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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ter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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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泥泥酱

《简先生》

一句话简介:

坚强与病魔抗争并被爱意包裹的重病患者的一生。

1v1短篇

简溪V S绢绢

多愁善感的多器官功能不全的简先生和高级特护转养生馆小老板的日常


一句话简介:

坚强与病魔抗争并被爱意包裹的重病患者的一生。

1v1短篇

简溪V S绢绢

多愁善感的多器官功能不全的简先生和高级特护转养生馆小老板的日常


梅森司金梅

梦醒6

这天晚上,熊歌开始做梦。他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和两位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事。是的,他和他们从小就相识,甚至亲密无间。只不过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按照轨迹长大了,那两人却走向了各自的命运。

刘善良是个杀手,是他不久前才知道的事。董如眠继承公司,离开安乐窝,更是在久远的从前。他们的人生,好像有足够多的痛与爱,教授他们,何为自己、何为天地。相比较而言,他的一生波澜不惊,像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海面。

所以,董如眠称他纯粹。刘善良若是醒着,更要称他天真。那些人是见过地狱的,甚至是走在地狱里面的。他们相信人间都已经很困难了,熊歌往往给他们构想的场景是天堂。在这里,努力会有回报......

这天晚上,熊歌开始做梦。他梦见了自己的小时候,和两位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事。是的,他和他们从小就相识,甚至亲密无间。只不过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按照轨迹长大了,那两人却走向了各自的命运。

刘善良是个杀手,是他不久前才知道的事。董如眠继承公司,离开安乐窝,更是在久远的从前。他们的人生,好像有足够多的痛与爱,教授他们,何为自己、何为天地。相比较而言,他的一生波澜不惊,像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海面。

所以,董如眠称他纯粹。刘善良若是醒着,更要称他天真。那些人是见过地狱的,甚至是走在地狱里面的。他们相信人间都已经很困难了,熊歌往往给他们构想的场景是天堂。在这里,努力会有回报,灾祸能被消解,欢乐的日子会进行在当下,而不是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以后。

五年前,他不会为此偏执地努力,因为他们都活着:他们还可以偶尔坐在一起聊天。这五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好像一个人活了三个人那样疲惫。

要知道,刘善良不是因为杀手的工作而“死亡”的。她“死”于一种奇怪的神经退行性综合症。简单地说,她会从一个被训练而成的完美人类,逐渐退回到婴儿的状态,最后忘记呼吸而窒息死亡。她几乎对所有人隐藏了实情,就像她隐藏自己所有的不安、恐惧、愤怒、以及异议一样。直到现在,熊歌也不甚清楚,在生死的边缘,她是想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如董如眠所说,他只是知情了,无法按耐地,依照本性做了。肆意妄为地主宰他人的命运,就像是傲慢的母亲。在某些实在进展不下去的时刻,他每每这样谴责自己。

不过这样的心情也已过去:他进入了她的梦境,亲口得到了她的求救。他的心中,生起一种无名的敞亮,似乎过往一切所做,都有了意义。他“爱”刘善良,这是他亲爱的小妹,是依赖他,而他也依赖的对象。他欣赏刘善良。对她面对命运的沉稳,处理事务的果断,坚定到无法被摧垮的心。他喜欢这种锋利坚硬的气质。如果还有以后,他必不想让她再去做杀人的勾当了:她值得安稳富足的生活。只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权力,去左右她的人生。或许正如董如眠所说,他们适合结婚。大海找到属于自己的海港,而海港能够安静地雌伏于无情的大海……

教堂的钟声响起。熊歌醒了。女人仍在一旁静静沉睡着。五年来,他一直这样守候在她身边,不曾远离。现在,或许,这样的日子也快到尽头了。

重新坐在监视器前,熊歌喝光了杯中的咖啡,下达指令说。

“第119276次,项目,『夜樱晚宴』,前期时间快进,角色使用模型,直接从舞会开始,到睡眠或死亡前结束。”

AI辅助功能提示他:“是否要修正以下参数?”

熊歌略微浏览了一下。他说。

“礼服改一下,小一点。高跟鞋也矮一点。人物关系按照第三版来。让她持有终端。”

“好的,正在处理,请稍后——”

说完他挥挥手,让那电子屏回到操作台上。继而他说。

“连续运行一百次。开始。”

刘不想一下子从屏幕中醒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夜樱晚宴上,在等董如眠。她的神经太大条了,竟然站在这里就睡着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七分。她要在这里待到午夜。

“嗯,什么东西?”

打开自己的翻盖手机,刘不想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信息。信息写道。

——————躲开侍者(0/1)————

“这是什么,垃圾短信吗?”

刘不想一边想着,一边往旁边挪,好巧不巧,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从她身后经过,正好被她撞到了。托盘里的香槟瞬间撒了刘不想一身。

“啊!”

刘不想被吓了一跳。她赶忙从原地跳出来,呆呆地看着一片狼籍。然而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环顾四周,似乎在提防些什么。侍者训练有素,赶忙过来向她道歉,可她却开始查看手机。

“完蛋……没躲开……”

她看着那一行任务提示一样的话,忽然变成了

—————ERROR 1—————

可除了这之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现场有别的侍者赶到,开始打扫玻璃碎屑。始作俑者更是满脸歉意,为她擦拭衣裙。为了今天晚上,刘不想可是斥巨资399元,购入了一条白色小礼裙。在侍者真正碰到她之前,一只手礼貌地把侍者拦下了。

“不好意思,先生,毕竟男女有别,虽然这位小姐没有同伴,但是也不劳烦您了。”

“啊!”

刘不想抬头,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很快,女人把她拉到了旁边的休息室里,帮她擦拭身上的酒液。

“你带了自己的服装师吗?或者先穿一件我的?”

“啊——我——”

刘不想的脑子不太灵光,表现在她好像无法同时思考两件事。从刚才的时候,她就觉得,眼前的女人眼熟。但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想起来她是谁。

她先基于礼貌站起来,给她鞠了一躬。

“啊啊啊啊感谢!感谢,小姐姐——我我我我我应该没没没没没事!感谢小姐姐了!我应该这样,就行?一会儿我哥来了,就好了!”

“你确定?”

红衣女人眨眨眼。刘不想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自己深一块,浅一块的衣服。

“嗯……应该,没事吧……反正是见我哥……”

女人问。

“你哥是谁?”

她应该是想确认,刘不想这样冒失的小家伙,到底是跟谁来的。在那之前她自我介绍说。

“我叫俞红,也有人叫我斯嘉丽。”

“斯嘉丽·俞——啊!啊啊啊!你就是!红女郎!!!那个,斯嘉丽·俞?!”

刘不想想起来了。女人她在电视里见过。眼前的这位俞红,是当下国际上有名的华人影星,她主演的《红女郎3》使她一炮成名,不仅翻红了经典的IP,更是把她这样的动作新星推到了世人面前。虽然刘不想不算是关注影视圈的,但是又有谁不知道斯嘉丽·俞呢?

于是她叫道:“请给我签名吧!”

说完她扯着裙摆就过去了。俞红见状,赶忙笑着给她往下拉。她说。

“小姑奶奶,你穿的是裙子,不是裤子!你注意点儿!先给你找到家人吧?嗯?再说了,你总不能签到一个脏裙子上吧,哈哈!”

“啊!好的好的好的——”

刘不想赶忙端起来。她现在反而比刚刚更拘束了:因为俞红不仅美丽,而且让人感到亲近。俞红又问了一遍她,她的家人在哪儿。刘不想刚想说,那边舞台上大幕已经拉起。

她指着舞台上的人说。

“那,那个,那是我哥!”

“哦——”

俞红看了看台上的董如眠,又看了看刘不想。她的神情相对来说还是内敛的,周遭别的女性听了,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刘不想还不觉察,这就要跳起来,冲舞台上挥手。俞红则当机立断,一把按住了她,之后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走吧,先穿一条我的裙子,等你哥讲完了,你再去找他。”

“啊——这,不好意思吧!——这这这——”

刘不想还想拒绝,但是已经被俞红半揪半拉着拖走了。很快,俞红的服装师就给她找了一条服帖的裙子,造型师也给她做了新的造型。加上俞红在旁边把关,刘不想霎时间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

站在镜子前,刘不想左顾右盼。

“啊,这,是我吗……”

她有点害羞地捂着脸,俞红则毫不客气地拉开她的手,不要让她把妆弄花。

她说。

“你既然是宏远家的小姐,在这个场合,就代表了宏远的脸面:可不能说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哦!”

“啊,对,嘶——有道理——”

刘不想没想到这一点。她今天来,就是单纯地来找董如眠的,没想到自己参加的不是一般人的场合。有了这第二次帮助,刘不想更是给俞红疯狂鞠躬道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俞小姐!确实,要是我哥看见我那样乱跑——确实——确实!”

“噗——”

刘不想今天晚上的表现,不知道把俞红逗笑几次了。她真的性格很好。这会儿外面掌声响起来。她拍拍刘不想的屁股。

“去吧,去找你哥去吧。”

“啊——我——是不是——”

刘不想这会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觉得这样的行为根本无法感谢俞红。她试探着问她。

“那个,俞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我是说,我把事跟我哥说,让他也好好谢谢你!”

“我?我现在不能去。”

俞红听见这样的,她的表情也变得神秘起来。她悄悄跟刘不想说。

“刚刚在那边的休息室,好几个人都看到我们了:我现在去找董老板,可不是显得我是故意帮你的吗?”

“啊,是哈——那——”

刘不想艰难地理解着。俞红见她转不过来弯,一脸严肃地跟她说。

“所以,你就跟董老板提一下我,回头多给我点资源,明白了吗?”

“啊,好的,明白了!”

刘不想一下子就get到了。正巧董如眠从台上下来,左右张望地找她。为了避免下一秒董如眠全场广播,刘不想腾一下就跳了起来,冲俞红摆手。很快俞红一干人等就看着刘不想消失在人海。

此时俞红的化妆师吐槽道:“真的假的……姐儿,就你这咖位,犯得着跟那小孩儿要资源?”

服装师则说:“红姐儿逗她的吧:姐儿和董老板关系不是不错吗?前也没听说过他有个这样的妹妹啊。”

“是啊,没听说过啊——”

俞红也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支香烟,和一个银色骷髅头打火机。她点燃香烟,饶有趣味地看着刘不想跑远的身影,吐了一个烟圈说。

“但谁知道呢。”

那边,刘不想找到了董如眠。她叫了一声。

“眠哥!”

