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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家园

正文

银河向前旋转，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有些人恢复的比其他人更好，科迪想。他坐在千泉之厅，分出一半注意力听着欧比旺指导围在他身边的绝地们做晨间冥想。 

瑞瓦和他们坐在一起。她已经比科迪刚找到她时长高了许多，学徒辫软软地垂在她的肩膀上，一根崭新的——刚刚制造好的光剑挂在她腰间的环扣上。

她是他们最初找到的幼徒，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些被拯救并带回家的幼徒们按照年龄坐在一起，他们其中的有些人本来就已经是学徒了：卡尔，凯勒布和崔拉。他们被找到时惊吓过度，每人都有着一段关于师父舍命拯救他们的惊悚回忆。

他们的师父都死了，死了，所以他们的学徒能活下来——

无论过了多久，回忆总能刺痛所有人。

有些幼徒在科迪看来还太年轻了，甚至不能成为学徒，比如瑞瓦和格洛古，比起学徒他们更像是婴儿。

此外，一些武士也活了下来——很少很少的一些。

在他们完成了圣殿的主要修缮工程后，昆兰·沃斯把自己丢进回忆室待了很久。他长久地，紧紧地拥抱着欧比旺。

他们还找到了卢米娜拉大师，她一直处于某种假死状态，她身上带着某种信标——大家猜测是为了吸引其他的绝地。最终，甚至连尤达大师也回来了。

他们还找到了一些从未被圣殿发现过的绝地，比如某个正在试图从这场晨间冥想里逃跑的红发绝地——玛拉——他们从一个帝国基地里带回的孩子。

他们还找到了一个暗夜姐妹，欧比旺在原力中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于是将她带回了圣殿。尽管科迪对这个女孩保持怀疑态度——梅林——鉴于文崔丝在战争中的所作所为，但是——

好吧，至少她看起来和其他人相处的很好，现在已经成为了沃斯的学徒。沃斯在注视着她时，脸上深沉的悲痛和莫名的坚定无法隐藏。

也不是所有原力的孩子都回到了圣殿，天行者的双胞胎就没有。欧比旺曾提议训练这两个孩子，但是这两个家庭都拒绝了他们——科迪很能理解。

武士团在恢复，科迪的兄弟们也一样。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选择继续留在军队里——经过西斯的摧残后元气大伤的新共和国大军——并试图重振荣光。

也有些人离开了，向着星河漫漫间寻找新生。

更多的人留在了圣殿。战争结束后一些其他地方的卫兵也逐渐归来，他们聚集在科洛桑和圣殿帮忙。

科迪和他们中的很多人成为了朋友，尤其是其中一位——巴兹——经常和他讨论他的同伴。这些守卫们带来了他们自己的医疗师，甚至包括一些专精于精神创伤的医师。

科迪…花了极长的时间和这些医疗师待在一起。

这很有帮助。

他仍然…不喜欢离开欧比旺太远或者太久，他猜测这个毛病大概是治不好了。但是医疗师们帮助他度过了充斥着他的无尽空虚和日夜纠缠的噩梦，那些存在他心中的尖锐刺痛…

“你这么搞的话你的脸会看上起很糟糕的。”雷克斯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科迪斜了他一眼。

他听到了雷克斯在靠近，并仔细观察了，确认他不会对周围的孩子们造成任何威胁。科迪给了他一个尖锐的眼神，然后说：“我以为你和阿索卡一周内都不会回来呢。”

如今阿索卡越来越靠近武士头衔，他们重新开始接取任务了。

战争过后她有太多需要消化和学习的，战争导致她的学徒训练过于专注在了打斗技巧上，而忽略了其他重要的绝地知识。

雷克斯微微一笑，和科迪一起并排坐在了温暖的石板上，神开腿，脚腕交叉。“任务很简单，我们提前结束了，”他说，“而且阿索卡想早回来，她…”

她担心她离开的时候会出事，科迪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话。上一次阿索卡离开武士团后，国破家亡。

“你应该留下吃个晚餐，”科迪说。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很奇怪，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一切真的已经恢复到如此之好，他们已经可以进行这些日常的对话。

“听上去不错，”雷克斯说，“我问问阿索卡。”

晨间冥想在这时结束了。

玛拉几乎立即从地上弹起来，开始往雷克斯身上爬——她太喜欢雷克斯的头发了——而欧比旺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他最近几年留起了头发，长发垂在肩头，随着步履摇晃。

