹿撞,急于得知圣旨会作何指示。
只听陈林宣读道:“开封府包拯,速协助升国公主与昭怀公主进宫面圣。”
什么?包大人、公孙先生等开封府众人惊讶不已。
“钦此——”
“这... 陈公公。”包大人欲争辩。
“包大人,还不接旨?”陈林虽话语严厉,但语气不乏轻柔,“此为圣旨,包大人又何须争辩。一切,到圣上面前,圣上自会定夺。
“包拯接旨...”包大人按照礼数,恭恭敬敬地双手举于头顶,接下圣旨,却满腹狐疑。
“轿子已备好,还请二位公主随行。”陈林先是向着梅儿,恭敬一礼。
梅儿木然立于原地,似是犹豫不决。见此,展昭轻声提醒:“昭怀公主,请。”
梅儿深深地瞧了眼身边的他,展昭低头颔首,一手做出恭送的手势。
短短的重聚,就又要离别了吗...?梅儿心中顿时阵阵苦楚。
展昭护送着梅儿于陈林面前,“昭怀公主。”陈林颔首一礼。
梅儿略显愧疚地呢喃道:“陈公公...可好?”不知自己私自出宫被发现后,他可安然无事?
陈林浅浅一笑,轻声道:“一切都好,公主请上轿。”说罢为她挽起了轿帘。
梅儿依依不舍地缓缓回首,想再瞧一眼那朝思幕盼的身影,但他已消失在了一排排侍从的身后...
另一旁,张龙赵虎押犯人般,将衣衫凌乱的升国公主,撵入另一台轿子。
开封府侍从也速速为包大人备轿。趁着这个空档,包大人出示阿飞曾供上的出宫令牌:“陈公公,这,可是公公之物?”
陈林一瞧:“没错,正是杂家之物。”
“那便物归原主。”
“多谢包大人。”
“起轿——”随着陈林的一声令下,两座八人大轿缓缓启程。
堂外,依旧雪花飘飘。身后,透过层层人群,展昭的目光迟迟不肯移开,目送梅儿的轿碾带着大队人马,渐渐隐去在纷繁交错的飞雪中。
93包青天之双钉记
今天把双钉记看完,发现了两个破绽诶😂😂😂
中牟县发生铁钉贯顶的命案,包拯问铁匠阿福定制铁钉的人,阿福告诉他除了这一回,10年前也有人来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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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过案子的大家都知道,10年前订这个铁钉的就是李城南的夫人张银花,但问题是:张银花并不是中牟县人士,且所居地有千里之遥,而阿福可没换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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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据夫人自己说,报仇是在家乡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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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问题来了:如果李夫人的钉是阿福定做的,那她必须在十年前奔赴千里来到中牟县,定制并且拿到铁钉后,再奔赴千里回到家乡复仇,这古代奔赴千里可没我们现代这么方便啊😂,且不说她一个弱...
今天把双钉记看完,发现了两个破绽诶😂😂😂
中牟县发生铁钉贯顶的命案,包拯问铁匠阿福定制铁钉的人,阿福告诉他除了这一回,10年前也有人来订过。
而看过案子的大家都知道,10年前订这个铁钉的就是李城南的夫人张银花,但问题是:张银花并不是中牟县人士,且所居地有千里之遥,而阿福可没换过地方。
并且据夫人自己说,报仇是在家乡完成的。
那问题来了:如果李夫人的钉是阿福定做的,那她必须在十年前奔赴千里来到中牟县,定制并且拿到铁钉后,再奔赴千里回到家乡复仇,这古代奔赴千里可没我们现代这么方便啊😂,且不说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往返,如何瞒过家里的恶霸老公,就算这些都完成了,像她这般谨慎小心的女子,会回到曾经订购凶器的中牟县,还遇到一位“可敬可爱的相公”?这不是很矛盾吗?
另外还有一个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那个恶霸当年杀害李夫人父母的时候,必定是见过她的,既然见过,为什么一不掳走,二不灭口?当然,可以强行解释为是李夫人命大逃过一劫,这个反正是小矛盾,主要矛盾的还是上面那个。
不过无论如何,真的是很同情李夫人,包拯其实是想饶她一命的,🉑惜了……唉!
