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体型差忠犬糙汉船长x东方舞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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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与狂风呼啸而来,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要把整艘游船都给吞噬殆尽。
而你却并没有和其他乘客那般狼狈,在前方男人高大身躯的掩护下,你的头发与衣物依然干燥洁净。
但和你相比,对方的情况就不甚乐观了。
他栗色的短发被飞溅的浪花打湿,紧紧贴在了额前脸侧,不听话的发丝被男人不耐烦地捋到了后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凌厉深邃的眉眼。
薄薄的T恤衫透视出了他绝佳的轮廓肌肉,棱角分明的线条在危险的环境下更显雄性独特的魅力。
男人将你牢牢地抵在墙上,以自己的身躯为盾牌,将风浪与你隔绝开来。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你,一步也不曾离开,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担忧你的安危还是在想些别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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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与狂风呼啸而来,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要把整艘游船都给吞噬殆尽。
而你却并没有和其他乘客那般狼狈,在前方男人高大身躯的掩护下,你的头发与衣物依然干燥洁净。
但和你相比,对方的情况就不甚乐观了。
他栗色的短发被飞溅的浪花打湿,紧紧贴在了额前脸侧,不听话的发丝被男人不耐烦地捋到了后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凌厉深邃的眉眼。
薄薄的T恤衫透视出了他绝佳的轮廓肌肉,棱角分明的线条在危险的环境下更显雄性独特的魅力。
男人将你牢牢地抵在墙上,以自己的身躯为盾牌,将风浪与你隔绝开来。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你,一步也不曾离开,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担忧你的安危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般的守护下,你的心跳随着大风的刮来如陀螺般在胸腔中旋转了起来。
绝境与暧昧,多么唯美的画面。
如果男人不再执着地追问你那个不解之谜的话,氛围应该会更妙。
“所以,那天晚上睡在我床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
他皱眉开口道,在船上逮着你重复了无数遍的问句终于在此刻成功激起了你因恐惧而挥散出的怒火。
“拜托,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重要的是该如何逃命吧?!”
你彻底无语,并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而且,就算是我又怎样。难道你是什么神仙童子凡人还碰不得吗?”
男人听不懂你口中的童子是什么意思,但在听到你承认之后,他一直紧咬着的下颌竟然放松了下来。
厚重的身体于放松后包拢住了你柔弱的躯壳,他垂首蹭了蹭你的脸颊,长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只要是你就好。”
你却茫然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你一直都不知道晕船是什么感觉。
在偶然的机会下,受人邀请登上了豪华游轮的你可算是明白了那种陆地生物对水与生俱来的敬畏。
“咦,好像走错路了。这里怎么那么陌生,好像不是我来时的地方。”
在晚宴上刚喝完酒,又被漫长的旅途晃得摇摇欲坠的你像一片从树上跌落的树叶,飘摇地走在无人的舱道中。
原先搀扶着你的邀请人在突如其来的人流中与你分散了开来,失去了你的踪影。
而大脑成了一团浆糊的你也没了思考的能力,在顺着墙面摸索进了一个房间里后,便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所以,第二天清晨,当你从混乱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后,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男人的身旁。
他睡得很熟,浓密的睫毛和蒲公英似的挠人心扉。瘦削坚刻的侧脸很是漂亮,在淡淡的阳光下显现出细小的金色绒毛。
空气中萦绕着清晨时的静谧和安详,但蹑手蹑脚转身逃开的你却和做贼一样紧张。
救命,自己怎么会……
啊,你想起来了。肯定是那个邀请人搞的鬼。难怪他一个劲地给你倒所谓没度数的果酒,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只不过,阴差阳错的,他没得逞。
你在脑海中比较了一下那个邀请人和这家伙的外貌,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吃亏。
“是谁?……”
刚睡醒的沙哑嗓音自身后传来,你的肩背一僵,拔腿就跑,甚至就连自己头上的花饰掉在了地上都没注意。
*
罗孚船长捏着这朵桂花发饰捏了一整天了。
都说是娇花配美人,但在英俊男人宽大的手掌心里也更衬托出了另一番的意境。
他站在甲板的角落处,目光扫视过了零散的人群,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男人时不时将散发着馥郁花香的发饰挪至唇际轻嗅着,表情是沉默的复杂。
那晚的女人……
罗孚记得他隐约间看到了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其余便再也没了踪影。而这朵桂花发饰,就是她所留给自己最后的线索。
他沉闷地呼出了一口气,倚靠在结实的围栏上,空闲的大手撩动了几下头发,把本就不怎么规矩的发丝挑拨得更加凌乱。
不远处有几个受邀表演的舞者在晨练,那几个姑娘也注意到了这位年轻有为的船长,在心仪的对象面前如柳条般伸展着曼妙的身姿。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你。因为刚在房间里睡完回笼觉的你,甚至连练功服都没换,打着哈欠就懒洋洋地踱步出来了。
罗孚本来没怎么关注这边,但在无意中搜罗到了你的身影后,他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钉住了。
你恰巧给了他一个背影,而这淡紫色的背影,让罗孚感觉到了微妙的熟悉。
难道……
他的身体跟上了思维,穿着靴子的双脚快速起步,挪动到了你的身后。
男人的身材高大,气势自然也连带着十分慑人。你不用回头就即刻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本能性地转过了身子。
然后,你就看到了自己在慌乱中丢失的发饰,正好好地被这个熟悉的男人抓在手中。
“你……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罗孚不好直接问昨晚的事情,踌躇了几下后,脑袋忽然灵光闪现,迂回地问道。
他不是一个小性子的人。但在那方面上,不管男女,相信谁也不会愿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纠缠过后,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尤其罗孚正直的为人,就注定他不会是花天酒地的浪荡子。
他只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没想到这反而比处理船只问题还要艰难。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玩意儿。”
你硬着头皮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否认道,而后佯装自然地随便朝着自己印象中的一个方向离去了。
“你想去哪儿?”
男人仍然不依不饶地问道,倒是有点激起了你别样的叛逆。
“我要去厕所,怎么了?”
你仰着头侧过脸去,像只骄傲的小天鹅,耀武扬威的。
这家伙管的有点多,让你很想和他对着干,好挫挫他的意气。
“好吧,但你去的方向是船长室。”
听到男人似乎憋着笑意的话语后,你急刹车拐弯落荒而逃。
这个小姑娘……
罗孚用指腹缓慢揉捏着仍然落在手里的桂花发饰,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紧瞧着你不放。
*
那个男人还真是狂荡。
在满厅华贵行头的衬托中,只有他一人穿着身宽松的工装和雨靴,淡定自若地坐在大厅前排,观赏着台上的表演。
更准确的说,是在看你。
当然,身为当事人但正沉迷于舞韵中的你,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了。
罗孚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打扮成这样进场,却又不会受到任何嘲笑之意的人。
毕竟谁会不自量力地去笑话这艘船只的主人呢?那简直就像虚假精致的穷光蛋瞧不起不拘小节的亿万富翁一样具有戏剧性。
而这身出众的打扮,确实也极好得衬托了罗孚独特的气质。
他的脸明明是那样精致,但又浑身蕴绕着一种男子汉的粗糙和力量。
那身牛仔工装,将男人本就强壮高大的身躯映衬得更加伟岸,从头到脚都充满了雄性本有的浑厚气场。红色的雨靴套在他健壮的小腿上,凸出了自然的肢体线条,十分利落帅气。
有不少女子偷偷望向了罗孚,而正如那天的情景一般,尽情享受着舞台的你不曾将一丝视线施舍给他。
其实罗孚并不喜欢这些唱歌跳舞之类的文艺活动。
他有点像那种老古板,一直对消遣般的事物不甚在意。但要是主角换作了你,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对自己潜在的情人对象,罗孚自当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才能阻挡住那些豺狼虎豹的视线。
想到这儿,罗孚好看的双眼瞥向了四周眼神亮晶晶的男人们,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
她才不会看上这些油头粉面的家伙。
虽然还没和你好好相处过,但罗孚却意外地有自信。那种自信,就如同他笃定和自己共度良宵的人是你那样。
事实上,罗孚的想法也是非常正确的。
面对着蹲守在门外想方设法接近你的先生们,你的脸上也只是露出了一种接近茫然的礼貌性微笑。
“亲爱的东方小姐,你的舞姿简直太美妙了,令人震撼不已。我从来都没见到过这样的视觉盛宴!”
“如果有这个荣幸的话,我想你或许可以答应我共进晚餐。”
“您的美丽,就算是用再怎么昂贵精致的衣物装饰,也不及那原本的半点风情……”
被所谓的绅士们所簇拥的你,成了黑色燕尾服中的一抹清绝的靓丽,更显绝伦。
而就在此刻,罗孚巧妙地从背后捞过了你,将你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解救了出来。
仿佛出逃一般,他偷走了众人觊觎的美丽花朵,在夜晚时分藏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只有清冷温柔的晚风才知晓你们两人的存在。
“你猜我接下来是要谢谢你,还是要骂你多管闲事?”
你微歪着脑袋,略显俏皮的模样随着月光照进了罗孚的心里,让他的胸膛中恍若被开拓出了一湾浅浅的水池,从此豢养起了一个你。
“来骂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罗孚微扬起了下颌,一双漂亮的眼睛闭起,似乎是在等待着责骂的来临。他这副老实的模样着实惹人发笑,让你忍不住捂住了小嘴,生怕笑出声来破了功。
但悄悄睁起眼皮的男人早就发现了你的异样,只是在佯装不知道罢了。
在哄女人这方面,虽然罗孚从来都没有研究过,但如今看起来却是无师自通了。但可能这种鲁莽的方式也仅对你有效而已。
“怎么,你以为我是那么无礼的女人吗?我可是知道好歹的。谢谢你。”
你偏过了脑袋,如玉的脸颊在月色下冒着盈盈的光泽,像承夜而来的女神般神秘而引人。
罗孚终究还是没忍住,一个弯腰就把结实的吻落在了你的唇上,惊扰了原来安静的月夜。
“我收回刚刚的话,现在我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
你瞪着眼睛仰视着垂眸低笑的男人,气鼓鼓的样子非但没有一点震慑力,反而还让罗孚越发地想要逗弄你。
不过他就算再怎么贪想也得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否则把小姑娘气走了的话,他恐怕会把肠子悔青了。
“抱歉,但我更加证实了,你就是那个夜晚的主人。”
罗孚说得惊人的含蓄,但又指向得非常鲜明。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奇怪的男人。”
真是荒诞,在与这个短暂一夜的对象数次见面之后,还对他一无所知的你仍然无时不刻地想要逃离他的视线,拉远同他的距离。
但罗孚却一次又一次地粘了上来,锲而不舍的样子执着到令你感到了一种没由来的慌乱。
你一向是个散漫的人,面对这般的追赶,难免会浑身难受。
他到底想怎么样?
求婚,结婚,生子,老死?
你扩散开了无边际的思维,而仿佛为了附和你的想法似的,那个男人随即的开口直接把你呛了个够。
“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你或许不稀罕这些船,但如果你想要的我能给你的话,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罗孚顿了顿,又继续说着重点。
“只要你能承认和我的关系,嫁给我。”
喜欢就要立即出手,果断干脆,这是常年在海上生活的船长哲学。
而你才从这一大段话里捋清了隐藏着的大量信息,刚要伸出手来指着他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撞击给震倒在地。
忽而,有尖叫声传来。
“船撞上暗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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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读心术后,朕发现表面端庄深情的皇后,实际上“狗皇帝咋还不死?快点吧”
被人刺杀,朕大病一场后竟然拥有了读心术!
虽然早知道朕身边多是阳奉阴违之辈,
可朕从没想过,
最盼着朕死的,竟然是对朕情根深种、恩爱至极的皇后?!
看着她脸上哭花的妆容,听着她在我耳边一句句“别丢下臣妾”,
谁能想到,她心里对朕破口大骂,盼我早死?
在这演我呢?
那朕就陪你好好玩玩!
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可以听到旁人的心声。
有人希望朕活,有人希望朕死,还有人心口不一,在朕面前演着夫妻情深的戏码。
比如朕的皇后。
见到朕醒,她握着朕的手嘤嘤哭泣:“陛下,你终于醒了!”
但心里却是一声遗憾的叹息:可惜了,这狗皇帝竟然没死成。
一
小年夜刚过,一场雪......
被人刺杀,朕大病一场后竟然拥有了读心术!
虽然早知道朕身边多是阳奉阴违之辈,
可朕从没想过,
最盼着朕死的,竟然是对朕情根深种、恩爱至极的皇后?!
看着她脸上哭花的妆容,听着她在我耳边一句句“别丢下臣妾”,
谁能想到,她心里对朕破口大骂,盼我早死?
在这演我呢?
那朕就陪你好好玩玩!
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可以听到旁人的心声。
有人希望朕活,有人希望朕死,还有人心口不一,在朕面前演着夫妻情深的戏码。
比如朕的皇后。
见到朕醒,她握着朕的手嘤嘤哭泣:“陛下,你终于醒了!”
但心里却是一声遗憾的叹息:可惜了,这狗皇帝竟然没死成。
一
小年夜刚过,一场雪便飘飘洋洋而落,将皇宫染得洁白一片。
养心殿里地龙烧得正旺,明黄色的纱幔层层垂地,笼住了热气。魏元晟尚未睁眼,便听到了耳边挥之不去的嘈杂动静,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
这些声音五花八门,男女老少皆有之,有人哭泣,有人欣喜,其中还有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这狗皇帝到底什么时候死?
正是狗皇帝本人的魏元晟:“……”
须臾,这人又神游天外似的道了句: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可累死老娘了。
魏元晟长睫微颤,缓缓睁眼,目光幽幽落在了床边的沈如玉身上。
大魏当朝皇后,也就是沈如玉正面色哀愁的候在床前,她面容苍白,双眸泛红,整个人憔悴如风中被打落的残花,全然一副为心上人担忧不已的模样。
见到魏元晟睁眼,她面上一喜,眼角甚至沁出了激动的泪花,嗓音哽咽:“陛下,你终于醒了!”
有太医上前诊脉,沈如玉微微侧身,但双手依旧牢牢握着魏元晟不肯松开。
在外人看来,便是皇后同皇上如胶似漆,伉俪情深,可魏元晟却真真切切听到耳边传来沈如玉遗憾的叹息。
可惜了,这狗皇帝竟然没死成。
魏元晟的目光冷了几分,他本就大病初愈,肤色苍白如纸,更显得眉目冷峻,眸色漆黑。沈如玉被他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犹如寒风吹背,忍不住又在心里头嘀咕了句。
看看看,信不信老娘扣了你的眼珠子。
魏元晟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目光如刃般扫过殿内心口不一的众人。
他们虽眉眼低垂,口舌紧闭,但心声却如上百只苍蝇嗡嗡飞舞一般在魏元晟耳边萦绕,吵得他头痛欲裂,忍不住眉心微皱。
太医诊好了脉,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恭敬道:“陛下身上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之后半个月只需在饮食上忌讳一些,再配上副方子跟着调养,便可彻底痊愈。”
“当真可以痊愈了?再没有其他问题了?”沈如玉面带急切,连连追问。
太医无比笃定:“皇后娘娘尽可放心,老朽可以性命担保,陛下并无大碍。”
沈如玉这才松了口气,下一秒,魏元晟便听到她恨恨咬牙:奶奶的,这王八蛋运气怎么这么好。
喜提王八蛋称号的魏元晟:“……”
魏元晟没有看她,只冷声吩咐众人:“都退下吧。”
他久未开口,嗓音虽低沉沙哑,却威严尤在,殿内众人默不作声的鱼贯而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声也跟着远去,魏元晟终于得了片刻清静,面色稍霁。
然后怀里便凑上来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沈如玉靠在他胸前嘤嘤控诉:“陛下昏迷了这么久都没有醒来,臣妾日日寝食难安,连噩梦都做了好几个,恨不得以身替之。”
“那会儿臣妾就想,若是陛下有什么差池,臣妾也定会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她哭得梨花带雨,心底却狠狠啐了一口:呸,谁要同你这狗皇帝同生共死,简直就是晦气!
魏元晟抚在她发顶的手一顿,意味深长道:“这些时日,真是委屈皇后了。”
沈如玉破涕为笑:“只要陛下福寿安康,臣妾做什么都不委屈。”
累死了累死了,还不快亲老娘一口然后放老娘回去睡觉!
魏元晟面不改色,顺势凑上前亲了沈如玉一口,感受着掌下微僵的身躯,唇角勾起一抹极温和的笑,却因为苍白肤色而显得有些渗人。
“皇后为朕忧心如焚,正巧朕也对皇后思念甚重,接下来的几日,还是要劳烦皇后继续在榻前陪伴朕了。”
沈如玉:……狗皇帝,我杀你全家。
可语气却是柔顺温和:“陛下放心,臣妾定会好好陪伴陛下身侧。”
魏元晟将她心中不满听得一清二楚,面上笑意微嘲。
呵,小骗子。
二
一个月前,魏元晟在祭天大典上遭遇了刺杀,那刺客扮做钦天监的官员为他呈上祭文,在靠近之时滑出袖中匕首,直直往魏元晟心口刺去。
事后那刺客虽被生擒,魏元晟却也因躲闪不及而被刺中要害,陷入昏迷。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魏元晟听到沈如玉抱着他哀哀哭泣,悲痛欲绝。
“魏元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在人前一向端庄有礼,鲜少有那般失态的时候,泪水将面上精巧的妆容糊成一团,显得狼狈不堪,衣角领口都染了魏元晟身上鲜血,刺目得紧。
魏元晟安抚似的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才闭上了眼睛。
在此之前,魏元晟一直以为沈如玉对他情根深种,他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是天下夫妻之典范。
直到今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自己莫名其妙能听到旁人心声,魏元晟才发现沈如玉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她巧笑嫣兮,眉目含情,可心底却诅咒连连,恨不得魏元晟立马殡天。
心情如同山峦一般高低起伏,魏元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等滋味,终归是不好受的。
他自幼便顺风顺水,母亲身为大魏皇后,是父皇发妻,所以魏元晟一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享锦衣玉食,享旁人仰慕,就连前路都是被规划好的一步步往下走。
同沈如玉的婚事是在他八岁时定下的,彼时正逢突厥入侵,沈家以男丁全数战死的代价将突厥赶出了大魏,府里只余些老弱妇孺。
沈家满门英烈,人人敬佩不已,魏元晟的父皇当众宣旨,为已逝的沈将军追封爵位,将沈如玉封为安平郡主,并定为了日后的太子妃。
那是魏元晟第一次见到沈如玉,她不过四岁,看着玉雪可爱的一小团,却身披缟素,双眼因为父兄的离去含了泪,接下圣旨后便同母亲一起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同个小大人一般。
魏元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便独自上前,给她递了块帕子。
那帕子洁白素净,左下角绣了丛兰草,沈如玉泪滴还挂在睫毛上,见状一愣,才抬起双手把那帕子接了过来,软软道谢:“谢谢太子殿下。”
回宫后,皇后一脸正色的问魏元晟:“沈家女日后便是你的妻子,对于此事,你可有其他想法。”
魏元晟站得像根笔直的竹子,淡声道:“并无。”
皇后又问:“那你为何给她递帕子?”
魏元晟想了想,用平日里给其他皇子检查课业的语气道:“儿臣只是觉得,她父兄去世,她年纪幼小难掩悲痛,但在众人前却还能规规矩矩的行礼,日后定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可以为太子妃。”
“再说她既已是儿臣日后的妻子,一举一动都应当符合礼数,于人前落泪难免失礼,应当注意些。”
不是因为看她可怜,也不是因为心生喜爱,而是觉得沈如玉既有了太子妃的身份,那便应当注意仪态,万不可失了颜面。
魏元晟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却天赋异鼎,三岁习字五岁习武,无论多么繁重的课业,他都能一声不吭的完成,甚至引得太傅夸赞连连,从来不会让旁人担心。
直到那一刻,皇后才发现这个儿子虽聪慧过人,性情却太过凉薄,日后定难有圆满。
她看着魏元晟叹了口气,最后也只是语重心长的道了句:“即便不是因为太子妃的身份,你也应当对她好些。”
魏元晟面露不解:“难道儿臣还对她不够好么?”
西域进贡上来的珍果宝石,宫中绣娘制出的精致衣裙,但凡魏元晟见到的稀奇玩意儿,他都会命人原模原样的送一份到沈府里去,给沈如玉解闷。
他久居深宫,仅有的时间都要拿来学习如何做一个好的君王,所以同沈如玉见面的时候少之又少,但每次见面,沈如玉都会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双眸亮晶晶的叫上他一声太子殿下。
他们谈论花草,谈论诗词,相处之时礼数周全,并无不妥,沈如玉嗓音清润如珠玉,听她言语,也能让魏元晟难得放松片刻。
大婚那夜满城烟花齐放,宫里宫外挂满了红绸,魏元晟命宫里绣艺最精湛的绣娘制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嫁衣,让沈如玉穿在身上,一步步向他走来,成为了他的太子妃。
夜里魏元晟用玉如意挑起她的盖头,沈如玉头顶凤冠,妆容明艳,双手规矩摆放在膝上,双眸清亮,冲着他微微一笑,柔声唤道:“殿下。”
她们成婚第二年,先皇驾崩,魏元晟顺理成章的登基为帝,沈如玉也成了皇后,对他的称呼便从殿下变成了陛下。
魏元晟继位后便一心扑在了国事上,他于女色淡泊,宫中只有沈如玉一人,即使她因身子病弱而难以有孕,魏元晟也从未生过纳旁人入宫的想法。
毕竟无论是在太子府还是在皇宫,沈如玉都将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进退有度,仪态端庄,除了她,魏元晟再想不到还有谁能立于他的身侧。
就连民间也传,当今皇上爱民如子,皇后更是雍容大度,夫妻二人夫唱妇随,旁人再难插足。
所以魏元晟一直以为沈如玉是极爱他的,却没想到,沈如玉竟是一直都想要他死。
昔日佳话陡然成了笑话,魏元晟心下嘲讽,却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倒要看看,沈如玉到底还瞒了他多少好事情,在背地里骂了他多少好话。
三
魏元晟在床上修养了将近半个多月,期间沈如玉一直侍奉榻前,端茶倒水,擦身喂药,从不假手于他人。
她伺候了魏元晟多久,心里便骂了他多久,面上虽浓情蜜意,可心底一口一个狗皇帝却骂得极为顺口。
魏元晟下床批奏折时,沈如玉低眉敛目的在一旁磨墨:狗皇帝,累不死你。
魏元晟喝药时,沈如玉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他唇边:狗皇帝,喝不死你。
就连用膳时给魏元晟夹上一筷子菜,沈如玉也要暗搓搓的咒上一句:狗皇帝,撑不死你。
然后再扭头看着桌上的麻辣兔丁默默流口水:看着就辣,想吃。
她碗里尽是些清粥小菜,一看便知寡淡无味,魏元晟记得沈如玉总说自己口味清淡,沾不得半分油腻。
如今看来也是假的。
因为她正一边细嚼慢咽着口中青菜,吃相斯文,可心底却怨气冲天,止不住的骂骂咧咧。
自进宫以来便天天都是清水煮白菜,开水烫白肉,这东西比白米饭还难吃,也不知道魏元晟这个怪胎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好久没吃辣了,就只能趁着上次魏元晟昏迷时偷偷摸摸吃几顿,唉,这狗皇帝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魏元晟筷子一顿,目光落到正中那盘色泽火红的麻辣兔丁上,似是随意开口:“朕记得朕同皇后都是口味清淡,今日怎么上了一盘辣菜。”
沈如玉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堆笑道:“御膳房新来的厨子是蜀地人,最擅长蜀菜,臣妾便想让陛下尝尝鲜。”
你每天吃的跟猪食似的,老娘不上道辣椒闻闻味,这饭都吃不下去。
魏元晟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猪食:“……”
“撤了吧。”他风轻云淡的开口,无视了耳边骤然拔高的咒骂声:“朕口味清淡惯了,吃不来这种新鲜东西。”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
沈如玉咬牙切齿:“是。”
魏元晟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沈如玉便不用再陪伴身侧,用膳之后就回了凤栖宫,临走前还不忘端着姿态叮嘱魏元晟:“陛下身子刚刚痊愈,切莫不可太过劳累了。”
实则是在幸灾乐祸:堆了这么长时间的奏折,这狗皇帝会累死的吧。
魏元晟摊开奏折,御笔蘸着浓墨写写画画,闻言头也不抬:“朕自有分寸,倒是皇后如此希望为朕分忧,那祭天大典重办的事情,便交予皇后了。”
他语气温和,却偏偏让人拒绝不得,沈如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上笑意微僵,又在心里将魏元晟给骂了个百八十遍。
四
上次的祭天大典因为刺杀而未能完成,大魏百姓如鬼神一事上忌讳不已,所以魏元晟刚刚痊愈,便开开始着手准备祭天大典重办的事宜。
典礼祭祀之类往年都是由钦天监来办,可由于上次的意外,钦天监众人皆因办事不力而领了罚,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养伤。
朝中官员众多,有能之人数不胜数,魏元晟本可将此事移交他人,却心血来潮给了沈如玉。
原因无他,魏元晟单纯就是想公报私仇。
皇家最重繁文缛节,典礼上用的杯盏服饰等都是最好那一类,大到供奉的香炉祭品,小到帝王冠冕上的一颗珠子,都不能出半分差池。
沈如玉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瓣来完成这件事情,整日寝食难安,对魏元晟的咒骂如滔滔江水,奔腾不绝。
以至于如今的魏元晟已经能对狗皇帝,王八蛋,狗东西等之类的称呼习以为常。
祭典设在了三月,那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魏元晟身着华服,袍角上用金线绣做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严庄重,这一次他安然无恙的在众人前念完了祭文,抬头时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如玉。
她迎风而立,衣若流云纷飞,身形单薄消瘦,神色虽肃穆,可眼角眉梢却是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就连心声也是有气无力的,也不骂魏元晟了,从头到尾都神游天外。
这地方这么高,不会摔下去吧?
刚刚头顶飞过一只鸟,看起来又肥又大,烤出来肯定很香。
魏元晟这人狗是狗了点,但穿上这身小模样还挺俊。
……
魏元晟不动声色的挺直脊背,看着沈如玉眼下青黑,后知后觉的尝出了些后悔的滋味。
那头沈如玉还在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发呆,眼前就蓦的伸过来只手,那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视线顺着结实手臂往上,便是魏元晟那张俊美凌厉的面孔,挺鼻薄唇,眸色幽深,正直直朝她看来。
沈如玉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在那目光里看到了些许柔和。
“走吧。”魏元晟唇角微勾,含笑开口,仿佛这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朕和你一起下去。”
二人携手走下高台,并立而行,衣上龙凤呈祥,在外人看来如神仙眷侣。
掌心热度不可忽视,沈如玉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着魏元晟轮廓分明的侧脸,一下又一下,心头稍微有些别扭。
魏元晟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看他这几日都在伏案批奏折,不会是把脑子批坏了吧。
看来这皇帝也不好做,我记得昨夜御书房的烛火可是亮到了三更。
……其实他也挺辛苦。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传到魏元晟耳畔,如水滴般砸在心上,他喉结微动,握住沈如玉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按规矩来说祭天之后当食素三日,以表诚心,可当天的晚膳却多了一道麻辣兔丁,色泽火红,香气四溢,在一众淡盐少油的小菜里极为显眼。
“陛下不是不喜辛辣的吗?”沈如玉目光止不住的往桌上瞟,却还要强装矜持,“今日怎么会上了这样一道菜?”
魏元晟话里辨不清喜怒,可沈如玉却莫名觉得他心情极好。
“听你说那大厨来自蜀地,朕前几日无意间看到了本有关蜀地的书籍,尝尝鲜也未尝不可。”
这狗皇帝一定是中邪了。
沈如玉夹三筷子白菜,便要夹一筷子兔肉,一边小心翼翼维持着自己口味寡淡的形象,一边还有心思编排魏元晟。
他这两日心情这么好,今晚不会要我侍寝吧?
那我又要吃药了,不然万一有了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蓦然间,四周空气一冷。
沈如玉不由得一个哆嗦,抬头时正好看见魏元晟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目如霜雪,寒气逼人。
那一瞬间,沈如玉呼吸一窒,竟有种心里所想被看穿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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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闷藕饭
原标题:《当陛下有了读心术》
女儿惨遭校园霸凌,我一怒之下冲进学校,可幕后之人却让我万万想不到!