之后飞快地扑进他怀里。董如眠见到刘不想也是欣喜: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转了几圈,又亲了她一下,这才跟旁边的人寒暄说。

“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刚刚您的提议我觉得很有趣,但是现在,请先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

说完他大大方方地携着刘不想到一旁去了,只留下许多见证这一刻的宾客互相交换眼神。很快,在舞会的另一边,刘不想就跟董如眠说清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且拉着他要指认俞红。

“哎,那个,红女郎,刚刚还在这里的——”

刘不想分明记得,她走来的方向。但是人流熙熙攘攘,她早就看不到那女人了。她还有些可惜,但是董如眠却相当不在意。

“你要是说的是斯嘉丽的话,我认识的——嘛,知道这样的场合,帮我的场子,看来这人还能处嘛。”

“啊,眠哥原来认识她啊——”

刘不想有点泄气。她还以为如此好的姐姐,她是头一个见到的。然这一会儿她的八卦之心就熊熊燃烧起来,这会儿问董如眠。

“难道说,眠哥你——”

她忽然停住了,董如眠问她怎么了。刘不想看了许久,上去摸了一把董如眠的脸。

“你的脸,又好了……”

“莫名其妙。”

董如眠挥手把她的手打开。虽然他们两个之间年龄差距不小,但是从小到大,倒是亲密地紧。毫不客气地说,这份亲密,甚至可能只属于她刘不想:要知道,从小到大,能独属于她的东西不多。这会儿知道董如眠能回来,她二话不说,就窜到这儿来了:昔日能够共处许多下午的人,竟然只能因这样的原因,相聚十几分钟。刘不想感觉十分难过。

不过她很快地摇摇头:既然时间是宝贵的,那么她就没时间伤心才对。她赶忙给董如眠炫耀俞红给她的裙子。

“我本来穿了一条白裙子来的,就是刚刚被人弄脏了,红女郎就给了我这条红裙子:不愧是红女郎啊,她的衣柜里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红色的——”

她如梦初醒似的,这会儿看见董如眠的西装也是红色的。她说。

“我俩现在站一块儿,就能给别人送圣诞礼物去了。”

“哈哈哈,圣诞老人,和他的红鼻子驯鹿,是吗——”

董如眠看上去很喜欢这个比喻。或者说他对于刘不想的一切都很喜欢。他绕着刘不想转了一圈,煞有介事地品头论足道。

“虽然红姐儿的服装师,我是知道的,但是说实话,你穿她的裙子,还是有些别扭!这就好像,玫瑰花应该待在土里,丁香花应该待在树上:你穿这样的款式啊,还为时过早!”

“什么为时过早,我早就成年了,好吗——”

刘不想反驳说。然而董如眠身后的聚光灯,晃地她睁不开眼。那盏灯存在在那里,也不是一时了:在漆黑的,宴会的天穹中,它像是一颗星星,又像是黑暗放映室中,投射电影的那个窗口。或许,有人会从那里看过来,就像是放电影的人,会低下头看电影中的一切。在这样的灯光下,董如眠几乎整个人都变成黑色的人影,而她却不得不直面它。灯光摇曳,她的心,也飘忽不定。转过身来,看更加虚幻,而更加真实的舞台。董如眠从上面走下来之后,有乐队在上面唱起了歌。

“红玫瑰,红玫瑰,赠与爱人的红玫瑰。你的爱情像火焰,漫漫长夜,请不要熄灭——”

忽然,一声沉寂的枪响,划过纷乱的中心。



米酒蛋泥

淋漓(26 终章)

 

  

  【8k字,请预留看文时间。没有你们心心念念的拍季杭,不适合放在这个结局里了。我知道很多读者想看,我会慎重考虑的。】

  

  【看文提示:两条时间线穿插,分隔符 · 的前后分别是现在和未来。】

  

  

  颜庭安拎着他价值不菲的心脏专科听诊器、面沉如血地走进病房的时候,季杭便猜到,自己的心肌酶谱血象报告一定比师兄此刻的脸色更难看。

  

  季杭还是病倒了。一病就病进了心血管专科ICU。


  理论知识他都有,知道自己一旦有病毒感染,抵抗力低下的情况下,就容易继发心肌炎。

  

  借用几年前的网络用语:然...

 

  

  【8k字,请预留看文时间。没有你们心心念念的拍季杭,不适合放在这个结局里了。我知道很多读者想看,我会慎重考虑的。】

  

  【看文提示:两条时间线穿插,分隔符 · 的前后分别是现在和未来。】

  

  

  颜庭安拎着他价值不菲的心脏专科听诊器、面沉如血地走进病房的时候,季杭便猜到,自己的心肌酶谱血象报告一定比师兄此刻的脸色更难看。

  

  季杭还是病倒了。一病就病进了心血管专科ICU。


  理论知识他都有,知道自己一旦有病毒感染,抵抗力低下的情况下,就容易继发心肌炎。

  

  借用几年前的网络用语:然并卵。

  

  “师兄。”英明神武的季主任紧张地用手指攥搓床单,怯生生觑向病床前的颜庭安,纤薄的眼皮细细发颤,“你可别怪小远,是我自己没顾周全。”

  

  当然是你自己没顾周全。

  

  颜庭安一言不发,冷沉个脸掀开季杭的被子,扬手把人翻过九十度就将冰冷的听诊器往季杭烧得滚烫的身体上贴。膜面触及后背皮肤的那一瞬间,季杭就被急剧的温差冷不防吓了一个激灵,往被子里缩了缩,紧接着屁股上就挨了响亮的一击巴掌。

  

  “缩什么?”

  

  满屋的查房和会诊医生,眼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转。

  

  颜庭安却沉声在季杭耳边狠狠威胁,“再不配合,扒光了示教查体。”

  

  没有人怪责安寄远,大家仿佛都知道他心思重,反而劝解的人更多些。

  

  夏冬说,“你哥就是这幅死样子,有事没事都好像天下就他一个人能死撑。小远你别惯他,让他也长长记性。”

  

  乔硕说,“老师成天面对这些机器已经够无趣了,你给我笑一个,不许这么愁眉苦脸的,快点儿的啊!”

  

  颜庭安说,“你这表情,好像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天光明媚,安寄远躲着刺眼的朝阳回驳正在低头看病历的颜庭安,“心外心内不分家吗?又不是无脑电视剧。”

  

  颜庭安敲了敲安寄远的脑袋,“你庭安哥那些年的藤条可不是白挨的。”

  

  病毒性心肌炎引起的心功能急剧下降,导致季杭只能垫高床头才能勉强睡个两三小时,就会被胸口沉闷的压迫感憋醒。身体的反馈是最真实的,几天前还能绕医院大楼跑十几圈的体力,如今连起床洗漱都愈发困难。好在师兄和弟弟都是本院的,可以和席鹤交替陪护,晚上也不会少了人。

  

  睁眼若是看见安寄远趴在床边睡得沉沉,口水都要留下来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格外踏实。

  

  这份踏实能让他短暂屏蔽对自己身体情况的疑虑和猜测。

  

  颜庭安不会主动给季杭看自己的检验报告,季杭问了几次安寄远,都被含糊其辞搪塞过去,也就不再追问了。他这几天不爱多说话,言语稍稍密集些,就会喘不过气来。

  

  但他做哥哥的,总归下意识往深处多想一层——或者,很多层。

  

  季杭靠着床头,歪歪看向刚在电话里冲值班医生发完火的弟弟,“脾气别那么大,生气容易得结节。”

  

  安寄远扫向床头的监护仪,摇头道,“没有。现在哪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生气。哥好好的就行。”

  

  哥好好的就行。

  

  季杭笑了。笑着看了安寄远一会儿才说,“小远,我的生前预嘱和遗嘱,在你回来后都重新有过更改。如果有什么大事,你和你庭安哥、嫂子商量着来。我常用的几张卡、卡号密码什么的,都在手机备忘录里,跟你嫂子说过,不过怕她忘了。手机密码你一直知道的,没改过。”他的语速很快,像是怕被打断,也像是怕没有勇气说完。

  

  安寄远刚处理完临床的琐碎事,正巧火冒三丈,听季杭这么说,更忍不住脾气,“你在说些什么!”

  

  哥都不叫了。

  

  季杭笑,眼皮耷拉下来,掩住恻恻的光,“要把安淮当自己孩子一样,你嫂子心软,你不能惯小孩,尤其男孩子,该训训,听见没?”

  

  安寄远根本受不了这种话,眼眶通红,也顾不上控制音量,狠狠骂道,“你就胡说八道吧安寄杭!我晚点就跟庭安哥说,让他揍你屁股!!”

  

  季杭皱了皱眉,嘴角却仍未能放下宠溺的笑。他也不舍得啊,可该做的预警不能逃避,“我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身体素质不算好。别这样,小远,你都多大了,这些事情早晚要面对的。”

  

  安寄远捏紧拳头,身体都在颤抖,咬牙切齿逼出几个字,“我才回来三年。”

  

  而你扔下我十四年。

  

  对得起我吗?

  

  大段的对话让季杭气息稍显紊乱,他费力地调整姿势,侧身枕着枕头,等呼吸平稳些了,才闭起眼,“我肯定会尽力的,会好好养身体。但如果我尽力了还做不到,你也要原谅我啊。哥能陪你多久,是多久。”

  

  三年,他教会了他治病救人的基础,教会他独当一面的业务能力,还没来得及教会他渡过曾经的鸿沟、翻越回忆里的大山,无忧无惧地向自己求助。

  

  又要用多少多少个三年,才能教会他自信、自由、坚韧、宠辱不惊、勇敢被爱和去爱。

  

  总有来不及教的。

  

  ·

  

  A大附属华东医院住院部的顶层,历来是特需高干高知床位的聚集地。这里没有住院医师,不是教学病房,即便是一线的值班医生,也定然是经验丰富的主治甚至副高。

  

  他们需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也习惯了对只有在新闻联播上才会出现的领导人物进行医疗干预。患者保密级别高的时候,甚至需要全体医护足不出科室。

  

  而纵然是这样一群擅长在老虎肚子上动刀的医生,也难免对12床的患者身份感慨万千。

  

  “我年轻那会儿还去看过他的现场手术直播,千人的报告厅被挤得和早高峰的二号线似的,还有从外地赶来的直接带行李进场的。算算,至今也有三十年了吧。”值班医生支起手肘,回忆的表情爬上脸颊,“中国神外界的传奇人物啊,当时不知道他年纪,只听说是B大的临床少年班出身,现在知道了再往前推算,还真是年轻的很,三十出头就站到了他的领域内很高的位置。”

  

  与之对话的医生就稍显年轻了,翻看季杭的病历随口应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少年班啊,不是很多抑郁自杀什么吗,现在好像取消了吧?”

  

  年长的值班医生感慨道,“嗯,压力太大,招进来的又都是心智还没完全成熟的小朋友。连着几届出过事情就取消了,也算是时代的产物。”

  

  年轻医生指着病历盘算时间,“十四岁才做过先心修补手术。那时候的技术应该也刚刚起步吧,等于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投身临床。”

  

  “是啊,其实也已经超过这类先心手术的中位生存期了。”男人摇摇头,对着病历上姑息治疗四个大字凝视半载,“这样看来,我们也算是见证一代传奇的陨落了。”

  

  “诶?是不是还有个弟弟?”