最后来两张李夫人的美照,真的很漂亮,秒杀现在一众的网红锥子脸。
展昭同人《飞雪迎梅》31 龙头铡出
王朝马汉领着一队人马,护送几名人证出了升国公主府,匆匆赶路,只觉公主寝殿内那销魂蚀骨的香气竟迟迟未褪,似是直直往脑仁深处钻,二人竟时不时地略有神志恍惚,身心莫名疲惫。但因身兼要职,仍决然强打着精神,强撑着愈感沉重的躯体。约莫两炷香的功夫,终回开封府。
“启禀大人,人证带到。”
包大人见二人额头汗流不止,似是强打精神,想到今日派其追捕刘公公,又彻底搜查升国公主府并非一小差事,一来二去,着实辛苦。再望向二人其后,跟着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纤瘦的丫头,怯怯懦懦地颔首走上堂来,先向近处端坐的梅儿跪拜:“奴婢叩见昭怀公主。”
梅儿略惊,仅数日未见,二女却已然失了往日那伶俐机敏之态,衣着破败,面色苍白,...
王朝马汉领着一队人马,护送几名人证出了升国公主府,匆匆赶路,只觉公主寝殿内那销魂蚀骨的香气竟迟迟未褪,似是直直往脑仁深处钻,二人竟时不时地略有神志恍惚,身心莫名疲惫。但因身兼要职,仍决然强打着精神,强撑着愈感沉重的躯体。约莫两炷香的功夫,终回开封府。
“启禀大人,人证带到。”
包大人见二人额头汗流不止,似是强打精神,想到今日派其追捕刘公公,又彻底搜查升国公主府并非一小差事,一来二去,着实辛苦。再望向二人其后,跟着的是两个十五六岁的纤瘦的丫头,怯怯懦懦地颔首走上堂来,先向近处端坐的梅儿跪拜:“奴婢叩见昭怀公主。”
梅儿略惊,仅数日未见,二女却已然失了往日那伶俐机敏之态,衣着破败,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似是受过莫大惊吓。
一旁跪着的晓兰蓦然回首,用同情的目光瞧着她们。
二女颤颤转向升国公主:“叩见升国公主。”公主双眸充血,似是要冒出火来,森然咬牙道:“你们,来此处作甚?”
二女不知作何回答,只听堂上包大人高声一问:“堂下所跪何人?”
“昭怀公主侍女凌薇、雪娴叩见青天包大人。”
“你二人既是昭怀公主的侍女,今日为何会在升国公主府?”
“回大人,”略显成熟稳重一些的雪娴答,“奴婢二人从前是在升国公主府上伺候的,前些日子被升国公主派入宫中,侍奉昭怀公主。待昭怀公主出宫后,奴婢二人便被暂时召回公主府...”声如细蚊。
“你二人在宫中侍奉昭怀公主的经过,可如实道来?”包大人直入主题。
闻此,二女胆怯异常又犹豫不决,目光在大堂内扫着、飘忽不定,就是不敢迎上升国公主那利爪般的双眸。
见二人似是没了主意,晓兰回头,以亲切目光瞧去。想来自己在公主府中与此二女熟识已三五年,因三人皆来自穷乡僻壤,迫不得已,来京求生,身而为奴,干活很是卖命。相似的背景,晓兰私下常常关照做苦力的她们,几人姐妹相称,二女也时常为晓兰通风报信。
见二女此刻受惊之态,晓兰劝慰道:“二位妹妹,别担心,尽管实话实说,包大人会为我们做主的。”
“公堂之上,不得窃窃私语。”包大人语气平和,善意提醒道。
“是,包大人。”晓兰回头颔首。
“...那是,那是,大概半月前,”雪娴缓缓开口道来,“奴婢二人被升国公主指派入宫,由总管万公公调教,在御药房干些杂活。升国公主曾命我们... 在昭怀公主面前,故意透露展护卫的近况...”
梅儿心头忽得一紧,原来如此... 宫中往事不由涌现心头...
........