我是公认的性子软,好说话。
偶然间,发现我女儿被一群女混混霸凌了。
女儿担心牵连到我,让我跟她一起忍气吞声。
欺负我可以,但胆敢欺负到我女儿的头上。
老娘让她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混。
1.
我开车来到女子监狱,来接刑满出狱的闺蜜张晓。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他妈的快不认识你了。哪来的贤妻良母。」
我哂笑,递给她一根烟,「十五年也管不住你那张嘴。待会儿见到星星,你给我控制点。」
张晓嘴里叼着烟,微眯着眼,痞里痞气地将手臂搭在我肩...
我是公认的性子软,好说话。
偶然间,发现我女儿被一群女混混霸凌了。
女儿担心牵连到我,让我跟她一起忍气吞声。
欺负我可以,但胆敢欺负到我女儿的头上。
老娘让她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混。
1.
我开车来到女子监狱,来接刑满出狱的闺蜜张晓。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他妈的快不认识你了。哪来的贤妻良母。」
我哂笑,递给她一根烟,「十五年也管不住你那张嘴。待会儿见到星星,你给我控制点。」
张晓嘴里叼着烟,微眯着眼,痞里痞气地将手臂搭在我肩上,「放心,在里面学了那么久的法律常识,不会吓到社会主义接班人的。」
在小区门口停好车,我们路过一条胡同。
从里面传来了殴打谩骂的声音。
张晓驻足看热闹,不忘打趣:
「一个个年纪不大,下手可挺狠。不过这身手跟咱俩当年比,可差远了。」
调侃的声音刚落,猝然传来女生求饶的声音:
「我只剩五百块了。这是买学习资料的钱,不能给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脑子顿时「嗡」地一声作响。
她们欺负的对象竟然是我的女儿!
我疾步向她们走去,却被张晓拦住,「你都金盆洗手了,还去凑热闹?」
「她们欺负的人是星星!」
张晓诧异地看向被一群女混混围在中间,蜷缩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的女孩。
随即撸胳膊挽袖,跟在我身后。
此时,星星无助地抬起头,见我出现在这儿,连忙错愕而又仓皇地低下了头。
然而,她的举动却彻底激怒了站在她对面的人。
「啪—啪—啪—」
我眼睁睁地看着女儿的头被她对面的女生肆无忌惮地爆锤好几下。
见状,我瞬间失去了理智,怒不可遏地喊道:「住手!」
众人循声回头,纷纷朝我看了过来。
我疾步走到她们中间,将女儿护了起来,压着怒火,问道:「你们凭什么打我女儿?」
面前的女生染着一头紫发,化了一脸烟熏妆。
穿衣打扮上一看就是早早出来混社会的小混混。
她扯了下嘴角,满脸不屑地嗤笑:
「我早就调查过了,你跟你女儿一样,都是窝囊废。我就打了,你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张晓从其身后,拍了她头一巴掌。
「你他妈谁呀?凭什么打人?」女生怒极,抬手就要还回去。
张晓轻松握住对方的手腕,人狠话不多,反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就在女生被打得愣神之际,张晓接连在同一个位置,又打了四五下。
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随即薅起对方的头发,往一旁的高墙走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快又准又狠。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恍惚间,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狠劲儿让我不禁想起当年她替我报仇的场景。
那天她也是这样薅住了那个人的头发撞了墙,造成对方脑肿瘤破裂,当场死亡。
为此,被我连累坐了15年的牢。
好不容易熬到重获自由,坚决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晓,教训教训得了。这件事儿交给警察处理。」我及时制止了张晓。
以暴制暴固然是报仇最快的方法,但也是最容易招惹是非的方法。
2.
烟熏妆女生被打得狼狈不堪,红肿而又狰狞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到地上。
看着散落一地不忍直视的照片,我心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
我弯下了腰,双手颤抖地捡起一张张照片。
抬头对上星星那双充斥着惊恐的双眸,转而又愤懑地瞪向烟熏妆女生:
「你就是拿这些照片敲诈勒索我女儿?」
理智的那根弦在我脑中已经崩得老紧。
女生有恃无恐道:「是又如何?警察?真当我会怕?」
「你报警试试,看我转头会不会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对方的话音还未落,我抬腿就把她踹倒在地。
一把折叠刀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掉落出来。
我顺势捡起刀,弹出刀刃,跨坐在她身上,把刀抵在她的脸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话间,手起刀落。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响起。
「啊!不要划我的脸。」女生抬起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哪里还有刚刚那副嚣张的样子。
「照片是别人交给我的。也是她给我钱,让我勒索你女儿。」
我闻言,拿刀的手当即顿住,和张晓对视一眼,问道:「对方是谁?」
「我不知道。」女生摇着头,双手始终护在脸前。
「那女的全身名牌,看着挺有钱。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我女儿只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初中生,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怎么给你转的帐?」
「微……微信。」
做这种违法的事儿,竟然还敢用微信转账?
我掏出手机,当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女生的同伙见我报了警,纷纷落荒而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有这个主犯在,还怕警察找不到她们?
片刻后,两名警察出警来到了现场。
我将事情原委交代了一遍,又把女生的手机交给了警察。
微信里有他们交易的部分过程。
我女儿被人敲诈勒索的事实不容置喙。
有一个算一个,凡是参与的一个也别想跑。
至于拍这些照片的背后主谋……
我看向惊魂未定的星星。
面对警察的询问,她一问三不知。
甚至眼神闪躲,身体下意识朝我身后躲避。
见她如此不配合,我心下一紧。
这孩子该不会还有事瞒着我吧?
3.
回家后,我安抚好星星的情绪,试探性地问了句:
「你告诉妈妈,那些照片究竟是谁拍的?什么时候拍的?」
星星似乎很排斥我提及这个问题,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深知再继续追问下去反倒容易让星星产生逆反心理。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妈妈做好晚饭再叫你。」
听到女儿回应了「嗯」字,我起身准备离开。
刚要开门,身后的女儿突然开口问了句:「妈,你和爸还好吗?」
我不明所以地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星星重新躺了回去,闷声嘀咕了一句:「爸好久没回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这孩子可能是想爸爸了。
想来,他这次出差差不多有三个月没回家了。
……
客厅内,张晓正兴味十足地研究我的手机。
我从她手里拿过手机,给孩儿他爸打了通电话。
打完电话,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星星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张晓双手环胸,神情凝重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肯说。」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张晓追问。
「对方敢用微信转账,想必这个账号不是用真实身份注册的。」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先让警察查吧。知道对方动机、身份,我才能想下一步。」
张晓翘着二郎腿,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和那边的关系怎么样了?」
我微愣了一瞬,习以为常地解释:「老样子。反倒是温姨时不时对我嘘寒问暖。」
张晓愠怒道:「老爷子还挺顽固。因为当年那件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赶出去。」
事隔多年,我发现再提及此事,竟然能做到心如止水。
张晓心疼地看着我,替我抱不平:「可他都不问问原因吗?要不是那个傻B差点侵犯你……」
「好了。」我打断了张晓的话,「自从我妈死后,我跟他的感情也没多深。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还指望他为我主持公道吗?」
「艹!气死我算了!」张晓一脸的愤愤不平。
我拍了拍张晓的肩膀,「去客房休息一会儿,晚点儿喊你吃饭。」
「饭就免了。我得回老房子一趟。」张晓起身,向门口走去,「等我配好手机把号码发给你。」
我应了声,望着张晓的背影,心中的愧疚难消。
如果不是为了我,她人生中最珍贵、最黄金的15年又怎么会在监狱里蹉跎而过。
在这世上,她是除了我女儿以外,第二个我不顾一切要守护的人。
4.
老公高勇深夜到家后,第一时间进到女儿的房间。
半晌后,他悄然关上房间门,一脸疲惫地揉着鼻梁。
「星星被人欺负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今天才发现?」
刚回来就质问我?
他怎么不说抽时间回来多陪陪孩子?
我压下怒气,「事已至此,把幕后主谋找出来才是关键。」
老公紧蹙眉头,不耐道:「行了,你这段时间跟单位请假,在家好好陪陪女儿。」
「那你呢?这段时间也会在家吗?」我反问。
高勇神色一僵,点了一根烟,「我还有点儿事,明天就走。」
「什么工作比女儿还重要?就不能把工作放放?」
突然,高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响了一声。
我下意识定睛一看,上面赫然躺着一条未读微信:
「高勇,如果你不马上离婚,我们就一刀两断。」
手机立即被高勇拿了起来。
「她是谁?」我冷声问道。
「没谁。不早了,睡吧。」高勇说话间,站起来就要往房间走。
「不说清楚今晚谁都别睡了。」我起身拉住他的去路。
随即传来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刘威,你烦不烦?」
我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愤然道:「出轨的狗男人还有脸跟我大呼小叫?」
许是此时的我跟平日判若两人,高勇被我打得楞在了原地。
跟高勇结婚后,我收起全身的逆骨。
努力当一个贤惠的妻子,合格的妈妈。
是因为我深知如果不敛起自己的性子,早晚还会酿下苦果。
也因为我无比珍惜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更因为我深爱着我的丈夫和孩子。
可如今我得到了什么?
丈夫的背叛,孩子被人欺辱。
「离婚吧。」我此时看他那张脸,只剩无尽的恶心。
高勇捂着红肿的脸,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可以。女儿归我。」
不等他说完,我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冷笑:
「跟你?管小三叫妈吗?高勇,你真他妈恶心!」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他的出轨短信,我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到什么时候。
同眠共枕十几年的夫妻,此刻的嘴脸竟是如此的丑陋不堪,如此的陌生。
这样的垃圾不要也罢。
我只要我的女儿。
5.
第二天一早,我找出户口本和高勇的银行存折。
这个存折是卡折合一,因为使用率比较低,一直被他扔在家里。
如今刚好方便我去查他的流水。
刚走出房间,星星睡眼惺忪地跑到我身边,看着我手中的户口本,一脸紧张问道:
「妈妈,你拿户口本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和爸爸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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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回来的表妹相中了我的未婚夫,只可惜她不知道,我的未婚夫不仅忠诚,还是个疯p!
海外留学归来的表妹,相中了我的未婚夫,可惜,我的未婚夫不吃她这套。
表妹那天捧着餐盒给我未婚夫,结果他当众把餐盒丢到她脸上。
我未婚夫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LK集团的老板娘只有一个,那就是方媛,你这个不知恬耻的东西,如果我给你在业界宣传一下,看看你还有脸待在国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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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未婚夫相恋7年,这7年来,我们相互扶持,一路走到现在,不得不说,遇见他的开始,就开始了我顺风顺水的日子。
而且,他对我的占有欲跟恋爱脑,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跟我订婚的那天,当着所有亲戚朋友面前宣布,【我跟他是携手...
海外留学归来的表妹,相中了我的未婚夫,可惜,我的未婚夫不吃她这套。
表妹那天捧着餐盒给我未婚夫,结果他当众把餐盒丢到她脸上。
我未婚夫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LK集团的老板娘只有一个,那就是方媛,你这个不知恬耻的东西,如果我给你在业界宣传一下,看看你还有脸待在国内吗?】
1
我跟未婚夫相恋7年,这7年来,我们相互扶持,一路走到现在,不得不说,遇见他的开始,就开始了我顺风顺水的日子。
而且,他对我的占有欲跟恋爱脑,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跟我订婚的那天,当着所有亲戚朋友面前宣布,【我跟他是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不管是谁道听途说了什么,只要是关于我的,他都要让人谨言慎行。】
他留给我的,是他的全部身家。
就是怕我跟人跑了。
我的公婆因此待我更加仁慈,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我的婆婆还经常数落他,对他做的不好的地方,进行说教。
订婚当晚,钟示拿了一张黑卡给我,【老婆,卡里是五千万,是我这几年存留下来的,后面不管收入多少,都给你,全都都是你的。】
公公婆婆在一旁看着,愣是没开口说话。
反而更像是心里有数。
钟示这个名字,从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总觉得哪里很吸引我。
后来我才知道,忠诚跟疯批两个极端,他全都占了。
捂住眼睛爱上我,疯狂的追求,但并不会让我感到反感,所有的都是恰到好处,只是为了我。
这天,是我奶奶的八十大寿,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块。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表妹。
她是我姑姑的女儿,我爸也就姑姑一个妹妹,宠的无法无天,出国回来之后,更是目中无人。
现在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订婚的时候,她并没有回来。
今天奶奶八十大寿,她能来,还算她有那么一丁点良心。
当她打完招呼,看见钟示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如意算盘开始了。
2
以前姑姑跟她住在老宅的时候,她们娘俩没少跟我对着干,现在已经近乎成了陌路人。
我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话题,毕竟吃完这顿饭,大家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春节了。
我对桌上的饭菜索然无味,胃稍微有些不太舒服。
这个时候,钟示起身离开,我还以为他要去接听电话。
【表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订婚宴那天我没来,不过表姐夫还真是帅气啊。】
表妹林琼端起酒杯扬声道,像是在告诉我,她虎视眈眈的东西,她一定要得到。
大家住在老宅的时候,她小时候闯祸不少,让大人还以为闯祸的总是我。
奶奶本来就不待见母亲,即使被冤枉,很多时候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纸老虎?
啊,也对。
我是。
但钟示不是。
【多金又帅气,你羡慕不来。】
林琼的脸上顿时闪现一丝丝不悦。
【哎哟,这才刚订婚呢!八字恐怕还没有一撇,毕竟我们也就是小门小户。】
姑姑在一旁阴阳怪气,还得趁着钟示不在的时候。
毕竟,订婚宴的话说好听,叫做说给所有人听,说不好听,那都是在警告某个人。
我跟钟示认识的十年里,可不是白白认识的。
【八字还没一撇,也轮不到你再背后说三道四,小心吃饭闪着舌头,坐着闪到腰。】
钟示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在了身后,吓的姑姑跟林琼都不敢再次吭声。
我看见钟示手里拿着保温愣了下。
【早上炖的银耳莲子,吃点甜,胃会稍微舒服点。】
3
我本想接过水壶自己吃,可是钟示拿过水壶,把银耳莲子倒在干净的碗里,直接舀起一汤勺舀,递到我嘴边。
我瞪大眼睛,感到不好意思,【那个……我自己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刚想接过汤勺,却被钟示躲过,【我喂我未婚妻喝甜汤,有人看着又有什么的?】
【哇,姐姐,平常还得姐夫这么伺候?】
林琼话里话外透露着嘲讽,挤兑我还真是时时刻刻。
不过很可惜,她撞上枪口了。
【我就乐意这么伺候你姐,毕竟天底下只有她才有这资格,你没有人伺候,那是人家瞧不上你。】
钟示的话,让林琼愣了下,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钟示有这么护着我。
【姐夫,我这还年轻呢,不着急。】
【你着急也没用,就算有人跟我一样,也不乐意瞧你一眼。】
在钟示面前挤兑我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胜过钟示的嘴皮子,更别想逃脱。
而且钟示的话音不大不小,一整桌的人,都听得真切。
【姐夫这话说的,我也没有很差啊。】
【差不差需要搬到台面上说,就没意思了。】
钟示的漫不经心,让姑姑在一旁又气又不敢动怒,毕竟钟示的身价,也不是她顶着长辈的身份,就能够得罪的。
4
一桌子的人各个都心知肚明,谁都不敢随便插言。
钟示在我身边,我总能够顺从自己的心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给我兜着。
这要是换做以前,林琼挖苦我的时候,我只能忍气吞声,现在我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机会都没有。
用完餐后,大家也都纷纷离开,钟示要去趟卫生间,我便在包间内等他。
林琼本来也准备离开,但是她看我一动不动,便坐在了我的身边。
【方媛,你不用得意洋洋的,你们现在也只是订婚而已,能不能走到最后,还得看本事,你从小什么都得让着我,现在你也得让着我,我告诉你,我已经被姐夫的公司录取了,他虽然现在这么说,但以后看到比你优秀的,还不是会抛弃你。】
林琼大言不惭还是如同当初那般,如果不是母亲从小就让我忍耐,现在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嚣张。
录取,还真是个笑话。
【老婆,我们走吧。】
钟示走进来,上前拿过我的手提包,看都不看林琼一眼。
林琼连忙冲到我们面前。
【姐夫,我被你们公司录取了,我就是那个新进去的实习生,以后请多多指教。】
钟示瞥了眼,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好。】
“我以生命的尊严起誓,遵循彼此爱与被爱的约定,直到万物的尽头。我们将对抗自私与懦弱,消弭隔阂与误解,交付怀抱与后背。
我将承诺忠诚,献上荣耀也献上狼狈;我将剖开本性,表露善良也展现卑劣。我们合并信任,鼓励对方的真实;交换勇气,成就对方的宽容。从此无轻视,无厌弃,不欺骗,不背叛。
若细水长流便竭泽而终,若轰轰烈烈便炽燃至朽。若爱便抵死并肩,若恨便不死不休。契约达成,所言皆实;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我以生命的尊严起誓,遵循彼此爱与被爱的约定,直到万物的尽头。我们将对抗自私与懦弱,消弭隔阂与误解,交付怀抱与后背。
我将承诺忠诚,献上荣耀也献上狼狈;我将剖开本性,表露善良也展现卑劣。我们合并信任,鼓励对方的真实;交换勇气,成就对方的宽容。从此无轻视,无厌弃,不欺骗,不背叛。
若细水长流便竭泽而终,若轰轰烈烈便炽燃至朽。若爱便抵死并肩,若恨便不死不休。契约达成,所言皆实;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姐姐,我把我自己赔给你”我亲了亲她羞红的脸“行,就算你替夫还债了”
渣男世子骗了我的感情又拿了我的嫁妆,
现在又要娶长公主为妻?
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
我劫了他喜轿要逼他还钱,
谁知这公主竟然:“姐姐,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可好?”
哈?长公主殿下,你是公主哎,怎么可能没钱还我?!
等等,你这个公主,怎么会有喉结的?!
我这个新手上路的女飞贼,竟然遇上了一对狗男女诈骗犯?!
呵。
无所谓,我会出手拆散他们。
1
我是个江洋大盗,出道十年没被抓过。
你问我,怎么打的这么高胜率。
简单,我只偷埋进土里的东西。
近来,我们这行行情火爆。
因一同行,金盆洗手之后改行编话本卖故事,乃至这见不得光的职业见了光,惹得官府严防死守。
真是......
渣男世子骗了我的感情又拿了我的嫁妆,
现在又要娶长公主为妻?
骗我感情可以,骗我钱不行!
我劫了他喜轿要逼他还钱,
谁知这公主竟然:“姐姐,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可好?”
哈?长公主殿下,你是公主哎,怎么可能没钱还我?!
等等,你这个公主,怎么会有喉结的?!
我这个新手上路的女飞贼,竟然遇上了一对狗男女诈骗犯?!
呵。
无所谓,我会出手拆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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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江洋大盗,出道十年没被抓过。
你问我,怎么打的这么高胜率。
简单,我只偷埋进土里的东西。
近来,我们这行行情火爆。
因一同行,金盆洗手之后改行编话本卖故事,乃至这见不得光的职业见了光,惹得官府严防死守。
真是吃饱了撑得,把大家的锅都掀了。
失业一个月后,口袋里哐哐漏风,我叼着草根子做出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打算改行当飞贼。
靖海春二月,经朋友介绍,我迎来了事业第二春。
客户是个面若银盘的千金小姐。
静夜细雨,我倚靠在她绣楼屋檐下,听她提完要求,掂了掂钱袋子,飞身潜入夜色。
我叫慕容,新手女飞贼,这次的任务是去靖海王府。
找到那个种满萼梅的院子,偷一张字画出来。
2
下雨天的屋顶虽然湿滑,但不易留下痕迹。
“世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我潜伏在廊下横梁上,等到小婢端盆开门,一尾游鱼般摸进厢房里。
厢房里外六间,我的目标是外三间。
靖海世子是个体面人,书案上码的整整齐齐。
根据那小姐提供的线索,我很快就找到了她说的檀木匣子,打来里面果然躺着一副字画。
我蹲在桌下确认无误。
等主人宽衣沐浴,我好出去。
就在此刻,突然一缕浓香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尚没来得及反应,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谁承想世子爷泡个澡还要熏香。
我捂住口鼻,懊恼不已。
觑见里间沐浴的世子爷要扭头,我撕了块布飞快蒙到脸上,一跃而起,“别动!”
我从背后捂住他口鼻,他剧烈呼吸间,热气喷洒在我手心里。
我有点儿嫌弃。
“不听话小心屁股不保,我是采花大盗。”
我吓唬他,顺手抓起毛巾堵住他的嘴。
世子爷真是娇嫩,皮肤滑的跟膏脂似的,我入戏太深,情不自禁摸了摸他下巴。
他回头一双冷星般的眸子,眉骨嶙峋。
我觉得他像极了海东青。
我绑住他双手,挑起眼左右打量他:
“可惜你姿色平平,我相不中。今日放你一马,但得给你留个记号,免得我下次重蹈覆辙。”
他靠在澡桶里目光平静,黑发披散至胸腹,沾水的脸颊有些说不出的冷白阴诡,像志怪话本里,套着人皮的水鬼画妖。
我拔出袖子里的短刀,寻思在哪儿给他划上一道。
他直视我的锋利薄刀,毫无一丝怯弱讨好,甚至夹杂着几分讥讽,笃定我没这个贼胆。
“你在找死。”
受他刺激,我眼神一沉。
我讨厌膏粱子弟,更讨厌有人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审判我,他看我像看冬雪里即将冻死的刍狗。
我刀尖直戳他瞳孔。
忽的脸上一热,被洗澡水溅了一身。
他双手不知怎地挣脱了桎梏,单臂抵住了我持刀的手,不得寸进。
我拿钱办事并非真要戳瞎他,自然不会全力以赴,不妨竟被他钻了空子。
怕他拔嘴里毛巾喊叫,我迅速擒他。
他只是一些花拳绣腿的功夫,我俩交手几回合,澡桶里不着寸缕的身体就被我看遍了。
“世子爷,小心说话。”
我刀抵住他关键位置,心底可惜,到底还是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他摔了毛巾说:“滚。”
一把峥然如弦的好嗓子。
我回眸一笑,翻上窗户,“再会了。”
3
“你要的东西。”
我把画匣交给千金,她丢出尾款,我懒洋洋摆手,湿漉漉的离开这高门大户。
附近有家客栈叫做晓月楼,我在这儿开了间上房。
第二天雨停,跑堂的过来送早饭。
我才吃了一口,就听到楼下呜呜嚷嚷,索性端着煎饺坐窗户旁看热闹。
这是客栈三层挨街的房间,推开窗一览无余,对面青墙上张了条通缉令。
靖海王府失窃,世子遇难身亡。
我筷子掉在了地上,一声不吭地把剩下的饺子用手抓着吃了,拔腿就跑。
戴着路上买的斗笠,我乱跳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丢什么东西没说,人怎么死的也没说。
“有人陷害我。”
我蹲在树梢,扒着李瘸子的窗户。
这单生意是他介绍给我的,我若是被抓,他难逃干系!
李瘸子拄着桐拐冷笑:
“你还敢来见我。我好不容易揽过来的生意,就这么折了。
“靖海王府岂是好惹的?死的可是世子,要是被查到,你我扒皮抽筋都不够他们泄愤的。”
我抬了抬斗笠,目光盯着他:“城里到处都是官兵,我们尽快离开靖海地界。”
李瘸子低着眼,狠啐了一口:“狗日的,好不容易在靖海经营出点名声,又要抱头鼠窜。”
我矮身跳进房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查清楚真相,先避避风头。”
世子遇刺,城中人心惶惶,官府的兵提着刀列队各处搜查嫌疑人。
我与李瘸子乔装改扮,捧了个破碗蹲在城脚根儿,摸了锅底灰,顶着鸡窝窝,俨然两个叫花子。
李瘸子看着一队队士兵跑过去,面如菜色,像只鹌鹑一样缩在破衣烂衫里。
我问:“靖海谁最想让世子死?”
李瘸子瞪我一眼:“少说这些,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我闭了嘴,忽的眼前一暗。
破碗里丢进来一串铜钱。
我抬头说“谢谢恩人”,愣神了一刹那,面色比李瘸子还菜,涨红着脸去拽他。
李瘸子“啊”了一声。
我拉起他就跑。
鬼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复杂,见一个死人好端端站我眼前。
这靖海世子不会本来就是个死的吧,瞧他妖妖娆娆,顶着画皮一样糜艳的皮囊,简直可怖!
我不自觉吸了口冷气,只觉得舌头一麻。
栽头倒下的时候,只看到了世子那幅张扬美艳的脸眉头轻皱,雍容高贵的挑开袍角,以免被我蹭到。
4
我被他五花大绑,捆成了个粽子。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同伴放了。”
靖海世子:“你有资格提要求?”
我:“既然你没死,那张通缉令就是名不副实。你费尽心机抓我,不就为了一雪昨夜之辱。”
他扬了扬眉,叠腿看我。
我:“生意是那瘸子介绍给我的不假,但捉弄你是我自作主张。”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于是有些焦躁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到底想怎么样?”
世子爷翠眉殷唇,美的凌厉,骨骼分明的一双手捏住我的脖颈,我逐渐喘不上气来。
他笑吟吟观赏我。
“你们的命都是我的。我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了然?”
我被他掐的口不能言,动弹不得。
他说:“你可以眨眼。”
我眼泛血丝,拼命眨了一下。
他满意的“嗯”了一声,从我怀里摸出昨夜那把短刀,用冰凉的刀背拍了拍我的脸。
“只要你配合,我可以考虑饶那瘸子一命。”
我大口喘息,喉咙沙哑的如被沙子打磨过,“你要我做什么?”
“不急。”
靖海世子把玩着我的短刀,割开了我身上绳索,先是抛给我一颗香梨。
我狼狈抓进手里,他又将短刀一并扔给我。
“削皮。”
我一手短刀一手梨,看着他毫不客气背过去的身影,磨了磨牙根儿。
王八羔子,把我当丫鬟使。
要不是李瘸子还在他手上,我铁定宁死不屈捅死他。
世子爷背后如长眼:“跟上。”
我短刀“唰唰”两下,把削好的梨插给他,“去哪儿?”
世子爷不言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带着我上了一辆马车。
我途中掀开车帘去看,竟然是要出城的路。
宽敞的马车里铺着织金地毯,他鹤氅玄袍,一头长发只用二指发带松垮绑在身后,吃个梨还要用金刀切成小块。
我称其为“做作”。
世子爷许是看出了我眼底的不屑,甩手将梨核砸了过来。
我面无表情掀开窗帘,看着这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无误的砸在守城兵脸上。
“哪儿来的孙贼……”大兵挥舞腰刀。
世子爷微笑:“给爷开门。”
“小人鲁莽……”
城门应声而开。
马车出城一路向西,我一直未曾见到李瘸子,忍不住问他:“现在要去哪?走之前我要确认我同伴还活着。”
他招了招手。
我狐疑走过去。
世子爷葱白指尖点了点案几上的绢布,上头笔墨蜿蜒,霍然是一幅图址,正中央标着个狮头的印记,周围是西域诸国的疆域。
我一愣,“西域小国众多,战乱不断,要横穿这里绝非易事。”
世子目光如冰璃,嘲弄道:“不然要你何用。”
我忍了:“要我给你当保镖也行。但你要把通缉令收回去,保证事成之后放过我跟我的同伴。”
他纡尊降贵伸出手。
我看看他不沾阳春水的手,与他击掌为誓。
成交!
“谢郎,人到齐了吗?”马车外,忽的传来一声低柔的呼唤。
我神经一紧,掀开车帘步下马车。
外头站着的正是雇我盗画的千金小姐。
她聘聘婷婷的提着裙摆,上前挤开我,梁上燕子般向车里巴望,甫一见里头人动了,就缠绵缱绻的环住了这“谢郎”的左臂。
谢世子靠坐马车上,身边依偎着这娇滴滴的闺阁小姐,目不斜视扫过当前。
“听令行事,事成后黄金百两。坏我大计者,格杀勿论。”
我环顾周身,只见几名内力颇深的高手,闻言皆是低眉顺眼。
他们沉默地翻身上马。
我看到余下的那匹马,压下一腔邪火翻身而上,回眸斜扫那对衣冠楚楚的公子小姐。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女飞贼,刚接到活儿就被人摆了一道。
这二人沆瀣一气,一个雇我偷画一个装死碰瓷儿。
我这个冤大头,哑巴啃黄连!