  

  “是。他弟弟——”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什么贴合的形容词,最后也只能道,“很像他。”

  

  周日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透过窗帘,病房的门就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安寄远身着一身清肃合体的西装出现在门口,望向病床上早早将自己收拾利落干净的季杭,不惜露出脸上的褶皱,笑道,“哥,周末还起那么早。”

  

  在高干病房里等待姑息治疗的人,哪还有什么周末周中。

  

  但季杭还是笑了。

  

  花白的头发和密布的褶皱在他清隽脸上显得格格不入,说话又比几天前吃力了些,“睡不着了。”

  

  安寄远坐在季杭床旁,岁月就好似一幅按了快进的重彩油画。

  

  他和哥哥说上次提起的那例疑难病例的后续,聊自己学生惹人生气的壮举,吐槽安泽姗姗来迟的叛逆期。安寄远说得多,季杭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有时简单问一两个问题,也都尽可能简短。

  

  时钟过了八点,来电开始密集起来。

  

  季杭翻了个身,趁安寄远接电话的空隙对他道,“有事就早点进医院吧。”

  

  安寄远保留着少年时期的习惯,抿了抿唇,说“哥,我忙完这段就能空一点了,我和院长说要休一个月。到时候晚上都我来陪,让嫂子也休息一阵。”

  

  “好。”季杭答应得很快。笑得将脸上的褶皱都带了出来,眼神却憧憬得像个少年,“好。”

  

  安寄远出门时和进屋发药的护士撞了个照面。

  

  “安医生是您的——”护士没忍住好奇,等人出门,就试探地抛出询问。

  

  季杭说,“是我弟弟。”

  

  “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居然不是一个姓。”

  

  季杭吞下药丸,又喝了很多水。

  

  护士像是知道自己多嘴了,赶紧转移话题,“安医生很牛的,我先生也是B大神外的,一直说安医生很有原则,是如今医学圈子里难得的凭借良心做事的大主任,大家都很喜欢他。就是吧……”

  

  护士有些犹豫,想要闭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季杭追问,“就是什么?”追得太急,居然还呛咳了。

  

  护士为难地道,“就是……对下级医生还是比较严厉的,难免被底下人抱怨。其实,现在的年轻人更需要鼓励和驱动力,需要积极的正面反馈,以前那套没什么用了。”

  

  鼓励和驱动力。积极的正面反馈。

  

  季杭盯着窗外逐渐明朗的天光,不知道在对谁说,“不是他的问题。就是,没人这么教过他罢了。”

  

  ·

  

  连续的休息和精心的照料,外加以颜庭安为首的心脏专科团队,让季杭顺利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了——这令安寄远喜忧参半。

  

  “这就是你的方案?”季杭用手指弹了弹安寄远熬夜拟定的两份制度,沉凝的脸色不用外加言语修辞,便足够表达不满,“反思记录前三分之一里不止一次提到干预机制的有效性阶梯了吧?昨天让你看的关于人才盘点的模型也没看?”

  

  令人喜悦的是,季杭几乎已经恢复了既往教训人的中气和沉肃。不再是那个病怏怏说话稍快就喘不上气的重症患者了。

  

  安寄远试图解释,“我想到用干预机制的有效性阶梯了,所以在药物安全管理和检验样本送检的培训之上还用了制度和方案……”

  

  季杭显得并不十分满意,“有效性最高的机制是什么?”

  

  安寄远想了想,“强制功能。”

  

  “其次呢?”

  

  “自动化和计算机化。”

  

  令人忧愁的是,一起恢复的,还有他揍人的力度。

  

  “那我们医院是没有计算机还是没有电子记录系统?理论知识都能记住,就是不肯动脑子应用!锁门,自己找地方撑好!”季杭厉声命道,“我好像没说过你的惩戒期结束了,欠下多少算清楚来汇报。现在先挨你不认真写作业的罚。挨完跪边上重做!脱!”

  

  重症监护室的后遗症之一,就是严重的睡眠紊乱。季杭明明累得眼皮有千金重,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断闪过的“滴——滴——滴——”的仪器报警声。

  

  所以,当季杭睁眼看见安寄远满脸焦灼担忧的神情,他也就忘了第一时间关注手里那份认认真真修订过的方案了,“怎么了?”

  

  安寄远眨巴两下眼睛,“哥刚才做梦了?”

  

  季杭不记得了,“有吗?”

  

  安寄远郑重点头,“嗯,哥说梦话,不太能听懂,但好像是在叫妈妈。”

  

  别人家的孩子牙牙学语时第一个就学会的词,安寄远至今读起来,都口舌生涩。

  

  这次事件的对外方案终于在一遍遍细致的修改中有了雏形,夜风呼啸,天色也灰蒙蒙地压了下来。

  

  安寄远却还是没能忘记季杭模糊不清的梦呓。

  

  和往常一样,实在难以抑制好奇的时候,他就会捧着手机找小说看。找一对亲兄弟出生在一个健全家庭的小说背景,通过作者笔下母亲的形象去追寻自己妈妈的影子。

  

  直到眼睛都看得血丝密布,安寄远才终于从手机屏幕中抬头,朝着一直以为自己在认真读文献的季杭抛出一个极为无厘头的问题,“哥,你说,如果妈妈在,她会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我啊?”

  

  季杭被问的莫名其妙,“我不知道。”

  

  安寄远急了,从床位到床头这几步,差点踉跄跌掉,“哥怎么不知道?你刚梦里一直在喊妈妈啊。”

  

  这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回忆遥远模糊、支离破碎,季杭是真的不记得,他不记得陈棉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不记得陈棉的喜好和偏爱。安笙一直不许他提、不许他想,不提不想,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季杭被安寄远真挚迫切想要求解的目光刺得生疼,答案不自觉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妈会更喜欢你。”

  

  “为什么?”安寄远穷追不舍。

  

  季杭一本正经胡编乱造,“因为,你没有我那么犟,还算听话,又黏人,容易和人亲近,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直接坦率。是妈喜欢的类型。”

  

  安寄远的眼底笑出了光,好像刚才还撑在床边挨揍抹眼泪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他脸上洋溢着喜悦,“那我做得好,妈妈也会表扬我吗?”

  

  季杭更不确定了。印象中,陈棉总是用很怜爱又同情的眼神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残疾的小动物。

  

  但他回答地很坚定,“会的。就像星回表现好就会被表扬,妈也会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

  

  安寄远睁大眼睛,“妈会做什么好吃的?”

  

  季杭想了会,“阳春面,给你加个荷包蛋。”

  

  “加酱油的那种吗?”

  

  “嗯。加一点吧。”

  

  “……”

  

  安寄远有些怀疑,“听上去也没有那么好吃,真的好吃吗……”

  

  季杭没说话,也笑不出来了,甚至有点想哭。

  

  安寄远探长脖子,换了个角度追问,“那如果我做得不好呢?会讨厌我吗?”

  

  季杭说,“不会。不会怎么样的。”

  

  “真的吗?”安寄远突然有些尴尬地低了头,他的语气难掩失落,好像很沉的石头掉入潭中,越说越沉向谭底,“肯定会的吧。我好像并没有做得很好,总是屡教不改,业务能力一般又急于求成,出了事要哥替我善后,成天害哥担惊受怕,差点就——”

  

  季杭平静的打断,“照你这么说,妈该讨厌死我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扔下你一个人,一扔就是十四年。”

  

  .

  

  【戳彩蛋】


    

  

撒旦泥泥酱

《疤痕》

第29章再遇纰漏

     “不可以,职责所在,谁也别为难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态度坚决,双手支撑着门框挡在前面。

      病房里穆林晓的头正好偏向门侧,目光涣散再聚焦,很久没有服药了,眼前光影交幻,亭亭玉立的她仿佛迎着光走来。

      她,来接自己了。

      幻觉,不,这是幻觉。

     ......

第29章再遇纰漏

     “不可以,职责所在,谁也别为难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态度坚决,双手支撑着门框挡在前面。

      病房里穆林晓的头正好偏向门侧,目光涣散再聚焦,很久没有服药了,眼前光影交幻,亭亭玉立的她仿佛迎着光走来。

      她,来接自己了。

      幻觉,不,这是幻觉。

       被解救出来初期穆林晓从未出过声,阴沟里的老鼠也当发出吱吱的叫声,而他除了一双无神的眼睛时常转动着外,再没有一项迹象表明这个人还是活着的,警察们把找到犯罪嫌疑人的最后希望寄托于这个重症精神分裂患者身上,妄图从他的治疗中发现人性的弱点。

       当时有关这起囚禁案件从找到藏匿场所后的时间里每一段行踪都有记录,包括后来有一段时间病情相对稳定穆教授年纪轻轻去学校教书的教学视频也有影像资料。

     搜查令下达后,警察进入了穆林晓家中,翻到一些老相片和一本扉页泛黄,边角略有些微翘起的日记本,日记本的侧面写着一排小字——儆以此纪念我的一切。

    2000年6月1日:

     今天是我重获短暂清明的第一天,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白色之中,这个屋子没有任何棱角,我没有可以与外界产生任何关联的工具,我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一本病例本,有点讽刺——患者:穆林晓 拟精神分裂,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也许在遇见查鑫前我只是一个不被家族期待的病秧子,但我却被学校奉之为神童的人,我自己创立了一家网络公司,黑入了地下城帝国,成了排行十三的十三爷。

      中间有一段时间是空白,再一次写是2000年7月1日:

       我知道自己病了,我出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不该看到的画面,我开始不确定清醒第一天自己写的是否属实,但我还是想记录一下,一个月过去了,有个漂亮的女人经常出现在我的房间,她好像是可以触碰到的真人,她不轻不重地拥抱着我,把氧气面罩扣在我的脸上,然后用掌心捋着我的肺管儿,是的,我哮喘犯了,没想到被关着时已经习惯的痛楚在这时变得无法忍受起来,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她焦急的声音穿透时空到达我的脑子:“晓晓,呼吸,别怕,我在救你,你放松呼吸。”我闭着眼睛想着,结束吧,结束了就不用再忍受精神上的痛楚了,快让我死吧。于是在她的震惊中我扯掉了氧气面罩,趴在床沿边上咳嗽。

      她抱着我,用了治疗哮喘的喷雾,抱住了我的上半身,没给我再次扯掉氧气面罩的机会,当时护士姐姐想给我用约束带,她摇头:“别刺激他,你过来,抱着他的腿。”

     于是两个人抱着我抱了快四十分钟,护士姐姐松手后她也慢慢松手,轻手轻脚地放我躺下来,指着氧气面罩问我:“这个不舒服吗?那我给你换一个氧气管可好?”

     我鬼使神差地点头,觉得她好善良啊,阳光透过玻璃分割成七道彩光,正好投射在她的身上,她身上像是披上了彩虹外衣,之后我不再排斥她给我做身体检查,胃里不舒服想吐,她就帮我揉胃帮助缓解。

     她有在好好爱我。

     2000年7月5日

      之后每天查房后她都会带来画板和颜料给我,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陪着我,我有时会转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得这么怪异,大概是因为我是他们眼中的异类吧。

     我喜欢画一些圆圈,圆圈是最完美的形状,而球体是世界上无懈可击的结构,我一笔笔地用斜线切着,这个圆越来越圆,美术对我来说真的不难,即便我第一次正式接触它。

      我有时会在纸面上写一些只有我能看得懂的公式,她从来不会覆盖,等我写满了就换一张新的纸张,她还会给我很多的鼓励。

     2000年7月10日

     我的身体状况好些了,她给我安排了热水澡,她和几个护士围着我,浴缸里水漫出来了,腿漂浮在水面,真像泡在福尔马林池子里的尸体,她们给我按摩肢体和关节,清理干净每一个指甲,我的头发被推掉了,她们给了我一顶柔软的帽子。

     洗了澡出来我血压有点低,心脏不舒服,她又陪了许久,握着我的手轻声安慰:“累了就睡一觉,没关系的,这里是安全的。”

      我安心睡了一会儿,中途发抖,她一直在旁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我,但她确实喜欢我,不是医生对患者的那种怜爱,她欣赏我什么?

