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婻娪

诗人

你在看什么?

看山,看水,看人,看过去,看未来……

你看到了什么?

求生者非命,求存者夷戮。我们都在时代的残垣断壁下竭力挣扎。

真是那样吗?

隔着大雾,辨不清真伪。

那就闭上眼,不去看。

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讨厌杀戮,我痛恨战争。

我不要风雨飘摇,天怒人怨。

我不想习以为常,一笑了之。

我也不喜欢。

你会怎么做?

残垣断壁下的我们,并不能做什么。

包括死亡吗?

包括。

你会无动于衷吗?

我会感叹。

只是感叹?

不然呢?

如果连死亡、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你都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么,我想,轮到你的时候,别人也可以这样。

无所谓啊,我又看不到......

你在看什么?

看山,看水,看人,看过去,看未来……

你看到了什么?

求生者非命,求存者夷戮。我们都在时代的残垣断壁下竭力挣扎。

真是那样吗?

隔着大雾,辨不清真伪。

那就闭上眼,不去看。

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讨厌杀戮,我痛恨战争。

我不要风雨飘摇,天怒人怨。

我不想习以为常,一笑了之。

我也不喜欢。

你会怎么做?

残垣断壁下的我们,并不能做什么。

包括死亡吗?

包括。

你会无动于衷吗?

我会感叹。

只是感叹?

不然呢?

如果连死亡、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你都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那么,我想,轮到你的时候,别人也可以这样。

无所谓啊,我又看不到。

你像个无赖。

我这叫明哲保身。

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也许吧……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会悲恸,我会愤怒,我会为他们写下悼词。

你这些,都是徒劳无益的,你只会收获一堆笑话。

不!我会绽放于沙场,带来生的希望。

然而事实是,我这样的,才能活,而你……孤军独战。

我坚信,我不是孤军奋战,我还有同袍存于这淡漠的人世!我们的血液将涌入水里,随着河流奔腾。

你的血液只会融于水里,随着河流消退。

你妄图扰乱我的决心。

你很聪明,诗人。

当然。我不会受外界影响,我不会只有个人主义,我将用文字歌颂所有。

我是诗人,提笔的诗人。

我歌颂死亡,歌颂新生,歌颂山川湖泊,歌颂人间烟火,歌颂一切,歌颂……我自己。

婻娪

重渝

清风:你在看什么?

山河:过去。

清风:过去?

山河:我以前留下过一些东西。

清风:什么?

山河:文字。

清风:怎样的文字?

山河:记不清了。

清风:你还需要他们吗?

山河:需要。

清风:那……去找回来?

山河:找不回来了。

清风:为你感到难过。

山河:他们,就像是一颗深夜的流星,掉落在深沙大漠里,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清风:该怎么办呢?

山河:爱好深夜的人,见过他们,他们曾经璀璨。

清风:就像历史洪流里的时间,渺小,但存在过,却永不可及?

山河:是的。

清风:你常常感慨过去。

山河:我在过去的事物里汲取经验教训。

清风:然后呢?

山河:然后索然起......

清风:你在看什么?

山河:过去。

清风:过去?

山河:我以前留下过一些东西。

清风:什么?

山河:文字。

清风:怎样的文字?

山河:记不清了。

清风:你还需要他们吗?

山河:需要。

清风:那……去找回来?

山河:找不回来了。

清风:为你感到难过。

山河:他们,就像是一颗深夜的流星,掉落在深沙大漠里,然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清风:该怎么办呢?

山河:爱好深夜的人,见过他们,他们曾经璀璨。

清风:就像历史洪流里的时间,渺小,但存在过,却永不可及?

山河:是的。

清风:你常常感慨过去。

山河:我在过去的事物里汲取经验教训。

清风:然后呢?

山河:然后索然起身,去追逐正在消逝的世界。

清风:追得上吗?

山河:追不上。

清风:那为什么还要追?

山河:因为想让一切都成为过去。

清风:过去……好吗?

山河:好,也不好,有欢有喜,有伤有痛……但能走到现在,就已证明那些过去,无关痛痒。

清风:你很矛盾。

山河:我只是以一个相对成熟的灵魂,再去回看当时而已,我会发出感慨,但我不会否定过去。

清风:默然过后,一笑了之?

山河:是啊……只是偶尔想起,还是有些遗憾……

清风:我也是。

山河:遗憾吗?

清风:嗯。

山河:遗憾什么?

清风:生命。

清风: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死亡是终点,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山河:那你觉得呢?是什么。

清风:我啊……好像就是在未知的情况下,来到人世,然后成长,听一些不想听的话,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儿,浑浑噩噩的活着,最后稀里糊涂的死掉。

清风:变成一把灰,一抔土,或埋入地底,或飘扬世间,进入生态圈里必不可少的循环。

山河: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态圈里必不可少的存在。

山河:生命的意义,便是在这有限的循环里,去探索,去思考,去发现一切,去解决问题的一个过程。

清风:有些复杂。

山河:生命是一个过程,生命没有意义,是拥有生命的我们,赋予生命无限可能。

清风:是啊,生命从来不被定义,但我好像……总妄图去下定义……我们,凭什么去定义生命?

是丸子啊

第五章 以后卫生区都归你们打扫!

       林允仍然日复一日地背着她无趣的黑色书包去上学,尽管想不通班主任为什么暴怒地咬定自己是考试作弊了。

       事实上,尽管林允满腹委屈,班主任却并不认为自己的断言和一通脾气是空穴来风。

       原因嘛,很简单——林允整天和班里的混混学生、刺头学生交游,外人看来像是“铁哥们”一样的好关系,肯定也是那些不服管教的难缠学生中的一员!...


       林允仍然日复一日地背着她无趣的黑色书包去上学,尽管想不通班主任为什么暴怒地咬定自己是考试作弊了。

       事实上,尽管林允满腹委屈,班主任却并不认为自己的断言和一通脾气是空穴来风。

       原因嘛,很简单——林允整天和班里的混混学生、刺头学生交游,外人看来像是“铁哥们”一样的好关系,肯定也是那些不服管教的难缠学生中的一员!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早自习时候的班主任心里对林允的厌恶与憎恨不禁又多了一分,看着刚刚打扫完班级卫生区回来的林允更加不顺眼。

       “林允!笑什么笑?!打扫卫生区这么高兴?”班主任冷言冷语地说道。

       林允被混混们“簇拥”着,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

 

       林允虽然自己不算是什么混混,但是她本人在一众混混里人缘是极好的。

       这也难怪——林允的同桌李琴菲是班级里无人可比的娇美,自然是班花,自然受欢迎,林允和李琴菲关系甚密,也因此获得了好人缘。

       更何况——朱泽庆喜欢林允。

       朱泽庆虽然不算班里的混混头子,却也是人缘极好,很有号召力的一号人物。

       半年前,朱泽庆对林允公开表白,人尽皆知,这在班级里也已经不算秘密。

       很多朱泽庆的好哥们和林允谈不上关系多么密切,但是按他们的话说,“有事记得找,站个场子打个架的都不带怕的”。

       因此林允和混混们一起打扫卫生区,从来都是有说有笑。

       累,但是也是真的开心。

 

       “不好意思,老师。”

       听到班主任的厉声呵斥,林允赶忙止住了笑容,不安地看了班主任一眼。

       顺从,不做反抗,默默地把扫帚放到角落里。

       ——林允是典型的怂包。

       也只有那天被冤枉作弊这样的奇耻大辱,才能逼迫地林允奋起反抗,否则,对于一些小小不然,林允选择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

 

       “嘁,笑就笑,管得着吗?”

       林允是典型的怂包,但是混混们却不是。

       不知是哪个同学顶了一句,语气里是很明显的不满,以及浓浓的不屑!

       一句话,挑起了班主任的余怒!

       “呵呵,没想到你们这么喜欢打扫卫生,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干,把其他同学的卫生也让给你们!”班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时空气似乎冷了下来,聚集在角落里放卫生工具的混混们集体不悦地和班主任对视。

       班主任迈着胜券在握的缓慢步子,徐徐从讲台上走下来,无视大家利刃一样的眼神,宣布道:

       “以后五班早上的卫生区就归三组打扫了,其他组的人,早上来上晨读!”

 


阿溯w
又写了。欠了两年的那种。

又写了。欠了两年的那种。

又写了。欠了两年的那种。

小萍悟悟了(勿连赞连推)

A装O的病态竹马x奉子成婚的天残Alpha你

🍎要素:体内成结,强制,微dirty talk,黑化,病态等等

🍎你的益达的电圈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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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钰,你真的是自愿嫁给我的吗?”你皱着眉,神色之间有些苦恼,看向坐在你对面的气质清冷的男人。


            他是个惹人怜爱的omega,尽管你因为天残的原因,对信息素的感知也大幅度...

🍎要素:体内成结,强制,微dirty talk,黑化,病态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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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钰,你真的是自愿嫁给我的吗?”你皱着眉,神色之间有些苦恼,看向坐在你对面的气质清冷的男人。


            他是个惹人怜爱的omega,尽管你因为天残的原因,对信息素的感知也大幅度降低,但你依然觉得江钰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因此你的良心却十分过意不去。


           因此当他说他怀了你的孩子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恼怒,而是庆幸,因为他不是全心全意对你的,而是对你有所图,毕竟你这个天残Alpha又怎么能让他有孩子呢?


             江钰感觉喉咙发痒,桌子底下的手想握住什么,然后又收回,他看着在他面前显得娇小的Alpha,心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他装模作样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啊音不想对我负责吗?那天……”


           你歉意的看着他,不想拆穿他的谎言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结婚吧,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也还算高。”

 

          啊啊……他的小音真乖呢,多么善良,就算知道他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也依然答应了这桩婚事,江钰低下头状似羞涩的笑了,实际上眼睛里的神色晕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就算你轻易的答应了,江钰还是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你对他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件事一点都不在乎,难道是你根本就不在意吗?



           不……绝对是因为你太喜欢他了……江钰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这次他能用假怀孕这件事将你绑在他的身边,下一次也有别的办法让你更加喜欢他。


         

——



        


          


       算起来,你比江钰大了五岁,小时候他就很喜欢黏着你,还说以后要做你的丈夫,从你刚分化Alpha的那天起,江钰就说要嫁给你,并且开始学习身为omega需要做的事情。


        彼时你还没发现自己是天残,当自己还没发育,于是你也笑眯眯的答应他,以后会用最大的婚礼来娶他,没想到江钰一直记得。


        一两年后你发现自己不对劲了,你没有所谓的发忄青期也对omega没有兴趣,结果去医院检查之后,你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缺陷。

    

      自那以后你就不敢对江钰说要娶他了,结果他今天居然对你说他怀孕了,还说是前两个月你醉酒的时候跟他上床了,苍天可鉴,你确实是喝醉了,可你的身体怎么可能对他做那种事。


         可你确实是心疼他,也不知道是谁将他始乱终弃了,所以你决定娶他,只要他不嫌弃你,你就会一辈子对他好。

      

         所以江钰说要在还没显肚子之前尽快举办婚礼,你就选在一个月之后,并且尽心尽力准备婚礼。



——


         江钰看着他面前垂着眸在看书的你,嘴角上扬,当初他分化的时候,发现自己是Alpha,心里害怕的要死掉了。


        “我怎么可能会是Alpha,我明明是小音最爱的omega才对。”江钰手里抓着分化报告,然后将其撕碎,重新伪造了一份新的报告,他低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这一定是假的,我依旧是小音姐姐的omega。”


          随着年龄的增长,江钰越长越高,比学校里其他Alpha的长相还要俊美硬朗,没有一个Alpha会喜欢像他这样的小O,但是会有很多omega喜欢你,因为你攻击性不强,而且还很温柔。

 

        于是向你表白的omega很多,他们不想在成年之后被迫嫁出去就只能提前物色好自己心仪的Alpha。


        你不胜其扰,每次拒绝都是笑着的,可是江钰嫉妒的快疯了,Alpha的占有欲以及霸道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把你拽到小角落站定,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你一个Alpha被omega拽走,你的面子都没了。


        正当你以为江钰会生气的时候,他的眼泪掉下来,然后他弯下腰搂住你,将脸颊埋进你的脖颈,“小音姐姐……不是说好以后要娶我的吗?”

 

         你顿时茫然失措,任何一个绅士的Alpha都不该让一个omega为自己而哭泣,于是你艰难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背,“没错,我以后会娶你的。”


          “真的?”江钰的哭声停止,他垂着红通通的眼眸看你,不知为什么,你居然有点心慌,但是眼看着他没得到你的回应又要哭了,你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钰重新搂紧你,搂的你的肩膀都有点发疼,他闭着眼睛在你看不见的另一面仔细嗅闻着你的味道,确认你的身上没有那些野狗沾染的气味之后,他终于将你松开。


         “我相信小音姐姐。”江钰笑着说,好像刚刚他没有哭过一样。

 

         


——


        “真该死……真该死,小音姐姐都说过她要娶我了,你们还来缠着他。”江钰洁白如瓷的脸上沾上了血,他的拳头也满是血,直到确认躺在地下的omega失去呼吸,他才慢吞吞的站起来拿起身旁的帕子擦拭。

    

        “江钰,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不知道omega多么稀缺吗?”赶来制止他的好友唉声叹气,但还是默默的给他收拾了烂摊子,“他来纠缠小音姐姐,我这样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好友无言以对,只是扶额,“行吧行吧,但你装Alpha的事情没办法一直瞒着啊,两个Alpha结婚的先例并不是没有,但你确定你那柔柔弱弱的小音姐姐会答应吗?”

  

        江钰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一直做到答应好啦,小音姐姐会喜欢的吧。



——

 

       你惊恐的望着站在你面前的江钰,他居然是个Alpha,他发忄青了,今天是你们结婚的日子,你们的父母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来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祝福的笑容。

 

     原本你想着跟江钰说清楚,你可以帮他养孩子,但是他要隐瞒你是个天残的事情,毕竟夫妻之间是无法隐藏的。


      结果江钰红着脸强硬的拉着你的手,“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你便不再提了,结果没想到一进新房,他居然喘着气把你压在身下。

    

      “小音,小音,你爱我吗?我什么样你都会接受的对不对?”

   

       你终于反应过来,厌恶的想推开他,在你的观念看来,尽管你是个天残Alpha,你跟他也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在江钰眼里看来,无论你是什么,他都会依旧爱你。


      眼下你拒绝他,更加激怒了江钰,他抓住你的手,“你答应过我的。”“可我以为你是个omega。”


      “小音姐会头晕吗?”


        你吓出冷汗,小腿开始发软,下一秒就跌入江钰的怀抱,“小音姐。”江钰的声音像在割着你的耳朵,“帮帮我,我发忄青了。”


        “不……”你想拒绝,但是你浑身都没劲,江钰像是笑了一下,耐心等待的猎人终于收获了他的猎物。


         “姐姐……”你的后脖颈被咬住了。



(后续🥩在afd)

吃葡萄不吐皮

我作为寡妇被父皇接回国,我把扰得朝廷一团乱,这一切都是我精心设下的局……

我是在丧夫后的第三个月听说父皇要派人来接我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回去,可是赤部下一任王是戎方。

用他的话来说:“海嘉,等我当了王,一定要将你丢到苍青雪原去放羊。”

而且这次回来我可是给他们带了个好大的惊喜呢!

1.

见到海基的那天是我回宫的第五日,也是我和戎方约定开始行动的日子。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让培兰梳了个堕马髻,到他上国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想当年我离宫时,他娘丽妃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有纹妙这些人在宫里,他能平安长到现在,说明丽妃属实是个厉害人。

眼下,他正由奶嬷嬷领着向我见礼:“请大皇姐安。”

我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还算满意,虽抵不上我弟弟海满,但也比那些个......

我是在丧夫后的第三个月听说父皇要派人来接我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回去,可是赤部下一任王是戎方。

用他的话来说:“海嘉,等我当了王,一定要将你丢到苍青雪原去放羊。”

而且这次回来我可是给他们带了个好大的惊喜呢!

1.

见到海基的那天是我回宫的第五日,也是我和戎方约定开始行动的日子。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让培兰梳了个堕马髻,到他上国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想当年我离宫时,他娘丽妃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有纹妙这些人在宫里,他能平安长到现在,说明丽妃属实是个厉害人。

眼下,他正由奶嬷嬷领着向我见礼:“请大皇姐安。”

我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还算满意,虽抵不上我弟弟海满,但也比那些个歪瓜裂枣的好些。

看来戎方的消息还算是准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选中这个小娃娃的。

我伸出手在空中虚扶了下,表现出自认为和善的态度:“快起来。”

他仍是怯怯的:“多谢大皇姐。”还想将身子往嬷嬷身后藏。

我来了兴致,有意逗他一逗:“你怕我呀?”

他仿佛受到了惊吓般,身子抖个不停,说话也不连贯了:“不…不怕,母妃说大…大皇姐是我的亲姐姐,小…小时候就待我极好。”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傻小孩,我离宫时你娘还没进宫呢。

连说谎都不会,这些孩子真是一茬不如一茬,我也不和他过多掰扯:“快去吧,省的晚了要被罚写大字。”

他走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虽说我现在成了寡妇,可不过也才25岁,在草原上戎方的那些侄子兄弟可都争着抢着要娶我呢。

我从前在宫里的风评虽然不太好,可都离开五年了,怎么现在这些孩子见了我还是害怕。

难道这就是:本宫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流传着本宫的传说?

不不不,一定是今天的发髻梳得不够漂亮:“培兰,明日给本宫梳个灵蛇髻。”

想到要做的事,又吩咐了一句,:“明日往陈太傅家递个话,说本宫想和二妹妹叙叙旧,请她们进宫一趟。

 

2.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就突然摊上事了,用晚膳时,父皇身边的王公公突然造访。

王公公:“大公主,陛下请您过去祥和斋一趟。”

我顿时惊了,那不是丽妃的寝宫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公公如实回答:“六皇子今日下学后便呕吐不止,经太医诊断说是食物相克,皇上让咱家请您过去一趟。”

我心中疑惑:我这刚回来,是挡了谁的路了,又或者说是成了谁的刀了?

我面上显露出紧张的神色:“本宫今日刚见了六弟一面,心中便对他喜爱万分,这猛地一听说他生病了,真真是好生心痛。”

说着便做出掩面的动作,下意识觉得这话说的还不太走心。

为了更逼真,我咬咬牙,下了血本:“培兰,将本宫从赤部带回来的万年老参带上,给六弟将补将补身子。”

心下松了一口气,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起码我这面子功夫是做到位了。

丽妃是自带小白花气质的女子,伏在父皇的膝头哭的我见犹怜。

我赶紧过去将她扶起,状似关心道:“丽娘娘,六弟弟这不是还没事,你哭成这样,不知情的怕会以为六弟弟命不久矣呢。”

果然,父皇闻言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严厉道:“丽妃,莫要哭了,太医都说了,海基只是因食物相克有些呕吐而已,吃两副药就没事了。”

丽妃闻言连忙找补:“大公主教训的是,海基自幼身体弱,是臣妾太过于担心海基了。”

呦,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一句话又扯到了我身上。

父皇幽幽看了我一眼,开口要说话。

我连忙开口想要先发制人:“儿臣今早偶遇六弟弟时还好好的,御膳房怎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父皇怀疑的看了我一眼:“嘉嘉儿,海基身边的嬷嬷说,见过你之后,海基身体便有些不舒服,你可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瞧瞧这怀疑的语气,虽然还叫我嘉嘉儿,但就差把你是不是害了你弟弟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了。

我忙作惶恐状,急急道:“父皇,我并未给六弟弟吃任何东西,我身边的宫女和六弟身边的嬷嬷都可作证。”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手段,还能拿得出手?

我狠掐自己两下,装作玄然欲泣的样子:“父皇,儿臣方从赤部回宫,母后身体欠佳,只有见到您和弟弟妹妹们才觉心中有所安慰,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望父皇明察。”

果然,父皇的面色柔和了下来:“嘉嘉儿,你放心,父皇一定为你们主持公道,王全安,将六阿哥的嬷嬷带上来。”

那嬷嬷是个不能经事的,只两下便全招了:“是奴婢误给六皇子吃了与芙蓉糕相克的食物,怕陛下和娘娘怪罪才诬陷了大公主,请陛下恕罪,请公主恕罪。”

我哭得梨花带雨:“父皇,究竟是谁要害女儿,想要挑拨女儿与六弟父皇的关系,莫不是要让父皇厌弃了女儿。”

父皇连忙安慰我,赏赐了许多东西安抚。

只是我心中愈发不解: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丽妃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或者说是其他人?

我没过问怎样处置那个嬷嬷,只推说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培兰,暗中查一查那个嬷嬷和丽妃。”回到寝宫,我越发觉得不对,“你说这宫里的孩子这么多戎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海基?”

培兰:“公主是怀疑戎方王与丽妃早已有勾结。”

我:“咱们这位丽妃娘娘本事可是大的很呢,这样,你先去信给戎方,看他怎么说,咱们可不能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3.

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我打起精神,专心应对眼前的事。

我实在没想到纹妙这么快就进了宫,莫不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想来看我的笑话的。

其实我一直都与纹妙不对盘。

都是父皇的女儿,她是妃子所生,我是皇后嫡出。

那个时候海满还好好的,母后地位稳固,我深受父皇宠爱,性格娇纵,向来不大看得起她们这些庶出。

开始还能维持面上的和平,毕竟有母后管着,而且闹大了于我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但自从我十岁那年海满没了后,母后自顾不暇,自然没心思管我。

我一直觉得是她们害死了海满,所以每次见到她都少不得出言讽刺一番,有几次甚至大打出手。

纹妙也经常被气的跳脚,打架是常有的事。

我和其他人打架时,她也装作好脾气的样子假惺惺的劝架。

我都会悄悄将她拉入战局,暗戳戳掐两下,踹一脚,以一敌多也不带怕的。

起初,父皇还会在她们告状时管一管我,不过我都不理会,依然我行我素。

后来他气急,将茶杯砸向了我。

我委屈至极:“我弟弟说不定就是她们谁的额娘兄弟害的,她们怎么还能活的那么顺心?”

父皇沉默许久,从那之后,任凭我怎样过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这句话,让父皇下定了决心为了皇室的子嗣兴旺,送我去了赤部和亲。

 

4.

我一回宫就找她确实也憋了点坏心思。

看着坐在下方的她,我悠哉的抿了口茶:“多年不见,想不到在妹妹的努力下,宫里反倒添了几位新人口。”

听到我不留情面的话,纹妙恨恨的揪了揪帕子,想要发作:“关我什么事,你不在,自然都好……”

话没说完,身后的婢女拿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她不甘心的闭了嘴。

这个婢女是母妃听说她要来见海嘉,唯恐她说错了话,两人打起来,特意派来提醒她的。

我只当看不到她们的小动作。

纹妙只得换上笑模样:“姐姐知道妹妹最是爱开玩笑,大皇姐莫怪。”

想到今日的目的,我没和从前一样与纹妙过多纠缠。

转眼也换上一副比她还要大的笑模样:“昨日见到了丽妃的六皇子,不禁就想起了从前的海满。”

她面上有一瞬的不自然,我轻笑出声:“海满还在的话,说不定都已成婚生子了,你说是不是。”

即便她不搭腔,我也不甚在意地抿了口茶:“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我装作点到为止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一时兴起才提起当年往事:“这次从赤部回来,姐姐我可是带了些新奇玩意要送给你呢。”

抬了抬手,便有人把东西呈了上来。

我示意他们端到纹妙面前。

我:“二妹妹,我在赤部时偶然得到了一块红玉石,想着你当年把父皇给我们姐妹一人一个的长命锁丢了,便命人重新替你打了一把,将这红玉石镶了上去。”

纹妙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多谢大皇姐。”

我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当年她的长命锁就掉在海满的尸体旁,后来被收进了内卫的证物阁内。

她面上还有些不服气,但有宫女在一旁提醒着,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她们离开的时候,我示意培兰悄悄派人跟在后面。

我怎么能容忍有人忘记当年的事,毕竟他们都忘了,我就不开心了啊。

 

5.

她们刚走,母后便差人叫我过去。

无非还是那些话:“你如今刚回来,赤部那边还和大梁闹个不停,做什么事一定要把握分寸,不要徒惹你父王生气……”

我不想和她争论,一律应了是。

好一番嘱托之后,便让我回去。

自海满离世,她便连宫门都不出,整日卧床休息:“女儿昨日见到了六皇子,才五岁大,母后若觉膝下孤单,不如将他养在身边。”

母后:“本宫眼下没有精力照看他,让丽妃他们母子分离,只怕心中会有怨言。”

我掩下眸中的失望:“母后说的是,是女儿思虑不周了,您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女儿先退下了。”

她是个懦弱的女人,最爱的是父王,其次是海满,或许她也爱我。

她为自己没能护住海满自责,却对于我远嫁赤部无动于衷,连送嫁都不愿露面。

但终究她是我的母亲。

我按下万千思绪,正要出去,母后还是开了口:“海满不在了,你父皇心里对我们有愧,你在宫里安生呆着,他之后会为你寻一个好归宿。”

好大一会,我才回头:“儿臣心中有分寸。”

回去的路上培兰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公主,皇后娘娘不答应,咱们要怎么办?”

培兰在我身边二十年,知道我所有的计划:“我早就猜到她不会答应,连亲生女儿都不养,怎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此事不急,我有应对之策。”

培兰:“奴婢派了个脸生的小太监,一直跟着二公主出了宫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是本宫太心急,今日算是打草惊蛇了,纹月心思深,可能猜到我会派人跟着,你继续派人在陈府和徐府附近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来回禀。”

 

6.

事情没有进展,戎方那边也只说与丽妃毫无关系,让我不要多心,一切按计划行事。

我闲来无事,只好自己找事情做,像往常一样吩咐:“培兰,梳一个随云髻,咱们出宫去。”

我本想出宫转转散散心,没想到见到了海成。

人在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也塞牙。

他是纹妙的亲弟弟,只比海满小了一岁。

人声鼎沸的酒楼里,他站在我面前,看起来很是清俊儒雅,但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年是如何在朝堂上力荐我去和亲的。

害我去赤部和亲,在寒地滞留七年,而他们姐弟这对凶手如今却过得幸福美满,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我怎能咽下这口气,只不过现在不是报仇的好时机,我转头就走,不想与他过多牵扯。

他追了上来,急切的开口:“大皇姐,大皇姐,我是海成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真是愚蠢至极!我在心里暗骂。

见躲不过,也只能回头假笑:“是海成啊。”

寡妇门前向来是非多,别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我不愿与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扯,没想到他竟还死皮赖脸追了上来。

我笑成了一朵花,咬牙切齿:“此地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不如改天再叙,你到姐姐宫里来,姐姐请你喝茶呀!”

他眉头紧皱:“大皇姐,你还好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伤心……”

真是不识抬举,我继续笑道:“姐姐好得很,倒是弟弟你千万不要让父皇知道你和一些个权贵纨绔一起喝酒,不然可免不了一顿板子。”

语气之平淡,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果是七年前,我说不定已经暴跳如雷。

海成:我怎么感觉大皇姐不太喜欢我呢?

他记忆中的大皇姐温柔可亲,现在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他愣愣地看着我:“大皇姐,我……”

我没让他说完:“海成啊,大皇姐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你好好玩。”

不过走之前我还是没忍住膈应了他一句:“海满要是还在就好了,你也有一般大的兄弟一起玩了。”

他明显变了脸色,不等他反应,我飞快便带人离开了,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让人揍他一顿。

哼,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海满就是你和你姐害死的!

至于后来有御史参二皇子去酒楼厮混,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子拉拉扯扯,就不管我的事了,我才不会未他作证

我回宫三月,宫中也还算风平浪静。

我收到了戎方的来信,信中只说海基年龄合适,丽妃家世不显,是最好的人选,让我不要多想,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

目前我也没查到任何的消息,只得作罢。

或许是看我没有过分的举动,母后也不再对我时时耳提面命。

父皇对我这个丧夫的女儿也多了些怜惜,明里暗里的暗示想要为我找一个驸马。

我一个再嫁的,名声也一般,尽管是公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每天只扮做一个听话的女儿,唯君父命是从。

 

7.

安逸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一大早我便被吵嚷的声音惊醒,一时气急:“培兰,培兰,怎么回事?外面在吵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培兰等婢女连忙进来请罪:“公主恕罪,陛下身边的王公公查凶手,不知道有什么线索,内司监的人从今早就开始查,每一个寝宫都不放过。”

一国天子的近侍,悄声无息的就被人杀死了,这不仅是面子问题,更关系到了天子的安全,难怪父皇会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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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入爱

我穿了。 前一秒,恶毒女配大庭广众的要把女主推下泳池,后一秒,我就成了她。

我穿了。

前一秒,恶毒女配大庭广众的要把女主推下泳池,后一秒,我就成了她。

思考了半秒,我捏住女主的下颌,另一只手拽住她,靠了过去。

甜的。

巧克力味。

好像是 Mac 的某系列。

1.

我穿越到了满是 bug 的偶像剧里。

前一秒,我看着恶毒女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女主推下泳池,后一秒,我就成了她。

此刻,女主夏念安正被我扯着衣服站在游泳池前,摇摇欲坠,泫然欲泣。

男主陆晟目眦欲裂,那句「不」就在嘴边,痛不欲生的表情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按照原本的电视剧走向,今天我推了她,明天我就被封杀。

思考了半秒,我空出一只手,捏住女主的下颌,......

我穿了。

前一秒,恶毒女配大庭广众的要把女主推下泳池,后一秒,我就成了她。

思考了半秒,我捏住女主的下颌,另一只手拽住她,靠了过去。

甜的。

巧克力味。

好像是 Mac 的某系列。

1.

我穿越到了满是 bug 的偶像剧里。

前一秒,我看着恶毒女配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女主推下泳池,后一秒,我就成了她。

此刻,女主夏念安正被我扯着衣服站在游泳池前,摇摇欲坠,泫然欲泣。

男主陆晟目眦欲裂,那句「不」就在嘴边,痛不欲生的表情显得有些用力过猛。

按照原本的电视剧走向,今天我推了她,明天我就被封杀。

思考了半秒,我空出一只手,捏住女主的下颌,另一只手变推为拉,拽住她,靠了过去。

甜的。

巧克力味。

好像是 Mac 的某系列。

这一刻仿佛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所有人都木住了。

松开女主时,我停止了对口红色号的揣测,神情冷淡地看向陆晟,然后扬了扬下巴:「就凭你也配得上她?」

陆晟也木住了。

记忆中这部电视剧里演员的演技很好,可惜剧本太烂,演技再怎么好也只能让傻逼傻得更加合情合理,没有上升空间。

所以我为什么会穿剧呢,就因为我在 X 瓣上给它评了一星吗?

真是冤枉,要不是只能评一星,我连星星的一个角都不想给它。

2.

泳池事件的结局就是我被记者围堵了。

不出意料,他们问的问题也很傻逼。

「请问您为什么要当众和夏念安小姐做出亲密举动呢?难道是因为对陆晟先生爱而不得,最终导致了决定用这种方法来报复?」

我考虑了一下:「不是。我只是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想借此刺激一下他。以前那么对他只是想靠近夏小姐而已。」

「这么说您对夏念安小姐其实是已经情根深种了吗?您原本的性向就是这样吗?」

我:「不是,喜欢也分很多种,我对夏小姐是想做朋友的喜欢。重点是我喜欢善良可爱的人。」

「那您原来对夏小姐的针对……」

我:「谁说我针对了,我没有针对,我只是偶尔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所以说话暴躁了一点,以后不会了。」

——这倒是真的,女主进娱乐圈以后保驾护航的人太多了,作为恶毒女配怎么可能真的针对到她,最多说两句话刺一下。

「可是楚小姐,这些都是您的说辞,所谓的喜欢一个人就针对她这种说法……」

我不紧不慢地抬眼,看向刚走过来的女主。

她双颊粉嫩,看向我时下意识捂了捂嘴唇,眼眸水润,很有欲语还休的姿态。

我扬唇对她一笑:「抱歉,夏小姐被欺负得无话可说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我每次都把持不住。」

我声音不大,但她明显听到了,顿时脸蛋爆红,让身边的陆晟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又垂眼看问我问题的女记者:「还有问题吗,嗯?」

女记者:「…………」

她也脸红了。

3.

《夏日念安》是一部光看名字根本没人知道这是讲什么的偶像剧。

女主夏念安,清纯可爱,虽然在贫穷的家庭长大,但生机勃勃,不屈不挠,真实身份其实是如今娱乐圈最大经纪公司瑞嘉的董事长夏梁秋走失的女儿。

男主陆晟,娱乐圈新生代偶像,传闻中的小狼狗,家里没什么钱,所以习惯耍心机,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捞钱。为人气量小脾气大,睚眦必报,业务能力拉胯,唱跳演技要啥啥不行,人气全靠一张脸,偏偏派头大得很,算是一个低配版的霸道总裁。

但在我看来,和容貌性格家世天赋都是顶尖的夏念安一比,他就像个小丑。

恶毒女配楚沐星,明明是当红小花,也算富家千金,却爱上陆晟,屡屡给夏念安下绊子。

眼睛为何瞎成这样,我不懂,演员想必也不懂,每次望向陆晟的表情都像强颜欢笑,有一种「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捡男人」的痛苦。

夏念安是绝对主角,电视剧就是讲她的成长史。而陆晟,在某片场对女主一见钟情的男主角,浪子回头,虽然两人分分合合却最终明白自己的真爱就是夏念安,也在夏念安的带领下逐渐进步,最终居然也斩获了金某奖的最佳男主角,成功飞升。

这偶像剧就像是喂在我嘴里的 XX,我吐到哪都可以成为污染。

4.

虽然是穿剧,这好歹是个偶像剧,不是谍战剧,不是悬疑剧,不是武侠剧,我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而且因为全剧智商略低,所有人都比较好糊弄。

比如原身的父母。

得知我强吻了一个女人后大发雷霆的楚爸爸打来电话训斥我。

我非常冷静:「她是夏家的女儿。」

楚爸:「谁?」

我:「夏念安,是夏梁秋的女儿。」

楚爸:「你当我不关注这些呢!骗谁呢!那个小姑娘明明就家世背景不怎么样,她怎么就跟夏总扯上关系了。」

我:「最近认回来的,只是还没公布,你不信可以去探探口风。」

楚爸:「……真的假的?」

我:「嗯。」

楚爸:「那你什么意思,真……真追求她呢?」

我:「看情况。」

楚爸:「?」

我:「骗你的。我之前得罪了她,只是想个办法刷点好感。」

楚爸:「所以你就亲她?哪有这么刷好感的?」

我:「陆晟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楚爸:「?」

我:「她是夏家的女儿。」

楚爸:「……那人家夏总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想。」

我:「无所谓,夏总现在不会干涉这些的。」

这个我有把握。

刚刚和女儿相认的夏总现在处于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像我这种今天还大张旗鼓向她表示好感的疯女人,没有表现恶意,他就算看不惯也不会轻易出手——除非夏念安主动开口。

但夏念安一向温柔良善,她不会开口。

在这个瑞嘉掌握娱乐圈大半资源、顺女主昌逆女主亡的世界里,我想生存下去,目前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靠近夏念安,然后飞升。

穿剧这么突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尽可能地活得好一点,是我当前阶段的人生要旨。

5.

经纪人给我发短信了。

「楚小姐,我看到新闻了,你和夏念安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和公司联系过了,找到了紧急公关方案,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我给他的备注是「小林」,前一条微信还停留在他叮嘱我去晚宴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闹出太大的事情。

当然,这条微信被原女配当作过眼云烟了,前一秒看见夏念安,下一秒就要推她进游泳池,可以说是惹事成习惯。

现在改成亲了她,也不知道哪一个更令我的公司和经纪人脑溢血。

我端详了片刻这条微信,居然还挺有礼貌。又往上翻了翻,林经纪人可以说是为楚沐星收拾了无数个烂摊子,面对这样态度恶劣的大小姐,居然还一直彬彬有礼,真乃神人。

不过楚沐星这种五集就下线的女配,她的经纪人当然也一点戏份都没有,所以我也无从知道小林本人是个什么样子。

可能是我迟迟没有回消息,小林打电话过来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轻轻咳嗽了两声,才开口叫我:「楚小姐?」

听起来像是病得很严重,难怪这个晚宴没跟着去。我思索一番,难得升起了一些怜悯之心,对他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声音都静止了,片刻后才发出了一声更像是鼻音的含糊疑问。

「不用考虑这些事,也不用找公司,」我打了个哈欠,随口胡诌,「没什么好澄清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小林:「?」

小林:「楚小姐……」

我:「洗洗睡吧,晚安,注意身体。」

然后「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6.

夏念安属实是天降紫微星。

或者说,这部以她为中心的电视剧属实是很好拿捏走向。

比如,泳池片段一经泄露,原本还因为近日黑料频频而人气低迷的我瞬间涨粉一百万,「楚沐星&夏念安」上升热搜第一位,虽然骂我的人很多,但嗑我们的人更多。

这都可以?

看见那一条条被推送到我面前的 cp 视频和文章,我心悦诚服,总算明白为什么夏念安和陆晟这种 cp 在剧里都有国民热度了。

夏念安虽然是新晋小花,最近才慢慢有了人气,但主角就是主角,娱乐圈偶像剧就是娱乐圈偶像剧,她身上围绕着灿灿金光,只要是个人,她的粉丝都可以嗑;只要是和她的 cp,出圈都是简简单单。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手机里居然有夏念安的微信——但我不是用大号加的,是用小号加的。

搁这暗戳戳窥屏呢。

无从揣测之前的心理活动,我光明正大地用大号加了她,备注也写着楚沐星。

五分钟之后,成功添加。

我:你好。

夏念安:楚小姐,你好[花花]。

好有礼貌一姑娘,怎么就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呢?

我啧啧感慨着,开始搭讪。

我:昨晚的事情很抱歉,我喝多了,有点不清醒。

确实是喝了酒,虽然根本没醉。

夏念安:没事没事,我也很失态……

我:不过有些话还是真的。

夏念安:啊?

我思忖片刻,继续胡诌。

我:陆晟配不上你。我之前假装追求他,其实是在做调查。

夏念安:啊?

我:嗯,他是个海王,擅长养鱼。我的朋友刘斐丽就是他养的一条鱼,我出于怀疑才来试探,果然发现他这个人,来者不拒,私生活非常丰富,和娱乐圈的陈 XX、路 XX、蒋 XX 都是 P 友,甚至他的公司里那个女总裁都跟他有点暧昧关系。

虽然刘斐丽和我算不上朋友,顶多算得上会在同一个群里说人坏话的塑料姐妹;但是这些话大部分都是真的。陆晟极其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是个撩人高手,最近虽然因为遇见夏念安有所收敛,但实际上他还在利用喜欢自己的这些女人要资源。

他也从楚沐星这里要过资源,当然用完了的结果就是在女配失势时狠狠踩一脚,让女配一家从此无法翻身。

电视剧里这是他手段高超,冷酷又多情的人设特点,在我这里就是他是娱乐圈头号鸭王的具体佐证。

虽说他浪子回头了,但我觉得在这种电视剧里,就是条野狼遇见夏念安都要被感化变成萨摩耶,更何况是人。

夏念安:……

我:你可以不相信我,毕竟我之前态度也不怎么友好。

夏念安: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我觉得夏小姐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我确实对你很有好感,所以才想提醒你一句。

夏念安:啊……谢谢你……

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我笑了笑,继续回复。

我: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好感,亲你是因为喝多了,抱歉。

夏念安:没关系,没关系,我没有多想。

我:不过,我们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对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夏念安才回复我。

夏念安:当然可以呀!

夏念安:[撒花]~

我放下手机,无声地笑了笑。

成功了。

男主角又怎么样,靠的还不是紫微星女主,当谁不会蹭呢?还想把我踩到泥里让我家破产,等下辈子吧你。

7.

小林又给我打了电话。

他听起来好一些了,但依旧嗓音有些哑:「楚小姐,公司对于这件事后续的安排……」

我:「你别说话了,听起来很费劲。」

他就安静了。只是身旁还有些杂音,我听到有人说「还剩最后一瓶」。

我问:「你在住院?」

他迟疑片刻,才回答我:「是的。」

「生病了公司还这么多事呢,你没把我的话转达给他们?」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算了,这件事我自己也有考虑,你在哪家医院,我们见面说。」

他听起来不是很情愿,只是也许不习惯强硬的态度,委婉拒绝了几次之后,还是把地址告诉了我。

我戴着墨镜帽子出了门,路上还买了个聊表心意的果篮。

到病房门前时,我听到了屋内略显嘈杂的声音。撩起眼皮看了眼门牌号,心里顿时涌现了一些惊讶。

按理来说,我也算是二线小花,小林同志作为我的经纪人,工资应该不会太低,生病住院怎么进的还是普通病房?

但具体情况我也无从推测。

因为我穿剧,也没有女配的记忆,做事全靠看的那几集电视剧和 B 站解说。

小林这种出都没出现的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于是我拉住了要进门的小护士,礼貌询问她住在里面的林姓男病人是谁。

「噢噢,」小护士恍然大悟,「林建国啊。」

我:「?」

不知道的听名字还以为是我爹。

但毕竟是编剧提都没提到的角色,我决定尊重原作,拎着果篮进去,巡视一圈,最终放到了靠窗的年轻男人面前,面不改色地打招呼:「林建国。」

虽然编剧没写,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微笑着看向这个眉眼隽秀的经纪人:「我来看你了,建国。」

青年烧得有些严重,面色苍白,泛着不自然的红,眼睛也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听到我喊他后微微抬眼,神色有些奇怪。

隔壁床的大爷:「妹子,你喊我做啥?」

我:「?」

大爷:「我叫宁建国啊。」

我:「?」

8.

Hello?你们南方人是不是都 NL 不分?

9.

幸好小林看上去不像是会为难人的人,他很快就敛下眼,又咳嗽了两声,甚至根据推断出的事实为我解围:「楚小姐抱歉,我忘记和你说了,我上午才转到这个病房,所以护士可能没有登记我的名字。」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很平静,甚至语气也很温和:「我知道,谢谢楚小姐来看我。」

我:「不客气,其实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你的名字是?」

小林:「……」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实诚,沉默片刻,才告诉我:「林淮。」

我夸赞他:「林这个姓很好,其实建国这个名字也很适合你。」

小林:「……谢谢。」

我无所事事,看他烧成这样也不好再谈工作,索性捞了个苹果过来削。

他说:「最后一瓶水吊完我就出院,我们可以直接回公司说你之前提到的事。还有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剧本,我……」

我抬眼看他,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打断了他:「好看吗。」

小林:「谢谢,但是我不……」

我满意地拿回苹果,一口咬下:「我也觉得好看。」

小林:「?」

我突兀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他反应不及,想挡的时候我已经收了回去:「烧成这样还想出院?」想了想,我表达了我的敬佩:「劳模,你还是叫建国比较好。」

小林:「……」

10.

在我的阻止下,小林没有出院。

我也从公司那里套话完毕,大致了解了小林此人的情况。

他跟我不到两个月,是公司新人,也是楚沐星前任经纪人嗅到恶毒女配即将被封杀气息之后拉过来接盘的,手下只有我这个近日黑料不断显然就在走下坡路的二线女艺人,就是弃子一枚。

估计在原本的世界线里,楚沐星被封杀,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很快卷铺盖滚蛋。

老倒霉蛋子了。

我想起此人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不由得心生钦佩,决定带他一起飞升。

于是等林淮出院后,我和他促膝长谈。

我:「多蹭蹭夏念安,会有好运气的。」

小林:「?」

小林:「为什么?」

我:「因为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小林:「……」

他无语的表情实在很好笑,是我最近在这个无聊的剧中世界里找到的最大乐趣。

我:「开玩笑的,有别的原因。」

小林:「楚小姐请说。」

我:「其实夏念安是锦鲤仙子转世,我在天庭任职的太爷爷托梦告诉我的,让我多接触接触锦鲤仙子。」

小林:「……」

我的恶趣味再次得到了极大满足,于是心满意足地偃旗息鼓。

小林:「……楚小姐自己决定就好。」

确实,由于我和夏念安的捆绑营销让公司尝到了甜头,他们已经决定让我自由发展了。

意思就是蹭得很好,下次继续。

11.

楚沐星此人,虽然眼光不好还恋爱脑,但业务能力还是过关的。

她一个富家女跑来混娱乐圈,是真的喜欢演戏,能混到二线小花这个位置,靠的也不仅仅是脸。她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凭本事考上这个电影学院。

所以这也是让我觉得很不合理的一点。

是电影学院帅哥不多还是楚沐星选择性脸盲?挑谁不好偏偏挑上个这,为了个男人自己爱的事业都不要了,更何况这男人横看竖看也就是个屑。

跟着剧组进度拍新剧《大凉宫词》的时候我还在困惑这点。

《大凉宫词》是之前楚爸给的资源,里面熟人很多。女主乔槿是夏念安,男主皇帝是个影帝,还有个玉树临风的男二号宁王爷,被楚沐星拿着给了陆晟。

我演的是皇后,带恶人一号;塑料姐妹花刘斐丽演的丽妃,带恶人二号;泡沫姐妹花许可演的徐嫔,带恶人三号。总而言之,我们就是恶人三姐妹。

当然这剧中剧剧本很不错,演坏人我也很喜欢,于是开拍的时候就很坦然地去了。

夏念安和陆晟原先还在暧昧阶段,没有在一起,现在又好像闹了点矛盾,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挑拨离间的缘故。

她看见我来了眼睛一亮,就走过来给我打招呼,一旁的陆晟简直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根本没空理我,软声软气地各种讨好,看得一旁的恶人团们怒火中烧,巴不得下一秒就手撕夏念安。

刘斐丽扯着我:「诶,那个报道怎么回事啊?」

我:「什么?」

刘斐丽眉眼精致,薄唇高鼻丹凤眼,脸蛋又小,看起来有些刻薄:「就是你和夏念安那个,你别装,你肯定是拿这个做借口,还喜欢陆晟吧?」

我垂眼看她:「我不喜欢他。」

原主很高,一米七二,穿个高跟鞋,几乎算是本世界娱乐圈女性里的巅峰。

她本来有点不耐烦,对上我的眼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愣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少……少来……你不喜欢陆晟,难道你真的喜欢女的啊……」

我百无聊赖地反问:「你猜?」

「你变态!」刘斐丽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开,「离我远点啊!我可喜欢男的!」

我觉得有趣,勾唇一笑:「噢,丽妃娘娘,那您脸红什么?」

刘斐丽落荒而逃,只剩下一边目瞪口呆的影帝纪云飞,以及表情有些破裂的小林。

小林:「楚小姐,你当时说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样,究竟意思是……」

他的身子很紧绷,好像如果我下一秒说了不好的答案他就会就地心梗。

我:「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开玩笑的。」

小林登时松了一口气,但好像还没有完全松,在等着我交代后文。

顿了顿,我又说:「我的意思是不要在垃圾堆里捡垃圾,虽然不喜欢女人,但和某些男人比起来,女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不远处的纪云飞的表情再度怪异起来,我虽然和他不熟,但还是习惯性地看向他:「当然,我说的某些男人,不包括纪影帝。」

纪云飞是最年轻的金 X 奖影帝,今年二十二岁,私生活干净,业务能力出色,低调谦逊,很适合出演剧中年轻睿智、运筹帷幄的少年帝王。

——以上都是我 X 度找到的,原电视剧中他只是个暗恋女主的配角而已,在之后就会被陆晟作为踏脚板踩到脚底。

他听见我说的话,愣了愣,片刻后转头迅速离开。

我:「?」

我问旁边的小林:「他是不是脸红了?」

小林沉默。

我:「真有意思,他们都很喜欢脸红。」说完又眯了眯眼看向林淮,微微一笑:「你也脸红一个给我看看?」

小林的语气依旧平静:「楚小姐,经纪人的业务并不包括卖笑。」

我陈述事实:「噢,但是你耳朵红了。」

小林:「……」

12.