无法忘记那日,天刚蒙蒙亮,梅儿如常在御药房,淡然地为李太后煎着药,忽隐约听闻门外叽喳,是宫女饶有兴味地议论着谁:
“听说近日展护卫…”
梅儿心头“咯噔”一下,那魂牵梦绕的三个字忽如碎石入水般击中心底,泛起千层浪花,她马上侧身贴墙竖耳倾听。
“嗯嗯,以前不是都传他从不近女色,一身正气,一心执法,这不都二十了还未娶吗~ 谁知最近爆出,他~夜夜去那个夕月楼。据说和一个艺伎好上了。”
闻此,梅儿怎还能置若罔闻?立刻推门现身,欲问个清楚。沉溺说笑的二女佯装面容失色,速速跪拜,并按计划,支支吾吾地透露了展护卫夜访青楼,和艺伎相好之事。
此语如晴天霹雳,梅儿直愣愣怔在原地。
.....
“奴婢趁着昭怀公主神情恍惚之际,在李太后的药中加入少量药粉...”雪娴坦然道。“服用此药,神志便渐渐昏聩,体力不支,但不会致死,又难查因果。”
此后数日,自己都曾因展昭之事辗转难眠,暗自神伤,梅儿暗叹,原来,从那时起便已落入圈套。那配合太后发病的白虎冲月之说,岂能如此巧合,定是升国公主买通了司天监沈大人。
“日后,奴婢二人被顺利安插到昭怀公主的宝文阁,”雪娴继续道,“受升国公主之托,散步流言,时刻观察并上报昭怀公主的情况...庞妃娘娘有喜后,奴婢等打探到庞娘娘求助昭怀公主照顾龙胎,便上告升国公主,公主命奴婢等在宝文阁中肆用缠香丝做熏香,使昭怀公主身浸此味。因庞妃娘娘素爱牡丹,此香与宝慈宫中的牡丹相克,嗅之数日,便有滑胎之效...”
熏香?两旁伫立的王朝马汉只觉身体十分不适,难道正因方才公主寝殿中的特殊气味?
雪娴提到药粉,晓兰不禁瑟瑟发憷。升国公主有个不为人知的可怖嗜好:试遍百草,调配各类毒粉汤药,成品皆是嗅之甚好,但可与特定花卉草木或相生或相克,致使神志恍惚,精神萎靡之毒。若无解药,反复数日嗅之或服下,轻则神智昏聩,重则月余毒发身亡,且查无果。
真不知刚刚那两位官爷在公主府的寝殿里搜查,是否发觉了此机密?
更令人悚然的是,升国公主还常常用自制毒药试用于私下关押的“犯人”,这些年,晓兰所知的,不知多少宫人成了她的“毒下亡魂”。
强迫自己回神,听着雪娴继续招供:“此外,升国公主还命奴婢等找机会在安胎药中加入少量药粉...”
凌薇附加道:“升国公主随后派人捎来许多特制梅花结。庞妃娘娘被害小产之时,奴婢等便趁众人慌乱,在端汤药之时,偷塞了一朵梅花在其被褥下... 待昭怀公主回宫,奴婢故意与几个太监宫女议论,使公主无意中听到:展大人杀人,戴罪入狱...”
闻此,展昭与梅儿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仅一瞬,梅儿便惭愧地避开了目光。
“奴婢买通了数个宫女太监,得来消息,昭怀公主去求助陈林,要装扮成太监混出宫去,奴婢等便速速布置公主的寝室,待皇上前来,故意在暗处议论,让皇上听见...”
....
回忆庞妃小产后的那夜,赵祯突然听到宝文阁一旁的两个宫女在偷偷议论。
“公主醒了吗,怎么还没动静呢?”
“醒了,我听见她偷偷地哭…”
佯装不知赵祯正立于暗处,二女讨论着梅儿的现状,慌张地赶路。
等赵祯踱步踏入宝文阁,只听仅有的几个宫女太监突见皇上驾到,仓皇下跪:“叩...叩见皇上… ”
赵祯见他们神色慌张,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急问:“你们主子呢?”
几个宫女太监匍匐在地,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做声。
“快说!”赵祯怒了,踢到其中一个太监。
“不好啦,公主不见了!”雪娴故意喊叫。
“什么?”赵祯大惊,连忙快步冲入阁中… 四下没有梅儿的踪影,几个宫女太监慌张忙成一团,在不大的殿中兜圈乱转,不知所措。
“寝殿呢?找了没有?” 凌薇急问雪娴。
“没人。帘帐里好似也没有…”雪娴掉下眼泪。
两人继续翻腾到帘帐。“啊——!”一声刺耳悠长的尖叫,瘆得几乎划破赵祯的耳膜,更撩起了那份心焦,刚要怒斥,却惊见…
上百多朵粉艳鲜红的梅花喷薄而出,一片猩红...