阿巴阿巴。
5
“为什么我要跟你们挤?”
“为什么让她坐马车!”
我跟这位小姐异口同声,各自收回的视线,又同时把目光汇聚到谢世子的身上。
谢世子把玩着手里的鲁班锁,寒星般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丢过来个茶筒:“我还缺个烧水丫鬟。”
千金莞尔笑了,“铁观音,去第一遍茶汤。”
我白手抓一撮茶叶,丢进正滚着的铜壶里,踹了一脚炉子,“想喝自己倒。”
千金笑意一僵,楚楚可怜的看向世子。
世子爷尊手高抬,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这下大小姐也不挑剔去茶汤了,捧着茶杯笑盈盈。
我不明白她乐呵啥,抓一把桌上的瓜子靠窗嗑,今天日头不错,暖洋洋的洒在身上,让人懒惰犯困。
世子爷醉心巧木,俏千金望夫石一尊。
我无所事事打盹。
黄昏,我们来到了第一站客栈。
小镇很是繁华,各家商铺都夜不闭户,早早挂起灯笼,揽客声热闹喧哗。
此处已临近边界,常有西域商人往来,鹰鼻高挺,眉眼深凹,异色眼珠子格外吸睛。
我困了大半天,两眼放光。
“姑娘想出去转要小心,这地方人多手杂。”同行一位憨厚的中年男善意提醒。
“多谢。”大家都是半个同行,我哪怕这个。
“回来。”
我被世子爷叫住。
憨厚男回眸看看他又看看我,毕恭毕敬的让开路,显然是误会了我二人的关系。
我不悦看了眼世子爷,心里抓耳挠腮,脸上表现的像块木头:“有事直说。”
“跟着我。”
他与我擦肩,发梢还渗着几分幽冷的香。
我摸了摸鼻子,嗅出了这正是那晚上害我打喷嚏的罪魁祸首。
世子爷挥霍无度,我本只想领略下边陲的风土人情,他却是来支持本地贸易的。
从特产饼糕到特色香囊,这人看中就买,我大包小包拎了两手。
“差不多得了!”
我忍无可忍,对他呲出凶狠的犬牙。
一个镀银发簪,就因为上头缠了几颗狗屁本地珍珠,敢要十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啊!!
你个搞旅游开发的这么能赚!叫我这个江洋大盗脸往哪儿搁!
世子爷出手无情,那银子已经掏出来了。
我气得死瞪商贩!敢收剁手!
商贩笑嘻嘻把钱收了,反手把簪子插到了我头上。
“哎呀!小娘子不要太小气,家和万事兴。你郎君出手阔绰,气宇轩昂,一看是个做大事的人!”
我:“滚犊子!你郎君!”
商贩摇头:“好彪悍!郎君爱好独到啊。”
世子爷闻言皮笑肉不笑,掐了下我的脸,仗着我双手腾不出空揍人,一把搂住我的腰说:“她野惯了。”
我愣了愣,被他搂住推走十几步。
方才醒悟过来,这厮占我便宜。
“你——”
我才要冷声质问他,却被人撞了一下,一个异瞳男子撞开了我跟谢世子,匆匆要走。
我顾不上大包小包撒了一地,一个擒拿手,“班门弄斧,东西还回来。”
这异瞳男子还想挣扎,我一眯眼就叩住了他肩上大穴,正待要当场施展独家酷刑。
冷不防颈肩一沉,谢世子悠悠捡起地上的包袱,套到我脖子上。
“喂!”我不满。
他随手帮我整理了下头发,淡淡“嗯”了一声,蜜如毒涎的声音,仿佛钻进了我耳朵:“把人带回客栈。”
我抬头撞进他点漆般的眸子。
他看人的目光往往轻若鸿毛,这零星似是而非的温柔,就把客栈那位千金小姐迷的找不到了北。
但那位千金若再聪明点,就能明白,这个男人连假意的温柔都透着阴渗。
6
异瞳男成为了我们的向导。
我不知道其中谢允用了什么手段,但第二天一早上路时,从异瞳男的眼中,我读出了“恐惧”二字。
“谢允”这个名字,是从千金口中听到的。
除了她之外,我们这一行人,都是打手跟保镖,不配得知贵人的名姓。
我把头上簪子拔了,交给千金:“世子买的。”
她欢欣了一会儿,爱不释手的把簪子收进了随身携带的檀木画匣里。
是她托我盗的字画。
谢允不知怎么想的,放着马车不坐自己出去骑马,把我跟千金丢在马车里面面相觑。
又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入了西域境内,异瞳男说赶不上最近的城镇,通知我们今晚要露宿野外。
我糙惯了,对于露宿野外这种事习以为常,本想着把马车让给世子爷跟他的千金过夜。
谁料,他竟然没赶我下来。
那我是不会主动找罪受的,这马车宽敞柔软的很,比睡客栈还要舒适一些,我草草吃了干粮,就合衣躺下了。
千金临睡前还不忘把画匣压在枕头边,小鸟依人的模样,让我都有点儿嫉妒谢允了。
没错,我这个人是个好色之徒,喜欢观赏漂亮的男男女女,但也仅止于观赏。
我看这些美人,就像看池子里的莲花,隔水远观从不亵玩。
除了谢允。
他是个意外。
还是个有毒的意外。
意外往往这样的猝不及防,千金死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眼。
她的尸体被葬在了荒山老林里,从今往后不见天日。而我从随行人警慎嘲弄的眼神中,明白了自己被默认为了凶手。
争风吃醋,夜黑风高,痛下杀手。
这种常见的推断,根本不需要过脑子。
谢允重新坐回了马车里。
他从容不迫的继续品茗翻书,从那毫无波澜的脸上,我看不出任何感伤。
“他们误会是情杀,难道你也这么认为?”
我脸色阴沉,不管谢允在不在乎千金的死,但我这个人从不背黑锅。
谢允懒得赏我一眼,食指磕在梨花木案上:“对于一个采花大盗来说,不好评价。”
我一巴掌拍在他案几上,“少装蒜,偷画就是你跟她串通起来给我下的套。
“我对你没兴趣,更不可能因为嫉妒她就痛下杀手,这点你清楚。这一行人里有杀人凶手,你不查清楚,不怕哪天自己也不明不白死了吗?”
谢允抬头看向我:“这么看,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紧我了。我若有个意外,那瘸子……”
他笑了笑,话不说全乎。
我烦透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理我,目不斜视地下棋。
7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这一行人中,有两人是从镖局雇来的镖头,内力深厚,外家功夫稍逊一筹。
有一人是名刀客,听说从前干的是杀人的买卖,轻易不出手,出手力求一刀封喉。
外有一名老掉牙的马夫,整日里闷头不吭声,腰间缠着铁鞭;
一个缩脖子向导,是在镇上偷东西的异瞳蟊贼。
五人之中,肯定隐藏着真正的杀人凶手。
日落之前,谢允下令在城中最豪华的客栈休整,我背着他们牵走一匹马,直奔埋尸之地。
三个时辰的路程,我心急的只跑了一个半。
草草给马喂了粮草,我寻觅着上午留下的痕迹,终于找到了千金的埋骨之地。
微微凸起的土丘,翻出的土仍是新的。
我拔出短刀刨土,打算验尸。
听说她是夜里被人捂死的,但马车上只有我们二人,若是被她是人捂死,挣扎的动静势必会吵醒我,而我却毫无察觉,甚至一夜酣睡。
我若有所思,刚刨出一道口子。
突然一截铁鞭,宛如蟒蛇卷尾,直奔我后颈,周围树叶都跟着簌簌战栗。
我早有准备,冷哼一声就地一滚。
兵器相交,铿锵嗡鸣。
我甚至做好了大战一场,你死我亡的准备,但我没料到对方还有魔法攻击。
我恨熏香!
月上中宵,夜至三更。
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先摸了摸项上人头,确认自己还是全须全尾。
一块蘸着冷水的毛巾,被人捂在了我脸上。
我惊呼不及,死鱼般挣扎。
哦!这是什么料子的衣服,这么不经撕?
又是谁的胸膛,坚实如玉?
啊,谢允美的阴沉沉没有活人气儿的脸,怎么近在咫尺?
我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确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捂死我算了。
夺下毛巾,我长喘一口气。
“干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别拦我找出凶手,我看到他使铁鞭了。这一行人里,只有你家马夫使鞭!”
谢允:“他不是。”
我:“他不是为什么跟踪我?”
“我让他跟的。”
“为什么?你不想替你的千金小姐报仇?”
“我已悉知凶手是谁。这事你不用插手。”
谢允扯了一把被我撕裂的雪绸中衣,起身避在屏风后换袍子。
屏风不足他肩高,纺纱透过烛光半遮半掩,那抹一肤色,就蒙上几分暧昧不清的旖旎。
正眼看屏风,我怀疑谢允要色诱我。
抬头见真神,我确定谢允绝无可能。
谁家好人拿那么乌黑冷淬的目光盯人啊?不怕把人冻死吗?
“你不能回房间去换?亏你是个饱读诗书的。”我抱臂,目不斜视且高抬下巴。
谢允没有一丝迟疑的走向我靠着的床,一手把我往外推,“这是我的房间,别给我躺脏了。”
我扭头往外走,却被一道门锁绊住了脚。
客栈一向只有门闩,而谢允或许是因为千金被害,格外注意安全又给自己加了一道门锁。
注意安全没问题,“把我锁你房间什么意思?”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狐疑看他。
谢允招了招手,高贵冷艳的姿态宛如刻薄的阎罗差事手下小鬼,骄踞命令我:“护驾。”
我:?
“世子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同吃同住,同坐一辆马车,时时刻刻贴身保你的命?”
谢允把玩着袖里滑落的银簪,薄唇微勾,“是我保你的命。”
他大力且草率的把簪子扎我头发里,“一尸三命,祈祷我好好活着吧。”
我伸手一抹,确认是镇上买的那支珍珠镀银簪,反手要拔掉它。
谢允只用余光就锁住了我的动作,“凶手知道你不死心背锅,敢不敢再杀一个?”
凶手当然敢向我动手。
所以我跟谢允寸步不离,不止是我保他,也是他在保我。
凶手既然接了这趟活儿,说明他对谢允有所顾忌,不会得罪雇主。
而我不知好歹的查千金死因,恐怕已经触怒了凶手,所以想安安稳稳走完这一趟,最好跟谢允表现的越亲密越好,让凶手投鼠忌器。
我问谢允:“为什么不除掉他?”
谢允挥手叫我洗干净再睡他旁边——的脚踏。
我洗了澡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胡乱擦了两下头发,就自觉抓了床被子躺下。
临睡前想明白了,至少在这趟旅途圆满之前,谢允不会追责凶手。
谢允根本不在意千金是死是活,他若是在乎,根本不会带她走这么凶险的旅程。
他保我,跟他不戳破凶手一样。
他需要一支力量,在目标完成之前,任何损耗都是浪费资源。
8
自从我在谢允房中留宿之后,基本已经坐实同行人的揣测,“嫉妒情杀”“跟雇主不清不白”“心如蛇蝎”。
我靠在客栈门前吃早餐。
“慕容姑娘,这边儿风沙大。”
面前递过来一面幂篱,憨厚男是两名镖师中的师兄,他的师弟是个竹竿般的瘦子,一双三白眼,颇有几分目中无人。
三白眼师弟擦身而过,撞了下我肩膀。
“我劝师兄少多管闲事,她自然是跟雇主坐马车,呵,跟你我不是一路人。”
憨厚男忙解释:“是雇主叫我买的。”
他把东西塞给我,自己跟着师弟离开,“我师弟心直口快,慕容姑娘别在意。”
我脸色不快,回眸看到谢允才悠哉下楼。
于是,横挑眉毛竖挑眼:“大姑娘上轿都没你磨蹭?还赶不赶路了?”
谢允今日束起了发,一枚红莲玉簪耀比宝石,窄袖玄衣,倒不显得那么鬼魅,斜睨一眼把我当西北风,挥手叫店家准备最好的早茶早点。
我追过去:“路上吃,别浪费时间。”
昨晚上睡得我腰酸背痛,我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了结这单交易。
“今天你跟我骑马上路。”
谢允拂开我手,叫我“没事干喂马去”。
怪不得穿这么利落,我看着店家新上的精致小碟,食指大动,一口否决说:“不行啊,我要跟你寸步不离。”
马匹不足。
谢允要骑马,只能跟我共乘一匹。
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勉为其难伸手:“我骑马慢不下来。要颠的想吐,你忍一忍。”
谢允拽着我上马,我嫌弃的打算把幂篱给他戴上了。
他却夺过马鞭,从背后按了我的头,飓风的呼啸声,擦着砥砺风沙,直叫人扑面窒息。
我倒是不怕他飙马,但他一声不吭就跑,我差点儿摔下去。
咬着牙,我较劲的回头。
谢允鸦黑眸子觑我,“坐好。”
我非要把幂篱给他戴上不可,逆着风按住他肩膀,迅速拉着两条带子打结。
转头坐好呼出一口浊气,又吸了一口沙子。
谢允似乎凉凉笑了一下,听声音刻薄又不屑。
我怎么坐怎么难受,自己骑马追风是享受,坐别人的马上,却叫我是浑身不自在。
“你技术太差!等会儿换我!”
我用力扯着嗓子,以免风太大谢允听不见。
大意了,他就没准备歇脚。
我们一路奔出六百里,直到傍晚才停在了某处破破烂烂的客栈,这里黄沙遍地,茫茫不见人迹。
客栈里却意外的有不少人,打着赤膊的,袒着肚皮的,挂着鼻环的,留着蝎子头的,这简直是魔教开八仙大会,一屋子牛鬼蛇神。
我凑在谢允身边嘀咕:“这地儿瞧着不正经,你确定要在这里过夜?”
谢允还没发话,掌柜的就头也不抬的丢过来了门牌钥匙,“不住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谢允抬手接住了,一袋碎银直接压在了柜台上,“要最好的房间,上好的酒菜。”
掌柜掀起堆褶子的笑,露出两颗金牙,“得嘞!给钱您就是爷。”
9
有猫腻。
“再不说请这么多人来干嘛,就埋这儿了。”
我在房里抖落一身沙子,外头那些牛鬼蛇神可都是练家子,抬眼质问谢允。
他从怀里取出图址。
我:“都看一路了,上头就画个狮子头?狮子头王府厨子不会烧啊?”
谢允置若罔闻,“听说过邑族吗?”
我理所当然摇头,问:“做饭很有名吗?”
谢允看着我扬唇轻笑,好个欺霜赛雪,绝色姝艳,括弧,如果他收着点自己身上的阴沉气儿的话,“你就是邑族人。”
我:“……”
“你有证据吗就诽谤!少胡作八扫……”
嘴瓢又大舌头的我,忿忿不平瞪着眼,明显感觉自己腿软着往下坠。
谢允拖着我往胡桃椅栽,慢悠悠掀开我的衣袖,从我胳膊上取了新鲜血液。
沾了血的图纸宛如一张美人皮,充盈饱满的同时,还撑开了褶皱,从一个巴掌的大小变成了四个巴掌。
我已经没力气捧场叫好了,蔫蔫咳嗽:“这下没我事了吧?”
谢允拍了拍我肩膀,“还得带着你一块下去,你的血能辟邪。”
我迷迷瞪瞪问:“下哪儿啊?”
他:“邑族地宫。”
我这辈子见了许多陵墓地宫,却第一次见识到“金山银山”。
堆成山的黄金白银,比星汉银河还要灿烂。
早他娘知道我祖上富得流油?!我还去挖别人祖坟?!
我失血过多,临闭眼前紧紧抓住谢允的手。
他慢悠悠瞟我一眼。
我嘶哑着喉咙:“你小子但凡还有点儿良心,就给我打副金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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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舟渡
原标题:《女飞贼也有春天》
我负责抹杀一个男人病娇的第二人格,我制造一个针对他的梦境,等他出现。
我是最顶级的造梦师,设计并掌控他人梦境。
S级病例,这在世界都是史无前例的。
我为他营造了一个梦境,可他却掌控了这个梦境。
还在我创造的梦境里对我为所欲为!
简直是tm的奇耻大辱。
1
深黑的巷子里,酒气味弥散开来,女孩缩在角落「不要过来,求求你们……」
黑雾犹如饿狼般不停的放大,撕扯,求救,喘息,绝望充斥着无人的小巷……
发丝凌乱的女孩站在22楼顶端,整个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她站在楼顶轻轻哼唱,理了理打结的发尾,却突......
我是最顶级的造梦师,设计并掌控他人梦境。
S级病例,这在世界都是史无前例的。
我为他营造了一个梦境,可他却掌控了这个梦境。
还在我创造的梦境里对我为所欲为!
简直是tm的奇耻大辱。
1
深黑的巷子里,酒气味弥散开来,女孩缩在角落「不要过来,求求你们……」
黑雾犹如饿狼般不停的放大,撕扯,求救,喘息,绝望充斥着无人的小巷……
发丝凌乱的女孩站在22楼顶端,整个城市陷入一片黑暗。
她站在楼顶轻轻哼唱,理了理打结的发尾,却突然笑起来「该死,他们都该死!」
却又掩面哭了起来「这世界,真没意思……」
「是啊,这世界真没意思,作恶的人还快乐的活着,受伤的人却要寻死。」
女孩回身看着我「你是谁?」
我撑起身子跳到天台上随意一坐,看着她笑「你死以后,你的母亲日夜流泪,你的父亲无心工作,被公司开除。」
「他们日日寻找那群人,想着为你报仇。」
「哦对,你父亲买了把锋利无比的砍刀,听说他要以命换命。」
说完我笑了下「跳吧,你跳了你就解脱了,只不过,束缚的是你父母。」
女孩顿了顿,眼泪汹涌而出「人生那么长,我要怎么活下去?」
我起身抓住她的手「那便跳吧。」
说完拽着她终身而下。
女孩惊叫「不!」
她瞬间从治疗椅中弹跳而下,按住自己的心不停的哭「妈!爸!」
妇人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俩眼睛跟个核桃似的「妈妈在,你别离开妈妈,宝贝!」
我合起本子「你想不想死,自己已经有了答案,梦魇始终会过去,但你不应该把这种痛苦留给你的父母。」
「张小姐,您女儿如果还会有这样的梦魇,请带来我这里,我会帮助她。」
2
我叫季晴,是最顶尖的造梦师,或者也可称我为心理医生。
我接到母校的邀请,返校给学生们做演讲。
我的导师却将一个有着醒目红色S的牛皮袋子塞到了我的手上。
我皱了皱眉头,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病症能评到S级,这可是最恐怖的级别了。
打开一看是竟然是一个双向情感障碍和双重精神分裂的患者。
「小季啊,如果这个S级被你搞定,那么你以后将是最强的心理医生。」
我皱着眉头没接受这个恭维,S级,很多人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级别。
「老师,他是否有被其他人治疗过?」
老师极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S级别,太恐怖了,没人敢尝试。」
心理医生一般都是制造一个梦境,可S级,完全可以操控你制造的梦境,甚至对你为所欲为。
「而且最棘手的他是小你两届的学弟,其专业知识绝对不亚于你,他对心理学有独特的见解,可谓是拔尖儿了。」
「并且他现在就在你的课堂上。」
我无奈笑出声「老师你是想让我在课堂上对他进行心理咨询吗?」
「也没什么办法了,他身份特殊,他父母也是我的好友,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们治好他,我也已经退休了,而且这个S级只有你才可以。」
「您这话说的还真是……让学生受用。」
我的无良老师宠溺一笑,指了指趴在桌上用笔写写画画的白衬衫少年。
光打在他身上像勾勒出一条金边,顺着他脸部的线条,柔和而又清晰。
他缓缓抬头却刚好对上我打量他的目光。
真踏马帅。
收了心思便走向演讲台。
拿出尺子以及带的摆设。
讲台放了个双人沙发,一个齐腰讲台,一个落地灯和古老的摆钟。
我将所有物品重新摆放,并用尺子精确到厘米。
如果要营造一个好的心理咨询氛围,这些眼睛所见的物品都有它自己的位置。
「你们谁想来做我第一个病人?」
学心理学的,大都自己心理有点疾病。
一个女生合起书本,走向讲台。
她坐在沙发上,却还保持着板正的坐姿。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解压沙包递给她,随后将教室窗帘全部关上,教室里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下落地灯照着沙发。
女孩不停揉搓着沙包,却也不吭气。
「你刚才第一步用的是左脚还是右脚?」
我打破沉默。
女孩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我……不记得……」
对我很警惕,也很紧张。
「咱们班里有几个同学?」
「四十……几个吧。」
跟同学相处并不融洽。
「给,吃的!」
我从包里拿了个巧克力扔给她。
她却用手挡在脸的前面。
正常人都用手去接,可她却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她一样的紧张。
霸凌……
我用遥控器打开教室的灯,直直的看向她。
「心理学是帮助人走出困境的,如果连自己的困境都走不出,劝你不要学心理学了,噩梦总得自己醒来。」
我想她懂我的意思。
我佯装翻花名册的样子,余光却看向最后排。
「沐辰同学是哪一个?」
白衬衣眉头轻挑,缓缓起身却也没回我一个字儿。
「你上来,给同学做个示范。」
沐辰合起书本,修长的腿从最后排不紧不慢的走到讲台上。
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季老师,我第一步是左脚,别拿小玩意儿给我,别给我倒水,班里的学生是36个,28个女同学,8个男同学。」
真是狼多肉少。
2
从包里拿出一个沙漏计时器。
放在桌面发出“哒”的一声,回荡在空广的教室里。
「沙漏计时三分钟,我会在三分钟后结束对你的咨询,还希望沐辰同学能积极配合。」
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右前方。
抄起一张A4纸,拿着笔写下他的名字。
“哒——哒——哒——”
摆钟的秒针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瞥了一眼地上的黑球开口「能帮我捡下东西吗?」
沐辰敲在沙发扶手的手指顿了下来,微微前倾身子,伸出手。
正当手即将接触到黑球的时候,却一转方向,捡起红色的球。
「谢谢。」
我接过红球在手里转了一圈。
「同学,你知道它原本的位置在哪里吗?」
「季老师自己的东西,还要问我它的位置吗?」
随后冷冷一笑。
「这倒让我觉得季老师有些故意了,您是否在对我进行心理干预。」
这家伙疑心太重了。
「作为心理学家,我们面对的每一个人都是病人,我并不是对你进行心里干预,而是对你进行……」
「治疗。」
沐辰眉毛一拧,显然是没想到我这么直白。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防备到极点,甚至预判我接下来会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返校给你们做演讲的,你自然是知道我的,而我却不一定知道你。」
「当我在看花名册的时候,你用笔敲击桌面,平均三秒一次,试图影响我。」
我打开所有的灯光,让教室恢复明亮,随后收起那张纸,叠起来装进文件袋。
微微一笑。
「当我选择你的时候,你却又抗拒我对你进行治疗。」
沐辰缓缓起身,目光带着探究。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想让我做的,可你又似乎抗拒着,我想……你应该单独找我谈谈。」
我将名片塞到沐辰胸前衬衣的口袋里。
将沙漏收好,正好是三分钟。
「同学们,你们之所以选择心理学不应该只是为了治愈别人,而是为了治愈自己。」
「感谢沐同学的配合,希望下次再见。」
「今天谢谢同学们了。」
出教室后我甩着脸将S档案还给导师了。
「怎么?有难度?」
「何止有难度!他防备心太强了,我做任何心理干预他都知道我要做什么,心理学同根的啊老师。」
「所以才是S级档案啊,他第二人格在晚上才出现,只有他父母见过他的第二人格,你想想办法,不行对他的第二人格进行干预也可以。」
我白了一眼「老师您都说他第二人格晚上才出现,我怎么干预?难不成我住他家去?」
「那也不是不可以。」
「老师你节操呢?」
说罢狠狠的将S档案塞到导师手里说「不干了不干了,我业绩也不差,也不愁饿死,何必找这个晦气。」
导师不接反塞回来。
「要早知道你这么不上进我还不如当时不推荐你。」
这跟上进沾什么边儿?我刚准备反驳。
「行了,我美国一个同学最近老想见你,说非要见见我这个得意子弟,你师娘已经给你定了机票,你去吧。」
「你同学……难不成是那个咱学校的心理学传奇宋老师?」
「对,是他,你这次去可要好好学学。」
刚转身却又补了一句。
「这个S级档案你给我好好收着,就算治不好你也给我留着,用于提醒你以后得专业还没达到水平。」
没达水平?我这个天才心理咨询师在心理学行业中都已经算排上号了好吗?
看了眼怀里的档案袋,不禁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啊。
本想着美国求学之旅还能放松一下,可没想到,这个S级病例差点要了我的命。
3
宋老师别墅的第二天晚上。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在国内安全生活的我习惯性打开了门。
来人蛮横冲进来将门快速反锁上,警车鸣笛声从门口路过。
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却被一把冰凉的生铁抵住脑门。
是枪。
而刚才路过的警车怕是为了这个人。
我完了。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此时呼救怕是活不过三秒,他既然第一时间没开枪,我还有机会。
我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试着问候。
「说人话。」
是中国人?顿时我觉得我的生存几率又大了些。
我微微后退,那把枪却随着我同时后移,紧紧的贴着我的脑门。
「都是中国人,有事好说。」
本以为自己够冷静,可说出的话却在打颤。
「季……老师?」
声音低沉而又魅惑,张口闭口得同时,热气铺在我的脸上,带着丝丝威士忌的清香。
是第二人格的沐辰。
得到答案的我却松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推开枪口,看向黑暗中沐辰的眼睛。
「您好同学,该如何称呼你?」
沐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微不可闻。
「叫我……季风……」
所谓第二人格在病人眼中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性格不同,生活习惯不同。
他们其实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我不能直接称呼他为沐辰。
我不信他的闯入只是巧合,并且他开口就是季老师,只有一个可能。
「我是来找你的。」
季风收起枪在手里转了一圈,塞进身后的口袋里,然后将面容放在微亮的月光下。
他有脸带着血迹,嘴角带笑,眼神冰冷,不同于沐辰的如沐春风,他像是凛冽刺骨的寒风。
如果非要一个形容词,沐辰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而季风就像地狱爬出的恶鬼。
我微微后退,有些抗拒,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却突然收起笑意,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然后将我禁锢在墙边。
「怎么?你怕我?」说罢用食指将嘴角的血迹拉出一个魅惑的弧度。
「你知道这血怎么来的吗?我用这两只手指戳爆了一个黑人的眼球」
他用手比做枪的样子从我的脑门滑到鼻子,用手指撬开我的嘴巴。
「子弹从他的嘴里直接打穿他的脑袋,他的后脑勺就会有一个拳头大的窟窿,然后血液混着脑浆……」
「够了!」
我压抑着翻滚而上的胃酸,带着颤音问「你想如何?」
「我要你明白!我才是主人格!」说罢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
我怀疑他是想咬穿我的大动脉。
剧烈的疼痛让我用尽最大的力气用膝盖顶了上去。
他一手挡住我的腿却顺势压了下来,带着嘶哑的声音道「你的血真甜啊,季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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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哀家”“不可能,朕早就想对母后大逆不道了”
皇帝死了,我成了太后。
登基的新帝一边唤我母后,一边揩我油。
他既是我的死对头,也是我的旧情人,既想要了我,也想要我手上的玉玺。
好在我还有另一位旧情人,他能帮我谋反。
1
我,赵伏清,原本立志要做匡扶江湖正义的女侠,却一不小心成了皇后,再一个不小心,成了太后。
宋翊和换上了明黄色的龙袍,终于如愿以偿做了皇帝,他蹙着眉头,极不情愿地向我行礼,唤我一声母后。
金石玉器,珍馐美味,甚至是亲手锻造削铁如泥的宝剑,他统统送到我跟前来,只为换一个玉玺。
可我不是傻子,一时的享乐与长远的利益,孰轻孰重,总归还是分得清的。
“皇帝有心了,”我冲他微微一笑,言语故作轻浮,“哀家年岁大了,......