《大凉宫词》的拍摄进度很顺利。

剧中剧的导演编剧比《夏日念安》的导演编剧靠谱多了,经常会很耐心地和演员交流,也会尊重演员的意见。

比如我对皇后的看法。

「她和皇上就是纯粹的商业联姻,」我客观评价道,「要的是权而不是爱,我觉得比起男人她更操心后宫自己的后援团过得怎样,能不能帮助她诞下皇子巩固地位。」

编剧:「你说得有道理!」

导演:「这个思路还行。」

遂删了大段我和皇上的感情戏,增加了大段我和后宫的对手戏。

刘斐丽瘪瘪嘴,语含嫉妒:「你那个角色原先不是暗恋宁王吗?这么一改,你就和陆晟几乎没有对手戏了,真浪费。」

我:「那真是太好了。」

刘斐丽:「?」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比起陆晟,你好像更好看一些。」

刘斐丽:「?」

开拍后,宫服华灿,我倚靠在楠木椅上,懒懒地搭住丽妃的手腕,护甲卡住她的下颌,横看竖看不得劲:「丽妃妹妹,怎的好像清减了许多,看着怪让本宫心疼的。」

刘斐丽:「……」

摄像机里嚣张跋扈的丽妃脸蛋微红,编剧看得目瞪口呆:「这段是这么拍的吗?」

导演摸了摸下巴:「看着也还不错。」

我和皇上的感情戏虽然减掉了一些,但我们之间的对手戏也还是很多。

心怀宏图的年轻帝王和野心勃勃的新封皇后,我想了半天,既然没什么感情还关系保持得不错,估计是因为他某些方面天赋异禀。

遂根据合理推断在搭戏时添上内心活动,汤勺在碗里搅拌着,一只手撑着下颌,抬眼望他,眸光含笑:「陛下,更深露重……」

纪云飞:「……」

编剧看得胆战心惊:「这能过审吗?看起来好有颜色噢。」

导演胸有成竹:「这叫张力,很不错。」

泡沫姐妹花许可,走的是白莲路线,温柔清纯,楚楚可怜,心机颇深,她饰演的徐嫔走的也是这个路线,放在甄嬛传里就是妥妥的安陵容。

她肯努力也有天赋,即便有心机也没怎么伤天害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眼瞎了,同样喜欢陆晟。

过去楚沐星看不惯她假惺惺,她也看不惯楚沐星太傲慢,但表面上还是因为共同的敌人夏念安达成了一些共识。

《大凉宫词》中徐嫔和皇后也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徐嫔想要靠山,皇后需要人手,于是一拍即合,来了一场似是而非的合作谈话。

「嫔妾自知蒲柳之姿,又无甚专长,在这深宫之中身若浮萍,无人垂怜,唯愿……」

我似笑非笑:「谁说的?」

许可:「?」

我点了点她的鼻尖:「本宫垂怜你。」

众目睽睽之下,许可白瓷般的脸红透了。

编剧:「?」

导演:「?」

小林:「?」

编剧:「呃……要不这部剧改成《皇后的后宫们》?」

纪云飞:「那我是哪位?」

刘斐丽:「你是皇后的正宫。」

纪云飞:「?」

13.

由于这部电视剧已经奔向了魔幻的方向,又由于我已经对陆晟视而不见,夏念安也和陆晟有了嫌隙,陆晟本身一个一没作品二没演技的新人,在剧组中没人照顾,就变得可有可无。

更要命的是,因为他最近被夏总挖出养鱼事实,隐约有翻车迹象,没人给他资源,他逐渐从十二线又萎缩到了十八线。

一开始,他去找夏念安。

陆晟:「夏夏,我想给我的角色多加点戏份……」

夏念安:「阿晟,你应该多磨练演技了,宁王这个角色虽然比较简单,但你的表现是真的不太好。」

陆晟:「?」

后来,他去找导演。

陆晟:「导演,宁王本身也算重要男配,现在这个改动会不会把他太边缘化了……」

编剧:「你是?」

导演:「噢,你那个角色还在啊?我还以为已经删掉了呢。」

陆晟:「?」

然后,他迫不得已来找我。

陆晟:「楚沐星,一开始你说过,这个资源很好才让给我的。」

我:「你不知道女人的话都不可信?」

陆晟:「你!」

我:「你来找我夏小姐不知道吧?录音已经发给她了,不用谢。」

陆晟:「?」

最后,走投无路的他找到了自己曾经的追求者许可和刘斐丽。

陆晟:「我最近……」

刘斐丽打断他:「楚沐星和夏念安都不要你。」

许可楚楚可怜:「我……不想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刘斐丽皱眉,不客气地开口鄙夷:「你连楚沐星都搞不定。」

许可柔柔弱弱:「阿晟,这边的建议是赶紧换个厂子吃软饭吧。」

陆晟:「?」

我做错了什么,怎么好像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

14.

可怜的陆晟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离开了女主啥也不是。

想想也是,他既不努力,又没天分,没什么感恩之心,还爱吃软饭。

他能当男主,主要还是因为能蹭。

15.

冬日,《大凉宫词》后宫成员自发聚餐吃火锅。

我:「这家火锅很不错。」

给爱甜的许可点了份芒果绵绵冰,又给不能吃辣的夏念安点了个鸳鸯锅,最后给不吃香菜的刘斐丽单独调了一碟酱料。

功成身退,我还不忘给喜欢虾的小林单独加了一盘虾滑。

刘斐丽叹口气:「和陆晟出去吃饭,他贼爱香菜,每碟菜全给加满,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许可笑了笑:「我吃蛋糕被看见了,他问我就不怕胖了他不喜欢吗?」

夏念安:「唉,我之前都不知道……」

刘斐丽狠狠咬了一口麻辣牛肉:「现在想想真是瞎了眼,为了这么个狗男人争来争去的,真没意思。他哪有姐妹好!」

许可:「没有沐星会照顾人。」

夏念安:「沐星真好。」

「也没有,」我扬了扬眉,哈口气,「我只对特别好看的人好,你们觉得呢?」

刘斐丽脸又红了:「少来!」

纪云飞:「……怎么说,就是觉得自己很多余。」

我:「你也很好看啊。」

纪云飞:「……嗯。」

小林在吃虾滑,闻言没说话,脸被腾腾热气熏得泛红,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给他倒了杯橙汁:「什么时候进娱乐圈当个影帝?」

小林茫然。

「色令智昏,」我对他慢悠悠地说,「你天天待在我身边,我无心工作。」

他知道我在开玩笑,但还是呛得天昏地暗。

16.

小林:「楚小姐,你近三个月的行程安排已经放在这里了。」

我:「嗯,你看着就好。」

小林:「您最好还是确认一下,我推掉了一些有冲突的通告,另外这里有两部电影,一部综艺,还有三部电视剧,我觉得这个综艺和这部电影可能是最佳选择,因为……」

我:「听你的。」

小林不说话了。他其实很好看,是很端正秀逸的长相,一直都很温和,很礼貌,也很努力,无论是面对指责还是怀疑,又或者是不尊重和不公平的待遇,都很得体地包容,极少有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他好像有些忧郁,这样的忧郁几乎掩饰不住,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觉得有点好笑:「林淮。」

小林:「……您说。」

我:「你是我的经纪人,我信任你。」

小林垂下眼,面容平静:「楚小姐。」

我:「你说。」

小林:「其实公司已经打算给您换一个经纪人了,我下个月就会离开。」

我懒洋洋地说:「好巧,其实我也打算下个月离开。」

小林:「?」

我:「跟我一起跳槽吧,小林同志。」

17.

夏梁秋不愧是掌握大半个娱乐圈的男人。

为了支持女儿的演员梦,他悄悄授意属下开了家工作室。

——这些虽然都是我猜的,但有理有据。

因为夏念安确实开工作室了,还热情地邀请我们恶人三姐妹都去加入这个工作室。我随便瞟了眼这个工作室的配置,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全都是娱乐圈里的金牌前辈,名头拎出来随便一个都可以震慑一方的那种牛人。

牛人们自发成团,现在全都为工作室目前签约的夏念安一人保驾护航。

只能说,女主牛逼,紫微星牛逼。

有这机会不蹭白不蹭,我眼睛不眨一下就赔了违约金,带着小林跑路了。原公司怒找营销号买热搜骂我,我只发了一条微博就摆平一切。

楚沐星 v:去夏小姐新开的工作室了。

热评一水溜的「唯有祝福」和「嗑到了」,原公司被打得灰头土脸,营销号被 cp 粉举着大旗攻击到抱头鼠窜,在这一堆乱象中,《大凉宫词》的花絮放了。

虽然按照原剧情发展,这部剧本来就会飞升,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天之中,除了其他剧组相关热搜,四个有关我的 cp 都上了热搜。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叫可爱小韩的刚刚不是还在说我和夏念安是真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在说要吞掉我和刘斐丽爱的钥匙。」

小林不懂,小林沉默,小林不愿介入 cp 粉的混乱世界,只能委婉说道:「楚小姐,根据可靠报道,炒 cp 很容易翻车。」

我:「?」

我:「我不想炒 cp,我没有炒 cp,我已经在多个场合澄清过我是直女,和她们都是好友关系。」

为什么剧中人的思维是这么的一根筋,这也能磕。

小林:「但还有纪影帝。」

我:「虽然纪云飞是个男的,但要炒的话,为什么不炒我和你呢,明明你也出镜了那么多次。」

小林:「……楚小姐,我只是你的经纪人。」

我兴趣来了,也不关注网络的纷争了,含笑看他:「噢,可是你耳朵又红了。」

林淮抿着唇,转头就走。

跳槽了就是不一样,小倒霉蛋也有脾气了。

18.

夏念安的工作室最终取名为晨星工作室。

刘斐丽爽快加入,许可是因为合约没到期,遗憾地表示下次一定。而原本板上钉钉加入的陆晟也因为不知名的因素继续混迹十八线,无缘加入。

加入晨星的第一天,我就被安排了一档资源——《偶像新时代》的发起人。

按照原本的电视剧走向,拿到这个资源的本来应该是陆晟。本来我觉得自己唱跳都不怎样,没资格做什么偶像发起人,但一想到陆晟都可以,我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导师也都是熟人,vocal 导师是纪云飞,dancer 导师是刘斐丽,rapper 导师是电视剧里的男二荀泽,还有个特邀嘉宾夏念安,谁看了谁知道这档节目的金主爸爸就是夏梁秋,可以说是夏念安一手为我们打下的江山。

按照规则,我们得先筛一遍报名的练习生。

我在一旁看着这些千篇一律的韩式鲜肉脸只觉得兴致缺缺,还在打哈欠,刘斐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情怪异地抽出了一张。

我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看到那张脸立刻哽住了。

好家伙,陆晟。

练习时长,二十天。

「他也能当练习生?」刘斐丽疑惑。

「但是一个节目总要点花瓶的,他在这一群当中长得还行……」许可欲言又止,「之前编导那边也有要求。」

我不太在意地说:「那留下呗。」

夏念安:「他是 XX 公司的练习生,但这个公司,不是都说是潜规则才能拿资源的吗……」

我叩了叩那张纸:「能靠脸解决的事情,确实也不用那么麻烦。」说完垂眼对她们笑了笑:「人各有志,是不是?」

没人回我。

我看了一圈,心生疑窦,转头问小林:「……她们怎么又脸红了?」

小林不理我。

认识了快一年,我对小林非常满意。他本身吃苦耐劳细心负责,性格温柔宽容善解人意,做饭好吃还会做家务,不沾任何抽烟喝酒等不良风气,除了最近有点小脾气以外,简直是完美的全能经纪人,闹得我前段时间很想和他签订终生合约。

刘斐丽后来还吞吞吐吐地跑来问我:「沐星,还有这事?」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还有点惋惜:「对啊,但他拒绝了。」

刘斐丽:「……」

再之后许可几个都知道了,一个个都表情古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当时还很无辜地问小林:「我想一直让你当我的经纪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淮没看我,只是垂眼:「谢谢楚小姐认可我的工作能力。」

我毫不吝啬地夸奖他:「不用我认可,你就是最优秀的。」

林淮没有再说话。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一辈子绑在你旁边吧,」后来连《大凉宫词》的导演都知道了这事,杀青宴上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小楚啊,你这图人家好使的意图也太明显了,找苦力才是这么个找法,你是不是有点忽略了……」

他喝多了,最后几个字我也没听清。

但这件事我就放在脑后了,我只是随口一提,他不乐意我也不会逼他。

毕竟,我也不一定能在这待多久。

19.

正式录制《偶像新时代》之前,我还回家吃了次饭。

由于最近星途敞亮,楚爸很明显已经全然信任了我的决策,面色如和风细雨,笑呵呵地表示:「闺女啊,你可比你老爸我有商业头脑多了。」

楚妈连连点头:「对啊,我就说那个姓陆的有什么好的,你现在的朋友随便挑一个出来就把他比下去了。沐星啊,和妈妈说说,你是觉得安安好看啊,飞飞好看啊,还是可可好看啊?」

我:「?」

楚妈是一个处于原电视剧边缘的人物,编剧基本对她没有描写。所以我也预料不到,她是一个行走在追星与嗑 cp 一线,在乐乎拥有数万粉丝,在 X 站剪辑了数个播放量破百万视频,被亲切地称为「太太」的大手子。

我看了一眼她的微博 ID:「妈,你就是可爱小韩?」

楚妈韩小娟很得意地点头:「看来我追星追得很成功,你作为蒸煮都知道我的存在。」

我:「……」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总而言之,这趟回家之旅给我带来了一定冲击,以至于我的精神出现了恍惚,第二天回到《偶像新时代》的片场时,鬼使神差地对夏念安来了句:「你嗑什么?」

明明没有前因后果,夏念安却跟见了鬼一样看着我,踌躇半晌,好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红着脸对我说:「那个……非你不行。」

非你不行是我和刘斐丽的 cp 名,同音「非丽不星」。

我:「……」

我想,可能是我格局小了。既然我妈都可以嗑,女主为什么不可以嗑?

我又去问刘斐丽,刘斐丽一开始打死不承认,后来才说她喜欢「可心人」——我和许可的 cp。

最后我去问许可,许可看着我,脸慢慢地红了,小声说:「我觉得都行。」

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还有星 all 这种东西。

虽然她们都说只是在嗑《大凉宫词》这部戏里皇后和其他人的 cp,但我依旧觉得很魔幻。这个满是 bug 的偶像剧在我来之后好像勉强正常了一点,但现在却奔着更奇怪的地方一去不复返。

……编剧当时是不是悄悄在设定里加了全员磕 cp 这一条?

20.

男二,一个神奇的代名词。

在国产偶像剧里,他永远人设完美,感情专一,英俊多金,对女主至死不渝,哪怕是反派,也总是令人心疼。

《夏日念安》我其实没有看完,但荀泽这个男二的出场,我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剧情里,他在播放的《偶像新时代》的第一期睡着了,夏念安为他盖上被子,然后他就醒了,目光里只剩下夏念安一个人。于是就有了绯闻,于是陆晟就吃醋了,于是一款选秀综艺里理所当然就开启了修罗场。

以上一段话的每一个字都充斥着不科学的因素,让我当时真想为拍摄团队鼓掌,一部本就不需要太多逻辑的偶像剧却拍得让宽容度极高的女性观众们怒骂「能不能有点脑子」,可见他们在踩人雷点这方面下了苦功夫。

但穿来之后,我发现是我狭隘了。

在自己的工作现场睡着不是荀泽的错,他根本就是在哪里都能睡着。

明明是正经的选秀综艺却有被子也不是编剧的错,而是因为荀泽随身携带了枕头被。

刘斐丽私底下喜欢 rap,荀泽算她半个偶像,两人见面前这姑娘原本还有几分紧张,结果荀泽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的女粉丝半晌,在刘斐丽激动的目光里,张嘴慢悠悠地就对着她打了个哈欠。

我想,那一瞬间,他大张的嘴一定破坏了刘斐丽心目中的男神滤镜。

刘斐丽:「……」

荀泽的经纪人尴尬得头皮发麻,一边擦汗一边解释:「刘小姐抱歉,我们家荀泽他有嗜睡症,所以可能平常就不太清醒……」

刘斐丽尴尬笑了两声,转头就拉着许可去上洗手间。

另一头,昏昏欲睡的荀泽已经看向了我。

平心而论,能当男二,自然有他的本事。电视剧中扮演荀泽的男演员脸颊上假体含量过高导致有点僵硬,但穿进来之后,荀泽明显就不一样了。

他那张纯天然无污染堆积着胶原蛋白的脸因为温暖的环境微微泛红,宛若桃李,眼尾是下垂的,瞳孔很干净,偏偏眉目有种锋利的英俊,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正在打瞌睡所以显得很无害的慵懒狮子。

他喊我,尾音拉长了一点:「姐姐。」

我正坐着看台本,闻言望向他。

他问:「你身下那个靠枕看起来好舒服噢,能不能借我睡觉……或者多少钱啊,卖给我吧。」

林淮送的小熊靠枕,前段时候某平台有个什么活动办少女节,有个评选娱乐圈元气少女的活动,我作为参选嘉宾,以最低票遗憾落选(虽然当选的夏念安也只拿到了一个娃娃的奖品),小林知道后就默不作声买了个这个,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这算是他安慰我的奖品。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意当不当什么元气少女,但并不妨碍我愉悦地收下礼物。

休息室里只有我和荀泽,我面色不改,关上了台本,直接拒绝了他:「不能。」

我猜想他过去一定无往不利,但凡被他用那种水汪汪目光看过的女人,一定都心花怒放地把他想要的东西拱手送上,不然他现在不会那么惊讶。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回答:「别人送的,不方便。」

他「噢」了声,见我又去玩手机,才又开口问我:「姐姐,谁送的啊?」

我微微扬了扬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饶有兴致地反问他:「小荀弟弟,是不是你记不住名字的女人,你都叫姐姐?」

荀泽脸上的表情就像卡壳了一样,有一瞬间的僵硬。

我也打了个哈欠,语气漫不经心:「靠枕的 X 宝同款我已经让经纪人发给你的经纪人了,顺便推荐一个生活小妙招,实在记不住名字的话,就把姐姐两个字延伸一点,下次可以叫我『不愿意赠送靠枕的小气姐姐』,怎么样?」

他的表情彻底裂开了,随后默默地出了门,大概也要去洗手间。

我捏了捏小熊靠枕的耳朵,忽然听到手机收到提示音,林淮发来的消息。

小林:……抱歉,我没看懂,您刚刚发来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就是刚刚因为不愿意把你送我的抱枕转赠他人,我已经得罪了 Rap 圈的小天王荀泽,现在让你把链接发人家补偿一下。

小林沉默几秒钟,大概是觉得我描述的事件有些荒唐,斟酌了一会才给我发消息。

小林:如果荀泽想要那个靠枕的话,您完全可以赠送给他,毕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

我笑了下,继续打字。

我:嗯,对他来说确实不值钱,说不定枕了一天就扔了。不过我经纪人的心意是无价之宝,我要好好珍惜,所以没办法拱手让人。

小林:……

我猜他脸又红了,于是忍不住笑得很开心,又捏了捏小熊的耳朵。

心里同时有了个很诡异的想法:不知道小林的耳朵有没有这么好捏。

21.

九十九个年轻的练习生争夺七个出道名额,尽管近几年现实社会中这种选秀综艺已经烂大街了,但在《夏日念安》里,这还是个前无古人的综艺类型,会在之后大红大紫,成为顶级爆款。

我印象中的电视剧并没对这九十九个男孩有太多刻画,他们基本都是看不清脸的背景板,拍的也多是导师间的打情骂俏。

但男三、男四、男五皆出自这档选秀综艺,我记得类型还很泾渭分明,有小狼狗、忧郁花美男和暴躁老哥。

但我不得不承认,九十九张年轻男孩的脸在我面前晃悠,我真的记不住名字,至于男三男四男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初舞台评选的时候我坐在最中间,左边是纪云飞,右边是荀泽。

荀泽在上台前喝了杯黑咖啡,但很明显还是有些困,表情很散漫,目光也没什么焦点。但他的妆容带着攻击性,再加上没有笑容,垂眼看眼前的练习生们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相比起来,纪云飞就要清爽温和多了,一直很专注地看表演,说话的语气也偏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俩都会在评定等级的时候向我寻求意见,纪云飞我可以理解,但荀泽和我不熟,我只是礼貌地对他说:「荀老师自己判断就行。」

「姐姐不愿意和我讲话吗?」荀泽也用那种仿佛嘟哝的气音对我说。

我似笑非笑地提醒他:「现在在录节目。」

荀泽好像很不在意:「那又怎么样?」

我:「看初舞台比较好吧。」

荀泽:「我觉得,没有姐姐好看。」

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忽然有这种表现,也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稚嫩的撩人手段了,在那一刻有些反应不过来。回神后,我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诚实地告诉他:「但是我觉得,他们有一些确实比你年轻,也比你好看。」

荀泽被呛了一下:「……」

但他就好像只是人在犯困时找点乐子让自己清醒一样,并不在意我的回答,和我聊了几句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初舞台,看上去非常识趣。

在录节目前我恶补了相关的爱豆知识,点评起来也不算太露怯,但我说话不多,最多在遇到令人惊艳的舞蹈时说一句「很棒」。

其实自我穿回来以后,我发现他们很多人都和电视剧里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

几个主角就不说了,哪怕是印象中的选秀 F3,我看了半天也对不上号。

是因为蝴蝶效应,还是因为别的呢?

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陆晟就上场了。

他的表现出人意料,居然不算很差。我无波无澜地写下「B」这个等级,再抬起头,发现他在看我。

目光干净、纯粹,带着一些好奇,和过去大相径庭。他很快就转过视线,开始擦汗,表情依旧还是往日那一副很让人不爽的冷酷狂傲,仿佛毫无异状。

我看着他,若有所思。

刘斐丽探过身子,隔着纪云飞对我说:「想不到啊。」

夏念安也探过身子,隔着荀泽对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想不到啊。」

纪云飞不明所以,茫然地对我眨了眨眼:「想不到啊?」

荀泽满头问号:「?」

我只是慢悠悠地开了个玩笑:「……莫欺少年穷啊。」

22.

经过两期录制,我总算认清了九十九个练习生的脸。

也许是因为这时候选秀综艺还没有泛滥成灾,又也许是因为编剧根本没有想好这九十九个男生的设定,他们出乎意料的单纯,有一种和娱乐圈格格不入的干净,随便抓一个过来问一问,他们都会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我是为了梦想来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居然不是客套话。

他们练习得认真,我也没有划水,每一期的训练都跟着参加,许可约我出去 spa 我也不去,她无语地在小群里问我,是不是被年轻的肉体勾走了魂魄。

我:「……」

我到底在她们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我不理解。

但不得不说,年轻的男孩的确荷尔蒙十足,练习完后一身汗水,拉着毛巾在脸上胡乱一擦,即便疲惫狼狈,看上去也洋溢着一种青春气息,偶尔还有一两个红着脸跑到休息室里问我:「楚老师,能不能交换一下微信?」

我微微笑着鼓励了两句,然后在他们躲闪的目光里好整以暇地拒绝了他们。

小林就在一边帮我看行程单,他一般是不说话的,只是有一次,他忽然问我:「为什么拒绝他们?」

我:「我看上去很像老牛吃嫩草的人吗?」

小林一顿:「你不老。」

「谢谢你的安慰,」我伸了个懒腰,「我的意思是,我在这个圈子里的阅历和经验都比他们丰富很多,虽然他们可能也不是那个意思,但这样不对等的情感关系,我不太想要。」

更何况,这是楚沐星的人生,我可以帮她遵纪守法,爱岗敬业,可以帮她化敌为友,远离渣男,还可以帮她脑子清醒过来,唯独不能帮她去爱。

如果有一天我要走,我希望我留给她的是好口碑,好业绩,一群真心实意的朋友,可能还有一批狂热的 cp 粉,唯独不要是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除了……

没有除了,我想。

小林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对我说:「楚小姐,你会走吗?」

我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总觉得你要离开这个圈子,」他低垂着眼,再抬起来时,眼眸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是娱乐圈。」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影的事,至少我现在没这么想。」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发现,小林比其他人都要敏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他从不多说,我也就故作不知。

录制综艺的过程很辛苦,我们几个导师其实也不常见面,大家天南地北地飞来飞去,我某次无意中看见纪云飞靠在椅子上睡觉,脸上就蒙了一本杂志。

他醒过来后双眼迷蒙地看着我,我叫他的名字:「纪云飞。」

他:「嗯?」

我又问:「你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纪云飞揉了揉眼睛:「……没什么不一样啊,我以前也和你不熟。」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转头就去问荀泽:「荀泽。」

他懒懒地歪头:「难得姐姐今天主动找我。」

我问他:「你以前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荀泽卡了一下,像看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一样上下打量着我,半晌才问:「姐姐是要听我夸你吗?」

我:「谢谢,但你说的夸人的话也不是很好听。」

荀泽又卡了一下,半晌才诚实地耸了耸肩:「我以前对你没印象啊,不就和现在差不多?」

是吗?

我去问许可,去问刘斐丽,甚至去问夏念安,她们却只是茫然地看着我。

夏念安毫无芥蒂地抓我的手,笑得很纯净地晃了晃我们俩的手臂:「我知道你之前和我就是开玩笑,想整一下陆晟嘛。」

他们好像都忘了,楚沐星从前是什么样子,也对我的改变没有感到任何违和。

——明明是很违背常理的,很荒谬的事情。

坐在保姆车上,我闭目养神,林淮在路边停下车,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我身上。昏暗的光线里,我突兀地睁开眼,他的动作僵住,线条清俊的脸颊明暗未定。

半晌,他垂下了眼:「楚小姐,晚上风大,这件衣服您先将就着披上吧。」

我看着他:「林淮。」

他说:「我在。」

我问他:「你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林淮没有说话,我看见他指尖绷紧,在触碰到我灯下倒影的那一刻,却缓缓蜷缩了起来。

他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23.

第一期的初舞台之后,就是 99 进 50 的排名公布以及淘汰。

彩排之前,我们几个导师还在嗑瓜子讨论谁会拿第一,彩排的时候却出了事故。

第一组表演的时候头顶的吊灯忽然砸了下来,站在一旁的我眼疾手快地推开了身边的男孩,自己的左手和左腿被四溅的玻璃碎片剐蹭到,鲜血浸透了衣服,看上去有些吓人。

有人喊着打 120,有人去叫临时的医疗队,小林冲进来拨开人群,跪坐在我旁边,碰都不敢碰我,手指颤抖着要去打电话。

我疼得脸色发白,不忘安慰他:「已经打了 120,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夏念安和刘斐丽也吓得不轻,拉着急救人员给我止血,荀泽皱着眉在报警,纪云飞正冷着脸跟点头哈腰的导演组理论,隐隐约约传来「安全」「赔偿」「意外」等字眼。

一片嘈杂中,我忽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

是陆晟。


注入爱

男友的青梅回国了,她一次次介入我们,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 「我根本不喜欢他。我只是嫉妒你。」

男友的小青梅回国了,她貌美有钱,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五位数的礼物。

她一次次介入我们,在男友求婚那天,不惜假装车祸也要搞破坏。

最后我分手去了国外读博,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

「我根本不喜欢他。我只是嫉妒你。」


1

我男朋友有一个小青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比亲兄妹都要亲密的存在。

——我和祁徽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介绍尹小伊的。

我相信他。

直到祁徽同门师妹提点我。

「安妍你也别光顾着你的项目,多来我们实验室坐坐。」

我跟她挺熟了,所以叫苦:「我哪有时间。你还不知道我导师的外号吗?」

好半天,师妹回复:「祁徽那个妹妹,天天来实验室找他,好多人猜,是不是......


男友的小青梅回国了,她貌美有钱,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五位数的礼物。

她一次次介入我们,在男友求婚那天,不惜假装车祸也要搞破坏。

最后我分手去了国外读博,那天我接到她的电话:

「我根本不喜欢他。我只是嫉妒你。」



1

我男朋友有一个小青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比亲兄妹都要亲密的存在。

——我和祁徽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介绍尹小伊的。

我相信他。

直到祁徽同门师妹提点我。

「安妍你也别光顾着你的项目,多来我们实验室坐坐。」

我跟她挺熟了,所以叫苦:「我哪有时间。你还不知道我导师的外号吗?」

好半天,师妹回复:「祁徽那个妹妹,天天来实验室找他,好多人猜,是不是你和他分手了呢。」

我一怔。

祁徽不是花心的人,我对他很信任。

如果是旁的女生,我可能还会酸他两句,但尹小伊是他妹妹,这只能是旁人的八卦了。

话虽如此,但某次我恰好顺路,去找祁徽的时候,还是有点吃惊。

因为,尹小伊真的在那里。

天热,她叫了外卖冰激淋到祁徽的实验室。

大概是清点失误,买来的恰好少一份。所以她说:「祁徽,你就委屈点,跟我分享吧!」

我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尹小伊把冰激凌递到祁徽嘴边。

祁徽正在看电脑,大约是觉得烦,扭脸躲避。

「我不爱吃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尹小伊还想说什么,站在门口的师弟已经发现我,叫:「嫂子来啦,快进来。」

祁徽立刻回头。

尹小伊手一抖,冰激凌正好打翻在他身上。

粉红色的,想必是草莓味。

祁徽这人有洁癖,立刻揪着衣服,抖了两下,「毛手毛脚的,烦不烦呀。」

尹小伊突然恼了。

她扭头就走,还甩下一句:「好心给你吃,你还嫌我!我回家告状!」

祁徽黑下脸,「弄脏我衣服,你还有理不成?」

我知道祁徽有时候像个孩子,脾气说来就来。尹小伊要是真告状,他爸妈念叨,他更烦了。所以赶紧截住尹小伊,打圆场,「别走别走,我替你教训他,行不行?」

最后,是尹小伊提出要赔祁徽一件衣服。

我们打车去了商场。

祁徽身高腿长,穿什么都合身,但尹小伊眼光独到,全程喋喋不休,要祁徽试这个,试那个。

我觉得无聊,就在店里四处走,下意识地去翻衣服上的吊牌。

我原生家庭家境很普通,像这样的商场,绝不在我的消费范围内。

感谢店铺里交错安放的镜子。

因为就在那时,透过镜子的反光,我看见尹小伊冲我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

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鄙夷,嘲弄,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的手像是被虫子蜇了一下,衣服从手里滑过。

确实是好料子,被空调一吹,指尖透心的凉。

尹小伊慢慢收回目光,走开了去。

我静静地站了半分钟,才转身回到试衣间门口。

祁徽站在镜子前,不耐烦地问:「尹小伊,你满意了没有?」

这件衣服总算被尹小伊批准了。

柜员麻利地打包,「新品没有折扣,4999 元,女士您有会员卡吗?」

在听到价格的时候,我的心跳重了一拍。

这么贵吗?

就在一周前,我刚给祁徽买了一件睡衣,99 元包邮。

我上前拉了下祁徽的手,想叫他别买,但尹小伊已经满不在乎地拍出信用卡。

「就这件吧。」

说完,又给祁徽使个眼色,「老规矩,我给你买衣服,你请我吃饭。」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商城里,旁边花店的推销员已经迎上来,「先生,给女朋友买束玫瑰吧,我们今天做活动。」

尹小伊嘴角勾起,看起来像是要说「好」。

我咬紧牙,上前跨了一步。

「小伊,喜欢的话,我给你买吧。你今天送了祁徽礼物,我……我替他回赠。」

尹小伊去触碰玫瑰花瓣的手缩回来。

她对我莞尔一笑,「安妍姐,玫瑰我收过太多,已经看腻了。」

「而且,送花都是有寓意的。你送我玫瑰,算怎么回事呀。」

是,我不能送她玫瑰,那祁徽就能送她了吗?

这天晚上,我彻夜未眠。

我想了很久,尹小伊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是真的懵懂无知,在恣意行使「发小妹妹」对哥哥撒娇的权力?

还是,她对祁徽有想法,所以想破坏我和祁徽的感情?

第二个想法未免荒唐,因为尹小伊要想对祁徽下手,十几年前就该下手,何必等到现在。

那就只能是第一个可能了。

我生怕自己敏感多思,上网刷了无数的帖子,熬到两眼泛红,才得出一个结论。

我,没错。

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两家人熟稔……

当祁徽有了女朋友,他和她,就应该疏远一些。

2

我和尹小伊第一次见面,是在 A 大的咖啡厅。

彼时,因为高考失利,尹小伊出国留学,祁徽则留在本地读 A 大。她放假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祁徽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我。

那时我觉得,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虽然家境优渥,免不了带些骄矜,但总是可爱的。

但她给我的见面礼,确实吓到我了。

是 C 家的一款手链。

那天阴雨连绵,光线昏暗,但链子仍然发出细碎而耀目的光芒。

我回到宿舍,上网查了好久,怎么也不敢相信价格五位数的首饰,男朋友的妹妹会随手送给我。

我问祁徽,要不要退还?

「我在官网查的,要两万多……太贵重了。」

这么一条手链,比我衣柜里所有衣服加起来都贵。我想,我应该也不会戴它。

可祁徽没当回事,「她肯定是在免税店买的,不是原价——你拿着吧。比起我爸妈送她的,这不算什么。」

也不知这话怎么辗转传到尹小伊耳朵里,她找我说:「安妍姐,其实我是有事求你。我们教授布置了一篇论文,我写得头痛。你帮我查资料吧。」

我想拒绝,「你学校在国外,课程内容不一样,我怕我做不好。」

尹小伊拉起我的手,左右摇晃,「安妍姐,祁徽说你是大学霸,你肯定可以的,不要谦虚。」

她当真把资料包和作业的内容发给我。

确实和我的专业沾边。但我还是很为难——做吧,怕做不好,让人笑话;不做吧,我又收了她那么贵的礼物,拿人家的手软。

最后,我在图书馆里泡了半个月,终于做出一份看起来像回事的作业。

我终于完成尹小伊的作业的那一周,祁徽和尹小伊,去了日本度假。

两个家庭,六个人,一同出游。

祁徽事先问过我要不要加入。我手里的确攒了些钱,足以支付旅费。但七天就要花光积蓄,我心疼。

所以我说:「你给我带手信就好。」

祁徽确实给我带回来了一箱子的零食和纪念品。他每拿起一样,就给我讲一点当地的趣事见闻。

「这样给你讲一遍,就当你陪我去过了。」

至于尹小伊,回来没多久,她提前结束假期,飞回学校。从此,几年都没有回国。

从朋友圈判断,这姑娘过得蛮快活。男朋友换了几茬,个个都是高富帅。衣着打扮也从一开始的清纯,逐渐变为热辣。

我本以为尹小伊会移民,谁知道毕业后,她却义无反顾地回到 A 城。

这时,我和祁徽已经本科毕业,开始读研。

尹小伊没有什么正事可做,一时说要申请硕士,在家准备材料;又说想跟朋友创业,但也没什么实际行动。

祁徽的妈妈跟我抱怨过:「小伊这孩子啊,人是好的,就是家里宠坏她了。年轻人闲着,会荒废的。」

我和祁徽的感情很稳定,也得到了他家人的认可。

阿姨偶尔带我出门,甚至会当着众人,介绍我是「准儿媳妇,读书厉害,我很喜欢」。

她的朋友也会顺理成章地夸我懂事乖巧。

但我也知道,有的话,不能跟长辈直说。

尹家条件摆在那,尹小伊就是一辈子不工作,照样可以过得舒舒服服。

她不像我,生怕自己的原生家庭入不了祁徽父母的眼睛,所以拼命地搞学习,做研究,讨好老师,多给我一点项目,就为了自己的简历好看一点。

因为我,除了简历,一无所有。

我说:「小伊条件太好了,走哪条路都会很顺的。多花一点时间想想怎么走,不是闲着——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这是谎话。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尹小伊确实应该找点正经事做。

不然,她时不时就跑到实验室去找祁徽,缠着他陪她去购物、吃饭、见朋友、看电影,我也挺无奈的。

3

我之所以没有立刻挑明「我介意尹小伊」这件事,最主要是因为,祁徽对她的态度。

祁徽跟我交往多年,他的哥们我已经认全了。他怎么对待这些同性朋友,就怎么对待尹小伊。

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嘴巴损起来,恨得人牙痒痒。

我和祁徽没有向彼此报备朋友见面的习惯,但当我问起尹小伊,他就会如实告知。

我旁敲侧击问过:「你一个钢铁直男,有时候我都嫌你,小伊还总找你,她没有别的朋友吗?」

他好似完全没听懂,「她出去读书好几年,原先那帮朋友,是都淡了些。」

假如祁徽心里坦荡,我却让他注意分寸,以他的脾气,肯定要恼。

所以,我想了一个应对方法。

祁徽有个哥们叫庄霆,是我们的本科校友。因为表弟想考 B 大的研,他在朋友圈求助。

原本我不大愿意搭理庄霆,因为觉得他个性张扬,惹人烦。但这回,我不仅帮庄霆的表弟修改了简历、准备了材料,甚至还亲自带人去拜访导师。

其实现在做这些事情,时间还早,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表弟名叫韩峥,个子很高。和庄霆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五官倒是精雕细琢的帅气,但不笑的时候,眼神总有点阴郁。

韩峥的本科不是很好,虽然在校期间拿过专业相关的奖,基本功也挺扎实,但导师的态度明显有些冷淡。

庄霆和韩峥都有些心灰意冷。

我安慰他们:「现在这个阶段只是给老师留个好印象,说到底考研还是要看成绩。你们别担心,我会联系上一届的人,给弟弟找些资料。」

我帮了忙,庄霆肯定要有所回报。

所以他请我吃饭,在要喊祁徽的时候,我劝住了:「祁徽最近忙,别招他,省得数据出不来,又埋怨我耽误他时间。」

单独跟庄霆吃饭惹人怀疑,但加上他弟弟,就不一样了。

一女两男,吃饭聊的话题是学校考试,听起来多正常。

我故意选了家网红店,排队就花了一个小时,吃完饭,已经晚上十点。

大概是因为庄霆过于热络,显得韩峥越发沉默。

我和祁徽每晚都会打电话,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打了三个电话没有接听。我猜他的火气已经到了顶峰,这才接起来,公放。

「安妍,你去哪里了?宿舍里没人,电话又不接!」

确保庄霆和韩峥都听见之后,我带了三分撒娇语气,「干什么啊,我跟庄霆在一起呢。」

「我帮他了个忙,他请我吃饭。」

祁徽仿佛被噎了一下,十秒钟之后才说:「在哪儿?我去找你。」

大概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祁徽到了餐厅,不仅和庄霆抢着结账,没抢过以后,他又做东,拉着大家在旁边的酒吧喝了几杯。

三个男人从股票行情侃到国家大事,我笑盈盈地在一旁,时不时插两句玩笑话,气氛还不错。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祁徽送我到宿舍门口,却不着急走。

夜风燥热,他搂住我的腰,在我脸上印下一吻,突然有点气恼,「你怎么跟庄霆出去,也不叫我。裙子还穿那么短。」

我知道祁徽在想什么。

几年之前我们还没有交往的时候,庄霆曾经打听过我是否单身。只不过祁徽先一步表白,庄霆便也断了心思。

我瞪大眼睛,佯装不懂,「不是你说要做实验的吗?再说,我又没有瞒着你。而且,大夏天诶,你看看哪个女生不穿裙子。」

祁徽哽住,「那庄霆是男的啊,他弟弟,也是男的啊?」

我笑着拧他脸上的肉,「男的女的,重要吗?我都不管你和尹小伊,你干吗管我和庄霆?跟异性朋友交往,我们从来都不干涉彼此的。」

祁徽语塞,像只大狗狗一样,在我肩膀上蹭了蹭。

「我心眼小,我吃醋。」

「算了,我们约法三章吧,你以后不准单独跟男生出去,我以后也不单独跟女生出去,行不行?」

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挑起眉毛,拖了长音,「行。」

4

我的小心机是成功的。

祁徽和尹小伊,再没有单独约出来过。但我的担忧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尹小伊总是有办法,让祁徽忽略对我的承诺。

她很快交了一个男朋友,然后又分手,半夜在酒吧里买醉。祁徽去接她,因为怕喝醉回家被父母埋怨,所以他们去了祁徽在校外的房子。

那房子刚装修好,只配了基本的家电,祁徽偶尔会住。

他也邀过我去过夜,而且很坦白,「我妈买这房的时候就说了,这是给我的婚房。」

祁徽越是诚恳,我越要矜持。所以我只去过几次,而且总是挑白天。

但我想不到的是,第一个陪祁徽在那里过夜的人,会是尹小伊。

而且,第一个把这件事告诉我的人,也是她。

大早上,没头没脑一条微信发过来:「安妍姐,你买的床垫好舒服,我也要买张一样的。」然后配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我有点讶异,「什么床垫?」

「嗷,就是我昨天去祁徽的房子过夜,发现主卧的床垫很舒服。」

「祁徽说是你买的。」

「滚来滚去.jpg」

我觉得有火气从脚底呲呲往上冒。

床垫的确是我买的。

我们本科毕业那年,祁徽家里以他的名字买了房,又想锻炼他,让他负责装修。

恰逢元旦,祁徽送了我一台电脑做礼物。我想回赠,又一时不知道送什么。巧的是,我室友在一家床垫品牌做兼职,有员工优惠。

所以,我干脆走实用路线,买了张床垫送给祁徽。

收到货的时候,他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连连夸我,别出心裁。

这也成了他提起「我女朋友脑洞很大」的必讲故事。

想必,尹小伊也听他讲过。

我伸手掐住自己的大腿,让疼痛帮我恢复理智,然后很快给尹小伊发了条语音:「好,我给你销售电话,报我名字,让他给你打个折吧。」

尹小伊的语音也追过来:「不用,我爸妈有钱,我又不用像安妍姐这样,买个床垫还要精打细算。」

跟祁徽交往,我最大的心病,就是原生家庭差距悬殊。

我也最怕别人说,我是爱上了祁徽的钱。

尹小伊……果然很明白。

我假装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按住录音键,语气轻快,但略带抱怨。

「没办法,我这是已经准备结婚过日子的心态了,柴米油盐,可不是要精打细算——」

「不过小伊现在没有男朋友,确实想不到那么长远的事。」

尹小伊再没有回复我。

我按灭手机,感觉两耳有嗡嗡的响声,好久才停歇。

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已经触及我底线。

我承认,我有很多缺点,以世俗的眼光,我也不一定配得上祁徽。

我父母都是工人,没什么学历背景。而祁徽的父母,一个是教授,全世界飞来飞去开讲座;一个从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我除了老天赏脸,给了我好用的脑子,和不算很难看的姿色,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尹小伊看不上我,也是应该。

但因为祁徽发小的挑拨,就放弃祁徽和这段感情,未免也太离谱。

在尹小伊回国之前,我们谈了四年多的恋爱,一直都无比甜蜜,堪称校园里的模范 CP。

我是爱祁徽的,原生家庭带来的富裕,使他永远他自信开朗,我像海绵一样汲取他的热量,补充到自己身上。

旧友重逢,很多人会说:「安妍你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

其实,我是越来越像祁徽。

而且我知道,祁徽他也毫无保留地爱我。

据他说,他在军训的时候见过我,就喜欢上了。一个连队的女生都怕晒躲懒,只有我一丝不苟地练习动作。

他想,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能吃苦啊。

后来我们一起熬夜自习,他困得打盹,我却能撑一整夜不睡觉。风油精不要钱似的往额头上洒,那我也要复习,不拿前三名不罢休。

祁徽也喟叹:「妍妍你对自己可真狠——不过,我喜欢。」

我从小接受的是勤俭节约的教育,袜子破了,补一补能再穿。祁徽是我认定的男朋友,不能因为一点小毛病,就放弃他。

既然之前委婉提点不管用,这次,我要单刀直入了。

我找到祁徽,开诚布公地问他:「你那天接小伊去家里住了?」

祁徽怔了一会儿,「她告诉你了?我……我让她不要说的。」

好像生怕我多心似的,他赶紧找补,「太晚了,我就没通知你。后来,就陪她在家里又喝了几杯,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就中午了。

「不过你别生气,她睡床,我睡沙发。我对天发誓,我们只是喝酒聊天。

「我跟你承诺过的事情,我都记得呢。」

看来,他是知道,要跟尹小伊保持距离的。只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却做不到?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故作惊愕地打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你和尹小伊?你喊了人家二十年妹妹,妹妹失个恋,你还不能安慰吗?」

祁徽显然是更蒙了。

我语重心长:「我是想说,你的处理方式不是特别妥当。小伊夜不归宿,与其担心家里骂她喝酒,家人更关心的是她的安危吧。如花似玉的女儿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不让人担心吗?」

「你应该把小伊送到女性朋友的家里啊。」

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最理智体贴的说辞。

尹小伊「少不更事」,祁徽「碍于情面」,那我,就「贤惠大度,毫不吃醋」。

大家都有个属于自己的人设,也挺有意思的。

5

从小到大,我血液里就有一种「放手去赌」的勇气。

所以我在看到高考成绩、知道自己可以读普通一本的时候,毅然选了复读,就为了拼一个「排得上名号」的学校。

我赌对了,复读后的学校带给我更高的起点。

也因此,让我接触到了显然不是同一阶级出生的祁徽。

后来,明明我和祁徽都能保研本校,我却硬是要考一墙之隔的国内 TOP 名校 B 大。

不成功便成仁。那段时间我压力大到满脸爆痘,却最终成功上岸。

事实证明,祁徽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比我还嘚瑟,逢人便说:「我女朋友是个学神」。

我们的关系也是在这以后,才逐渐被他家里默认。

既然决定修补感情上的裂痕,就不能知难而退。

我本以为,此局必破,谁知,祁徽只用一句话就让我破防。

「我跟尹叔叔说过了,小伊在我那里住,他们很放心。」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居然,是尹家人知晓且默许的吗?

果然是我太傻了。

尹小伊住在男性朋友的家里,恐怕不行,但如果这个人是祁徽,那就无碍。

青梅竹马的信任感,是数十年如一日建立起来的,稳固有如城墙,根本不可能随便就崩塌。

我很快调整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不早说,我……我白担心了。」

祁徽是真的以为事情雨过天晴,他凑过来搂我。

「媳妇儿,你最好了,总是为我想。哎,我实在也是推不掉……你知道吗,尹叔叔一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我不能不管小伊。」

我任由祁徽撒娇,却只觉得烦躁。

但我不该让情绪影响思考。

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尹小伊的父母不介意她留宿祁徽房间,那,祁徽的父母,总会有所表态吧?

毕竟,他们也该为祁徽的名誉着想。

我找了个机会,对祁徽妈妈说:「小伊最近失恋了,您知道吗?」

阿姨果然好奇,「哎,怎么回事?」

我故意说出留宿的事情。

「小伊喝了酒,跑到祁徽彼岸花园的房子里睡了一夜,祁徽还不告诉家里。我挺担心她出事的。」

祁徽妈妈剥葡萄的手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阿姨要说句公道话,但很快,她就拉开话匣子:「他俩就是这样,从小给对方打掩护,谁干了坏事,另一个就护着……」

祁徽妈妈长篇大论,讲两个小孩子的趣事,足足十分钟才停下来。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

阿姨也是不会帮我管束祁徽的。

在她心里,祁徽和尹小伊,二十几岁了也还是孩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个家庭几十年来的交情,总要比我这个区区几年资历的准儿媳要深。

恐怕,我让祁徽和尹小伊避嫌,她还会嫌我多事呢。

我是真的开始烦腻这件事情了。

这么一个如珠似宝的小青梅,甩不掉、惹不起、打不得、骂不了,哄着又没用,讲道理,人家还不见得领情。

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愁了三天,居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这个寓言故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把山挪走,谁也不能过来。

既然阻止不了尹小伊来找祁徽,那就让祁徽远离尹小伊。

我和他都愿意走科研这条路,如果我们申请国外的 PhD,就可以自然而然将尹小伊隔开。而从我们事业发展考虑,假如能够有海外经历,也是大有裨益。

在尹小伊插入我们生活之前,我就跟祁徽推心置腹,谈过这个可能。

祁徽不是很愿意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但他表示,假如是跟我一起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最大的阻碍,来自他的家人。

祁徽的祖辈四位老人,身体都不大好,一直住在疗养院。老人把祁徽这唯一的孙儿看得很重,他父母恐怕不会愿意祁徽出国。

所以,出国这条路,我有两层准备。

好的结果,是祁徽能自愿跟我走,家人也不阻挠。这样,可以彻底断绝尹小伊对我们的影响。

坏的结果,是祁徽愿意走。但走不成,因为他父母不同意。

不过这样也不是无解——我可以顺势留下,让祁徽对我感觉亏欠,从而自动疏远他的家人,包括尹小伊。

听上去很算计,但只要我做得妥当……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6

决心已下,为了让自己的简历漂亮一点,以便拿到全奖,覆盖生活费用,我几乎拿出拼命的架势搞数据,写文章。

我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偶尔休息五分钟,拿起手机刷下社交软件——尹小伊的性格,自然是喜欢分享的。她所有的社交账号我都知道。

大号的她,是一个自信、阳光、接地气的白富美形象。粉丝挺多,经常有人评论是「人美心善的精致小姐姐」。

但她也有小号。小号上的她,时而矫情,时而文艺,有时候还沙雕搞笑。

说真的,要不是认识真人,我会觉得尹小伊的小号版挺可爱,我愿意跟她做朋友。

在我死咬着牙、铆着劲攒文章的时候,尹小伊的大号,发了她和祁徽朋友聚会的照片。

五六个朋友勾肩搭背,毫无疑问,尹小伊离祁徽最近。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尖锐地刺痛了。

一直以来,我都笃定尹小伊不是真对祁徽有所企图。因为她小号里秀过的那些前男友,无一例外都是精通玩乐的玩咖,跟祁徽这种单纯枯燥的理工男生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但,万一,是我猜错了呢?