.......
“如此,便做出昭怀公主变成梅花消失的假象...” 二女供认不讳。
终于得知真相,梅儿面色惊异,目中荧光,心中满满的惊骇悲戚。未料竟被皇姐如此谋算,一切皆从她偷听到李太后与自己谈论指婚展昭而起。她利用自己对展昭的一片痴心,做局陷害。骇然的同时,不由悲愤内疚,怪自己不经世事,连累了展昭,开封府,甚至太后娘娘,皇兄的孩子... 梅儿默默颔首,似是垂下泪来。
一旁站立的展昭见梅儿如此,心中阵阵作痛。升国公主手段狠辣,正是利用梅儿对自己的心意,将其牵扯入公主府与开封府的昔日恩怨之中。被欺骗被陷害,原来梅儿在宫中曾受了如此多的身心煎熬。身在深宫,她仍一直如此挂念着自己,甚至在被栽赃害妃子小产的险境下,仍冒着欺君之大不韪擅自出宫,欲帮自己昭雪脱罪。
展昭自责不已,深深地看向她。她岂知,两人之间虽有宫闱之隔,虽然他试图强迫自己不去挂念,但一直以来,关于她风吹草动,仍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心...
两大罪状昭然若揭,竟处心积虑,谋算到了太后、皇上的子嗣的头上。包大人怒拍案板,质问:“升国公主,你可认罪?”
“信口雌黄,本宫何罪之有?”虽然包大人持尚方宝剑坐镇,升国公主已收敛许多,但仍硬气十足,只要死不承认,开封府又能奈她何?“哼,没有证据,便血口喷人,诬告皇亲国戚,又该当何罪?公主冷笑,声音不高但字字狠戾,“这几个贱婢联合起来,陷害本宫,事后,本宫定将她们一一杖毙!”。
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对视一眼,此事确实棘手,虽然依据大宋律法,只需人证互相呼应,若被告未能证明自己清白,便可酌情定罪。但被告贵为大宋公主,又死不认罪,若不是证据确凿,恐怕难上加难。
此时,刚回府的一名侍卫上前,提议道:“包大人,属下等从升国公主府另带回一人,欲上堂作证。”
哦?“带上来。”包大人吩咐。
“传人证!”
随即,一中等身材的男子,身着破旧不堪的夜行衣,步履从容,凛然上前。
突见此人,升国公主顿时脸色煞白,神色难掩慌乱。
如风般掠过展昭身边。展昭速地回想起,那夜追杀他与晓红的黑衣三人,两人被白玉堂直接射死,仍有一人趁乱逃走,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他便认出,正是此人。
“堂下何人?”包大人高声问道。
“回包大人,草民是升国公主府侍从刘魁。”
“你为何来此?”
“草民自愿招供。”
包大人内心一喜,继而令道:“你可道来。”
“本月十日,深夜暴雨,草民曾接送升国公主至宝珠寺。日后,曾受公主指使,分别追杀昭怀公主与展昭。二日前,曾与展昭在京郊北门外交手。”
“住口!”升国公主欲极力反对。
包大人很拍案板,“尚方宝剑在此,如圣上亲临,何人敢放肆?”转向刘魁:“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人。”刘魁继续,“二日前深夜,草民与其余两弟兄受公主之命追杀展昭,杀无赦,两弟兄不幸被一名过路侠客射杀,仅草民得以逃回公主府。但怎知公主卸磨杀驴,把草民关入地牢,性命不保...”
包大人闻之,瞧向王朝马汉。
强忍身体不适,王朝道:“大人,确实,属下二人在地牢发现被关着的此人与二位侍女。”
包大人点点头,令一名侍卫出示那只佩剑:“你可认得此佩剑?”
“回大人,认得,此剑正是草民的佩剑。那日,草民不敌展护卫,失了佩剑,但多亏展护卫未赶尽杀绝,饶草民一命。”说罢刘魁拱手叩首。
那夜,戴罪之身的展昭始终不愿痛下杀手,未料到当时的坚守底线,放人一命,如今竟得了善报。
包大人怒拍案板:“人证物证聚在,升国公主,你还有何话说?”
“胡说!”公主仍嘴硬狡辩道,“这算是什么物证?什么人证?本宫不认,就是不认!”