在一些正式场合，他会把头发梳起来。但是科迪发现他更喜欢它们散下来的样子，那些大而宽松的波浪…

当欧比旺弯腰亲吻科迪的额头时，科迪感觉到在他皮肤下躁动的某种情绪开始逐渐沉淀下来。他伸出手，用另一只手绕过欧比旺的要，把脸向上倾斜，想要一个正式的亲吻。

“一会儿的光剑训练你要一起来吗？”欧比旺贴在他唇边询问，科迪轻哼了一声作为应答。

“我认为他们会需要一个活靶子。”他说。欧比旺呛出一声笑，他重新吻了科迪。

“那你就一起来吧。”欧比旺说，握住他的手，挺直身子，将科迪从地上拉起来。科迪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看着学徒们在他们面前蜂拥冲出大厅。

他可以想像，当他们离开花园时，一百年后的圣殿——或者两百年后的圣殿——或者三百年后——这里讲充满穿着长袍的人们，在同样的石头上行走，交谈，欢笑，与原力紧紧联系在一起，穿过这些纪念碑——绝地们会记住一切，这是他们的本性，缅怀但坚定向前——

“欧比旺。”他说，拉着欧比旺在大厅一面巨大的窗户下面停了下来，阳光从窗户倾泻而下，散落在他们周围。欧比旺哼了一声，回头注视着他——

科迪用一只手搂住欧比旺的脖子，把他拉下来，手指滑入他丝滑的头发，轻轻地吻了他，有时候，他仍然希望自己能先给欧比旺这样的吻…

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他们第一次再次见到对方时，他们俩都不太好。但他们已经痊愈了。痊愈到足以让他张开嘴唇，缓慢而深入地吻欧比旺，直到他不得不抽身喘口气。

“这次是为了什么？”欧比旺嘴角翘起，眼角皱起，问道。

“所有这些，”科迪告诉他，并在他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不过我们最好快点。每个人都把我们抛在了后面。”

“别担心，亲爱的，”欧比旺低声说道，又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没有我们，他们就无法开始。”

然后他直起身子，握住科迪的手，他们沿着走廊走向未来。

【全文完】

  她是个流浪的女孩。用流浪这个词似乎并不准确，她只是在完成一场独自的旅行，没有族群，没有同伴，有关孩提时的记忆已模糊不清；可这世上从来不乏流浪与寻找的人，她有一匹小马，褐色的，她将它照顾得很好，鬃毛被整饬的格外光滑与柔顺，体态丰腴又健康，指甲也修剪的格外干净。她将小马叫做托格鲁塔，也许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源自语言的系谱，但她也无法从那些记忆模糊的旧日踪迹里找出任何零碎思绪，更不会有人来为她解答。她的本能与灵感依旧忠实地遵循着曾经的那个自己所耳濡目染的一切，就像她熟悉自己的皮肤和骨骼那样自然。托格鲁塔的脊背上披着一副皮革制的马鞍，涂满干涸的油彩，同样是她亲手绘制的，同样是她不明白的花纹。两种有关身份与记忆的矛盾时常显现在她每日的生活中，她的习惯指向她的过往，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模样，她似乎在沿着一条自己都不明白的路向前走，像艘横冲直撞的小船。她在托格鲁塔的鬃毛里插满桔梗花与野雏菊，任凭它在长满马齿觅的地方兜圈，顺着灌木与羊蹄的方向找到湖泊或溪流。她常年在野外，蜜棕色的皮肤被烈日晒得粗砺，赤裸的手臂像两根在阳光中燃烧的火把，而身体弯曲时仿佛一只蜷缩的豹猫。她的生命里贯穿着如此荒凉的野生，喝掉生血，必要时咀嚼生肉，这些浓稠的死亡的味道在牙齿和舌头里积淀。她就睡在野草稀疏的土地上，每到雨天，连篝火都是奢侈的。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孩，很难找到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容身之所。

       因此她讨厌雨，托格鲁塔也是。她眺望天际时看到昏暗的云层，又闻到浓郁的湿润的气息，几只蜻蜓在半空盘旋，透明的翅膀不停地颤动。这是雨天的征兆，可她与托格鲁塔正行走在属于某个农场的麦田里，四周平坦而广阔，小麦泛着未成熟的青涩，除了那间红屋檐的尖顶房外，没有洞穴可供藏身，这就意味着她不得不试着碰碰运气，期盼碰到个足够古怪的家伙，能接纳这个粗鲁的女孩和她的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为他们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人。那副面孔几乎称得上漂亮，小麦色的皮肤，体型匀称，头发是黄铜般闪烁的金色，发梢垂在肩头，那双蓝眼睛平静地定格在她与她的小马身上。她不常与其他人沟通，人们交谈时总是喜欢谈及彼此的过往，如同现在的生命是由曾经的无数次经验与足迹组成的。可她没有任何过往能作为闲聊的谈资：你从哪来？我不知道。你要到哪去？我也不知道。正当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提出请求时，男人反而微笑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点皱纹，他的脸忽然变成漩涡般的深洞，她在凝视的那刻猛地感到头晕目眩。她握紧了缰绳，托格鲁塔不安地跺了跺马蹄。男人说：“我们这里很少有骑马的女孩。”