我想得太多,脑袋疼痛欲裂。下楼取外卖的时候,大概是多日连轴转的疲惫,加上低血糖,我脚一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这一下子摔挺狠。脚踝扭了,额头撞流血。简直是狼狈不堪。

今天是周日晚上,教学楼里空无一人,我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来查看。我挣扎着坐起来,打开手机,看谁能来帮我。

点开祁徽的微信头像,我和他最后一段微信语音是:

「今天小伊过生日,要去 XX 唱歌。我晚点回宿舍给你打电话。」

「好,少喝酒哦。」

祁徽和尹小伊在一起。

他在陪她过生日。

——现在喊他,是合适的时机吗?

疼痛影响思考,我犹豫了半分钟,也没能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再次睁开眼,有双鞋出现在视线里。

纯白色运动鞋,纤尘不染。

鞋子的主人慢悠悠蹲坐下来,视线与我平齐。

是韩峥。

他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自从见导师失利,他开始联系学长学姐,偶尔帮忙跑腿,以求博个好印象。

说起来,这个小孩的目的性很强,倒有几分像我。

韩峥敛下视线,「学姐,你男朋友要是帮人过生日不能来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他都听见了?

我觉得有点尴尬,试图解释:「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去医院。」

韩峥只用一句话就将我钉在原地。

「你们两个之间有问题。」

他语气淡漠,我判断不出来他的意图。

「不过,我不是很关心。」他将手递给我,「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会快一点,学姐不是在争分夺秒地发文章吗?现在耽误的时间,以后要成倍补回来。」

我愣了三秒钟,将手放到韩峥掌心。

韩峥说得没错,就算有心利用我摔伤这件事拿捏祁徽,我也不能本末倒置,让受伤耽误我的论文数据。

我本以为韩峥会扶我,但他看了看我脸上的伤口,二话不说,将我抱起。

我的脑袋被迫贴到他胸膛,他的心跳略重,每一下都很有力。

想不到他看起来清瘦,倒有力气公主抱。

「多谢。」

「不必。」

韩峥的动作果然快。

不到一个小时,我脚踝上的扭伤被处理,医生又给我开了一些口服葡萄糖。CT 检查结果显示并没有什么大碍。

已经挺晚,但韩峥丝毫没有疲惫。

他一边慢条斯理帮我将医院单据理好,按纸张大小排序,一边说:「可以喊他过来接你了。」

「什么?」

「喊你男朋友来接你回去吧。女朋友摔伤,自己却在她处理完伤口之后才赶来,看到这么懂事的女朋友,他的内疚应该会加倍的——学姐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学姐也不用担心我会泄漏,就当是你帮我引荐导师,我给你的谢礼吧。」

可能真的是脑子钝了,我思考了很久才明白过来,韩峥其实早就看穿我的意图。

我挖空心思给祁徽下套,但眼前的这个男生居然仅凭只言片语,就猜出事件全貌。

跟同类,不用多费唇舌。

我笑了笑,「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就不用跟你再客套了。」

时间已过午夜,祁徽的电话如期而至。电话里,他明显是玩得开心的语气。

「我刚散场,不过小伊说她想再去……」

我适时打断:「你喝酒了吗?如果喝酒了,就算了。」

「妍妍,怎么了?」

我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嗓音越发沙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刚看完急诊。要是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就打车回学校。」

祁徽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不跟我讲啊,让我陪你看医生。你别动,我现在过去。」

我挂掉电话,韩峥懒洋洋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学姐晚安。」

我向他再次道谢。

半小时之后,祁徽出现在门口。

他的担忧和不忍做不得假。

他就是这样的人,感情充沛,心肠又软。

祁徽先是认真翻看了我的病历,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扶住我,往门口移动。

「受伤了也不跟我讲。」

「安妍,让我陪你做这些,知不知道。你这样懂事,我会心疼的。」

我笑着摇头,「我又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缓急。我只是摔了下,但小伊过生日,一年才一次。而且你朋友都去了,你怎么能不去嘛。」

祁徽手臂的肌肉紧绷,他停下来,不满道:「那你二十年才摔伤这一次啊!」

「诶,好了,知道啦,你话好多。」

「不行,安妍我要给你说明白,小伊是重要,但她永远不会比你重要,以后你只要有事,必须喊我,知不知道?」

「我女朋友比天王老子都重要。」

祁徽还在唠叨些什么,但我太累了,有点不想听。

视线遥遥落在诊室门口的男孩子身上。

路灯惨白,落在身上,勾勒得他轮廓冷硬。

韩峥半低着头,将手里的香烟丢到垃圾桶,然后抬头,看我。

眼神疏离,好像在看局外人的作秀。

我向他轻轻一点头。

于是韩峥对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扭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7

因我这一摔,祁徽对我千依百顺,几乎是每天陪着我,花样百出地哄我开心。若不是我好言相劝,只怕周末他连家都不愿回。

但我的目的,不止于此。

趁此机会,我顺便去挂了些其他科室的号,譬如睡眠不佳、肠胃不适,大大小小的毛病都看了一遍。

有位中医大夫很给力,把脉以后,面色凝重。

大夫深入浅出给我讲了半天,熬夜、饮食不调和多思,会带来什么病症。

「小姑娘,别仗着年轻就逞强,身体还是要好好保养。」

「男朋友也要多盯着她点。」

拿完药,祁徽明显有点忧虑。

他字斟句酌地劝我:「妍妍,我知道你是很努力的女孩子。可是我想说,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拼……」

「诶?」

「你,你可以歇一歇的,你身后永远站着我呢。我一个大男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愣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祁徽以为我生气了,赶紧哄我:「我不是说你不能刻苦认真,我是想说……你有我,可以放心依靠。你看,虽然我家里不是多么富裕,但负担你我开销,绰绰有余……」

以祁徽父母的财力和对他的宠爱程度,「绰绰有余」恐怕都是在自谦。

我摇了摇头,认真道:「就是因为你家里很好,所以,我才这么拼的。」

「妍妍?」

「你以为我不觉得累吗,你以为我不需要休息吗?可是我……我不敢。」

「因为我没有底气。」

这么多年,我从未在祁徽面前展现太多的负面情绪。

在他看来,我永远都是认真、上进、打不倒、不服输的。

但这次,我很坦诚地给他讲,这么多年来,我曾经难受过很多很多次。

很多待人接物的礼仪,我都是从祁徽身上学到的。

他如此游刃有余,衬托得我笨拙有如稚童。有时候我会在心里默念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然后反复记诵,收为己用。

我们第一次出去旅游花掉了五千多,我坚持 AA。返程时恰好我手机坏了,添了笔额外支出。我吃了两周泡面,才等到了兼职的工资打款。

考研期间脸上爆痘,室友推荐了高价的护肤品,我不舍得,只能每天晚上绕着操场跑圈,因为我觉得运动出汗,不花钱。

直到考上 B 大研究生,我才鼓足勇气,去拜访了祁徽的爸妈。我就像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披上学校名头,才敢见人。

但考上 B 大也不意味着从此就诸事顺利。

同门有个家境优渥的女生,善于花钱搞好人际关系。我手头紧,不舍得请客,就另辟蹊径——师弟师妹们不会做的问题,我都会耐心解答。因为这样,我可以和白富美学姐「分庭抗礼」。

就算出国读 PhD,我也不像是尹小伊,可以随便拿几百万当学费,我只能倚仗学校提供的奖学金。甚至为了奖金数额,我会降低学校档次的考虑。

我就是这样的敏感,自卑,外表再如何的洒脱,可我永远都是不安的。

不安的源头,就是我怕,小镇做题家的自己,配不上生长在优越家庭的祁徽。

一向好强的人示弱起来,会格外让人震撼。

把心肠都剖开给他看的结果,和我预料的一样。

祁徽的眼睛红了。

「妍妍,不要这样,你已经很优秀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配不上我。」

「以后……我比从前更爱你一点,让你更自信一点,好吗。」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祁徽的性格里,有朴实诚恳的一面。他若是信赖一个人,那就会对他推心置腹,完全不设防备。

我破涕为笑,拿手指去刮他鼻子,「傻子,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你还想怎么再爱我?莫非你要卷死别的情侣吗?」

祁徽没有接茬。

他的眼神里有急促而笃定的光。

我能隐约猜到他心中所想,这也是我苦心引导的结果。

我和他已经谈了五年恋爱。走向下一个阶段,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其实,若没有尹小伊的搅和,我也不会这样想方设法地从祁徽嘴巴里讨要承诺。

但在合适的时机推他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猜。

8

接下来的几天,祁徽总在神神秘秘地玩手机,跟朋友聊天。偶尔我拿他手机,也假装没看见短信提示「您购买的 XX 浪漫布置已发货」。

天气已经凉下来,入秋的某一天,是我 24 岁生日。

祁徽的行动,恐怕就是布置在这一天。

我假装以为祁徽约我去餐厅吃饭,只是为了庆祝生日。

但当我如约到达餐厅,看到餐厅布置以后,我仍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祁徽请来十几个我们共同的朋友见证。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还破天荒做了发型。

单膝下跪,打开手里的丝绒小盒,在众人的注视下,向我求婚。

「安妍,请你嫁给我。」

餐厅中心的投影,循环播放着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合影。我们一起上课,一起竞赛,一起参加社团,一起出游。

我的妆容越来越得心应手,祁徽的气质也越发彬彬有礼。

这些照片定格下来的幸福,即便是多年以后再看,依然是感动的。

我以为自己是个感情不外露的人,我以为我能控制好情绪,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仍然泣不成声。

我擦掉脸上的泪痕,「好。」

这一幕被朋友们拍到,然后 po 到各自的社交平台。

所有人都在笑,在祝福。

笑声仿佛是无尽的起伏的浪潮,让我一阵一阵的眩晕。

祁徽凑近我,压低声音,「我们中午请他们吃顿饭,然后下午就去领证,我都已经预约好了……」

我正想揶揄他心急,下一刻,祁徽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面色突然转为凝重。他对我做个手势,走到僻静处打了个电话。

我悄悄挨近,只听见祁徽妈妈焦急的声音。

「快来,小伊出事了,在医院。」

祁徽有点无奈,「妈,我这里有事走不开。」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瞒着我们跟安妍求婚,小伊为了帮你庆祝,着急出门,被车子撞了,你……你于情于理都要过来看看她!」

「妈,我晚点去行不行?我和妍妍……」

「我们和尹家几十年的交情,小时候尹叔叔对你多好啊!你这孩子,拖拖拉拉,要气死我?」

祁徽苦笑,「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就去。」他挂了电话,却好像还在天人交战似的,并没有转身回来问我。

祁徽为难的样子落在眼中,我双手交握,刚刚戴在无名指上的那颗钻石,咯得生疼。

尹小伊,又是尹小伊。

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真的只是巧合吗?

可我不能阻拦。

祁徽是善良又心肠软的人。他能钻到我的套里,自然也会忍不住去关心别人。

哪怕是在求婚的场合,他也会招架不住母亲的命令,撇开我,去看望他的小青梅。

至于留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处理现场这帮朋友?

他恐怕也是为难的。

可是,我就应当承受他为难的代价吗?

在座的朋友,不只是他的朋友,也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也要陪着我一起尴尬?

我躲进洗手间,让自己冷静一下。

好像有把斧子劈开了两个我。

一个是疯狂的,愤怒的,恨不得冲过去,对着祁徽狠狠甩出一耳光。

另一个是冷静的,理性的,在仔细权衡,在现在的场合,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被众人看笑话。

怎么做都是错。

而且怎么做,都很憋屈。

我不想无休止地跟祁徽的小青梅拉扯。我当然可以继续用手段控制祁徽,但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呢?

而且就算赢了尹小伊,又能怎样?

那不过是赢得了所有其他女生天然就应该拥有的、男朋友全部的爱和尊重罢了。

恐怕,是时候彻底放手了。

但现在绝不是分手的时机。

恋爱多年,我和祁徽的圈子重合太深。

哪怕是 BE,我也要设计一个让所有人对我都无可指责的结局。

五分钟后,我面色平静地走出来,问祁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他解释「尹小伊在赶来为我们庆祝、但不慎受伤」之后,我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亲自过来给我们庆祝,发条微信不行吗」,也没有批评「她怎么这样不小心」,更没有怀疑「祁徽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而是毫无怨怼地建议他:「你赶紧去看小伊,这里留给我。

「你们两家的交情,你要顾着。你请来这么多朋友,也要给人家面子。所以你去吧,我来招呼他们。

「我自己的场子,我自己能撑。」

假如此时祁徽反悔,我或许会收回刚才的想法。但他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反而如释重负,「好,妍妍你太懂事了。我去完医院就赶回来。」

他当真走了。

我目送着他离开,仿佛在跟我过去的五年时间告别。

这场男主人临时消失的求婚并没有因此变得冷场。

我拿出毕生所学的社交技能,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不仅自己拍照,还让别人给我拍照,拍完我还叮嘱大家,一定要发朋友圈。

心里越难受,我越要笑得漂亮。

午餐结束的时候,我甚至没吃几口饭菜,但也丝毫不觉得饿。

送走所有客人,我决定去医院。尹小伊毕竟受伤,我,总要去看看她。

我吩咐服务生帮我打包几朵用来装饰的玫瑰花。

这玫瑰,和我们那次在商场里见到的一样。

既然尹小伊喜欢,那我就送一束给她。

9

我赶去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

医院里,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愁眉不展,刚刚「好事临门」的我,本应该喜悦,但路过镜子时我才看见,我脸色恰和他们一样。

我顺利找到尹小伊的病房。

就像我猜测的那般,她伤得不算重,至少在我看来,只是膝盖磕破而已。但她既然躺在医院的 VIP 病房,那就有她的道理。

我没有质疑,只是把手里的花束放在尹小伊床边。

病床上的她闭着眼睛,似在沉睡。于是我和陪床的尹家父母打了招呼。

他们和祁家父母的气质很相似,自带长辈一贯的居高临下的和气。

但可能是错觉,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别扭。

尹叔叔欲言又止,阿姨却长叹口气,拉住我的手。

「安妍是吧,这次是我们小伊不懂事,我会批评她。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是我们做家长的不是。」

尹爸爸「嘶」的一声,轻轻拍在阿姨的手臂,「说什么呢?孩子都躺病床上了,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她好了再说?」

阿姨瞪着他,「老尹你就纵着她吧!迟早——」却始终顾念着我,没有说完。

我早就知道尹小伊是父亲的老来女,宠爱太过。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不过,假如只是因为尹小伊搅和了我们的求婚,似乎不必动这么大的气。

两个人话里有玄机,我必须问个清楚。

我转身出了病房,试图去找祁徽。

大约真的是运气好,我找了没多久,就在顶楼的楼梯间,看到了祁徽的影子。

站在他旁边揽着他手臂的,正是祁徽的妈妈。

她正语重心长地劝:「安妍是很好,妈妈从来也没说过她不好。但你求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商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就不要爸妈了。」

祁徽不耐烦道:「我跟妍妍谈了五年,我给她一个承诺,不应该吗?」

「应该,但现在小伊这个样子……孩子,你要不要多考虑一下再决定?不能委屈了小伊……」

祁徽紧攥双拳,怒不可遏,「少来!尹小伊她撒谎,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满口谎言乱语,你们居然还信她?」

「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心中一震。

尹小伊,居然真的喜欢祁徽?

这几句话带来的信息量,属实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假如我不是早已决定放弃这段感情,我只怕会难受到无以复加。

从前我揣测过无数次,尹小伊插在我们中间,到底是我多心敏感,还是她别有所图。

现在答案揭晓,此刻,我居然有点想笑。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却变不成恋人,尹小伊怕不是觉得,我才是插足的第三者吧。

祁徽的妈妈犹在苦苦哀求。

「你不相信,也罢,但我们总要跟尹家有所交代……这样好不好,反正你还年轻,又还没毕业,确实不急于一时。你们先不要领证,等小伊好起来再说……」

祁徽大概是被他妈妈缠得无计可施,只好扭身,狠狠踢了楼梯间的不锈钢栏杆。

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

阿姨震了一下,她突然不再说话,只是捂着脸,蹲下来,呜呜地哭起来。

这场闹剧,我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回到学校的。

手机电池已经只剩下一格,今天我的微信爆了,所有人都在发微信祝福我,有情人终成眷属。

多么讽刺。

中午我还满心欢喜地想嫁给祁徽,晚上我就得知,「青梅也喜欢他」,而且他的妈妈,求他不要娶我。

心灰意冷吗?自怨自艾吗?

都不必,不过是觉得,哦,原来如此,罢了。

我父母都没有念完高中,只能进厂。

厂里的工作既辛苦,又不赚钱。家里亲戚,老的老,病的病,总有人来借钱。直到我读大学,境况才好了一些。

所以我很谨慎,跟祁徽谈了三年恋爱,都不敢接受他的邀请,去他家里坐一坐。我怕被问:「安妍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祁徽跟我说过无数次:「我爸妈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只要觉得你人好,就不会阻拦」。

我动心过,但还是咬牙在考上 B 大研究生之后,才登门拜访。

那天,他们果然表现得极为热情,对我赞不绝口。

我还傻呵呵地以为,是我小人之心度他们的君子之腹。

果然是我太天真。

祁徽的父母,从来都没有看上我。他们不过是不愿让儿子难受,所以不曾反对罢了。

恋爱,随意。

结婚……万万不可。

想得越多,我越觉得浑身发冷。

我迫切需要什么东西来暖一暖自己,比如酒精。但我不能喝太多,因为也许祁徽会找我谈一谈,那么,我必须维持理智。

我克制地买了三听啤酒,坐在操场看台,沉默地喝着。

但是等到十一点半,祁徽没有找我,甚至连微信也没有发。

于是我叼着啤酒罐子,懒洋洋地敲了一段话。

「今天晚上去医院看了小伊,但没有看见你。我先回宿舍休息了,你安顿好了跟我说一声。爱你!」

分手,是必须要分了。

现在情绪占据身心,按兵不动是最好的方式。

等我清醒,我会想出计划。

——提分手的人,必须是我。

——但分手原因,必须不能是我。

10

酒精麻痹神经,我破天荒睡了个懒觉。醒来,心情不错。

我去找祁徽,顺便关心一下尹小伊。

当我问起,在医院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祁徽的眼神有一点不自然。

「没有事情啊,就是小伊冒失,过马路不看路。过几天就能出院。」

祁徽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人。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他强装的镇定了。

他隐瞒我的原因可以有很多种。或许是怕我忧心,或许,是怕我会迁怒尹小伊。

不管怎样,不能坦率地告诉我一切,就说明,他心里是很煎熬的。

我若无其事道:「这样啊,那我就放心啦。不过我们领证的事情——」

祁徽的身子僵住。

我却抢先道:「我又想了下,还是毕业了再说吧。毕竟结婚是大事,我们的父母也该再见面聊一下才是。而且最近事情很多,我怕顾此失彼,反而不好。」

祁徽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我抱进怀里。

「妍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要相信我。」

嗯,相信他?

我已经相信他很多次。也已经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了,但是很遗憾,他从来都没有抓住。

这也很容易理解。

祁徽不像我,从小缺乏安全感,碰到机会,会像八爪鱼一样缠过去不放手。

祁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孩子,他一生中有无数机会。

少了一个机会,还会有下一个补上来。

这次,我内心最后一丝柔软已经消耗殆尽。

曾经我以为祁徽是我此生的伴侣。他诚恳,热情,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尊重老人,爱护女性。我们有共同的学术追求,哪怕看电影都会在同一个旁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发笑。

但我忽略了,他同时也是一个「听话孝顺」的乖孩子。

我说:「小伊这次出事让我挺害怕的。我们都是独生子女,要真出点事情,家人多担心啊。要不,咱不出国了,就留校读博吧。」

祁徽喜出望外,点头应允。

本来他就不是十分愿意离家千里,这样对他来说,当然最好。

祁徽的申请材料撤回来了,但我并没有撤。

反而,我多申请了几所学校。

就像我说的,我是个赌徒。

我赌,没了爱情,我的运气会补到学业上。

我赌,老天眷顾,我能拿到无懈可击的实验数据,发出令人满意的论文。

最后,我还在赌,既然祁徽不敢把尹小伊告白的事情和盘托出,那么我就将计就计,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增加了拜访祁家的频率。反正我是正牌女友兼未婚妻,祁徽的家,我当然想去就去。

我去得多了,又经常带礼物水果,甚至连门卫和保洁都知道,我是祁家准儿媳。

至于,添加他们的微信,帮他们解决一些诸如手机黑屏之类的麻烦事,那也只是出于礼貌,并不是有别的想法。

有一次,我亲耳听见小区里的保洁阿姨在跟祁徽妈妈打招呼,夸我懂事大方。

「我们老家话都说妻贤三代兴,您家儿媳妇是真好,又亲切又懂事,您有福气呀。」

「哟,还没结婚呐?那什么时候喝喜酒?」

祁徽妈妈的脸色我看不清,但我猜,这一定不是福气,而是怄气。

更让祁徽妈妈为难的是,我还提出去一墙之隔的尹家做客。

「小伊是因为帮我庆祝而受伤的,我当然要去探望。」

尹小伊自然是头痛,不肯见我。

尹阿姨接待,我们闲聊几句学校的趣事,倒不愁什么话题。

聊着聊着,我才「惊喜地」发现,他们夫妻都是半只脚在学术圈里的人,和我的导师,甚至是同届校友。

于是,我迫切地向她展示了导师和我的微信对话记录。

「阿姨,这是导师让我帮忙介绍对象的男孩子。您看,和小伊郎才女貌,是不是很搭配呢。」

「要是您同意,我介绍他们认识?」

11

男孩子的简历和照片都是确有其事,我当真领过这个任务。

不过目的,自然不可能是给尹小伊介绍男朋友。而是以此为契机,向尹家展示我的交际圈子。

事关女儿终身大事,阿姨当真戴上眼镜,看了半天不言语,似乎有点心动,又碍于女儿「暗恋祁徽」,不敢开口介绍。

尹阿姨对我的了解,大部分应当是出自祁徽妈妈的转述——然而祁徽妈妈是做生意的,我觉得不宜跟她讨论很多学术的问题,免得她无趣。

所以,恐怕尹家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X 地小镇考出来的学生,只知道死读书,家里也没钱」。

的确,我父母在 A 城没什么人脉。

但我从来也没有靠父母的打算。

而且没有父母的帮助又怎样,我自己就是自己的人脉。

我慢条斯理,又把手机里其他几张图片翻出来,闲聊似的念叨。

「您看,这是我和 X 老师,还有这个男生一起参加学术会议的合影。」

「Y 老师发了一篇文章,有一些数据是我帮忙做的——哦,我听说他曾在您的工作单位挂职。您想必也认识?」

末了,翻到我、祁徽还有其他几位 B 大师生的合影。

那是我参加某竞赛得了奖,朋友们帮忙拍的。

阳光下,所有人都笑得开怀。

祁徽揽着我的肩膀,站在最中间。

「我和祁徽都很幸运,都遇到了很好的导师,他俩又恰好是朋友。两个老师都想当我们以后婚礼的证婚人,可有意思了。」

我说得越多,尹阿姨的表情越凝重。

她恐怕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在为我们的爱情背书。

我承认,我还是在赌。

我赌尹阿姨敢放任女儿从一个「无依无靠」穷学生的手里,抢男友。

但假如这个穷学生是她校友或同事的爱徒,那她就必须慎重考虑。

对祁徽,尹家肯定是喜欢的。

尹小伊的父母看着祁徽长大,又知晓他读书好、品行佳,相比于女儿谈过的那些不靠谱的男朋友,祁徽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撮合这对青梅竹马结婚,不知能省多少心。

但是,相比于溺爱独生女无度的尹叔叔,尹阿姨尚且还有几分理性。

我和祁徽谈了五年恋爱,我们光明正大。求婚一事,又已通过彼此的社交圈,昭告天下。

一个「有头有脸」的体面家庭,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女儿插足到这样的一段感情里。

从我打听的结果来看,尹阿姨天性保守,素来清高,又在体制内工作了半辈子,她比任何人都担心名声受损。

再者,我就甘心看着自己的男友被人夺走吗?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尹小伊比,我就是那个没鞋穿的人。

除非尹小伊和祁徽能修成正果。否则,尹家将来若还想将女儿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就不敢冒这个风险。

再者说,不就是一个祁徽吗?

好男人多得是。

不过是因为初恋滤镜,才让我不舍了很长时间——我都能放手,尹小伊怎么就不能了呢?

我,赌赢了。

两天之后,我再次跟祁徽聊起尹小伊的时候,他说:「出国了,先出去,再慢慢选学校。阿姨陪她一起走。」

尹小伊在国内闲混了一年,都没想好将来的路怎么走,我拜访了一次,就想好了?

我收回目光,假装没有看见祁徽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尹家父母终于痛定思痛,不敢再对女儿的出格行为袖手旁观,听之任之了吧。

12

尹小伊出国,显然给祁徽的妈妈带来了打击。又或是尹家阿姨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可能猜到,这件事跟我有些关系。

于是下次我再登门造访的时候,她很明确地说,叫我不要常来。

至于原因,她自称身体不适,需要跑医院看病。头痛,肩膀疼,眼睛也不舒服。

A 市的医院查不出毛病,那就去千里之外的北上广。

其实她无非想隔开我和祁徽的联系。

套路还是那么多。我能想到的,阿姨自然也能想到。

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接到第一封 offer,虽然只给了半奖,但已是不小的鼓励。

未来,我还会陆续接到更多。

我已经给自己铺好后路。

之所以还保持现状,只是因为,我想走得干净漂亮。

我很贴心地鼓励祁徽陪妈妈一起去外地看病。

祁徽不肯,怕耽误毕业,我先替他妈妈教训他一顿,「儿女要孝顺」。

于是祁徽医院学校两头跑,高铁票都攒了一小摞。

阿姨终于折腾累了,回到 A 市休养。

这时,我发觉祁徽瘦了,于是自告奋勇,给他做些滋补的汤汤水水。

宿舍里没有条件动火,那就去祁徽的「婚房」。

彼岸花园的钥匙,从前祁徽给了我,但我很少用它。这里的房价昂贵,我怕祁徽妈妈觉得我贪图他家的钱。

但现在,没什么可避嫌的。我就是要他们认为我「狐狸尾巴露出来」。

我频繁出入彼岸花园,做饭带给祁徽。当然,他的导师、同学,见者有份。

同小区住着祁徽父母的朋友,他们偶尔碰见我提着保温饭盒,停下来寒暄几句,那自然也会夸我贤惠。

这些话总会传到祁徽父母耳朵里。

八卦一些,这些朋友或许还问祁徽爸妈,儿子何时结婚,他们好送红包呢。

我知道,时机应该差不多了。

在祁徽 24 岁生日的那天,我恳请全实验室的人一同帮他庆祝。

地点,又选在彼岸花园。

我拍了布置过的客厅,拍了我做的蛋糕,还拍了我准备的火锅涮菜。凑够九张图,精修之后,发朋友圈。

配文字「此后余生,预定相守」。

我以前很少秀恩爱。因为我总觉得,真正的幸福,无须展示给大众。

但这次,我破天荒地秀了恩爱。

祁徽的妈妈有我微信,她会看见的。

我猜,她会想办法来阻挠。

果然如此。

我们吃吃喝喝,闹到晚上九点半的时候,阿姨过来了。

祁徽的同学纷纷跟她打招呼,不过长辈在此,大家都不愿久留,不一会儿就提出要走。

我说:「阿姨身体不好,早点回家休息吧,客厅和厨房我来收拾就行。」

阿姨却笑着把我往外推。

「妍妍还没过门,我不能让你干活,你快跟同学一起回学校吧。」

我早就猜到阿姨过来的目的,她不想让我留在这座房子里过夜。

这房子,祁徽能跟尹小伊一起住,我却不能和他一起住。

挺有意思。

我假装没看穿阿姨的心思弯弯绕绕,跟同学们结伴回校。

只不过走到一半,我发现「手机没带」,只好央求两个同学跟我一起返回。

入户门被我做了点手脚,没关严。

隔着虚掩的门,祁徽妈妈恼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还没结婚,就在家里呼朋唤友的,以后结了婚,还不定怎么着呢!

「妈妈跟你说过什么?妈妈一辈子看人从没错过。安妍那个丫头,心机深重,她们那个省的人,水塘里挖藕,心眼多。

「她就是看上了咱家的房子和钱。你要擦亮眼睛,不能被安妍再哄骗了。」

我提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

结果比我想象的更完美。

等了两个月,我屡屡「挑衅」,以未婚妻自居,关怀祁徽的饮食起居,惹得他妈妈终于出手。

她爆发的时刻,就是我宣告分手的最佳时机。

我仿若木雕泥塑一样呆立在原地,我旁边的两个同学互相交换了眼神,都担忧地过来拉我。

「学姐,阿姨好像心情不好。不如我们先回去?」

陪我回来的两个人,一个,明里暗里在跟祁徽争奖学金;另一个,天生喜欢八卦,学院里的小道消息,她如数家珍。

我相信她们会把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讲给所有应该知道的人。

我对她们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轻轻敲门,平静地推门进去。

屋子里僵持的母子俱是一震。

我却淡定如初,「抱歉打扰,我忘了带手机。」

从沙发缝里把手机拿出来,我扭头看着祁徽。他整个人既窘迫,又难堪,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我对他笑了笑,但有一滴眼泪,精准地从脸颊滑落。

之前练习过,这个角度掉泪,看起来还挺委屈的。

求婚戒指早就攥在掌心,现在它啪嗒掉在地板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停在祁徽脚下。

「还有,我们分手吧。」


清霜下漓落
永恒抹杀去 我之性灵 无声的颂...

永恒抹杀去 我之性灵

无声的颂歌

震彻封闭的自我

野火 烧灼黯淡的星

令其呼喊 令其饮泣

一朵光明 绽放在来日里

我称之为穷尽 称之为罪恶

夜穹焚煞虚妄的梦

明烁的星代替了我的眼睛


永恒抹杀去 我之性灵

无声的颂歌

震彻封闭的自我

野火 烧灼黯淡的星

令其呼喊 令其饮泣

一朵光明 绽放在来日里

我称之为穷尽 称之为罪恶

夜穹焚煞虚妄的梦

明烁的星代替了我的眼睛


注入爱

那一刻,我终于放弃了十年的等待,把他从我的心里,彻底抹去。

江喻在我的生日宴上接了个电话后,人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江喻的心上人陈欣欣发了一条朋友圈:「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配图是江喻闭眼熟睡的侧脸。

那一刻,我终于放弃了十年的等待,把他从我的心里,彻底抹去。

1

江喻回来了,带着他的心上人陈欣欣一起。

他来我家楼下找我时,陈欣欣也在。

江喻轻抚着陈欣欣的脸颊,眼神尽显温柔。

很奇怪,我喜欢了江喻十年,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我面前腻歪,我竟然一点也没觉得难过。

我扬着一贯的笑意走了过去:「找我有事?」

江喻递了只盒子给我说:「抱歉,那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给你。」

我接过了他的礼物,淡淡地笑道:「谢...

江喻在我的生日宴上接了个电话后,人就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江喻的心上人陈欣欣发了一条朋友圈:「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配图是江喻闭眼熟睡的侧脸。

那一刻,我终于放弃了十年的等待,把他从我的心里,彻底抹去。

1

江喻回来了,带着他的心上人陈欣欣一起。

他来我家楼下找我时,陈欣欣也在。

江喻轻抚着陈欣欣的脸颊,眼神尽显温柔。

很奇怪,我喜欢了江喻十年,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我面前腻歪,我竟然一点也没觉得难过。

我扬着一贯的笑意走了过去:「找我有事?」

江喻递了只盒子给我说:「抱歉,那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给你。」

我接过了他的礼物,淡淡地笑道:「谢谢。」

江喻又说:「我跟欣欣一会儿要去吃饭,要不然一起吧?」

我摆了摆手:「我可不想当你俩的电灯泡。」

我转身回去时,不经意间听到了江喻的声音:「看到了吧,我跟唐滢的关系,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欣欣抱着江喻的手臂,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道:「好嘛,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认错。」

我的唇角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来找我的目的。

我喜欢了江喻十年,他一朝追到了喜欢了很久的心上人后,我便从备胎变成了朋友。

可我生气的点竟然是,他们让我吃了一嘴的狗粮,我觉得我有被冒犯到。

我回到家,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把江喻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丢在了一旁,没他们俩在我面前晃悠时,竟叫我莫名的舒了口气,轻松了许多。

2

我和江喻虽然不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公司却在同一栋写字楼里,他在 22 层,我在 21 层。

江喻的嘴巴很挑,而且还有不吃早餐的习惯,时间久了,胃病也就来了。

我们俩工作的地方近,于是我便每天提前一个小时起床,亲手做早餐,然后上班的时候,顺路带给他。

那天早上,我空手来到公司时,一旁的同事很意外,打趣我说:「你今天怎么没给楼上那位带早餐啊?吵架啦?」

我笑了笑说:「没吵架,就是懒的天天早起,太困了。」

跟同事聊完,我就把早餐的事给抛到脑后了,一连三天后,江喻忽然下楼来找我了。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你最近怎么不给我带早餐了?」

看着他那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我的心头不由一哂:「我也不能天天给你带早餐吧?」

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刚好有个电话进来。

接完了电话后,我说:「我们经理来查岗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未顾得上他错愕的眼神,便匆忙离开了。

3

工作间隙,我刷了会儿朋友圈,不经意看见陈欣欣几分钟前刚发了条朋友圈视频:「领养了一只拆线小能手。」

视频里一只狸花猫,正在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

我一眼看出,那条围巾,是去年冬天,我跟闺蜜瑶瑶一起去国外玩的时候,给江喻带回来的礼物。

我看见有朋友在她的朋友圈底下留言调侃:「富婆啊,几千块一条的围巾,就这么败了呀!」

陈欣欣是故意的,我一眼便看了出来。

没一会儿,瑶瑶给我发来了短信:「陈欣欣朋友圈那条被她家猫拆了的围巾,是你去年送给江喻的那条吧?」

我很平静地回了瑶瑶:「嗯,是那条。」

回完短信后,我有点意外,我竟然会这么淡定,紧接着我又发了条短信给瑶瑶:「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会在某一天,就不喜欢江喻了?」

瑶瑶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回我说:「不可能!你要真能做到不喜欢他,就先把他这十年来每年送你的生日礼物全都给扔了。」

十年来,江喻每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全都当成宝贝一样,一直保存着。

忽然听到瑶瑶这么说,我才想起来江喻今年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都还没拆呢,这就更不对劲了,我竟然一点都不期待他今年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4

几天后,我下班后刚从电梯出来,江喻便朝着我走了过来。

「晚上陪我一起去看个电影呗?」他跟我说话的口气,一贯随性。

我淡淡道:「你怎么不找你女朋友陪你?」

江喻无奈地挑了挑眉:「她不喜欢看科幻片。」

我嗤笑了声:「我也不爱看。」

我的确不爱看科幻片,但其实早在半个月前,那部科幻片就已经在网上预售了,我在预售当天就买了两张票,我想着等电影上映了,约上江喻一起去看。

我喜欢了江喻十年,习惯了投其所好,不过若不是江喻的提醒,我差点忘了,我还没来得及把那两张票给退了。

或许江喻没有预料到我会拒绝他,他错愕地看着我,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再约约别人。」

我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好!那我先走了。」

我与他擦肩而过,走出去没几步后,江喻忽然又喊住了我:「你最近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说,良久,他有些泄气地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我把那两张电影票给退了,没一会儿我收到了退款短信。

看着账户里多出来的八十几块钱,我莫名觉得开心,那感觉就好像,我捡钱了似的,尽管那钱本来就是我自己的。

5

一个人单身太久了,真的会觉得孤单,尤其是我这种母胎 solo 的人。

不过我却一点也不后悔我拒绝了江喻看电影的邀请。

陈欣欣不久前才在朋友圈发过视频提醒过我,不过即便她不发那条朋友圈,我也没打算插足她和江喻的感情。

就在我觉得下班后无聊,没事干的时候,瑶瑶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亲爱的,江湖救急啊!」

我受了瑶瑶的委托,匆忙出了门,往机场赶去。

我赶到机场后,刚准备拨打瑶瑶发给我的那个号码,却不想有人在我身后,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滢滢姐!」

我一转身,却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面前这个高个子的大男孩。

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个子高高的,脖子上挂着个耳机,身后背着个吉他,我一时间看着他晃了神,他脸上的笑容真的又纯净又好看。

6

十年来,我的眼里心里,唯一装着的男人只有江喻,以至于,我对别人口中的帅哥向来都没有兴趣。

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却让我眼前一亮。

他叫盛柏宇,是个刚毕业的应届大学生,也是瑶瑶的堂弟。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笑道:「瑶瑶把你来深圳的日期给记错了,她人还在外地明天才能回来。」

盛柏宇笑着说:「那就恳求滢滢姐收留我一晚上了。」

我愣了一下,瑶瑶只让我给他接机,没让我收留他啊。

见我不说话,盛柏宇又说:「我姐不在深圳,住酒店又好贵,我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

他说完,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我,看着就委屈。

我有点儿懵:「可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啊。」

盛柏宇的嘴巴一咧,笑的特别开心:「我可以睡沙发,或者在地板上打地铺。」

7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提议:「我帮你订个酒店吧,酒店的房间住着会更舒服点。」

盛柏宇却笑着说:「那怎么能行,滢滢姐你就别为我破费了,我一个男生,别说睡一晚上你家沙发了,就是让我睡一晚上公园,我都没关系的。」

这话说的好像也太重了点吧……

把盛柏宇领回家后,他还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他主动揽活,帮我做晚餐,我乐得清闲,便躺沙发上打了会儿游戏。

他过来喊我吃饭的时候,一见我玩的游戏,立马眼睛一亮:「滢滢姐也玩王者啊,等会儿吃过饭,一起玩几局?」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喻的电话忽然进来了。

我的眼神微微一滞,片刻后接了电话,电话里很快传来了江喻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刚刚看完电影出来,买了份小龙虾,一会儿去你家一块吃点?」

我淡淡地说:「不用了,我最近嗓子有点不舒服,不能吃小龙虾。」

江喻又说:「那我给你买碗小馄饨带过去?」

我刚准备拒绝,刚刚走去餐桌摆放碗筷的盛柏宇大声说:「莹莹姐,赶紧过来尝尝我做的麻辣牛肉面,再不吃,面要坨了。」

我:「……」

电话那端,江喻沉默了片刻后,语气不明地问了一句:「你家里有个男的?」

我下意识地往盛柏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也刚好朝着我看过来,触及到我的目光,他立马咧嘴冲着我笑了一下。

我又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那两碗红油满满的麻辣牛肉面,顿时只觉饥肠辘辘。

「我先不说了,去吃饭了。」我顾不上回答江喻的问题,匆忙便把电话挂了。

8

吃面的时候,盛柏宇笑道:「我记得你五年前跟我姐去我们老家玩的时候,就爱吃辣的,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变没变过。」

我跟瑶瑶是大学同学,五年前瑶瑶在老家过二十岁生日,我特地过去玩了一周,我也是那时候认识的盛柏宇,想想,那一周,盛柏宇天天跑来跟我们一块玩,彼时我们的关系还真的挺亲密的。

只是五年没见了,我们的关系早就疏远了,但刚刚盛柏宇一句话,仿佛又忽然把我们的关系给拉近了。

我吃了一口面,忍不住赞道:「你这手艺,都能去开面馆了吧!」

盛柏宇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对了,我还煲了凉茶,我去厨房端过来,一会儿吃完面,再喝点凉茶去去火。」

我不由得转头看向了盛柏宇忙碌的背影,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头有些躁动,年轻的弟弟多帅气多温暖,我究竟是为什么会在江喻那棵树上吊了十年?

9

次日,我刚到公司没多久,江喻来找了我,他手里还拎了一份早餐。

他把早餐递给我,笑着说:「刚买的皮蛋瘦肉粥,你趁热吃。」

我错愕地看着他,也没把早餐接过来。

江喻伸手一把将早餐塞进了我手里说:「我昨天回去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你之前总是给我带早餐,我却一次都没有给你带过,我这做的也太不地道了点。」

我淡淡地说:「我吃过早餐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喻却摆了摆手:「你吃过是你的事,我给你送是我的心意,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工作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过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意,漫不经心地问:「昨天晚上你家里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我说:「就是一个从老家来的弟弟。」

他脸上的笑意深了不少:「哦,原来是亲戚啊。」

我知道他会错了意思,但是我也没多做解释。

10

等我拎着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旁的同事笑着打趣道:「可以啊,看这情形,再过不久,楼上那位就要被你给成功拿下啦!」

我笑着摇了摇头,把皮蛋瘦肉粥递给了同事:「我早上吃过了,你吃不?」

我早上的确吃过了,而且还是盛柏宇一早起来,亲手做的小米粥和鸡蛋饼。

同事笑着接过了我的早餐:「我刚准备点个外卖的,这个刚刚好。」

我在公司上班,一般中午下班是不回去吃饭的,结果快下班的时候,盛柏宇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滢滢姐,我刚刚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发现我没你家钥匙……」

我给盛柏宇发了公司的地址,我还让他到了公司楼下就给我打电话,结果他倒好,直接来了我们公司。

刚好那个点卡在我们中午的下班点,公司里人流涌动,盛柏宇一来,便引起了不少同事的注意。

「滢滢姐!」

盛柏宇的身高有一米八六,皮肤又白,长得又帅,说话的声音更是好听。

他一路上骑着共享单车来的,满头的汗,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我隐约产生了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纵然我知道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忽然想谈恋爱了,好像姐弟恋也挺不错的。

11

我在同事们揶揄的目光下,拽着盛柏宇便走了。

我把钥匙给了他,得知他还没吃饭,我又带着他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厅。

饭间,他忽然跟我说:「我早上联系过我姐了,她好像临时有事,暂时回不来了,我能不能在你家多住几天?」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反正他都在我家住过一晚上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而且他做饭那么好吃,还会陪我一起打游戏,有他在,反而给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我们吃着饭的时候,江喻和几名同事从楼上的包厢下来,刚好看见了我和盛柏宇。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跟那两名同事说了几句话后,便只身朝我走了过来。

「这位是?」江喻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盛柏宇,语气中略过一丝凉薄,眼神深邃,意味不明。

让我意外的是,盛柏宇竟然一改在我面前的礼貌,嗤笑了声,然后竟然没有搭理江喻。

我看着江喻,语气平静地笑道:「他就是暂时住在我家的弟弟。」

江喻听闻,了然的笑了笑,却不想盛柏宇放下了筷子,唇角微微扬起,眉毛挑了一下,站起身,看着江喻笑道:「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盛柏宇,是滢滢姐的闺蜜盛瑶瑶的堂弟。」

江喻脸上的笑意蓦然一滞,很快,他便又伸出修长的指节,与盛柏宇握了手,淡淡地笑道:「你好,我是江喻。」

江喻转头看向了我,淡漠的眸子里,闪着一抹隐约可见的愠怒,仿佛在责怪我,先前并没有跟他说清楚,盛柏宇的来历。

片刻后,江喻淡淡地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没来得及回应,盛柏宇却笑着挥了挥手:「江先生走好,我跟滢滢姐就不送了。」

江喻的脸色微微一沉,与我擦身而过时,他的唇角一扬,冷哼了一声,眉眼间尽显嘲讽之色。

12

晚上,我正在家里吃着盛柏宇做的晚餐时,江喻忽然打来了电话。

我刚接通电话,电话里便传来了他不善的声音:「唐滢,你就这么不自爱,竟然跟一个男的住在一起?」

我真的被他给气笑了:「我收留我闺蜜的弟弟暂时在我家住几天,碍着你什么事了?」

盛柏宇坐在我对面,见我这么说,他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江喻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唐滢,我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不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跟一个男的住在一起,你不懂男人的心思,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盛柏宇一眼,继而好笑地回江喻说:「你好像搞反了,我比他大四岁,就算是图谋不轨,应该也是我对他图谋不轨。」

对面,盛柏宇原本有些清冷的眸子里,忽然染上了些许亮色,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江喻愣了片刻后,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淡淡地挑了挑眉:「江喻,有些话,我其实早就该跟你说清楚了,只是先前我以为没有必要,但是现在我觉得,很有必要。」

我顿了顿,紧接着又说:「你既然都有女朋友了,咱们还是少来往的好,我可不想被陈欣欣误会我们的关系。还有我的事,你也少管,我也是个成年人,做什么事情之前,我都会有自己的考量。」

江喻沉默了,良久后,他低声又夹杂着无奈的语气说:「欣欣不会误会的。」

我哂笑了声:「或许吧!」

13

我挂了电话后,盛柏宇问我:「滢滢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笑道:「是他多管闲事而已。」

盛柏宇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我感觉他好像有心事,但是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一如往常,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本以为这次跟江喻通过电话后,他应该不会再来管我的事,我也能落个清净了。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陈欣欣在我们大学校友群里发了一句话。

她指名道姓地骂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贱的女的,口口声声说不当我们的电灯泡,却又暗地里勾引我男朋友,又当又立。」

紧接着不少校友问她骂的人是谁,她直接明晃晃地回复了两个字:「唐滢。」

14

我是半夜被瑶瑶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从瑶瑶那副气炸毛的语气里,我听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从未想过要插足江喻和陈欣欣的感情,并且从他们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放弃了十年的等待,停下了追逐江喻的脚步。

陈欣欣在校友群里公然那么辱骂我,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当然,我真的生气了,特别特别的生气。

盛柏宇敲开了我的房门,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姐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你还好吗?」

我气急反笑:「我很好。不过,你帮我个忙吧……」

我从卧室里搬出来一只箱子,那只箱子里放了这十年来江喻每一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让盛柏宇拿着手机,帮我拍了一段视频。

面对着镜头,我平静地笑道:「我承认,我曾喜欢江喻喜欢了十年,而这只箱子里,是十年来,他每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边说边打开了箱子,而后继续说道:「我曾经问过我最好的朋友瑶瑶,我问她,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江喻了,她信不信。结果她说,她不信,除非我把江喻这十年来送我的生日礼物全都扔掉。」

盛柏宇帮我拍视频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眼神晦暗不明,而我看着箱子里的礼物,眼神却极为淡漠。

先前没有处理掉这些礼物,是我的疏忽,但我很清楚的明白,曾经这些被我视为珍宝的礼物,如今却和我日常生活中产生的垃圾没有两样。

箱子里有小熊玩偶、香水、手表……还有最后一件不久前江喻送我的礼物,但是我压根都还没有拆开来看过。

我面对镜头,淡淡地笑道:「好啦,我现在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扔了!」

盛柏宇一路跟着我,从家里出来,下了楼,然后走到了楼下的垃圾桶旁。

我面对着镜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江喻,我不爱你了!从你那天忽然在我的生日宴上消失不见后,我就已经彻底放下了!陈欣欣,我祝你跟江喻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说完,我抱着那一箱子江喻曾送给我的礼物,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哗啦」一声巨响,连同我这十年来,对江喻所有的爱,那一刻我的心里简直松快无比!