原本张扬跋扈的庞太师,此间却默默旁听着不语,内心实则波涛翻涌。痛心回首,庞妃喜怀龙胎本是庞家祖上之大喜,后得知女儿小产,如五雷轰顶!岂会料到着实被人横摆一道,因自己对开封府报仇心切,暗中挑唆,借刀杀人,不但被升国公主利用,更致使无辜孙儿残忍被害...
如今在开封府,庞太师再次体会失去儿孙这锥心刺骨的感觉,回想起女儿怀孕后曾给的忠告,他这辈子,就爱处处与人作对,结果庞家终得应有的报应?想到此,庞太师不禁掩面,老泪纵横。
半晌,包大人只听许久未言的庞太师声音沙哑,缓缓道来:“包大人,那日,老夫进宫探望庞妃娘娘,回程时,欲把随身补品交予御药房万公公,不经意间瞧见升国公主与两个宫女,窃窃私语不知做何。老夫私以为公主在调教宫女,便未多心,为了避嫌,速速离开。”顿了顿,忽得怒瞪升国公主,咬牙道,“如今想起,两个奴婢所言,着实有理。当时,三人鬼鬼祟祟,定是毒害庞妃娘娘。”
“庞太师?!”升国公主大惊,子虚乌有之事,庞太师竟在此时信口拈来,栽赃反咬,伙着开封府对付自己?不过也难怪,自己都算计到他庞家人头上了,以太师的性子,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此时此刻,公主顿感墙倒众人推之悲愤。
“太师。”包大人拱手,但仍要确认他言之确凿:“此言可真?”
“自然是真!”庞太师不耐烦暴躁道,“老夫乃亲眼所见,难道你包大人还要质疑?”
也罢,不加深究,包大人狠拍案板,威严高声道: “升国公主,杀害前太后刘娥,指使杀人,毒害李太后、毒害庞妃娘娘龙胎等罪名。”这后两项罪名,就算是她告到圣上求情,也无人能保她!“来人啊,将升国公主,龙头铡侍候!”
“是!”身旁侍卫爽快应道,须臾,龙头铡缓缓抬出,立于大堂正中,升国公主面前。
只见那龙头抬首向天,龙嘴大张尖牙锋利,似在咆哮,似迫不及待要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威严震慑至极。
“你,你敢!”升国公主惊得双目眦列,仓皇失措,折翼凤冠早已摇晃地零落不堪。她不敢相信,这包黑子竟敢... 真敢... 惊怒起身,欲做无助挣扎。但因贵为公主,一介女流,一时竟无侍卫敢上前擒她。
见状,晓兰鼓足勇气,窜道着雪娴凌薇,妹妹晓红四人连连叩首恳求道:“包大人,求您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岂有此理!”这句话着实火上浇油,升国公主再忍无可忍,精心策划的一盘棋,眼看就要得手,竟被一个贱婢反咬羞辱,威逼至此,公主之尊贵形象全无,狼狈不堪,名誉扫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个贱婢,整件事还不都是因你而起,本宫叫你再嚷!”显然被逼走投无路,她两眼一直,杀气随后便从她的眸底霎时勃勃升起,一手麻利地拽了挂于脖子上,那藏于里衣的精致项链,那...那是...
去鞘后,那是一支以华美金饰为基底,锋利无比、寸尺长直的银针!
狗头铡旁跪着沉默的阿飞,此刻反应神速: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皇室的削骨青冥针?!
未等周边侍卫行动,迅雷不及掩耳,此银针已怒向晓兰径直射去。
“啊!——” 一声凄厉尖叫...
这声惨叫,是那么的刺耳惊心,众人骇然色变。
仅仅一瞬,那尖细毒针便已狠狠刺入白衣,如一朵猩红血梅顿时怒放于白雪之上...