        我醒来和她说我欣赏你身上的温暖气质,她回握我的手说我欣赏你的才华,也欣赏你的思维,欣赏你的样貌。

        我被稳稳地托住了。

        中间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日期没有内容,直到五年后2005年6月1日:

       今天是儿童节,我出院了,院中申请到全额奖学金,我跨级去做研究了,她说她帮我申请了出院读书,她用一辆轮椅载我,给我盖着毛毯,到家她也舍不得我劳累,把一些药片递给我让我吃,这个药副作用是让我思维迟缓,我不再能和神对话。

        哦!也许我在胡言乱语吧!但我已经是个疯子了。

        我决定私自停药。

        之后很多日没有记录,再记录又是一个月后

2005年7月1日:

        我的精神分裂复发了,我出现了新的幻觉,对着楼梯喊查鑫并和他对话,我自杀了但没成功,她第一时间发现带我去挂了医院急诊,我在大腿上划开一道口子,口子很深,妄图以疼痛来逃避精神上的痛苦。

        她没有指责我,只是问:“疼不疼?不伤害自己也不可以伤害别人。”

         之后我一直在养伤,中间因为心脏问题又昏迷了一周,我身心都病了,我不想活了,她说我知道,可是爱你的人会伤心。

          我问是谁?

          她说:“我爱你。”

          我竟然相信起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来。

          这本日记里翻到最后一页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无非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自我独白还有一些关于情情爱爱的沟沟壑壑罢了。

          “嘿,小王警官,你说这穆林晓和穆巧慧算不算苦命鸳鸯?”看戏的总有先跳戏的,先跳戏的自然是小刘警官。

         “苦甜人自知。”小刘警官本着只对案件进行分析阐述,不对人进行分析阐述的原则回了这么一句话。

       “这对案件进展真的没什么帮助啊!烦死了!”办公室里一阵牢骚,还有一个警员在做日记本指纹扫描。

       “这本日记上还有一串指纹,应该是另一个人的,会不会是相片上的人?”

        照片里有很多合照,穆林晓个子很高,身材偏瘦,两人依偎在一起时他的脑袋总是轻轻地搭在穆巧慧的头顶。线索断了,即便找到和犯罪嫌疑人的亲人朋友也很难发现蛛丝马迹。

         叮零零……叮零零……

         这边压着一个案子悬而未决,那边专案组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这个月的班儿是一天舒坦日子没有,办公室已经有人哀嚎了:“苍天呐,已经连干了两周了,我想躺平。”

          终于,吕晓芳接起了电话,人们停止了对电话铃声的焦虑,一个个竖着耳朵抬着头看过去,接电话的人点头回应着:“好的好的。接完电话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她,她无奈摊手道:“走吧,出现场了,江边打捞上一具男尸,地方警察说和我们放出的通缉令的人物画像很像,但是由于尸体在水里泡了许久已经出现巨人观,需要采样进行D N A比对。”

      外面气温26摄氏度左右,正是一些微生物的温床,这个时候出外勤算是最舒服的时候了,长袖单衣便服刚刚好贴身。

       出外勤接尸体是要出警车的,除此之外一辆破旧的、外皮掉漆的、不知道是哪家医院报废的救护车正是拉尸体的好器材,这辆车子车轮滚动起来有吱吱呀呀的声响,应是汽车的轮骨变形了,发动机还有轰鸣声,大有82年的拖拉机的即视感。

       法医鉴定科的同事好久没正式开工了,闲得实在是无聊,开始磨拳擦掌起来,而这专案组的其他成员皆是愁眉苦脸,每日翻卷宗,一抬头就见法医鉴定科的同事隔着玻璃有说有笑,真是吃不到葡萄也觉得葡萄酸。这回他们终于要连加几个长班把详细的尸检报告写出来了!终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路上聊聊天是必备的消遣方式,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这里疲惫不堪的成员十分珍惜,终于开工的成员更是热情高涨。

       “嘿,老刘,你家闺女是要上高中了吧?”

       “那可不,我这闺女出息呢,将来考个大学,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多好。”

      “那你可要解放咯,到时候考上不得办一桌。”

       “升学宴要的,不管是啥我闺女都是我的小棉袄。”

      “酸了酸了,老刘天天得提他的宝贝疙瘩。”车子很快到了现场,老刘一眼认出了尸体所穿的衣服,那不正是女儿所在学校的校服吗?定睛一看,即便现在尸体死状惨烈,但那人的脸颊确实很像通缉令的人物画像——查鑫。

       查鑫年龄应是和穆林晓相差无几,听闻也身患重病,那又怎么穿着校服被打捞上来呢?

       “怎么会是他?”老刘大声惊呼,而在检查衣物的过程中他绝望地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不!不!不!这具尸体为什么穿着我女儿的衣服?为什么?衣服上是我妻子给女儿绣的名字,我认得!”

———刘亦非

          爱女的名字变得如此刺目,在他忙于工作之时女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他颤抖着拨通女儿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老刘再也无法冷静,匆匆忙忙地请了假,借了一辆公用自行车疾驰去最近的公交站。

米酒蛋泥

淋漓(25)


  【先看评论再从这里看】

  

  安寄远心里一个咯噔,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瞬间将疼痛抛之于脑后,“哥怎么出那么多汗?”

  

  季杭进屋后,安寄远一直处于乖乖趴在地上受罚的姿态中,目光所及是季杭稳健坚毅的步伐。此刻被勒令起立,得以平视季杭,才看见季杭像是从游泳池里捞出来似的,衣襟都湿了一圈。

  

  “我出汗跟你站姿扭曲有关系吗?”季杭心底的无奈又累加上厚厚一层,自然不会袒露自己为快速冷静而绕院区快跑的十圈,教训的话脱口而出,”背挺直,正常走路不会太疼,歪歪扭扭不好看。”

  

  安寄远根本不理,脸色微沉,霜打过一般,“是庭安哥打你了吗?”


  他站得着实艰......


  【先看评论再从这里看】

  

  安寄远心里一个咯噔,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瞬间将疼痛抛之于脑后,“哥怎么出那么多汗?”

  

  季杭进屋后,安寄远一直处于乖乖趴在地上受罚的姿态中,目光所及是季杭稳健坚毅的步伐。此刻被勒令起立,得以平视季杭,才看见季杭像是从游泳池里捞出来似的,衣襟都湿了一圈。

  

  “我出汗跟你站姿扭曲有关系吗?”季杭心底的无奈又累加上厚厚一层,自然不会袒露自己为快速冷静而绕院区快跑的十圈,教训的话脱口而出,”背挺直,正常走路不会太疼,歪歪扭扭不好看。”

  

  安寄远根本不理,脸色微沉,霜打过一般,“是庭安哥打你了吗?”


  他站得着实艰难,身体重心偏移、大半压在左侧,右肩微微向上提着,汗湿的头发耷拉在脸颊上。可惨白的面色中俨然透出严正不屈的神情,那股子从毛孔里渗出的严肃和较真劲儿,让人可以忽略他的狼狈模样,全然被他冷硬强势的态度震慑到。

  

  就好像,自己每天被摆出各种姿势挨一百下实打实的藤条、熬看不见尽头的惩戒期都不算什么,而传说中要打在季杭身上的三十下根本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光是口头威慑就足以让安寄远兵荒马乱。

  

  季杭甚至有些想笑。


  安寄远教训下级医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派严肃神情。确实挺有威严,气场不凡,让人不得不敬从重视。与存在于颜庭安聊天记录中的大男生判若两人。

  

  他抬手帮安寄远把外翻的帽子整理整齐,漫不经心地道说着安寄远心中天大的事情,“打了又怎么样,三十下又不至于打死人。事情处理得有失妥当,是我应该受的惩罚而已。”

  

  惩罚的严峻程度,居然是以会不会打死人来评判的吗?

  

  安寄远弩张着的心弦更紧绷了,说出口的话也没来的及过脑,“哥自己说的权力和责任对等。庭安哥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你一个人扔下两年不过问,有什么权力再打人?”

  

  季杭没想到安寄远会把这种陈年旧事拿出来重提,怔愣过后半秒便冷了脸,“不是师兄扔下我两年,是我两年没有主动和师兄联系。”

  

  安寄远被季杭骤然冷硬的语气吓得冻住了声带,紧抿着唇仍略带不服地盯着季杭,肚子里酝酿着一锅不能被季杭听见的话。


  季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神倏地犀利,刀剑一般射向安寄远,“安寄远,你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和我很相像,比如倔犟,比如独立要强——”

  

  “你若是也敢学我这套,两年不和你亲哥联系,我就打断你的腿。”


  

   

  安寄远猜到了季杭会亲自带他来向陆白道歉,但他没想到的是,时间已经不早,陆白居然还没从自己设计的这些麻烦中解脱。季杭驾驶的车开过江边的公路,安寄远便能远远看见半山腰三两成群的楼宇灯火通明,他不禁捏紧自己汗湿的手心,刚才那二十下真的打轻了。

  

  陆白的诊所在江边的半山腰,几乎可以远远眺望整个B市闹区,地理位置在观赏性和隐密性上实属绝佳。

  

  这一带本算B市的郊区,再向北开出五分钟便是国家级的森林公园,只是白天慕名而到访诊所的患者太多,居然成了交通堵塞的重灾区。是以,半个月前,由区政府牵头,开始在山腰处开拓盘山公路,扩建停车场。


  “这……”安寄远好久没来陆白的诊所了,他木然地站在山脚处的临时停车场,看向从脚下绵延向上直至山腰的密密麻麻的石阶,诧异地看向季杭,“这……不会要……走……走上去吧?”

  

  显然是要的。

  

  季杭从路边的道路修缮公示牌上收回视线,走回安寄远身边,顺手把安寄远冲锋衣上的帽子从后往前紧紧扣在那颗写满震惊的脑袋上,将下巴处的抽绳拉到最紧,箍起安寄远的脸颊,只露出一副干净的五官来。

  

  “别这么看我,我事先也不知道在施工。”季杭冲石阶的入口扬了扬下巴,“走吧。”

  

  安寄远:……

  

  安寄远:毁灭吧。

  

  放在平常,这落差不过几百米的小山丘根本就不被安寄远放在眼里,偶尔小星体力消耗不尽的时候,颜庭安也会叫安寄远带孩子去拉练,只要安寄远不挨打,徒步、爬山、马拉松、打球……大小孩和小小孩能把电量用到1%再回家。

  

  可是此刻,安寄远身后带着重叠累加数日的重伤!

  

  就连平地走路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随意迈开步子,稍微一个不留神便像是撕裂开新鲜的伤口,灼心的刺痛就会从尾椎袭来,更不要说爬山这种极其耗费臀腿的运动。

  

  “慢一点,用腿部肌肉。”季杭落后安寄远身后两三格台阶,提醒道,“调整呼吸。”

  

  太疼了。

  

  抬腿的动作势必要牵拉臀肌,肿胀被撑开的疼痛就好像在淤青上使劲摩擦,疼到双腿发软,哪里还能调动肌肉,每上一级台阶就好像离天堂更进一步。

  

  从身后看去,安寄远就好像一个孤独的苦行僧,艰难而佝偻地步履蹒跚着向前。

  

  拐了两个小弯,上了三十多级台阶后,安寄远的双腿肉眼可见的开始打颤,贴身的衣物已然被汗水浸湿。

  

  他哀怏怏回过头看了一眼季杭,“哥,你车里有止痛药吗,能不能回去帮我拿一粒布洛芬?”