“少，不代表没有。”她下意识这么回答他，忽然觉得那双蓝色的眼睛很熟悉。其实她忘记自己的马术是谁教的。她同时也对猎枪和匕首的使用了如指掌，会制作陷阱，也精于弓箭；有关这些技能的肌肉记忆绝对不是她天赋异禀，而是来源于她的过去，通往那些她早已遗忘的任何事。没有记忆的人约等于丧失某一部分生命，她没有过去，于是命运注定要像浮萍般辗转或彷徨在世界的流动中。很多时候，她总是以为自己与世隔绝，但她的所有习惯似乎都向她提供了她曾经所存在的证明，如同细细的织线，再度将她缝进这个世界的边缘。

     男人又笑了一下：“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索卡。”她说，这是她记得的有关自己的为数不多的事物。和托格鲁塔一样，都给予她某种语言上的朦胧的触知。她原本不喜欢谈及名字，但今晚她需要在这里留宿，暴雨就快来了。如果他想知道，那她也能告诉他。

     “哦，阿索卡。你把你的马牵到马厩去吧。”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飘落在地上，阿索卡却被某种野兽般的直觉击中了。她仿佛听过许多次，这种语调，这种声音，这种重复的呼唤——“阿索卡”，可她只是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记忆的线索，它们像水里瘦小的银鱼，飞快地从她屈起的手指间溜走了。阿索卡没有走，托格鲁塔也守候着主人的意志，安静地待在原地。“等等，”她定定地看着男人，突然叫住了他，语调有些冒犯的强硬，尾音由于紧张而变得反常的尖锐和高亢，她的反问形如质问：“你——你是谁？”

     “安纳金，”男人并没有为这句生硬的质问感到生气，他的语调甚至有些温和，阿索卡察觉到他似乎在犹豫着叹息，而男人继续说，“安纳金·天行者。”

     某一瞬间，她几乎要想起什么了。可她的脑海依然格外空白。她睁着自己绿湖般的双眼，从安纳金的蓝眼睛里对望彼此的身影。这种遗忘第一次令她觉得惶恐和忧虑，就像她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而这些事会引来可怕的后果。她越是想要拼命地想起来什么，就越是无法确定……最终还是安纳金再次打破了这种寂静，比起阿索卡的手足无措，他仍然看起来很平静：

     “把你的马交给我吧，你可以先去洗个澡。雨快要来了。”

     这种措辞不是提醒，而是催促。阿索卡只好从马背上跳下来，手掌轻抚着托格鲁塔的脸颊，安纳金注意到她的皮肤上分布着一些细小的疤痕，有的是愈合不久的新伤，刚刚长出粉红色的肉；有的则是旧伤，在皮肤上变成暗沉似的瘢痕。她简短地询问了浴室的位置，然后把缰绳交到了安纳金的手上，独自走进了那间亮着温暖灯光的房屋，灯光是黄色的，像是傍晚太阳坠入山背时的夕晕，阿索卡的背影在明暗的交界处显得朦胧。她不曾看见，安纳金的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抿起，神情忽然涌现出一种凝重的脆弱。他目视着阿索卡的身形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接着听到托格鲁塔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几声，他转过头，望向这匹小马，似乎在透过它回忆许多更深远的事。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任何能放置与收纳物品的地方都堆放着各种杂物。在一个类似书桌的角落摆放着两个木制的相框。一张是四个人对着镜头微笑，画质由于年代的磨损已经有些泛黄，他们身后是这间农场，无垠的麦田变成秋天的金黄色：女人，一个小孩，青年和一位更年长的长发男人；随后她将视线挪到另一张三人的合影上，认出中间的那个男孩是安纳金，也许比现在还要年轻个五六岁，右边那个穿着袍子的男人是上一张照片里的青年，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密切。安纳金的左边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衬衫，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聪明又干练。她总觉得这几张照片很眼熟，或许那个年代这样的合照实在有很多。阿索卡没有继续思索，她走进了浴室，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上次在正经的浴室内洗澡是什么时候；流浪的岁月里，她只能让自己赤裸地躺进河中或湖边，感受水浪的爱抚和光滑的卵石，闻到沙砾呼吸的味道，觉得自己也成为一尾游动的鱼。

     但她仍然没有忍住，又或者说，在这样的夜晚，他们必须得说点什么。她在此前的旅程中很少遇到安纳金这样的人。神秘，忧郁，让她怀着某些在直觉中闪烁的不安。她坐在居室内所有杂物的包围间，安纳金正在捣鼓某个构造精巧的小玩意，指尖沾满了黢黑的油渍。阿索卡问道：“这是什么？”