皇帝死了,我成了太后。
登基的新帝一边唤我母后,一边揩我油。
他既是我的死对头,也是我的旧情人,既想要了我,也想要我手上的玉玺。
好在我还有另一位旧情人,他能帮我谋反。
1
我,赵伏清,原本立志要做匡扶江湖正义的女侠,却一不小心成了皇后,再一个不小心,成了太后。
宋翊和换上了明黄色的龙袍,终于如愿以偿做了皇帝,他蹙着眉头,极不情愿地向我行礼,唤我一声母后。
金石玉器,珍馐美味,甚至是亲手锻造削铁如泥的宝剑,他统统送到我跟前来,只为换一个玉玺。
可我不是傻子,一时的享乐与长远的利益,孰轻孰重,总归还是分得清的。
“皇帝有心了,”我冲他微微一笑,言语故作轻浮,“哀家年岁大了,再舞不动兵器,你若真想孝敬我,那便多送几位年轻俊俏的小公子,到长乐宫里伺候。”
宋翊和皮笑肉不笑,接过宫女手中的羹汤,缓缓几步走上前,倚靠在我瘫坐的美人榻下。
“母后操劳国丧,多日未曾安睡,纵欲伤身,今后该当修养调理才是。”
宫中有传闻,先皇是同我行鱼水之欢时,在床榻间暴毙身亡的。
宋翊和这番话,既是嘲讽,又是威胁,毕竟谁也不想一个荒淫无道的蠢货,做这朝堂上的掌权者。
他向汤碗中呼了几口气,故意用汤匙尝了尝冷热,再送到我嘴边来,眼神像是一把利刃,肆无忌惮地扫视着我的骨肉腰肢。
“母后若是觉得哪里不适,儿子一人伺候,定当努力令母后满意。”
先皇龙御归天,宋翊和再无需伪装什么。
论轻佻,我自认比不过他,只得端坐起身子,将汤碗推开。
“怎能劳烦皇帝。”
“母后何须见外,这本是儿子该做的。”
他笑着捏起我的下巴,不由分说将整碗汤水灌入我的喉咙,末了,用袖口帮我擦拭腮边的残羹。
我瞪着眼睛,眼见他动作渐渐轻柔起来,眼神也跟着迷离,最后用指腹缓缓摩挲我唇角的胭脂,将指尖染成淡红色。
“予怀,”我亲昵地唤起宋翊和的小字,用手摆弄他的领口,“哀家和玉玺,若只能选一个,你该当如何?”
宋翊和停下动作,眼角比嘴角还冷,笑道:“赵伏清,按道理,你早该过了自作多情的年纪。”
“是啊,”我赶紧接上话,“若是儿女孝顺,哀家也该尽享天伦之乐了,开枝散叶本就是皇室头等大事,皇帝若是早日叫哀家抱上小皇孙,兴许哀家这一高兴,玉玺就给你了呢?”
宋翊和脸色铁青,半晌不言语,只死死盯着我。
“听闻陈太妃已经张罗选秀事宜,哀家这儿还存着好些鹿鞭、甲鱼没用完,皇帝不如带走,也能派上用场。”
“你当初就是用这些法子笼络盛宠的?”
我没回答,只出声吩咐身边的宫女将药材取来。
宋翊和忽然甩开我的下巴,令我再次瘫倒在美人榻上。
他立起身,走到殿内唯一侍奉的宫女跟前,居高临下。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香……香荷。”
宋翊和点头,笑着看向我:“朕瞧着这个丫头还算顺眼,母后若真的心急抱皇孙,那便将她赏给朕吧。”
香荷听完这一句,立马吓得跪下磕头,哭得梨花带雨,哆哆嗦嗦地劝我留下她。
她是自打我入宫起便跟在身边的,我猜宋翊和也不过是想借此试探,或是惹怒我。
我笑盈盈答道:“宫中女人无一不是皇帝的,谈何赏还是不赏,皇帝喜欢,拿去用便是了。”
“好。”
宋翊和将跪在一旁的香荷整个捞起来,抱在怀里与我道谢请辞,大步流星迈出了长乐宫。
其实我一向觉得天子的明黄行装俗不可耐,今日被他穿在身上,倒是清俊不少。
我偷偷从窗户缝里望向他赌气似的背影,穿过庭廊,渐行渐远,一时心头五味杂陈,涌上许多旧事。
我本不该是宋翊和的嫡母的,我本该是他的妻子。
差一点,只差一点。
2
翌日,宫中又多了许多闲言碎语,说是宋翊和抱着长乐宫的宫女直奔玉清池,沐浴嬉耍,足足折腾到半夜。
因为见识过谣言的离谱,这话传出来我本是不大信的。
但才过晌午,就听见御乾宫传出了封嫔的旨意。
宋翊和似乎是专门找我麻烦,将香荷安置在芙蓉殿,离长乐宫左右不过五十步。
不多时,香荷已来到殿前叩首,虽然姿态如往常一般谦恭,但通身已然是穿金戴银的富贵模样。
“你父亲的案子可了结了?”
“托太后的福,晌午外头便递了信,说是已经开罪释放了。”
香荷父兄卷进一桩糊涂的案子,本来只我一句话的事便能伸张正义,但对家竟攀扯上了陈家,而我又与陈太妃素来不和,因此棘手了许多。
如今香荷侍寝,在后宫有了位份,此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再三磕头与我道谢,我上前扶她起来。
“不必谢我,你该谢皇帝,是他一眼相中你的。”
香荷低着头,神色复杂,几番欲言又止。
“你怨我把你当成物件送了出去?”
宋翊和人模狗样生得俊俏,宫中的丫头们大多偷偷恋慕他,我也曾见过香荷私藏他的画像,这才做了顺水人情。
“不不不……”香荷果然摆手否认,“是奴婢对不住娘娘。”
“那便行了,不必多想,”我松下一口气,“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倒很享受别人亏欠我。”
香荷扭扭捏捏,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包,上面绣了只展翅的大鸟,五彩斑斓像只凤凰,姿态峻拔又像只鹰。
“皇上赏赐了许多珍贵金银,但奴婢想着娘娘定是不稀罕的,这香包简朴了些,是香荷亲手绣的,在奴婢心中,娘娘就该是翱翔在天边的鹰,不畏险阻,振翅九霄。”
我一时不明白香荷为何突然说起吉祥话,听完又觉得这话耳熟,像是有什么旧人在我耳畔说过。
正出神琢磨,门外有人通报,说是秀女楚遇宁求见。
先帝大逝不久,陈太妃不好大张旗鼓操办选秀,只召了十几名适龄女子入宫,像是做贼一般,长乐宫这头竟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个时辰该是秀女们在御花园中等待结果,楚遇宁只能是偷偷跑来的。
我宣她进殿,她倒也开门见山,行礼后直接掏出了一个物件送与我。
“这是兄长为太后娘娘备下的生辰礼,特意叮嘱要亲手呈给娘娘。”
此话一出,我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我的生辰,难怪香荷也要送我礼物。
我将楚遇宁手上的物件接过来,是一支木簪,上面只简单地雕了两枝梅花,是用新木做的,像是刚完成不久还没有打磨,我拿在手上端详时还扎了根刺。
伴随着疼痛的瞬间,我总算想起楚遇安的那张脸。
白白净净,文文弱弱,只看一眼便想护在怀里揉搓。
如今我不过二十五岁,竟不成想,与楚遇安以木簪定情,已过去整整九个年头了。
听闻他当年抛下我成了宰相女婿后,在朝堂平步青云,一路升迁至少傅,但未曾生下一儿半女便成了鳏夫,身体抱恙,至今没有续弦。
想来该是报应。
眼下见我成了太后了,竟还要派妹子见缝插针地巴结我,简直有趣。
楚遇宁细细地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将木簪随手扔在桌案上,也打量起她。
犹记得上次相见,楚遇宁还是个六七岁的黄毛孩童,如今竟也及笄到了嫁人的年纪。
“你兄长那般疼爱你,为何还会送你入宫?”没等她应声,我自问自答,“想来他还是最爱前途,升官发财才是正理。”
楚遇宁当然听懂了我话里的埋怨,她抬头看了一眼,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登时痛哭起来。
“求太后救救兄长吧,自五年前他积郁成疾,身子每况愈下,开了无数方子就是不顶事,郎中说兄长是心病需心药来医,这几日他强撑着一口气也要为娘娘雕木簪,如今……如今都快不成了。”
“哀家又不是神医妙手,如何能救得了他?”我摇了摇头,相当可惜地端起一杯茶来喝,“五年前,想来该是你家嫂嫂去世的日子。”
楚遇宁抬头,泪眼盈盈盯着我。
“亦是娘娘您……入宫的日子。”
3
宫中大半都是我的人,趁着天黑出趟门儿还算容易,只在回寝殿时出了点岔子,一时忘记点灯,我竟没有发觉房中有人。
方才解下半根衣带,便有一双大手从身后抚上腰肢,顺着月色向上游走。
“放肆!”
我假意并不知晓那是宋翊和,反手拔起金簪刺向他的肩膀,再拔出时簪子已经染上血色。
宋翊和若无其事一般,随着我的动作将我的外衫褪落。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羞愤地继续向那抹明黄的身影出手。
几个招数来回,房中的茶杯花瓶碎了满地,发出阵阵脆响,宋翊和浑身被我扎了六七个窟窿,却没吐出半点儿声音。
殿外侍奉的太监谢知恩听见动静,提着灯慌忙闯进来,眼神相撞时又羞赧地猛背过身。
顺着昏黄灯火,我这才发现身上衣衫所剩无几,就连亵衣都被扯烂,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
难怪宋翊和一直没有还手,合着是闷声干大事。
他似乎很想看我出丑的模样,眼睛微微眯起来,闪着光。
我装作不甚在意,扭身点了宫灯,举起来,缓缓靠近宋翊和的脸。
“呀,竟是皇帝。”我露出蹩脚的讶色。
宋翊和在灯光下,盯着我胸前裸露的雪白肌肤,眼神中闪过两分局促,似乎攒着火无处发泄,来回踱了两步,一脚将谢知恩踹了出去。
“蠢货,还不快滚!”
这话,我本也想对他说。
“你房里便没有别人伺候了吗?”他又转身问我。
谢知恩虽是个阉人,但生得白嫩好看,更有几分楚遇安的影子,我将他留在身边,本就是要给宋翊和添堵的,眼下见他气愤到如此,心中自然倍感欣慰。
“昨日本还有一个,今日不就成了皇帝的香嫔了?”
宋翊和神情一松,嘴角微微翘起来:“母后这语气,像是嫉妒。”
“嗯,是有些。”我顿了顿,随意将肩头的衣衫捞起来,“香荷是我用惯了的,侍奉人的本领极为周到,皇帝有福气,不像哀家,如今换个衣裳都只得自己来。”
宋翊和脸色变了几变,听见最后一句又来了兴致。
“儿子来帮您。”
“倒也不必。”
我心急后退两步,险些踩了茶杯的碎片,幸而宋翊和步步紧逼,关键时刻一把将我捞了回来。
说来,我许久不曾抱他了。
他的肩膀似乎宽厚了许多,胸膛也硬得硌人,番黄的外衫渗出层层血迹,像是给衣裳添了新花样,看了叫人怪心疼。
我深知,实在不该贪恋这片刻的温柔乡,但还是暗自期许,宋翊和,暂且松手松得再晚些吧。
他是我年少时的恋人,也是我天生的死对头,我们相互拿捏,尽力搜集每一个可以让对方跌落谷底的把柄。
宋翊和发现了我发髻上未来得及取下的木簪,飞快拔下来,捏在手里端详,毫不留情地将我从怀里推了出去。
“这物件,瞧着倒是眼熟,母后统管后宫多年,该知道,内命妇私会外男,可是重罪。”
楚遇宁同我说,楚遇安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劝我将木簪戴在头上,好叫他兄长走得安心。
我寻思着既是最后一面,那便全了他的心愿,不仅戴上了簪子,还昧着良心在病榻前说了许多破镜重圆、长相厮守的誓言。
谁知那楚遇安登时来了精神,原本半月水米未进,听了我的话,立刻坐起来喝了两大碗米粥,我都怀疑他这病是不是装的。
总之,他像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宋翊和问起,我也不好再说是去与旧情人诀别。
“父皇尸骨未寒,母后宽心得倒是爽快,可定好下家了?”
我如实回答:“尚在斟酌。”
宋翊和冷哼一声,随手将木簪收进袖口,我去抢夺,他又用双臂紧紧困住我。
“木簪粗陋蠢钝,配不上母后,也当不了武器。”
“我也不似从前飒爽英姿,谁还能嫌弃谁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宋翊和终于没了耐心,反手紧掐住我的脖颈,一步一步将我逼至墙角,“与我作对,便是为了他么?”
我喘不过气,更发不出声音,能做的只有捏着手上锋利的金簪,再次向宋翊和的胸口刺去。
他笑起来,眼角却泛起红晕。
“师姐实该好好练一练力气,这才几年,师父教给的本领像是忘光了。”
他这声师姐唤得我恍若隔世,将仇怨引上心头,麻木刺骨,头痛欲裂。
我将金簪移到宋翊和喉咙处。
“你还敢提师父,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话音未落,我只感觉腰腹处亦被抵上硬物,穿过单薄的衣衫,冰冷难耐。
那是一把精巧的短刀,比金簪凌厉得多,所幸被套在了刀鞘里。
我在心中盘算,能否在宋翊和拔刀前刺穿他的喉咙,却被他猝不及防的靠近吓了一跳。
金簪的尖部已经戳穿了单薄的皮肉,鲜血一滴两滴,落在地面散落的衣衫上。
宋翊和将短刀举到我眼前,像是失去痛感,面无波澜地问我:“予怀准备的贺礼,师姐可喜欢?”
4
宋翊和小时候可不是这么疯的。
他初到日月谷大抵只有十来岁,毛头小子一个,憨头憨脑牙都没长齐。
师父将他领到我跟前,命我先教他练好体态与基础剑法,那时我刚拿了比武大会的魁首,满身的威风也正好有了施展的由头。
我比宋翊和年长五岁,从小跟着父兄在军营长大,三岁摸枪,五岁提剑,到了十岁来到日月谷,跟着师父学真正的武功,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已经打遍门派无敌手。
我美滋滋地以为,师父将新收的弟子交给我,是对我的一个考验,毕竟师父年纪大了,掌门继承人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自认天赋异禀的我,会这样栽在一个半大的男娃娃手上。
宋予怀矮小体弱,扎个马步都费劲,才来一个月就病倒了八回,打不得骂也不得,实在愁坏了我。
“师父,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废物?”
按理说,少年人想进日月谷学艺,必先通过严苛的体能测验,就宋予怀这副弱鸡样子,一看就是走了后门。
况且师父年岁大了,已经有年头未收过新徒弟。
“故人所托,不好推辞,”师父倒是诚实,还提醒我,“你最好对他好点儿,不然将来可有的后悔。”
师父话里话外暗示,这家伙前途无量。
我转头看了一眼,宋予怀正挑选趁手的防身之物,锤子拎不动鞭子甩不开,长剑立起来各个比他还高。
挑来选去,他只好攥起一把轻巧的短刀。
“就凭他?”我自作精明地摇了摇头,“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讨到老婆。”
似乎是听见了我的这句调侃,宋予怀猛地抬头看过来,头一回盯得我心里发毛。
短刀是近距离武器,只能攻击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我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讨到媳妇?”
某日晨练后,宋予怀忽然认真问我,声音稚嫩,语气却是十分严肃的。
我像个老母亲似的给他擦汗,憋不住笑:“当然是力气大武功高的男人啦,哪个女人不想被心爱的男人保护呢?”
“你也是吗?”宋予怀极为正经地盯着我,“喜欢力气大的?”
其实我当时只觉得可笑,暗自嘀咕没有男人能比我厉害,但为了鼓励小师弟勤学上进,我随意地回答:“那是当然喽。”
在那之后,宋予怀像是变了一个人,每日闻鸡起舞,生了病只躲在屋子里偷偷喝药,咬着牙也要跟上师兄师姐们训练,不仅从不喊累,就连吃饭也不挑食了,个子突然窜了起来,快要比我还高。
看着他刻苦努力的模样,我竟有一种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的成就感。
渐渐地,宋予怀摸索出剑法的门道,与同门切磋时偶尔还能赢个几场。
我也能稍微懈怠,练功之余去山下玩耍几回。
就是在那时,我结识了楚遇安。
他是山下一家书塾的学生,因家境贫寒,常常被同门公子们欺负,初次见面时,他抄录许久的书册被人抢走,我看不过眼,上去帮他夺了回来。
由于只顾着争抢,没把握好力度,书册再递到楚遇安面前时,已经七零八落,恰巧来了一阵邪风,将飞页糊到了他的脸上。
我上前帮他将纸张取下,却不知不觉看呆了。
他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温柔中包裹着坚毅,起初他对我的举动有些吃惊,瞳孔微微放大,后来被我盯得红了脸,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像一双振翅的蝴蝶。
“多谢姑娘。”
连嗓音都如此悦耳。
楚遇安与师兄们长得都不一样,甚至比宋翊和还要俊朗,令我一时见色起意,轻易跌进情爱沼泽里。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日都要下山一趟,把学堂里欺负他的学子全都教训了一遍,到了散学时,便默默跟在楚遇安身后送他回家。
楚遇安家境贫寒,家中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他格外疼惜这个妹妹,每次一回到家中便会呼唤她的名字,任由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
直到那年的中秋夜,他忽然在家门前停住脚,扭过头来问了一声:“你饿不饿?”
我以为他是在同妹妹说话,继续躲在草丛后憋着气,随后听到一阵脚步声,楚遇安走近,弯下了腰。
“我想……留姑娘在家中吃顿便饭。”
“啊?”
“若是觉得冒犯……”
“不冒犯不冒犯,”我赶紧从草丛里跳起来,“什么时候开饭?”
楚遇安的母亲慈眉善目,待我极为热情,她做的月饼以鲜花做馅料,味道甜丝丝的,让人难忘。
自从拜入日月谷,我与家人久分离,头一次在别人家过节,虽然饭菜简单,宅院朴素,但总有一种平淡惬意。
那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放下手中的剑,和这样一个文质彬彬、温柔敦厚的人相守一生,也挺好。
5
“骗子!”有人大喊。
我和楚遇安于日月谭旁以木簪定情,在宗门前的石像后难舍难分,终于扭身进了弟子宅院的如意门,却在下一刻被人用短刀抵住了脖颈。
宋予怀的身手的确有进步,出刀的速度快到连我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将人环进臂弯里了。
但他的手在抖,这令我有了可乘之机,大抵只用了五六成力气,便让那把短刀从他的手掌中飞了出去,又一个反手别脚,轻巧地来了个过肩摔。
“打不过就偷袭,哪个师兄教你的鬼主意?我找他算账去!”
“你哪里还有空理我?”宋予怀气哄哄地起身,将短刀捡起来,一边嘟囔一边进了内堂,“赵伏清,骗子,大骗子……”
我立在原地愣神的功夫,他又憋不住转身几步折了回来。
“你分明说过喜欢力气大的男子,那个楚遇安弱不经风,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怔住了半晌,总不好在宋予怀跟前直接夸耀楚遇安的样貌,那也太过肤浅。
“对不住,我……”道歉的话才说了半嘴,我意识到不对,“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与你这小屁孩有何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宋予怀急红了脸色,“你别忘了你还有婚约在身!”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家中确实有过这么一档子事。
太上皇当年御驾亲征,虽然传回了捷报,但也将性命交待在了战场上。
太子年幼尚不能成事,父亲身为朝中重臣,带头拥护太上皇的胞弟,也就是先皇即位。
父亲本是当朝太尉,后来边境屡屡进犯,又被派去西北平乱。
出兵时先皇感念我赵家的恩情,下旨许诺赵家的女儿将会成为下一任皇后。
西北战事吃紧,战场凶险万分,父母商议将我送回中原,拜到师父门下韬光养晦,这一养便是五六年的光景。
东宫太子之位迟迟没有定下,我险些要将这道婚约给忘了。
我可不愿做什么劳什子皇后,整日在后宫为了男人的恩宠争风吃醋,所以我想着,若在这之前成亲嫁人,朝廷还能将我强行掳走不成?
那时候宋予怀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我只当是师父闲着没事说与他听的,万没有料想到,这恰恰也是他留在日月谷的理由。
他想当太子,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与旁人郎情妾意,但他从不会明目张胆地捣乱,只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摆弄人心。
他对楚遇安主动示好,帮他延请名师,结交达官显贵,又资助他一路赶赴盛京科考,暗中助他登科,步步引诱他浅尝权柄滋味。
高丞相家的千金只当街看了楚遇安一眼,便如我一般五迷三道,非此人不嫁。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这场耐人寻味的偶遇应该也是宋翊和的手笔。
楚遇安曾多次说过,考中之后八抬大轿迎我进门,今后只管为我挣诰命。
可在正阳大殿上,听着皇帝赐婚的旨意,他愣是点头哈腰,对从前的海誓山盟只字不提,不出几日便八抬大轿娶了别人,成了宰相姑爷。
他与高家小姐大婚当日,十里红妆,盛京城中数不尽的热闹。
宋予怀带我爬上了宰相府的屋檐,往新婚房的床榻上扔炮仗。
宋予怀平日里话不多,我竟不知道他憋着这么多歪主意。
为了给我出气,他故意点着了新娘大红的裙摆,看着众人慌张的样子忍俊不禁。
正房的火越烧越旺,他又拉着我躲到偏房的屋顶上看热闹,我围着半截子白纱,和匆匆赶来的新郎官在人群中对上了眼。
楚遇安脱下朴素的衣衫,换上明媚的喜袍,竟有些俗气。
他仰头看着我,张了张口,又合上。
我拔下头上的木簪,使了个力气,扔进火势最旺的新人洞房里。
我和予怀离开了,后来听说宰相的新姑爷为了救新娘子,奋不顾身冲进火海,让高丞相感动不已,更是在朝中收获了美名。
然婚后短短三四年,高小姐害了急病归天,楚遇安郁郁寡欢,也成了羸弱的病秧子,不论多少冰人媒婆来劝,说什么都不愿再娶。
从此盛京流传着一句话,女子择夫须审慎,要嫁就嫁楚郎君。
可于我而言,从此,楚郎是路人。
6
宋翊和自从身上被扎了几个窟窿,已经称病半个月不肯早朝。
朝中政务繁多不可懈慢,我厚着脸皮独自来到正阳殿,眼看着龙椅上是空的,很想上前坐一坐。
“娘娘,”谢知恩出言提醒我,“顾将军传话,今日提防陈太尉。”
顾将军曾是我父亲的旧部。
陈太尉是陈太妃的兄长,宋翊和的亲舅舅,顶的是我父亲的职。
当年我赵家两万将士殒命西北,他们一家可是功不可没。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龙体安康事关江山社稷,行刺之人一日不伏法,我等老臣寝食难安啊!”
陈太尉阴阳怪气,是想要治我的罪。
这像是发出了一个信号,警示我外戚权势滔天,赶紧乖乖服软。
“寝食难安啊。”
“难安啊。”
顷刻间,阶下臣子们乌泱泱跪倒一片,只剩下角落里一位身着雪青色官服的青年人,身姿瘦弱但挺拔坚毅,立在原处,抬眼直直地盯过来。
纱帘遮蔽视线,我瞧得并不真切,只大致觉得是位俊俏的少年,便满意点头,低声同谢知恩说:“那小伙子不错,等会儿下朝带来我见见。”
谢知恩看了一眼,吞吞吐吐:“娘娘,那人是……是楚少傅。”
楚遇安都大病初愈了,宋翊和还强装体弱,企图将朝堂上的矛头全指向我,小孩子的把戏,如同耍赖。
要命的是,这一大家子人都得配合他玩下去。
外头人都说,是我故意用美色将宋翊和引诱至长乐宫,打算趁着天黑动手,事后诬赖他色欲熏心,再随便寻一个宗室子代替宋翊和,今后便能光明正大地把持朝政。
要是真能成,我早就这么干了。
可宋翊和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男娃娃,他有野心有谋划,分明占了我许多便宜,却还要叫人人觉得他才是受害者。
陈太尉口口声声要还我清白,提议让镇抚司和刑部联合彻查此事,但大殿上每个人都知晓,陈家是想趁机干涉内廷,将我手上的权柄卸个干净。
我朝谢知恩使了个眼色,脑袋一歪,随即听到他如哭丧一般的喊叫。
“来人呐,传太医,太后娘娘的心疾犯了!”
不就是装病,像谁不会似的。
为了效果逼真,太医开了好些安神助眠的药,服下之后我美美睡了一觉,午饭都未曾吃过,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娘娘您可醒了,楚大人下朝便说要见您,候了大半日才劝走,谁知过了晚饭时又赶了回来,眼下在殿外等着回话呢。”
“让他进来吧。”
我撑起身子,随意披了件薄衫,懒洋洋又跌进美人塌里。
不多时见楚遇安缓缓走进来,身上换了青玉色长衫,手上恭敬端着一个食盒。
他跪下,与我行礼。
谢知恩将食盒接过来,掀开盖子送到我面前,里头整齐码着十来块月饼,散发着熟悉的香气。
“娘娘睡了这么久,怕是饿坏了,奴才竟不如楚大人想得周到,”谢知恩假笑打起圆场,“娘娘……这点心看着就好吃,该让楚大人起身回话了。”
我全当没听见,捏起一枚月饼,从中间掰开,刚露出粉嫩的玫瑰花馅,便被谢知恩夺了过去。
楚遇安原本姿态尊敬,把头埋得低低的,这时终于忍不住抬眼,总算看清了谢知恩的相貌,白净的脸上再也藏不住惊愕。
“楚大人有所不知,娘娘有严重的花癣,光是闻了味道便会起一层疹子……”
其实我从前真的很喜欢鲜花饼,也很喜欢楚遇安,即便明知道要忍受花癣的痛楚,我也甘之如饴,只为哄得他与他母亲开心。
那时候我每次到他家做客,回到日月谷后都会生一场大病,满身满脸的红肿刺痛,白天练不了功,夜里睡不着觉,只有宋翊和整夜守着我。
宋翊和曾严词警告我,不许再吃鲜花饼,后来三番五次不管用,他就说一定要为我寻来最管用的药方,决不让我在脸上留疤。
再后来这个药方真的被他找到了,可楚遇安全家搬到了盛京,这么多年再也没人给我做过鲜花饼。
我以前乐衷于自我牺牲与感动,实在太傻,但当看到楚遇安眼底化不开愧疚与懊恼时,又觉得这个说出事实的时机,简直不要太巧妙。
“替哀家多谢你母亲的好意。”
“娘娘,为何不早些告知?”
我苦笑了两声:“那时哀家也没想到,你我再见便是今日了,楚遇安,你说我怎么,怎么就成了太后了呢?”
楚遇安又埋下了头,肩膀处似有颤栗:“我……臣对不住……”
“该是哀家对不住你,”我立起身将他扶起来,故作嘲讽,“你送我的簪子前两日我给弄丢了,之前在你府上说的那些好听话儿,也都是骗人的。”
我极为好奇地打量着楚遇安的反应,谁知他只轻轻点头,相当淡定地答道:“臣知道。”
“你知道?”我后退半步,“那你干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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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唱歌的猫宁
原标题:《奈何太后不动心》
民国时的女子被休后就等于没了活路,我投了江,却得上天垂怜重活一次!
先生出国三年,我便在这深院里等了他三年。
回国后,他带了他的白月光回来。
直到快死了我才知道,我在他心中只不过是旧时代的遗物罢了。
我幡然醒悟已为时已晚,不过,却也不晚。
而这一世,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1
今日是宋知景回国的日子,他回国我自然是要出来接他,因为他是我的先生。
车夫将我拉到车站,我看到他向我缓缓走了过来,戴着洋人的玻璃片,白色的衬衫衬得他很好看。
他的身后还跟着位姑娘,也和他一样穿戴着洋人的衣帽,和他走在一块倒是极其的搭。......
先生出国三年,我便在这深院里等了他三年。
回国后,他带了他的白月光回来。
直到快死了我才知道,我在他心中只不过是旧时代的遗物罢了。
我幡然醒悟已为时已晚,不过,却也不晚。
而这一世,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1
今日是宋知景回国的日子,他回国我自然是要出来接他,因为他是我的先生。
车夫将我拉到车站,我看到他向我缓缓走了过来,戴着洋人的玻璃片,白色的衬衫衬得他很好看。
他的身后还跟着位姑娘,也和他一样穿戴着洋人的衣帽,和他走在一块倒是极其的搭。
虽说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相见,但本该紧张的我再从容不过了,因为我已经经历过了一次。
没错,我重生了!