  

  微弱的光源来自于步道边稀疏排列的临时路灯,照在季杭脸上影影绰绰,看不出任何表情,“车上没有。”

  

  他的回答好像冷漠而疏离,可如果仔细听,便能分辨出咬字间从牙缝中泻出的强忍着的忿忿。

  

  可惜安寄远没心情仔细听,他咬住嘴唇,失落地回过头,“好吧。”

  

  夜色寒凉,冷风拂面,空气里弥漫着沉重脚步踩踏在干枯落叶上的莎莎声。原本盖在安寄远脑袋顶上的一搓头发,被风吹出一个直立的角度,倔犟地竖立起来,久久没有落下,像极了季杭前阵子陪小星看的一个动画片,好像叫天线宝宝。

  

  “哥……”又是十几级台阶的光景,安寄远的眼底萌起薄薄一层雾气,生理性的疼痛已经让他的声音染上哭腔,“登山杖有吗?我记得你后备箱里有登山杖,上次我陪小星去徒步的时候留下的,能不能麻烦哥去取上来?”

  

  季杭定住脚步,冷冷扫视他,眼底有看不清的情绪,回答依旧很干脆,“放回家了。”

  

  安寄远几乎是绝望地回过了头,他趴伏在步道边的木质栏杆上,手肘支撑住身体的几乎全部重量,任由臀上侵蚀骨髓的疼痛肆意发酵。

  

  真的一步都不想动了。

  

  不是说道歉没用吗?为什么偏要赶在大半夜来负荆请罪?我确实是做错了,但我的出现能弥补什么吗?我能帮陆白哥换轮胎还是帮他翻垃圾桶??还不如把我扔在这儿喂熊!

  

  “嗯?”

  

  安寄远满腹抱怨被季杭淡淡一个质疑的单音瞬间打散,他一个激灵,赶紧站直身体,以尚且能入眼的步态向前迈出一大步——

  

  紧接的,便是屁股上传来的滚油泼过似的剧痛!

  

  安寄远腿骨一软,脚底抑制不住滑溜,仅存的体力根本不足以维持重心,整个人只能顺势歪曲着向后翻倒而去!

  

  “额——啊!”

  

  惊恐的声音还未彻底唤出,安寄远便感受到后背掉落在一个软绵温暖的肉垫里,那肉垫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紧紧将他包裹住,从陡峭的石阶上滑落,沉闷砸在弯道处的栏杆上。

  

  二人维持着这扭曲的姿势有三秒,安寄远才从惊恐中逐渐走出,“哥?哥你伤到没?!我看看!你站起来我看!你脚是不是压到了?哥!!”

  

  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从十几级台阶上滑落,没有任何磕磕碰碰是不现实的,但眼前的人是木头。

  

  木头只会冷着脸,一言不发,拎起安寄远的身子左右打量、触诊,确保大关节没有任何损伤,继而便厉声训道

  

 【彩蛋,非常甜】

  

米酒蛋泥

淋漓(24)


  

  夜间病房里唯一的光源被一具高大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伏案写字的护士停顿笔锋,抬头便撞进季杭深邃黝黑的目光里。

  

  护士顺势瞥向走廊里的电子时钟,“季主任还没回啊?”

  

  季杭轻点下颌,“我出去一趟,院总的值班手机在我身上,安医生在我办公室休息,让一线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年轻护士笑起来萌萌哒,“哦。好的。季主任放心去。”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安寄远上下睫毛碰撞的声音,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毕竟定下了每天一百的惩戒期,没有一天是能够尽数打在身上的。

  

  今天亦然。

  

  季杭在那句痛心无奈的诘问后,就好像便用尽了最...


  

  夜间病房里唯一的光源被一具高大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伏案写字的护士停顿笔锋,抬头便撞进季杭深邃黝黑的目光里。

  

  护士顺势瞥向走廊里的电子时钟,“季主任还没回啊?”

  

  季杭轻点下颌,“我出去一趟,院总的值班手机在我身上,安医生在我办公室休息,让一线有什么事直接找我。”

  

  年轻护士笑起来萌萌哒,“哦。好的。季主任放心去。”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安寄远上下睫毛碰撞的声音,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毕竟定下了每天一百的惩戒期,没有一天是能够尽数打在身上的。

  

  今天亦然。

  

  季杭在那句痛心无奈的诘问后,就好像便用尽了最后1%电量,闭目靠墙屏息凝神,许久,才迈开脚步向门外走去。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秋夜肃冷,凉风从窗缝中挤身钻入屋内,吹在安寄远斑驳的屁股上,掀起一层层五彩的鸡皮疙瘩。

  

  他端端正正跪在房间正中,已然对季杭的手段敬而远之,害怕季杭觉得他侥幸耍滑,罚到他连羞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只敢将kuzi拉到大tui根处起到基础保暖作用,而把那颗欠揍的屁股露在外面。

  

  也不是刚回到季杭身边的二十三岁了,安寄远不会怀疑如此决然沉默离开的季杭是不要他了、不想管他了。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那个藏在眉骨下的眼神里,有失望,也有无奈。

  

  甚至有些时候,安寄远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奈。冷静下来像季杭说得那样置身事外,他都不理解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就难以克制冲动,去找检验科二线死磕,去给陆白哥找那么多麻烦。

  

  有季杭在身边的他,好像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他哥被藤条残影抽得支离破碎的冰冷目光。

  

  安寄远并没有过度解读。

  

  季杭的眼神里确实有失望,也有无奈,只不过,后者的占比远胜于前者。亲眼目睹安寄远往自己静脉里注射药物的震惊没来得及消退殆尽,残存的理智好不容易拼凑出骨架,将将能够理清思路去惩戒、去干预、去管教,就又被这熊孩子接连不断的惊世骇俗举措拍散在原地。

  

  训诫的效果本就有滞后性,根本赶不上安寄远犯错的速度。

  

  

  

  北院区的流浪猫爱屋及乌,季杭脚步声才临近,被颜庭安的进口罐头喂得身材饱满的大橘狸花和小白,便三三两两从林子后头钻了出来,贴着季杭的小腿左右蹭挠。

  

  季杭弯腰用手指挠了挠大橘的脑袋,大橘享受伸长脖子,却被树林深处一句暴躁的咒骂吓得骤然拱起脊背,“咻”的一下窜进灌木丛中。

  

  季杭被熟悉的咒骂声吸引了去,果不其然看见蹲在石凳上手持树枝赶猫的萧南齐。

  

  “别赶了。”季杭走近,“一会儿该被你吓应激了。”

  

  别看萧南齐人高马大,手术台上雷厉风行,儿时被猫咬地阴影却始终缠绕,他嫌厌地看了眼罪魁祸首季杭,“你没事跑这儿来干啥?”

  

  季杭心情也不好,没忍住回怼,“你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

  

  萧南齐不满地切了一声,等猫儿们散尽,才又坐会石凳上,踢开围绕周身铺开的烟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熟练的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往季杭身前递了递。

  

  季杭眼神飘落,瞳孔紧缩,皱眉往后退了半步,“你别害我。”

  

  “装吧你就。”萧南齐撇嘴,没再强塞,只是点燃往自己唇边送去。

  

  安寄远下午大闹检验科、而后被季杭当场抓包的事件早在科室里传开。萧南齐了解季杭的脾气和管教孩子的风格,见此刻季杭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自然就联想到了传闻中安寄远的壮举,“你知足吧,小远已经成长很多了,工作中有些小冲突难免的,至少业务能力上已经不用你操心了。”

  

  不用操心?

  

  季杭只是苦笑,“他这也算是小冲突?是要见报上热搜才算是大冲突?”

  

  萧南齐回眸瞪他一眼,猛吸了口烟,在缭绕的烟雾中吐槽,“你以为小远真的不懂事?什么时候能冲突,什么时候要忍气吞声,他不知道?”

  

  季杭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在纯白幽暗路灯的渲染中显得清冷肃穆,“什么忍气吞声?”

  

  萧南齐斜靠石桌,香烟末端橙红色的火星在他眼眸中映出点点星光,“韭菜饺子眼睛都不眨就往嘴里塞,明知道是手术室那群没劲的人故意折腾他,一声不吭吃就吃了,吃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重话都不说一句。”

  

  安寄远不吃韭菜几乎是科室内人尽皆知的事,曾经只是和韭菜水饺同处一室,就吐到差点把肠子也兜底翻出来,不要说咽下嘴了。

  

  光是听萧南齐不轻不重的描述,季杭甚至就能在脑海里放映出小远不敢咀嚼、只能生吞,却依然无法抑制生理性的泪水充盈眼眶的画面。

  

  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从来没有逼安寄远吃过不喜欢的食物。

  

  “因为什么?”季杭的声音冰冷。

  

  “你说因为什么?”萧南齐反问,“过去这一整个月,全院都人心惶惶,人事科都不确定天亮了又有谁要被请去喝茶,安寄远排班的时候能不得罪人吗?你又不在科室,主任们个个忙着自保做缩头乌龟。人家科室不愿意收的压床扯皮患者,安寄远心软就会收,不知道在背后被人戳了多少小人了。”

  

  【彩蛋彩蛋彩蛋别忘记】

  

  

  

米酒蛋泥

淋漓(23)

  

  

  

  

  先那啥再那啥

  

  

  

  

  

  

  

  先那啥再那啥

  

  

  

撒旦泥泥酱

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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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酒蛋泥

淋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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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第八章

疯批露出了真面目,一个小跌宕,静静往下看,开篇有惊吓,昨晚失眠的产物。

     不知不觉,三个月到了,到点说再见,她穿了他们初遇时的裙子,这时候温宇晨的身体已经恢复到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步了。

     两人相约在三亚,平淡的生活戛然而止。

     这一天他才发现妻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妻子了,她的心机深重,而这一天彻底摊牌了。

     “温宇晨,很抱歉才告诉你,我是顾氏集团的股东......

第八章

疯批露出了真面目,一个小跌宕,静静往下看,开篇有惊吓,昨晚失眠的产物。

     不知不觉,三个月到了,到点说再见,她穿了他们初遇时的裙子,这时候温宇晨的身体已经恢复到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步了。

     两人相约在三亚,平淡的生活戛然而止。

     这一天他才发现妻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妻子了,她的心机深重,而这一天彻底摊牌了。

     “温宇晨,很抱歉才告诉你,我是顾氏集团的股东,当时那件事是我授意去查的,让你为公司奔波那么久又落得一身病痛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温宇晨从最初的震惊变得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妻子,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双肩颤抖:“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股东?那让我离职你也是蓄谋已久?”