     安纳金没有抬头，但依然很有耐心，听起来就像是想要教会她什么：“一个小装置。我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制作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它们能让我觉得……很平静之类的。”

     “你一个人住在这？”

     “嗯，”安纳金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那双蓝眼睛被漆黑的阴影遮没，阿索卡没有看清他的神态，“我妈妈死了。”

     “……哦，”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尴尬，阿索卡意识到自己不该问那个问题，她微妙地侧过脸，低声说，“我很抱歉。”

安纳金仍然没有为这件事释怀，直到现在，许多他本应释怀的事仍然困惑他至今。曾经的阿索卡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回忆起那些两人同行的时光，那时她还是个莽撞的女孩，现在仍然是，但变得更加沉默了。他很想说点什么来告诉阿索卡……这些年他所遭遇的一切，包括她曾经历过的。安纳金认出那些伤疤的痕迹来源于和野兽的搏斗，擦伤，骨裂，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他想，小鬼头。可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就觉察到她忘记了所有。他仍在与命运苦苦纠缠时，她已经同过去做了个了断。遗忘也许对他们都有好处：就算命运把他的生命变得面目全非，至少他在她心底，还是原本的模样。安纳金从未和她吐露过自己的事，哪怕阿索卡有所察觉；她被彻底地拒之门外，不知道这些事如何发生，他甚至没有给予她挽回或努力的机会，他们各自向前，阿索卡也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内疚于阿索卡的离开，与其说是阿索卡离开了他，不如说是所有人都离开了阿索卡。那个曾经勉强够到他胸口的小女孩终于长成现在不苟言笑的模样。她长得很快，已经快有他这么高了，肌肉在流浪的磨砺中变得强壮，皮肤间有着深深浅浅的晒伤的痕迹，似乎要更黑了点。那双绿眼睛仍然灵动而敏锐，注视他的时候令他联想到来自过去的幽灵。偶尔他会给她写信，只言片语储存在上锁的抽屉里，它们没有被寄出，就算寄出也不会得到回应。他慢慢地打量着阿索卡面部的轮廓，手背的弧度，粗糙的手指和修长的双臂，然后垂下眼，看到她的绿眼睛似乎有所感应般转向了他。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谁。”

     安纳金在心中回答她，对不起，那时你太小了，很多有关你的事都没人知道。但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该去睡觉了。”

     哦，她想，忽然有些不满。属于女孩的脸庞突然凑过去，她的确与世隔绝太久，以至于如今的行为更像只野生的豹猫，棕色的鼻尖恰好停在安纳金的面前，他怔住了，嘴唇轻微地颤动着，看到阿索卡轻轻地耸动鼻尖，嗅了嗅；这样的距离能使他看清她面颊上的绒毛。阿索卡的绿眼睛如此安静地凝视着他，粗糙的手掌轻轻地蹭过他的肩膀，那是一种安抚的力道，和她安抚她的那匹小马一样，虽然她忘记了很多事，但依旧敏锐；安纳金紧紧地僵直在那，不敢呼吸，而阿索卡只是退后，站了起来，蜜棕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滑的水银色，她赤裸的脚掌踩在地板上，行走好像是跳跃，再度留给安纳金一个轻盈的，瘦长的背影。

     安纳金鬼使神差地问她了一个问题，声音似乎在哽咽，有些虚浮地飘忽着：“你真的要走吗？”

     阿索卡不明所以，她转过头，茫然却又理所当然地回答，这种果决有点让安纳金晕眩了：“我必须得走。”

     这似乎是个无解的答案，安纳金心底忽然涌现出一种自私的欲望，如果他把所有事都告诉阿索卡，那她一定会留下来，她哪都不会去。可命运真的会给予他挽回的机会吗？他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站在悬崖的边缘，他已经令太多人痛苦了。那他还是让她走吧，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想起很久以前卢米娜拉让他早点学会放手时，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而现在离别却来得如此哀伤。他并没有后悔，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那么多他想紧抓的事物都与他渐行渐远，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把它们留在身边。

     阿索卡走的那天早上，夜里刚下完雨。路上布满潮湿的泥泞，她骑在托格鲁塔背上，慢慢朝向自己也不知道的远方走去。很久以后，她很想回头看看，哪怕安纳金的身影早已变成某个无法窥见的点，他或许早就转身离开了。阿索卡昨夜睡得很好，而托格鲁塔显然也休息的不错，她紧握着缰绳，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徘徊，可当她调转马头的刹那，她看到远方的那间农场与麦田燃起了大火，熊熊的火光在如此广袤的平原间蔓延，浓烟将白昼染成了黑色，像一片熔浆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