而且我重生在了三年前大婚的当天,我的人生也因此而改变。
看着宋知景由远慢慢走近,我的脑海里浮现了上一世的光景。
幼时我与宋知景便定下了婚姻,后来他也成为了我的先生。
我打心里头敬他,爱他!
他出过国,我知道他心里有满腔抱负,便学着懂事些,在他回国后从来不管着他,让他自由的去做自己的事儿。
可无论我再怎么关心他、讨好他,他依旧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我,因为他心里有一位白月光——陆安衍。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用我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在他们看来我才是那个妨碍他们的外人。
我知道宋知景对她很上心,上一世我低头妥协,自愿提出和她共享我的先生,可宋知景说她不愿成为平妻,他们接受新思想的人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宋知景联合他的白月光当众侮辱我后,把我休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被休,无疑是被断了活路,而他却丝毫怜悯都不会施舍给我,他就是个如此无情无义的人啊!
被休之后,我被母家嫌弃不得入门,最终无处可去,便投了江。
我怎甘心就这样死去,而那些害我辱我的人依旧活得好好。
我发下毒誓,愿他宋知景来世爱而不得,不得善终,半生遭世人唾骂,独活愧疚中。
宋知景身后的女子正是陆安衍,他的青梅竹马,也是那位随他一起出国留学的白月光。
宋知景似是认出了我,匆匆与陆安衍道别,向我走来。
“清韫,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态度还算有礼貌,至少在现在我们还未撕破脸。
“先生回家,我自然是要出来迎的。对了,方才与先生同行那位小姐可是先生的同窗?”
我摆出大方的姿态,故意试探道。
他回答得倒是从容,对我浅浅一笑,“现在我们叫‘同学’。”
我们搭上小汽车回府,一路上他都在感慨街道这三年的变化,是啊,都变太多了!
回到府中,他扫了一眼院落,家里只有几个伺候的下人,而他父母也不与我们同住,倒是显得格外冷凄。
他也只客套了几句,说幸苦我这几年独自打理这院子。
“先生不觉这院子过于冷清了点吗?倒不如给院子多添点新人,也好多些人气。”
他听懂了我让他纳妾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怎么说,毕竟我们成亲当天他便出了国,直到现在我们才得一见,我却说起纳妾的事。
他面露惊讶攒紧双拳,“夫人为何现在说起纳妾的事,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我冷淡地开口道:“我只是怕家里太冷清,先生不习惯,还请先生勿恼。”
他轻呼一口气,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会往家里多添些佣人,纳妾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去茶房给他沏茶,听到管家与我说宋知景去了书房,我心里暗道不好。
一不留神,被开水烫伤了左手。
2
在宋知景与他的白月光走后,我自己偷偷给自己报了学校,我的课本都放在了书房。
我深知上一世我被陆安衍联合宋知景欺压完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甘于当个只会妥协的小白花,所以这一世我要反击!
当我赶往书房时,宋知景在埋头查看他的书籍,并没有发现书房的异常。
他见我来了,抬头对我说道:“没想到三年来,书房还一直被打扫得如此干净,你有心了!”
而后我才知道,我的课本都被我的贴身婢女收拾到我的房里了。
宋知景回家后第二天要出门,说是去会见同学,我知道他是要去见的是陆安衍,只莞尔一笑没有多说。
上一世他也是回家第二天去见的陆安衍,他回家晚了,我见着起了大风给他送去衣物,被拦在学堂外头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他见到我来,非但没有露出喜色,还嫌弃我笨不会叫门,将我独自丢在街上。
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再不会如此可笑的给他送东西了!
“清韫,你和我一道出门吧!”
“什么?”我还没从上一世的回忆中出来,听到他唤我便楞了一下,这又是出的哪一套。
“一起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外面好些玩意你没有见过。”
原来是想拿没有见过世面这个事羞辱我,我也不怵,便跟了去。
宋知景带我去的是岑夫子的私塾,岑夫子是宋知景幼时的私塾夫子,当然也是陆安衍的启蒙夫子。
刚入门我便看到了陆安衍和宋知衍的一众儿时同窗,只扫了一眼我就认出来了,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少爷小姐。
他们见宋知景来了,便都围了过来,客气话说个不停。
一个一头卷发、穿着小洋裙的女孩子突然把目光放到了宋知景身后的我身上,众人的目光也随着聚集了过来。
“知景,你怎么还带着个裹小脚的女人过来啊!”
“是啊,天气那么热她穿那么多热不热啊?”
听着几个女孩子对自己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看似玩笑话,实则句句讽刺。
上一世自己初听到这些话确实很不好受,甚至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怕遇到宋知景的同学会给他丢脸。
受过上一世的种种羞辱后,这些语言攻击只是皮毛而已。
“这是我的夫人苏清韫,我们是自幼时定下的婚姻。”
宋知景向众人介绍我,还不忘强调娶我非他所愿,而是因为父母定下的姻缘,不得已而为之。
我也不恼,低头向大家微微躬身行礼。
“你这?现在我们哪里还有这样行礼的,大家都是握手了啦!”
听到旁人起哄,陆安衍也跟着掺和了一句:“是啊,下次我们同学的聚会知景你还是别带外人来了,怪奇怪的。”
“哼呵!我穿的这身老祖宗传下来的衣裳,自然行的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礼。可不像各位少爷小姐,学了洋人的东西,便把祖宗的东西给丢了!”
他们没想到我竟然会如此不给面子地驳他们,还说得这般硬气,自知理亏后瞬间便没了声,将气憋在了肚子里。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给夫子请安吧!”
宋知景为了缓解局面尴尬,组织着众人一齐去给岑夫子请安,还不忘给我抛个眼神。
他嘴角微微向上扬着,不笑时都带着三分笑意,眼里是外溢的温柔,光是这么瞧上一眼就让人如沐春光,也难怪他无论哪一世都如此招蜂引蝶。
他们见我裹着小脚,料我定是走得不快,一众人拔腿就走了。
陆安衍刚刚吃了瘪,拽着宋知景的胳膊随着众人的脚步,像是故意做给我看似的。
也好,近日功课繁忙,难得出来透气,自己一人也得个清净。
3
岑夫子这私塾很大,光是这外头的院子就够我逛的了。
我本只想独自享受这份清净,等到宋知景结束他们的聚会,可总有人要来坏我清净。
我独自坐在池边,陆安衍不请自来,投了一把鱼饲料到莲花池里,惹了一群锦鲤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水。
“被旧时代束缚的人啊,就得有点自知之明,走得慢总会被丢弃的。”
陆安衍直接暴露本性,完全不顾及自己新时代女性的身份,句句刺人。
“陆小姐倒是快,怕不是有些过于激进了。”
她也只在旁人处听说过我,只知道我是这深院里的闺阁小姐,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欺负。
“苏小姐如此这般倒是有些不知进退了,知景在外面见过多少新女性,你以为你留得住他吗?不如早点识趣自己离开倒是能保全些脸面。”
如果她以为她的话能激怒我,那可大错特错。
“我本就生来高山,何须如这溪水拘于院中,我自有自己的天地,不需要留住谁,谁也留不住我。”
陆安衍明显是算错了,以为我会被她欺负了去,却没想到被我反将一军,脸都气绿了。
我见她发怒,现下四处无人,莲池水深,她若是一时冲动我便要栽在她手上了,但她很快收了怒火变了另一幅姿态。
我转身才知道是宋知景寻她来了,不得感慨这真是,会做样子的!
宋知景说他带了个洋人的玩意回来,叫照相机,要给大家照相。
“陆小姐,作为岑夫子的学生该过去和老师同学照相了,慢走!”
陆安衍听我送客没给我好眼色,只是当着宋知景的面她不好发作,便抬脚朝宋知景方向走去。
宋知景依旧站在原地,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怕我惹事给他丢脸。
“我会安安分分待在这里,等你们结束就跟你回去。”
他却径直走了过来,挽住我的手。
“你也一起过来看看吧,我扶着你好走一点。”
见他说得真诚,目前他应该还没有到厌恶我那一步,估计内心里还在挣扎着,既向往新女性,又碍于礼义娶了我,那丝愧疚感让他现在对我心存怜悯。
上一世我与他一同外出时,我走得不快,向他伸出手,希望他能向别人的先生一样可以挽着我走。
可他将我伸出的手打回,便快步向前走开,只留下“真是麻烦”四个字。
那时我的心便开始凉了。
我不需要他廉价的怜悯,我见过他丑恶的嘴脸,便不渴求他短暂的温柔。
挣开他的手,我也能走好,“不用麻烦!”
陆安衍和我一前一后地走着,到了他们同学前,传入耳朵的依旧是窃窃私语地嘲笑声。
“我还是觉得安衍和知景更搭一些,这个苏小姐身上陈旧气味太浓了,可不像我们。”
“可不是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衍喜欢知景,可惜中间横着个苏小姐。知景也是难做啊,真的可怜!”
这些话我句句听得清清楚楚,料想宋知景和陆安衍也是听到了的,看神色这应该如了陆安衍的意。
宋知景低头不语,虽说站得离我最近,我却最难看清他的神色。
4
“来,同学们,我们好不容易凑齐一次,一起来照一张相吧!”
宋知景同学中有人喊拍照,同学们都呼啦啦地聚在了一起,以岑夫子为中心,陆安衍挨着宋知景站着,只有我一个外人在一旁站着。
“夫人你看,少爷带回来的相机拍得多好看!”
帮忙拍照的是宋知景带出国陪读的一个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的,他拿着相机给我看刚刚拍好还未洗出来的影像,我一眼便可以看到影像里的宋知景。
以及他身侧满脸含春的陆安衍。
拍完相后,陆安衍不知道又想整什么幺蛾子,竟然主动提出让我也拍一张。
“你要不要也来拍一张啊,不然不是白来一趟嘛!”
看她没安什么好心,我刚想拒绝,宋知景竟然蹦了出来。
“好啊,我们来一起拍一张相。”
我突然被整得一头雾水,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
最重要的是陆安衍插了进来,宋知景也没有反对。
所以最后为什么会变成我、宋知景以及陆安衍三个人一起照同一张相?
“欸,你们这些院里的夫人小姐不是都说,这洋人的机子会吃人灵魂吗?你不怕啊?”
这又是一句看似关心实则嘲讽的话,真以为自己出过国读了几年书便了不起,什么都要嘲讽。
“不是吧,你们还有这说法啊,也太落后了,这相机可是好东西,都被你们说坏了。”
“是啊,也太落后了,就应该多读一点书,这样子出去怪不得被洋人笑话。”
那些出过国读过书的少爷小姐们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秘辛一样,又惊又笑地讨论着。
这让我想起了上一世,最后一次见到宋知景,我在他同学面前频频“出丑”时,他转身离开前给我丢下的一句话:你可真是俗不可耐!
宋知景垂眸不语,我们的目光在他抬眸的瞬间交织在一起,他张了张嘴,被我抢先开口。
“这还真是多亏了先生带我出来见世面,不然我还真的没见过。”
你们这些个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的海归子弟,依旧是俗不可耐!
“没事,以后我多带你出来看看,见多了自然就不稀罕了。”
我找了个地方刚站好脚,宋知景便凑了过来,一脸无害地说着这话。
“那我就多谢先生了。”
强笑着说完这话后,我便转身面无表情地面对着镜头。
5
岑夫子拿出两张拜帖,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两张拜帖,看着夫子朝我们三人走来。
“明日怀聿先生要沈家公馆开一个书会,我们这里知景和安衍文章最好,就由你们两个代我前去拜访吧!”
岑夫子将拜帖递给我身旁两人,陆安衍如接宝贝般恭敬收下,宋知景接过后则递给我让我帮他收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拜帖,这不是前几天老师让我给准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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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轲看夏小懒哭得眼睛红红的,白嫩的脸上也红,水汪汪的眼睛就跟受了欺负似的,楚楚可怜的。
心尖儿都在犯疼,他不顾夏小懒的挣扎安抚小动物似的捏他的后颈,“懒懒,你别这样,我心疼,你别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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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懒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如雷轰顶”了。
此时此刻明明万里晴空阳光正好,他却感觉自己的头顶劈下来一道雷电,弄得他外焦里也焦,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小懒,你没事吧?”
姐姐夏勤勤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想着把弟弟丢失的魂儿给招回来。
“姐!”夏小懒一把抓住那只爪子,双眼挂着两包泪,“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他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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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明明万里晴空阳光正好,他却感觉自己的头顶劈下来一道雷电,弄得他外焦里也焦,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小懒,你没事吧?”
姐姐夏勤勤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想着把弟弟丢失的魂儿给招回来。
“姐!”夏小懒一把抓住那只爪子,双眼挂着两包泪,“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
他错了,他不该因为心里烦躁想不出原因就跑来问他姐的。
他只想说,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有没有救?
“我的弟弟,你确定自己没事?”
夏勤勤抬手摸上自家弟弟的额头,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向来脑回路就很不一般的小子今天又抽什么风。
夏小懒才不管他姐心里在想什么,抓着人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还急搓搓地使劲晃夏勤勤的手,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极其的……殷切?
夏勤勤不解地看了看他,片刻后一脸恍然大悟,嘿嘿贼笑两声,压低了声音。
“嘿,小懒同学,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
“啊!”夏勤勤的话才刚说完,夏小懒同学就触电一般地扔掉她的手,眼神四处瞟,最后气鼓鼓地瞪着她,“你……你胡说什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早恋啊?”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各个科目都年级第一的根正苗红的大大大好学生,怎么可能干出早恋这种事呢?
夏勤勤挑眉,勾起一抹邪笑,跟个小太妹似的走到自家弟弟面前,勾起那比她这个女孩子还要来得尖细的下巴,满脸的吊儿郎当。
“看看这小脸红的,小懒同学啊,咱不害羞啊,你也十七岁了,犯不着为这事害臊,来,跟姐我说说,看上谁了啊?”
夏小懒一把拍掉那只毛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不想跟你扯,我写作业去!”
哼,他才不信那些话呢,他要做一套试卷冷静冷静。
“见到会紧张,不见又想见,甚至还想……”见鬼的,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对,一定是搞错了!
转身出了他老姐的房间,夏小懒他妈正好回来,看到儿子后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乐呵呵地说:“儿砸,哈根达斯,吃不吃?”
这要换在平时,夏小懒铁定扑过去了。
但现在,他好像对哈根达斯提不起兴趣了,撇了撇嘴说:“老妈你吃吧,我写作业去了。”
说完,也不给夏妈妈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进了自己的屋子,顺带还把门给锁上了。
夏妈妈一头雾水,看向走过来的夏勤勤,一脸见鬼的表情,“小懒怎么了?你又惹他了?”
女儿长儿子三岁,平时两人没少掐架,尽管她知道姐弟俩其实感情很好,却还是免不了猜测。
夏勤勤把塑料袋接到手里,拿了一个冰淇淋出来熟练地撕开盖子,准备把剩下的放冰箱去,听了她妈这话后顿时一脸嫌弃。
随即往自家弟弟的房间看了一眼,再一脸贼兮兮地走到夏妈妈面前,小声说:“妈我给你说,小懒要谈恋爱了!”
夏妈妈一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夏勤勤却只是言尽于此,嘿嘿笑了两声就去厨房了,也不管她妈怎么追着问就是不说别的。
夏小懒回了房间,脑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自然不知道他姐已经在外面把他给卖了。
他走到书桌前,动作麻利儿地从书包里飞快地拿出一套黄冈试卷来,笔盖儿一拔,瞧着题目就要下笔。
可奇怪的是,平时把几何玩转得炉火纯青的他现在瞧着那道几何题竟突然不会解了!
那些弯弯拐拐的线统统都在这个时候变了模样,最后就那样变成了那个人的那张脸。
“覃轲……”
无意识地,停住了笔,心里好像也没刚才那么激动了,连夏小懒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那个人的名字就这么脱口而出,那个人的脸也在脑子里变得越渐地清晰起来。
覃轲,大夏小懒一届的学长,夏小懒高二,覃轲高三。
说起来夏小懒跟覃轲还是竹马,两人的父亲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之后又一起来城里打拼,二十多年过去,虽说两家的家庭情况谈不上有多富裕,但总的也是有房有车吃穿不愁。
夏父与覃父前后两年相继结婚,后来夏母与覃母又相继在前后两年生了各家的老大。
覃家头一胎是儿子,夏家头一胎是女儿,两家感情好,打从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说要做亲家。
只可惜的是两个孩子到了现在都各有各的对象,两家父母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来,无奈之下只好把对方家孩子的干妈干爹继续当下去。
覃轲大夏小懒一岁,两人打小可以说得上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
覃轲虽说只比夏小懒大一岁,但却像是大哥哥一样把夏弟弟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没帮着吃饭了,就连夏小懒现在懒得作业都不想写的时候那大哥哥都能纵容地帮他把作业给写完。
夏小懒的确是喜欢覃轲的,不然也不会从小就跟在人家的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地叫。
但就在这段时间,夏小懒觉得自己变得特别奇怪,奇怪得让他不得不回来问问他家老姐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他是学霸没错,但他首先也是个正值花样年华的青春热血少年,身边的哥们也都有好几个有女朋友了,他对男女恋爱这种事大体也是知道的。
只是截至目前为止夏小懒自认没遇上让他心动的女生,更别说谈恋爱了。
当然,女生没有,男生就更没有了,夏小懒觉得自己那天晚上一定是脑子抽了才……
“小懒,覃轲找你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心里最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只听“当”的一声,手里的笔在听到外面夏勤勤的声音后猛地滑落掉到地板上。
夏小懒心里一紧,看着那道被他反锁的门半天没动作。
覃轲……他来做什么?!
“小懒?”
夏勤勤又敲了两下门,听里面没动静,便抬头看向一米八五的覃轲,说:“铁定在里面偷懒睡觉,你等着,我去拿钥匙。”
说完,夏姐姐转身就要去书房。
“啊!”夏小懒心里暗暗一声惨叫,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跑到门口,捏着门把手朝外面说,“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想睡觉,有事改天再说吧!”
鬼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一听到覃轲的名字就脸红心跳的,先不管原因了,反正就是不能让那个人进来,不然……不然……
“不舒服?”夏勤勤皱眉,“刚才不是见你都好好的么?这就不舒服了?”
问完,夏勤勤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贼兮兮地笑了两声后意味深长地说:“哦……我知道了,你在跟你喜欢的对象联络感情对么?或者说……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夏小懒一听,当即就一阵无语,刚要开口,就听覃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喜欢的对象?”
十八岁的覃轲早已过了变声期,现在的他有着一副令学校女生疯狂的嗓音,夏小懒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的声音,用女生常说的话就是“有磁性,性感”。
以前夏小懒听着覃轲的声音根本就不会觉着有什么,但现在,夏小懒只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当即就想转移话题。
他想了想后隔着门对覃轲说道:“你……你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你回去吧。”
现在的他绝对不能见覃轲,绝对不能!
“小懒。”覃轲在外面拢了拢俊眉,面色有些无奈。
夏勤勤不想管他们俩的事,对着门翻了个白眼后就去客厅看电视了。
夏小懒在里面吞了吞口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就等着覃轲走呢。
只是他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心里实在痒痒,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有没有走,过了好一会儿,夏小懒有些耐不住了,抱着侥幸的心理转动了门把手。
“咔哒”,门开了。
不过才开了个缝,没有防备的夏小懒就被那个高大的身影给推门挤进了屋子里,那人顺道还把门给关上,反锁。
夏小懒顿时吓得不轻,连连后退,“你……你怎么还没走?”
不怪他怂,实在是一米七五的他在这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面前实在有些矮小,加上他心虚,没办法不躲着。
覃轲忍不住笑,勾了勾唇垂眸看着他,问:“躲着我?”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从初二开始就被女生选为校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没有像外表那样好接触。
夏小懒吞了一口唾沫,脖子一横,说:“谁……谁躲你了?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躲你?都说了我不舒服要休息,你怎么还闯进别人的屋子,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啊?”
没良心的夏小懒同学完全已经忘了那些年在覃家这个房间转到那个房间,完全一副主人的样子,也忘了他的房间覃轲早就不知道进来多少回了。
覃轲也不恼,便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瞧着他,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夏小懒面上臊得慌,干脆转身不去理他了。
“怎么,亲了人就想当缩头乌龟了?”
覃轲还站在原地,只说出的话让夏小懒当下就震在了原地,放在两侧的手捏成了拳。
“谁当缩头乌龟了!”小懒同学猛地转身吠了过去,白皙的脸上带着可疑的红色。
覃轲轻笑,步伐慵懒地朝他走过去。
他走一步,夏小懒退一步,走一步退一步,很快,到了书桌前,无路可退。
夏小懒看着他嘴角的那抹笑觉得刺眼得紧,抬手就要把人给挥开,不想却被对方给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放开!”
小懒同学当即炸毛,却不料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于是就抬起眸子愤愤地瞪着面前的人。
覃轲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他捏着夏小懒的手腕,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没有去管那张越来越红的脸,而是渐渐俯身逼近。
“说吧,刚才想着我在做什么坏事呢,嗯?”
“轰”,夏小懒感觉一股热气腾腾往上冒,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只得凭着一股劲儿去死命地瞪着覃轲,“别自作多情了,谁想你了!”
该死的覃轲,以前明明都不是这样的,从那天晚上开始,这丫的就变得奇怪得很,总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当他是女生啊,撩个屁!
“是么?”覃轲挑眉,侧头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随即用另一只手捏住夏小懒的下巴,两人面对面。
“是谁把女生给我的情书藏起来了?是谁总对着我一脸痴笑,又是谁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懒懒,说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他边说,还边别有意味地用指腹去摸夏小懒的唇,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柠檬味,是夏小懒最喜欢的味道。
夏小懒感觉自己快烧起来了,面前的人明明是他熟悉得不得了的,却又感觉陌生得不得了。
覃轲是温柔的,做什么都会先想到他,他最喜欢覃轲的笑,喜欢覃轲在身边的感觉,就仿佛只要覃轲在跟前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现在,覃轲却让他觉着有些害怕。
夏小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从来都不会跟覃轲这样说话的,从前的他是常跟覃轲开玩笑,但那也只是说笑而已。
覃轲会任由他闹,会笑着看着他,然后点头时不时地应一下,不会责备不会跟着他一起闹,也同样不会像现在这样近似于逼着他做某事。
但……覃轲说的却是事实。
是他,是他把女生们让他转交给覃轲的情书给藏起来了,也是他常常去看他打篮球,一个劲地向别人炫耀他哥球技好,也是他在一周前的晚上在覃轲睡觉的时候亲了他。
可!可那还不是因为覃轲是他哥啊!
他哥这么好,当然是要配最好的女生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书,只会耽误学习的时间!
他哥打篮球打得好炫耀一下怎么了,笑一下怎么了?他亲了他……又……怎……么……了……
鬼知道那时候这个人是装睡啊!
夏小懒心里不平衡了,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气哼哼地对上覃轲的眼睛,说:“那我……那我不是都已经承认错误了么?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啊?大不了……大不了让你亲回来不就行了!多大点儿事啊又没有少一块肉……”
说到最后,夏小懒移开了视线,感觉自己特没底气。
天知道那天晚上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觉得睡着的覃轲贼好看,嘴唇也贼粉嫩,看上去软软的,就跟他喜欢的草莓味果冻差不多。
他不过就是想感受感受是不是跟果冻差不多,哪里知道丫的竟然装睡!
心跳如雷的夏小懒在心底愤愤地腹诽,压根不觉着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哪儿不对,只感觉面前的人突然贴得更近了。
夏小懒没路可退,只好往后仰,最后少年的腰实在受不住了,他就又忍不住瞪人了。
“你给我起开!热死了!”
抬手去推人,丫的,胸膛硬邦邦的。
夏小懒顿时更愤愤了,同样都是男生,凭什么他就跟白斩鸡一样,而覃轲却已经有六块腹肌了!
覃轲捏住那只手,向来温和的眸子在夏小懒说完刚才的话后眯了眯,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你说真的?”他问。
夏小懒抬眼看他,“什么啊?你先起来,我……”
“让我亲回来,你当真?”
覃轲不仅没有放开他,甚至还抓得更紧了,而他一说话,胸膛便微微震动,贴着他的夏小懒感受得真切,明知自己该推开他的,脑子却在这个时候懵逼。
“什么真真假假啊,骗你有糖吃吗?”
夏小懒硬着头皮,觉得自己真的是怂爆了,心想这要是让班里的那一帮子知道了,他铁定会被笑掉大牙!
覃轲大致也猜到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唇角的弧度不禁勾大,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
“行,懒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你要反悔的话……”
“反悔的人吞一千根针可以了吧?!”
夏小懒只想快点把这件事给过了,他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么阴阳怪气的覃轲了,他想他哥了,也不想让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耽误他学习的时间。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放出豪言,并在下一刻抬手猛地捧住覃轲的脸,“吧唧”把唇给印了上去。
是他喜欢的柠檬味,比果冻要软,上次没有感受真切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变得清晰。
四目相对,夏小懒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小小影子,心脏好似猛地紧缩,松手就要放开,谁知后脑勺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托住了。
作为道歉的吻被人变了味道,柔软的触感和那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让夏小懒当即就怔住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以至于忽略了眼前少年眼中的那一抹柔光。
“懒懒?”覃轲退了一步,拍了拍因他这番动作而呆住的夏小懒同学的脸,轻声喊道。
眼珠转了转,夏小懒有些呆,明明该是心里万马奔腾的时候,他却没有闹腾,抬手近乎颤抖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哥,你……”
刚才……为什么……
覃轲收起了嘴角弧度,看了夏小懒一会儿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遂把夏小懒的手捏在手里。
他说:“懒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现在的情况,但你要知道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也马上快成年了,有些事多少也应该明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想的能跟我想的一样。”
再好的兄弟关系也不至于如此亲近,或许是他的错,是他过于宠着懒懒,而这话两家的父母都说过。
懒懒只比他小一岁,说他是看着懒懒长大的其实也不为过。
小时候的懒懒身体弱,动不动就发烧生病,那时候爸妈就告诉他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弟弟,他也一直记得懒懒生病时的可怜模样,所以才会一直听爸妈的话把懒懒当亲弟弟带。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错了,他开始因为懒懒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心动,开始想着以后如果懒懒跟他分开了怎么办。
覃轲觉得,他有点神经质,懒懒即使只是被人多看了一眼,他都会不舒服好长一段时间。
好兄弟告诉他,或许他对懒懒的这种感觉是那种感情。
覃轲不信,所以故意在有一段时间里拉开他与懒懒之间的距离。
可他发现,在懒懒闹到他面前问他究竟怎么了时之前,他就已经被自己心里的不安分因子给折磨得快崩溃了。
这是不对的,覃轲知道,可偏生这人却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小家伙趁他打盹的时候偷亲了他,尽管只是轻轻一碰,却已经点燃了他内心的熊熊大火。
他没有躁动,只看着这小家伙的反应,看他在上一周的时间里刻意的疏远,看他迎上他的目光时刻意的闪躲。
他还是没有激进,他想知道他的夏小懒同学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他到今天才发现,两个人中,他终究是等不住的那个。
所以他来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夏小懒看着覃轲,一周以来头一次没有因为对上覃轲的目光而闪躲,他的心怦怦直跳,快得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但他却是慌乱而茫然的,乱得他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他一急便有个毛病,想哭。
覃轲见他眼眶红红,嘴唇也被他咬得泛了白色,心中微疼,抬手,像从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发让他爱不释手。
“没事懒懒,”他轻笑,恢复了往日温柔的正常模样,“哥哥不强迫你,我们都冷静冷静,就算不能像我想的那样,至少也让我们一直做好兄弟,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懒弟弟的头,随即一脸无恙地顺手拿起了书桌上的试卷。
“这个我拿回去做了,你睡吧。”
这些年做得习惯了,覃轲也做得顺手,甚至连转身出门的那一刻都跟平常一模一样。
明明是日常中的一部分,夏小懒却看得心脏揪成了一团。
有些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夏小懒有些想哭。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家弟弟的食欲明显下降了,甚至可以说没有。
平时能吃三大碗白米饭的他这几天却只吃了小半碗,饭桌上情绪不高,不再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也很少夹菜,就连他最爱的红烧肉,小鸡炖蘑菇也不吃了。
夏妈妈以为他身体又哪里不对劲了,担心地要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向来以调侃弟弟为乐的夏勤勤也都忍不住担心起来,还把自己最爱的老干妈让给弟弟吃,夏爸爸甚至还多给了自家儿子好几百块的零花钱。
可这些都勾不起夏小懒的兴趣,他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然后就回房做作业去了。
覃轲拿走的那套试卷第二天就让王大壮转交给他了,答案写得工工整整,跟往常一样正确率百分百,班上跟他一块坐的同学知道后对他这个不用复习都能考年级第一的垃圾学霸又爱又恨。
换作平时,夏小懒肯定会嘚瑟几句,可现在他却一点也嘚瑟不起来了。
覃轲说要冷静,就真的给了他们彼此时间冷静,不打电话叫他起床,也不上他家来了。
以前明明出了教室门就能遇上的人现在就算他刻意去找那熟悉的身影也找不到了。
两个人明明就在同一所学校,楼上楼下的,明明就是好邻居,现在却是连影子都碰不到。
夏小懒心里烦,想骂街,却又想起覃轲不喜欢他说粗话,明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会被覃轲听到,他却还是在心里暗暗地怕。
夏小懒觉得自己生病了,一种见到覃轲不知该怎么办,见不到覃轲却很烦很烦的病。
半个月过去,夏小懒从以前的60公斤降到了55公斤,成绩没下降,体重却降了不少。
这可把夏妈妈给急坏了,儿子本来身体就差,这下子她更以为得了什么不好的病,死活把夏小懒给拉到了医院,好在最后得了个“没什么问题”的好结果。
可夏妈妈就不明白了。
“儿子,你给老妈说说,是不是真像你姐说的那样,你是因为失恋了才这样的?”