93包青天狸猫换太子之郭槐
狸猫换太子其他版本看过很多,郭槐这个角色举足轻重,但无一例外都是坏到了骨子里,而这早一版的狸猫换太子看下来,却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郭槐。
郭槐坏吗?当然坏,就算不站在封建王朝,混淆皇家血脉乃是大罪的角度上,他用一只剥了皮的死狸猫去换了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之后还不罢休,还要将其活活烧死,这可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但是,九三版的狸猫换太子,并没有单纯从人性本恶角度来发掘这样一个角色,反而展示了他的另一面。
国舅爷一案,八贤王先后找了陈林和郭槐前往说情,开铡当天,陈林前来阻止,郭槐随后,却在面对询问时,心存犹豫,最终还是让包拯以国法为重,秉公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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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换太子其他版本看过很多,郭槐这个角色举足轻重,但无一例外都是坏到了骨子里,而这早一版的狸猫换太子看下来,却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郭槐。
郭槐坏吗?当然坏,就算不站在封建王朝,混淆皇家血脉乃是大罪的角度上,他用一只剥了皮的死狸猫去换了一个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之后还不罢休,还要将其活活烧死,这可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但是,九三版的狸猫换太子,并没有单纯从人性本恶角度来发掘这样一个角色,反而展示了他的另一面。
国舅爷一案,八贤王先后找了陈林和郭槐前往说情,开铡当天,陈林前来阻止,郭槐随后,却在面对询问时,心存犹豫,最终还是让包拯以国法为重,秉公办案。
我也想过,郭槐可能深谙包拯个性,知道阻也没用,故而顺水推舟罢了,但联系前后情节,八贤王找郭槐说情,后者曾说,满朝文武前来找他说情的不计其数。如果每一次郭槐都同意了,那我想他跟包拯也做不了至交好友,而本身他能和包拯成三同好友,就说明了这个人的人品至少是有值得肯定的一面,他最终让包拯秉公执法,铡了赵国栋,无论是出于维护这段友谊,还是出于正义之心,都是值得肯定的。
之后包拯因为这件事情被八贤王和陈林从中作梗,罢了官。展昭去求了郭槐,后者面圣先遭陈林阻拦,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又遭八贤王阻拦,他无奈折返却并不放弃,又去找了太后。
要知道太后是谁,郭槐做的狸猫换太子这等大逆不道的坏事,就是为了太后这个白月光,可是他却不顾太后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求太后帮了忙,终于见到了皇上。将赵国栋罪证提交,让皇上知道罢错了人。皇上当然不能够出尔反尔,郭槐冒死谏言,之后又跪在后花园,说服了八贤王,终拿到了包拯的复职诏书。
而在东窗事发时,与包拯饮酒,又坦言各为其主,无须言欠。
只可惜从第四集开始包拯决定要替李妃翻案,郭槐就……他对刘后说,他与包拯的交情,及不上对刘后的。他先是派人盗取金丸,结果盗到了假的,又杀相国寺主持灭口,挑拨八贤王与包拯的关系,伙同其将包拯复职的圣旨压下,并且偷偷的将包拯为求见八贤王所拿的真金丸,换成了假的。
接着又蒙蔽皇上(大概欺君之罪欺着欺着就习惯了),杀陈琳灭口(被展昭阻了没成功),威胁八王爷不得向圣上禀明真相(其实这一点我挺迷的,郭槐居然胆子这么大)。
等到寇珠鬼魂出现,一一陈述往事,那就更是罄竹难书了。郭槐先以寇珠家人做威胁,逼她换出太子,又逼她发下毒誓,必须将太子杀害,寇珠救下太子后,又对她严刑逼供,最后逼她坠楼,总之是坏事做尽。
寇珠鬼魂现身,原先感觉似乎一个破案故事变成了聊斋,有些违和,但整个剧看完,却觉得这个情节设置得很好。郭槐这个人物有一个特色,就是无所畏惧,不是说他没有怕的东西,而是说他心中没有敬畏之意。他在做坏事的时候自然不必说,就算做好事,替包拯说情,说到最后皇帝大发雷霆,换了其他人,哪怕是包拯在场,也会暂避锋芒,可是他却要以死抗争!刘后当时害怕包拯能日审阳间夜判阴间,可是郭槐却认为这是民间无稽之谈。他始终相信事在人为,坚信能一手遮天,所以无论好坏都做到极致,这样的人其实是挺可怕的,所以最后加入寇珠鬼魂这一情节,我认为很好,就是最后要让他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活在世上必须要有敬畏之心。
只可惜他做了那么多,一心替刘后着想,为她开脱,可是刘后在得知事情败露后,却毫不犹豫把所有的罪名推到了他的身上,就连李妃都看不下去了。
但愿来生,你能够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有心爱的姑娘,始终伴于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