视频拍好之后,我点开了大学校友群,那个群里有江喻、有陈欣欣、有瑶瑶,还有很多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把视频发在了群里,并附上了一句话:「江喻、陈欣欣,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15

我一早醒来时,发现手机上有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是江喻打的。

江喻还给我发了条短信:「是不是睡着了?醒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的语气,向来傲慢。

可事情既然已经闹成了这样,我跟江喻真的连朋友都不至于做了。

于是,我果断拉黑了江喻所有的联系方式,顿时觉得,我的世界清静了。

我和盛柏宇一起出的门,我问他干嘛去,他神秘地笑了笑说:「先保密,等事情成了,再告诉你。」

我到了公司后,刚准备进电梯上楼,江喻忽然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我。

他的双眼中布满了厚重的血丝,神色不善道:「我们聊聊。」

我皱起眉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而后看着他说:「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刚好电梯门打开了,我刚准备进去,江喻又一次拉住了我:「去对面的咖啡厅说。」

眼看着电梯的门关上了,我用力甩开了江喻的手。

「你是你们公司策划部总监,身居高位,偶尔迟个到,没什么关系,但我只是我们公司一名普通的员工,我迟到了,不仅要扣满勤奖,还要被上司骂的。」我愤愤不平地看着他说。

江喻紧抿着双唇,目光暗了暗说:「你扣的奖金我补给你,我们两家公司本来就有合作,你上司那边我去帮你说。」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是第一天步入职场吗?你帮我去我上司那说话,是希望我以后别在公司里混了吗?」

江喻的眉头一皱:「你本来也不喜欢你这份工作,当初你应聘进来,不就是因为我在 22 层吗?你要是在公司里混不进去了,来我们公司,我收留你。」

他这说话的口气,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的确,当初我为了能离江喻近一些,我费尽千辛万苦,做了很多准备,最终才被现在的公司录取。

可笑的是,他明明清楚我对他的感情,却还是一直故作视而不见。

但有一点江喻却说错了,我看着他笑道:「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也不会在公司混不下去,就算哪天我真的混不下去了,我也绝不会去找你来收留我。」

江喻沉默了下来,他眼神沉沉地看着我,良久,他跟我说:「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你等我,回来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16

下午,盛柏宇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要请我吃饭。

我下班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公司楼下等我了。

吃饭的时候,盛柏宇跟我说:「我明天上午要去一趟北京。」

我不解地问道:「怎么忽然又要去北京了?」

盛柏宇笑道:「其实我这次来深圳是为了卖歌的,我有几首歌被一名音乐制作人看中了,说要买下来,但是今天他跟我当面谈之后,说我的外形条件不错,想签我,但是他们公司的本部在北京,我得跟他一起去一趟北京。」

我笑道:「那是好事啊,说不定以后你还能出自己的专辑呢。」

盛柏宇紧紧地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17

江喻出差了,盛柏宇也从我家搬走了。

我的生活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样,可又仿佛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盛柏宇去了北京后,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发短信跟我联系。

大概一周后,有天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我下了班回到家里的时候,浑身都淋湿了,当天晚上我就发烧了。

盛柏宇给我发来短信的时候,我正烧的厉害,也没注意到手机响,次日一早我是被盛柏宇打来的电话给吵醒的。

我一开口,便觉得嗓子又疼又哑,盛柏宇担忧地问:「你这声音怎么了?生病了吗?」

我扯了扯干的起皮的嘴唇,淡淡地笑了声:「没事,昨天淋了雨,好像发烧了,我一会儿吃点药,扛扛就过去了。」

盛柏宇说:「好,那你照顾好你自己,我先去忙了。」

我笑着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失落感,可能真的是单身太久了吧,所以生病的时候,才会倍感脆弱和孤单。

我忽然也希望能有一个人能陪在我身边。

可我没有陈欣欣那样的好命,当初她一个人在外地四处找工作,却屡屡碰壁,撑不下去的时候,给江喻打了电话。

那天晚上,江喻从我的生日宴上离开后,开了一夜的车,去了那座城市,陪在了她身边。

18

下午,盛柏宇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真的傻了。

他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看着我的眼神里,布满了担忧之色。

他一进来,便帮我去厨房烧了热水,熬了粥。

我总觉得他回来的太突然,仿佛还带着某种目的。

我没忍住问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不是说,有可能会一直留在北京了。」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本来公司是想签我的,但是我看了合同后拒绝了。」

我不解道:「为什么拒绝?你不想出专辑了?」

盛柏宇却说:「合同上有一项条款,五年内禁止谈恋爱,可是我等不了五年。」

他说话时,眼神深邃,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明亮的光。

我犹记得,我那天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只是觉得,几年不见,这个弟弟都长得这么高大帅气了。

可如今,面对他时,我忽然觉得心虚不已,目光也开始闪躲起来。

许久后,盛柏宇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我说:「滢滢姐,我喜欢你,喜欢了五年,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愣住了,片刻后,我惊慌失措道:「你是瑶瑶的弟弟,我得问问瑶瑶……」

他却忽然紧握住了我的手,目光柔和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姐会不知道吗?」

我错愕地看着他,我问他:「你不后悔吗?北京那么好的机会。」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后悔,再好的机会,如果让我错过了你,我才会真的后悔。」

那一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缠绕在了我的心头。

我看着他笑了,我说:「好,那就在一起吧。」

19

我和盛柏宇在一起后,他时常会在我下班的时间点出现在我的公司楼下,几乎我身边的同事都知道我恋爱了,而且还是姐弟恋。

那天早上,我刚一到公司,邻座的同事便打趣我说:「你谈恋爱的事,楼上那位知道吗?」

我问:「怎么了吗?」

同事又说:「楼上那位出差回来了,我今天来公司的时候刚好跟他一个电梯,他那人平时高冷的很,一向不爱跟我们说话的,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跟我打了招呼,还问了我关于你这阵子在公司的情况。」

同事把我恋爱的事告诉了江喻,据同事所说,江喻当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我听后,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笑而过。

20

江喻回来后,一直没来找过我,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件好事。

大概三天后,我刚一到公司,就听说了,楼上 22 层那家公司的人事有了变动。

江喻出差了将近半个月,为公司拿下了一个特别重要的订单,这个订单直接关乎到了他的升职,而他如今已然从策划部总监,升任了公司副总。

江喻的工作能力一贯很强,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升职升的的这么快,是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中午休息的时候,江喻来找了我。

他说:「抱歉,这几天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没来找你。」

我平静道:「人之常情,而且你也没必要来找我。」

江喻了然地笑了笑说:「这么久,也该消气了吧,你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现在能不能加回来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他这说话的语气,流露着十足的自信。

我忍不住哂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之前在校友群里发的那段视频,是在跟你开玩笑吧?」

江喻说:「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你生气也该有个时间期限,都这么久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因为那件事,就跟我连朋友都不做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他竟然直到现在还以为,我只是生气,我生完气了,还会跟以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喜欢着他?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盛柏宇打来的。

我接通了他的电话,眼神不由自主的柔软了下来。

盛柏宇笑着在电话里说:「之前我卖歌的巨款到账了,晚上一块庆祝一下,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笑了笑说:「好,我想想,等想好了我再发给你。」

挂了电话后,我一抬头,便触及到了江喻一双幽冷晦暗的眼眸。

他冷冷地问:「你跟他来真的?」

我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江喻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清醒点吧,他比你小那么多,你当养孩子呢!」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我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21

那天晚上,盛柏宇送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我们在一起后,我才知道,其实盛柏宇父母早就在深圳给他买了房子,而他当初骗我说他是个穷学生,没地方住,目的只是为了顺利住进我家里,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至于瑶瑶所谓的忘记他来深圳的时间,原本就是配合他演的一出戏而已。

我们牵着手一起走到我家楼下,分别时,他很自然地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

可忽然,我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道阴鹜的质问声:「你们在干什么?」

江喻眼神晦暗地扫过盛柏宇的脸,冷冷地嗤笑了声,而后又看向了他身旁的我。

「唐滢,你现在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他沉着脸,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真被他的话气笑了:「江喻,你以什么身份来对我既往不咎?」

他的语气一贯高傲道:「出差前,我让你等我回来,我现在回来了,所以我来给你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我跟欣欣已经分手了,我们在一起吧。」

22

他跟陈欣欣分手这件事情,震撼到我了。

我追逐了他十年,只知道陈欣欣是唯一一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

我还记得,大四毕业典礼的那天,江喻做好了准备,要跟陈欣欣表白,结果陈欣欣被学校里一个有名的富二代公子表白了,两人还在一起了。

那晚是我陪着江喻,喝酒喝到烂醉,看着他为陈欣欣落泪,看着他为陈欣欣伤心痛苦,我才知道,原来一直对我冷心冷肺的他,也会喜欢一个人,喜欢的那么刻骨。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知道他跟陈欣欣在一起之后,我会彻底死心的原因。

只是当我回过神来时,却看见一旁的盛柏宇唇角轻扬,眸子里流转着阴翳的笑容。

他看着江喻,语气不善道:「江先生是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脚,是觉得我没脾气吗?」

江喻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你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吗?还是说,你还指望她来养你?」

盛柏宇握紧了我的手,上扬的唇角边,划过一丝痞气的笑。

「江先生这是调查过我?当然我承认,我一年的收入不高,一两百万吧,不过我在深圳有房,最近打算配辆不错的车,我不能说给滢滢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盛柏宇问:「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一年能挣这么多钱?」

盛柏宇笑道:「没开玩笑啊,我大学期间就靠卖歌的钱,开了家工作室,这几年工作室的盈利都还不错的。」

盛柏宇的语气顿了顿,扭头扫了一眼江喻,接着说:「我这次去北京,虽然拒签了公司准备培养新人组建男团的合同,但是我另外跟公司签了个御用作曲的合同,今年的收入,按理应该能比去年翻个倍。」

盛柏宇眉每说一句话,江喻的脸色便沉下一分。

等他说完了之后,又挑衅地看向了江喻,笑问道:「不知道江先生年收入几何?能信心十足的以为,你才能给滢滢一个安稳的生活。」

江喻紧锁着眉头,神色有些难堪,片刻后,他又笑了起来:「你年纪轻轻,心性未定……」

江喻的话还没说完,盛柏宇却打断了他:「我喜欢她五年了,我心性特别定,要不是因为我还没到结婚的法定年龄,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娶回家。」

23

我一直都觉得,盛柏宇是个很好说话,很温和的人,但是今晚他却让我看到了他有担当、男友力十足的一面。

其实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因为感动,也因为内心的孤独。

可现在,看着他毫不留情的将江喻怼的一言不发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烫。

我想,我好像真的对他动了心。

江喻离开前,一如既往的高傲,他看了我一眼,只留下了一句话:「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注入爱

上一世,我成了太子妃。 不料他却厌我入骨, 后来国破家亡,他丢下我,带着侧妃出逃。这一世……

跳下城楼后,我重生了,回到了太子受伤那天。

太子将我推进污水坑,满目厌憎:「别碰孤,你让孤觉得恶心。」

上一世,我将受伤的萧泽背出荒野,得到皇上赐婚,成了太子妃。

不料,我爱他如命,他却厌我入骨,大婚第三日,便纳了侧妃来恶心我。

后来国破家亡,他丢下我,带着侧妃出逃。我到那时才终于明白,他的心是捂不热的,但一切都晚了。

我只能含恨跳了城楼。

这一世……

我看着身受重伤,却把我推开,不许我靠近的萧泽。

冷冷地笑了。

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1

太子抬眼瞪我,看见我满是恨意的眼神,身子一僵。

仿佛被震慑到了一般。

「江芜,你这么看着孤做什么?若非你硬要凑上来,孤也不会推你......

跳下城楼后,我重生了,回到了太子受伤那天。

太子将我推进污水坑,满目厌憎:「别碰孤,你让孤觉得恶心。」

上一世,我将受伤的萧泽背出荒野,得到皇上赐婚,成了太子妃。

不料,我爱他如命,他却厌我入骨,大婚第三日,便纳了侧妃来恶心我。

后来国破家亡,他丢下我,带着侧妃出逃。我到那时才终于明白,他的心是捂不热的,但一切都晚了。

我只能含恨跳了城楼。

这一世……

我看着身受重伤,却把我推开,不许我靠近的萧泽。

冷冷地笑了。

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1

太子抬眼瞪我,看见我满是恨意的眼神,身子一僵。

仿佛被震慑到了一般。

「江芜,你这么看着孤做什么?若非你硬要凑上来,孤也不会推你……」

他咬牙说着,语气里,却分明藏着心虚。

上一世,马球赛上突然冒出刺客,他被追杀到山崖下,一身是伤。

是我找到了他,即便被他厌恶,却还是固执地要救他。

为了背他逃出去,我双手都磨烂了。

后来与他成婚,他却数次嫌弃我手上的疤痕难看。

还说侧妃肤如凝脂,手如柔荑,比我强了不知千百倍。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犯蠢了。

我从水坑里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污水,冷笑着,朝他盈盈一拜。

「既然殿下厌恶民女,那民女,就不碍殿下的眼了。」

萧泽,你瞧,不是我不肯救你,是你自己不想活了。

我一甩头发,潇洒转身。

太子愕然,低呼道:「你去哪儿?」

我回头,讥讽地笑笑:「自然是离殿下远远的,免得惹您恶心。」

「哦,对了,殿下声音放低些,当心刺客还在附近。」

「孤不是这个意思!」

我救他,他偏要推开我,我要走了,他才明白过来,我若真不管,他可能会死。

有些人就是,贱得慌。

「江芜,你回来!」他一着急,撞到了伤处,疼得直嘶气。

我不再管他,拔腿跑了。

萧泽,你就在此处自生自灭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与你有半点牵扯了。

循着前世的记忆,我避开会出现刺客的地方,穿山越岭,抵达了回京的官道。

衣服已经全部被勾破,两只鞋也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

我蓬头垢面,拦住了迎面而来的一驾马车。

这马车瞧着朴素至极,车头也只坐着一个马夫,一个老仆而已。

大约是个小门小户,清寒人家。

「老伯,能不能带我一程?」

我扒着车头,恳求地望着老仆。

他面露难色:「这,需得问过我家公子才行。」

那马车里头坐的,大概就是他家公子了。

我张望着,朝里面喊:「公子,小女子与家人走丢了,荒山野岭的,一个人回不去,公子可否带我一程?」

几息的静默后,车内传来极好听,却冷淡入骨的男声。

「我为何要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我不是来路不明的女子,我是京城平安侯的嫡孙女,你救了我,平安侯会重金酬谢的。」

车内人低低嗤笑一声。

「我听闻,京城很是在意男女大防,你我同车,岂不是会污了你的名声?」

嗯?

看来他们从是外地来的,怪不得,路途遥远,这马车走破了。

「不打紧,你把我娶了不就好了?」

天要黑了,他若不肯带我,我靠自己,是走不回去的。

我双手一用力,直接爬了上去。

「哎呀!姑娘!」

老仆拦不住我,眼睁睁看我钻了进去。

车帘一掀,一张俊美冷冽的脸映入眼帘。

怪了,这小门小户的公子,衣装打扮看着简单洁净,可看仪态风度,竟贵气逼人。

狭长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呼啸着朔北寒风一般,让人不敢逼视。

「孤男寡女同处一车,让人看见了,你不怕被人嚼舌根?」

我怔了一瞬,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那你我不如即刻定亲,旁人就无话可说了,公子你仪表堂堂,小女子生得也不错,天作之合,谁也不亏。」

他眼风扫过我脏兮兮的脸,默然一笑。

「笑什么?洗干净了,是好看的。」

我抬手打理乱发,膝盖上突然被丢了一张洁白的绢帕。

未及道谢,这人却已移开眼神,淡声道:「你家在何处,同福伯说一声就是。」

看他这样,是不想理我了。

这人真有意思。

我捡起帕子,擦了擦脸,撩开车帘,将我家的位置跟老仆说了。

才要继续跟他攀谈,却见他目光一凛,手一挥,车帘便破了个洞,外面,传来什么倒下的声音。

片刻后,老仆道:「公子,死了。」

他闭上眼,道:「嗯,走吧,不用管,会有人来收尸的。」

死了?什么死了?

我一脸茫然,伸手掀帘看,却听见他淡声阻止:「最好别看。」

大概是觉得我会害怕。

可我已经看见了。

是个黑衣人,额上被插了一枚飞镖,已经不动了。

小场面,想来,是追过来的一个刺客。

我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某人,心下腹诽,这人真是厉害,我若跟了他,说不定能保我小命。

我放下帘子,不由得正襟危坐起来。

天黑之前,马车入了京城,停在了我家门口。

我朝那人一拜:「还请公子告知姓名,小女子来日好登门道谢。」

那人却伸手撩开车帘,淡声道:「举手之劳罢了,回去吧。」

真没劲。

看来这亲事是结不成了。

「那你在此处等着,先别走,我一会儿出来找你。」

我嘱咐他两句,才提裙跳下车。

门口的小厮瞧见我,一怔,辨认了片刻,才又惊又喜地高呼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很快,府里冲出来一大群丫鬟仆人,抱着被子,将我裹了进去。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都要急死了!」

奶娘泣不成声,一面护着我往里走,一边喊道:「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娇娇!」前方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喊,江府老夫人,我的祖母,满脸泪痕,颤颤巍巍地向我奔来。

我从未见过她哭。

祖母如今瞧着只是平平无奇的老妇,可年轻时,却杀过敌,救过灾,是先帝亲封的女侯爵。

她是我见过的,最刚强的女人。

我一直以为她不爱我。

上一世,我嫌她管我太严,以为她只喜欢她的外孙女,不疼我,便与她离了心。

后来,她又极力反对我与萧泽接触,让我嫁给一个穷书生。

我以为她在害我,直接与她反目成仇。

直到跳城楼前,我才知道,当年的穷书生已经成了重臣,而萧泽,根本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我望着白发苍苍的祖母,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怎么会不爱我呢?上辈子,我一定是瞎了眼,才会误会她。

「祖母。」

我扑通跪在她面前,泣不成声:「娇娇错了,祖母,娇娇不该不听祖母的话。」

祖母一愣,又惊又喜地将我揽进怀里,苍老的双目噙着泪,不敢相信地问我:

「娇娇,你叫我什么?」

「祖母,祖母!」我抽泣着,紧紧抱住她。

上一世我与她不和,从及笄之后,便只叫她「老夫人」,再也没叫过一声祖母。

我也没想到,今日这一声祖母,竟会让她高兴成这样。

「好,好,娇娇回来了就好,娇娇没事就好,祖母太高兴了。」

年迈的躯体分明在颤抖,双臂用力到,似乎想把我融进身体。

「对了祖母,我还没答谢救我回来的人呢!」

我擦擦脸,急忙牵着祖母进屋,从床头取出了一匣黄金。

然而跑到门口时,只看见外头空空荡荡,了无痕迹。

那人早就走了。

2

马车入城前,我就看见了上一世,入山林寻找太子的羽林军。

回去后,我估摸着,太子大概是被救回去了,他没死,怕是要找我算账。

一合计,我眼一闭,倒在祖母的怀里,假装晕了过去。

郎中来看时,我还「迷迷糊糊」地喊着:「快去救太子,救太子……」

三日后,刺客落网,萧泽果然派了人来问责。

我一脸憔悴,温吞吞地解释:「是太子殿下赶我走的,我出来之后,原想着立刻求救,岂知我身子不中用,竟晕了过去,我,我对不住太子殿下。」

来人还想说什么,我祖母握着蟒头杖,往地上一杵,惊得那几人连退三步。

「我家娇娇已经病成这样了,她梦里都在喊着救太子,你们还想怎么样?她一个弱女子,就算不跑,又能做什么?难不成,要她赔上性命,你们才高兴?」

「老夫人,我们也是奉……」

「奉了谁的命,便让谁自己来说!」

「告,告退!」

东宫那几个人怕了,一溜烟地跑了。

不怪我祖母豪横。

她的侄女就是当今皇后,她自己,又是先帝亲封的女侯爵,就是皇上皇后在她面前,也要礼让三分的。

「娇娇不怕,有祖母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她摸摸我的头,瞧着我,目光慈爱。

大概也只有在病中,才能见到她这么温柔的样子吧。

平日里,她的管教手段严苛无情,有半点失礼,就要打手心的。

其实,这才是为了我好,她若真不疼我,是懒得管我的,上一世,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有点心酸,抱着她的手臂浅寐。

门口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一红一绿两个女人便踏了进来。

「阿芜,菩萨保佑,你平安回来了!」

我不必抬眼,便知是我继母和继妹那两个讨厌鬼。

她们应该,是去探亲回来了。

「姐姐没事,就太好了。」

继妹捏帕子擦了擦红彤彤的双眼,一副对我极其关切的样子。

上一世,我被她无辜的表象欺骗,对她们母女极好。

直到我与萧泽大婚后第三日,继妹江辞月出现在萧泽床上,哭着说姐姐原谅我吧,我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抓着被子,冷眼看她们做戏。

江辞月目光与我相撞,一瞬间,竟像被吓到了一般,心虚地退到了继母身边。

与此同时,又一人走了进来,带入一阵凉风。

是我爹。

「我都说了,阿芜没事,看你们两个急成什么样了,一路上催个不停,马车都跑坏了。」

我爹取下披风,朝祖母拜了一拜:「母亲,儿回来了。」

祖母点了点头,对他有些不满,但终究没有责怪。

江辞月看了看我,眼锋一转,张开嘴,想要说什么。

我已经猜到了。

上一世,她在我爹面前装得乖巧至极,又总和继母一起言语挑拨,惹我与我爹对抗。

导致我在我爹眼里,成了个不知礼数,不忠不孝的顽劣女子。而她,则被我衬成了懂事得让人心疼的乖乖女,夺尽了父亲的宠爱。

今日,我再不会容忍她故技重施,小人得逞了。

「阿芜拜见爹爹。」

我抢在江辞月开口之前,捂嘴咳了两下,柔柔弱弱地爬起来,给我爹见礼。

祖母急忙按住我:「好了娇娇,大病中就不讲这些礼数了,快躺好吧!」

「阿芜,躺着吧。」

我爹在床沿处坐下,看着我,叹了口气:「病了一场,你倒乖巧多了。」

我红了眼,伸手抓住我爹的袖子,轻声道:「阿芜经了这一回,才知从前被爹爹保护得有多好,爹爹,阿芜错了,再也不任性妄为,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我爹一愣,眉眼柔和了许多,许久未曾在他眼中见过的慈爱,重新回来了。

不管以前有过多少误会,我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他不会一直生我的气的。

「你这丫头,爹爹没生过你的气,只要你能记着教训,以后不要再任性,爹爹就放心了。」

江辞月在一旁看着,满脸讶异。

她怎么会想到,那个叛逆至极,天天跟爹爹吵架的江芜,会突然转了性。

继母偷偷伸手,戳了戳江辞月。

江辞月惊醒,随后,急忙跑到床沿边坐下,挤了两滴眼泪,恳恳切切道:「姐姐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和阿娘在听到消息后,连夜去庙里烧了香,真是菩萨保佑了。」

笑死,我费老大力气逃出来,倒成了她的功劳了。

我爹闻言,扭头看着她,欣慰地笑了:「辞月也是个好孩子,这几日挂念着姐姐,吃不下睡不着的,也辛苦了,过两日,你母亲就要入族谱,进行祭祀了,有许多事要忙,你就不要再劳累,回去好好休息着吧。」

哦对,继母和我爹已成婚大半年,却还没入族谱呢。

记得上一世,在祭祀仪式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串鞭炮突然在我耳旁炸响,害我惊叫,在族人面前失仪,被人骂不知礼数,被我爹嫌丢脸,冷落了许久。

而和我站在一起的江辞月,却泰然自若,处变不惊,让众人夸赞了好些日子。

那时候我以为只是一个意外。

如今想来,一切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掩下心思,继续装乖乖女。

夜里,则叫了贴身丫鬟,好好盯着江辞月母女。

丫鬟叫花照璧,是我祖母一手培养出来的,聪明机警,没有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

上一世,我当她是祖母派来监视我的人,对她非常冷淡,出门也不会带她,今晚,还是我第一次好好跟她说话。

「小姐,总觉得,您好像哪里变了。」

照璧出门前,小心翼翼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瞧着她笑:「那你说说,我哪里变了?」

她挠头:「我也说不明白,总之,肯定是变好了,啊,没有说您以前不好的意思!」

她捂捂嘴,急忙跑了。

当然变了,亲历了一回死亡的感觉,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

这一世,所有亏我的,欠我的,害我的,都别想有好下场。

我果然没有想错。

第二天,照璧就打听到了消息。

江辞月和继母,果然想害我。

3

祭祀日那天,我被人搀扶着,到了祠堂。

因为是小辈,我和江辞月,都站在最后面。

仪式的最后,就是放鞭炮,敲锣鼓。

族长念完最后一段祝词后,我余光看见,江辞月背后的手动了动,嘴角挂上了一抹笑。

我也笑了,捂嘴咳了一声。

噼里啪啦几声巨响,随即而来的,还有继母的尖叫声。

江辞月一惊,愕然地望向堂内。

一串鞭炮,不知为何,在继母的裙下炸开。

火星子烧坏了她的裙子,还炸花了她的脸。

「哎呀,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脸担忧,挤在江辞月前面,跑到了继母面前。

鞭炮已经炸完了,她狼狈不堪,打翻了几个牌位,正坐在地上哭着。

「母亲,你快起来,擦擦脸,在祖宗面前如此失仪,可如何了得!」我掏出手帕,急忙去给继母擦脸。

周围的族人逐渐没了好脸色。

「江余氏,你赶紧起来,这像什么话!」

我爹也急忙来扶她,一边斥问道:「这鞭炮怎么丢进来的?」

「是,是姐姐!」江辞月淌着泪,愤慨地指着我,「方才姐姐咳了一声,跟人使了个眼色,鞭炮就突然炸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我。

这丫头真是,慌不择路了。

我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辞月,你,你好没道理,我病重缠身,日日夜夜地咳,所有人都知道的,方才我也只是忍不住罢了,生病又不是我的错,至于你说的什么使眼色,那是绝对没有的事啊!」

我爹蹙眉,朝外喊道:「那放鞭炮的小子在哪?」

「来了来了!」

几个男人揪着一个少年过来了。

少年看见我爹,急急求饶:「叔伯,这鞭炮不是我扔的,我方才是要在院子里点的,谁知,谁知被闯进来的小叫花子抢了去,酿成了大祸!」

他说着,指向门外。

一个比他小些的孩子正躲在门后,笑嘻嘻地看着里头,发现大家在看他,急忙跑了。

有人小声道:「恶作剧吧?谁家的小孩,太调皮了,大人也不管管。」

我爹看了看江辞月,板起了脸:「你是怎么回事?无凭无据的,就在众人面前污蔑你姐姐!」

江辞月脸色一白:「爹,我……」

「还不快扶你娘起来,是嫌不够丢人吗?」

我爹愤然拉起江余氏,跟族长道过歉,完成了最后的仪式,黑着脸带我们回了家。

他亲自送我回了房间,嘱咐我好好养病。

而江辞月,自回来之后,我爹看她的眼神,都隐着几分不喜。

夜里,照璧给白天那两个小孩拿了赏钱。

回来以后,笑得十分解气。

「太爽了,小姐,江余氏母女还想害咱们,哼,叫她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她才说完,门口就传来了祖母的声音。

「叫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我和照璧一惊,双双跪了下去。

祖母杵着蟒头杖,愤愤然地站定:「阿芜,你好大的胆子!」

祖母一定知道我做的事了。

她一生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这些腌臜手段,我就是辩解,也没有用的。

于是我干脆摊开双手,捧了上去:「祖母,阿芜错了,您打我吧。」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错在,错在不该耍不干净的手段对付人。」

话音刚落,祖母便拿起藤条,啪地抽了我一下。

她生气极了,胸膛一起一伏的。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这种事,若是让人知道了,别人会怎么说你?咱们江家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

脸面脸面,又是脸面,上一世,我为了江家的脸面,装了一辈子贤良大度,做了一辈子缩头乌龟,憋屈死了。

可心中有气,我却不敢表露。

祖母也是为我好,这辈子,我不能再气她了。

「是,阿芜知错了。」我垂下脑袋,乖乖认错。

「看来,是时候给你说亲,磨一磨你的心性了,免得你再闯出祸来。」

祖母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在家反省着,过些日子,凉城林家的小子要进京来,是个好孩子,等他来了,你和他见一面,相看相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上一世,我打死不肯见的那个林家哥哥,后来却成了重臣,被派到外地为官,京城被攻破后,也没有殃及他。

这一世,我若真的嫁他,说不定可以早早带着家人离开京城。

将来,就算蛮族破城,我们一家也能平安。

我点点头,乖乖应下:「是,阿芜知道了。」

祖母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听话。

「你没有诓祖母吧?你心里,可还念着太子?」

「阿芜若还念着太子,那天,就不会丢下他一个人跑了。」

良久,祖母点了点头。

「那便好,你手疼不疼?」

我笑着摇头:「不疼了,祖母打得不重。」

「就该打重一些!你呀,别再惹事了,江余氏那边,祖母会去敲打的,好吗?」

祖母嗔怪地瞪我一眼,又训了照璧几句,才回了自己屋去。

4

我被祖母关在家里思过,哪儿也不许去。

直到十天后,皇后要召见我,说是想传我进宫去说说话。

当今皇后,是祖母的侄女,她一直想让我嫁给萧泽。

萧泽并非她亲生,虽自幼养在她名下,却跟她不大亲近。

甚至,有些反感她。

我想,这大概也是萧泽讨厌我的主要原因,他不愿意被皇后安排。

临走前,祖母塞给我一盒糕点。

「娇娇,太子这几日也在宫里,你顺便去看看他,上次你丢下他跑了,总归是不道义,你给他赔个罪,免得他记恨你。」

我打开盒子一闻,差点香死。

萧泽也配?呵。

以前我每次进宫,都会给他带亲手做的糕点,他转头就扔了。

现在,他就是跪下求我,也别想吃到我家的东西。

去京城的路上,我和照璧两个人把祖母做的糕点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在街边买了最便宜的粗粮饼子,放在了食盒里。

入了坤宁宫,拜见了皇后,她仍像往日一样拉着我说话,言谈间,频频试探我还喜不喜欢萧泽。

上一世,我救了萧泽,她便顺水推舟,求皇上赐了婚。

这一世,我丢下萧泽跑了,满城皆知,搞得她现在有点难办。

我假装听不懂她的暗示,一直装傻充愣。

终于,她问不下去了,便把我支出去,让我找萧泽去说说话。

我提着食盒出去,在御花园等萧泽,小太监去叫他的时候,我就站在树下,被风吹得直打嗝。

地上围了几只雀子,蹦来蹦去的,不知道在啄什么。

脚步声响起,我的余光瞥见了萧泽。

他身量高大,穿着一件很衬他的黑色锦袍,冷峻异常,狗气逼人。

伤好得倒是很快。

我提了提食盒,欲要转身叫他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气定神闲地打开盖子。

「你怎么又带这种……」

萧泽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取出一块糕点捏碎,撒给那一地的雀子了。

他哽住了,伸到一半的手尴尬地攥成拳,收了回去。

以前他也不喜欢我带的东西,但碍于面子,都会接过去,只是最后都会扔掉罢了。

这回让他吃了个瘪,我心里莫名畅快。

我不敢笑,假装才看见他似的,将食盒放在地上,请了个安。

「臣女见过殿下。」

「嗯。」

他回了一声,又摆出那副冷冷淡淡,趾高气扬的模样:「江芜,看在你主动来认错的份上,上次你丢下孤跑了的事,孤就不与你计较了……」

「谁说我是来认错的?」

我拍了拍手上糕点的残渣,漫不经心地说道:「上次是您赶我走的,我走以后,也在努力找人去救您,我何错之有?」

萧泽一哽,脸青了青。

他本以为我是来认错的,却被我打了脸,心里自然膈应得要死。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娘娘叫我来的呀。」

我叹了口气,道:「娘娘的话,推辞不得,殿下,我就敞开说了吧,娘娘一直想让我嫁给您,前几年,我为了哄娘娘开心,一直围着您转,可如今我想为自己活了,我不想在您身上浪费时间了。」

萧泽瞳孔缩了缩,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看极了。

「浪费时间?」

他气结,缓了半天,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得很,希望你坚持到底,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孤面前!」

「遵命!」

我欢喜地福了福身,高高兴兴地走了。

走了没多久,才想起来食盒忘了拿,便又回身去取食盒。

转角处,忽听见萧泽身边的太监问道:「殿下,那江小姐往日都是死皮赖脸往您身边凑的,今儿怎的这般反常?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以前真的都是装的?」

在议论我?

我探出半个脑袋,偷瞧过去。

却见萧泽面色难看,捏紧了拳头,冷笑道:

「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把戏罢了,用这种方式吸引孤的注意,呵,你瞧着吧,孤偏不理她,倒看她能装到几时。」

小太监沉吟片刻,道:「瞧着不像啊,若真是想吸引您,上次就不会丢下您跑了,殿下,会不会是您自作多情了?」

好不怕死的太监,我好喜欢。

我抬脚走了过去。

「哎呀,食盒忘记拿了!」

头上的步摇晃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地响,我扭啊扭地往前走,萧泽扭头看见我,一张俊脸瞬间红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盒,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声音很大,气势不足。

背后议论,被人刺破,脸皮再厚也会难堪。

那太监偷瞧了一眼萧泽,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了。

我捡起食盒,欲走,又回头睁着好奇的眼睛问萧泽:「方才无意间听见殿下说,装什么,没听清,装什么呀,殿下?」

萧泽僵了一下,脑瓜难得转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笑死。

我看了看手上的食盒,道:「啊,我明白了,殿下定是看上这食盒,想用来装东西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多得是,给!」

也不等他反应,硬塞进了他手里。

萧泽接了过去,脸红得像猴屁股。

我福了福身,扭着腰回去了。

走远了,眼角的余光看见萧泽拎起食盒,气恼地砸在了小太监屁股上。

5

回家之后,我没再出过门,专心等林家哥哥来。

同时,也在想办法,让我们一家搬出京城。

上一世,边关大开,蛮族直抵京城,满城里,没多少活下来的。

以我的微薄之力,自然不可能抵御得了蛮族,改变国破的结局,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劝家人搬走。

林家哥哥当官后,就被外派了,嫁给他,或许可免此灾。

等了几日,在他来京之前,有人牵头在京郊春游,放纸鸢。

我本不想去的,但江辞月要去。

记得上一世,她就是在纸鸢赛上大放异彩,跟萧泽勾搭上的。

这辈子,我虽然不稀罕萧泽了,可江辞月,也别想得逞。

她做侧妃后,是如何恶心我的,我可都记着呢。

我让照璧盯着江辞月,当夜,照璧就告诉我,江辞月果然在院里做纸鸢呢。

她自打成了我江家人,便一直削尖了脑袋,结交京城女眷,所以,她的消息来得比我还早。

「很漂亮的纸鸢,已经做了一半了,不过她做的时候,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跟她娘骂您呢,小姐,要不要我偷偷给她烧了?」

「别,让她做完。」

现在烧了有什么意思?让她离目标近得伸手可摘,再一手断了她的路,才有意思呢。

我没去打扰江辞月,挨了三日,春游那天,才在她之后,乘马车跟着她出去。

抵达木兰湖后,江辞月跳下马车,跑去跟她结交的小姐们打招呼了。

照璧趁机钻进她的马车,将她装纸鸢的箱子偷了出来。

果然漂亮,江辞月是用了心的,上一世,我没有参加这个集会,不知道她做的什么,这回,真是开了眼了。

只可惜,目的不纯,再漂亮的纸鸢也让人作呕。

「照璧,来,咱们撕着玩。」

照璧有点犹豫:「好可惜啊,小姐,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坏了?」

「坏?」

我笑了:「京中各家小姐都说,我江芜身为长姐,欺凌继妹,刻薄善妒,是个恶女,你不知道吗?江辞月在外如此污蔑我,既然辩不白了,那就坏得彻底,坏得心安理得。」

「来,撕。」

我递给照璧一只翅膀,正要撕,背后突然传来悠悠的男声:「这么漂亮的东西,撕了做什么?」

我手一顿,惊喜地转过头去。

果然是那人。

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他。

他这回穿着一身黑色织金虎纹袍,衬得他更俊朗尊贵了。

上回见他家的马车破烂,还以为他出身寒门,如今看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纸鸢,又道:「这东西,似乎不是你的?」

他一问,我才想起来,我是来撕纸鸢的。再不撕,一会儿江辞月该回来了。

于是,我一用力,哗啦撕烂了。

不解气,又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的确不是我的。」我将纸鸢残片装回箱子,让照璧放了回去。

我擦擦手,问他:「你不会说出去吧?」

他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

我眼珠一转,笑道:「我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你可别说出去。」

他好笑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未婚妻了?」

「从我进你马车开始,怎么,你不喜欢?」

他默了一息,反问道:

「江小姐这样明媚爽朗的女子,谁不喜欢呢?」

春风和煦,他眉眼太过好看,竟让我有些心跳失速。

「不过,你若知道我是谁,恐怕,就恨不得收回今日的话了。」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他没说话,望进我的眼,面上淡淡的笑意转化成了我看不懂的失意。

我等了几息,催促道:「你说呀!」

他这才缓缓开口:「在下,萧泊言。」

仿若一颗雷在脑海炸开,我身子为之一僵。

「皇九子,萧泊言?」

「正是。」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九子萧泊言,母亲是苗疆女子焱妃,十五年前,亲手策划了震惊朝野的巫蛊之祸,害死了无数人。

后来焱妃获罪,成了罪妇,被处死,萧泊言被厌弃,也成了罪人,十岁就被外放到燕门,虽然没被贬为庶人,但至今未有封号和封地。

他看见我的反应,轻嘲道:「吓到了?你想必也知道,我是个罪人,若嫁了我,你可就是罪妇了。」

是的,嫁了他,就是罪妇,一生无宁。

江家百年望族,到我这一代,就剩我一个独苗苗,我完了,江家的荣耀也就断了。

我咬了咬唇。

「什么罪人不罪人的,你别灰心,或许哪日皇恩浩荡,这事儿就翻篇了呢,我,我也没……」

他笑了一下,眼睛里折着细碎的光,像一把碎冰碴子:「你怕什么?放心,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他这样说,我反而良心不安了。

照璧对我挥了挥手,小声说,不要在这儿待太久,江辞月要回来了。

我看了看萧泊言,一转头,跑掉了。

到了人堆里,我努力忘掉刚才发生的事,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京城各家小姐都认得我,只是,因为我不爱社交,江辞月又跟她们走得近,天天装小白花,哭诉我欺负她,所以,大家对我的态度都淡淡的。

说了些客套话后,牵头人提议,大家都把自己做的纸鸢拿出来赛一赛。

江辞月第一个跑回马车,骄傲地把箱子搬了出来。

「辞月,看你这么宝贝,这次,必定是下了工夫的。」

「那是自然。」

各家小姐纷纷打开箱子,展示自己做的纸鸢。

轮到江辞月时,她抱着箱子不开,却看向我。

「姐姐最是心灵手巧,做的东西,无人不赞,今日你在这里,我怎么敢第一个开箱,姐姐,不如你先把你的纸鸢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吧?」

她明知道我没做,却往我身上引火是吧?

我摊摊手:「我没做,不会做,我是来看你们玩的。」

人群一阵哄笑,不少人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可惜了,我活了两辈子的人,哪还在乎什么脸皮,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既然如此,辞月,你就开箱让我们看看吧。」

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辞月蹲下去,骄傲地打开箱子。

却在看到里面情形的一瞬间,脸色煞白。

满箱碎屑,她的纸鸢,现在只剩残片了。

「怎么会这样?」

没有想象中的一鸣惊人,江辞月乱了阵脚,眼泪线一般滚落。

「我的纸鸢,我的纸鸢被人毁了!」

她抽泣着,抱着碎片,像个被人偷了糖的小孩子。

看了一圈,她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是你,一定是你弄坏了我的纸鸢!」

我连忙后退一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道:「你凭什么冤枉人,你亲眼看见我弄坏的了?」

「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可说不好,万一,你的纸鸢是马车颠坏的呢?抑或自己想不开,莫名其妙就碎了?你又没看见它怎么坏的,可别血口喷人。」

我捏着帕子扇扇风,欣赏别人的作品去了。

江辞月没了纸鸢,沦为陪衬,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别家小姐出风头。

怪了,没看见太子,也没看见萧泊言。

这次春游,男女是分开的,女子在溪左,男子在溪右,这会儿,他们正玩着些投壶一类的游戏。

我坐在草地上,无聊地度过了一个上午。

午餐时,大家坐在一处,江辞月不知道跟人说了什么,她傍上的那几个小姐,竟要为她伸张正义,讨伐于我。

她们都有点才情,一个接一个地,写了诗,念与众人听。

大抵,都是些讽刺我刻薄善妒的酸诗罢了。

我冷眼看她们演了半天戏,拿过笔,说:「既然大伙诗兴大发,那我也写首诗应应景吧。」

所有人都看笑话似的看着我。

直到我写完,站起来,把诗贴在了树上。

一群丑八婆,

嘴臭事又多。

脑子比猪蠢,

才华没几个。

……

「江,江芜!」

有人气得跳了脚,指着我的鼻子质问:「你骂谁呢!」

我翻了个白眼:「石头打狗,被砸的叫得最凶,谁代入了,我骂的就是谁呗。」

「你简直粗鄙无理!」

「还能骂出点什么好听点的来吗?你们的猪脑子里,语言就这么匮乏?怪不得能跟江辞月这种人走到一起,一个个生得跟榆木疙瘩似的,骂人都骂不痛快,给狗读点书,骂得都比你们好听些。」

我这几句,实在是惹了众怒。

跟江辞月相好的几位小姐,气得面红耳赤,伸手就来扯我头花。

「江芜!我撕烂你的嘴!」

我哪有怕的,揪着她们几个,胡抓乱打了一通。

原本这次春游,男女是分开的,女孩这边在说什么,小溪对面的男子是不知道的。

现在好了,她们几个跟我打架,叫得跟杀猪一样,一时间,对面的男儿全都站起来看热闹了。

我打得正起劲时,忽然听见了太子的声音。

「住手!」

萧泽声音不大,却极富威慑,那几个小姐闻声,都急忙松了手。

「太子殿下。」

萧泽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看见我们打架,黑着脸走过来,眼神落在我们一个个的脸上。

这个架打得,酣畅淋漓,围殴我的几个女子,脸都被抓破了,发髻也散了,灰头土脸的,煞是好看。

被萧泽这么一看,她们后知后觉地羞惭起来,捂住脸,不敢让人瞧了。

「江芜,众目睽睽之下,像泼妇一样跟人撕打,你还有没有廉耻心了?过来。」

不是?这么多人打架,他凭什么骂我?

我气结,一动不动。

他直接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几乎拖着我进了林子。

「你干吗?你放开我!」

萧泽松了手,气愤地说道:「江芜,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知检点!今日闹得沸沸扬扬,就不怕丢人吗?」

我气笑了:「丢人?我丢什么人?我的名声反正早就坏了,打个架,还能坏到哪里去?倒是她们,可都是些大家闺秀,视名声如命,今日被我打成那样,往后余生都要被人笑话,才是真的丢死人了。」

「你还很得意?」

「当然得意,谁在乎谁就输了,我又不亏,我为什么不能得意?」

他气结。

「你真是无可救药,就你这样,谁敢娶你?」

「你管得着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噎住,随后又道:「皇后是你姨母,孤勉强也算是你表哥,怎么管不着?」

我冷笑:「不劳表哥费心,我祖母已经准备把我许给林家的一个哥哥了,过几日就要来我府上议亲,林家哥哥为人最是宽和,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介怀呢。」

他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地问我:「你上个月才信誓旦旦说非我不嫁,这个月又要跟别人议亲了?」

「殿下,这事早就翻篇了,上回在宫里我就跟您说过了,我不喜欢您,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你真是……水性杨花!」

「啊对对对!」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的脸脏了,不玩了,气鼓鼓地走向马车,照璧急忙来迎我。

快到时,一只手忽然拉住我的袖子,将我拉到了树后。

我惊了一惊,看清那张脸时,急忙抬手遮面。

萧泊言轻嗤道:「遮什么?早就看见了。」

我这才犹犹豫豫地放下手,问他:「你方才去哪儿了?我都没看见你。」

「我不喜热闹,在僻静处待着。」

「不喜热闹又干吗要到这儿来?」

「太子有命,不得不从。」

居然是萧泽叫他来的,他们两兄弟感情很好吗?

才想着,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我常年带在身上的,你将伤口洗一洗,擦一点。」

常年带在身上,是不是因为经常受伤?

他在燕门,苦寒之地,肯定是打打杀杀,拼过来的吧。

我接过小瓷瓶,捏在手里,有些难为情:「你都看见我欺负人,看见我打架了,你不嫌弃我伤风败俗,自轻自贱吗?」

他竟笑了。

「我为何要嫌弃你?京城所谓的名门闺秀,高门贵子,最是虚伪,我看你打他们,反而觉得畅快。」

莫名其妙地,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骄横玩笑道:「那你既看见我打架了,怎么也不来帮帮我!」

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帮我,我不该开这种玩笑的。

萧泊言却没什么反应,只道:「我原想着你打不过,再出手帮忙的,谁知你竟厉害得很。」

他说完,笑着看了我一会儿,又道:「快去洗洗伤口擦药吧,你过几日就要议亲了,挂着彩,恐怕不妥。」

「定亲?」

啊,他听见我和萧泽说话了!

我急忙解释:「议什么亲,我瞎说来的,其实人家只是来京城考试,我俩都没见过面,八字都没一撇呢!我那么说,还不是因为太子说我嫁不出去。」

他笑了笑:「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何况女人的价值,又不在于有没有男人要,你不必理会他。」

「谢谢,你人真好。」

他是除了我祖母以外,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

远处,萧泽不知道怎么走了过来,看见我们,大声喊道:「泊言!」

我吓得腿抖了一下。

萧泊言向他瞧去,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

萧泽看了我一眼,一脸嫌恶:「泊言,你怎么跟她在一处?」

萧泊言看了看我,垂眸:「臣,不慎踩到了江家小姐的裙裾,正在赔礼。」

「哦。」

萧泽松了口气,道:「赔什么礼,多半是她自己不注意,反赖上你,你别跟她站在一处了,过来,孤有话好多要同你说。」

「是。」

萧泊言点点头,向我示意了一下,迈步向萧泽走去。

狗太子。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这才拉着照璧,回家去了。

6

回家后,我担心江辞月要去向我爹哭惨,于是没有处理脸上的伤,「恶人先告状」,先找到我爹,哭了一场。

江辞月回来时,我正捂着脸,哭得哀哀切切。

我爹看着她,没好气地问:「你今日,为何联合外人,欺辱你姐姐?」

江辞月懵了,急忙解释:「我没有联合外人欺负她!是姐姐撕坏了我的纸鸢在先,别家小姐看不下去,才说了她几句……」

「说了几句,就把脸说成这样了?」

我爹气得脸都红了:「你看看你姐姐被打成什么样了?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还有,你说她撕坏你的纸鸢,可有凭证?」

江辞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今日就她一个人没做纸鸢,分明,分明是嫉妒我!」

江余氏在一旁都快急死了,使了半天颜色,江辞月都没有理她,最后,只好自己上场。

「老爷,你消消气,今日咱们谁也没跟着去,都不知道实情,辞月从来都是软弱的性子,你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欺负阿芜呢?当然,我想阿芜也不至于污蔑辞月,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京城各家小姐,向来嫉妒咱们家阿芜和辞月,是她们在中间挑拨也未可知啊!」

这个江余氏,真是巧舌如簧。

我爹若听了她的话,恐怕反而会觉得江辞月天真可怜,被人利用了呢!

我有点着急,才要开口,却听见门口一声怒喝:「好个受人挑拨!依我看,是居心不良,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是祖母!

我扭头看去,只见祖母横眉冷眼瞅着江余氏母女,咬牙切齿道:「受了什么挑拨,能让人把我的娇娇打成这样?嗯?你女儿隔岸观火,干干净净,我的娇娇,脸都叫人打破了!就算有误会,也没见过这么打自家人的!我看,你们是根本没把自己当江家的人!」

这一句话太重,江余氏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母亲,辞月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管她有没有这个意思,从今日起,江辞月直到出嫁那日,都不许再迈出她的小院一步,如有违逆,就滚出江家吧!」

江余氏吓住了,泪如雨落,急忙看向我爹。

我爹愣了一愣,连忙来扶祖母:「母亲,这是不是太……」

「怎么,你要为她们求情?你到底还知不知道,哪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爹被祖母一瞪,瞬间没了底气,连连道:「不敢不敢,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儿绝不多言。」

祖母冷哼一声,转到我面前,心疼地查看我的伤口:「娇娇,你疼不疼?」

其实不疼了,但我真的好喜欢祖母心疼我的样子。

于是挤了两滴泪,可怜巴巴地点头:「疼疼。」

「哎哟,小可怜,祖母这就叫郎中来给你看。」

她擦擦我额上的泥,又道:「你吃了亏,怎么不先来找祖母,倒来找你爹呢?他又不疼你。」

我爹一下就不高兴了:「母亲您这话说的,我是她亲爹,我怎么会不疼她?」

祖母懒得与他多说,冷眼道:「还不找郎中去?」

「是。」我爹看了看祖母,委委屈屈地跑出去找郎中了。

我吸了吸鼻子,钻进了祖母怀里。

上一世我与祖母离心,和爹爹反目,很久都没有被温柔对待过了。

自这日以后,江辞月再没出来恶心过我。

我也开始有些着急了:时间过得太快,到秋后,蛮族就要冲破燕门直入京城,我必须在那之前,想法子让全家人搬走。

或者……让朝廷加强燕门的守卫。

上一世,大概就是萧泊言离开燕门后,那里防守变弱,才给了蛮族机会。

可是,萧泊言外放十年,好不容易回京,大概也不想再回燕门。

那还有谁能去呢?