周末,夏妈妈见儿子又窝在家里没出去,于是想了想后就把儿子给叫到了客厅,准备好好跟儿子沟通沟通。
毕竟她也是年轻过的,像她这么开明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理解早恋这种事呢。
夏小懒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听了他妈的话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哈根达斯。
“谁失恋了?恋爱都没有,你给我失一个看看?”
谈恋爱,还不如看书来得有趣呢。
“咳!”夏妈妈懵逼一阵,假咳一声后不懂了,“那你这半个月是怎么回事?跟小轲吵架也不至于这样吧?”
自家小子从小黏覃家老二黏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却是半个月都不曾来往过,不难猜到是吵架了。
夏小懒的内心本来是毫无波澜的,却在听到“小轲”两个字时泛起了涟漪。
最后有些烦躁地说:“老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没有的事。”
臭覃轲烂覃轲,竟然半个月都没来找他,气死他了!
夏妈妈看着他,见儿子一提到覃轲就这副样子,心里不禁有了想法,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看着儿子趴到沙发上用抱枕捂住了脸。
正想说什么来着,手机在这时响了,是夏爸爸打来的,具体说了什么夏小懒没心情去听,只听得他妈说了句“好好休息”人就走了。
夏季闷热,人的心情也跟着烦躁了不少,外面的蝉一直叫个不停,夏小懒觉得“蝉在叫人坏掉”,他好像真的快坏掉了。
窝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越来越烦,越烦越觉着委屈,猛地把抱枕一丢。
“啊——要死了!”
夏小懒在自己头上狂抓一通,然后猛地一扭头看向门口,最后“蹬蹬蹬”地跑过去开门冲到对面。
“覃轲!你给我出来!”
伴随着几声“咚咚”的捶门声,夏小懒终于崩溃了。
丫的,他不想再想了,吃不好睡不好玩也玩不好,图啥啊?
他要找覃轲问清楚,问他王大壮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覃轲,你……”
夏小懒还想捶门来着,只才抬起手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的刚好是一身白T恤的覃轲,于是他的那拳头就对准了覃轲的脸。
覃轲看到他,抿了抿唇,侧身虽没说话,但意思却很明显是要让人进去。
夏小懒也不客气,在见到覃轲的那一瞬间短暂的语塞后他气鼓鼓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脚上一踢拖鞋立刻躺得乱七八糟,他也不管,径直往覃轲的房间去。
覃轲关门后弯腰把那两只拖鞋给摆好,紧接着也进了屋子,只是他才刚进门,就被人给揪住了领子。
“懒懒,”覃轲没有疑惑,也没有动气,只用那双温和的眸子看着气鼓鼓的人。
夏小懒一看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心头的火顿时就上来了,明明比别人矮,却还坚持狠狠地攥着对方的领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好啊覃轲,你可真行,劳资为了你都瘦了十斤了,你却还敢这么自在,逗劳资好玩是吧?!”
他长得秀气,平时不说话就是一副斯文的乖学生模样,覃轲以前总说他“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但那也是在他闹腾时不说脏话的前提下。
夏小懒现在却不想管这么多了,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罪都是白遭了。
王大壮是覃轲玩得好的兄弟,估计是从覃轲那儿听到了他们的事,所以前几天来找过他,还说了很多关于他们的话。
为此,夏小懒本就不知所措的心因为王大壮的话变得更加的惴惴不安。
然而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他看到的却是对方丝毫不为任何所动的模样,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懒懒,不可以爆粗口。”
覃轲皱眉,抬手捏住对方的手腕想把自己的衣裳解救出来,同时还不忘训人。
夏小懒火了,“砰”的一声把人给压到了门上,瞪着他说:“不要你来教训我!以后也不需要你了!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犯不着劳资的事儿!谁再为你糟心谁就是龟孙子!”
说完,他使劲把覃轲往边上一推,开门就要出去,气得眼眶都红了。
覃轲这次没有再纠正他的话,而是在心中一叹,长臂一伸就把人给捞到了面前。
“你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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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玉小芝
原标题:《他的唇有点像果冻》
我是睡美人,我问黑女巫:听说你给我下了沉睡诅咒?黑女巫:这是谣言……
“我当时吃了有毒的蘑菇,正在家里拉稀。”
1.
我叫爱洛,大家又叫我睡美人。
出生的时候,我那倒霉爹妈因为坊间谣言没有请黑女巫,说是怕带来灾难。
导致我一出生自带睡眠诅咒。
真得是,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我爸妈心里有成见,大山却压在我的身上!
fuck!
而且黑女巫还是个恋爱脑。
解除魔咒的方法还是找个王子披荆斩棘地来吻我。
fufufufufuck!
2.
不过也不算完全不好的事。
因为黑女巫说我会被针扎死,所以我可以不用和其他的公主一样学纺织和刺...
“我当时吃了有毒的蘑菇,正在家里拉稀。”
1.
我叫爱洛,大家又叫我睡美人。
出生的时候,我那倒霉爹妈因为坊间谣言没有请黑女巫,说是怕带来灾难。
导致我一出生自带睡眠诅咒。
真得是,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我爸妈心里有成见,大山却压在我的身上!
fuck!
而且黑女巫还是个恋爱脑。
解除魔咒的方法还是找个王子披荆斩棘地来吻我。
fufufufufuck!
2.
不过也不算完全不好的事。
因为黑女巫说我会被针扎死,所以我可以不用和其他的公主一样学纺织和刺绣。
就连穿裙子我也不用穿特别繁琐的,说是怕里面藏着针。
相比于其他的公主每天学习各种礼仪……
我爸妈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活着。
哦,还有一个。
找到个倒霉王子愿意披荆斩棘地来救我。
3.
十六岁,我换了一身便衣。
带着爸妈的希望。
踏上了找怨种王子的路途。
出门左转后,我就改变了路程……
我对王子可没有什么兴趣,我的目标是那个黑女巫。
我就看看到底是吃了多少恋爱脑才能诅出这么一个破咒。
说好的报复社会呢。
怎么就真爱拯救人间了呢?
4.
一路上。
我走走停停,见到了很多人。
听到了很多的故事。
比如,白雪公主和王子。
坊间传闻:白雪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小道八卦:白雪公主和王子其实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fuck?德国骨科?
再听听:
白雪公主其实和她假死的后妈在一起了。
?还是个小妈文学,刺激。
再比如。
坊间传闻:灰姑娘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小道八卦:灰姑娘杀死了王子,和她的两个继姐生活在了一起,人还是白雪公主她妈救得……
我特着爹着fuck?
这玩的比白雪公主还过火?
还是个3……p文学。
再再再比如。
坊间传闻:美人鱼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小道八卦:美人鱼成了全民偶像,貌似还和她的死对头女巫成为了是对国民cp?
对不起,fuck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要转国粹了……
草!!!
这是什么娱乐圈晋江文学?
5.
我一路上走走听听。
和每个国度的情报站:大妈们
打成了一片。
相比于故事里面的公主,我倒觉得她们更加的有意思。
她们好像有一种生命的张力。
总是聚在一起烤火聊八卦,在家门口毫无顾忌地做伸展运动,还有在广场上肆无忌惮地跳舞,和抢占她们地盘的王子吵架……
她们是所有文学作品里面最为边缘的人物。
但是却又是最自由的女性。
没有了生育能力,也没有了男人们对她们的凝视和幻想。
不会因为衣着而被批判,也不会因为染了一头红毛就被泼脏水。
6.
一个女人,在一个故事里。
成为笑话貌似比成为佳话,更加得自由。
7.
和大妈们依依惜别后。
我走进了森林。
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女巫都住在森林里。
有这么厌世嘛?
8.
“当然。”
我看到女巫的时候,她在扛着锄头种菊花。
说是跟一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学的。
“你那你为什么这么厌世?”
“因为他们总是喜欢多嘴多舌,烦得很。”黑女巫看了我一眼,“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凑近,“我出生的时候你还诅咒过我呢。”
黑女巫:“……没那闲工夫。”
“啊?”
“我当时吃了有毒的蘑菇,正在家里拉稀。”
“?”
9.
为了证明,她还拿出了那个毒蘑菇的标本,上面标注的日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天。
说是为了实验研究所以留下来的。
我看着她满屋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整墙的的毒蘑菇标本。
我:“你在干什么?”
黑女巫:“实验研究,研究课题,毒蘑菇的一百种解法。”
“牛……啤……”
“那就是说我身上并没有什么诅咒?”我说着目光就看向了散落在桌上的针,跃跃欲试。
黑女巫沉默片刻,眼睛蓦然睁大:“你!”
针扎进了我的指尖,鲜血涌出……
“砰——”的一声。
我晕倒了。
10.
“你个骗子!”醒来后,我嘤嘤嘤,“说好没给我下诅咒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烛光里,黑女巫抬眼看我,“你是晕血。”
“晕血是什么?”我眨了眨眼睛。
“没文化真可怕。”黑女巫丢给我一本科普书,“自己学习。”
片刻后。
“我懂了。”我看着自己手指处缠的绷带,“你给我包扎的吗。”
“不然呢?”黑女巫,“是披荆斩棘的王子吗?”
“既然不是你下的诅咒,那是谁给我下的诅咒呢?”我撑着脑袋看她。
“不清楚。”黑女巫,“很多的事情的真相都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的。”
我点头:“也对,毕竟我以前一直都以为王子和公主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呢,出来一趟,才发现……”
“嗯哼。”黑女巫,“才发现,我的女巫和人鱼公主的cp才是最好磕的。”
我看着她那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心中猛然一惊:“你也八卦?”
“如果一大群人想合作共处,‘说坏话’这件事可是十分重要,也可以翻译成,八卦这件事非常重要。”黑女巫说着举起手里的书,“出自《人类简史》。”
我凑过去:“你从哪儿翻来这么多书看?”
“你们城堡里难道没有这些书嘛?”黑女巫皱眉。
我摇了摇头:“很少,其实如果不是这个诅咒,我恐怕连城堡都出不了。”
黑女巫沉默地看了我一会:“也是的,毕竟这个世界里,故事的结尾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11.
晚上,我躺在黑女巫的小破屋里。
听她讲了很多故事。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她的屋檐上,星光从屋外照了进来。
她的房间很简陋,但是我却觉得比比那个华丽城堡更让我舒心。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她的声音很平稳,“因为我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我看着她散在枕头上的红发:“我觉得很酷。”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就因为误食毒蘑菇而产生了幻觉,看着我火红的头发认定我是灾星。”
“总是把我关在阁楼里,不让我出门。”
“不过我也不在意,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玩的。”
“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我爸吃的毒蘑菇。”
“于是,我每天夜里翻墙出去,找很多的蘑菇,又认识了一个叫採蘑菇的小女孩儿。”
“她真叫这个吗?”我对于这个草率的名字发出了疑问。
黑女巫愣了一秒:“没注意。”
“你继续。”我无语。
“她的妈妈是个赤脚医生,会解各种毒蘑菇的毒。”
“我悄悄地拜她为师,读到了很多以前我没读过的书,也学习到了很多我以前没听过的毒和医术。”
“这个过程很有趣。”
说起这些事情,黑女巫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也忍不住地感觉到了振奋。
“本来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的,直到……”
“什么?”
“十八岁,我爸逼迫我嫁给我们村的一个傻子,当时村里的人说,一个傻子,一个疯子,挺配的。”
“他们将我绑到了傻子家。”
我心里徒然一紧:“然后呢。”
“然后,我就悄悄地在他们吃席的饭菜里都加上了致幻的蘑菇粉。”
“在场的所有人都疯了。”黑女巫恣意地笑了起来,“我也趁机逃跑了。”
“后来,所有的人都开始传我是个黑女巫……”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屋顶,又感觉一阵后怕:
“如果,你不会制作致幻的蘑菇粉,那你现在……”
黑女巫偏过头看着我。
黑夜里,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就像你没有因为对诅咒的好奇来寻找我一样。”
12.
“什么。”
“就永远被无知和谎言心甘情愿地困在那个名叫城堡的牢笼。”
13.
“既然你没有去到我的城堡,那么那个骗我们国家有诅咒的人又是谁呢。”
黑女巫摸着自己的头发:“你知道,为什么我爸要把我嫁给那个傻子嘛?”
“嗯?”
“因为那个傻子家里说,他们家的儿子的痴傻可以救我的疯病。”
14.
三天后,我收到了我爸的飞鸽传书。
我终于知道,我的故事里,我的那个傻子是谁了。
15.
回到城堡里,我见到了我爸口中那个说可以解救我的邻国王子。
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红发的女人。
我爸妈眼泪婆娑地握着我的手:“女儿,你有救了。”
红发女人看着我露出一个狰狞地笑容:“小公主……”
我爸妈赶紧把我护在了身后。
“小公主,算你好运,这个王子用他的容貌换取了你的解药…”红发女人对我招了招手,“你过来,将这瓶药喝下去,并嫁给这个王子,就可以化解你的诅咒了。”
我冷漠地看着那个丑陋的王子,接着慢慢地走进了他们。
细碎的粉末随着我身体的动作扩散在了空气之中。
我伸出手,接过了瓶子的瞬间,眼前的女巫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脚步也开始变得虚浮了起来。
王子坐在椅子上也开始拼命地晃动着脑袋。
霎时间,城堡外雷声阵阵,狂风大作。
我的爸妈脚步晃动,试图朝我身边赶来,最后还是在桌边停留了下来,接着就开始疯狂地大笑,在整个城堡里跳舞……
旁边的侍从看到这一幕全部都愣在原地傻眼。
16.
接着,我慢慢地走进红发女巫,揪起她的衣领:“好玩吗……”
“冒充我的名讳在外面散播谣言好玩吗?”
红发女巫看着我,但是眼神却无法聚焦,最后只是开始大哭,状若疯癫。
我看着周围的所有仆从和大臣,大声说:“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才是黑女巫!”
所有的仆从:???
所有的大臣:??????
“我从来都没有给这个小公主下过任何的诅咒!更没有出席她的诞生宴!”
“而我今天附身在了这个小公主的身上,才是来下诅咒的。”
我目光如炬,手指着已经跪在地上匍匐地王子。
“这个找来冒牌货试图骗婚的王子,将会在三十岁的时候因为说谎沉睡。”
“除非,哪个国王可以用真爱之吻将他吻醒!”
所有的人全部惊呼:“国王?”
“没错,必须是国王,而且是男国王!”
“!!!”
说完,我看到那边奋笔疾书的大臣,也跟着“嘎嘣”一声倒在了地上。
“公主!”
“公主——”
“国王!国王您别跳了!”
“女王,女王那是柱子不能吃!”
17.
我醒来的时候,我爸妈正守在我的床边。
“女儿,你没事就好了。”
我眨眼:“妈,发生了什么?”
“你被黑女巫附体了。”
“什么!”我故作惊呼。
我爸扶额:“诶,女儿,你没有诅咒,那个女巫是邻国的王子找来陷害你的。”
“我没有诅咒?”
我妈:“对,诶,幸好没有,那个王子怪丑的……”
我爸:“……”
我犹豫地看了我爸妈几眼,深吸了口气:“爸妈,其实……”
“诶,就是那个黑女巫巫术真够恐怖的,我中了她的巫术,吃柱子,磕掉了半颗牙。”我妈说完,又对我露出了她缺掉的半颗门牙,“你刚说,其实什么?”
我看着那黑洞洞的缺口,后背发凉:“其实……”
“其实我也觉得那个黑女巫的巫术真恐怖!”
点击彩蛋,看暴躁黑女巫快问快答!
揭秘如何制造一个“黑女巫”!
濒临曙色
是给@多萝西娅 的赠诗!祝多多老师生日快乐!长乐未央,前程似锦~
枯涸的烛流闪着最后的泪光
无望的生灵在河道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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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括两三阙深深浅浅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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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几尾溺亡的鱼,多么荒诞不经
追随小行星逃离既定轨道
等下一次坠海,途经世界的缺角
夜莺窒息虚空,蜉蝣失重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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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栖鸟落在了大连的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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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墨潦草,我依稀看见
锡纸包裹的海浪,望秋的芦苇
以...
濒临曙色
是给@多萝西娅 的赠诗!祝多多老师生日快乐!长乐未央,前程似锦~
枯涸的烛流闪着最后的泪光
无望的生灵在河道停泊
歪斜的草垛安详睡着
花田难得平整,向孩子敞开胸膛
宇宙如同一口黝黑的井
囊括两三阙深深浅浅的黎明
而人类在其中雕刻光阴
就像几尾溺亡的鱼,多么荒诞不经
追随小行星逃离既定轨道
等下一次坠海,途经世界的缺角
夜莺窒息虚空,蜉蝣失重群岛
亚特兰蒂斯不再是卷轴的字符
史书自此有了诗的国度
却也滋长了夜的孤独
心上栖鸟落在了大连的港口
歌声渡过忘川,重塑一页四季
笔墨潦草,我依稀看见
锡纸包裹的海浪,望秋的芦苇
以及子夜放逐的某个温和回眸
推开记忆的百叶窗
让血液倒流,让太阳滚烫
黑夜最终向命运折腰
我们共同奔往拂晓打捞曙色
“不要嘲笑一场无力的反抗”
我从小被女巫诅咒,接近我的男人都会爱上我身边的人。
本以为这辈子我就这么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
二十三岁这天,我被绑到了全是男人的缅北。
01.
路上走着走着,眼前一黑。
一个粉色麻袋当头给我罩住,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上了五菱宏光。
“这次这个货色真不错,卖出去肯定值不少钱!”
我听到车上传来两个男人的议论声。
“那可不,他妈的一帮男人,多久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本来准备想办法自救的我,忽然沉默了。
enmmm... ...男人窝?
我想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
小时候,我在街上遇见过一个巫婆,因为冲撞,她愤怒的给我下了一个诅咒。......
我从小被女巫诅咒,接近我的男人都会爱上我身边的人。
本以为这辈子我就这么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
二十三岁这天,我被绑到了全是男人的缅北。
01.
路上走着走着,眼前一黑。
一个粉色麻袋当头给我罩住,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上了五菱宏光。
“这次这个货色真不错,卖出去肯定值不少钱!”
我听到车上传来两个男人的议论声。
“那可不,他妈的一帮男人,多久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本来准备想办法自救的我,忽然沉默了。
enmmm... ...男人窝?
我想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
小时候,我在街上遇见过一个巫婆,因为冲撞,她愤怒的给我下了一个诅咒。
那就是,凡是接近我的男人,都会爱上我身边的人。
于是,二十三年来,我交往的每一个对象,都毫无例外的劈腿爱上我的闺蜜。
我眼看着他们爱其他人爱的难舍难分的样子。
悲催的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这时候,我被绑了。
听那两个绑匪的口气,他们要带我去的地方,全都是男人。
拜托。
那可全都是男人啊。
我的心脏忽然开始扑通扑通的跳。
一个女人都没有,我看他们还怎么劈腿!
于是,怀着奔向爱情的心思,我老老实实的躺在车坐上,一闭眼。
睡着了。
02.
再睁开眼的时候,车辆十分颠簸。
然后一个男人将我给拖下了车,麻袋也被拆了下来。
屋外的阳光忽然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眯了眯眼睛。
一个刀疤脸站在我的面前,正用淫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我。
而另一个瘦猴则是带头走进了村子。
很眼熟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不是将我卖进了什么村子,而是传说中那个巨恐怖的贼窝。
缅北。
“赶紧走!”
刀疤脸推搡了我一下。
我朝着他们的地盘走去,一路上,我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好多男人。
他们说的没错,这里,果然全是男人!
走了一路,我连一个性别为雌性的生物都没见过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怨念太大,我的精神不太正常。
我甚至想留在这里。
“哟,这次的货色可不错!”他们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四五层的房子面前,看门的是一个肌肉壮汉。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目光。
我也很满意。
不愧是缅北,大家看起来都很行的样子。
“那当然!”瘦猴十分激动,“这女人简直像个傻的,一路上连叫都没叫一声,特别好摆布。”
“不能真是个傻子吧?”壮汉皱着眉,凑过来近距离的打量着我。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我闻言,怒目而视。
“应该是个哑巴。”壮汉思索良久,得出结论。
我:... ...
观察的很好,下次别观察了。
刀疤脸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推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老实的在这儿呆着,别想着逃跑。”
“哪儿能呢!”
我大惊失色,这还跑,我上哪找全是男人的地方去。
刀疤脸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小破屋除了一张光板床之外啥都没有。
现在缅北都穷成这样了?
连个被子都不给吗。
03.
天色渐晚。
就在我等的都有点无聊,不知道做点什么的时候。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两个身高八尺,眉目狠厉的男人走了进来。
“等急了吧小妹妹。”领头的黄毛帅哥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另一个人发出一阵淫笑:“真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轮到我先,真是走运啊!”
我强忍心中的澎湃。
两个人。
不太好吧?
“怎么,吓傻了?”黄毛一把拽过我的脚踝,将我从床头拉了过去,一双大手就要开始作恶。
我激动... ...哦不,我悲伤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等等。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叫两声?
于是我扯着嗓子:“救命啊... ...”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黄毛哈哈大笑,然后伸出手开始解我的衣服。
正在这时。
他的手忽然一顿。
神色变得有些诡异。
我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瞬间瞪大了。
完了。
这个眼神,我曾经无数次的见过。
每当别人要靠近我的时候,他们要劈腿的那一刻,都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黄毛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你怎么还不上?”身后的男人等不及了,一把将他推开,“你不上我上。”
话音刚落。
他就顿住了。
别误会,他没有露出诡异的表情,他动作停住,完全是因为,黄毛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
我:?
“你干什么?”
男人回过头,动作僵住。
因为此时,黄毛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有爱意、纠结、挣扎、欲望... ...我几乎都要看不懂了。
只是,这些眼神对着的,都是男人。
“你... ...”男人脸色一变,惊恐的后退一步,“你他吗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小江... ...”黄毛含情脉脉的看着男人,然后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放在胸前,“你听,多么有力的跳动声,你感受到了吗?”
“你他妈有毛病吗?!”
男人吓得拼命挣扎。
我也吓得...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瓜子。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诅咒不仅对异性有效,原来同性... ...也能劈腿啊!
好涨姿势。
“是的,我有病。”黄毛神色羞怯,“对你的相思病。”
闻言,我默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6。
黄毛对男人步步逼近,然后在我震惊得目光下,扑了上去,一把将男人压在了身下。
“救命啊!”
男人大喊。
我咽了口口水,适时地说出了那一句话:“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4
他们开始了。
具体是开始什么,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能看。
于是我从床上站起来,犹豫地指了指门口。
“我走咯?”
他们忙得很,没有人搭理我。
我再次出声,“我真的走咯?”
还是没人搭理我,于是我由衷地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就离开了。
外面天色很晚了,眼看着我被抓进缅北结果安然无恙得出来,我一时间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虽然我该开心。
但我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谁在那?”
正当我四处瞧瞧看看,准备找个机会开溜的时候,巡逻的人忽然看到了我。
一个大概一米八五的男人,手中端着一把枪,走了过来。
“女人?”
他大吃一惊,“你是今天带过来的那个,你怎么跑出来的!”
我犹豫。
毕竟我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
“给我回去!”男人拿枪指着我,我瞬间举起双手,老老实实地往回走。
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虽然我也很想听,然后形容一下,但是这玩意儿不能过审。
拿着枪的男人愣住。
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只有一个女人吗... ...难道这家伙还藏私了?”
说完,他一脚踹开了大门。
眼前的一幕。
几乎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反正,都没穿衣服罢了。
“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拿着枪的男人yue了,他一只手撑着墙,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们想死是不是!”
屋内的两个人难舍难分地停了下来。
我默默转过身。
非礼勿视。
“我们... ...”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怒骂声,还夹杂一些求饶。
甚至还有一些诸如。
“别打我老公,要打就打我。”
“老公,你说句话呀老公!”
我是被拐来给人冲喜的,老太太说,要是她儿子病死就活剥掉我的皮。
为了活命,我教了她一个请神的办法:
月圆之夜,用黑狗血混合死婴胎盘服下,请神上身,精气日壮,百病辟易。
老太太信了,死马当活马医,男人立马生龙活虎,大口吃肉时都眼冒精光。
可她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1
一盆凉水泼下,我被刺骨的寒冷惊醒。
老太太将一盘发馊泛酸的浆糊扔到我跟前,骂道:「没用的玩意儿,说是买来冲喜的,我儿子却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脚下是生锈的镣铐,身旁是臭气熏天的猪圈,我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这是我被拐来的第二十一天。
姓裘的老太太儿子病入膏肓,她听信人言,花重金买了个媳妇儿冲喜。......