     “是,你是我丈夫,但却为我的对家工作,并且身体逐渐变差,我不得不为我的余生考虑,很难互相救赎,我做不到一直这样,你查出胃底部肿瘤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好像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决定牺牲你的工作成全你的健康,对不起,是我太武断了。”

    “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件事,小心,我想一个人静静。”温宇晨即便是这时候都没有崩溃大叫,只是身体摇摇欲坠,脸色变得惨白没有血色,血液在身体里乱窜,心脏乱跳,他踉踉跄跄地往远处走,仰面跌倒在沙滩上,身体剧烈抽动了几下,呼吸开始变快,喘得厉害。

     似乎只有他病得厉害的时候她才会真的不舍,也跪坐在沙滩上呼唤着他:“你怎么了,别吓我,温宇晨!你醒醒,有没有药啊?”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他的口袋,都没有药瓶,温宇晨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唇变得乌紫,意识也变得模糊。

       对,叫救护车……

     【你别死,温宇晨,我真的喜欢你,只是婚姻是婚姻,喜欢是喜欢。】

       她甚至没哭,条理清晰地打了电话,之后就在沙滩上抱着他的上半身一直喊他的名字:

       “温宇晨,你醒醒,我宁可你和我吵,你别死。”

        “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你好起来好不好?温宇晨!”

        “救护车就来了,你别怕,我真的不走。”

        其实她在安慰自己,这么多年她想了很多次坦白,直到看到肿瘤体的时候才知道时候到了,也似乎是在坦白的那一刻她也知道他们之间完蛋了,早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得到了救治,大概是最惊险的一次心脏病发,历时三天才苏醒,顾艾心还在旁边,似乎守了几天头发都有些出油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终究没像她想的那样认为他们之间彻底完蛋了。

      顾艾心因为他挪动猛然惊醒,两人相对无言,他片刻用气音说着:“现在我也离开公司了,你也如愿以偿了,离婚协议书非签不可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完蛋了,仿佛是我害你成这样的。”顾艾心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把脚放在椅子上盘膝掩面痛哭。

       对面也沉默了一阵子,他颤颤巍巍地够到了旁边桌子上的纸巾塞给她,扯去氧气面罩,用力提高了一些声音:“在其位谋其事小心,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又怎么能怪你,处理不好也会有其他人顶替我接管,别哭了,我发病的时候你说不走了还作数吗?”

     她难以想象到他是这番反应,一时间愣住了,只是把被他扔到一边的氧气面罩重新扣回去,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真的和想象中不一样,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可却只是安慰她而已。

     “我不知道。”她继续抓了抓头发,感情上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擅长,很难理解丈夫对于自己的痴情。

    “那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你散散心,好好想想,我真的爱你,小心。”他不是停留在口头的爱,他真的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心甘情愿赠予她。

     一个身患重病的人离开了自己原有的工作,一个冷静到可怕的女人重回职场,他们之间的鸿沟越发宽,她无法想象为什么有人可以因为所谓的爱情偏执至此,不惜一切代价要留住她。

     “小心,帮我再揉揉胃吧,好吗?真的好疼。”温宇晨突然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那眼神击中了她心中的柔软,一时间自己也许所剩无多的生命进度条成了挽留她的最后的砝码,如果她真的不再心疼自己的身体,也许就没希望了。

     顾艾心机械地把手伸进他的被子,用掌心感受着他的胃腹在乱跳,没说走还是不走,只是觉得一时间转身成了一种愧疚。

     “呃……呃……呃……疼,小心你用力按。”他忍不住喊出声,胃部抽搐得厉害,他压抑的情绪都反馈在这里。

     “你真的是懂怎么拿捏我的。”也许就在他们相遇起她可以任意爆发脾气的时候就拿住了温宇晨的心得到了他的人,温宇晨曾经没有得到的关怀倍至她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温宇晨都会包容她满足她,要转身也转不了身,想潇洒离开也会担心心怀愧疚。

    他的病痛让顾艾心动容,情不自禁地说起以前喜欢说的温情的话来。

     “不疼了,马上不疼了,给你揉揉好不好?”

     “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你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似乎得到这点后痉挛就缓解了,肠易激也会因为刺激消失而消失,他只是把所有重量都还给她的手臂,用额头靠着她低喃:“我偏执、我占有欲强、我病得厉害,但我爱你的心从未减少,别走,小心。”

     病娇?这大概就是,遇到之后顾艾心再也无法脱身,或者说她不再有脱身的欲望,心被囚于此,心甘情愿地照看着他。

     之后医生照常找家属聊病情,长长一串病史这时候才送到她手上,他也隐瞒了许多,他不止是平常容易感冒发烧这么简单,三岁肺部感染、六岁肠套叠、十岁脑炎、二十岁抑郁症,三十岁心肌炎,三十五胃底部肿瘤和心肌缺血,他竟然从未坦白过。

米酒蛋泥

淋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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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那啥再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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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那啥再彩蛋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第七章

      顾艾心的父母貌似还不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儿,也不知道他病了这件事怎么传到他们耳中,赶了很远的路来探望他们。

      活检结果出来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良性肿瘤,后期护理得到能再活很多年,只是这拿掉的肿瘤早已不是主要问题,心肌缺血和低血压低血糖更会让他后期的生存质量大打折扣。

      术后他的消化功能变得很弱,经常恶心,一口饭要咽很久,每次吞咽胸口都觉得堵得慌,看了医生确诊了神经性厌食症,那......

第七章

      顾艾心的父母貌似还不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儿,也不知道他病了这件事怎么传到他们耳中,赶了很远的路来探望他们。

      活检结果出来了,不幸中的万幸是良性肿瘤,后期护理得到能再活很多年,只是这拿掉的肿瘤早已不是主要问题,心肌缺血和低血压低血糖更会让他后期的生存质量大打折扣。

      术后他的消化功能变得很弱,经常恶心,一口饭要咽很久,每次吞咽胸口都觉得堵得慌,看了医生确诊了神经性厌食症,那些大鱼大肉应酬时吃得多了,现在这些清粥淡饭更吃不下。

       清晨,他正半靠在病床上摇摇欲坠,早上六点多妻子就起来给他喂饭,眼前眩晕,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机械地吞咽着,喉咙口一直泛酸,一口饭吃完脸色刷白。

       顾艾心从背后环着他,手顺着他的食管,两人间似乎只剩下沉默,她有时心情好了会抱着他哄一会儿,然而出去跑案子时常回到家很疲惫,温宇晨现在只能卧床修养,整个人陷入被子中几乎看不到,这次吃饭前两人刚吵完一架。

       起因大概是温宇晨一直不舒服但是忘记了两人的婚姻名存实亡,他身上酸痛,顾艾心披星戴月后他就阴阳怪气地说她又不愿意陪自己干什么还假惺惺地照顾自己。

       顾艾心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怒火直冲天灵盖,强压怒火,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怎么了?告诉我哪不舒服?”

        他继续阴阳怪气:“反正你也不关心,哪不舒服又有什么分别?”恶人先告状后,他倒是哭起来,胃里反酸,哇一口吐了一被子,之后又有点喘,看来难受了很久了。

       顾艾心沉默了一会儿,用纸巾擦去呕吐物,卷起脏被子扔在地上,把自己的被子给他盖上,拿了旁边的盆给他,温宇晨腹部剧烈抽搐了几下,又喷出一些黄黄绿绿的胆汁。

      他一个晚上来来回回吐了几次,到后面没力气再吐,整个人虚脱地靠在她怀里吸氧,脸色灰白,顾艾心依旧沉默着,用掌心给他揉着胸口,看他手一直攥着被角,终是不忍心,用手抠下来握住:“不难受了,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呀,这样说了之后自己又不舒服,何苦呢?”

        他想用力挣开,却被顾艾心抱紧,她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别吵了吧,今天跑完案子累了,就想看到喜欢的人,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他哭着捶打自己的身体,而妻子抱紧了他清瘦的身躯说着:“生病不是你的错,告诉我回来之前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心脏疼,肺也疼,胃疼、浑身酸痛,想你,怕你走,怕你真的不要我了,现在身体好差,就只能这样每天躺着。”他喘了一会儿精疲力竭地用气音说着。

        “嗯,还有吗?”她继续替他揉着胃,眼角有些耷拉着,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外面也没什么声音了,她的声音像定海神钟一般,听着让人心安。

         “别嫌弃我。”他声音逐渐小了很多。

         “你知道我没有,初遇时没有,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更没有,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你,放宽心,抱着睡一会儿。”辗转难眠许久他睡了,她看到父母要来,大早上先把他喊起来喂了饭。

       吐完之后胃空了一夜,再吃东西还是难受,但是她抱着哄了一会儿这人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厌食的症状也有了一些缓解,然而只吃下半碗菜粥就觉得胃胀,侧躺着小声哼哼,她就趴在一边给他揉着胃,在温宇晨耳边絮叨:“昨天我爸妈说今天要过来,晚上没来得及跟你说,大早上喊你起床吃点东西填填胃,免得老人家看你吃东西困难心疼,等他们来一会儿我就开车送他们去宾馆,你在家睡一会儿,也清净。”

      “好,昨天晚上对不起,不该和你发脾气。”他难为情地道歉。

      “能理解,你身体不舒服身边又没人,又难受又怕,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抽空陪陪你好不好?不让你一个人孤单好不好?”顾艾心一边给他揉着胸口一边在他耳边回答着。

      “别离婚了好不好?我会改的。”他眼睛闪着泪光,把她的手握在身前亲吻着她的手背。

      “再考虑考虑吧。”

      这一刻他真的从神坛上再一次回归现实,不过是一个有光芒仍然摆脱不了骨子里的自卑和别扭的普通人罢了,而自卑感来源于他这病怏怏又多灾多难的身子。

      “答应我,别轻看了自己,你是个人,而不是一个工具,你值得被珍惜,现在不求旁的,只要你平安,你发脾气也好,闹也好,只要能好起来这段路我都会陪你一起走的。”

      “嗯,不乱想,在家乖乖等你回来。”他浅浅笑了一下,顾艾心帮他倒掉了尿袋里的尿液,又给他换了一个纸尿裤,端来热水给他仔细擦洗了一遍。

      好几天没顾上给他护理脸了,顾艾心说要给他贴张面膜,这人欣然答应,于是乎父母来时两人其乐融融。

      顾艾心的父母都是普通打工人,来看女儿倒是简简单单,买些水果就来了,知道温宇晨病了两人第一时间出现表示了他们的关心。

       顾艾心爸爸趁她们母女出去时终于拧起了眉头找到温宇晨谈话:“我们女儿是我们一路惯大的,这孩子心地善良,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了,她说准备离婚,作为父母我们是全力支持女儿的幸福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离,想必还是不舍得你,希望你珍惜,身体努力养好,什么地方需要帮忙我们会尽力的。”

“爸,我知道了。”

      这就是从小被呵护在掌心的感觉吧,他无奈地笑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感叹一句:她还在,可真好……

      温宇晨无法冷酷地处理与妻子的关系,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有一天他所奋斗的目标要远离时他方寸已乱,只能苦苦哀求她走慢一点,当然最后她没走,并非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只因为她说那个人是他。

米酒蛋泥

淋漓(20)


  

  午休的时候,席鹤来了。

  

  安寄远像个犯了错的小鸭子似的跟在季杭后头进办公室,正思考上午的手术表现符不符合惩诫期中“随时做好受罚准备、专心承诫”的标准,谁料,一开门,季杭办公室的会客椅上坐着正在抓紧每分每秒办公的席鹤。

  

  “嫂子?你怎么来了?”安寄远又诧异又惊喜。席鹤和季杭结婚好几年了,嫂子出现在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席鹤一点不客气地瞪了安寄远身后的季杭一眼,抱怨道,“给你哥送东西来的。出差一个月回来就住医院还有功劳了,连抽时间回家的空都没有!”