头疼。

林家哥哥不知道是路上耽搁了还是怎么,迟迟未到。

半月后,我的生辰到了。

生辰嘛,自然是吃好喝好睡好。

那日我用完午膳,正躺在秋千上酣睡,照璧便跑了进来,说:「宫里来了消息,说是太子殿下要来恭贺您的生辰,叫您准备准备,迎接一下。」

我很不高兴。

狗太子来做什么?多半是皇后叫他来的,真是,扰人好觉。

「没什么好准备的,来了再说。」

我闭上眼睡下。

再醒来时,天都要黑了。

我揉揉眼睛,捶捶腰,往前厅走。

照璧慌忙迎上来:「小姐,您可算醒了,太子殿下都等了您几个时辰了,茶都喝了两壶了!」

我一愣:「那你怎么不叫我?」

「殿下不让叫,说等您自己醒。」

嗷,那就不怪我了。

我慢悠悠地走到前厅,看见萧泽,打了个呵欠:「哟,殿下来了。」

萧泽放下茶杯,面色不虞,眼里有隐忍不发的怒气:「终于醒了?江芜,你明知道孤要来,还一直睡大觉?」

我有些无语:「您又没叫我,您但凡差个人来叫我起床,我也就起来了。」

何况,我哪知道他会在这儿等我这么久呢。

萧泽闻言,更气了,脸都青了。

桌上有一个漂亮盒子,我伸手拿了起来:「这是什么?」

我打开盒子看,发现是一套首饰,都是最新的式样,最好的材料,镶着红蓝宝石,很精美。

「好漂亮啊,给我的?」

我欢欢喜喜地取了一支簪子,戴在头上臭美。

萧泽闷闷不乐道:「这是母后特意给你打的一套首饰,就当作生辰礼物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送的,皇后娘娘真好,我还以为是殿下送我的呢。」

他看着我转圈自赏,面色缓了缓,手伸进胸口,道:「孤也给你……」

「不过我猜殿下也没工夫为我准备礼物,就算准备了,我也不想要。」

我摘下簪子,撇了撇嘴。

一抬眸,发现他的脸又黑了。

「咦?殿下,您手伸进怀里做什么?」

他瞪着我,没好气道:「痒!挠一挠!」

7

萧泽离开我这里,便去同我父亲说话了,他们两个同在朝做事,大约谈的都是些正事。

他前脚刚走,后脚,祖母便来寻我了。

她抓着我的手,喜上眉梢:「娇娇,林家哥哥进京了,你快去接一接他。」

我愣了愣:「叫管家去接不行吗?」

祖母嗔怪道:「那怎么行?林家与我们世代交好,需得主人家去接,才不失礼,我一把年纪走不动了,你爹爹又正忙,你去,不是正好?」

得了吧!

祖母,你这算盘打得,匈奴人都听见了!

不就是想让我趁机和林家哥哥接触吗,我又不傻。

「不去,我不去!」

我才要跑,祖母便黑了脸:「阿芜,我最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救命,我是真怕她动真格,血脉压制啊。

我期期艾艾,不愿去。

祖母厉色道:「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快点,你林家哥哥马车快进城了,你去候着。」

我拗不过,只好上了马车,去接人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上卖油的、卖果子的、卖扇子灯笼的,挤挤攘攘,热闹非凡。

马车在其中艰难穿行着。

快要到南大门时,我忽然听见前方一阵骚乱,紧接着,一声尖利的喊叫刺破了繁华。

「抓刺客!」

周边尖叫连连,乱成了一锅粥,照璧急忙掀开车帘,道:「小姐,快出来!」

然而马受了惊,她竟被撂了下去。

我惊慌失措,死死攀住窗沿,却还是被甩得晕头转向。

五脏六腑都被晃得疼,在我以为自己要完蛋了时,忽然听见几声驯马声,马车竟缓缓停下了。

车帘突然被人掀开。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眼望去,萧泊言俯于我身前,如神明降世。

我差点一下哭出来。

「我……呕~」

我干呕了一把。

萧泊言扶着我,也没躲,像是不怕我吐在他身上。

缓过来后,我问他:「怎么是你?」

「我从城外回来,恰好撞见城中大乱,车马狂奔,远远看见是你的马车,便来了。」

我摇头笑笑:「看见是我的马车才出手?嗯?倘若不是我,你就不管了?」

他淡笑一下,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自然,不相干的人,我为何要管。」

我一时愕然。

也不知是他的冷漠惊到了我。

还是惊异于,在他心里,我竟是与他相干,值得出手去救的人。

那上一次在城外,我也算是误打误撞,让他为我破例了。

想到这里,我居然有一点点开心。

车帘再一次被猛地掀开,照璧惶急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没事吧……九,九殿下?」

萧泊言没有封号,照璧一下子不知道该称呼,干脆叫他九殿下。

他看了一眼照璧,将我扶起,问道:「你这么晚出门,准备做什么去?」

我一愣。

他看着我,等着。

我只好支支吾吾地告诉他:「我,去接一位远房表哥。」

本来只是糊弄,没想到他却把我之前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挑眉道:「嗯?莫非,是那要和你议亲的林家哥哥?你家里人叫你来接他,想必对他很满意,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也没有,我不愿去的,是我祖母,一定要我去不可。」

他点了点头。

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我陪你去。」

「啊?」

他一脸清正,说道:「眼下城南有些乱,你自己去,恐怕不安全,我陪着,不会出岔子。」

「那我怎么跟人说?」

「就说我是你的家奴。」

那多不好意思。

家奴。

感觉涩涩的。

照璧坐在了外面,马车重新出动,到了南大门等候。

我下了车,一边张望,一边怅然。

祖母一定很喜欢林家哥哥,这两世,她都想让我嫁他。

我若遂了她的意,她一定会很高兴。

何况,林家哥哥后来可成了重臣,想来想去,他都是个完美的夫婿。

只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乱,一点也不期待见到他。

难道,是因为萧泊言?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急忙扇扇风,祛退燥热。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南门进来了一个带着仆从的年轻郎君,身着素衣,气质干净,长得也是颇为俊俏。

看见照璧手里举着的「江」字小幡,径直朝我们走来。

一拱手,不卑不亢,拜道:「在下幽州林惊羽,请问几位,可是平安侯府上的人?」

我忙迎上前,福了福身,道:「林表哥,我是江芜,是祖母遣我来接你的。」

「原来是表妹,今晚是表妹的生辰,居然还劳烦表妹前来接应,林某实在是,受之有愧。」

林惊羽十分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没事,祖母也是也是心疼林表哥旅途劳顿,怕怠慢了你,才叫我来的,林表哥,你的马车呢?」

林惊羽一时有点窘迫:「我并无马车。」

我想起来了,林惊羽现在还是个穷书生啊,他是一路走过来的。

我也窘迫了,我就驾了一辆车出来。

祖母也没提醒我。

不过,她怎么会提醒我,她巴不得我俩同乘一车,她的算盘打得倒是很好。

我做了个请的动作:「那,那你……」

「算了,咱们走着回去吧,我出来京城,也想走一走,看一看。」

「那好。」

这个林惊羽,还是个挺随和的人。

走了两步,他尴尴尬尬地和我讲话,问了一遍照璧的名字,马夫的名字,跟他们都见过礼,最后,又问萧泊言的名字。

萧泊言神态自如,躬了躬身,道:「在下吴小江,是小姐的书童。」

「吴大哥有礼。」

林惊羽拜过萧泊言,看着他,遗憾感叹道:「我看吴大哥气度不凡,做个书童,实在是屈才了。」

萧泊言淡笑:「不屈才,能留在小姐身边,是吴某之幸。」

我听着这话,一下子,竟有点脸红心跳。

林惊羽点了点头,再不说什么。

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难不成,真要跟他一路回家里去,被祖母强行凑成一对吗?

我偷眼瞧了瞧紧跟着我的萧泊言,心里不是滋味。

可惜他现在还是罪臣,就算我愿意,江家上上下下,也不会答应的。

我真的对这个林惊羽没有感觉,也真的不愿强行跟他凑合,眼下离家越来越近,真进去了,就更难办了。

我烦得手心都湿了,正琢磨怎么委婉告诉林惊羽,不要打我的主意时。

林惊羽却忽然停了下来。

「江表妹。」

他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我心一空:「怎么了?」

这一刻,我真怕他突然说,他是来求娶我的。

可是,他竟朝我拜了一拜:「江表妹,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直言。」

他咬咬牙,说:「来京之前,平安侯府已经透露了想让我求娶你的意思,可是,林惊羽自觉配不上江表妹,而且,我已有了意中人。」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他他他,他不喜欢我!

林惊羽以为我很难过,一边向我道歉,一边表决心:「我自知对不住江表妹,可是,我也不能辜负我的意中人,她虽然家贫,又是个小哑巴,可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最好的女子,哪怕给我公主,仙女,我都不换,我此生除了她,谁都不娶!」

他爱着一个小哑巴。

他不娶我。

我怎么会怪他呢,我感激他还来不及。

我喜不自胜,朝林惊羽拜了一拜:「林表哥,你的心意我已知晓,我敬重你,也支持你,我会和祖母好好谈谈,绝不会勉强你的。」

林惊羽惊喜地看着我,道:「多谢江表妹!江表妹你善解人意,一定会觅得好郎君的!侯府我就不进去了,江表妹,就此别过!啊,对了,江表妹,生辰吉乐!」

「多谢,林表哥慢走。」

林惊羽又深拜了一下,这才带着老仆,迈着雀跃的小步伐走了。

那个小哑巴,真是好福气。

我忽地有些鼻酸,转头看着萧泊言。

他满眼堆笑。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我太晦气,搅了你的大好婚事吧?」

「哼!赔钱!」

「钱没有,赔你一点别的东西。」

他望向河道所在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一瞬间,轰隆隆几声巨响,巨大的烟花炸开,璀璨夺目,遮蔽了半个天空。

街道上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萧泊言笑吟吟地看着我,眼睛里像撒了一把星星:「江芜,生辰吉乐。」

我这下是真哭了。

我抽噎着问他:「呜,你什么时候弄的?」

「在南门时,听林惊羽说今晚是你的生辰,我便偷偷叫人去准备了。」

这他妈,也太偷偷了,我一点都不知道。

「谢谢你,萧泊言。」我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照璧吓坏了。

毕竟,一个闺阁小姐,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还是很出格的。

「小姐小姐!使不得!」她急忙把我扯下来。

烟花足足燃了一盏茶的时间,引得本来睡下了的人,都跑出来观看了。

这么大的手笔,萧泊言肯定钱都花光了。

天空熄灭后,晚风一阵,硝烟被带走。

一切归于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萧泊言轻声道:「回去吧。」

「好。」

我恋恋不舍的,正要回去。

不远处跑过一队羽林军。

我停住,问萧泊言:「南门的刺客还没抓到?」

「大概是。」

「那刺客是什么人啊?」

「具体身份尚未可知,不过,据目击者说,可能是蛮族。」

蛮族?蛮族!

我突然兴奋了。

萧泊言看向我,有点疑惑:「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高兴了!我忘记了遮掩,嘴巴一快,道:「朝廷安逸了十几年,早就不防备蛮族了。有了这个引子,朝廷也许就会重视起来,加强燕门的防守了!」

他更疑惑了:「跟燕门有什么关系?」

我愣住,一下清醒了过来。

糟糕,我在说什么呢!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编了个理由:「我,我做梦,梦见燕门被蛮族冲破,军队直抵京城,死伤无数。」

「就因为做了个梦。」

「是啊,毕竟,这是我的家国。」

我猛猛点头。

然后,又试探着问萧泊言:「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回燕门呀?镇守燕门,守护家园……」

他打断了我,目光冰冷:「这里不是我的家园,这片国土,不值得我守护。」

我愣了愣。

忽然明白,焱妃的死,一定对他造成了无法治愈的伤害,他对整个国家,都没有感情的。

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必强迫什么。

「那你以后去哪里?」

「苗疆。」

他眼神落在远方某处,淡声道:「回我母妃的故土。」

天色昏昏,孤鸟嘶鸣,京城静下来了。

他要回苗疆啊。

我有些失落,却也,无可奈何。

「好吧,我回家啦。」

我朝他挥挥手,跑向了家门。

8

到家已经很晚了。

离奇的是,萧泽居然还没走。

他站在大门口,跟我家护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很明显,他这是被送客送到这里,却不肯走。

我家护卫口水都说干了,已经不想理他了。

看见我,萧泽眼睛一亮,随后,朝我身后看了看。

「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不解:「殿下什么意思?」

他冷笑了一下,道:「不是说,你去接你那个林家表哥了吗?接到了吗?跟林家表哥谈得如何?亲事成了吗?」

这都让他知道了?

他赖在我家这么久没走,不会就是等我看我笑话吧?这狗东西。

我翻翻白眼,没好气道:「林家表哥不想来,人家要回乡去娶意中人。」

萧泽一愣,喜上眉梢:「你看吧,我就说,就你这脾气,没人会喜欢的!」

……高兴个什么劲,这狗太子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正要骂他,忽然听见一声温温软软的声音。

「殿下,天热,民女切了西瓜,殿下尝尝吧。」

我一愣,江辞月?

不是不准她出小院了吗?她这是怕自己被随便嫁掉,慌不择路了?

「不吃。」萧泽嬉皮笑脸地瞅着我,喋喋不休道,「江芜,这下你可怎么办,没人要你了,要不孤可怜可怜你……」

「殿下,这瓜特别甜,您吃一口吧。」

玉手托着瓜,递到了萧泽面试,萧泽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

他阴恻恻地转过去,问她:「你是何人?」

江辞月以为萧泽要搭理她了,垂眸,温声道:「民女是平安侯的次孙女,江辞月。」

「江辞月?平安侯只有一个孙女,你是个什么东西?」

江辞月一怔,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民女……」

「没眼力见的东西,孤的好心情都叫你毁了。」

「江芜,管好你家的人。」

他看了看我,气愤地走了。

怪了,他这一世,不喜欢江辞月了。

我微微福身送别他,这才厉色看向江辞月。

「谁叫你出来的?丢人现眼。」

江辞月满目悬泪,屈辱不言。

江余氏跑了出来,假惺惺地责骂道:「辞月,你怎么出来了?快跟娘回去,这江家有恶鬼,会吃人的!」

我自然听得出来她指桑骂槐,只是懒得搭理,自顾自地走了。

到祖母屋里回话时,她正在梳头,我爹侍候在一旁。

「哎呀!娇娇,你们回来了?怎么不提早通传一声,你看看我像什么样!」

我急忙把她按下:「祖母,林家哥哥有事,不来了。」

「怎么就不来了呢?」

「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才不来的,您别担心。」

「那你觉得林家哥哥如何?」

我故作娇羞:「甚好,祖母,我与林家哥哥要慢慢相处,以后,我们两个见面说话就是,您可别再插手。」

「好好好!」祖母拍拍掌,高兴得不得了。

我没有立刻告诉她实情。

在今日之前,祖母已经给林惊羽施过压,逼他娶我了,我若告诉她林惊羽心上有人,以她的作风,硬生生拆散他们都说不准。

不如先瞒着,等林惊羽考完试,回乡娶了那小哑巴,再和祖母说开。

我爹忽然问道:「阿芜,你进来时,看见太子了吗?我与他无话可说,送客送了三次,他都磨磨蹭蹭不想走,我只好把他撂在门口了。」

竟还有这种事。

我忍不住笑笑:「他走啦,大概,是喜欢咱家门口的海棠花,想多瞧几眼吧。」

「太子今日可真是奇怪。」

说话间,一名护卫跑了进来,通报道:「老爷,方才南门闹刺客,已经抓住了,司里让您跟着去一块儿审呢!」

我爹大惊:「什么刺客?」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据说,像是蛮族。」

「怪了,蛮族已经十几年未曾骚扰过我朝,怎么这一回,竟闹进京城了。」

我暗喜,不如正好趁此时机,跟爹说说,让他建议朝廷加强对蛮族的防备。

只是不等我说,祖母早已经看到这一层了。

「蛮族销声匿迹多年,突然出现,恐怕,最近要有大动作了,梧儿,你明日上朝,务必恳请皇上警惕些,扩充军队,以防蛮族入侵。」

不愧是征战多年的女侯爵,眼光就是敏锐。

我爹笑道:「是,母亲不必忧心,您就是不说,孩儿也会上谏的。」

祖母点了点头:「嗯,朝臣众多,我能想到,他们也能想到,你去吧。」

我爹拜了拜,才连夜审问去了。

9

我爹并没能赶上审问刺客。

那几个人,入了天牢没多久,就咬毒自杀了。

虽然没撬出什么消息,但好歹确定了他们是蛮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朝中有些人,开始建议扩充兵马,加强燕门的防守了。

虽然也只是些小动作,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这真得感谢那几个刺客。

不过,我也有些疑惑,上一世,也有蛮族刺客入京大闹吗?若有,朝廷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想来想去,又觉得,上一世,朝廷或许也有所应对,只是我满脑子只想当太子妃,并没有在意这些事罢了。

兵马扩充了半个月,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统帅。

我朝安逸了这么多年,大多数人,早就忘记怎么打仗了。

我爹最近很头疼。

我也跟着头疼,向来对外面的人不关心,这些日子,也开始打听,谁家儿郎比较凶猛,谁家儿郎有出息,想要去接触接触,说服他们守燕门去了。

这件事,竟传到了萧泽耳朵里。

我回家的路上,他拉住我,气愤地问我,怎么到处勾搭野男人。

我懒得跟他吵这种小架,捂上耳朵就跑了。

过了没几日,皇后寿宴,在宫中大摆筵席,邀请了我们一家。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虽然近些日朝廷有一点动作,但也只有一点,并没有太重视。

皇上如今看起来,已经不信神鬼之说,其实骨子里,是很在意的。

不然,当年焱妃巫蛊之祸,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大。

我这次能进宫,不如就编点故事,夸张渲染一番,皇上或许会听进去。

到了寿宴那日,我精心打扮一番,随祖母一道进了宫。

这次受邀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几乎都到了。

我想,皇后大概也有趁此机会,为萧泽选太子妃的意思。

开宴前,我坐在前面,背后传来别家女眷低低的议论声。

「那便是江芜?我听说,她平日最是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前些日子,还当众打人呢。」

「是啊,你才知道?她可喜欢欺负人了,如今,她可是闻名京城的恶女,你记得江辞月吗?好些天未见她出门了,说不定,早就被江芜给杀掉了。」

「啊,好可怕,听说她最近在议亲呢,谁家要是娶了她,可就倒大霉了!」

真离谱。

大概,是那几个被我打过的小姐造的谣,看来我这恶女的名声,是传开了。

我叹了口气,低头吃果子。

一旁的祖母突然按住我的手:「娇娇,别在意旁人说什么。」

她望着我,满目慈柔:「她们怎么想,都不重要,祖母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就算没人肯娶你,也有祖母永远疼你。」

我愣了愣。

世人皆以我为污浊,却还有一人信我,做我后盾,何其幸运。

「嗯。」

我弯唇微笑,将泪光隐去。

约莫半盏茶后,帝后来了。

众人一道恭祝过皇后千秋大吉后,便开始饮酒作乐,以及轮流叫各家的女儿出席,展示才艺。

我往前望了一圈,没有看见萧泊言。

忽地反应过来,以他的身份,大概来不了这种地方。

倒是萧泽,闲得很,坐在帝后下首,闷闷地喝酒,才艺一点没看,目光总是频频朝我投来。

我一度担忧他要整我。

但他没有,喝了足足两壶酒后,他就不见了。

我水果吃多了,过了一会儿,有些内急,便离了席,出恭去了。

行至花园小径,忽然听见了萧泽的声音。

醉醺醺的,似乎很是愤懑。

「别拦孤,孤,还能喝。」

旁边小太监急道:「殿下,您回去歇会儿吧,这副样子出去,怕是不得体。」

「孤是太子,谁敢说孤不得体,她今夜,连看都没有看孤一眼,你敢信?孤非得问问她不可!」

问谁呀?

正纳罕,这两人已经撞到我脸上来了。

「江芜?」

萧泽看见我,踉跄着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吓了一跳,忙道:「我内急,要出恭来的,你快放开我!」

「出宫?为什么要出宫?孤不许你走!」

他急了,眼尾泛红:「才待了一个时辰不到,你就要走,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孤?」

我不知道发什么疯,使劲掰他的手:「你说什么呢!赶紧松开我!」

「不准走,你不准走,孤是太子,你怎么能忤逆孤的意思!」

他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疯狗一样,狠狠咬上我的肩头。

跟着来的太监吓坏了,急忙阻止,却被他一脚踹开。

「滚,违令者,死!」

他死死拽着我的手,将我往假山里拖。

「放开我!放开!」

我吓坏了,惊声尖叫,却被他按在假山石上,撕烂了外衣。

他低头,想要吻我,毫不顾忌我拼死挣扎。

我如何都挣不开,哭了起来。

「求求你放开我吧,萧泽,你别碰我。」

「你,你凭什么拒绝孤?」

他目光癫狂,眼中泛泪:「是你说此生非孤不嫁,转头弃孤而去,你凭什么?是,孤曾经对你是不好,可那是因为,孤以为你是母后安排的奸细,孤现在知道你不是了,江芜,你为什么就突然不喜欢孤了!」

「你疯了!放开,放开!」

我嘶声哭喊,他却变本加厉,一口咬破了我的唇。

恶心,恶心死了。

外面的太监不敢过来,我绝望至极。

手突然摸到了一块石头,我咬了咬牙,大不了同归于尽,死过一次了,我还怕什么。

我抬手,正要拼个鱼死网破。

太子却突然受了当头一棒,滑倒在地。

眼泪滚落,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

「萧,萧泊言?」

他脱下外衣,将我裹住,扶着我离开,声音轻颤:「是我。」

宫里,有专门为女眷更衣准备的屋子,他面色难看,驱散旁人,将我带了进去。

「你在此处候着,我去叫你家的丫鬟来,给你送衣裳。」

「萧泊言!」

我慌张地拉住他。

「太子,太子没事吧?你伤了他,他们会不会治你的罪?」

他没回,显然,他也不知道。

我哽咽着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有难。」

这不是答案,这才不是答案呢。

我抓住他的手臂,望着他,一字一顿:「萧泊言,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面色平静,双拳握紧了,随后,自胸腔里发出淡淡的一声:「嗯。」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我真不知道此刻,我该不该高兴。

「你喜欢我什么呀?你没听外面人说吗?我可是天下最最恶毒刻薄的女子了。」

「我听到了。」

「我跟你讲,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很坏,还喜欢欺负人!」

他瞧着我,轻轻一笑:「我就喜欢你欺负人的样子。」

我愕然,忙道:「你这是,变态,这是畸形的爱。你喜欢那是因为,因为我没欺负到你头上……」

「那你来欺负我。」

「有病有病有病!」

他笑了:「就当我有病吧。」

而后,忽又问道:「你前些日,为何搜集了那么男子的信息,又约他们茶楼相叙?是在……为自己择婿吗?」

「才不是呢!」

我急忙解释:「我是想寻一些有能力,有志气的儿郎,劝说他们去守燕门。」

他愣了愣:「守燕门?这是朝廷该操心的事,与你何干?」

「燕门乃是京城门户,一旦失守,家国都不复存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不能袖手旁观。」

默了片刻,他才道:「看来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当然了,这里是我的家啊。」

说完,我又有些悔,我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对这里,只有憎恨。

萧泊言笑笑,没再说什么,只道:「进去吧。」

便关了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照璧和祖母都赶了过来,皇后也在随后赶到。

兹事体大,并未惊扰太多人。

这件事,被秘密处理掉了。

太子失德,被关进了东宫思过。

萧泊言虽救我有功,但以下犯上,伤了太子,被杖了二十棍,待能走动了,就必须离京,再不许回来。

10

我回府后的第二天,萧泽清醒了。

人虽出不了东宫,却送了信来。

信上言辞恳恳切切,悔意满纸,说昨日是他不对,他错了,请求我原谅。

信上还说,他行为虽鲁莽,可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我没再往下看,点火烧了。

即便没有上一世所受的委屈,他昨日行径,我也无法原谅。

这件事发生后半个月,萧泊言离京了。

皇上厌他,命他尽快回他的苗疆。

他走的那天早上,我偷偷去南城门送他。

却没有看见他。

我问守城的士兵,别人才告诉我,皇九子萧泊言,从北城门走了。

「为什么走北门?去苗疆不是从南门出?」

「苗疆?」

士兵挠挠头:「不是说去燕门吗?」

我怔了一瞬,急忙拔腿,奔向北城门。

跑得肺都要炸开,终于追上将将出城的马队。

萧泊言骑在马上,带着随从,走在最前面。

我狂跑上去,挤开人群,扒住他的马。

「萧泊言!」

他惊了惊。

「你怎么来了?」

「他,他们说你要去燕门?」

他握紧了缰绳:「是。」

「你不是要回苗疆吗?是不是他们强迫你的?」

「没有,是我自己请求皇上,让我去镇守燕门的。」

「为什么?」

他的手握紧了缰绳,垂望着我,眼底柔软。

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守护,为了这个人,我愿意重回燕门。」

我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芜,你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他不再看我,勒紧缰绳,打马而去。

「萧泊言!」

我在尘土里追着越来越小的人影,嘶喊着:「你到了要给我来信!你别把我忘了!」

无人回应。

黄沙漫天,我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了。

回到家后,祖母震怒。

「阿芜!你去送那罪臣做什么?你这样做,会给江家惹来多少猜疑你知不知道?」

我静静听着训斥,等到祖母说累了,才伏地磕头。

「祖母,阿芜知错了,请祖母罚阿芜吧。」

「又来又来,我罚你做什么?」

祖母落了泪,走下来,将我抱在怀里。

「阿芜,江家只你一个独苗苗,你还要祖母怎么疼你呢?我骂你也好,训你也好,都是为着你的前途,你怎么就不听祖母的?」

我靠在她怀里,喃喃道:「我知道啊,祖母,我全知道。」

「你若知道,就听祖母的话,一切由祖母安排就是,你安稳度过一生,不好吗?」

「好。」

我点点头,抱住了祖母。

我决定乖乖听祖母的话,再也不惹她生气,接受她的安排。

这天过后,祖母又开始张罗起了我的婚事。

我不知道她是在哪里见到了林惊羽,得知了他要回乡去娶小哑巴的事,一转头,又来找我质问。

我扑通就给她跪下了。

只要我跪得够快,她就来不及生气。

「您别为难人家林惊羽了,他有心上人,祖母,换一个吧。」

她这回只是叹了半天的气,就放过我了,头疼半天,决定从别家再挑个好儿郎出来。

就在这时候,我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北方的信。

信封上的署名,是吴小江。

一瞬间,我便明白,这是萧泊言怕信被人截去,才用了化名。

我打开信封,里面掉出来几支我从未见过的花花草草,还带着香。

信里面,萧泊言给我细细描述了燕门是什么样的,燕门人吃什么,穿什么,平日里爱干什么。

信的最后,他还祝我觅得好郎君,将来成婚,寄一坛酒给他。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寄信给我,抱着一把纸,哭了半天,然后赶紧回信,嘱咐让他常来信,然后托人偷偷递了出去。

他收到了,后来,竟真的常常写信来。

关于他每日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事无巨细,都写给我。

让我在平静枯燥的京城里,有了盼头,也有了牵挂。

这样平静的日子,到了十月,就被打破了。

因为,蛮族突袭燕门了。

我不知道具体战况,只听说,一夜间,死伤无数。

而皇上,决定舍弃燕门,迁都南下。

这便意味着,燕门从此以后,将陷入前有敌军,后无援手的绝境。

我疯了一样地往家里跑,想问我爹是不是真的。

到家时,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了。

祖母拉住我,好一顿训:「娇娇!急死祖母了,你跑哪里去了?快收拾东西,咱们日落前就要走了。」

「祖母,朝廷当真要南下?」

祖母叹了口气。

「朝廷安逸了几十年,太久没有打过仗,会打仗的人没几个了,谁也没有信心,南方山水纵横,易守难攻,为了保住更多人,为今之计,只有迁都南下了。」

我急了:「那燕门呢?燕门的人呢?他们怎么办?」

祖母湿了眼眶,不说话了。

我爹叹道:「他们为国而死,乃是无上光荣,会被永世铭记的。」

「谁要这狗屁光荣啊!我要他们活着!」

我哭喊着,从未有过的勇气涌入,我向外冲去。

「娇娇!你去哪?你该不会要去寻那罪臣吧?娇娇!」

祖母为了追我,差点摔倒。

我回头看她,哭着给她磕了个头:「祖母,原谅娇娇,这次又不听话了。」

我起身要跑,被护卫拦住。

干脆抽刀抵在喉头:「再上前一步,我便自刎于此!」

祖母被我爹拉着,哭得差点晕过去。

「娇娇,放下,你这是要祖母的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为我重返燕门,我若南下,余生都不得安宁。

没人敢上前,我夺了一匹马,直奔燕门。

我日夜奔袭,中途换了好几匹马,才终于在十日后,抵达燕门。

马停了,我也倒了下去,艰难喘息,几乎死掉。

小兵上前查看,不敢放我入城,我只能抓住他的裤脚求他:「你告诉萧泊言,江芜求见。」

小兵急忙跑进去。

一炷香过后,城门打开,一身血腥味的将军向我奔来。

「江芜!」

他双手颤抖,将我抱起,惊喜,却又恼怒。

「你来干什么?你好好跟他们南下就是,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我咬着牙,眼泪一颗一颗连着往下掉。

「萧泊言,我来跟你一起死。」

他眼眶瞬间红了。

「谁要你跟我一起死了?」

「你若不肯,我现在就死。」

「江芜,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他抱紧我,滚烫的泪珠子落进我颈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来对了。

燕门防守形势严峻,半月前那一仗后,元气大伤,却根本没有时间休整。

萧泊言带我去了关口。

士兵们正在修补城墙。

而数里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敌军帐篷,压得人喘不过气。

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燕门大概,真的会守不住。

可是,我不怕,起码这一世,我就算死了,也不冤。

这天晚上,我睡萧泊言的房间。

天气已经冷了,洗过澡后,我瑟瑟发抖,钻进了被窝。

萧泊言进来后,盔甲都没有脱,便坐在了在床边的地上。

「你不上来?」

他闭着眼,看也不看我。

「乖乖睡你的觉。」

「我不。」

我伸脚蹬了蹬他,学上一世江辞月哄萧泽的样子,撒起了娇:「泊言哥哥,冷,我睡不暖。」

萧泊言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不看我,起身要走:「那我去给你弄一盆炭火来。」

「别,炭火金贵,多可惜。泊言哥哥,你看,这床这么大,刚好能睡两个人呢。」

他耳朵瞬间红了,喉结动了动,强忍着没有回头:「阿芜,你不要再惹我了,我怕我会做出什么来。」

「做出什么?」

我坐起来,抱住他的腰。

「我只身前来,本就已经打算将身家性命全部托付于你了,萧泊言,你当真不懂?」

他倏地睁了眼,回头看着我,目光如兽。

「你不怕将来后悔?」

「我的将来,就是你的将来,萧泊言,你不是让我欺负你吗,来,让我欺负欺负。」

「阿芜,你真是个妖精。」

他目光游离在我唇上,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下来。

后面的事,自然不必说了。

再后来,我换上了小兵的衣裳,在城中帮忙。

蛮族几乎每天都会发起攻势,但每一次,都被我们扛住了。

直到十一月中旬,蛮族的一个千人部队跋山涉水,绕开关口,杀到了我们后方,切断了我们唯一的补给路线。

燕门,终于成了一座孤城。

萧泊言仍旧拼死抵抗,只要燕门不破,蛮族的大部队就不能南下,关内百姓,便多转移一些。

他曾经说,后面的国土,不值得他守护。

可现在,他让我安心,他说,他会为我守到最后一刻,直至喋血城下。

十一月底,矢尽粮绝,我们真的守不住了。

我饿得两眼发黑,在城墙角昏了过去。

我想,我大抵是要死了。

混沌中,脑海里却突然响一个声音。

「江芜,醒醒。」

「醒过来,别就这么死了。」

我喃喃回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江芜,醒过来,别死,你能重生,是有人在地君座下悔过十年,用自己往后十辈子的福气换来的,别死。」

「谁?谁换的?」

我猛地惊醒,那声音却消失了,再细想,我竟记不得那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用往后十辈子的福气,换我重生?

谁会那么做?

刚才那声音说,悔过十年,那么便说明,那人有愧于我?

我脑海里竟浮现出太子的脸来。

不会是他的,他怎会后悔呢,晦气。

大概只是个梦,我不再想,爬上城楼去找萧泊言。

与他坐在地上,又熬过了一夜。

第二日,是真的熬不动了,我们坐在城楼上,眼看蛮族再一次向我们发起进攻。

他的手已经快没力气了,握住剑时,抖得很厉害。

好在,我们并非要去杀敌,而是,自戕。

为了不落在蛮族手里受辱。

「后悔吗?」

「不悔。」

他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阿芜,此生能与你共赴死,是我之幸。」

他抬手,剑抵喉头,我亦拾起短剑,与他共赴黄泉。

残阳如血,角声震天。

我与他相视一笑,闭上眼。

就在这关键时候,后方竟突然传来小兵的呼喊。

「将军!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我与萧泊言猛睁开眼,一时不敢相信,急忙看向后方。

尘烟漫天,远处,成千上万的骑兵向关口奔袭而来。

我和萧泊言急忙冲下城楼,前去迎接。

骑兵渐近,我看见领头的,是一威风凛凛的白衣将军。

我双眼发昏,看不清人脸,直到那白衣将军嘶声呼喊道:「娇娇!娇娇!」

祖母!

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踉跄着向她迎去。

她翻身下马,向我冲来,脸上溅满鲜血,几乎辨不清容颜,只有热泪,冲刷出两道白痕。

她将我抱住,泣不成声。

「娇娇,祖母来了!你怎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都怪祖母,没能早些筹齐兵马,让我的娇娇受苦了。」

「祖母,真的是你。」

我呜咽着,回抱住她:「祖母,你怎么来了?你年迈体弱,怎么受得住这般折腾?」

「我是老了,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我是驱蛮族于千里外的女侯爵,就算老得只剩一把骨头,也还能战!」

她不再多言,一把将我推给萧泊言:「照顾好我孙女。」

而后翻身上马,喝道:「开城门,迎敌!」

杀声震天,金戈铁马耳畔过,黄沙里,祖母长枪直入,所向披靡。

这一仗,打了足足一整天,祖母带着人,再一次,将蛮族驱逐至数百里之外。

我听闻,敌军中有老兵,瞧见祖母,不敢相信她竟是传闻中的女将军,以为鬼神降世,吓得弃械而逃。

三十多年前,女将军怒屠蛮族,被奉为神话。

而今日,神话,又一次降临在了燕门。


甜文种草菌

上辈子穿越女抢走我的一切,这辈子我登基做女皇,废了他们全部

《宠后难为》是一本热销古言甜虐宠文,讲述的是穿越女沈惊羽穿到异世,成为受尽宠爱的世家大小姐,邂逅真命天子容宣与深情男配容褚,最终在与容宣经历一系列似甜非甜,似虐非虐的经历后,确认本心,踢开男配,然后双向奔赴的HE故事。

  巧了,我就是那个被穿的大冤种,而那个深情男配,是我养大的小夫郎。

1

  我叫沈惊宇,是一名反派女配。

  说实话,未被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女主剧本。

  毕竟,我是五姓七望中的沈氏女,如今的沈氏家主,也就是我的外公,可是澧朝的大将军王,我的母亲,是当今官家的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可想而知,我一出生便受了多少荣宠,官家唤我明珠,许我郡主之位,与一众皇子......

《宠后难为》是一本热销古言甜虐宠文,讲述的是穿越女沈惊羽穿到异世,成为受尽宠爱的世家大小姐,邂逅真命天子容宣与深情男配容褚,最终在与容宣经历一系列似甜非甜,似虐非虐的经历后,确认本心,踢开男配,然后双向奔赴的HE故事。

  巧了,我就是那个被穿的大冤种,而那个深情男配,是我养大的小夫郎。

1

  我叫沈惊宇,是一名反派女配。

  说实话,未被穿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拿的是女主剧本。

  毕竟,我是五姓七望中的沈氏女,如今的沈氏家主,也就是我的外公,可是澧朝的大将军王,我的母亲,是当今官家的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朱砂痣。可想而知,我一出生便受了多少荣宠,官家唤我明珠,许我郡主之位,与一众皇子公主在宫中读书。不仅如此,还有高人为我批命“贵不可言”。

  这天命贵女的待遇,还能不是女主?

  我是信了,不仅如此,就连我的对手也信了。旁的不说,最起码,郑氏女是一直在我身边怒刷存在感。

  早些年世家间关系也没那么差,不过近些年,皇权势弱,一下子放大了世家的野心。染指皇权,一个就够了,哪个传承百年的世家甘居人之下呢,而最明显的冲突,便是中宫之位出自谁家。

  上一代,郑家技高一筹。这一代,不是我自负,而是我确确实实比一众贵女出彩的多,我甚至自信不输于男子,外祖曾说我是沈家凤凰儿。

2

  我的身份决定我的夫婿人选必须从皇子里面挑,可惜,皇子们都被锦衣玉食养着,像一只只被圈养的羊,哪怕内里争斗出血性,都无法令我满意。想来,一个无能的皇帝和一个有能力的夫婿,终究是不能两全。

  直到有一日,我见到了容褚,一个从小长在冷宫,像乞丐一样的皇子。

  那时他正被他两个兄弟摁着打。被打了那么多,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大得有些诡异的眼死死盯着,那双遗传了他母亲的碧眼,幽深凛冽,无端让我想起了在漠北遇到的孤狼。狼这种生物,野性难训却又无比忠诚。一个似狼的少年,上天特意送我的,不是吗?

  因此,我凑上前去,众目睽睽之下,挑起了容褚的下巴,仔细打量这个小可怜“啧,真丑。”也不管他反应,就对环顾几个施暴者说“今后他归我了。”

3

  我养了容褚三年,郑家终于耐不住性子,递了邀请帖子。

  主位上不断应酬的是郑家嫡长女郑惠德,因着郑家出了两代皇后,郑家女的身份着实是高,再加上这一代郑氏女自有一股雍容气度,如果不是出了我,这一届皇后人选,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贵女早熟,不过看着年仅12岁的就举止有度的郑惠德,我还是摇了摇头,对旁边的沈卫蓉说:“倒是可惜了。”沈卫蓉因腰身被迫节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糕点,闻言转头,向我翻了个白眼,说“哪个女子不可惜。”瞧着沈卫蓉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笑的眯了眼,“这倒也是”

  我们正窃窃私语,台上的郑惠德便看了过来,我举杯示意,郑惠德笑着回了一礼。有些晃眼,京中赞誉还是有事实依据的,郑家女果然是好颜色。

  宴席正酣时,我衣服“意外”被污,看着跪在地面使劲磕头的丫鬟,我似笑非笑。这么个浅显的局,怕是只有那鄙薄的皇后才做的出来,想到这些年仗着身份暗搓搓地恶心人,我闪过一丝厌恶。给沈卫蓉示意一个眼色,今日我必要断她一手。

 

4

  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皇后被迫去皇寺祈福。皇后受到这么大的惩戒,自然是我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整整高烧了三天,期间无数次濒临死亡。原本不该如此凶险,只是我遭遇了恶灵夺舍。两个致命因素影响下,纵使我奋力抵挡,厮杀,也只能被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一点一点地被挤出躯体。

  周边没有容器,身躯血肉又对我虚弱的灵魂有着极大吸应力,我被迫跟随着“恶灵”,承受着阳光带给我的裂魂之痛的同时,还要看着恶灵对着铜镜,一点一点调整她的神情,直到她与我平时没什么两样,就连贴身婢女青柯都没能发现什么端倪。

  裂魂之痛没能毁了我的心智,可她悄无声息地模仿瞬间让我心神大崩。我有种预感,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无法控制地,我满是愤恨望向苍天,我不甘心。你既然给了我优待,便只能给我一个人优待,其余人怎配越过我?

5

  大概恨意使我尚存神魂,以至于我等来了一场转机。或许叫做老天给穿越女送的金手指更为合适。

  那个名唤沈惊羽的恶灵换了身男装,带着青柯出去闲逛。

  二人先是下了馆子,去了珍宝阁,还逛了青楼……最后她转转悠悠,来到了一破旧小摊位,花二两银子买了个瑕疵玉。

  那玉佩不是凡物,竟有一灵泉能供我神魂休养生息。我抽出一缕心思放在沈惊羽身上,其余全部用来汲取灵力。传说灵魂可具实体,我有种预感,倘若我灵魂过于强大,便能挣脱躯干对我的束缚。到时候,我可以另用一身份行事,将水搅和得深点……

  至于沈惊羽这里,想到近些日子容褚不动声色地打探,我嘴角弯了弯,小狼崽会伸爪子了,不枉我精心投喂。

  我寻了机会找了过去。此时的容褚哪还有初见时的狼狈,在我精细喂养下,他早些年缺损的营养被补了回来,身子也开始抽条,有着异族血统的他,终于展现了他应有的魅力。齿编贝,唇激朱,碧眸如春水,少年青涩而又绮丽,不难想象,待他成年之后会引来少女爱慕。而这样的少年,已经被我驯服了,他独属于我……

“姐姐?”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咳,美色惑人。

“是我。”心里数着数,五,四,三,二,……容褚先是怔了怔,随即眼角里犯着红意,跑了过来。一。

  我叹了口气,容褚自觉低头,我安抚性地揉了一把。

  怎么说呢,我也没想到,驯化后的狼崽竟然成了只小奶狗,我原以为自己会舍弃他,可没想到……

  不过容褚能发现不对劲儿,只能说明他藏着爪子装乖。

  出于谨慎考虑,我没有合盘托出,只告诉容褚要帮我盯好那个赝品,必要时帮她一下,我外出做事。

  一番强硬总是不太好,我难得乖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容褚红的滴血的耳尖,温言软语道“小褚,争斗快要开始了。你知道的,我的野心。”

  容褚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他抬起一只手,“愿为姐姐谋之。”

  我伸手,与他重重击掌,直视他的眼睛,道:“定不负君意”

(未完结,点击下方[赠礼],送奶茶及以上可解锁本故事隐藏结局)

感谢支持,么么哒,你们的支持是创作动力,笔芯芯。

注入爱

和竹马结婚一年,他绯闻缠身。 直到他白月光回国的那天,我没回去。 他遍地找我,差点掀了整座城。

和竹马结婚一年,他经常绯闻缠身。

直到他白月光回国的那天,我没回去。

他遍地找我,差点掀了整座城。

接通电话时,他声音发抖。

「烟烟,为什么不回家?」

1

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二楼传来一阵嬉闹声。

刚换好鞋,一个裹着浴袍的女人跑了下来。

她熟练地在厨房拿了牛奶,自然地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不用问我都知道,这是陆尧带回来的女人。

这个月,已经是第九次了。

「陆太太好啊,这么晚才回来啊?」

女人冲我明媚一笑。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是哪个正火的小明星。

「嗯。」

我淡淡得应了一声,准备回卧室,听到木制楼梯传来脚步声。

陆尧穿着白衬衫,胸前敞开着,浪荡不羁。......

和竹马结婚一年,他经常绯闻缠身。

直到他白月光回国的那天,我没回去。

他遍地找我,差点掀了整座城。

接通电话时,他声音发抖。

「烟烟,为什么不回家?」

1

我下班回到家的时候,二楼传来一阵嬉闹声。

刚换好鞋,一个裹着浴袍的女人跑了下来。

她熟练地在厨房拿了牛奶,自然地好像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

不用问我都知道,这是陆尧带回来的女人。

这个月,已经是第九次了。

「陆太太好啊,这么晚才回来啊?」

女人冲我明媚一笑。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是哪个正火的小明星。

「嗯。」

我淡淡得应了一声,准备回卧室,听到木制楼梯传来脚步声。

陆尧穿着白衬衫,胸前敞开着,浪荡不羁。

「好了没,事还没办完呢。」

嗓音低低的,带着不经意的撩。

他口中的事,不言而喻。

陆尧长着一张禁欲脸,行为举止却玩世不恭,像个渣男。

「陆总,马上就来。」

女明星谄媚得笑着,看我的眼神颇有些得意。

仿佛在说,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是这别墅的女主人了。

我没管他们,径直地往房间走。

经过客厅,一阵熟悉的香味弥漫。

垃圾桶里,装着我喜欢的香水的瓶子碎片。

我拧眉,「谁把我的香水打碎了?」

周围的佣人不敢吱声。

女明星上楼的脚步停下。

调皮的音调传来,丝毫没有歉意。

「是我弄得。」

「刚才跟陆总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陆太太,你不会介意的吧?」

她说这话时,还挽着陆尧的胳膊,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

而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我当然不会跟陆尧作对,毕竟我的公司还得依仗他。

我莞尔一笑,毫不在意似的。

「当然不会介意,反正陆总之后会赔给我新的,是吧?」

我看向陆尧,他眼底一片冷漠。

虽然早就习惯他如此,但每每看到,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刺了一下。

他冷哼一声,懒得理我,直接上楼了。

「陆总,你走慢点啊,等等我。」

2

我跟陆尧是商业联姻。

准确的说,是我父亲病重,公司出了问题。

于是让我和陆家联姻,找个靠山。

我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他比我小一岁。

可是陆尧有喜欢的女生,不过出国了,他们没能在一起。

他和我结婚,也是迫于长辈的压力。

婚后一年,他对我极其冷漠。

带女人回来是常态,平日里绯闻缠身也不稀奇。

他在以这种方式和陆家、和我抗衡。

明明,他以前对我没这么坏的。

我小时候被后妈阴着责罚,他见了会替我挡下。

他让我受了欺负就报复回去,还帮我一起整蛊后妈。

我从小就喜欢他,虽然他总是嫌我麻烦。

后来上了高中,他的白月光出现,我和他就渐行渐远了。

我把喜欢他这件事,藏在最深最深的角落。

谁也不能发现。

3

隔日一早,客厅那已经摆放好一瓶全新的香水。

陆尧却一连几天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我忙着上班,也没空去了解。

我爸的娱乐公司之前漏洞百出,还是我接手之后,一个一个填平的。

天知道我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正在看合同,闺蜜苏苏夺命连环 call 过来。

「喂,长话短说,我正忙......」

「梁晚回来了。」

手指一僵,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

梁晚,正是陆尧的心头好。

「可靠消息,今晚到机场!」

「喂,许南烟,你听到没啊?」

苏苏催促着,仿佛比我还着急。

「知道了。」我淡声回应,好似事不关己。

「没了?哎,那可是你的正牌情敌耶,你就真不怕自己地位不保啊?」

「我跟他本来就是形式婚姻,他要怎么做,我管不着。」

况且,这个陆太太的位置,本来就不是我的。

我借口很忙,挂了电话。

冷静下来,我想起今晚有个晚宴,需要我和陆尧一起参加。

找到我跟陆尧的聊天记录。

最新一条是我通知他今天有晚宴,他一直没回。

既然梁晚回来了,今晚注定只能我一个人出席。

我灌下一大杯咖啡,压住心头的涩意,继续工作。

4

晚宴在西洲酒店举行,陆家持股。

来的都是些贵胄之家。

我穿梭在人群中,熟练地当着交际花。

倏地,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临,上一届影帝。

我高中时看过他的电影,那会他还是青春爱豆,我很喜欢他。

之前我公司想签他一直没成功,现在去打个招呼,说不定日后能够合作。

「周先生你好,我是时代娱乐的 CEO 许南烟。」

「哦,我听说过你,陆总是你的丈夫吧。」

我笑了笑,习以为常。

大家都知道我是陆太太,却不知道我是许南烟。

不过陆家这个名号很好用。

周临很愿意跟我多聊几句。

「陆太太,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详细聊聊吧。」

「之前就想跟陆家合作了,没想到您居然主动找来了。」

周临绅士地引我去了二楼。

我们互相留了名片,他说很期待跟我合作。

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还打算送我回去,我婉拒了。

「陆太太,再会。」

「好。」

我看着他走进房车,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挫败感。

这个圈子的鄙视链太明显。

如果我不是陆家人,他们都不会有闲工夫搭理我。

夜色深沉,月亮都躲进了云里。

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反正我也不想回家,干脆拦了的士,四处兜风。

可是街上行人寥寥,只有路灯在我脸上晃过。

明明我有两个家,却都不能回去。

不想看后妈尖酸刻薄的嘴脸。

更不想看陆尧把梁晚带回去。

我去了苏苏开的酒吧,嗨到天亮。

5

第二天一早,苏苏把我拍醒。

「欸,你老公一直给我打电话,烦死了,你快接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那边的人吼了过来,声音发颤。

「许南烟,你他妈在哪?」

「我、我在苏苏的酒吧这。」

「为什么不回家?」

他嗓音发哑,像是没休息好。

我脑袋宕机了一下,头晕得很。

「不要你管。」

我烦躁地挂断电话,看到苏苏一脸吃瓜得看着我,冲我竖起大拇指。

「姐妹,你终于硬气了一回!」

「......」

完了,陆尧不会报复我吧?

我浑身疲惫,顾不得那么多,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等我回家,已经是下午了。

没想到陆尧没陪他的白月光,居然在家里。

他沉着脸看我,突然冲过来,一把将我按在门上。

「许南烟,你真是长本事了,一夜未归!」

陆尧目光阴鸷地打量我,不知道在检查什么。

「陆总,我很累,别打扰我休息。」

「累?我看你跟周临聊得挺开心的啊。

怎么,终于见着喜欢的偶像,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他说话的语气,暗藏着一股酸味?