我是被拐来给人冲喜的,老太太说,要是她儿子病死就活剥掉我的皮。
为了活命,我教了她一个请神的办法:
月圆之夜,用黑狗血混合死婴胎盘服下,请神上身,精气日壮,百病辟易。
老太太信了,死马当活马医,男人立马生龙活虎,大口吃肉时都眼冒精光。
可她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1
一盆凉水泼下,我被刺骨的寒冷惊醒。
老太太将一盘发馊泛酸的浆糊扔到我跟前,骂道:「没用的玩意儿,说是买来冲喜的,我儿子却一点儿也不见好转。」
脚下是生锈的镣铐,身旁是臭气熏天的猪圈,我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这是我被拐来的第二十一天。
姓裘的老太太儿子病入膏肓,她听信人言,花重金买了个媳妇儿冲喜。
但我又不是药,她儿子的病情自然越来越重。
这些天以来,我被折磨的半死,铁链紧锁,无路可逃。
见我不说话,裘婆婆又抄起胳膊粗的木棍,朝我身上死命抽打。
「要是我儿子死了,老娘就活剥下你的皮,给他陪葬。」
这是我每天的日常,被剥光衣服,养在猪圈里,不是打就是骂。
看的出来,他儿子活不了几天了。
也就是说,我可能都来不及逃出去。
「我…我可以…让…让老公下床,重新站起来!」
裘婆婆停下手,不屑道:「你一个城里的女娃懂个什么?想骗我是不是?」
说着,裘婆婆拿起一旁的鞭子。
那是平时用来赶牛的。
「我老家也是农村的,那是我外婆留下的一个请神法子,连瘸子都能再站起来。」
「什么法子?」果不其然,裘婆婆停了手。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估计是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月圆之夜,用黑狗血混合人的胎盘服下,请神上身,精气日壮,百病辟易。」
我外婆以前是出马仙,我小时候特调皮,喜欢翻箱倒柜,
偶然一次,在老屋的墙洞里的一本古书残卷上看到的。
我好奇问过我外婆,我外婆却讳莫如深。
只说民国时当地胡子(土匪)猖獗,有个瘫子为保护家人,用过这个方法。
卧床十年的瘫子站起来杀光了土匪,但没想到,屯子里的人,也一个没活下来。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儿子,自己好逃跑?」
裘婆婆破口大骂,沾水的皮鞭抽在我背上,火辣辣的疼。
我强忍剧痛,说道:「您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老公他眼瞅着活不下去几天,为什么不试试?」
「反正老公死了,我也活不了,干嘛要骗您?」
裘婆婆犹豫了片刻,恶狠狠道:「别想耍花样!」
2
裘婆婆估计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找来了黑狗血。
死婴胎盘不好弄,多花了几天功夫。
月圆之夜。
这是我第一次进屋,被铁链锁在床头。
裘婆婆打开窗户,让月光照在他儿子的脸上。
按我说的请神咒语,反反复复念了十遍。
「要是我儿子喝下去不见好,我立马把你剁碎了喂猪。」
床上的男人喝下药汤后,昏昏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有些暖和。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裘婆婆一进门,见男人依旧没有动静,勃然大怒。
她上前就揪住我的头发,用力撕扯。
「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你是在忽悠人。」
「我儿子哪有半点儿好,脸色好像还白了不少。」
说着几个耳光下来,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冒金花。
多日吃不饱的我,压根无力反抗。
我只好求饶道:「请神需要时间的,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还得再试一下。」
昨晚的梦境,让我有些怀疑,似乎确实是有东西过来了。
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一旁,所以才没成功。
听完我的话之后,裘婆婆又把我扔进猪圈锁起来。
月圆就这两天时间,要是还没成功,就是我的死期。
当天晚上,我蜷缩在猪圈里。
午夜十分,寒风呼啸,我被冻醒。
透过窗户望去,朦胧好像看到了床上站着一道黑影。
只不过是半佝偻着腰,脸也比普通人长。
好像是察觉到动静,那玩意儿扭头瞥了眼猪圈的方向。
我吓得头皮发麻,赶紧闭眼装睡。
早上的时候,我是被裘婆婆的笑声吵醒的。
「醒了,我儿子醒了,还能下床啦!」
院子里一片嘈杂,村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
「这卧床三年的栓子,真能下床了?」
「裘婶啊,你这媳妇儿买的好啊,真的能冲喜。」
「哈哈,不错不错,赶明儿我也得去买一个儿媳妇儿回来。」
众村民纷纷道贺,让裘婆婆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时,我名义上的老公——栓子颤巍巍的走到门口,面露微笑。
婆婆少见的让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还能住回房间,只不过脚上依旧锁着铁链。
饭桌上,栓子大快朵颐,吃肉时都用上了双手撕扯,像是饿疯了。
一旁的裘婆婆眉眼都快笑到了一起。
「儿子,多吃点!不够妈再去多给你煮点肉。」
裘婆婆将吃剩的肉骨头丢到我的碗里,态度柔和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媳。」
「这次你立了大功,奖励你一下。」
「以后呢,你要好好好听话,早点给我们家生个大胖小子。」
我佯装感激点头,瞥了眼正在大口吃肉的栓子。
心中有些怀疑,昨晚我看到的是,真的是好起来的栓子吗?
3
再往后几天,裘婆婆居然将我身上的铁链去掉了。
村子里的其他人纷纷告诫,这还没养熟,万一跑了咋办?
裘婆婆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儿媳妇可听话了,不会跑,是吧?」
我赶紧点了点头。
主要这里群山连绵,沟壑满布,仅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逃出去。
见我没有逃跑的欲望,我在村里也自由了很多,但仅限于村子里。
「你真要留下来生孩子?」
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死死的盯着我。
她是村里二狗的老婆,听说也是拐来的,皮肤比我还白嫩。
我不敢轻易信任她,便点头道:「是啊,这里挺好的。」
二狗老婆冷冷扫了我一眼,骂道:「没用的废物,活该老死在这里。」
说罢,她便快步离去,我看了眼远处的群山,神情复杂。
没想到刚一转身,裘婆婆一耳光就甩在我的脸上。
「允许你出门溜达,没让你跟人搭话!」
裘婆婆拉着我就往家里走,边走边骂:「记住了,你要是听话,就是我的好儿媳。」
「敢不听话,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该打该杀,全凭心情。」
我连忙低头道歉。
裘婆婆却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阵耳光,骂道:「别以为你帮了我这么点忙,就真觉得自己长能耐了。」
「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跟旁人说话。」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真想现在就掐死她。
可一时的冲动,在这个与世隔绝村子里的结局只会更惨。
「跟你说话,耳聋了啊?」
这一记耳光势大力沉,打的我嘴里一阵腥甜。
「是,婆婆,我记住了。」
我老老实实跟在裘婆婆的身后,瞥了眼不远处,二狗老婆正一脸讥讽和不屑的看着我。
4
「真的神了,裘婶,你这是用了什么法子啊。」
「你看看栓子,这一膀子的力气,这让人羡慕。」
村里的人见面就夸,婆婆的心情很好,我挨的打少了很多。
栓子的身体越来越好,肉眼可见壮硕了不少。
在山路上都能健步如飞,力气更是大的惊人,都能帮忙干农活。
很多婶子都来找裘婆婆求经验,想改善一下自家老汉的体质。
但裘婆婆却都只是笑而不语。
只是催促让我给她宝贝儿子准备晚饭。
现在的栓子食量惊人,一顿就能吃三只鸡和两个大肘子。
而且每次吃饭时都是急不可耐的样子,生怕被人抢了一般。
但奇怪的是,他的腹部却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那些肉食压根就没有进他的肚子。
「晚上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给我们家生个大胖小子。」
趁着栓子吃饱睡觉,裘婆婆将我和他锁在了屋子里。
说来奇怪,栓子好起来的这些天,身体确实一天天变好。
然而,他对肉食的兴趣,显然要比我大得多。
裘婆婆责备我太过冷淡,没少辱骂和毒打。
这一次,他特意找了些生猛的药,让我下在栓子的食物里。
说有助于让她早点抱上孙子。
我很警惕,怀里握着捡来的瓦片。
直到半夜时,迷迷糊糊间,身边传来动静。
我立马惊醒过来,黑暗中,却看到一道黑色身影从窗口跳了出去。
那四肢并行的模样,并不是像是人类。
扭头望去,床上竟空空如也。
我知道,请来的那玩意,似乎真的附身在栓子身上了。
5
我瞥了眼窗外。
浓黑如墨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盯着我。
下一秒,绿眼一闪而逝。
天蒙蒙亮,担惊受怕一夜的我,拎着捶衣棒走院门口查看。
同村的二狗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满脸猥琐笑容。
「弟妹,这么早就起来干活啊?」
「看来栓子晚上也没把你折腾够啊,要不要我帮忙?」
「瞧你这腰细的,估计握都握不住吧。」
说着,二狗淫笑着,双手就往我身上乱抓。
我赶紧躲开,一回身就看到了裘婆婆。
二狗讪笑跑开,我还没反应来,头发就被一把薅住。
不顾我踉跄倒地,裘婆婆蛮横将我拖回了屋。
我以为自己又会遭受一顿毒打,没想到裘婆婆居然露出一抹笑容。
「你还真是够贱的啊,才结婚几天呐,这么快就学会了发骚去外面勾引男人?」
我假意顺从,不敢顶嘴反驳。
因为一旦忤逆,只会换来更狠的毒打。
裘婆婆又开口道:「要不要给你换个男人?」
我满脸震惊,只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裘婆婆看出来栓子似乎对我没啥兴趣,寻思着要不要和二狗换个媳妇儿。
毕竟二狗老婆,也就是我见过的那个女人,能生, 才给二狗生过一个儿子。
兴许换个口味,栓子就能来了兴致。
见我还不吭声,裘婆婆将一旁滚烫的开水泼到我手背上。
「狗东西,给你脸了是吧?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极端的愤怒,让本就虚弱的我都有些站不稳。
强忍着剧痛,我只好应道:「我听栓子的,他同意,我就没意见。」
裘婆婆一听,面露笑意,点头道:「这才懂事嘛。放心,我那宝贝儿子可什么都听我的。」
一想到二狗刚才那猥琐的脸庞,我有些想吐。
现在欺辱我的这些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真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碎尸万段。
6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锣声。
据说熊瞎子进村时,村民们会用这种方式驱赶。
有人在村口嚎啕大哭,说家里的牛被熊瞎子掏了肚子。
「天杀的玩意儿,怎么就知道霍霍我家里的东西。」
「赶明儿哪天逮着了,非扒了皮不可!」
在恸哭咒骂声中,众村民也纷纷围了上去。
我挤在人群里,也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牛棚里,一大一小两头牛倒地不起,腹部被撕开,内脏居然全都消失不见。
那圆瞪的死牛眼中,似乎还透着恐惧和绝望,像是被活生生掏出了内脏。
令人惊奇不解的,却是地上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
有村里的老头也觉察出惨案现场的诡异。
推测更像是邪祟作乱,应该火祭幼童,平息灾乱。
也有人坚持是熊瞎子。
众人争论时,我注意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栓子。
他好像注意到我的目光,冲我咧嘴一笑,白牙森然。
大白天的,我全身打了个冷颤。
因为我分明注意到,他的齿缝间,好像还塞着几点肉丝。
这下我终于确信了,外婆古籍中记载的那个东西,确确实实附身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村里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纷纷扬言要上山猎熊。
其中叫的最欢的莫过于二狗,栓子居然也举手报名了。
「栓子现在壮得像头牛,有他帮忙,甭说熊瞎子,山神都给灭喽!」
在其他人有些嫉妒的奉承声中,裘婆婆跟着露出笑脸,连连点头。
7
「儿子,你可真是妈的骄傲。」裘婆婆拉着壮硕的栓子左瞧右看,甭提有多高兴。
我被几十斤的牛腿压弯了腰,累的气喘吁吁。
刚才两头牛被当场肢解瓜分,栓子是上山的主力之一,对方特意送了根大后腿。
这可把裘婆婆给美的,直夸儿子一个顶俩,是真有用!
看着这母慈子孝的模样,我只是在心里冷笑。
裘婆婆突然来到我身旁,小声问道:「你请的那玩意儿,还要待多久?」
「现在栓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啥时候能……请走?」
裘婆婆的精明小算盘,她一开口我就能明白。
最近栓子食量太大,家里有些扛不住。
但显然她还没发现栓子的异常。
难道她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真请走了,我该怎么趁机报复和逃走?
这种活祭幼童的恶心村子,至少得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一解我心头之恨啊。
「反念咒语就行。」
「那还行。」裘婆婆脸色缓了下来,温柔的替我擦了擦汗。
回家之后,裘婆婆马上反念了一下咒语。
我辛苦端着牛肉出来,没想到栓子只是简单吃了两口,就回房睡觉了。
裘婆婆还真以为是咒语见效了,朝我连竖大拇指。
接着裘婆婆又是一脸惋惜道:「要不是二狗答应多给一大笔钱,我还真不愿意把你送过去。」
我闻言一愣,这么快又把我卖了一次?
「放心,二狗很疼媳妇的,你只要过去,日子苦不了。」
「又在同一个村里,我以后也会多照料一下你的。」
「等二狗他们这次上山打熊回来,你就过去,昂,听话,知道吗?」
我继续佯装乖巧顺从,点头道:「谢谢婆婆。」
「哎!真好。」裘婆婆欣慰的长出一口气,大为满意。
我只是低头扒饭,心中涌现出凌冽的冷意。
那残卷上哪有什么送神的法子啊,我外婆也从未教过,都是我胡诌的。
通过刚才在饭桌上的观察,我分明能感觉的出来。
那个「栓子」似乎已经对熟食的兴趣……不大了。
8
猎熊瞎子的八个年轻小伙一早就上山去了,据说是先去做陷阱。
其中自然也包括栓子。
依照他们以往的经验,三天之内,必然成功。
可五天过去了,八个人居然一个都没回来。
第七天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慌了,连夜组织上百人上山去找。
裘婆婆体格壮硕,也跟着去了。
她担心我逃跑,在我脖子上多加了一道铁链。
被锁在黑暗房间里的我,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后半夜,我是被村里凄厉的嚎啕恸哭声给惊醒的,裘婆婆猛然推门进来。
她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眼眶泛红,衣服破碎,沾满了泥浆和……血迹。
「要不是你让栓子好起来,他也不会逞强跟着上山!」
「你个该死的扫把星,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裘婆婆咬牙切齿,抄起一旁的扁担,朝我太阳穴处狠狠砸来。
我连忙护住脑袋,痛苦倒地,连连求饶。
宣泄完怒火,也估摸着打累了,裘婆婆瘫坐在地,伤心的直抹眼泪。
后来我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现场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惨烈。
上山搜救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地,只不过那里早已经如同修罗炼狱一般。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被开膛破肚的更不在少数。
最可怕的是,血流遍地的现场,八个人的尸块连凑都凑不齐。
目前能够勉强确认身份的,只有六个人,栓子和二狗不知所踪。
很多人推测,这是至少遇到了三四头熊瞎子,失踪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我被打的头破血流,但看着裘婆婆哭嚎的绝望模样,嘴角还是忍不住偷偷翘起。
她儿子应该是早就死了,但真正的凶手……绝对还活着。
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9
当天晚上,整个村里都沉浸在悲恸的葬礼之中。
灵堂的门板上,摆满了缝补起来的恶心尸体。
实在残缺找不到的肢体和器官,就扎稻草简易填补。
依照这边的习俗,三天入殓,头七回魂,这之后才能入土为安。
作为栓子的媳妇儿,我当然也得披麻守灵。
与此同时,村里的其他人准备各种猎熊陷阱,鸟铳都掏了出来。
他们准备头七之后,誓要替自己死去的儿子和丈夫们复仇。
我表面为死去的丈夫伤心流泪,实际上内心早已经期待不已。
他们在等头七,我却在等四天之后的月圆之夜。
头三天,村里的人除了磨刀霍霍之外,大多沉浸在失去亲人的哀痛之中。
当晚,趁着夜色,我溜出了灵堂,偷偷联系到了二狗老婆——徐若娟。
我有打听过,徐若娟被拐来之后,偷跑过这座大山不下五次。
可惜次次功亏一篑,都是快成功时被人抓了回来,然后就是各种毒打。
依照她之前对我的态度,我感觉她还没真正放弃。
我琢磨了一下,带上熟悉地形的人一起结伴趁乱而逃,成功的几率应该会更高。
徐若娟见我之后,有些意外,问道:「你真想逃?」
我无比坚决的点头:「一刻都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待下去。」
她面露讥讽,不屑道:「你之前那么乖巧听话,现在却跟我说要一起走?」
「不会是想下套,故意诳我的吧?」
见对方不信,我急忙想说出「请神」背后的秘密。
可看到裘婆婆和其他一众村民出现时,我慌了。
我绝望问道:「为什么?」
「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每次都会失败吗?」
「就是因为我太相信她们,以为可以带着她们一起跑。」
「但她们却背叛了我,哪怕换来的是一根吃剩的骨头,多一件破烂的衣服……」
徐若娟满眼怨恨,骂道:「贱种,还想骗我?」
在众人毒打和辱骂的口水声中,我被他们绑起四肢,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抬走。
活祭,正好缺一个活人。
杀鸡儆猴,一直都是这个村子里教训不听话女人的传统。
我被绑在灵堂里,和那些残缺的尸体一起。
他们头七回魂入土,我会被活活烧死献祭。
无力看着太阳下山,圆圆的月亮从树梢上升起,我感觉到了空前的绝望。
我应该是等不到被活活烧死的那天了。
10
残尸放到第四天,已经隐隐约约有些腐臭味,引来了各种飞蚊蝇虫。
加上灵堂里不停燃烧的各种香烛,熏得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在寂静的深夜,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道极为细微的响动。
一道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下,身上可见如同针扎一般的浓密黑毛。
我整个人立即惊醒,全身汗毛竖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惜我四肢被绑,全身又痛的要命,根本无力挣脱。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玩意顺着腥味腐臭味缓缓逼近……
绝望无比的我,又想起了之前外婆跟我说过关于瘫子的故事。
我好奇问过她老人家,到底请了个啥凶残玩意儿过来。
外婆轻打了一下我的嘴巴,念叨着:童言无忌,大仙莫怪。
据外婆所说,「请神」就是请「出马仙」附身。
出马有五大家,真身是「狐黄白柳灰」,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鼠。
五大家通过修炼成仙,出马便是请五大仙附身,借人身行善。
但有「善」自然就有「恶」,除了五大仙之外,也有其他阴邪歹毒的恐怖精怪。
若是不小心用错方法请其附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听到这里我有些不耐烦了,说外婆你还是没告诉我到底请了个啥啊?
外婆提溜起我的耳朵,神情无比凝重的严肃告诫。
「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问题?」
「宁遇豺狼不碰山魈,记住这句话就够了,听到了没?」
我当时有些不屑,说道:「那要是万一碰到了呢……」
外婆佯装生气,伸手打我的屁股,半开玩笑道:「赶紧自己先找个地方死去。」
11
在我出神的片刻功夫,院门口那道人形黑影突然不见了。
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无影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暗自庆幸不已。
可就在这时,身后竟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近在迟尺,好像就贴在脖颈后。
心脏像突然被人用五指攥住,我吓得当场就要惊叫出声。
背后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嘘,别出声!」
我有些疑惑,因为身后之人居然是徐若娟。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钓我的,人心难测。」
「我要是再被抓住,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不要怪我。」
这一刻,我的眼泪好像都要流下来。
我点头表示理解,拉着她想要往外走。
一道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夜空。
我俩下意识的浑身一凛,面面相觑。
我很清楚,今晚的月圆之夜,注定了会充斥满血腥和杀戮。
于是我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徐若娟满眼不可置信。
「你说请来附身的那玩意儿叫山魈?」
我点头道:「也有叫大马猴的,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不想死的话,我们得赶紧逃。」
徐若娟一指着我身后,满眼恐惧,颤巍巍道:「那些尸体呢?」
床板上残尸全都不见了!
诡异恐怖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一堆被缝补起来的破烂尸体,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与此同时,一阵诡异的咀嚼声在灵堂内响起。
12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道人影黑影蹲坐在灵堂的角落里。
那玩意儿正捧着一截断臂在啃食,咬的咯吱作响,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好像要胀破一般。
趁着对方正尽兴进食,我拉着徐若娟就想赶紧离开这儿。
徐若娟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为什么不走啊?」
「是他!」徐若娟咬牙切齿,眼中透着无尽的恨意。
我再次凝神望去,果真发现那玩意儿的背影……居然和失踪的二狗有些相似。
徐若娟拎着柴刀,缓步上前。
「这几年受的苦痛和屈辱,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垫背!」
我特能理解她,这种发自内心的仇恨感同身受。
村子里的惨叫和惊呼声此时此起彼伏,明显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或许今晚就是她报仇的唯一机会。
我也跟了上去,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没想到才刚靠近,「二狗」就感知到了动静,突然回过头来。
那副尊容,吓得我俩都是一个哆嗦。
该怎么形容呢?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人,可脸上已经长满了黑毛,牙齿外突,满嘴血水。
但依稀能看出二狗的几分模样。
只不过他的整个头皮好像被撕下很大一块,脖子和肩膀处都有被咬伤的痕迹。
伤口处血液都已经有些发黑。
「二狗」在看到我俩之后,十分警惕,发出一阵敌视威胁嘶吼声。
同时,外面好像也传来了一声长啸般的回应。
我有些懵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13
徐若娟突然举起柴刀,朝对方的额头上砍去。
只可惜砍偏了一点儿,刀刃直接砍进肩膀,竟卡在了骨头里。
「二狗」吃痛,愤怒合身上前,将徐若娟撞飞出去三四米远。
眼见徐若娟被对方趁机压在身下,那锋利外凸的犬齿想要去咬穿她的喉咙。
我连忙上前拔下柴刀,朝「二狗」脖子上用力砍去。
「二狗」痛的满地打滚,嘴里不停的嚎叫,似乎是在呼喊着什么。
外面也不断传来回应般的长啸。
我默默将柴刀递给徐若娟。
亲自手刃这头畜生的活儿,她比我更适合。
徐若娟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接过柴刀,在畅意的痛哭声中,手起刀落。
不一会儿,「二狗」就没了气息。
「谢谢。」大仇得报的徐若娟冲我笑了笑。
我一把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柴刀,再次朝「二狗」的身体上猛然砍去。
不是为了私愤。
是我注意到「二狗」那胀得滚圆的肚皮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要出来。
满布青紫血管的发黑皮肤之下,不时有锋利爪子和恐怖鬼脸凸显,异常诡异。
在我的乱刀之下,一个婴儿状的人形生物从腔体中滑出,再也没了动静。
然而血污喷溅,沾了我一身。
大男人居然会怀孕?
这婴儿怪物又是谁的?
简直细思极恐。
徐若娟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恶狠狠的朝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天道好轮回,你他妈的也有今天!」
她冲我笑了笑,眼中没有一点儿杀人之后的害怕,
受她感染,我的心里也涌现出一种极致复仇之后的快意。
村里头开始出现大片火光,一道愈加凄厉的怒吼,竟直接冲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糟糕,我们杀了那东西的孩子,得赶紧离开这里。」
我俩四目一对,徐若娟立即会意,领着我跑出了灵堂。
不想刚到门口,不少村民却围拢了上来。
14
为首的正是裘婆婆,她此时好像有些狼狈,披头散发,满脸恨意。
「贱人,就是你来了村子之后,带来了这么多的灾祸!」
「呸!灾星,把我儿子还给我!」
其他人手持各种简陋的武器,也是一副恨之入骨的神情。
我一听这话,简直恨得牙痒痒。
自从被拐到这里后,我受尽各种屈辱和打骂,唯一的目标不过是想活着逃出去而已。
现在我居然成了罪魁祸首?
假若我真是罪魁祸首,那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但忍辱负重假意顺从了这么久,我真不想就这么屈辱的死去。
「拿着!」
一旁的徐若娟突然将手中的柴刀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她又将一份简陋地图塞给我。
「跑了这么多次,就这破地图,也是我用好几次骨折和好几颗牙换来的。」
「原以为这辈子可能会用不上了。」
「谢谢,至少你……没让我失望。」
听出了她话里的决绝,我一把拉住她,问道:「我们得一起跑出去!」
徐若娟将我的手拍开,笑道:「托你的福,我亲手报了仇。」
「所以死在这儿,也没啥遗憾了。」
「至于你,丫头,你还年轻!」
「答应我,一定…一定要跑出去……替我……活下去呀!」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不行,我们得一起跑。」
徐若娟冲我一笑,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猛然将我推开,捡起一块破砖就迎了上去。
裘婆婆怒极反笑,骂道:「两个小贱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先把她们的腿打折了,再好好折磨!」
不等裘婆婆发话,已经率先有村民冲上来。
看着她以一人对抗三十多个人的背影,我咬了咬牙,直接将地图扔到一旁。
「去你们妈的!我才不会丢下她!」
我拎着那把染血的柴刀,踉跄奔上前。
15
徐若娟率先被围攻倒地,迎接她的是各种拳打脚踢。
但我却听到她在放声大笑,笑的很开心。
我吼叫着上前,挥舞柴刀,暂时将那几个人逼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
徐若娟满身是血,我勉强将她扶了起来。
她看着我,眼中似乎透着某种闪亮的光芒。
「笑你是个大傻瓜,明明自己能跑,非要一起过来送死!」
鼻子一阵发酸,我跟着大骂道:「你不也不一样?」
徐若娟咧嘴一笑,「那咱俩这算……扯平了?」
我继续挥舞着刀,不让那些人逼近。
一个小男孩偷偷跑到我们的视线死角,抄起一根擀面杖狠狠砸下。
来不及躲闪,我将后背露了过去,避免了徐若娟头部受到重击。
可这一下,也让我眼前发黑,喉咙里涌现一抹腥甜。
「贱女人,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我们明明都花了钱的!」
小男孩怒吼大吼,一脸狠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其他人趁机再次聚拢围了上来,徐若娟接过我手中的柴刀,一下就劈到小男孩脑袋上。
「啊!我的儿子!」
其中一个妇人见状,哭喊着跑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根猎叉,奋力扎进徐若娟的大腿。
徐若娟将柴刀再次扔给我,索性和对方抱摔在一起。
混乱中,我用尽全身力气不停挥砍。
一旦刀身上传来阻感,我也不做太多纠缠,调转方向继续劈砍。
直到手脚发软,肺部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砰!
不知道何处冒出一根擀面杖,正好砸在了我的鼻梁上。
剧痛之下,鲜血狂飙,我也因此倒地。
我蜷缩在地,承受着雨点般的攻击。
绝望中,我看到有人将一把尖刀刺进了徐阮娟的腹部。
血色逐渐开始迷糊了我的双眼。
16
裘婆婆拎着那根擀面杖,来到我的面前。
她用力抬脚踩住我的脸,让人弄来铁链,再次套住了我的脖子。
「跑!我让你跑!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说,你到底把我儿子怎么了?请来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死死的盯着她,冷笑着不说话。
「嘴硬是吧?」裘婆婆脚上用力,我断掉的鼻梁上涌出更多的血。
「扒光她们的衣服,放血!用血腥味儿把那个怪物引过来!」
在她的示意下,我和徐若娟要被倒挂起来。
「等等!」我开口道。
裘婆婆眼睛微眯,冷笑道:「想通了?」
我点头。
裘婆婆将脑袋凑近上前,我盯着她的背后,咧嘴一笑:「既然跑不掉,那就一起死吧。」
「什么?」
裘婆婆脸色一变,不等她反应,身后惨叫声响起,一个村民被甩飞老远,当场就摔断了脖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月色之下,一道近两米高的黑影从黑暗中缓缓现身。
它有一张形似人的鬼面猴脸,獠牙外露,身上根根如针一般的毛发上满血迹。
在它身后不远处的村子里,火光通天。
很显然,那里的活物应该已经将大半个村子都屠戮殆尽了。
「快弄死它!」
村民们都慌了,纷纷转移目标,围攻起大马猴。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人猴大战,分外惨烈。
看着那些人的惨死,我只觉得阵阵快意。
「没事吧?」我连忙扶起伤重的徐若娟,关切问道。
徐若娟脸色惨白,摇了摇头:「没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她回头看了眼血腥战场,大马猴犹如神兵天降,简直要杀疯了。
在锋利的獠牙和绝对的力量面前,人体就跟稻草扎的假人一样。
「赶紧走!」徐若娟指着不远处地图,急声催促。
就在我以为战局会一面倒时,砰然一声,枪声响起,大马猴的后背溅起一片血花。
痛极的大马猴长啸一声,掉头就去追拿鸟铳的人,张嘴将其咬死。
没想到它一转身,脚下弹出一个硕大的捕兽夹,正好夹住了大马猴的脚踝。
剩下的几个村民迅速抛出一张巨大的捕兽网,将它困在其中。
裘婆婆捡起鸟铳,脸上满是愤恨的上前:「狗畜生!把我儿子还给我!」
说着对准大马猴的面门就是一枪。
铁砂喷射而出,炸出一大片血雾。
大马猴的整个脸庞,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师父带回了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子,看着她充满敌意的眼神,我只想说:“这替身谁爱做谁做!”
师父又带回来了新的女子,她的样貌同我相似,算我在内,这已经是来到梧桐殿的第三十一位了。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充满了震惊,随之浮现的是浓浓的敌意,我看到她挽着师尊手臂的手紧了紧,显示出不安与紧张。
可她不知道,我与她不过都是替身罢了。
我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师父说:“年年,这是斯然,你们以后一起住在东苑。”
“好的师父。”
我低声应下。
师父带着那名叫斯然的女子走远了。
我的师兄这时才敢从旁边的石头后面出来,他一出来,眼里噙着泪,搞得就像我欺负他了般。...