  

  季杭是飞机落地后放了行李就直接赶来医院的,当场撞见安寄远给自己注射违禁药品,酣畅淋......


  

  午休的时候,席鹤来了。

  

  安寄远像个犯了错的小鸭子似的跟在季杭后头进办公室,正思考上午的手术表现符不符合惩诫期中“随时做好受罚准备、专心承诫”的标准,谁料,一开门,季杭办公室的会客椅上坐着正在抓紧每分每秒办公的席鹤。

  

  “嫂子?你怎么来了?”安寄远又诧异又惊喜。席鹤和季杭结婚好几年了,嫂子出现在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席鹤一点不客气地瞪了安寄远身后的季杭一眼,抱怨道,“给你哥送东西来的。出差一个月回来就住医院还有功劳了,连抽时间回家的空都没有!”

  

  季杭是飞机落地后放了行李就直接赶来医院的,当场撞见安寄远给自己注射违禁药品,酣畅淋漓一顿狠揍训斥,打的安寄远差点去见亲爹。那晚,安寄远迷迷糊糊沾枕头的几个小时,季杭几乎一动没动过盯着监护,他害怕教科书以外的药物反应,也怕自己下手太重,更害怕,这次没有能力替安寄远善后。

  

  隔天,盯完安寄远手术便直接去精卫建档,在听到精神科医生认定自己自诉的情况尚且不能算做药物依赖才算松了口气。回到科室先和顾平生坦白又一起商讨解决方案,官方措辞才宣布就换来安寄远演技派的装晕,演技纯熟到帮季杭再一次温习了十多年前心脏狂跳的濒死感。惩罚没有全部完成,倒是真疼得安寄远呼碱了。再加上针灸前后的动情哭闹,季杭别说回家了,离开半步都心有余悸。

  

  安寄远回想这两天的点滴,不禁愧疚低头,可视线一个落差,刚好撞见稳稳躺在席鹤身边座椅上的东西。

  

  二十一世纪,是送什么东西,季杭偏一定要让席鹤亲自跑一趟?安寄远心中暗道奇怪,目光也不禁多逗留几秒。

  

  帆布袋子里隐约能看见一副长条形的木质盒子,小臂长、掌心宽,盒身的木头,纹理清晰低调,透出上好的成色,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隐隐的光泽。

  

  安寄远觉得,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思量期间,席鹤已经放下电脑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小远,你胳膊上的伤哪来的?”

  

  音量逐渐变大。

  

  “脸上……是你哥打的巴掌吗?啊?!季杭!你怎么又打你弟弟?!”

  

  季杭不奇怪席鹤的反应,确实这也是近期安寄远挨的最重的一顿打了。他面色冷沉地往里走,看都不看一眼快要钻地缝的安寄远,顺手就将席鹤带来的袋子拎走放到办公桌后,“我怎么又打他?你自己问他做了什么,该不该打。”

  

  安寄远已经从方才见到席鹤的兴奋中走了出来,被季杭不痛不痒戳了一句,脸色涨的通红,站在原地局促地像个孩子,“嫂子,是我该打的。”

  

  季杭止步,冷声追问,“自己跟你嫂子说,做了什么?”

  

  这种当着训诫者的面和第三人陈述错误的情景实在太过羞耻,安寄远脸红得和成熟的柿子一般,声音简直媲美蚊蝇,可到底还是让席鹤听得一清二楚。

  

  席鹤侧耳听着,神情从疑惑到惊讶到愤怒,不过就是十秒钟的时间——

  

  “啊!嫂子!疼!”

  

  安寄远继而便感觉到了后背伤痕累累的某块肉被席鹤狠狠一拧,揪起来转了一百八十度,疼得两眼冒星,冷汗汩汩。

  

  “你要死了你安寄远!你是不是想坐牢!!知不知道偷用精麻药物是什么概念?!谁管你是不是医生是不是知道合理用药啊,放到全世界任何一个法庭都会觉得你在吸毒知不知道你个傻子!”

  

  背上藤棍打出来的痕迹还未消退,安寄远吃痛,本能躲闪,“啊,嫂子疼,疼疼疼!别拧了我错了!!”

  

  席鹤瞪眼斥骂,“现在说你错了来得及吗?你打进去的药能吐出来吗?!不知轻重!还好意思叫疼,安寄远你现在能自己直着走进来都是你哥打轻了知不知道!就应该把你脑袋打开花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浆糊!!”

  

  季杭对安寄远投来的求救目光不为所动,甚至想起上午的手术表现就更觉恼火,冷声斥责,“你躲什么?惩诫期什么意思忘了吗?你这还有一点点诚心受罚承诫的样子?站好。”

  

  最后两个字,落得重极了。

  

  安寄远本能立正站稳,差点就要将地板站出两个深坑来。

  

  季杭脸色依旧阴沉,训道,“你早上手术做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我叫你过来是来表扬你的?该做什么还不知道?”

  

  于是,安寄远再不情愿,也还是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请来家法,双手稳稳托住平举,恭恭敬敬呈到季杭面前,“小远因滥用药物被罚惩诫期,惩诫期内需时刻反省自身错误、谨言慎行、规范作为、小心行事,请哥敲打责罚。”

  

  安寄远太了解他亲哥了。

  

  木头就是木头,泡蔫了凉过一晚上就又是一根好木头。

  

  昨晚施针后任由他胡闹恨骂、鼻涕眼泪肆意涂鸦也毫无愠色是季杭的宠溺,也是他做哥哥却没有及时发现干预弟弟身体情况的内疚。

  

  可第二天清早,用藤条抵住他屁股,面色冷峻地盯着他灌下陆白开出的方剂,不论他如何撒娇耍赖也不退让一分,是季杭坚稳不容动摇的原则。惩诫期内需要他时刻反省自身、保持警戒,放到平常都已经不再受罚的错也会被拎出来敲打,更是季杭不会扭曲的规矩。

  

  以此类推,安寄远深信不疑,季杭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昨晚声泪俱下的恸哭、而心软放弃针灸这条路的。况且,任何借助中医手段的疗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需要依靠长期反复巩固。季杭是不喜欢中医,又不是傻。

  

  可安寄远又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昨天他不知情,被季杭瞒得死死丝毫不知道陆白来干什么,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固然不会让陆白的针再扎到自己身上了。

  

  怎么办,哥哥不心软,那只能另辟蹊径。

  

  “嗯。没关系,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伤到人就行。嗯,嗯,好的……啊,稍等我再回你电话,你就先这么办吧。”

  

  “安医生?”下班办公室仍然繁忙如闹市,护士好不容易逮住在墙角低声打电话的安寄远,便静静等在跟前等他说完。

  

  昨天季杭刚在科室里扬言要安寄远引咎辞职,可口说无凭,任何文件处分都没看见。早晨护士长还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年轻护士突然就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问对了人,“不好意思打扰你打电话了,那个,6床的患者——”

  

  “有事吗?“安寄远抿嘴挂了电话,低头的瞬间偷偷觑了一眼护士的表情来判断她听到了多少自己电话的内容。

  

  幸好,应该没听见。

  

  护士手里还抱着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血压计,“6床大妈早上腰穿后就一直说头很疼,我让张医生去看了几次了,也没什么说法,这会儿血压也高,高压有190了,你有空的话去看看?”

  

  安寄远回忆,“是化脓性脑膜炎的患者?”

  

  “对。张医生管床的。”

  

  安寄远止步,皱眉,“哪个张医生?”

  

  “张文斌。”

  

  挨打第二天的步履艰难对于安寄远而言并不陌生,但这一次究竟是挨得重了。惩戒期才刚刚开始,他已经想要给自己换一层皮了。患者从平躺的姿势向上看着他,居然不知道是白炽灯下的安寄远更苍白,还是自己更脆弱。

  

  大妈惨兮兮叫唤,“不会吧……医生,你别告诉我还不够啊……太疼了,我不想再挨一针了!”

  

  安寄远察觉出异常,“再?什么叫再挨一针?”

  

  大妈绝望地道,“就是那个脑什么脑脊液啊,你们不是说第一次没够吗?”

  

  安寄远心底咯噔沉了下去,“你挨了两针?”

  

  腰穿取脑脊液送检不像抽血这般简单,是个有创性较大的操作。临床决策是否有穿刺必要时,患者所需要承受的风险和疼痛都是需要包含在考量范围内的因素。安寄远不算是神经外科的新手,在科室那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过有人第一次腰穿没能取到足够的标本量,因而需要重新做一次的事情。

  

  每次听说,他都不禁联想,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肯定不论客观情况,藤条都能打断了。

  

  可正如季杭所说,安寄远对他的下级医生,既不能用藤条,也算不上训诫。

  

  啪!

  

  金属病历夹裹挟着浓烈的火药味摔在张文斌的办公电脑前,直接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乱码,还未下班的住院医们纷纷投来探寻又同情的目光。

  

  安寄远从上往下睨视男生,“六床的腰穿做了两次,为什么不汇报?”

  

  张文斌半握在鼠标上的手骤然收紧,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安老师,我……”

  

  “站起来回话。”安寄远沉声斥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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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戳彩蛋哦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人间小可怜儿,男主从大灰狼变成委屈小狗,每天哭唧唧,难过就不吃饭】

第六章

      顾艾心在怜悯一个将死之人,感情逐渐耗尽,至少现在变得无感,他的病痛不再让她动容,不会心疼到落泪,两人因为一些承诺继续在一起,这里有把塑料椅子,之后她也没回答他,只是弯腰帮他脱去鞋袜和裤子。

       整个人暴露出来,她虔诚地用湿巾擦拭着每个缝隙,那双腿纤细修长,脚趾偏灰白,过了一会儿她接了一个电话,是当日达,一包成人纸尿裤,一条裤子,一双袜子、一双棉质拖鞋和一条毛毯。......

【人间小可怜儿,男主从大灰狼变成委屈小狗,每天哭唧唧,难过就不吃饭】

第六章

      顾艾心在怜悯一个将死之人,感情逐渐耗尽,至少现在变得无感,他的病痛不再让她动容,不会心疼到落泪,两人因为一些承诺继续在一起,这里有把塑料椅子,之后她也没回答他,只是弯腰帮他脱去鞋袜和裤子。

       整个人暴露出来,她虔诚地用湿巾擦拭着每个缝隙,那双腿纤细修长,脚趾偏灰白,过了一会儿她接了一个电话,是当日达,一包成人纸尿裤,一条裤子,一双袜子、一双棉质拖鞋和一条毛毯。

       “东西到了,别勉强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店面找人帮忙看着就好。”

       “嗯……”他头埋得更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来。

       她拆掉一件件包装,拿着纸尿裤的包装袋研究了一会儿,然后歪歪扭扭地塞在他屁股下,调整了几次才贴上,之后又弯腰抬起他的腿帮忙套上裤管,抱着人上半身提起裤子,继续蹲下穿袜子,他脚冰凉,以前两人感情好时她会帮他暖一会儿脚,而现在只是套上袜子塞进棉拖。

        “小心,谢谢。”

       “应该的,回家吧,看你这么难受,别勉强了。”

        她虽在关心他,却觉得没了温度,腿和肚子都用毛毯包裹住了,腹部还用矿泉水瓶子装了些热水暖着,可他感知不到一丝温度,在她要起身去推她时温宇晨终是难以克制自己,抱住了她:“小心,这是剜心呐,你留在了身边,但不再爱了。”

      “热情是会耗尽的温宇晨,总不添火的炉子会熄灭,一个道理。”她轻轻扒开他,沉默地推起病中的他。

        即便到了家里她依旧没什么表情,自然地抱起清瘦的他,调整了床上的用品,将L型枕给他夹在腿之间,把放在腹部的热水瓶换成成片的暖宝宝,他阳过之后躺着有时候会憋闷,家里买了制氧机,身上一直盗汗还是冷,裹着被子腰依旧疼,她就只是坐在旁边给他揉着背上的筋骨,没有章法。

       因为想不通胃里越发地难受,一阵阵地搅动着,他爬过去将脸埋在她怀里,扔去氧气鼻氧管,只是无声地哭着,伤心欲绝。

       顾艾心终是没推开他,只是拿纸巾给他擦着脸,看他哭得喘不上气,捂住心口倒抽气,把人扶在怀里轻捶着胸口:“莫哭了,你受不住的,不走,生病害怕是吗?”