「我不过是想跟他合作,多说了几句而已,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你说呢?昨晚我兄弟把你们的照片发群里,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

他暴跳如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就说呢,他怎么会在意我。

「陆尧,你未免也太双标了吧?你能带女人回来,我跟男人聊聊天算什么?」

「那不一样!」他凑进一步,薄薄的烟味扑面而来。

「许南烟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给我戴绿帽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眼底浮着戾气,冰冷的气息恨不得把人冻死。

真是个混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松开攥紧的手指,冲他假笑。

「你放心,我就算真要那么做,也等你死了。」

「这样,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用你的钱,跟别人在一起。」

我帮他理好胸前的衣襟,拍了拍上面的褶皱。

气人谁不会啊?

「许南烟,你敢!」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你死个试试,看我敢不敢?」

我冲他笑了笑,溜进房里。

门外,传来椅子被踹开的声音。

6

等外面安静下来,我才出去吃饭。

林婶在一旁给我盛汤,看我面无表情,忍不住开口。

「太太,先生昨晚找了你一夜,还是很担心你的。」

「哦。」

我还以为,他面色憔悴是因为跟梁晚良宵一度了呢。

不过那又怎样,他找我,是怕我让他出丑罢了。

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的混蛋。

饭还没吃完,我就被一通电话叫去了公司。

有个明星被爆出来 pc,公司电话都被打爆了。

我一向让经纪人管的很严,怎么还会出这种恶心的事情?

经济受损也就算了,风评我得花多少时间挣回来!

一到公司,我便开会发火。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不是说过,让他们爱惜羽毛吗?一个个都活腻了?」

经纪人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地不敢看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让他们汇报目前的舆论情况。

「让公关行动起来,别洗白,直接跟他解约,并且公司做出反省声明。」

「许总,爆料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匿名艺人也涉嫌......」

「也是我们公司的?」

「是。」

经纪人声如蚊呐。

我突然觉得胃疼,差点把手里的笔掰断。

「解约!统统都解约,让他赔偿损失!」

开完会,一群人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我很少在他们面前发火,估计这会正建群骂我呢。

我点开微信,消息爆满。

有看我笑话的,有暗里说风凉话的。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陆太太,想看我这个花瓶从顶端摔下来。

这便是他们茶后最好的八卦。

7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已经晚上十点了。

我浑身疲惫地走出去,助理叮嘱我走后门。

那些记者,居然还堵在门口。

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还没走到车旁,一大群人突然涌了过来。

「许总,关于当红偶像张延 pc 事件你怎么看?」

「贵公司不是自诩严格管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件?」

「陆太太,国家报社已经发出点名批评,事发之前陆家没有帮您吗?」

......

扑面而来的问题和闪光灯,让我头晕目眩。

「不好意思,现在是下班时间,这些问题......」

我退后几步,被逼至墙角。

脚下的高跟鞋好像踩到了石子,我差点摔倒。

一个人影猛地冲进来,将我揽在怀里。

淡淡的薄荷烟味侵袭。

「够了,我太太没义务回答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你们这么勤快,报社的名字我都记下了,改日一定登门送锦旗!」

陆尧话语缓慢有力,目光轻佻地扫过他们。

众人一片鸦雀无声,几秒后纷纷逃离。

我想从他怀里退出来,被他握紧肩膀。

「躲什么,不知道自己脚肿了?」

「我就说你为什么还没回家,还以为你又被谁迷住了呢。」

他冷哼着,像是生怕我给他种上青青草原。

我想要反驳,可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喂,碰瓷啊你?」

「许南烟!」

8

醒来的时候,周遭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助理在一旁盯着我,「许总,你终于醒了。」

小姑娘眼眶都红了,我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目光扫视一周,那人已经不在了。

心头的闷窒刚刚升起,陆尧拎着一大堆袋子走了进来。

他将缴费单扔在桌上,打开那些袋子。

「醒了?医生说你低血糖,胃也不好。」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都买了点。」

他粗手粗脚地打开盒子,差点把粥弄翻。

不食烟火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

助理见他来了,找借口溜了出去。

「没胃口。」我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明天的热搜。

陆尧拧眉,语气不容置喙。

「必须吃!刚才爷爷过来看你,说你瘦了,还以为我怠慢你了。」

原来是被训了,我就说他怎么良心发现。

我扯了扯嘴角,看向自己右手上的针,输液还要很久。

「放那吧,我这样也没法吃。」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不耐烦的咂舌。

「啧,真是麻烦。」

说完,端起一碗小米粥喂我。

他皱着眉头,尽管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会等粥变温,再喂到我嘴边。

我不禁猜想,梁晚是用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傲慢的他变得体贴。

或许,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对人好是无师自通。

喝完粥,他还给我的脚上药。

红肿的脚腕被他捏在手里,显得很脆弱。

我脊背僵直,浑身不自在。

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居然是在医院里。

他看了我一眼,挑起嘴角。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弄疼你?」

尾音勾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撩我。

我不想出丑,沉默着,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缓,免得脸红。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棉签,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品。

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想起他以前的时候。

恣意傲气的少年,云端上的月亮。

我也尝试过摘月,可他离我太远。

一段铃声打断我的遐想。

陆尧接起电话,说话间特别烦躁。

他匆匆离开前,冲我叮嘱。

「许南烟,公司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你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让林嫂给你送饭。」

稀奇,他从小就叛逆,不喜欢按部就班,很少管公司的事情。

9

公司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

陆尧没再带女人回家,而他也好几天没再出现。

中午家里司机来给我送餐,我觉得这几天的饭有点奇怪。

林嫂的厨艺不是一直很稳定吗,怎么最近有点下滑了?

我勉强吃完今天的饭,收到了影帝周临主动寻求合作的邮件。

我们公司有个新剧,主打红色题材,很适合他。

虽然他是为了陆家而来,但我忽略不计。

至少他的加入,为我公司增加了一点光彩。

我高兴地回复邮件,跟他约时间详谈项目。

突然,电脑推送出一则八卦新闻。

封面大标题便是——

陆少爷深夜英雄救美,疑似又有新欢。

配图是陆尧将一个女人护在身后,正在跟一个男人对峙着什么。

里面的凶狠跋扈显而易见。

我的目光却只盯着那个模糊的女人侧脸。

仅仅是身影,我都能认出她是梁晚。

难怪今天我来上班的时候,助理和员工都对我欲言又止。

刚刚升起的喜悦顿时跌入谷底。

阵阵闷痛随之而来。

看来,这几天陆尧一直忙着跟她在一起。

我居然天真的以为他在忙公司的事情。

自己夜不归宿,却还管着我?

真是可笑。

我看着周临回复的邮件,里面若有若无透露着想认识陆老爷的想法。

我捏紧手指,深呼吸一口气。

为什么我只能是陆太太呢?

我是许南烟啊!

下一秒,我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你好,张律师,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啊?这......陆、陆总知道吗?」

「我想离婚为什么要先经过他的允许?」

或许是我语气太冷,那边的人怔了怔,没再多说什么。

10

张律师效率还是很快的。

周五我刚开完会,就看到陆尧好几个未接来电。

拨回去,一接通便是他破口大骂的嗓音。

「许南烟,你他妈什么意思?」

「陆总又不是文盲,看得懂上面的字吧。」

「呵,离婚?你以为陆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垂眸,想起陆老爷之前对我的帮助。

「放心吧,我会净身出户的,不占你一分便宜。」

「陆家帮过我,以后你们有事,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许南烟,你做梦。」

「我没允许你离开之前,你不准走!」

幼稚。

我拧眉,沉下声音。

「陆尧,你还想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那边的人一愣,似乎梗了一下。

「我即便是有求于你们家,也不是你的出气筒。」

「这么久以来,我顶着陆太太的名号享受了很多便利,可我也帮陆家做了很多人情世故。」

「结果到头来,别人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还要背后对我指手画脚。」

我叹了口气,「陆尧,我累了,我想做我自己。」

他沉默良久,久到我以为他没听进去。

「离婚协议我撕了,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要是想离婚,就当面跟我谈!」

电话被挂断了。

我拧眉,心生一股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他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11

我拿着离婚协议回去,他却一晚上没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拒绝接听我的电话。

我没时间跟陆尧折腾下去,干脆收拾行李搬出去,离婚手续直接走诉讼。

周日,我在家里清东西。

佣人们想帮忙,但被我制止了。

她们都畏畏缩缩得看着我,不敢说话。

我还以为东西很多,结果收拾下来,只有两个行李箱。

屋内剩下的,都是陆尧为了做表面功夫,送我的衣服首饰。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了,发出震耳响声。

陆尧沉着脸走进来,带着一身宿醉的酒味。

我并不想知道,他刚从哪个温柔乡里滚出来。

他死盯着我,音色发冷。

「呵,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

我没理他,将箱子扣紧。

不知道什么挑动了他的神经,他生气地上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许南烟,你想死是不是,我没同意离婚,谁准你走了?」

我看着他急躁的表情。

上次见到,还是在八卦新闻上,他护着梁晚的时候。

我心生一股悲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陆尧,我嫁给你之后,没有一天属于我自己,也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

「这样的生活,你让我怎么继续下去?」

「让我继续活在沼泽里,才是真的想让我死。」

「......」

他的手一僵,像是被我决然的目光吓到了。

「陆总,好聚好散吧。」

我推开他,拎起箱子。

他站在原地,像个无措的孩子。

「你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开心吗?」

「......」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的。

「许南烟,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

还没说完,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眼眶殷红。

我转过身,冷淡地开口。

「以前是我识人不清,你满意了吗?」

「你......」

他气得不轻,脸色发白。

我把箱子拖出房间,他负气地冲我吼道。

「行,离婚就离婚。」

「许南烟,你最好别后悔!」

12

陆尧让秘书送来了离婚协议。

我签字的时候,秘书在一旁看着我,欲言又止。

陆尧拿起笔,犹豫了几秒,写下潦草的两个字。

终于结束了。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轻松。

像是被松开的气球,可以自由地飞向远方。

我提着行李离开,陆尧一直在书房没出来。

他刚才全程瞪着我,恨不得吃了我似的。

真是奇怪,明明离婚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跟梁晚在一起了啊。

「陆太太,我送您吧?」

秘书礼貌地说着,想帮我搬行李箱。

我移动箱子,稍稍躲开。

「不必了,我叫的车已经到了。」

「以后,叫我许小姐。」

他脸色一僵,木讷地点头。

我坐上出租车,系好安全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一年的地方。

装修阔气的别墅,空旷又冷寂。

我在市中心有个小公寓,虽比不上这里,但好歹是属于我的。

车子启动几百米,风从窗外灌了进来。

我准备关窗,倏地瞥见后视镜中,别墅大门冲出来一个身影。

陆尧?

他跑得很快,鞋子掉了也毫不在意。

「许南烟......」

声音仿若幼鸟绝望的嘶鸣。

后面的话,被呼呼风声吹散了。

那抹身影逐渐缩小。

阳光照在随风而扬的白衬衫上,像极了年少时偷看的那抹高傲月亮。

我关上窗,将过去的一切抛在身后。

「师傅,开快点。」

13

摘下陆太太的帽子,难免有些人脉会流失。

但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

有些诚心的伙伴想继续跟我合作,我便给出更好的待遇礼尚往来。

九月,高中母校一百周年庆典,邀请我回去做演讲。

正好有档期,我打算回去看一看。

有需要的话,捐点钱做慈善。

顺便,还能给我的公司做正面宣传。

回到母校的那天,正好是入学报道的日子。

迎面而来的高中生,青涩的面庞让人忍不住缅怀。

演讲开始之前,我在学校四处逛了逛。

以前我跟陆尧同校不同班,但这并不妨碍我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为什么,从走进这里开始,就有很多关于他的记忆涌现,挡都挡不住。

明明,我打算放下他的。

走进高三六班,这是我以前的教室。

学生们这会都在找宿舍,还没来班级报道。

我坐在以前的位置上,桌子都没变,还有些我留下的划痕。

那时候看电视剧,流行把喜欢的人刻在桌子上,或者写在书本隐秘处。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悄悄告白,模仿着偶像剧的浪漫。

我当时也做了这样的蠢事。

那句告白,刻在了桌底。

即便是这样隐秘的角落,我还是害怕被人看到。

所以我刻的是——

我喜欢周临。

周临是我们青春时期的当红爱豆,没有女生不喜欢他。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拍的一部电影,里面的角色性格很像陆尧。

所以我用他来代替那个不可言说的名字。

我弯腰去看桌底,却发现那句话被人发现了。

周临两个字被人狠狠划掉,旁边写着:陆尧。

我呆住了。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

像是有什么要浮出水面,可是又隔着一层水雾。

我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疼。

慌张起身,额头磕到了桌子上,钝痛感袭来。

「许南烟?」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惊讶。

我扭头,看到窗户外站着我曾经的班主任。

「哎呦,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

「曾老师。」

我走出去跟她寒暄,聊起近况和来这里的原因。

曾老师快退休了,脸上依旧和以前一样慈祥。

她之前是教语文的,我最喜欢上她的课了。

「听说你嫁给陆尧了啊,我在网上有时候会看到你们的消息,真是郎才女貌啊。」

「......」

我僵硬地笑着。

离婚的事情没上新闻,只有圈内人知道。

「高中那会我就看出来了,他对你很上心啊。」

「高中?」

我拧眉,那时候陆尧和梁晚在一个班,我和他交集不深啊。

「对啊,你是不知道,那时候陆尧经常出去打架,数学老师作为他的班主任都快急死了。」

「他就算成绩好,也禁不住经常旷课啊。」

「后来他在办公室罚站,数学老师逼问好久,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叛逆。」

「他说的那句话,我们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记得。」

「什么话?」我问。

「他说,是那群人活该,谁都不能欺负烟烟!」

「然后他还求着我们别说出去,怕影响你成绩。」

她笑着,眼角的皱纹都显得和蔼可亲。

我一脸茫然,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些故事。

高中确实有些讨厌的公子哥,跟混混一样成群结队。

他们知道我母亲早逝,就成天造谣。

骂我是家常便饭,心情不好就会把我反锁在杂物间里。

只可惜我爸没人家父亲有权势,只能让我忍着。

所以,陆尧之前经常一身伤,是在帮我?

可是结婚之后,他也在欺负我啊。

离开之前,班主任让我给她签个名,说她女儿很喜欢我。

我什么时候知名度这么高了?

14

坐飞机回城的路上。

指尖在手机上犹豫着,我想问问陆尧今天的事情。

仔细想了想,还是当面问清楚吧。

我看着窗外的白云,思绪复杂。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飞机遇上极端天气,出现了故障。

一旁的助理慌了神,抓着我的手一直哭。

舱内的灯忽闪忽灭,乘客们开始呼喊吵闹。

我脑袋又疼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异常烦躁。

机长采取了紧急措施,拼了命才让飞机迫降在最近的海面上。

大家穿着救生衣漂浮在海面上。

我准备靠近助理,却被一阵暗流卷了下去。

我慌了神,挣扎着,渐渐失去了力气......

15

醒来的时候,周围很陌生。

砖块和土盖起来的房子,灰尘到处都是,四周破败陈旧。

有个打扮很朴素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冲我笑着。

「你终于醒了,来,喝点药吧,免得伤口感染。」

我想起身,却浑身都疼。

肋骨好像断了,脚也肿的跟猪蹄一样。

我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细小的伤口。

女人叫满春,是在海边捡到我的。

她说我被暗流卷走,肯定撞到了很多礁石,才会留下这么多伤。

本来她以为我死了,可看我眼熟,就把我带了回来,没想到还有一口气。

这地方是个小渔村,背靠山海。

男人基本上都在外务工或者打渔,女人留在家里洗衣做饭种田。

几天下来,全是满春在照顾我。

我身体着寒无力,伤口一直没痊愈,经常睡得昏昏沉沉。

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去城里还得走上很远很远的山路。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可能不会相信,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还会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满春喂我喝药,末了,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烟烟啊,咱们也算是有些熟悉了,那个......你能不能给俺签个名啊?」

「签名?」

我拧眉,这是第二次听到这种要求了。

「俺儿子在镇上打工,带回来的杂志上,俺见过你的。」

「你是大明星,听说明星的签名可以卖钱,这是真的吗?」

她急切地问,似乎又觉得太过于功利,不敢看我眼睛。

「烟烟,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攒点钱给儿子娶媳妇。」

我茫然地看着她:「满春,你认错人了吧?」

在我印象里,我没上过什么杂志啊。

「没认错,你笑起来的酒窝,跟那个漂亮的女明星一模一样的。」

「俺虽然见识少,但眼神还是很准的。」

她还花了好久,在家里翻到了那张脏兮兮的杂志封面。

硬皮纸上沾着煤炭渣,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脸。

图上的女人笑的特别自信,摆着精心设计的姿势。

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又涌现起来。

我脑袋一阵阵抽疼。

好像有些记忆装在匣子里,我却找不到钥匙了。

16

为了早日报答春满,以及我的身体恢复。

我拜托她借了一部手机。

整个小渔村,有手机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还是老人机。

屋内没有信号。

满春要去山上砍柴,顺便带我过去找信号。

她一路扶着我,我心底万分感激。

肋骨处隐隐作痛,我咬紧下唇。

光靠喝草药,那些伤是好不了的。

满春去砍柴了,我缓慢地四处挪动,看能不能找到信号。

终于,在个小山包上搜到了两格信号。

我给苏苏打电话,但是没人接。

我快速地发了短信过去,让她来增援。

正等着她回消息,可天上飘起了小雨。

满春催促着我回去,说下雨了山路不好走。

夜晚,雨下大了,山体滑坡,堵住了那条路。

我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只能默默等待。

我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祈祷窗外的雨快点停。

雨雾浓密,月光都变得微弱起来。

我不禁好奇,此刻的陆尧在做什么。

是抱着梁晚耳鬓厮磨,还是躺在哪个小明星的怀里?

他又为什么要做那些奇怪的事情,让我多想。

我觉得浑身冰冷,盖多厚的被子都没有用。

直到满春把我叫醒。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我不解地看着她。

「烟烟,俺妯娌说山路那边来人了,不知道是来修葺的还是路过。」

「但是看他们的装扮,好像是外地人。」

「你要不要去找他们借手机,说不定他们城里人的东西更好使。」

我眼里升起一丝光芒,可能是苏苏来找我了。

我费劲得爬起来,满春打着伞带我过去。

17

山路那依稀看得到手电筒光芒,看起来人很多。

走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陆尧一边咒骂着,一边用手挖土。

「他妈的,都是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不是说信号就在这里吗,为什么没有人?」

其他手下不敢吱声,勤勤恳恳地挖土,仿佛里面有宝藏。

旁边地上,一堆断了的铁锹。

不知道使用者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一旁的保镖拦不住陆尧,只能给他打伞。

「烟烟,我马上就找到你,你等等我,等等我......」

他自言自语,逐渐哽咽起来。

我有气无力得走上前。

「陆尧。」

他没听到,还在继续挖泥。

细皮嫩肉的少爷,双手早就被土块磨得血肉模糊。

「陆尧,我在这。」

我加大音量,那人浑身一震。

陆尧缓慢地扭头,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到我的脸,泛着戾气的眼睛,顿时软了下来。

保镖们纷纷看过来,不敢轻举妄动。

「烟烟?」

他试探的嗓音,声音小心地仿佛害怕把我吓跑。

「是我。」

刚说完,他踉跄地冲了过来。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脸,感受到温度,这才确认我真的存在。

下一秒,滚烫的怀抱将我紧紧裹住。

「烟烟,我错了,你别离开我。」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别这么对我,我求你了......」

他呜咽着,身上被雨水打得湿透,寒气沁了过来。

抱得太紧,碰到了我的伤口。

「疼......」

我挣扎了一下,眉头皱起。

他连忙松开我,注意到我的伤势,眼眶内疚得发红。

很快,他叫来直升飞机,将我带走。

离开前,陆尧给了满春一大笔钱,并且承诺资助这个小渔村。

飞机上。

我好像发烧了,浑身无力地躺在他怀里。

借着明亮的灯光,我这才看清楚陆尧。

他衣服又破又脏,脸上跟挖煤回来似的,还沾着草。

矜贵的少爷模样不复存在,比那些狼狈的保镖好不到哪去。

山路太窄,车开不进来,看来他们是徒步过来找的。

加上下雨,这一路不知道跌了多少坑,还会被锋利的杂草割伤。

我忍不住心疼,意识不清地揪紧他的衣襟。

「陆尧,我到底是谁?」

他浑身一僵,目光探究地望着我。

「你想起来了?」

「你是我老婆,许南烟。」

18

到医院的时候,陆尧也倒下了。

他身上有很多小伤,加上日夜不眠不休,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我休养期间,陆尧每天陪着我,不让我去管公司的事情。

我一提到梁晚,他就表情无奈,反复强调那不是他白月光。

如果我是女明星,那时代娱乐的许总呢?

我追问陆尧,他却非要等我身体好了再告诉我。

周五下午,我父亲许志杰来了。

他走进来的一刹那,我差点没认出他。

就好像,记忆里没有这张脸一般。

可我的父亲,为什么在我出事的时候没来找我?

我都住院一周了才来看我?

「南烟,我太忙了,现在才抽空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许志杰慈祥得笑着,我却觉得他满脸虚伪。

他跟我寒暄着,话里话外却在打探我。

「听说你跟陆尧离婚了,为什么啊,他不是把你照顾的挺好的吗?」

「陆老爷不是挺喜欢你的吗,要不你去求求他,说不定他会劝劝陆尧。」

我拧眉,突然意识到。

我在做许总的时候,一直都没见过许志杰。

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动向全都不清楚,反而关注那些外在物,这说明什么?

他关心的只有利益。

我厌倦地垂下眼眸。

「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许志杰笑容僵硬,但也没说什么。

他离开前,给了我一张金卡。

说让我好好打扮自己,别再瞎折腾,就算没有陆尧,也让我尽量找个比他好的男人。

病房门被关上。

我盯着桌上的金卡,却觉得异常刺眼。

如果养女儿只是为了嫁个有钱人,那我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呢?

我心中升起一股愤懑,拿着卡追了出去。

许志杰正在等电梯,他身旁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的后妈,柳文。

我站在盆栽后面,听到她一脸埋怨。

「你女儿都跟陆家没关系了,你还给她钱做什么?」

「你小点声,我刚才看到陆家的保镖在附近,我觉得陆尧应该对南烟还是有感情的。」

「行了行了,有感情又怎么着,还不是离婚了,我就说女孩子靠不住吧。」

柳文嘲讽着,许志杰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很赞同她。

他看着柳文的肚子,叹气。

「好了,等会去看看试管婴儿的情况吧。」

「放心吧,我就算生不出儿子,也会找人来给你生。」

......

我瞪大眼睛,被他们的三观震惊。

一些记忆碎片闪现,头痛感又来了。

柳文身体不好,嫁给他之后,一直没怀孕,试管了两次都没成功。

我父亲想要个儿子,因为他觉得男生才能继承家业。

我努力学习读书,他也不会正眼看我。

所以他过来,只是想看看我还有没有剩余价值,能否跟陆家再搭上线。

他压根没有把公司交给我,那我接手的时代娱乐从何而来?

头疼持续蔓延,钝痛感像是直击心脏。

我红着眼眶,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只手捂住我的耳朵。

「烟烟,别听了。」

淡淡的薄荷味袭来,拥抱将喧嚣与我隔绝开来。

19

我的头痛病又开始了,但我这次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到我在许家的压抑。

想到大学时,陆尧追了我好久。

想到我被星探发现,成为国民女神。

陆尧在一旁焦急不安,叫来了一个男人。

我之前的心理医生,黎裕。

他也是陆尧的好兄弟。

黎裕让我讲现在的感受,然后跟我聊了很久。

久到,我睡着了。

梦里,我是闪亮的女明星。

我像是找到了那个记忆匣子的钥匙。

里面的种种全都浮现。


注入爱

我弟和校霸约架,并且把我推了出去。 「看见没?这是我姐。」 ……我尴尬地想死。

我弟和校霸约架,并且把我推了出去。

「看见没?这是我姐。」

……我尴尬地想死。

我弟又推出我的混混追求者吓唬对方,可实际上,追求者见了他还得点头哈腰递根烟。

1

「姐,有人要整死我。」

周五放学,初中部的亲弟弟周正把我拦在班级门口,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正处于叛逆期,整天在网上录视频和人「举大旗」,我也没太在意。

可他哭丧着脸,说我如果不去他肯定会被打死的。

心一软,我被他拽走了。

可是,我又不会打架,我去的话,可能结果就是我们俩被打死。

学校旁的小巷里。

我有点紧张,拽了他袖口,「你没带什么朋友?」

周正撇撇嘴,「要打我的是高中部的人,我带朋友也没用。」

??所以,......

我弟和校霸约架,并且把我推了出去。

「看见没?这是我姐。」

……我尴尬地想死。

我弟又推出我的混混追求者吓唬对方,可实际上,追求者见了他还得点头哈腰递根烟。

1

「姐,有人要整死我。」

周五放学,初中部的亲弟弟周正把我拦在班级门口,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正处于叛逆期,整天在网上录视频和人「举大旗」,我也没太在意。

可他哭丧着脸,说我如果不去他肯定会被打死的。

心一软,我被他拽走了。

可是,我又不会打架,我去的话,可能结果就是我们俩被打死。

学校旁的小巷里。

我有点紧张,拽了他袖口,「你没带什么朋友?」

周正撇撇嘴,「要打我的是高中部的人,我带朋友也没用。」

??所以,带我就有用?

正犹豫,小巷口忽然走过来一人。

我抬头去看,然后愣住。

是他?!

祁辰,高中部出了名的校霸。

听说,他打架贼狠。

我们学校混混颇多,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转校生,硬是凭着一双拳头打服了高中部。

我缓缓转头,「周正,和你约架的人……不会是他吧?」

「是啊。」

我弟无所畏惧。

他甚至还向前迈了一步,主动挑衅,「喂,看见了没?这是我姐!」

说着,他把我往前拽了拽。

迎上祁辰探究的目光,我尴尬地想死。

2

气氛僵着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笑声。

「嗯,看见了。」

抬头,祁辰偏着头看我,唇角勾了几分笑。

我弟又清了清嗓子,

「我姐夫也是高中部的,叫陈旭,可牛逼了,你今天要是打我,我姐夫揍死你个狗……」

后面两个字,被我飞速地捂住他的嘴,人工和谐了。

真是造孽,遇见这么个无脑又爱装的弟弟。

什么陈旭,什么姐夫。

就是我们班一个追我的小混混,我没同意,但是他有一次公然给我表白,被我弟撞见。

这二货就自动认为陈旭是我男朋友了。

而且……

陈旭和祁辰……

上次,我课间去厕所,貌似还看见陈旭点头哈腰地给祁辰点烟。

拿陈旭出来压人,还不如让祁辰直接把我俩揍一顿了。

3

小巷口,祁辰独自站着。

逆光,我看不清他的眉眼。

气氛僵持时,他忽然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声音将我思绪拽回。

我舔舔唇角,想替我弟求饶,可还没开口,便听见祁辰问道:

「陈旭……有点印象,你男朋友?」

我连忙摇头,可一旁的二货弟弟却抢先道,

「对!他就是我姐夫,你要是不想他找你麻烦,就赶紧放我们走。」

我:……

如果不是此刻情况不允许,我一定要百度一下,亲弟弟怎么打最狠。

甚至,我都想让祁辰打他一顿。

省得他整天在我耳朵边真实来真实去,还动不动扯着陈旭装逼。

但好歹是我亲弟弟。

而且,他要是被打出个好歹,我那重男轻女的妈可能会骂死我。

暗叹一声,我只能走过去,低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弟他才上初二,叛逆期,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低着头,头顶一片寂静。

祁辰没说话。

我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咱们都算是同学,你就别和他一个小孩子……」

话说一半,忽然被他打断。

「陈旭真是你男朋友?」

嗯?

我愣住,随即连忙摇头,「不是,就是和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我抬头看他。

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祁辰似乎勾了下唇,随即将烟捻灭。

「放心,我不打小孩子,更不打女生。」

说么说着,他却径直朝我弟走了过去。

然后——

一脚踢在了我弟屁股上。

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才他妈上初二,学人家混什么,好好学习听见没?」

「初二几班,名字。」

我弟愣了两秒,乖乖回答了。

祁辰烟瘾似乎很大,他又点了一根烟,默默记下了我弟说的班级姓名。

然后吸了一口烟,斜睨着他,「记住了。如果被我发现你成绩退步……」

他捏了捏拳。

我弟瞬间摇头说不会。

这生瓜蛋子,就是表面装腔作势,实际上怂的要命。

祁辰笑了下,叼着烟走了。

路过我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下,又快步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口,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弟也嚣张了起来。

朝地上淬了一口,我弟问我,「他谁啊?这么嚣张,比陈旭还牛吗?」

我白他一眼,「陈旭……应该做他老弟都不够格吧。」

「……」我弟不说话了。

4

第二天,课间时,我正趴在桌上睡觉,忽然被人摇醒。

是我同桌,郝菲。

对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我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什么?」

她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我听懂了。

她说,外面有人找我,是祁辰。

祁辰……

我那丁点睡意瞬间消融。

他找我做什么?不会是后悔了,要来秋后算账吧?

在一众八卦目光中,我匆忙走了出去。

涉及到祁辰,似乎无论什么事都会成为焦点。

学生时代,有三种男孩子总是格外受人关注的:

学习好的,长得帅的,混得好的。

祁辰占了后两样。

而且,他家里还很有钱,听说他之所以各种打架斗殴还不被开除,是因为他爸捐了两栋楼。

当然,真假不知,一切只是传闻。

我紧张地走出了教室。

一出门,便看见倚在走廊窗边的祁辰。

他手里似乎还捏着几本书。

我不明所以,快步走了过去,「你……你找我?」

我有点紧张。

「嗯。」

他应了一声,随即将书塞进我手里,「帮我写了。」

我暗恨,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自然,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可回过神,我连忙点头。

「哦,好……」

不得不承认,我和我弟都完美遗传了我爸的怂。

我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乖乖女,内向,害羞,不擅长人际交往。

也没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我只知道学习。

我不懂拒绝,更何况,对方是祁辰。

我也不敢拒绝。

拿了几本练习册,我转身准备回班,却和从外面回来的陈旭迎了个照面。

他手里攥着张信封,塞到我手里,上面甚至还沾了他掌心的汗。

「给,情书。」

「周圆圆。」他低声威胁我,「我他妈都追你半个月了,你同意一下能死啊?」

不能死,能疯。

当然,这话我只会在心里默默念叨。

我的默不作声似乎刺激到了陈旭,他忽然发了脾气,扯走我手里的练习册,用力摔在了地上。

「操,你他妈装什么清高?」

刚给我塞了情书的也是他,现在当众骂我的也是他。

丝毫不加压抑的声音,瞬间吸引了走廊里过往同学的目光。

我僵在原地,难堪极了。

可陈旭却还不依不饶,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威胁的话源源不断。

「周圆圆,老子追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跟我看你敢和谁在一起,老子……」

「和我。」

「有事?」

陈旭的话被打断。

我僵硬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祁辰。

5

陈旭可能也没想到,祁辰会替我解围。

甚至在祁辰开口之前,陈旭似乎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他,瞬间蔫了。

看了眼祁辰,又看了看我。

陈旭勉强陪着笑,「哥,周圆圆……是你女朋友?」

祁辰不置可否。

他垂眸,扫了一眼刚刚被陈旭扔在地上的那些练习册。

陈旭反应很快,立马弯身捡了起来,又塞回了我怀里。

之前我就曾有耳闻,祁辰这人似乎有洁癖,尤其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陈旭刚才扔了他的书,怕是会挨揍的吧?

私心来讲,我当然是有点期待的。

但是,并没有。

祁辰非但没打他,反倒掏出烟来塞到他嘴里一根。

「叼着。」

陈旭怔怔地接受了。

祁辰又掏出火来,在走廊里当场给他点燃。

陈旭有点怂了,课间在走廊里当众抽烟,他还没这个胆子。

可他刚想拒绝,对上祁辰的目光,又犹豫了。

祁辰拍拍他的脸,笑了下。

然后转头朝着走廊的另一边挥挥手,喊道,「主任,过来,这边有人抽烟!」

6

陈旭被教导主任带去了办公室。

估计,叫家长是肯定的了。

走廊里人很多,但没人靠近我们这边,我抱着那几本练习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犹豫,祁辰忽然开口。

「过来。」

我没出息地过去了。

他身子倚在走廊的窗台边缘,低头看我。

笑了。

「一个追求不成就反过来骂你的男生,有什么出息,下次你直接骂回去,明确告诉他我看不上你,赶紧滚。」

「听见了没?」

其实我没太听清。

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祁辰身上。

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看他,我有些晃神。

原来大家都说祁辰帅得不像人,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正出神。

面前那张脸忽然被无端放大。

祁辰俯身看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到话。

「听见了没?」

我连连点头,抱着几本练习册落荒而逃。

身后似乎还有祁辰的低笑声,但我没有回头看。

7

放学。

我一路默默背着今天新学的文言文,走去了车棚。

弯腰开锁。

刚把自行车推出去,便遇见了祁辰。

真是冤家。

我犹豫了一下,轻飘飘地移开目光,想要装作没看见。

然而,斜地里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过来。」

声音像是祁辰的。

我只不过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便撞上了他的视线。

祁辰笑了下,朝我招招手,又重复一遍。

「过来。」

……怂如我,只能推着车走了过去。

祁辰身旁有一辆蓝色山地车,很好看,但是……前车胎瘪了。

他挑眉,指了下自行车,「车胎被扎了。」

「不是我做的!」

我以为他要兴师问罪,连忙解释。

「嗯,我知道。」他看着我笑,逆光站着,那双眼映着身后夕阳,熠熠生辉。

「所以,帮个忙,载我回家吧。」

这话是祁辰对我说的。

我有点回不过神来,「不是应该男生载女生吗?」

电视里可都是这样演的。

祁辰笑得很好看,「都一样。」

说着,他走到我自行车前,长腿一抬,直接坐在了后座。

……我欲哭无泪。

想拒绝,又怕他揍我。

最后,只能顶着周围同学的目光,硬着头皮骑上了车。

不过……

他可真沉啊。

8

祁辰并不胖,只是个子太高,坐在我后座上,死沉死沉的。

这人说我们顺路,可实际上,我累死累活朝着我家的方向骑了近一半,才得知——

他家在澜月弯。

别墅区,本市出了名的贵,而且,和我家方向正相反。

所以,他是在玩我呢,是吧?

我停下车,喘着粗气在想怎么隐晦地指责他,可这时,祁辰却下了车。

他扫我一眼,然后骑上了我的车。

「上来吧。」

「啊?」

我盯着面前的后车座,指责的话堵在喉咙,再吐不出半句。

可是我们真的不熟啊。

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上次我弟找人家约架,最后被他在屁股上踹了一脚。

但我磨蹭太久,祁辰已经在催了。

「上车。」

他揉揉眉心,似乎有些不耐。

可能是听过太多有关他的传闻,而他身上校霸的滤镜也太过厚重。

我咬咬牙,还是坐了上去。

我揪着裙角轻声叮嘱,「我可能有点重……」

话还没说完,这人猛地蹬起了自行车。

好好的自行车,被他踩出了缝纫机的感觉,这段路又刚好下坡,我命被吓没了半条。

再回神,才发现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环住了他的腰。

脸一红,我猛地甩开手。

然后……

掉下了车。

屁股摔得生疼。

9

那晚,祁辰把我送回了家,然后把我的自行车骑走了。

我总算勇敢了一次,轻声问他,「那我明早怎么办?」

总不能走路上学吧。

那么有钱,就不能让司机接或者打车吗。

祁辰跨坐在车上,单脚撑地,挑眉的样子很好看。

「你早上几点出发?」

「6 点 10 分。」

他点点头,「明早我来接你。」

说完,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骑车走了。

骑走几米远,我还见他双手松开车把,低头点了根烟。

我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难想象我一个内向的书呆子,居然和校霸扯上了关系。

正出神,后背蓦地被拍了一下!

「姐!」

是我那冤种弟弟。

他凑到我面前,不怀好意的笑,「可以啊老姐,这才一两天,就搞定校霸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瞪他一眼,「别乱说!作业写了吗你?」

「我可都看见了。」才上初中的小伙子,却已经比我高两厘米了。

他一脸得意,「祁辰刚刚送你回家,还说明早来接你,对不对?」

我无从辩解,心虚地骂了他两句。

10

第二天早上。

我提前十分钟走到小区门口,却一眼看见了路边的祁辰。

他坐在自行车上,低着头在抽烟。

见我过去,祁辰把烟灭了,「上车。」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让我载他了。

刚坐稳,我弟便骑着车从小区里冲了出来,「姐夫!」

声音高亢响亮。

险些把我吓的跌下后座。

我弟疾驰而来,停在了我们面前,

「姐夫,听说你打架可厉害了,我们班有个小混混,总欺负我,你帮我撑个场子呗?」

我头疼极了。

许是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我弟是那种特中二的活宝性子,再逢叛逆期,不好好学习,整天梦想着「当大哥」。

说话都中二至极。

祁辰扫他一眼,在他车轮上踹了一脚,「毛都没长齐,学人家撑什么场子,赶紧上学去!」

破天荒地,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对上祁辰的目光,还是怂了。

撇撇嘴,他灰溜溜地骑车上学。

接下来的路上,祁辰将车骑得飞快,最后在学校路口停了下来。

他下车,点了根烟,朝着学校旁边的冷饮厅走去,「上学吧,我有点事。」

我点点头。

那家冷饮厅,是某个辍学两年的学长开的。

每天一早就开门,里面总是坐着一群混混,我们从来不敢进。

看了一眼祁辰离开的背影,我又匆匆移开目光。

有些人啊。

单单是看上一眼,似乎视线都会发烫。

根本,就不敢直视。

……

原本以为,今天就是一个普通的周三,可我却在不经意间听见一则传言:

祁辰今天去了初中部,并破天荒地教育了一个初中的「小孩子」。

11

那个曾抱着臂,说他从不欺负小孩的祁辰,真的去了初中部?

还当众教育了两个初中的小男孩。

而且是在今天,我弟早上刚刚求过他去「撑场子「之后。

我真的很难不多想。

可真让我去问祁辰,我又不敢。

破天荒地,今天的数学课我出了神。

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我甚至连他讲到哪一页都不知道。

脑中一闪而过的,全是祁辰的脸。

真是要命。

那节课,向来偏爱我的数学老师罚我站了一节课。

她说,我最近学习态度很不端正。

我想也是。

那节课,我站着听讲,逼着自己将祁辰从脑海中剔除。

直到下课铃响,我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座位上。

其实,细想想,我和祁辰也没多少交集,那些谈情说爱的事情,我暂时还不想考虑。

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上人大。

这是我的目标。

至于祁辰……

我想,我于他而言,可能只是一个没太接触过的,还算有趣的书呆子小姑娘吧。

我这人从不自负,甚至还有些自卑,所以也从不会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

可是。

我想抛开所有纷杂思绪,继续认真学习,却偏有人不肯我如意。

数学老师刚走,我的座位前便站了一人。

抬头。

是陈旭。

据说他昨天被搞得挺惨的,公然在走廊抽烟,情节恶劣,影响严重,不单被请了家长,还被记了处分。

看他这幅样子,估计来者不善。

也对,他那人欺软怕硬,打不过祁辰,估计这些怨气就要往我这里撒了。

我佯装镇定,抬头看他,「有事?」

陈旭冷笑,「装什么,昨天的事不就是你让祁辰弄的吗?」

他一只手按在我桌上,俯着身看我。

「周圆圆,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昨天的事就算了,不然的话……」

他冷笑,一脸的威胁。

他可能觉着自己很帅吧。

也可能,认为自己的锲而不舍显得很深情。

可我只觉着恶心,因为……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他头发缝隙中夹杂着的头皮屑。

甚至因着他说话时细微的动作,还有头皮屑飘落下来。

落在我书本上。

看得我有点干呕。

12

「陈旭。」

忍着恶心,我将身子朝后倚了些,耐着性子抬头看他。

「我和祁辰不熟,昨天他找你麻烦也只是因为你摔了他的练习册,和我没关系。」

赶在他开口之前,我一口气说完,

「而且,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对恋爱这件事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我本以为,这番话说得足够认真且真诚了。

可几秒后,陈旭却笑了。

他笑容猥琐,「对恋爱不感兴趣?那好办,你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保准让你感兴趣……」

我被他恶心得不轻,想学着电视里那样狠狠扇他一耳光。

可是,还是有点不敢。

我从小就不是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子。

因为父母常年的偏爱,以及本身性格因素,我从小便性子内向,不爱与人争什么,更不愿出风头。

我向来擅长隐忍,很多事,沉默一会便过去了。

可这次,面对陈旭直白的调戏,我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滚。

就这么一个字,惹怒了陈旭。

对于我这种只知道学习,没背景没脾气的软柿子,他毫不在意,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

疼。

火辣辣的疼。

可是更多的,是尴尬与窘迫。

被班里不入流的小混混当众甩了巴掌,我难堪得要命。

明明周围没什么声音,可我就觉着,所有人都在看我,都在议论与嘲笑我。

愤怒与窘迫交织,我蓦地站起身来,可一腔怒火还未发泄,门口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语文老师来了。

班里趋于安静,一旁的陈旭扫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慢悠悠地回了他的座位。

而我站了几秒后,又缓缓坐了回去。

只有同桌顾蔓蔓小声地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默默地翻开了课本。

我忍下了陈旭的这一巴掌,可一切还未结束。

晚上放学。

我刚好在研究一道数学题,解完准备离开时,教室已空。

路过女厕时,我被拽了进去。

拽我的当然不会是陈旭,但是,是班里几个和陈旭关系不错的女生。

也都是平日里成绩不好,最爱张扬装逼的几个女混混。

那天,我在五楼的女厕所里被折磨得很惨。

扇巴掌,拽衣服,冷水浇头,甚至……

她们还想把我的脸往蹲便池里按。

13

幸好我拼力挣脱,脸才没有被按进去。

可是,面对着几人的霸凌,我始终没有还手。

一是我真的很害怕。

二是因为,我不能还手。

家里条件一般,父母最近又在闹离婚,向来重男轻女的他们,早就有了不想让我上学的打算。

如果我还手后被叫了家长,这个高中恐怕就真的不能念了。

那天,我走出教学楼时,脚步虚浮,狼狈至极。

可是。

我准备去车棚里取自行车时,却远远看见了祁辰。

空荡荡的车棚里,只停着我的那辆自行车。

而祁辰则倚在车旁,低头看着手机。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地藏在了树后,然后略作犹豫,转身换了方向,直接跑出了校门。

我,不太想让祁辰看见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我和祁辰没有联系方式,他也不知道我家在小区的几栋几零几。

所以,祁辰究竟在车棚里等了我多久,我无从而知。

我只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被他堵在了小区门口。

祁辰走过来,特熟稔地从我手里接过书包,搭在了肩上。

「昨晚没骑车?」

他低声问我。

我点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嗯,昨晚我爸刚好来接我,就没骑车。」

「哦。」

祁辰应了一声,随即点点头,「上来吧。」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辆自行车,看起来很新。

我却愣怔着,没有上前。

等的久了,祁辰转头看我,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又重复了一遍。

「上来。」

「不用了。」我轻声拒绝,「我坐公交就行。」

「公交没有我的后座凉快。」

说着,祁辰将我的书包挂在他车把上,「别墨迹,上来。」

我抿抿唇,只能同意了。

祁辰体力很好,即便是载着我上大坡时,也不见他喘过半分。

路上,祁辰偶尔会问我两句话,我都轻声回应着。

忽然,他问我,「班里有人欺负你吗?」

我怔住,蓦地回想起了昨晚放学后的那段经历。

扶着车座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几分,险些掉了下去。

刚坐稳,便听见前面传来祁辰的声音。

「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听见没?」

「我最看不惯别人欺负女生,尤其是你这种又怂又乖的小姑娘,有人欺负你就报我名字,对方不给面子的话,你让他来当面找我。」

见我半天不说话,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听见没?」

「嗯。」

我悄悄吸了吸鼻子,将心头那几分委屈悄然压下,然后笑着应声,「听见了,谢谢。」

14

被骂了,被打了,甚至被欺凌了。

我原以为一切也就都在我的隐忍中安稳过去了。

可是,并没有。

有些人是真的坏,你的沉默,你的隐忍不能让对方适可而止,反而会让其变本加厉。

陈旭便是如此。

他明明当众打过我一巴掌,还教唆班里的女生孤立甚至霸凌我,这些过后,他还对我死缠烂打。

非逼着我和他在一起。

甚至扬言说,如果我不跟他,他就搞得我在这学校没办法读下去。

我也想过告诉老师和家长,可是,告诉家长没有用,我爸妈的解决方式只有指责我。

他们会说,班里那么多人,陈旭为什么偏偏骚扰我?一定是我也不正经。

陈旭怎么不欺负别人,偏要欺负我?一定是我做事没脑子,惹怒了人家。

类似的事情我初中经历过,上面说的,就是我爸妈当时的处理方式。

而将一切告诉老师——

事情闹大,我担心父母会直接让我退学。

而且,陈旭和副校长是亲戚,事情闹大,他也不会被开除,最多是给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

之后,他还会变本加厉地骚扰我。

我的不断隐忍,终于在最后一天爆发。

那天。

我弟周正放学来找我一起回家。

他很少和我一起上放学,一是初高中的时间稍有差别,二是他有一群和他路线差不多的小伙伴,几个小伙子整天一起骑着自行车边吹牛边骑车。

今天他来找我,是因为……

这小子有心事。

他暗恋班里一个姑娘很久了,但是今天,他无意间看见那姑娘和班里的数学委员在角落里悄悄拉手。

一颗少男心就此破碎。

我只能开导加安慰,然而,少男心还未缝合好,我们便被人拦下。

又是陈旭。

自从他开始追我,就仿佛一个阴魂不散的恶魔,时时刻刻都要出来恶心我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拽上周正准备绕开他继续骑车。

却再度被拦下。

陈旭嘴里砸着烟,拦下我后又是那副陈词滥调,说让我跟他在一起。

我再一次拒绝。

一旁的周正却嘴边特快,

「又是你?那个一直骚扰我姐的人就是你吧?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人家女生不喜欢你非要厚着脸皮在这刷脸熟。」

当然,周正不知道陈旭打过我一巴掌的事情。

周正向来说话语速快,我还没来得及拦,他已经飞速地骂了一通。

陈旭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扔了烟,陈旭走到周正面前打量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忽然将周正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

「周正!」

我惊呼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可两人已经扭打开了。

周正毕竟比他要小几岁,打架经验也不够丰富,很快便被陈旭压在地上揍。

我急得要命,几次过去拦架,却都被陈旭挥手甩开。

他看起来瘦削,力道却很大,一只手紧紧箍着周正脖颈。

眼见周正脸都涨红了,我拼命去掰他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半分。

一旁的地上,有半块砖头。

我摸起转头,重重挥下——

15

陈旭应声倒地。

可我的动作却没有停。

这些天来,被欺负,被侮辱,被霸凌的怨恨,在这一刻终于冲破层流,彻底爆发。

甚至这些年来被父母轻视,被不公平对待的怨满,都被我一同发泄到了他身上。

我是一个内向的,内心柔软却又无比怯弱的普通姑娘。

可是这一次,手里握着半块沾了血的砖头,我却仿佛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愤怨与怒气,都在这一刻崩溃。

陈旭甚至已经倒地不动。

周正哭着拽开我,「姐,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幸好,陈旭堵我们的位置是个偏僻小巷,此刻天色较暗,这番声响也没引人过来。

陈旭没死,也没昏迷,他只是被我打破了头,躺在地上怨恨又恐惧地看着我。

我跪坐在地,与他四目相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周正深吸一口气,忽然跑开了。

昏暗而又偏僻的小巷里,我和陈旭对视了半晌,他眼底那几分怨憎还是被恐惧冲散。

他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讨饶,

「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骚扰你了,你帮我打个 120 吧,我头疼。」

我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在刚刚到争执中掉到了一米开外的位置。

我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想,陈旭似乎释放了我心中的恶魔,因为,有那么一刻,看着此刻愈发暗沉的天色,以及这偏僻的毫无人影的小巷,我甚至升起了某个恶毒想法。

幸好,恶毒想法还未成型,便被人打断。

是周正回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祁辰。

我不知道周正是去哪里找的他,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

祁辰蹙着眉跑过来,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陈旭,反倒将我上下打量一番。

见我没事,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而我,直到这时竟才缓缓回过神,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陈旭。

手一抖,砖头掉落在地。

后知后觉的恐惧瞬间占据心房,我看向祁辰,声音颤抖得厉害,「怎么办……」

「没事。」祁辰握着我的手,掌心滚烫,「我来解决。」

说着,他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半块砖头,朝着陈旭走过去。

蹲下身。

祁辰扫了一眼他的伤口,站起身,「我还以为是什么要命的伤势,就破了个口子,装什么死?」

说着,他在陈旭腿上踢了一脚。

「起来。」

说来也怪,刚刚还孱弱地求着我打电话的陈旭,这会竟也真的咬着牙缓缓坐了起来。

他靠在身后小巷的墙壁上,一只手虚虚捂着脑袋。

祁辰弯身看他。

一只手揪上他衣领,陈旭表情管理失败,脸上瞬间涌上几分惧色,「祁辰,你……你干什么?」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声音颤的要命。

祁辰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

「今天这几板砖,是我打的,听见了吗?」


注入爱

一觉醒来,我回到高三。 早恋被举报那天。 前世,我在这里公然与师长为敌,害父母惨死,前途葬送。

一觉醒来,我回到高三。

早恋被举报,在教务处挨批那天。

前世,我在这里公然与师长为敌,害父母惨死,前途葬送。

「之前我配不上你,就把你拉下来让我配得上,现在是你配不上我了。」

连早恋对象都狠狠踩到我头上。

这一世,为了不叫家长,我主动立下军令状,保证考上清华。

同学都笑我,成绩吊车尾,居然敢奢望清北。

「在英才班吊车尾,难道不是本事吗?」我一句话怼了回去。

后来的谢师宴上,我以清华学子的身份,站在校长边上致辞。

他们低着头坐在不远处,个个羞红了脸。

想踩我上位的前男友,则因为高考作弊受到停考处罚,此后 5 年都无缘高考。

1

一觉醒来,人在教务处挨批......