师父又带回来了新的女子,她的样貌同我相似,算我在内,这已经是来到梧桐殿的第三十一位了。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充满了震惊,随之浮现的是浓浓的敌意,我看到她挽着师尊手臂的手紧了紧,显示出不安与紧张。
可她不知道,我与她不过都是替身罢了。
我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
师父说:“年年,这是斯然,你们以后一起住在东苑。”
“好的师父。”
我低声应下。
师父带着那名叫斯然的女子走远了。
我的师兄这时才敢从旁边的石头后面出来,他一出来,眼里噙着泪,搞得就像我欺负他了般。
他抱住我小声抽泣着。
“年年,你太惨了,你说吧,师兄能帮你干什么,是抄经,还是洒扫,什么都行……”
我无奈的看着他。
但是白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那今天的洒扫和抄经就都拜托给师兄啦~”
“我先去寝殿难过一会。”
“好的好的,你去吧,年年,但是师尊还是最喜欢你的,你要相信……”
我师兄此刻大有抱着我不撒手的架势。
但是不行,我还想找息山玩呢。
我装作难过的样子,挣脱他的怀抱,低着头飞快的往寝殿走。
到了寝殿,我拿上新制的药就蹦跳着打算去找息山上神。
刚走到月桥,就被月老给唤住了。
“小年年,快来”
月老向我招着手,好像要分享什么秘密给我一样。
我猜大概又是要给我他的红绳了。
打从我被师父从凡间捡回来,月老已经给我了少说有几十根红绳吧,让我绑在自己和师父的手腕上,说是这样,师父便会对我一人情有独钟。
虽然红绳我每次都接下,但从未真的绑在我与师父的手腕上过。
我实在是不懂,明眼人都知道我只是瑶祈上神的替身罢了,为何需要师父对我有情?
瑶祈上神三千年前曾与我家师父是仙侣,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反正瑶祈上神走了,独留我师父一人守在空荡荡的梧桐殿,她这一走就是三千年。
这三千年里每一百年左右,梧桐殿里就会出现一位师父领回来的,容貌极似瑶祈上神的人,我好像是第九位吧。
梧桐殿里有一面墙叫南墙,那面墙下埋了不少女仙的尸骨,她们都对师父爱而不得,终是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走上了自我了断之路。
我算是坚守的比较久的女仙了,或许是因为我的真身只是一块石头吧。
石头哪里会有情,我自是无悲无伤无爱无痛的。不过正因为我留存的时间久,也得以在天界交了许多好友。
师兄也好,月老也罢,他们现在每见到一个新的女仙的到来总会担心我也要成为南墙下一颗尘土。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不在意。
罢了罢了,谁让月老总是帮我抄经呢,我还是很喜欢他这个小老头的。
“怎么啦,小老头?”
“嘿,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女娃”
“哎呀呀”
我躲开月老佯装打我的巴掌。
“听闻你师父又领回来了新的女仙?”
“啊对。”
“这红绳你拿回去,绑在你和你师父的手腕上,这样……”
“好了好了,月老,我知道啦!”
我从月老手中拿过红绳,向他摆摆手。
“没事的话,我先走啦老头~”
“你这孩子,你要去哪啊,记得绑上啊!”
“我去找息山上神”
“好好……”
我一路蹦跳着跑到了息山的院子。
息山是天界最散漫的神仙,他已有上万的年岁,始终没找仙侣,也没收徒弟,一直是孑然一身。
他辟了一块地当做自己的寝殿,没盖什么恢弘的楼阁,只圈出了一个小院落,还移种了一颗五千年的海棠树,听闻在我没有每天缠着他之前,始终只有这颗树陪着他。
“息山!”
我进了院子,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往常息山都会躺在海棠树下闭目养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连着叫了好几声,息山才慢悠悠从海棠树后走出来。
“干嘛啊,小祖宗。”
“息山息山,我又研制了新的药,你快来帮我试试”
“拿来吧”
我把药递给息山,他眼睛也不眨就吃了下去,甚至不问我这次的是毒药还是医病的药。
我在漫长岁月中没能跟我的师尊学到什么法术,反而在息山的院子里获得了制药的能力。息山和我师父都是天界的战神,据说息山院子里的这棵海棠树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时救他性命的一棵树。
听闻,当他第一次上战场时,满眼的鲜血让这初入沙场的少年红了眼,是神仙天生的怜悯心吧,他不断责问自己,他真的不明白,同类之间为什么要互相争战,险些走火入魔。
这时一棵海棠树散尽百年修为,降下海棠花雨,一时间,谁也分不清,鲜红的到底是花还是血。
少年的理智终于被唤了回来。
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海棠花,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劫后余生。
他本就是天生的神骨,自小被寄予厚望,是注定要成为战神的人。
在过去的几百年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了别人人生中无数起起伏伏,然而自己却一直顺风顺水,所以真的论述起来,他其实是不懂真正的喜乐悲欢的。
他的神性是与生俱来,他的悲天悯人源自本能,并非发自内心,这一战是他第一次直面鲜血与人性,带来的冲击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幸好少年运气很好,得到海棠倾力相助,也算是逃过一劫。
听闻那次大战以后,少年便很少杀生,即使面对敌人,也不再赶尽杀绝。
天界的人对此多有不满,常常对他议论纷纷。
天界的人认为自己才是最高级的,无论是人界还是魔界的人都低自己一等,并不觉得是同类,但少年息山仍保持自己的悲悯之心,平等对待众生。
息山和我师父也是在那场大战中相遇的,息山为我师父挡了一刀,我师父这个人向来重情重义,自此便当息山如亲兄弟般,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都是被我师父挡回去的。
但实际上我师父并不理解息山为自己设下的不杀生的底线,但他会因为是息山的底线,而选择无条件尊重。
这便是他俩维持了这么多年关系的原因吧。
说回我和息山。
我被师父领回门下的时候,据说真身是一颗石头,最初我是没有意识的,我直到化为人形之后才有了自己的思想。
本该是师父帮我化形,但当时估计师父忙着和像瑶祈上神的女子缠绵吧,总之虽然我拜在师父的门下,实际上帮我化形的却是息山。
但是说到底,还是因为师父带我来了天界,我才有这样一个机缘。
所以无论是我师父还是息山上神我都一样感谢。
一开始众人还不理解师父为何捡回一块石头,直到我幻化人形的那一瞬间,众人瞬间明了于心。
因为,在历任仙女里面我是长得最像瑶祈上神的。
也许这是我能长久留在天界的原因吧。
我虽然是女仙中唯一一个被师父收为弟子的,但其实师父并不会过多亲近我。
这样也好,我相比于师父反而更愿意贴近息山。
“年年?”
息山的唤声把我从记忆的深渊里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有点变绿的脸,想着我这次带的明明是解毒的药,怎么他吃完像是毒药一样。
我看着他不太美妙的脸色,心里有点慌张起来了。
在我毒死了我师父院子里的第三百二十七只小仙兔后,息山终于无奈发话让我找他试药。
自此以后,我只要研发了新药,就会过来找他。
息山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我的药他全都可以面不改色吃下去,鉴于他特殊的体质,所以我的药,在他身上的实验效果几乎可以说毫无用处,但我还是会屁颠屁颠的拿着药过来找他。
我甚至为了有更多来找他的理由,还提高了自己制药的效率。
不知道为什么,能见到息山,跟他一起呆一下午,总是让我很开心。
但息山的体质并不全是好事,他也百药难医。
幸而,他几乎从不生病。
听闻他只在三千年前有过唯一一次生病,当时是天帝派人去天山寻了万年雪莲精当药引才有了以一些效果。
雪莲精,那可是整整九百万年,才会成熟一颗的药材。
当年,如若不是恰好成熟了这样一颗雪莲精,恐怕息山也不会在此了。
息山啊,有的时候我也不知该说他命好还是命不好。
仙子们私下总说他的周身环绕着总有一种除了悲悯之外的的孤凉感。
我也常常有此感。
我有时会躲在海棠树上看他,本意是想吓他一下,可每一次,我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着他时,他总是呈现出一种与我在一起时完全不相符的状态,我甚至会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息山。
和我在一起的息山总是笑着的,他的笑就好比人间暖阳,虽然我还未曾去过人间,单看话本子里面的,对于凡人来讲,阳光就意味着温暖与希望,我也好想切身体验一把。
可惜我师父太忙,他根本没时间带我下山,师兄忙着管理大小事务,更没时间带我下山。
我只得对着话本日复一日的憧憬罢了。
“息……息山,你还好吧,你没事吧。”我紧张的看着他。
息山本来绿着的脸在看到我紧张的神色后突然笑了出来,那一瞬间,我得承认,我仿佛感受到了话本里的那种暖阳。
“怎么?紧张我?”息山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当然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要是因为我的药,把你弄伤了,那我罪过可大了。
“现在还没到雪莲精成熟的时候呢……”我小声嘀咕道。
息山大概是听到了,他的神态有一点落寞了起来。
可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确实担心他因为我不成熟的药伤到身体。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落寞从何而来。
“罢了。”
“听闻,月老给了你红绳,让你绑在你和你师父冉昱的手腕上?”
“啊对。”
我把红绳拿出来给他展示。
看到红绳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他舒了一口气。
“怎么没去绑?”
“我一直到没有绑过啊。”
“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息山看着我,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片沉静安谧的海洋,海水颜色很深,深不可测,引人沉沦。
我盯着他的眼睛出了神,忘记了回答。
我好像确实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人人都说我的真身是一块石头,或许是石头的心太冷了吧,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我始终不明白与师父有了羁绊能带来什么好处。
就像我始终不懂,每当师父领会新的酷似瑶祈上神的女子时,大家为什么都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很久很久以前,王宫里有一位可爱的公主。
他有着白雪一样的皮肤,鲜血一样的红唇,长长的黑发,像最好的绸缎一样顺滑。
1.
王后觉得最近不对劲,真她妈就不对劲。
每次她在王宫里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
窸窸窣窣的,开始她还以为王宫里有老鼠。
还没等她抓几只猫过来,身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各个角落、每个地方,好像都有人在看着她。
王后已经从一开始的鸡皮疙瘩紧急集合到后来无比淡然,甚至都有点儿云淡风轻了。
2.
真她妈见鬼,王后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心里各种乱码。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她翻了一页纸,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在......
很久很久以前,王宫里有一位可爱的公主。
他有着白雪一样的皮肤,鲜血一样的红唇,长长的黑发,像最好的绸缎一样顺滑。
1.
王后觉得最近不对劲,真她妈就不对劲。
每次她在王宫里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轻微的脚步声。
窸窸窣窣的,开始她还以为王宫里有老鼠。
还没等她抓几只猫过来,身后的脚步声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各个角落、每个地方,好像都有人在看着她。
王后已经从一开始的鸡皮疙瘩紧急集合到后来无比淡然,甚至都有点儿云淡风轻了。
2.
真她妈见鬼,王后拿着一本书坐在窗边,心里各种乱码。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她翻了一页纸,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在她艳丽的五官上,王后垂下眼睑,黑鸦一样的睫羽弯弯的,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咚咚!」
敲门声传来,她抬眼看过去,是她的继女,王国里最美的公主……
「白雪,怎么了?」
王后神色有些冷漠,她不是很喜欢这位公主殿下,虽然有外貌的因素在,但最重要的是这位公主殿下看她的眼神一直都很奇怪。
「母后……」白雪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可爱。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帮忙的?」
「没有,没有。」王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让他快滚。
「哦……」公主很听话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裙角,扭捏着不肯走。
王后皱着眉头,示意他快走,但下一秒,她愣住了。
那种瘆人的感觉好像卷土重来了……
王后:「你等等……」
公主眨眨眼:「母后?」
由于某种不可抗力的原因,白雪公主留了下来。
王后:「书给你,你读,我听,可以?」
白雪点头:「好啊,好啊。」
3.
也许是公主的英语发音过于标准,王后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曾经被四级统治过的恐惧,
于是,她睡着了……
虽然贵为一国王后,但这个女人丝毫没有成为王后的自觉,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呼呼」睡。
「母后……」公主放下手里的书,目光不可避免地移到女人的脸上。
王后的睡颜很可爱,公主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后轻微张开的嘴唇看。
红红的,像苹果一样,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软软的,公主笑起来。白得有些病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
「真想一直看着你。」公主低声地说,伸手把王后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王后陷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中,顺手把书放在她的旁边。
4.
「啊,我居然睡着了。」
王后揉了揉头发,起身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
「魔镜,魔镜在吗?
「魔镜?」
「在,在呢,叫魂儿呢?!」
空气中出现不自然的波纹,一面镜子凭空出现。
「啊,我美丽的王后,今天您也是美丽的一天呢!」
魔镜抖了抖身子,突然发出无比甜腻的声音,赞美声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停停,停!」
王后翻了个白眼:「别那么虚伪,一天天的。」
「这不是业务需要嘛,」魔镜一下子懒散起来,「话说,你和我的契约要多久完成?」
王后:「……你那个契约是认真的吗?」
王后抓狂,在白雪公主的世界里干掉白雪公主这件事真的有实施的可能性吗?
魔镜耍赖:「不管,我不管,当初我们的契约里就有你必须要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魔镜眼泪汪汪地说:「我的收藏里还缺一位可爱的公主殿下,我马上就要收集完一套了。」
王后:「……」不是很懂魔鬼的收藏癖好。
5.
王后独自漫步在王宫的后花园里,神色淡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模样。
然后,她就遇到了美丽的白雪公主。
王后:「……」
白雪公主笑着走过来:「母后,最近的蔷薇花开得很漂亮,母后也想去看一看吗?」
王后:「不,我只是路过……」其实她就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王后展开鹅绒扇子,挡住了大半脸:「公主自己看就好。」
说完,王后转过身,想要先走一步。
白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母后,我其实……
「其实我一直都爱慕着你。渴望您的目光,渴望您的垂爱,我是多么的渴望着您啊……」
王后:「……」What the fuck !
王后愤怒地转身:「白雪,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母后,」白雪难堪地低下头,「可是我不能阻止自己爱你。」
白雪的眼泪簌簌而下,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语气有些抽噎,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这怕不是玩球了,王后听得摇摇欲坠,声音有些颤抖:「可是,你是个女孩子啊?」
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女的?
「母后,」白雪抬起头,「可是我是个男孩子啊。」
王后:「……」哈!你男的!
王后神情复杂:「你,不怕我给国王说吗?」
白雪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母后不会的,如果母后说出去了,我就告诉父王说我要娶你。」
王后:「……」
6.
「魔镜,你开始说的,要怎么干掉公主来着?」
「哦,我尊敬的王后陛下,你终于要开始履行你的诺言了吗?」
「对,赶紧的,开始吧,从哪里开始?」
「那么,就派人去杀死公主吧。」
「你确定?」王后对这个计划很怀疑,「派谁?」
「派一个猎人,我会让手下的魔鬼附在他的身上。」
「那,那行吧。」
7.
王后:「白雪,我最近喜欢吃迷雾森林的鹿心,你可以为我带回来吗?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白雪乖巧地点头:「那母后可以给我一个平安吻吗?我想在母后的庇护下去往迷雾森林。」
王后:「……可以。」
顺利地得到了一个额头上的平安吻后,公主开心地从王宫里出发了。与他同行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
公主离开后第一天,王后在看书。
公主离开后第二天,王后在看书。
公主离开后第三天,王后……
「可恶!」王后将读了很多遍的故事书扔在桌子上,「好无聊啊。」
明明之前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都消失了,但是王后还是过得不太舒坦,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少了点儿什么呢?
王后撑着下巴,漫无目的地思索着。
「王后,王后,公主回来了!」
「什么!」王后猛地站起身,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母后!」
公主甜甜地扑过来,一把搂住了王后。
王后沉默地看着身上满是血迹的公主,一股血腥味儿从他身上传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公主,」王后的声音有些抖,「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8.
白雪公主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大麻袋的鹿心,鲜活的,有些还冒着热气。
王后没问公主那个猎人去哪儿了,公主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公主还是像以前一样缠着王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王后:「卧槽,魔镜,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你手下人呢,他没附身吗?」
「我也不知道,」魔镜也有些烦躁,「我手下前天就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跑哪里鬼混去了。」
王后沉默了一会儿:「你说,会不会是公主……」
「不可能,」魔镜拒绝,「我的公主可是柔弱娇小,连剑都拿不起的人呢!」
王后:那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公主殿下身上可能还多了点儿东西呢。
9.
午后,王后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最新出来的小说,公主坐在一边,细长的手指剥着葡萄皮,紫色的汁水顺着手指流了下来,绿色的果肉晶莹剔透。
公主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手指,舌尖在嘴角若隐若现。
「母后,」公主一脸纯真地将果肉递了过去,「张嘴。」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王后顿了顿,目光在公主的手指上扫了一眼,有些嫌弃地说:「不要,有口水。」
公主:「……」
默默地拿帕子将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白雪又剥了颗葡萄,递过去。
这回王后吃了,只是吃的时候不小心嘴唇碰到了手指。
公主的睫毛轻颤,飞快地将手收了回来,脸上飞起两朵红晕,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盯着王后。
王后被盯得有些不耐烦了,抬头一看公主眉目含羞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卧槽,这公主是男的啊。
都怪公主长得过于美丽,王后几乎完全意识不到公主的性别……
10.
白雪对王后越好,王后就越沉默。
扪心自问:公主对她好吗?
好!
公主尊敬她吗?
尊敬!
要杀他她吗?
要!
对,没错,王后既然答应了魔镜的事,那该做的就必须要做。
「所以啊,」王后啃着手里的苹果,「咔嚓咔嚓」,「所以下一步我们要好好地谋划一下,一次解决,不要再拖泥带水了。」
「人类你可真厉害。」魔镜佩服地说,不愧是它的契约者。
11.
第二天,第一抹阳光还未穿透云层时,白雪就被叫到了父王的寝殿。
国王:「白雪,从今天起你被剥夺公主的身份,即刻流放到迷雾森林里。」
国王的语气很严肃,神色淡然,看起来不怒自威。
明明是毫无征兆的事,充满着各种违和感,却发生得理所当然。
白雪沉默地看着被黑气缠绕的国王,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王后的模样。
可爱的、迷人的、诱惑的,各种影像在他脑海里回放、翻滚着,最后又归于平静。
「好。」白雪答应了,向他的父王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公主礼仪。
12.
「王后,你说公主会乖乖地去迷雾森林,然后被那里埋伏的野兽杀死吗?」
魔镜在王后的床上翻滚着,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你说,我都附身在国王的身上了,为什么不直接处死公主,这不皆大欢喜吗?」
「不行,」王后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长长的车队,「那毕竟是公主殿下,没有任何理由可不能随便就杀死她。」
「现在就看你埋伏在那里的野兽吧,靠谱吗?」
「当然靠谱,」魔镜骄傲地鼓起胸脯,「我派了地狱三头犬过去,只有天使才能杀死它们。」
「这样啊……」王后放下窗帘,房间里又陷入黑暗。
也许这一次会成功也说不定。
13.
迷雾森林里,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各种杂草丛生,藤蔓荆棘在地面上缠绕着,寻常马匹根本过不去。
空气里雾气经年不散,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名的花香飘散开来,丛林深处隐约地可听见野兽嘶鸣的声音。
「公主,」护卫长有些无奈,「前面的路可能要您一个人走了,车队根本过不去。」
「没事,」白雪弯了弯眼角,「谢谢侍卫长了,前面我可以自己走的。感谢你们一路护送了。」
「公主……」车队送行的仆人都露出不舍的、怜悯的表情。
说实话,他们觉得国王疯了,居然把王国里最美丽的公主殿下流放到迷雾森林里来,还不准带仆人进去。
上帝啊,早知道就算是经验最老道的猎人,也有可能在这里活不下去啊。
白雪公主最后对着侍卫长说了几句话,然后拎着裙角,一步一步地往丛林最深处的地方走去了。
随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感慨颇多的侍卫长鸣旗收兵,回了王宫。
14.
「所以呢,公主送到了吗?」王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送到了,公主的确是走进去了的。」侍卫长恭敬地回答,不敢抬头看这个女人。
毕竟传闻中就是新王后怂恿国王把公主送到了迷雾森林的,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会轮到谁,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知道了。」王后放下茶杯,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侍卫长弯腰行了个礼,在快退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有些踌躇。
思索了一会儿,侍卫长走到王后面前,小心地说道:「公主其实还让我给您带了一句话……」
王后颔首:「什么话?」
「公主说:他会一直,一直看着您的,无论何时,何地……」
15.
比得知自己的「继女」自己还要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王后表示:可能是发现自己的继女是个变态,而且还是个被自己狠狠地得罪过的的变态更恐怖吧。
所以到底有没有可能在白雪公主的世界里干掉白雪公主呢?
王后将蔷薇花插在花瓶里,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
在一边无所事事的魔镜本来是侧躺在桌子上看王后插花的,下一瞬,它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卧槽,王后我找不到白雪公主的踪迹了。」
王后淡定地吐槽:「你别学我说话。」
对于公主失踪这回事,王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从她得知白雪公主是男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她穿越的世界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合家欢的童话故事。
所以现在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理解。
那么问题来了,白雪公主到底是在七个小矮人的家里,还是已经从迷雾森林里出来了。
反正现在仇恨已经结下了,契约她是一定要完成的,尽力就好。
如果公主还在森林里,她可能还要跑一趟;如果已经出来了,那她等着就好。
16.
迷雾森林里,瘴气弥漫,常人不敢靠近,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森林的最核心的地方是一片人间仙境。
青草翠绿,野花飘香。数不清的奇花异草遍地开放。
微风拂过,草丛起起伏伏,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白雪躺在草丛上,头上是一望无际的蓝天,万里无云,清澈得像是一片海洋。
「公主,」小矮人蹲在一边,「该行动了。」
「好。」公主轻声地回复,慢慢地起身。
风吹起他的衣角,黑色的长发飞扬,白雪伸出手,虚握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嘴角微微地扬起,白雪笑着说。
「我来找你了……」
17.
王后最近无所事事,捧着一本书翻过来,翻过去。
「魔镜,你还没有联系上你的手下吗?」
王后百无聊赖地问,顺便将手里的书掉了个个儿。
「没有啊……」魔镜有声无力地回答。
到现在为止,它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向平静的王宫里突然喧闹起来,好像空气都震动开来。
门外的吵闹一声高过一声,仆人们惊慌失措地奔头,王后甚至可以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波动。
魔镜已经呆住了,王后一把捞起它,从墙上取了一把剑,推开门就出去了。
去前厅的路上,尘土飞扬,珠宝首饰被扔得到处都是,有浓烈的血腥味儿从前面飘过来。
王后沉默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大概知道是谁回来了,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回来得如此隆重,带着腥风血雨,仿佛王者归来。
18.
血腥味儿已经很重了,王后缓步走到前厅,尸横遍野,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剩下为数不多的活人都匍匐着,向着王座的方向。
由鲜血和宝石浇筑的王座上,光影交错间,细微的尘土飞扬,一个人半身没入黑暗,显露出的长袍上染着鲜血,衣襟上的金线勾勒出繁复的花纹。属于国王的大麾被他披在身后。
王后抬头看向台阶上的王座,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一只脚踩在一个头骨上,头骨上插着一把长剑,鲜血淋漓。
王后沉默地看着国王的头骨,心里充斥着对鲜血的反胃和对自己处境的紧迫感。
所以说不要在主角的世界里跟主角作对了,这他妈就跟在海贼王的世界里干掉路飞一样扯淡。
「砰!」
头颅被一脚踢开,王座上的人从上面一跃而下,一片阴影覆盖下来。
王后往后退了一步,白雪正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身上的金属「咔咔」作响。
「王后……」
白雪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单膝跪下,俯身亲吻她手上的戒指。
白雪轻笑起来,仰头看向王后,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
「我来娶你了。」
19.
王后垂下眼睑,白雪正半跪在地上,像个骑士一样对他美丽的公主宣誓。
有时候放弃一件事大概就在一瞬间吧,王后在那一刻回想起了曾经在地球上的日子,她的朋友、她的家人、她的国家……
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破碎成粉末。
放弃了,王后闭了闭眼,她对这个孩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对不起……」
王后蹲下身去,轻轻地抱住了这个孩子。
「王后?」白雪不解地抬起头。
「魔镜,我放弃。」
「作为补偿,你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王后!」
「你要干什么!」
白雪扣住王后的手腕,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怀里。
「王后,你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
20.
王后觉得很尴尬,妈的,就他妈的很尴尬。
明明都做好了要牺牲的准备了,谁知道魔镜就是不吭声,死活不吭声。
最要命的,是王后现在被白雪紧紧地抱着,已经抱了半个小时了。
她都能感受到白雪长发的尾尖扫在她的锁骨上,痒痒的,还时不时地有热气呼出来,就在她的颈窝打转。
妈的,到底要怎么搞,白雪你为什么也不说话?
「那个,要不你先放开?」王后用力地扯了扯白雪围绕在她脖颈的手臂。
靠,没扯动!
「白雪,放开!」
「哦……」白雪应了声,默默地把手放下了。
「王后,」白雪拉住她的手,低下头,「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嫁给我。」
王后:「……」
虽然早就知道自家继子是个变态,但是能够在这种环境下求婚的变态,她还是第一次见。
特别是这个变态刚刚才干掉了他的父亲的情况下,所以说,老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王后倒没有同情国王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从根本上就透露着诡异。
「你先放开,」王后无奈地说,「我会考虑的。」
原本匍匐在地上的众人身躯一震,果然这件事也和王后有关,居然能同时在父子俩之间周旋,不愧是王宫里最恶毒的女人。
「嗯。」白雪乖巧地点头,原本苍白的脸上又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他弯起秀美的眼睛,轻轻地呼着气。
「那你不能跑哦。」
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把你抓回来的。
「知道哪。」王后伸出手,抹去了白雪眼角下的血迹。
我会留在这里的,知道你不会让我走的。
「嗯。」
21.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白雪墨色的长发染上了霜华,久到王后都快忘记地球模样的时候。
在一个让人有些疲惫、懒洋洋的夏日里,她突然想起来了,王宫里并不是她和白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在宫外的贫民窟里,不过那时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王后是在贫民窟醒过来的,那时的她刚大学毕业。从一时的迷茫到接受现实,她只用了两个小时。因为她快饿死了。
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身体上全是各种疤痕,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她只能靠喝那些并没有多么干净的水来填饱肚子。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王后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干过,不管是捡垃圾,还是靠抢别人的食物。在那个没有道德、法律约束的地方,她唯一能坚守的就是不伤害别人的性命。
活着,她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活下去,她一定要回去,回到那个有她爸爸妈妈、亲戚朋友的地方。
也许是活着的意识过于强烈,在她被人重伤快要死去的时候。她听到了魔鬼的呼唤。
是你吗?召唤者,我听到你内心最强烈的愿望了哦,想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22.
虽然和魔鬼的契约不太靠谱,但王后还是靠着它的力量在这个胜者为王的地界活了下去。
并约定在她 20 岁之前实现和魔鬼的契约,或者被魔鬼取走性命。
亲爱的,要是你实现不了我的愿望,魔鬼用它甜腻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那么你澎湃的生命力就归我了哦~~
哦哦哦,哦个屁啊!幸好魔鬼时不时地就会玩消失,她实在受不了一个话痨天天在她耳边叨叨叨,叨叨叨,实在是烦死了!
这天她继续在自己的领地里巡逻,贫民窟的人还是日常的偷摸抢骗,空气中一片祥和。对于这些,只要不搞出人命,她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天有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有只小白兔跑了进来。
她一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毫无疑问,那是个贵族的孩子。不仅一身雪白的皮肤,身上穿的都是昂贵的丝绸。
对于麻烦事她向来不太想管,但惹到贵族绝对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果然,看到那只小白兔的瞬间,她就知道,有人盯上他了。
热闹的集市里人来人往,穿着裙子的小女孩有着长长的、柔顺的黑发,脸蛋圆圆的,眼珠子像最纯洁的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
她盯着那个在人群里发光的小孩子,叹口气,手里拿着颗小石头径直扔到要触碰到小孩的男人头上。
滚开,她无声地对看过来的男人说,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个中年男子像是认出她了,颤抖了一下,急匆匆地跑走了。
24.
「喂,小孩,谁让你过来的,你家大人不管吗?」王后低头看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小女孩,语气有些凶。
那孩子抬起头,清澈的双眼倒映出她的身影。
「姐姐,你好啊。」小孩很乖地笑起来,眼睛润润的,像只小奶猫。
「我是一个人出来玩的,我妈妈不知道的。」
看出来了,她在心里无声地说,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吗?
「走,」她牵起小孩子的手,「这可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我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小孩用力地拉住她,声音闷闷地,「那里没有人喜欢我,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喜欢我……」
小孩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头顶。
「谁说的?」她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世界上没有人喜欢你,那我喜欢你就好了。」
小孩一怔,抬头就看到阳光下那个潇洒的、地令人羡慕的背影。好像世间的万事都难不倒她,一往无前。
「那,那我们说好了,」小孩有些颤抖地说,「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害怕我,你也要喜欢我!」
「可以。」王后颔首,出乎意料地她对这个孩子格外地有耐心。就好像在未来的一天,她们会再次相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