一觉醒来,我回到高三。

早恋被举报,在教务处挨批那天。

前世,我在这里公然与师长为敌,害父母惨死,前途葬送。

「之前我配不上你,就把你拉下来让我配得上,现在是你配不上我了。」

连早恋对象都狠狠踩到我头上。

这一世,为了不叫家长,我主动立下军令状,保证考上清华。

同学都笑我,成绩吊车尾,居然敢奢望清北。

「在英才班吊车尾,难道不是本事吗?」我一句话怼了回去。

后来的谢师宴上,我以清华学子的身份,站在校长边上致辞。

他们低着头坐在不远处,个个羞红了脸。

想踩我上位的前男友,则因为高考作弊受到停考处罚,此后 5 年都无缘高考。

1

一觉醒来,人在教务处挨批。

「罗熙月,有出息啊,居然都学会早恋了。」

「想当年,你是以年级前三的成绩进的英才班,现在都快垫底了。」

「不想着提高成绩,还早恋,我看你是不学好了……」

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教务主任拿着教鞭,站我面前指点江山。

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差点飞我脸上。

我低着头默默聆听教诲,思绪却飞到很远的地方。

前世,我不服学校不允许早恋的死板规定,在这里悍然顶撞教务主任,气得他直接叫了家长。

父母苦口婆心劝我分手,我为了维护可笑的爱情,当场跟父母决裂。

「就算以后露宿街头,我都不会向你们低头!」我撂下狠话。

父母神思恍惚,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撒手人寰。

从那天起,我就活在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中,最终葬送了整个人生。

重活一世,我只想他们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活到长命百岁。

只要错开这条原有的轨迹,他们就可以避开那场车祸,就可以好好活着……

教务主任端起水杯润嗓子时,我诚恳道歉,

「老师我错了,我现在就可以分手,只求您千万别气坏身子。」

「你……你刚说啥?」他明晃晃地愣了一下。

「我说,我不该把心思用在早恋上,辜负了学校的器重与厚爱。」我低眉顺眼,极尽谄媚,「您怎么处罚我都行,我绝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吹了吹杯中漂浮的毛尖,语气有点飘,「怎样都行?」

他的态度让我无比肯定,他一定明白我在试卷上做的那些小手脚。

「要不——」我主动提议,「我立个军令状,保证明年考上清华?」

他眯着眼看我半天,「要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就二战呗,不上清华誓不休!」我指天为证,信誓旦旦。

他们反对早恋,只是害怕我们过早被情情爱爱困住,错过了迈向更广阔天地的际遇。

我知道,在处理早恋这件事上,他们更看重的是我们的态度。

「行。」他从打印机上取出一张 A4 纸,气都顺了几分,「写吧,写完签字画押。」

我老老实实趴在桌子边上,立完军令状,拿起边上的印泥按了指纹。

「老师,您看这样可以吗?」我将纸递给他。

他看了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罗熙月,你现在成绩下滑得厉害,学校依旧把你留在英才班,这是仍对你寄予厚望呢。」他将纸张放在教鞭下压着,「你可要争口气!」

「谢谢老师,那您看,还需要叫家长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大手一挥,「鉴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暂时不叫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军令状放我这押着,回教室吧。」教务主任终于放行。

「老师您辛苦了,老师再见。」我鞠了个躬,退出了教务处。

刚走几步,就看到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面无表情从我面前经过。

是英才班的班长,名副其实的学霸,江蓝生。

脑中电光一闪,我快走几步拽住了他胳膊。

2

他像是被烫了一下,皱眉看我,「有事?」

「手机借一下呗。」我左手抵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接听电话的手势。

我们学校是封闭式管理,每次返校都必须向班主任上交手机。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而江蓝生是唯一一个受到优待,可以自己保管手机的学生。

「没有。」他想挣脱我的手。

「少蒙我,不借我就告诉所有人,班主任偏心你。」我睁大眼睛瞪他。

他居高临下俯视我,我仰着头毫不客气跟他对峙。

他眉峰英挺,轮廓秀致,气质沉稳干净,看得我赏心悦目。

最终,在我的注视下他妥协了。

我躲在花丛小道打电话时,江蓝生在一旁给我「放风」。

「月月,怎么突然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妈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温柔又亲切。

我的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距离上一次争吵,我已经整整十年没听到过她的声音了。

「突然想你了呗。」我努力放轻松语气,不想让我妈察觉异样。

我妈的笑声隔着听筒传来,「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钱不够花了?」

「够花。」我哭笑不得,「只是突然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了。」

「不是马上放月假了嘛。」我妈嗔笑,「等你回家就给你做……」

就在这时,我视线一错,看到了男朋友汪洋。

他正往教务处走,眼见着就要看向我的方向。

重活一世,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他。

我一着急,一头扎进江蓝生怀里。

江蓝生的身子僵住了。

我头抵着他胸膛,默默祈祷汪洋没注意到这边,没注意到我。

前世,我被汪洋迷晕了脑子,与父母、师长为敌,害得父母惨死。

父母不在后,我发奋图强用功读书。

高考结束,我 675,汪洋 460。

填志愿时,我想报人大,但汪洋的成绩只够在本省上一所普通二本。

他说我在这个世上没什么靠得住的亲人了,担心我去别的学校受欺负没人帮。

这段时间他吃不好睡不好,很想贴身保护我,很遗憾没这个机会了。

我被他的言语触动,放弃人大,跟他报了同一个学校。

他高兴地当场跳了起来,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

可是,说好一起考人大的研究生,他却背着我报考了大学生村官。

发现被骗后,我跟他第一次爆发了激烈争吵。

他跪在地上请求我的原谅,说从政是他的梦想,最希望得到的就是我的无条件支持。

我枯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放弃读研,跟他回了老家发展。

工作第二年,他母亲重病瘫痪,我辞了工作贴身照顾,直到他母亲去世。

而我拿整个青春去爱、放弃一切去追随的男人,却在转事业编成功那天,挽着一个富家千金的手说我配不上他,将我扫地出门。

我歇斯底里地问他,跟我早恋时为什么不说我配不上他,填高考志愿时为什么不说我配不上他。

他怎么回答的呢?

「跟你恋爱,不过是看上了你英才班的名额,想把你拉下来顶上,可惜没成功。」

「至于高考填志愿,毕业做什么不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吗,我有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吗?」

「当年我配不上你,就想方设法把你拉下来让我配得上。可惜现在,是你配不上我了……」

后来我得知,他家房屋纳入拆迁范围,预估能分到近千万补偿款,害怕我占便宜。

十年的相依相守,换来的却是他的狼心狗肺,我满心苦涩。

他结婚前一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我从墓园回来的路上被人捂住口鼻,丢下跨江大桥。

依稀听见凶手说,雇主怕我闹婚礼影响前途,只能悄悄把我解决掉。

婚礼、前途,这些词直指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那一刻我好恨,恨当年的自己瞎了眼,在爱情和前途中一次又一次做出错误选择。

万万没想到,老天会把我送到命运的起点,给我再次选择的机会……

3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像一颗茁壮成长的小白杨,完美地将我纳入「保护」范围。

我既忐忑又不安,甚至做好了被推开、直面汪洋的准备。

而江蓝生没有这么做。

「他走了。」过了一会,江蓝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好意思。」我后退一步,从他的怀抱中退开。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少年身上清冽好闻的香气,我的脸不由得红了红。

「月月,还在吗?」话筒里传来我妈焦急的呼唤。

「刚有点事。」我看了眼时间,潦草回复,「妈,待会要上课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和爸爸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几个硬币,看向江蓝生,

「江同学,能麻烦你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吗?」

尽管我妈现在没事,但我还是不放心,想亲自回家一趟。

江蓝生沉默了好几秒,终于冷酷地点了下头。

「谢谢。」我将手机还给他,转身往校门口方向跑。

跟他错身而过时,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前世,我看不惯他高冷自负,对他态度极其恶劣。

甚至挨完骂看见他从教务处隔壁房间出来,就认定是他向学校揭发了我早恋的事情,邪火附身逮着他一通骂。

直到他的生命凋零在高考结束后那个夏天,我仍欠他一句对不起。

在校门口跟保安交涉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江蓝生仍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上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身上特有的朝气,站在那里就像刚升起来的太阳,冉冉动人、耀眼灼目。

然而,这个光芒加身的少年,却突然死在高考结束后那个夏天。

我忽然就走了神。

如果他的生命没有早早结束,又会走上怎样的人生呢?

大概是前世的我,至死都羡慕不已的吧……

回到家,我不想惊扰父母,就悄悄躲在家附近。

直到看到他们都平安到家,才赶最后一班公交回学校。

车子启动时,我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酷似江蓝生的身影,可定睛去看时,却什么都没看到。

晚上回宿舍,室友恭喜我躲过了下午数学课的随堂测试,问我干吗去了。

我没法说太多,只告诉她有些私事处理。

她随口提了句,说班长江蓝生下午也不在。

我想起傍晚看到的那道身影,又觉得不可能。

江蓝生这种日理万机的五好学生,怎么可能像我这么闲,请假到处瞎晃悠呢。

熄灯后,我躺在上铺,将这混乱的一天理了理。

重生是真的,站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也是真的。

可就算全力以赴,我离清华还有几十分的差距。

好在我有决战高考的勇气和信念,还实打实摸过高考题,也为了考研在题海奋战厮杀过。

我知道自己的薄弱点在哪,可以有针对性地去补。

更知道,在高考这场不见血的厮杀中,方法比刻苦努力更重要。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想给前世的自己和父母一个交代。

想从今天起,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4

我立军令状的事情,不知道从哪传了出去。

一时间我所过之处,所有人捂着嘴偷笑,胆大的直接问我成绩吊车尾,哪来的脸奢望清北。

「在英才班吊车尾,难道不是本事吗?」我一句话怼了回去。

一个年级近千号人,英才班只有 30 个名额,很多人挤破头皮都进不来。

我并不觉得在英才班吊车尾,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但是下自习课的路上,男朋友汪洋怒气冲冲拦住我。

「罗熙月,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不出手,不配见你爸妈?」他质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前世,他陪我度过最艰难的十年,本应是我最亲近的人。

可现在对着他,我满脑子都是他说配不上我,所以要把我拉下来,让他配得上时的无耻嘴脸。

况且,我被学校处分,委不委屈他不关心,关心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

「怎么会呢?」我强忍着恶心安慰他,「我也想带你见我爸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怎么解释清华的事!」他咄咄逼人。

「清华在咱们省总共就一百多个招生名额,光咱们学校就千号考生,你觉得轮得到我吗?」我巧言善辩,「一张空头支票而已,不用当真。」

「也是……」他这才放心,「如果咱们学校能出清华苗子,那也非江蓝生莫属。」

我笑意冷了几分,没说话。

前世,江蓝生是以信息学奥赛省一等奖的成绩保送清华,参加高考只是体验人生罢了。

令人发指的是,他以玩玩的心态参加的高考,还替学校拿了省状元。

「月月,我成绩不如你,你不会嫌弃我吧?」汪洋耷拉下眉眼,语气轻柔了几分。

「怎么会。」我冲他笑笑,娇嗔,「嫌弃你才不会让你做我男朋友呢。」

他眉梢一扬,得意了几分,「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当然爱你,只是我现在立了军令状——」

我话题一转,故作为难,「以后我必须努力学习了,如果分数比你高太多,你不会怪我吧?」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知道的,我必须安抚住教务主任。」

我绞着手指,

「父母要是知道我是因为早恋影响成绩,肯定会来学校闹的,我舍不得你受委屈,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他强撑着笑了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现在教务处都在盯着我。」我再次重拳出击,「汪洋,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得减少往来了。」

这是变相地提分手,我知道他听得出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即逝。

「我们一起努力考清华吧。」我假装看不懂他的坏情绪,扬起笑脸看他,「等上了大学,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我争取……」他逃也似地跑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差点笑出声来。

前世,有一次模拟考我没发挥好,名次下降了几名,汪洋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开玩笑说感觉跟我心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我英才班的名额,还为了讨他开心开始在试卷上做手脚。

重难点照解,故意做错一两道普通题,慢慢成为英才班垫底的存在……

所幸,哪怕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我都没舍得舍弃英才班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现在有了这条军令状,从此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学习考试。

再也不用为了照顾他那可笑的自尊,想方设法考低分了。

这一世,我不仅要拿成绩羞辱他,还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报应。

否则,难消我前世之恨。

5

重回高三,刚开始我有些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为了不掉队,我利用课余时间疯狂补习,弥补缺失的知识。

走在路上,嘴里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在记方程式或其他知识点。

被学习占用所有精力后,我变成了一台行走的「机器」。

有时和汪洋狭路相逢,我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被同学提醒。

他眼里的怨毒,有时强烈到我都无法忽视。

我每次都装懵懂无知,冲他甜甜一笑,心里却暗爽。

他胜负欲太强,不仅没能把我从英才班拉出来,反被学校逼得考清华,不郁闷死才怪……

周末中午,江蓝生塞给我一张字条,让我去趟教务处。

我以为教务主任又想提点我两句,惴惴不安地去了。

没想到,到了教务处,教务主任不在,只看到江蓝生。

他把一个保温桶交给我时,我愣了很久。

「这是几个意思?」我问。

他虚虚握拳,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你妈妈托我带给你的。」

我诧异扬眉,怪不得保温桶的款式瞧着有些熟悉。

「她人呢?」我探头从窗户往外望了望。

「别看,回去了。」江蓝生板起脸。

我眨巴眼睛看他,「她有说什么吗?」

「有……」他脸色有点不自然,悄悄移开了目光,「她说你打电话那天晚上,梦见你哭着说想吃红烧排骨,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就趁周末不上班做好给你送来了。」

还没开吃,我就感觉自己哽住了。

「谢了。」我扒拉开桌子上的东西,摩拳擦掌开保温桶。

盖子刚打开,红烧排骨特有的咸香混杂着冰糖的甜香飘散开来。

江蓝生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我诧异抬头。

他惜字如金,「去吃饭。」

我看了眼保温桶容积,以及饭菜的分量,足够我跟他两个人吃。

连筷子,我妈都贴心地给我备了两双。

「要不一起呗?」我招呼他。

「不用了,我去食堂。」他脚步不停,抬手就要开门。

「别嘛,你都帮我跑腿带饭了。」我手脚麻利地堵在门前,笑嘻嘻看着他,「反正我也吃不完,你就当为光盘行动做点贡献呗。」

在我的盛情邀请和死缠烂打下,江蓝生屈服了。

对我来说,请他吃饭是假,夹带私货是真。

跟他打点好了关系,那些我不会的知识点,就多了一条请教路径。

我的清华之路,就能平坦上几分。

吃饭时,我想起我请假那天室友说江蓝生不在的事情,随口问他那天下午干吗去了。

他顿了一下,说市图书馆新出了一批模拟卷,买去了。

市图书馆跟我家南辕北辙,果然是看花了眼,我心想……

我成功靠一顿饭「收买」了江蓝生。

后来遇上绞尽脑汁都解不出来的难题,我都会觍着脸凑过去求教。

玩得好的同学好奇不已,问我什么时候和死对头江蓝生走这么近的。

我只能搬出军令状装无辜。

不得不说,17 岁的罗熙月这张脸,卖萌装嫩起来是真的很好用。

凭借一颗不服输的心,我的成绩开始平稳进步。

学校的公告栏却在此时引起轩然大波。

听说那里贴着一封情书,收信人是江蓝生,落的是我的名字。

6

涉及到国之栋梁江蓝生,教务主任直接气冒了烟。

这一次,他没有人性化地在午休时间,把当事人分别叫出来挨个训斥。

而是径直把我和江蓝生一起叫到了教务处。

「罗熙月,目标换得挺快嘛,解释解释。」他暴躁地拍了拍桌子。

他掌下是一张粉色信纸,字迹跟我的相差无几,看得我心惊肉跳。

前有汪洋,后有江蓝生,一旦我被冠上「不检点」的名号,英才班将再无容我之地。

我直觉这件事跟汪洋有关。

前世他做村官期间,我就亲眼见过他找人高仿字迹。

但是现在,我没证据证明他有这能耐,更没法证明他跟这封信有关。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哪怕撒泼打滚,都得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老师,能借我誊一份吗?」我看了眼那张酷似罗熙月出品的情书,正色正音,

「我说不是我写的您肯定不信,我誊写一份,您先比对一下字迹再说。」

「不需要,我已经和你的作业比对过了。」

教务主任明显在气头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和作业比对只是比照个别字,我誊写能比照所有细节,这样才更加公正客观嘛。」我继续循循善诱。

教务主任不吃我这套,「伪造细节又不难,我不信你。」

我顿时有些头大,总不能上手去抢吧,难搞。

江蓝生上前两步,将教务主任的手往边上一拨,拿起信纸递给了我,「别理他,先誊再说。」

我被这霸气侧漏的动作惊了惊,瞅了眼教务主任。

他冷哼一声,没吭声。

我学他上次的动作,从打印机上取了张 A4 纸,然后找了支笔,坐在边上抄情书。

抄了几句,我就觉得浑身难受。

纸上字迹虽然跟我的很像,但过于缠绵悱恻,不代入我都想 yue。

「字迹可以伪造,但一个人的书写习惯很难改变。」抄完,我将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总体来看,这两封信字迹形态相似,但观感明显不一样。」

「我收笔干脆利落,而这个人过于小心谨慎。」我从两张纸上分别圈出几个「我」字,「就拿『我』这个斜钩来说,我会偷工减料写成捺,这个人有时会忘记这个小细节。」

说完「我」字,我又举了另外几个高频字的例子。

「此外,我写字随性,同一个字经常会呈现出好几种形态,而这封——」我举起粉色那张,「同一个字笔势都一样,明显是刻意模仿。」

「老师如果不信,可以去翻我作业。」想了想,我补充了一句。

教务主任凑过来看了一眼,「光凭这点,不足以说服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自曝其短。

「都说文如其人,语文老师耳提面命很多次,说我用语粗犷刚烈,缺少细腻情思。这篇小作文温柔婉约,小里小气,根本不是我路数。」

我将粉色信纸放桌上,点了点,「这点您也可以去求证。」

教务主任身上的火气淡了几分,却还是没开口放人。

江蓝生拿起我新写的那张递给教务主任,不耐烦道,「闻闻。」

教务主任一脸蒙,「什么意思?」

江蓝生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闻闻。」

这一次,教务主任用力地闻了闻,才道,「有点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

我默默抬起自己的手闻了一下,有些明白了江蓝生的意思。

江蓝生拿起那张粉色信纸递给教务主任,「闻下这个。」

教务主任这次很用心地闻了,然后发表意见,「也挺香的。」

「香味一样吗?」江蓝生问他。

教务主任摇了摇头。

「罗熙月常年用玫瑰味的手油,她所经手的东西都会沾上玫瑰香气,而这张信纸明显不是玫瑰香。」江蓝生矛头一转,「只要找出这香味的主人,问题就迎刃而解。」

7

我看了眼江蓝生,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常年用玫瑰味的手油,只是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教务主任有些不服气,「所以呢?」

「所以,」江蓝生轻笑出声,「明白人都知道不是她。」

我默默咽了口口水,这是变相说教务主任糊涂呢……

这一番口诛笔伐,教务主任完败。

走的时候,江蓝生提醒说高二 3 班的陈老师对书法颇有研究,希望教务主任去取取经,尽快查出「真凶」。

我恬不知耻地追问,同学之间的友好探讨还允不允许。

毕竟我的学习生涯,还指着江蓝生帮我答疑解惑呢。

教务主任瞪了我一眼,将我手抄的那封情书揉成团扔了过来。

只是纸团飞到半路,就被江蓝生截胡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香味可能是信纸自带的工业香精?」从教务处欢天喜地出来时,我问他。

现在的信纸为了迎合小女生的审美,带香味啥的都是小意思。

我们学校边上就好几家办公用品店卖这个,同学们隔栅栏采购都是常有的事儿。

江蓝生不以为意,「他不懂。」

我脸颊抽了抽,抽筋了。

「你这么欺负他一个老人家,真的好吗?」我捂着头,替教务主任的智商感到捉急。

他唇角一弯,笑了,「谁让他是我舅舅。」

舅舅实惨,我跪服……

情书的事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流言蜚语四起,说教务处包庇优等生,纵容不良行为。

更有甚者造谣我和江蓝生,说我们之间有苟且。

知道我跟汪洋早恋已经被教务处传唤过一次的,直接将我喷成了翔,觉得我玷污了江蓝生这朵雪山莲,叫嚣着把我赶出英才班。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仔细观察过江蓝生,担心他会受影响。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在我请教问题时也没有避嫌的心思。

大概是同仇敌忾的缘故,他还有意无意传授我一些特殊的学习方法。

这些方法简单实用又高效,我直呼惊奇。

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打消了回避江蓝生的想法。

整出那封情书贴在学校公告栏的人,明显是想在我和江蓝生之间制造罅隙,让我们保持距离。

我如果顺了肇事者的意,吃亏的只有我。

就是连累了江蓝生,感觉很不好意思。

但我想好了,高考之后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他有命上大学……

8

两天月假,我从班主任那里领出手机,带着保温桶兴高采烈奔向了家的方向。

因为是周末,父母都在,我狠狠跟他们腻歪了许久。

他们笑我,不过一个月不见,就变这么粘人了。

我抱着他们没说话。

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月,对我来说却是一辈子。

吃完饭,我爸收拾碗筷,我妈把我带到阳台吹风,不知怎的就提到了江蓝生。

我妈以为我是找老师借的手机,给我送排骨那天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个男学生。

「男学生怎么了,他是我们班的学霸,找他借手机纯粹是因为只有他拿得出来。」

我脑子一转,先发制人,「学霸受到一些特殊照顾,很正常嘛。」

「那男孩子看起来不错,妈妈也不是迂腐的人,只是 80% 的人都会因为早恋影响成绩。比起爱情,我更希望你目前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我妈语重心长。

「我跟他真的就是普通同学,再说,就算我瞧得上他,他也瞧不上我啊。」

我扑到我妈怀里撒娇,「妈,你放心,你女儿一定给你弄张 985 的录取通知书回来。」

经历了一世磋磨,现在我只想考上好大学,好去书写自己的辉煌人生。

情情爱爱啥的,都一边去吧。

母亲忍不住笑,「倒也不一定非得 985,全力以赴别留遗憾就行。」

「小的遵命,保证完成任务!」我假装严肃脸。

我和我妈同时笑出声来。

这两天,我没有像前世一样,找借口跑出去跟汪洋约会,也没有争分夺秒去做题看书。

而是将时间都花在了陪伴父母上。

学校的事,我都捡好的说给他们听,不想让他们替我操心。

我妈觉得我反常,时不时唠叨几句,绕来绕去都会把话题绕到学习上。

前世,她每次跟我提到学习,我都没耐心听下去。

现在听她唠叨,我心里满满都是感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遗憾我不想再遭受第二次。

9

这暌违已久的亲情,只消两天,就让我满血复活。

再次投入到学习中,我激情满满。

英才班学习至上,每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的学习氛围,是普通二本根本无法比拟的。

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我想找汪洋求证真相的心思都抛之脑后。

但是却趁月假,悄悄买了支精致小巧的录音笔。

我的人生按部就班。

除了上课吃饭,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教室上课刷题,没精力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江蓝生比我更绝,本身学习就高效,刷起题来比迅猛龙还迅捷。

然而,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复,情书风波并没有平息。

班上另一对「顶风」早恋的,尽管都是以考学为目标,也被大环境逼得偃旗息鼓。

假情书事情发酵了一段时间后,教务处站了出来。

他们表示这件事实属恶作剧,学校已经有了眉目,正在深入追查,以讹传讹的将会被教务处处以「诽谤」惩罚。

一时间,那些勇站前排的吃瓜群众尽皆噤声。

我盲猜江蓝生向舅舅施压了,但我不好意思去求证。

天气转冷,进入十一月江蓝生愈发忙了起来,有时候自习课都看不到他人。

我知道,他要集中精力备战今年的 NOIP 考试了。

而我瞧得明白,我的优势在语言类学科,高考是我必走的路,没必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在我不擅长的五项奥赛。

体谅江蓝生辛苦,我开始收敛自己,下课第一时间奔赴老师,不再大量占用他宝贵的备考时间。

教室后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一日日减少,我的成绩一天天起色。

十一月底的摸底考,我再次回到全校第三的位置。

成绩出来后,我在路上遇到过教务主任,他看我的眼神满是慈爱。

这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我问了声好,撒丫子跑了。

这一次考试,江蓝生并没有参加。

我看着他无人的空位,默默在数学书扉页写下了「江蓝生」三个字。

数学一直是我的薄弱科目,只要在数学成绩上赶超江蓝生,我的清华梦就不再是梦。

两天后,汪洋托同学给我带话,约我下晚自习在信息楼见面。

我想了想,带上了录音笔去赴约。

10

「罗熙月,你是不是早就跟江蓝生好上了?」汪洋一上来就态度恶劣。

我挑眉,「情书的事教务处不是都辟谣了吗,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

「不承认?」他将手中卷着的一本书松开,翻开封面指着一处冷笑,「书上都写着他名字,你还想狡辩!」

我这才发现,这是我的数学课本。

今天没有数学课,书什么时候被人顺走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听说你经常找他请教问题,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表呢?」他开始口不择言。

「不问他难道问你吗?」我被狠狠气到了,「我也想问你呀,可是你的成绩……」

我点到即止,但是不再收敛对他的厌恶情绪。

「你跟我分手,果然是找好了下家!」他看起来心肝脾肺肾都要气炸了。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挑衅地笑,「倾慕强者不是人类的本能吗,怪只怪你自己太弱!」

「这么看来,那封情书倒是帮了你不少忙,可真是失算。」他阴阳怪气起来。

见他主动提到情书,我心思动了动。

「情书不是我写的,写情书这么幼稚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被教务处捡到连查证都省了,我还没蠢到这个份上。」

我假装又气又哀怨,「现在我的名字还在教务处挂着呢,伪造情书的那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你做不出来,所以我替你做了,怎么样,字迹是不是足以以假乱真?」他洋洋得意。

我被实实在在地震惊到了,倒不是吓得,而是震得。

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从他嘴里套出真相,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汪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戏精上身,捂着心口后退了一步,「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样陷害我!」

「骗你的话你也信?」他冷嗤,「你再猜猜,这件事为什么热度一直下不去?」

我隐约猜到了什么,「难道也是你?」

「那是自然。」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罗熙月,说真的,我的人缘可比你好太多了。」

杀人诛心,他其他话没诛到我,但这句话实实在在诛到我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他桀桀怪笑,「之前也是我匿名向教务处举报你早恋的。」

我被惊得张大了嘴。

没想到他为了拖我下水,竟不惜把自己赔进去。

「汪洋,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我指着他鼻子控诉。

「为什么?」他鼻孔对我,「还不是为了你英才班的学习名额。」

「可是你的成绩根本达不到英才班的录取标准,就算我被赶出英才班,你就确定自己能进得去?」我问出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


雪顶咖啡

身为公主贴身侍婢的我爬上了驸马的床,公主想杀我,驸马说是他强迫我的……

公主和驸马的新婚夜,身为公主贴身侍婢的我爬上了驸马的床。

公主要杀了我,但是却被驸马给拦下了。

驸马说,是他强迫我的。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笑得花枝乱颤。

好戏,才刚刚开始……

1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背着本宫爬上驸马的床,坏了本宫的新婚夜。”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拽下来,还有床榻给本宫拆了,脏死了。”

我在公主的人拽我之前自己下了床榻,跪在公主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公主,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勾引驸马的,请您不要怪罪驸马……”

公主蔑视地看着我,缓缓弯腰,纤细的手指勾起了我的下颚,“锦歌,从前本宫竟没有发现你这张脸似乎比本宫还要好看,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

公主和驸马的新婚夜,身为公主贴身侍婢的我爬上了驸马的床。

公主要杀了我,但是却被驸马给拦下了。

驸马说,是他强迫我的。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笑得花枝乱颤。

好戏,才刚刚开始……

1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背着本宫爬上驸马的床,坏了本宫的新婚夜。”

“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拽下来,还有床榻给本宫拆了,脏死了。”

我在公主的人拽我之前自己下了床榻,跪在公主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公主,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勾引驸马的,请您不要怪罪驸马……”

公主蔑视地看着我,缓缓弯腰,纤细的手指勾起了我的下颚,“锦歌,从前本宫竟没有发现你这张脸似乎比本宫还要好看,你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驸马?”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敛眸。

公主对于我不回她的话十分恼怒,长长的指甲直接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了几道红痕。

我留着泪,余光扫过外面,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却被后面两个婢女抓住了肩膀,不得动弹。

“你说,要是你毁容了,驸马会如何?”

公主笑了笑,似乎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决定,忽然,我见她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单是毁容好像不够,要不然就先毁容,然后再先奸后杀,母后说了,这叫杀鸡儆猴。”

公主笑得开怀,只是那眼底的毒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就在公主的发簪即将朝着我的脸上划过来的时候,忽然静止在了半空中。

是驸马来了,拦下了公主。

我微微低头,掩住嘴角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最后,由于驸马及时赶到,公主的算盘落空了。

但是即便她饶了我的命,也不可能放过我。

驸马已经救了我的命,对于公主的其他惩罚也不好再反驳,毕竟是最受宠的嫡出公主,总是要给些面子的。

否则闹到了帝后面前,那可就不是几个小小的惩罚就能解决得了的。

公主新婚夜被一个婢女搅黄了,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不知道驸马怎么哄的公主,更不知道驸马付出了什么代价,总之,此事没有传到帝后的耳朵里,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当然,我也因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比如,我需要跪在这石子路上跪上三个时辰。

“听说就是她在公主的新婚夜勾引了驸马爷,害得公主独守空房。”

“呸,还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呢,真不要脸,公主怎么不赐死她?”

“还不是因为驸马的缘故,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狐媚本事,将驸马迷得团团转。”

“小声点,驸马下了命令,此事不得外传,违者斩。”

“呵,狐狸精。”

……

我跪在石子路上,听着身旁各种各样的难听话,面色痛苦,眼泪不止地流着。

曾经我是公主身旁的一等宫女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嫉妒我,落井下石是宫中的常态,便是在公主府中也不例外。

这我早就知晓。

好不容易跪完了三个时辰,等我回到房中的时候,发现她们给我了一个“惊喜”。

我的床褥全湿了,不仅如此,掀开床褥,还有几只耗子。

放在柜子里的首饰也全都没了。

这些伎俩,不用想我都知道肯定是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干的。

我看着床榻上的湿被褥还有那几只悠闲地躺在我床榻上的大老鼠,嘴角泛上一抹微笑,转身就出了婢女住的院子,面上换上了一副慌张的模样,直奔驸马的书房而去。

2

“锦歌”,驸马在回书房的必经之路上恰好遇到了蹲在小路上的我。

我听见声音,适时地抬起头,算计着时间,眼角适时地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又掐着时间慌乱地将脸上的泪水擦掉。

“锦歌见过驸马爷”,我微微低头,刻意敛下红了的眼眶。

“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等我,我会找个机会将你纳入房中的”,傅池伸手抚上我的肩膀,眸中认真而又深情,仿佛我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一样。

但是我的心里清楚,没有人比眼前这个人更自私,更心狠手辣了。

他对我的兴趣,我不敢保证能有多久。

我按下心中的波动,后退了一步,刻意拉开和傅池的距离。

“驸马爷,奴婢微贱,配不上驸马爷,请驸马爷恩准奴婢离开。”

我说着,跪在了地上。

白日因跪在石子路上而受伤的腿还在疼着,现下又是猛然一跪,腿自然更疼了一些,我咬着牙,额间隐隐渗出些汗迹。

“你可是在怪我今日白日的时候没有阻止她罚你跪石子路?”

傅池的声音有些不悦。

“不是的”,我慌忙摇头,随即又低下了头:“是奴婢自己想要离开,驸马爷是人中龙凤,该和公主殿下琴瑟和鸣才是,昨日晚上是奴婢不懂规矩,不知廉耻,才会做出那等事情,请驸马放奴婢离开,奴婢实在无颜留下。”

我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地上瞬间出现一片血迹。

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吵醒的。

“小姐,小姐,你醒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我头疼。

我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扶了扶有些微疼的额头,“你是谁?”

“小姐,这里是傅公子的私宅,奴婢叫西西,是傅公子安排来伺候您的。”

我的目的达成了,这里是傅池的私宅,一切都刚刚好。

这宅子不小,但是比起公主府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这宅院里除了一些基本的护院以及一些打扫丫头,也就西西和我待在一起了。

我日日坐在这宅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我,就连傅池也从未来过,倒是傅池给我安排的这个小丫头西西整日在我耳边嘀咕着。

说什么傅池是在乎我的,那日我晕倒后,他立刻就让人去查了,将那几个乱嚼舌根子、弄湿我的褥子、放老鼠、偷我首饰的婢女们全部发卖了。

对于这个长相俊俏的小丫头,我更是日日调侃她要找一个如傅池一般的俊俏郎君,她也常常因此而脸红不已。

我在这宅子里待了两个月的时间,忽然有一日,我呕吐不止。

西西第一时间就请了大夫,结果是怀孕了。

我还没说什么,她就高兴地将此事报告给傅池了。

第二日,我就见到了傅池。

果然,还是孩子重要,我这步棋没有下错。

之后没几日,我就带着孩子回到了公主府,以姨娘的身份。

好巧不巧,就在我回到公主府的第二日,公主那边便传来好消息,说是公主怀孕了。

公主在怀孕的消息传出来的当日便召见了我。

“锦歌,你应该也知道了,本宫怀孕了,那既然如此,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要了。”

我咬着唇,面上满是倔强,“公主,驸马是不会允许的。”

“你怎知本宫所为不是驸马所令?”

公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便摆了摆手,便有两个嬷嬷将我按倒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公主已经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她这是要给我灌堕子汤。

我如何能让她得逞,用力睁开了两个嬷嬷,顺便狠狠地撞了一下公主,随即便向外冲了出去,目光精准地落在公主院中的那口水井上。

我刚跑到那儿,便见傅池匆匆赶来,额头满是大汗。

我却恍若未见一般,泪水划过脸庞:“阿池,锦歌此生悔见于你,来生必不愿再见。”

说完,不管傅池惊慌的神色,纵身一跃。

“小姐——”慢了半拍的西西紧跟上来,惊叫着。

我感受着耳边因极速下落而响起的风声,听着西西的尖叫声,嘴角勾起,西西,我培养了你两个月,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3

国宴到来,普国同庆,我坐在当朝陛下的旁边,亦是十分期待。

那日一别,已是两月有余。

此时的我已经贵为贵妃,以宫氏皇朝养在深宫里的小公主宫锦儿的身份。

下面的臣子家眷皆是好奇地看着我,随后又议论了起来,我微微一笑,以示礼貌,倒是让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无非是议论我的到来。

三个月前我救了外出寻猎的陛下,随后又摇身一变成了宫氏皇朝的皇帝养在宫中的小公主。

不仅如此,我还是宫氏皇朝被派来和亲的公主,一入宫就十分受宠很快被封为了贵妃,冠宠后宫,直接压下了曾经盛宠的皇贵妃的风头。

一时间,各宫争相巴结。

偏偏我又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见,连日常请安都不去,下了皇后好大的面子。

即便如此,皇帝也从未说过我什么,外面人都说我简直是比当年皇贵妃承宠的时候还要受宠。

此次国宴,举国同庆,他们又听说陛下要将我带出来认认人,自是好奇我到底长了怎样的一张狐媚脸能将皇帝迷得五迷三道。

在这些人中,我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看到了他们那精彩的神色。

比如公主名月不可思议且愤恨的目光,再比如傅池震惊中又夹杂着一丝怒意的视线。

我看着名月憔悴的神色,心下开心,公主府的动静我都知道,无非就是傅池立西西为姨娘,那西西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罢了。

宴饮笙歌,处处欢乐。

然而总是有那么几个蠢货会跳出来坏人的兴致。

比如,现在正跪在下面控诉我的公主名月,她那娇俏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愤怒。

“父皇,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宫氏皇朝的公主,她曾经不过就是儿臣身边的一个贱婢。”

伴着名月的指控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包括我身边这个说过无数遍爱我的男人。

我嘴角微微扬起,手中的樽酒微微摇晃着,随后放到了嘴边,一饮而尽,刻意露出的纤细的鹅颈让在场男人都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余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我满意地勾唇,放下了手中的酒。

“公主可是喝多了,认错了人?”

“你休要狡辩,你三年前入本宫的公主府,此事公主府人尽皆知,你狡辩不得。”

名月说着,还看向了一边的傅池,“对了,想必驸马也对你十分熟悉,毕竟你们曾经可是睡过一个榻的。”

名月话音落下,震惊四座。

顿时,各种各样的眼神朝我袭来,有惊讶,有不屑,有幸灾乐祸……

“陛下,难道连您也相信公主的话吗?”

我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泪眼朦胧地看向陛下,双手轻轻扯着陛下的龙袍。

陛下宠我,特许我与他同坐帝位,这也是他身旁的皇后从未有过的殊荣。

陛下没有说话,只是锐利的眼眸一直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看透一般。

陛下与常人不同,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令人臣服的气息,好似天生的帝王,这样的气质我在其他君王的身上从未见过。

如果不是我的计划必须要用到陛下,我是不想接近他的。

“陛下,臣有话要说”,就在气氛凝固的时候,傅池站了出来。

“讲”,旁边传来冷冷的声音砸在我的心上,即便是我有办法脱身,也还是心紧了一下。

“陛下,方才公主所言有误,臣并不认识锦贵妃娘娘,虽说锦贵妃娘娘确实与臣心爱的女子有些相似,但是她们长得不一样,臣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臣更了解臣心爱女人的样子了。”

“你胡说,傅池,你敢发誓这个贱人不是锦歌吗?”

名月直接走上前,不顾形象地一手抓住傅池的衣服,一手指着我。

我虽然没有想到傅池会替我说话,却也乐得看他们互相攀咬。

“公主殿下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逼锦歌跳井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了,你觉得,要是锦歌真的是锦贵妃,太医院能查不出来吗?”

傅池这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旁边的陛下身上的冷意有所缓和。

“名月,不得胡闹,此事定是你弄错了,锦儿入宫是按照宫中的程序来的,绝对不是什么锦歌。”

陛下出声,一锤定音,先前质疑的眼神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名月也直接被罚了,禁足一月。

我听说,名月的生母皇后回宫后发了好大的脾气,随后第二日就带着礼品去看望了曾经盛宠一时的皇贵妃。

对此,我只能说,能扳倒我,算她们的本事。

若是扳不倒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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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入爱

分手后,我在商场里面偶遇了前任。 我蓬头散发地给孩子换尿不湿。 他衣冠楚楚被拥簇着巡视商场。

分手后,我在商场里面偶遇了前任。

我蓬头散发,正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不湿。

他衣冠楚楚,众星拱月地被拥簇着巡视商场。

四目相对,他看见我怀中闹腾的孩子,脸色瞬间变了,「我的?」

我冷笑着将孩子的脸摆正了对他,「你觉得像吗?」

他端详半晌,笃定点头,「像。」

「薛敞,我们分手三年多了。」我皮笑肉不笑,掂掂怀里的崽提醒他,「我宝才六个月。」

1

重逢那天起,我的手机一直在遭受各种陌生号码的骚扰。

各式各样加好友的信息层出不穷。

甚至出门身后都远远有人跟着。

我无视这些异样,按部就班地生活。

上早教,逛街遛娃再回家,每天三点一线。

我知道这些都是薛敞的手段。

他向来是个不......

分手后,我在商场里面偶遇了前任。

我蓬头散发,正手忙脚乱地给孩子换尿不湿。

他衣冠楚楚,众星拱月地被拥簇着巡视商场。

四目相对,他看见我怀中闹腾的孩子,脸色瞬间变了,「我的?」

我冷笑着将孩子的脸摆正了对他,「你觉得像吗?」

他端详半晌,笃定点头,「像。」

「薛敞,我们分手三年多了。」我皮笑肉不笑,掂掂怀里的崽提醒他,「我宝才六个月。」

1

重逢那天起,我的手机一直在遭受各种陌生号码的骚扰。

各式各样加好友的信息层出不穷。

甚至出门身后都远远有人跟着。

我无视这些异样,按部就班地生活。

上早教,逛街遛娃再回家,每天三点一线。

我知道这些都是薛敞的手段。

他向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互熬了一周,薛敞耐心散尽,派人将我堵在早教中心门口。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我面前,语气恭敬:「唐小姐,薛先生请您上车聊聊。」

看似尊重,实则无形逼迫。

林肯车在街边静默等待,四个保镖两前两后「护送」我上车。

薛敞长腿交叠,屈肘靠着扶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戒指,眼睛一直在宝宝身上没移开过。

我把玩着孩子的小手,他在我怀里睁着澄澈的眼,天真无邪地笑,「阿噗……」

薛敞莫名其妙被逗笑,朝我张开手,「我抱抱?」

我抱紧孩子往后靠,戒备地看他,「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表情淡了淡,「只是想看看孩子。」

「哈。」我冷笑出声,「又不是你的,眼馋什么?」

「不是我的?」薛敞慢慢嚼着这四个字,嘴角带着笑,眼神却逐渐阴沉下来,「难道真是你的?」

「看不出我们有多像?要不要我去做个亲子鉴定甩你脸上?」

我换了个姿势抱娃,不耐烦地说:「少跟我玩这些恶心的手段,我从没打算回头吃你这株烂草,也请你高抬贵手别来烦我。」

「而且当初踹掉我的人是你,我们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你犯什么贱还要凑过来喜当爹?」

薛敞脸色转臭,一个字都没再说。

他送我到我家楼下。

下车前,我再次警告他:「薛敞,你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下半辈子都别再见面,就算是给彼此攒功德了。」

回应我的,是他冰冷的侧脸和升起的车窗。

2

我和薛敞是青梅竹马。

更准确地说,他是我爸的养子。

年少情窦初开,差一点我就与他走进婚姻殿堂。

只可惜,一切都是精心构造的陷阱。

心动是假的,多年的深爱与呵护是假的,曾经看我时满眼深情更是假到不能再假。

他背负着仇恨,处心积虑在我家潜伏多年。

在我们订婚前夕,他一网收起布置多年的局,亲手将我爸以多项罪名送进监狱。 

法院封房的那天,我连同几个不值钱的行李被一起丢出门外。

当时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巨变,坐在雨中崩溃大哭时,他撑着伞走到我身边。

这辈子我都忘不了,薛敞撑着伞站在那看我的眼神。

脸上皆是漠然,眼神透着一丝怜悯,嘴里说出的话,是我从没听过的刻薄与恶毒。

他说:「唐栗,你有今天,也是你该得的。」

不远处停着的车来下一个女人,在雨幕中轻声唤他:「二哥。」

后来我才知道,那才是被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

3

后来的人生,深刻地教育了我懂得什么叫作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我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时,薛敞正情场事业双得意。

便利店的电视播放着他的新闻,说他携女伴参加慈善拍卖会,买下天价宝石博红颜一笑。

彼时我拿着店员好心给的过期面包,蹲在角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嘴里塞。

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我何曾吃过这种苦。

盯着电视时,我在心里恨恨发誓,那些对不起我的人,迟早有天我会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豪言壮语很快被残酷现实磨平。

无权无势又无能的我,连薛敞的一根腿毛都拔不下来。

甚至连基础的温饱都成问题。

我斗不过他的,更别提报复。

当时是,现在也是。

4

小宝又尿了,躺在床上张着嘴哇哇地哭。

当单亲妈妈真的很难。

换完了尿布,他还是反常地大哭不止,我焦头烂额地抱着他哄,怎么哄都没用。

他小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哭到沙哑。

手足无措时,又接到了房东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支吾地告诉我房子打算卖掉,补钱给我让我尽快退租。

我心头发冷,没闲心跟他吵。

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里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井水不犯河水?我偏要。」

脑残的薛敞向我发出了进攻的讯号。

我反手熟练地拉黑号码,带上所有东西和证件,焦急地带着宝宝出门去医院。

宝宝肠胀气肠绞痛,医生处理后,他在我怀里嘬着手指慢慢平静下来。

睡过去时,他还在断断续续地抽噎。

深夜的急诊室冷冷清清。

宝宝好不容易睡过去,我抱到手臂发麻都不敢动一下。

看着他熟睡的小脸,我弯腰低头轻轻抵着他的小脑袋。

眼眶酸胀,这一刻才敢让情绪稍微倾泻出来。

一道身影无声立在我面前。

我深吸口气,把眼泪憋回去,「你能不能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5

薛敞默不作声陪我到天亮。

无论我怎么刺他,他都跟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出医院时,他甚至还要送我回家。

我气急败坏,烦不胜烦,「你贱不贱啊?怎么,现在是后悔了想跪地求饶请我原谅你?」

薛敞嘴角一抽,单手插在口袋,张嘴就能气死人,「想多了,纯粹看不得你好过。」

我气极反笑,指着孩子问他:「我现在像好过的样子?」

「你滚远点,我看到你就想弄死你。」

他不知脑子哪根筋搭错,竟微微一笑,「行,给你机会。」

房东二次来催,登门拜访还提了一堆的水果和营养品。

一个月前签合同时还很和善,现在处处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明说暗指:「当时真是看你可怜,年纪轻轻还一个人带着孩子。

「现在我也是碰到了事情没办法,急着出手房子,已经有买家看好了。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咱们互相体谅一下,该补的钱我都会尽量给你多补,只要你尽快搬出去。」

我忍着火气说:「再快也需要时间,你单方面毁约,最少也得给我一个礼拜找房子吧?」

房东借喝水躲避我质问,沉思片刻,「咱们就直说了吧,也不是不能给你时间去搬,但这事你得问问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我扪心自问也不算是个坏人,咱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生活,哎……都说到这份上了,钱我可以多补给你,你也别为难我。」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薛敞又发来一条短信:「刀子亲手给你递上了,就看你够不够胆量接。」

6

我不但够胆量,我还想亲手阉了他。

光脚不怕穿鞋的。

薛敞的车在楼下等着,他没来,派了几个保镖过来帮我拿行李。

本就没什么东西,大多都是孩子的物品。

我在想他打算怎么待我。

小宝一向好带,路上在我怀里睡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知前方等待的是怎样云诡波谲的命运。

当车窗外出现了熟悉的景色,那幢陪着我长大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我坐在车里,昔日记忆袭来。

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这幢房子见证过我人生最幸福的岁月,也见证了我如何从云端跌到泥里,被欺骗被背叛,再到像条无家可归的狗被狠狠踢出去。

我陷入座位中,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保镖沉默地守在外面,并不催促我下车。

薛敞真是最懂得怎么羞辱我。

现在我信了,他纠缠我并不是因为后悔,而是真的不想我好过。

7

没有谁能比我再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这是我曾经的家啊,可如今物是人非。

接待我的是所谓的管家,她引着我上楼。

薛敞大施恩德,给我安排的房间还是我昔日的卧室。

管家站在旁边毕恭毕敬,「宝宝的话,先生给他安排了楼下的婴儿房。」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儿子只会跟我住在一起。」

管家看了眼小孩,抿了下唇,没说话,无声地拒绝。

听谁的话做事,她心里相当清楚。

我说:「要么让保镖现在把东西给我摆放好,要么我把房子烧了。」

管家听了满脸震惊,犹豫片刻当着我的面给薛敞致电。

他不以为意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淡淡地说了句:「随她。」

由此管家才肯沉默地安排人手,将我带来的东西一一归至卧房放好。

弄好一切好,我将熟睡的小宝放到床上,甩了甩酸麻的手。

带孩子真的太难了。

等会儿他醒了又得喝奶。

装着奶粉的包,连同我的行李一起收到衣帽间。

我进去翻找,出来却见一名身形瘦弱的女人站在婴儿床边。

她垂眸看着睡熟的小宝,将手伸入婴儿床中。

我脑海中瞬间拉响警报,母性的本能让我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冲过去推开她厉喝:「你做什么?」

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她却轻如纸张般轻飘飘跌倒在地。

我无暇看她,只顾着紧张地检查孩子。

小宝还在熟睡中,握着拳头,小脸粉润呼吸均匀。

一颗心才落地,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胳膊撑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薛敞正巧在这时出现。

女人无虚弱而无助地唤他:「二哥,疼。」

薛敞脸色铁青,两步作一步冲过来,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

没多久,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我拨开窗帘一角往下望,见那女人躺在担架上被推上车。

薛敞亦步亦趋地跟在边上。

上车前他有所察觉,停住上车的脚步,回过头来遥遥与我对视。

我定定地站在窗边没有动,甚至扯了扯嘴角,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刻的场面,恰似当年他刚到我家时。

那个女人,我认出来了。

是下雨那天从车上下来,亲密喊他二哥的女人。

是慈善拍卖会上,薛敞为她拍下天价珠宝的女人。

8

救护车将人拉走那天起,薛敞也跟着消失。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我和小宝外,只剩几个幽灵般的用人。

别墅里能看到的摆设基本如旧。

除开三楼明令禁止我上去外,他们不限制我在任何地方活动。

甚至我带着孩子出门,这几个用人也不会阻拦。

于是我照旧带着小宝出门溜达,每次身后都有人远远跟着。

薛敞这样大费周章地把我弄回来,总不会是为了做善事。

从早教中心出来,我转头去逛附近商场里的母婴店。

最近换季,小宝的衣服该添新了。

小宝对粉色的东西有种莫名喜好,我刚拿了件粉色睡衣。

他看见了就在车里蹬着小胖腿,比画着手想要来够。

我拿两件不同颜色的衣服并一起逗他,「要哪一个呢?只能选一个哦。」

他毫不犹豫地去够粉色那件。

但边上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快一步截走他想要的东西。

小宝握着小拳头,瞪着眼睛气得直哼唧。

突然出现的薛敞手里捏着小巧的婴儿服,正反面翻看,随后垂眼看向车里的宝宝,眉头微挑,「男孩子喜欢什么粉色?」

我劈手夺回衣服,「不劳您操心。」

他扯了下嘴角,双手插入口袋,跟在我们母子身后晃了一圈。

结账时他拿出手机,「我来。」

我拧起眉头。

薛敞:「不愿意?」

想多了,我立马换品,全部挑最贵最好的拿。

导购员面对收银台上堆积如山的货品,一张脸笑成了花。

他未置一词直接付款,身后跟着的保镖上前来大袋小袋地提走东西。

回去时小宝靠坐在我身上,把玩着新到手的玩具不亦乐乎。

薛敞上车后,目光一直集中在孩子身上。

浅棕色的眸子里,含着意味不明的打量。

温文尔雅的皮囊掩饰不住骨子里透出的阴冷。

「薛敞。」我温声开口,「把你这双恶心的眼睛给我转开。」

他脸上闪过一瞬的刺痛,又迅速掩饰过去。

目光移向窗外,停了片刻又转回来。

薛敞屈指在扶手上叩了叩,沉思片刻,带着明晃晃的恶意问:「唐栗,这几年去见过你爸吗?」

见我脸色铁青,他愉悦地笑了。

9

也没能笑多久。

车辆在路上和别人发生刮擦。

有惊无险一场,我吓得紧紧抱住小宝不敢松。

他拿着玩具,一脸蒙地看着我。

司机下车查看,对面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名中年男人。

双方交涉时,对面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俊美面孔。

他微拧的眉心透出几分烦躁,衬衫挽到了手肘,露出精壮小臂搁在窗沿。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目光扫过司机,随后投向我们所在的后座。

薛敞也看到了。

他眸光微动当即推门下车,绕过车尾走向对面的后座。

显然是认识。

薛敞过去寒暄,整个过程中双方一站一坐,车里的人连脚都没迈出来半步。

我将小宝换了个方向对着外头看,他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圆溜,握着玩具忽然咚咚地砸着车窗。

声响引来对面二人注意。

薛敞回头看了眼,大概说什么场面话, 最后那位从车里伸出矜贵的手,与他礼貌性一握。

看着他人回车上,我忍不住开口嘲讽:「吃了唐家那么多资产,都没能让你挺起腰杆做人?」

他随手整了整衣着,面无表情开口:「唐栗,现在惹毛我对你没半点好处。」

小宝还在砸窗,毫无意义地啊啊了两声。

未起的纷争就这么沉寂下去。

和平解决完这场事故,两位司机各自上车。

车辆驶离的瞬间,我抬头,正好与对面车里的男人视线隔空交汇。

我与薛敞一路再无话。

出门时日照当头,归来天色已然全黑。

偌大的别墅像头沉默巨兽,矗立在黑暗之中。

几盏半死不活的路灯立在边上,灯下蚊虫萦绕。

小宝睡过去了,靠在我脖颈处,呼吸均匀而有节律。

薛敞走在我前头推开门。

本应灯火通明的客厅此时光线暗沉。

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闻声合起腿上的书籍,抬头看过来,「等了你好久,饭菜都凉透了。」

说话的声音带着股似曾相识的娇劲,和她病弱的样子十分违和。

薛敞走过去,「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温静站起身,十分自然地挽住他胳膊,「也不想等的,看个书的时间天竟然都黑了。」

「先上楼吧,有事要跟你谈。」她将我视为空气,挽着薛敞走开。

「万胜的高总刚递消息过来,要明天我们组个饭局……」

尾音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里。

万胜集团高奇。

曾经我喊着伯伯的人,是和薛敞联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之一。

他们堂皇而之地上了三楼,那个我不能靠近的禁区。

抱着小宝回房间,一路上我都在拼命地劝告自己,忍住,忍住。

以前骄傲的唐栗绝无法受这样的侮辱。

仇人住她曾经的家,给她设禁区,掌控她的自由,在她面前出双入对。

但凡有机会,我都恨不得开车直接撞死他们,也好过受这样屈辱。

可这却正正好中对方下怀。

人家巴不得你自找死路。

几乎疯魔的心态和理智在反复拉扯。

放下孩子时,我的手都在发颤。

「唐栗冷静,唐栗冷静。」

我拍着自己胸口顺气,连连深呼吸,「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放在边上的手机震动,跳出新消息。

男佣:「在。」

男佣:「想看宝宝。」

男佣「拍了拍」我:「拜托。」

小宝仿佛心有感应,在床上扭来扭去,忽然睁开眼,定住一个姿势。

接着我听到了悠长的屁声。

再大的仇恨,突然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正在拍照,将手机反面向下扣在床上。

10

薛敞十三岁来的我家。

登场时穿着双破旧的球鞋,一身洗到发白的衣裤。

吃饭全程低头,连菜都不敢多夹一筷。

饭桌上我爸却直夸他聪明,年纪小小有胆有魄。

妒忌让我心头直冒酸水,故意拿勺子将碗敲得叮叮响打断我爸的夸奖,同时也引来他严肃的教育。

事实证明我爸的确没看错人。

十几年过去,昔日只敢低头扒饭的少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宅子的主人。

有胆有魄的养子,能干到把他送去坐牢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监狱里面,是怎样的捶胸顿足。

薛敞组了场饭局。

晚宴就设在这座宅子里。

赴宴的有昔日和我父亲称兄道弟的人,也有我父亲曾经得力的助手。

我不请自来。

一桌豺狼见到我,面色各异。

温静陪坐在薛敞身边,宛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高奇刚见到我时,故作满脸惊讶,随后伪善地笑着地朝我招手,「咱们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过来跟伯伯聊聊。」

席上座位还空着两个。

一个是高奇身旁,一个是主位。

我没看他一眼,走到主位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一刹间,坐席里鸦雀无声。

每双眼睛都盯着我。

温静率先绷不住了,「你坐这……不合适吧?」

话是对着我说的,眼睛却是看着薛敞。

不等薛敞说话。

管家来报:「先生,客人来了。」

贵客登场,众人起身相迎。

我安稳靠坐在位置里冷眼旁观。

皮鞋声率先登场,紧跟着颀长的身影进入视野。

来人气势非凡,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眉骨高挺一双深邃含笑眼。

正是昨天和薛敞别车的男人。

以高奇为首,众人和他一番寒暄。

他们说话时,薛敞走到我身后,撑着椅背俯下身,「别闹,起来。」

我拿起筷子敲敲碗,歪头看他,带着几分挑衅,「你可以叫人来把我扔出去。」

说话间,来客已自行拉开椅子落座。

就在我身旁。

薛敞不得不放弃与我纠缠。

待他人一走开,我转头打量这位,向他伸出手,「你好,唐栗。」

男人微微点头,疏离而客气地与我交握,「贺川廷。」

高奇几次拿眼神暗示,薛敞都视而不见。

他在贺川廷另一边坐下,其他人暗暗交换眼神,随即相继落座。

只有温静略显突兀地立在原地,高奇看了圈,拍拍身边招呼她:「静静过来。」

温静没动,面色微僵,高奇脸色沉了沉,唤了第二声:「静静。」

薛敞开口解围:「坐下吧。」

她这才肯迈开步子,隐隐有几分委屈。

一桌子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高奇,说话时视线总有意无意落在我身上,想把我叉出去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我当他们是空气,等菜上来了,便自顾自夹菜吃饭,细嚼慢咽。

见我不搅事,高奇吞人的目光才逐渐从我身上转移开。

这顿饭吃没多久,婴儿的哭声由远至近传来停在餐厅外面,打断了众人热聊的场面。

高奇问:「怎么会有孩子的声音?」

温静好心代答:「是唐小姐的儿子。」

高奇愕然,「唐栗哪来的儿子?」

温静往后一靠,微微侧头,眼风往外一扫再转回来,「宝宝哭得好惨,唐小姐不去看看吗?」

薛敞在这时搁下筷子,对外开口:「把孩子抱过来吧。」

候在外面的用人如蒙圣旨,忙将抱着嗷嗷哭的小宝进来。

一时间宝宝号啕的哭声响亮地斥满整个餐厅。

可怜的崽,哭到吹起鼻涕泡。

我还没动作,薛敞已示意用人将小孩给他。

但他从未抱过孩子,更别说哄了。

一时间像端了个烫手山芋在怀中。

小宝最近有起床气,醒来的时候又没看见我,当下闹得厉害,像个虫子似的在薛敞怀里扭个不停。

薛敞哄也不是抱也不是,试图学着像我一样拍拍背哄他,谁知小宝压根不吃这套,一时间略显狼狈。

孩子在他怀里,整个身体歪出去。

这时贺川廷开口:「我抱看看。」

他一伸手,小宝直接投入他怀里。

众人一看他抱孩子的手势便知是熟手,贺川廷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宝靠在他肩头,轻轻拍着背低声哄着。

没一会儿小宝顺气了,哭声渐歇。

众人连连称赞:「还是贺总厉害!」

「一看就是老手!贺总抱过不少孩子吧?」

贺川廷将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宝放到腿上坐着,抽来纸巾帮他擦泪,「有个儿子。」

众人讶异。

温静插话:「没想到贺总年纪轻轻,竟然已婚。」

小宝抱着他的手指头就想啃。

贺川廷抽出手指头,轻笑,「还没结婚。」

温静瞬间尴尬,不知怎么接口。

好在贺川廷自己又说:「但是快了。」

又是一片恭喜声。

众人推杯换盏,他一手护着宝宝,淡笑着抬手回敬,眸光流转间似无意般从我身上扫过。

小宝又开始扭身子,想去够桌上的筷子。

我说:「我来吧,不麻烦您了。」

贺川廷颠了颠腿上的胖娃,「也还好,小孩子抱着不累。」

他想抱着,但小宝不愿意了,咿咿呀呀地伸手向我。

我倾身过去,贴着贺川廷的手臂将孩子抱过来。

小宝回到我怀里才安静下来。

酒桌话题一换再换,终于切入重点谈起项目合作的事情。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

薛敞就算能力滔天,也没办法独自造成一个足以摧垮唐氏,将我父亲送入监狱的困局。

他依靠的是和高奇等人联手,长久布局四方下场围剿,才有了今日的场面。

猎物总有分食完的时刻。

薛敞不甘于受人驱使。

而高奇年纪大了,总还觉得自己能够掌控所有局面和人。

男佣曾告诉我,当共同利益变少,争端就会随之而起,豺狼联盟瓦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催化这件事情,需要一点外机做助力。

他们相谈甚欢时,我抱着孩子离场。


磕糖达人

撞破我爸出轨男友妈妈,婚礼上我直接放小视频,让他们身败名裂

  我爸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我男友的妈妈。


    这简直太荒唐了。


但是,这件事我男朋友还不知道,并且还打算在我生日那天向我求婚.


1

    那天晚上,我冲浪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我爸的抖音小号。


    在我记忆中我爸是个很严肃不爱笑的人,和我妈也经常吵架,我从小就怕他。


    但我没想到的是,抖音小号里的爸爸,和我认知......

  我爸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我男友的妈妈。

 

    这简直太荒唐了。

 

但是,这件事我男朋友还不知道,并且还打算在我生日那天向我求婚.

 

1

    那天晚上,我冲浪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我爸的抖音小号。

 

    在我记忆中我爸是个很严肃不爱笑的人,和我妈也经常吵架,我从小就怕他。

 

    但我没想到的是,抖音小号里的爸爸,和我认知的爸爸截然不同。

 

    视频里的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他为他洗手羹汤,甚至还会为了她连自己对鲜花过敏也不在乎。

 

    我爸出轨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我妈这件事。

 

    下了班回家,我妈已经做好了晚饭,可我爸还没回家。

 

    因为,他正在别的女人那里吃饭。

 

    「你爸应该是公司有事耽搁了。」我妈心不在焉的看着我说道。

 

    「我爸他!」我忍不住说出了心底话。「妈,你想过我爸会出轨吗?」

 

    我妈听完,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妈你就没有想过吗?」我直直看着她。

 

    她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我,随后说道:「你别乱说八道了,小心被你爸听到。」

 

    「妈,你真的没想过吗?」我继续逼问。

 

    我妈一惊,随后说道:「我怎么会想过,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妈…」我盯着我妈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最近看网上很多男的出轨…」

 

    「好了,别说了。」我妈打断我,「你爸马上回来了。」

 

    我沉默着玩手机,看着抖音里我爸的抖音在更新。

 

    过了一个小时,他回来了,浑身酒气。

 

    我妈心疼到不行,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我此刻突然觉得我妈真的就是个恋爱脑。

 

    回到房间,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男朋友聊天,这件事我实在是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决断。

 

    所以第二天,我去了男友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

 

    因为我爸和他的关系很好,平常经常会一起钓鱼。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我妈。」我叹了口气。

 

    他问我有没有证据时,我鬼使神差没把手机拿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告诉阿姨,太匆忙告诉她,反而会难以接受。」男友叹了口气,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先吃饭吧,你想吃什么?自己点。」说罢,男友把手机递了过来,接着他就去里面打起了游戏。

 

    我在外卖页面划了划,心思全都在我爸身上。

 

    但这个时候,他妈妈突然来了信息,我手滑点了进去,愣住了。

 

    因为这个头像,是他妈妈本人。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妈妈,更没有他妈妈好友。

 

    可我分明看到,他妈妈头像上的女人,和我爸出轨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抓马剧情。

 

    我男友的妈妈,是我爸爸的小三?

 

    我沉默了。

 

    「老婆,点好了吗?」男朋友伸出头冲我喊道。

 

    我慌张地收起手机,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好啦好啦,点了你最爱的酸菜鱼。」

 

    我男友点点头,又把头缩了回去。

 

    我偷偷把他妈的联系方式存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我心思完全不在饭菜上面。

 

    男友看了我几次,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装着没事。

 

 2

 

    我旁敲侧击的问他妈妈。

 

    结果他以为我要见家长,脸一红。

 

    「老婆,别着急,我还没有准备好呢。」他顿了顿,「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家的,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

 

    我苦涩笑了笑。

 

    是挺好,都和我爸搞在一起了。

 

    我忽然很害怕,如果我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样?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我回到了家里,正好就碰上了我爸也刚回来。

 

    我试探性的问他,「爸,你最近都这么晚回家,是公司在加班吗?」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但我还是眼尖的看到他衬衫里面,蹭到了一点点口红。

 

    果然,第二天我妈就发现了。

 

    她问我爸,我爸支支吾吾的说他没有。

 

    我妈当场给了我爸两巴掌,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瞬间,我觉得心里特别痛快,但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我爸被我妈扇懵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我爸跪了下来,泪流满面:「淑芬,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看到我妈神色有些松动,连忙甩出证据。

 

    视频。

 

    我妈看完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个视频里的人,难道不是你?」我妈震惊地看着我爸,「好啊你,王刚,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听我解释淑芬…」我爸大声否认。

 

    但视频的事情,他怎么也解释不了。

 

    我妈赌气跑了出去,我爸追了出去,还特地警告我不准追出去。

 

    我突然很难受,难道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局面吗?

 

    后半夜,我妈终于肯回来了,但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和我一起睡。

 

    我妈说,我爸答应她以后不在和那个女的来往。

 

    也当着我妈的面把对面的联系方式删了。他想和我妈好好过日子。

 

    可我妈还是哭了,哭得肝肠寸断,让我也跟着伤感起来。

 

    我妈说她一直都很相信我爸的人品,但今天,她彻底失望了。

 

    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因为她不想离婚。

 

    我也很想哭。

 

    这件事从始至终,受伤的是我妈和我,还有我男朋友。

 

    我没忍住,把我爸出轨的对象,也告诉了我妈。

 

    「你说的是真的?真是萧山他妈?」我妈瞪大了眼睛,「那你见过她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这件事萧山也不知道。」

 

    我妈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事哦…现在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喃喃道。

 

    我抱着我妈哭了一夜,我决定和我男朋友坦白。

 

    如今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

 

    但我没想到,就在我准备坦白的时候,我男朋友和我求婚了。

 

    第二天,我男朋友主动约了我看电影,像平常一样,我买了爆米花进场。

 

    看电影的时候我一直都心不在焉,直到谢幕了我才反应过来,刚要走,男友拦住了我。

 

    接着,屏幕上放起了我们这几年的经历,从最开始的相遇、到分手、然后又复合…

 

    我看着他用心准备的视频潸然泪下。

 

    直到男朋友向我告白,说想要娶我,我才恍然醒悟过来。

 

    「媛媛,我爱你,我想一直都守护你,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单膝跪地。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可我第一反应却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妈怎么办?

 

    每天面对着自己老公的情人吗?

 

3

    「媛媛,嫁给我吧。」男友继续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枚钻戒,想要戴在了我右手食指上。

 

    我推开了他,泪流满面,「对不起…我…我还没有想好。」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

 

    我男朋友追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跑进了一辆公交车上。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我许久。

 

    公交车在高速行驶中,渐渐远去。

 

    我哭成了泪人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父母。

 

    我去了闺蜜家里,把一切都告诉她。

 

    闺蜜震惊的看着我,「不会吧?所以现在你男朋友还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

 

    「难道和他说,你妈是我爸的情人?是小三吗?我做不到…」

 

    「他今晚还和我求婚了。」我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手机信息响个不停。

 

    我知道,是萧山。

 

    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闺蜜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还爱他吗?」

 

    「当然啊。」

 

    她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觉得你还是得告诉他,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我们聊了很久,最终我下定决心,想把这件事告诉他。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拨通了萧山的号码。

 

    我等待着他的声音响起,但电话却一直在占线。

 

    接着,我妈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现在务必回家一趟。

 

    我妈让我马上回去。

 

    我只好收拾东西赶回去。

 

    回到家,我妈已经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我爸则坐在另外一边抽烟,见到我进门,两人同时看向了我。

 

    我走到我妈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她却生气地瞪了我一眼,「你跑哪里去了?萧山找你都找疯了。」

 

    我沉默,没说话。

 

    「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你们的事是你们的事,不要混为一谈。」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

 

    可我…

 

    「妈…」我泪眼婆娑,我妈把我抱进怀里。

 

    失眠了一夜,萧山给我发了无数条消息。

 

    我决心和他坦白的时候,他却来了一句,「我们分手吧。」

 

    我一愣。

 

    「萧山,你在说什么?」

 

    「我不能娶你了,这样太对不起你了,我不想耽误你。」

 

    我愣愣的,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可他没有回我。

 

    我的心揪在了一起,难受得不行。

 

    一夜未眠,可第二天,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怎么办?

 

    无数个问号闪过。

 

    我忽然觉得这几天像在做梦。

 

    爸爸出轨,男友求婚,男友提分手,我意外怀孕。

 

    如果没有发生这种事,我现在应该已经和男朋友订婚了。

 

    可现在,我又要怎么办?

 

    我试着联系男友,却发现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感情很稳固,但现在,他却和我说,他不爱我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想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我妈叫我去吃饭,但我根本没胃口,我把我怀孕的事告诉了她。

 

    她一脸的震惊。

 

    「媛媛,你确定你没有搞错?那现在你们要结婚吗?萧山怎么说?」

 

    我低着头,不说话。

 

    我妈见我这幅模样,心疼地拍着我的肩膀,「傻孩子,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吧。」

 

我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妈……我和萧山分手了。」

 

4

    我妈愣了,「那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没……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我妈皱眉,「你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他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如此没担当,这孩子不能留。」我妈坚持道。

 

    我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可我内心纠结,舍不得啊!

 

    我妈见我点头,松了口气,「既然这样,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我点了点头,抱着我妈哭了很久,

 

    第二天,我妈送我去了医院。

 

    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决定去医院做流产。

 

    可我突然想到,我以前曾经问过萧山,如果我们意外有了孩子,只要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就会负责。

 

    我答应了他。

 

    我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萧山的电话。

 

    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对不对,我也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可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他才接起。

 

    「媛媛。」他声音里带着丝疲惫。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萧山,我怀孕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电话里传来萧山短暂的沉默。

 

    「你为什么和我说那些话,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哽咽着问道。

 

    「媛媛,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是因为我…」他声音很温柔,我听得出,他是真的在内疚。

 

    可我已经做了决定。

 

    「萧山,我有了孩子,如果你想要,我们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你不想负责,那我也不会勉强你。」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媛媛,你听我说。」

 

    「我在听。」

 

    「我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不想因为这个孩子而毁了你。」

 

    「毁了我?」我愣了一下,忽然发觉,他已经不爱我了,冷笑一声,「我还有什么?如果我没有了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媛媛,你别这么想,可我没办法对你负责,我已经知道了。」他急忙解释。

 

    我苦涩一笑,「萧山,你说的这么容易,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所以你知道我爸出轨的对象是你妈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越发低沉。

 

    可他并没有继续解释,反而是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挂了电话,心灰意冷。

 

    紧接着,他给我发了信息。

 

    他说我们见一面,约在了我最爱的餐馆。

 

    我对他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可我没想到,来的却是他妈和他。

 

    我心中充满了怨恨,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萧山。

 

    萧山他妈坐在我的对面,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萧山坐在她旁边。

 

    说实话,我现在真想替我妈扇她一巴掌。

 

    萧山穿着一套休闲装,看上去有几分帅气。

 

    我低着头,眼睛紧紧盯着桌子底下的鞋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妈拉着他说了好久的话,把我晾在一旁。

 

    过了许久,才把眼神拉回我身上。

 

    「媛媛。」

 

    「你把孩子打掉吧。」他妈看着我,一脸高高在上,「我们家不需要你们家的孩子。」

 

    我愣住了,有些恼怒。

 

    这是什么意思?

 

(未完结,点击下方[赠礼],送奶茶及以上可解锁本故事隐藏结局)

感谢支持,么么哒,你们的支持是创作动力,笔芯芯。

柠檬少女

第N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世子感动的牵着我手“我不知你竟爱我爱的要死”“不,是您府里水太深了”

  因为国师的一道卦,我从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一跃嫁给了当朝权势最盛的晋王世子周景欢,成为了世子妃。

  新婚之夜世子告诉我不要多做妄想,我就是个吉祥物而已。

  我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奈何贼人害我,还给我伪装成自杀模样,搞得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个为爱殉情的可怜女子。

  世子大人:?你这么爱我?

  我:?晋王府水这么深?

  1

  「你又在闹什么?」

  此刻,当朝所有小女娘们最想嫁的晋王世子周景欢,正坐在我的床头,用最漂亮的脸蛋说着最冷漠的话。

  他眉头微蹙,一双大大的杏眼显得极为疑惑,不知道怎么有人爱他爱到这个份上,爱不到就要自杀。

  我无心欣赏他的绝世容颜,目光......

  因为国师的一道卦,我从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一跃嫁给了当朝权势最盛的晋王世子周景欢,成为了世子妃。

  新婚之夜世子告诉我不要多做妄想,我就是个吉祥物而已。

  我自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奈何贼人害我,还给我伪装成自杀模样,搞得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个为爱殉情的可怜女子。

  世子大人:?你这么爱我?

  我:?晋王府水这么深?

  1

  「你又在闹什么?」

  此刻,当朝所有小女娘们最想嫁的晋王世子周景欢,正坐在我的床头,用最漂亮的脸蛋说着最冷漠的话。

  他眉头微蹙,一双大大的杏眼显得极为疑惑,不知道怎么有人爱他爱到这个份上,爱不到就要自杀。

  我无心欣赏他的绝世容颜,目光涣散地落在他的厚耳垂处,心里一阵绝望。

  我又一次“寻死”了,被发现的时候我把自己悬在房梁上拼命晃动,要不是宝珠去而复返,而且这丫头向来没什么规矩,不通禀一声就跑进屋,我这会儿估计已经到阎王殿了。

  嫁进晋王府才一旬不到,我已经因为爱而不得,寻死三次了。

  第一次是新婚之夜,周景欢掀了盖头和我说,让我不要对他有妄念,好好在府里当个吉祥物,转头出了新房。

  而我“大感羞辱,在他走后,转头掏出了毒药,就着喜酒一饮而尽”

  第二次是三朝回门,世子大人当然没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回门,回来的路上我“借口去附近湖边散心,趁人不注意就投了湖”

  第三次就是这回悬梁,下午世子遣人回来说有事今晚不能回府了,我“许是一听世子今晚不能回府,一时想左了就悬了白绫在房中”。

  周景欢被我三番五次的寻死吓着了,毕竟我俩是太后指的婚,刚嫁过来就死了,让王府怎么跟太后交待?

  他很无奈,我也很无奈,我是想好好活着的,但是有人不让啊。那掺了毒的喜酒不知道是谁端上来的,想不开跳湖是因为有人推我,这次自缢也是被人敲晕挂在了房顶上。

  偏偏我又没法说,每次说起,大家只当我是为了面子,遮掩自杀这种丑事。而我又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我是被人害了。

  满屋子除了宝珠没有一个我敢相信的人,而世子大人以为我对他情根深种,每次我走近点儿他就避之不及,我根本没有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要不你还是把我休了吧」这话一出口,我自己听着都像个怨妇。可我是真心的,这世子妃本也不是我想当,我宁愿回家继续做那个六品小官的小女儿。

  「你知道这不可能」周景欢冷漠的脸上泛起了不耐,顿了下又收住,「这样吧,以后你若想我可以去我院里找我,我不忙时就陪你说说话」

  这自恋的话听得我嘴角猛抽,但我又一想,在他身边,贼人总不会有机会再害我吧,于是我愉快地应下了。

  我能当上世子妃这事儿,有点儿离谱。

  按说我父亲只是六品的户部主事,母亲家经商,小富不贵,无论如何都高攀不起晋王府。

  但有一日国师给世子卜了一道卦,说刚好要娶一个什么命什么八字的女子化开劫难,然后世子在满京城符合条件的京官女儿中抽签,抽中了我。

  虽然对我的身份门第极不满意,但本朝就是如此信奉国师,所以这天大的馅饼就砸到了我的头上。

  嫁来之前我也是期待的,世子长得好家世好,据传人品也好。

  嫁过来之后周景欢告诉我不要妄想,我也没多伤心,毕竟以我的身份地位,高攀上他得了他这样的冷脸也在情理中。

  我本打算在府里自娱自乐,可万万没想到,王府里竟然危机重重。

  周景欢以为我爱他至深,而我却只觉得晋王府水深。

  2

  我没时间养精蓄锐,刚好转些就忙碌起来,毕竟我不想突然死掉,还被安上一个爱而不得的殉情名声,那也太惨了。

  我准备抱紧周景欢的大腿,毕竟要说府上还有谁不想我死,那一定是他。

  我带着宝珠,一天一趟地往周景欢跟前凑。宝珠是我的陪嫁丫头,从小一起掏鸟蛋长大,是我在府里唯一信得过的人。

  我让她接近周景欢身边的近卫如影,打听打听我院子里几个丫鬟的来历底细,尤其是绿袖和银瓶,这俩人在三朝回门时也在身旁跟着我,最是可疑。

  宝珠领了差使和如影聊得十分投机,我则天天变着法的做饭绣手帕,提着小食盒往周景欢院子里跑,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世子尝尝,这火腿炖肘子,小火煨了两个小时,软烂入味,香而不腻」

  「这碟酱腌菜,清凉爽口,这么热的天,佐粥就面都十分合适」

  「还有这黄花鱼,提前用秘汁腌制,所以鲜却不腥」

  我想象周景欢是外祖母口中那最难伺候的食客,每一道菜都亲力亲为,像个谄媚的小厮般在周景欢旁边给他殷勤布菜。

  曾外祖父是开酒楼起家,所以从我外祖母,我娘再到我,都颇有些厨艺在身上。我猜这也是我天天去周景欢院里,他还没赶我走的原因,毕竟,谁能抵抗美食的诱惑呢?

  连着送了七八天饭,我院子里不安分的人终于冒头了。

  这天周景欢打发人来说,今日府里有贵客登门,让我不要过去。

  于是我院里那个叫银瓶的丫鬟,趁着这个机会,联合厨房的桂嬷嬷,往我的午饭里下毒,想再给我制造一个‘寻死’的机会,被如影抓了个现行。

  如影不愧是世子身旁最得用的近卫,审问人的本事了得,很快就揪出了幕后指使。

  「说是受了皇后外甥女的指使,世子妃嫁来前,皇后曾有意把王小姐指给世子」

  「所以对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世子妃怀恨在心,买通了丫鬟来害我?」

  我在很多话本子上看到过这样的戏码,真没想到自己能赶上这戏码。

  如影没搭我的茬,向我传达了周景欢的吩咐「世子说,此事不宜张扬」

  我默然,所谓不宜张扬,就是不能计较,不要追究的意思。不能光凭这几个丫头的一面之辞,就去追究皇后的外甥女。

  况且现在晋王府和太子的关系本就紧张,为了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世子妃去讨说法,得罪了皇后和太子,委实没必要。

  我是个识时务的人,世子说不追究,我便不再过问此事,只是请如影帮忙细细清理一遍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保证自己的安全。

  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周景欢过来,我才发现晚饭都已经过了许久。大抵是觉得自己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多多少少有些惭愧,竟难得说要陪我吃饭。

  「今天不是有贵客登门?」我今天没有心思应付这个东家。

  「是王丞相,已经走了。」他答,过了会儿又说「是公事」

  我没说话,只点点头,王丞相,就是害我的那位王小姐的父亲。我隐隐觉得这里有许多了不得的秘密,但我本能地抗拒思考。

  这时我还不懂,人在漩涡处沾了边,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卷进去,无论如何抗拒都是徒劳。

  3

  「所以你之前几次寻死,都是被人害了?」周景欢用他那双大大的杏眼瞪着我,语气里莫名其妙地带着些质问。

  「不然呢?」我语气也不好,我好好的人到了你们府上,几次三番遇险,你不愧疚也就罢了,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原来如此,那想来你以后也不必再每日给我送饭了」

  原来是舍不得我这举世无双的厨艺啊,我确实是打算不再去他院里讨嫌了,但他既然这么说了,又想到我以后还是要在晋王府混日子,还是抱紧大腿,不要撕破脸的好。

  「世子是我的夫君,只要世子想吃,我还是每天都送」

  他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不必这么麻烦,听说你外祖母家是开酒楼的,以后府上的吃食一项,都由你负责罢」

  这是拿我当后厨大总管了?我心里腹诽。

  如影动作很快,隔天就把厨房的账册交给了我,还说世子嘱咐了,每日食单和厨房采买等一应事宜,全由我做主。等以后熟悉了,王府的庶务也得我理。

  还有个切实的好消息,说是我每个月的例银跟着涨了50两。

  如影挤眉弄眼地说,这是他提醒世子才想起来的‘嘉奖’,我纳闷如影怎么对我这么示好,瞄到旁边宝珠一张圆胖小脸崇拜地看着如影,突然悟了,赶着宝珠去送如影,如影果然一脸喜悦地告退了。

  我非常认真地开始了厨房总管的差使,不管是管厨房还是管家理事,我都是乐意的。我对这个王府实在是太陌生了,又没有什么丫鬟婆子跟着我嫁过来,多在王府刷点儿存在感,总是有好处的。

  我讨厌自己需要这样盘算计较地生活,但我无能为力。

  厨房的杨嬷嬷来找我,说照着我给的食单,府里的定例银子是不够的。

  我十分纳闷,就目前的菜价和府中称得上稀少的人口来说,这份银子应该是足足的呀。

  杨嬷嬷一副十分拿捏的样子「王府毕竟不是小门小户,蔬菜肉食都有专门的人供应,品质均是上上等,价格自然也是不同」

  可惜,我不是周景欢那种不知道白菜多少钱的少爷,自小在外祖母酒楼里长大的我,怎么可能被这话蒙住。

  「嬷嬷,我家门户不高,琴棋书画我是样样不通。但这术数啊,采买啊我可极有经验,厨房这份例银,府上的人就再多上3成,也是足足的。嬷嬷要是觉得不够,就让供菜的老板来找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与他好好算一算」

  杨嬷嬷一怔,大抵是没想到我怎么这么接地气,但还是神色倨傲

  「那就得劳烦世子妃多操心了,婆子我年纪大了,这厨房管不过来,前几天几个掌勺的厨子还和我说,有些食谱新奇,他们做着有些辛苦,想歇几天工」

  我笑了,还想拿罢工威胁我。「嬷嬷可以试试,看王府容不容得不听话的下人」

  见没吓唬住我,杨嬷嬷脸色难看地退下了。宝珠在旁边一脸崇拜「世子妃你好厉害呀,但你不怕她真罢工吗?」

  「肯定不会。以前厨房没人管,想来王爷和世子也不会知道白菜多少钱一斤,府里买菜的银子,她和厨房的伙计们能贪下半数,如今至多只能贪三成。但若是这事儿闹到王爷和世子那儿,她们连这三成都没有了。」我看着宝珠那张讨喜的胖脸,耐心解释道。

  宝珠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捧场「世子妃你真厉害,比如影还厉害」

  ……拿我这个世子妃跟世子身边的近卫比较,我真是感谢你。

  4

  大约是我厨房管的不错,让全府上下都吃得很好,周景欢回府吃饭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他回府的时候大多在申时末,我便自觉地每餐都等到申时过了,确定他回府或不回府了我再吃。

  有次他在外面用完饭回来,刚过申时,看见才准备吃饭的我,倒是十分惊讶,那以后,他每日都会提前派人来通传,是否回府吃饭。

  我承认,有一瞬间,我心里生出了一丝小小的感动和窃喜,他大抵是有些在意我的。

  他每次回府吃饭我都是开心的,就像外祖母说得,对着好看的人吃饭,小米粥也能变成浓鸡汤。

  我打量着认真吃饭的周景欢,心里觉得这话不假。

  「…下月初十,爹寿宴的事不要让我失望」正胡思乱想的我被周景欢打断,回过神来,只听到后面这半句话。

  周景欢起身就要走,我赶紧拉住他,瞪大眼睛盯着他,确保他看清了我的满头问号。

  他果然显出不耐的神色,但还是勉强解释道「娘去世后,府里就不再设宴。但五十知天命,太后和圣上今日也喊我去宫里说话,爹五十岁的寿辰,无论如何都是要过一过的」

  这事儿交给我也合理,我毕竟是名义上的世子妃。晋王府只有晋王和世子两个人,晋王妃好些年前去世,晋王一直都没再娶,院里只有几个姨娘。

  王爷的寿宴是大事儿,好在时间宽裕,我每天卯时起直忙到亥时才睡,拼命练习曾经学过的礼仪规矩,又缠着世子一家一家定了宾客名单,将各家夫人们的画像挂满了一屋子,确保自己能在寿宴之前把她们记下来。

  周景欢看着连吃饭都在记人名的我,非常欣慰,大手一挥,把府里丫鬟婆子小厮的管事权也批给了我。我这个世子妃,从厨房管事正式荣升为府里大总管。

  笨鸟先飞还是有效果的,七月初十这天,世子大人一早从外院检查到花厅,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看他扬起但眉梢,想来是十分满意。

  可惜世事显然不是因为你做了完全的准备就肯让你如愿,寿宴还是出事了。

  因是晋王的整寿,除了朝中有地位的官员,连皇上太子也都来赴宴。宴席刚开始,太子喝了一口不知谁端上来的汤,中毒了。不幸中的万幸,发现得早,用的少,于性命无碍。

  那毒我认得,名叫千鹤散,当初新婚之夜,我就是被下了那毒。千鹤散胜在无色无味,缺点是不能向鹤顶红那样立竿见影,需要极大的剂量。

  晋王立即派人捉了送汤小厮审问,发现时小厮已经自尽。这事儿毕竟发生在晋王府,又在太子一系官员们的极力编排下,皇帝大怒,令晋王府众人闭府思过,着大理寺卿查明真相。

  真相自然是查不出来的,这只是晋王府和太子一系又一次恩怨的爆发。

  当今皇帝与晋王一母同胞,亲厚到不避嫌,是以晋王和世子都官居要职,且民声官声都极好。

  这样的亲王于百姓是福,于太子却是大大的忌讳。

  哪怕晋王府已经刻意低调,人丁稀少到只有晋王和世子两人,对太子来说还是好大的威胁。毕竟本朝是有过兄终弟及,亲王摄政的先例。

  5

  我看着晋王府的大门被关闭,脑中一片空白。

  我大约懂得,这场风波和最终的真相无关,只是一场权势的博弈,而负责宴席的我,大概就是一颗好用的炮灰棋子。

  王府只要把我推出去,说世子妃负责宴席不力,再随便找个下毒的替罪羊推出去,就足够平息皇帝的怒火。

  一个没有家世门第的世子妃而已,不会让晋王府有一丝一毫的损失。就好像我当初被投毒被推下湖中,不也是轻飘飘就被掀过去了。

  果然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只有冰雹。回想前阵子天天盼着周景欢回府吃饭,得意于那一点小小感动的我,此时显得多么可笑。

  我摇摇头,赶出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准备回花厅找晋王和世子请罪。

  花厅里只有周景欢,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出神,桌上的饭菜已经冷掉,看起来有些狼藉。

  我跪下「家人无辜,还求世子尽力保全他们」

  周景欢斜了我一眼,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又出现在脸上,拿起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前面的菜。

  「我以为退一步大家就能相安无事,没想到我退了一步,他们就要我退千千万万步」

  「苦情戏就不必了,你放心,你是世子妃,晋王府总是要护住的」

  他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我还是长长舒了口气。这厮虽然自恋,但是向来言出必行。

  「辛苦你给我父亲送些吃食,他今晚还没吃饭」

  听他这样说,我赶紧应了,去厨房做了碗长寿面。

  姨娘们都不在,晋王一个人坐在廊下,看着天上的弯月。月朗星稀,想起刚才周景欢坐在花厅里吃饭的样子,我头一次觉得这王府有点儿太大了,这样孤零零的两个人,要这么大的府邸做什么呢。

  晋王比平时和蔼,似乎并没有把在我眼里几乎灭顶之灾的祸事当回事,我把长寿面端给他时,他还宽慰了我几句

  「听欢哥儿说府里这阵子都是你在管,也是辛苦了,趁闭府这段日子,你好好歇一歇罢」

  比起矫情的周景欢,我对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公公,还是畏大于敬,看晋王没有再理我的意思,我赶紧识趣地告退。

  到院门口时我又回头看了眼,晋王还坐在廊下,仔细吃着我刚端给他的那碗面。

  我一阵鼻酸,想起每年爹过生日时,这会儿肯定已经喝多了,拉着来给他庆生的同僚们不让走,又把我和我弟叫到身边,絮絮叨叨地说当年娘是怎么看上他这个穷小子,那故事我听了好几十遍腻烦得很,如今却很是想念。

  眼里突然滚出一大滴泪,再转头时,被门槛绊住,我擦眼泪的手胡乱扶了两下也没扶住,一头栽下去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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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糖小呆瓜

年过50的老公老当益壮狂撩情妹妹,我反手将内裤上倒辣椒粉

我年过50,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哪想一场背叛改变了我的人生。

家里的老头子开始对着镜子抹发蜡哼歌,跨过家门时轻松愉快的步伐,让我内心迷茫。

这和门内头发糟乱灰头土脸的我一点都不一样。

我跟他离了婚。


1

我叫赵蓝,是个52岁的中老年妇女。

因为封控,原来的单位把我辞了,我周转了很多关系才求来了现在这份扫大街的工作,我很珍惜。

我的老公也失了业,但他比我强一点,他靠着爱好——跳舞,在我们小区的广场舞团队里当了老师。

每个月的工资比我还高两百。

按理来说这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但实际情况却让人很难堪。

我怀疑老魏偷人了。

这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老魏最......

我年过50,原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哪想一场背叛改变了我的人生。

家里的老头子开始对着镜子抹发蜡哼歌,跨过家门时轻松愉快的步伐,让我内心迷茫。

这和门内头发糟乱灰头土脸的我一点都不一样。

我跟他离了婚。

 

1

我叫赵蓝,是个52岁的中老年妇女。

因为封控,原来的单位把我辞了,我周转了很多关系才求来了现在这份扫大街的工作,我很珍惜。

我的老公也失了业,但他比我强一点,他靠着爱好——跳舞,在我们小区的广场舞团队里当了老师。

每个月的工资比我还高两百。

按理来说这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但实际情况却让人很难堪。

我怀疑老魏偷人了。

这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老魏最近的举动太不寻常了。

我每天早上会洗衣服,晚上回家收。

他的柜子我除了叠衣服外根本就不会碰,但那次为了找项链我翻了他的柜子,发现他的衣服少了两套,内裤和袜子也少了两套。

下午回来做饭,我恰巧看到他从外面回来,发现他手里提了个包。

我顺口问了那么一句:“包里是啥?要我给你收拾不?”

他却紧张的换了一只手提,背着我说:“不用不用,一些我跳舞用的东西而已,不用收拾。”

我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对了。

跳舞的东西?

什么跳舞的东西要用这么好的包来装?他之前不是没带过扇子伞之类的东西去,可每次也就拿个塑料袋一装,从没这么正经的背过包。

我很怀疑。

所以我借着没有酱油的名义,叫他下楼去买。等他一走,我就打开了他的包看。

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套换洗的衣服和内裤袜子。

这些东西很寻常,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带衣服去跳舞我能理解,可带内裤是什么意思?出汗量有大到内裤也要换吗?

我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当什么都不知道。

我现在没有证据,也就一点怀疑而已,不能打草惊蛇。

但我沉默了他却没有。

买完酱油回来他就回了房间,不等我炒完菜他突然砰——的一声撞开门指着我鼻子质问:“你是不是翻我包了?”

“……额,看你包有点脏就想给你洗一下。”

我有点慌。

 

2

“我叫你不要动不要动,你没听见吗!”

他说话的语气我很不喜欢,但长年累月的不反抗让我习惯了不会回嘴,所以我没说话。

他却气不打一出,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踹翻:“你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隐私,你这个死老太婆!”

这话可就戳到我的痛处了,女人到了我这个年龄特别介意别人骂老或者死。

所以我一点都不客气的骂了回去:“我死老太婆,那你呢?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见我顶嘴他气坏了,骂我不知好歹要打死我。

我有点害怕他的拳头,嘟囔了几句后就没说了,这场架也就停止在口舌上没继续,但隔阂还是存在了。

他吃完饭后气呼呼的锁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面对餐桌上狼藉一片的碗碟,心里也沉了下来。

只是看了他装在包里的衣服就发这么大的火,他肯定干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不然不会这么心虚。

看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我下定决心要做点什么!

我找来了和老魏同样跳舞的齐大姨,想向她打听一点情况。

而这个大我四五岁的大姨一见到我就拉住了我的手,很是激动的问我是不是也觉察到了。

一听这话我的心就咯噔一下。

我拽住她询问:“姨你能和我说说吗,你都看到了什么。”

见我这反应,大姨唏嘘极了:“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看来老魏把你瞒的够呛的。”

“我和你说啊赵蓝,你可得把老魏看好。这舞蹈团里小狐狸精多的很,小心哪天狐狸精就把老魏给勾走了。”

我不信,老魏都56了,哪个眼瘸的小姑娘会看上他?我只觉得他是不是老不休的跑去按摩店和那些下三滥勾到一起去了。

见我怎么都不相信,齐大姨急了。

她连连拍胸脯向我保证明天就给我拍点证据回来,要用照片打我的脸。

 

3

我在大街扫地的时候心里还是纠结的,怎么说呢,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

“喂赵蓝!”

一起扫地的同事喊我:“我刚才看到有个店员把一大堆饮料丢进了桶里,咱们快去捡!”

“来了!”

这话让我打起了精神,扫大街这份工作除了工资以外,最让我满意的就是可以捡纸皮和瓶子。

所以我迅速来到垃圾桶边,和同事奋力在里面翻找。

沉甸甸的纸箱子压在最底下,我倆够了半天才拉上来。

“这么些怎么着也有两三块!”

同事美滋滋的拆开了纸盒,我两就这么蹲在下水沟边开始倒饮料踩空罐子。

“你看那边的两个大妈哈哈哈哈哈!”

路边不时有小孩路过嘲笑我们,这些我都不在乎,干这行的被看不起很正常,我有心理准备。

我们干的很快,等再站起身时时间也不过走了三四分钟罢了。

我擦擦头上的汗抬头看向对面的冷饮店,想蹭蹭空调歇口气。

但不等我走到那里,眼前的一幕让我浑身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4

我看到了老魏。

准确的说是看到老魏和一个女的。

他们挨得很近很近,老魏还给她买了个甜筒。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甜筒从我的视线里走了过去。

“你那口子蛮好啊,还会带女儿出来玩,不像我家那个,天天除了下棋就是喝酒,烦都烦死了!”

同事顺着我的方向也看到了老魏,她羡慕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是抱怨她家的男人。

我想尖叫,想冲过马路撕着那个贱人的头发打,但我没有,我不能把家丑暴露在同事面前。

我只是僵硬的把手里的工作做完,接着下班等齐大姨的消息。

我不相信,我真不相信。

老魏不会这么对我的。

我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伺候瘫痪在床的公婆十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这个家。

我牺牲了那么多,老魏不能这么对我。

我抓着裤子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等。

可惜白日梦不是那么好做的,天擦黑齐大姨回来了,她捏着手机一路哼着歌往楼道走,等到了家门口要掏出钥匙时,我喊住了她。

“姨。”

我声音干涩的不像话。

“哎呦你吓我一跳啊!你怎么站这不出声啊我的天!”

她好气的拍了我一下,拉我进了她家。也不和我转弯抹角,直接拿起手机翻给我看。

“哝,就这个小狐狸精!你家老魏这些天一直手把手的教她跳舞,根本不让其他老师帮忙,有时候他还会提前去,就怕这个女的和别人跳了!”

我盯着照片里精神奕奕的老魏和他怀里身穿热裙的女人。

“她是谁。”

“我和这种女的不太熟,只知道她叫高丽丽。”

“高丽丽……”

我深吸一口气,混乱的神经没有被凉风给冰清醒,反而更乱了。

这可真是笑话啊,一个顶多三十出头的女的和快60的老头搅合到了一起,这算什么?

我平静的回到了家,照旧做了饭菜等老魏回来。

也就是我醒悟了才更加清晰的认识了老魏的嘴脸,齐大姨都回来了快半小时,他却还没回。

往日里我见他喷发胶穿西装皮鞋去跳舞,还觉得他这是敬业。

现在想来真是好笑,都这么明显了我还装糊涂,他就是去撩年轻姑娘,就是偷人!

我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5

老魏回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骂他老牛吃嫩草不害臊!他说我无理取闹瞎猜测,说我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舞团问问那个姑娘。

面对他我一向没什么底气,见他手举着发誓我只能半信半疑的没说下去了。

但心里却觉得他肯定干了什么,不管是去按摩店找下三滥,还是勾搭舞团的小姑娘,这事在我心里都没完!

我翻过他的内裤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如果这个测验他通过了,那没什么,如果他真的干了……

“赵蓝你踏马发什么疯啊!!你居然在我内裤上倒辣椒粉!!!”

完结,点击下方【赠礼】的【奶茶】即可解锁,看好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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