       恍惚间他感觉小心又回来了,之前吐了发烧了她也这样哄着,小心翼翼地环着自己,给揉着胃,一寸寸地顺着胸口。

       心悸了一会儿精疲力竭,顾艾心就抱着他抱了许久,拿起一本故事书读起来:“从前有一个王子,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书名是《小王子》,更像是他。

        他本不是什么敏感多疑的人,如今这一病性情大变,时不时身体还会小幅度地抽搐一下,要她摸着胸口揉一会儿才能安静下来。

        两人在出院后的前几天几乎没什么交流,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努力找着话题,她只关心他有没有不舒服。

        后来他也快累了,终于也不再说,两人四目相对:“温宇晨,其实你挺好的,但我始终觉得不适合我,我这人就是这样子,爱与不爱很明显,你始终像一块儿捂不热的石头,对什么都无所谓,内心一片荒芜。”

        “是,父母从未这样对待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别走好吗?”温宇晨的父母是当地有名的大学教授,他们的儿子外在确实优秀,而内心毫无力量,终日惶惶,只是因为身处高处不能让自己掉下去罢了。

         顾艾心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不曾想过有一天也会给丈夫一把屎一把尿地像拉扯小娃娃那样悉心照料着。

       荒芜人烟的内心终不是他的错,她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吻了他:“七年了,还是走不掉,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还是那么爱你。”

       温宇晨变得爱哭起来,哭了许久,她一直都抱着他默念着:“所以,好起来吧。”

       多日亏空要养多久,他现在病得只剩下九十斤,这人一米八几的个子如今只有皮包骨头,胃腹也凹陷了,到饭点她就拿着粥食一点点喂他吃:“慢慢吃,没事。”

       年至35,温宇晨心理像是退行到了幼年期,只会哭和拒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妻子也没离去,他真不想吃了就抱着他顺着背小声宽慰:“我不走,温宇晨超棒,努力吃饭好起来,知道你难受,陪着你呢。”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性子内里也冷淡,父母从不这样宽慰他,只是叫他好好读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从毫无食欲到一点点吃饭、喝水,因为身体虚弱失禁了好几次,他每次都面色铁青,但是她从未因此动容,只是帮他擦洗干净,然后再揉揉肚子问他还疼不疼。

       温宇晨点头,她便唱着歌谣继续揉着,亲亲他的脸颊,无声地落泪道:“我心疼你,从初遇起的那一刻起就心疼,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时是结束案子的时候,你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问你是低血糖了,给你一块巧克力用两只手捧着舍不得吃,我就又买了一杯温豆浆。”

      在一起前你就安安静静的,回到家也安安静静的,殊不知你还有另一面,究竟哪一面才是你,或悲或喜都是你。

      “那个冷淡的才是我,我以为你喜欢我本来的样子,是我高估了自己。”温宇晨垂着头,现在睫毛上还是一簇簇的,刚被打湿过。

      沉默,继续沉默。

      一片荒芜人烟的心田是用江河湖川都填不满的,他像个无底洞,而心中有爱的她依旧离不开他,舍不得他,他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拼命讨好着她,只求不被抛弃。

     后来她发现把他抱在怀里时温宇晨睡得就稍微踏实一些,她就用被子裹着他抱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我们一点点把身体养好,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先把健康找回一些再谈旁的,好不好?”

      “嗯……”



米酒蛋泥

淋漓(19)


  

  陆白尚且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怔愣在原地。

  

  他以一种诡异的体态扭头,绕过安寄远看向另一侧同样在怔愣的季杭,瞪眼埋怨,“你不是说打趴下了不会动弹了吗?”

  

  季杭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微张嘴唇,满脸难以置信得从上至下扫视安寄远敏捷的动作。

  

  分明,上药期间哭得和分分钟就要虚脱了的样子,害得季杭到最后连碰都不敢碰,半恐吓半哄骗才将将愿意喷上薄薄一层喷雾。上厕所时更是恨不得化身考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还是季杭最后严正怀疑安寄远是因出汗过多低钠血症导致肌无力要叫护士来抽血,他才勉强愿意自己穿上裤子。

  

  开玩笑。

  ...


  

  陆白尚且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怔愣在原地。

  

  他以一种诡异的体态扭头,绕过安寄远看向另一侧同样在怔愣的季杭,瞪眼埋怨,“你不是说打趴下了不会动弹了吗?”

  

  季杭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微张嘴唇,满脸难以置信得从上至下扫视安寄远敏捷的动作。

  

  分明,上药期间哭得和分分钟就要虚脱了的样子,害得季杭到最后连碰都不敢碰,半恐吓半哄骗才将将愿意喷上薄薄一层喷雾。上厕所时更是恨不得化身考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还是季杭最后严正怀疑安寄远是因出汗过多低钠血症导致肌无力要叫护士来抽血,他才勉强愿意自己穿上裤子。

  

  开玩笑。

  

  被戳心戳肺训骂了几近24小时,藤棍藤条连番抽到安寄远怀疑人生,又被颜庭安威胁恐吓,怎么能不讨点甜枣来吃吃。

  

  季杭不负众望沉下脸,“没挨够是不是?回去躺好!”

  

  此刻的安寄远,早已将季杭表露出来的那点明晃晃的心疼放大研究了个透彻并刻进骨头里,怎么可能再轻易相信他“没挨够”的威胁。

  

  不但没有回去躺好,甚至忍痛又往季杭的办公桌后退了几步。才消停不久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警惕的眼神不时就要往那几盒针灸针上瞟几眼,生怕它们一不小心就落进陆白手里。

  

  安寄远紧张地吞咽唾沫,“哥,陆白哥,别闹,我害怕……我真的会晕的……到时候就是真抢救了……这不是能开玩笑的……”

  

  陆白连看都不看安寄远的卖力表演,只顾和季杭确认,“他吃过饭了?”

  

  “嗯,吃了不少。”季杭点头。

  

  安寄远:……

  

  安寄远:没有一块鸡丁是白吃的。

  

  季杭也是着实意料之外。

  

  行家法的力度季杭自己清楚,安寄远方才的举动里有几分是故意讨哄、有几分是真切的痛楚,他也明白。

  

  但是,这从沙发上猝然弹起三米远的动作,绝对是被强大的恐惧支配下的结果,迫使大脑暂时关闭了疼痛中枢。

  

  季杭往书桌前走了两步,打是肯定不能再打的了。方才长篇大论的道理和输出,按他以往的脾气,一条五下不算苛责,可刚才竟一下都没舍得挥下去。

  

  他无奈,只能换个方式恐吓,“安寄远,你忘了自己还在惩戒期了?别让我动手,自己去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我不去!”

  

  “那我的反思报告你也别看了,还给我。”季杭冷脸,“身体都顾不周全,教你这些有什么用。”

  

  离谱!

  还给你?

  

  你以为你小学生分享玩具吗?!

  

  一不开心就还给你!!

  

  安寄远眼泪汪汪,红肿厚重的眼皮上下翻动,眼底清澈的可怜愈发浓郁,“我不还!你不可以这样哥,这是两码事!!我怕针是能力问题,你给不给我反思报告是你的态度问题,你怎么能这样啊……”

  

  “怕针你还给自己打针?”

  

  “不一样……打静脉、抽血我都不怕,但是这种直戳戳进去的针,我接受不了……而且还是打穴位,真的不行……我会晕的……”

  

  说到最后竟是哭腔都出来了。

  

  哭得季杭丝毫没有办法。

  

  况且,怕针是能力问题,某种意义上,安寄远说得也没错。

  

  从小给安寄远施针,就要五六个人来将他摁住,更别说季杭走后,连个能吓住他的人都没有,谁胆敢得罪安小少爷。

  

  “那你自己过来,快点。”季杭放低声音,语气明显软了不少,“你陆白哥扎针又不疼,今天先取几个穴试试,今晚睡得好有效果再循序渐进,好吗?”

  

  “不好!”安寄远可怜巴巴往后缩,奈何几近半残的身躯根本逃不出季杭的擒拿范围,不出几步便被越来越靠近的季杭封在书桌后面,他绝望的呼喊,“取什么穴?百会、神门、三阴交都是要疼死人的!哥,我不要,你心疼一下小远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挨打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么求饶过,季杭牢固的心墙像被酸水逐渐腐蚀着一般,在安寄远充盈满泪水的注视下慢慢瓦解,“不疼的,这些穴位哥小时候挨得不计其数了,不骗你,真的不疼。”

  

  安寄远跟儿科输液站前和父母极限拉扯的孩子似的,试图奋力挣脱季杭蟹钳一般的擒制,“你胡说八道!不疼你大腿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啊!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了!”

  

  季杭脸色微微阴沉,罕见的耐性也即将消耗殆尽,“小远,我过来按着你只会更疼。”

  

  安寄远死命往回缩,丝毫不顾形象,“别,哥,我不要,你别拽我——啊!!!”

  

  凄凉悠远的一声惨叫,安寄远僵在原地,石化一般。

  

  腰臀交接处、紧紧挨着裤腰带上方,一根银光闪闪的毫针直戳戳扎在肉里。

  

  陆白轻巧地将上衣下摆递进季杭手里,“帮他撩着。”

  

  安寄远迟迟感受到消毒酒精挥发带来的凉意,以及由穴位为原点,向外、向里、向四处散发的酸胀刺痛。

  

  他的脸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肌理中透出毫无生机的白,像假的一样。

  

  即便是正对陆白的季杭,都没有看清陆白是如何下针的,前一秒还夹在手指尖的毫针,不及一个眨眼的瞬间便精准落在穴中。

  

  “这针本来不用挨的。”陆白声音淡淡的,“你既不愿躺,那就站着吧。”

  

  针尖尖锐的触感让人无法忽视,酸胀自腰臀向下传递直至脚尖,而刺痛向上传递直至头皮。

  

  绝望的是,安寄远无法挪动半分,任何程度的位移,都会导致针尖方向的改变,增加穴位刺激量。

  

  滚烫的眼泪就这么无遮无拦得,从充满恐惧害怕的眼眶里坠下。他全身上下的每段神经都被冻住,连声带也是僵硬的,微张着嘴叫不出声音,恐惧如巨浪将他淹没。

  

  季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臂已经被安寄远攥出一片青紫。对面那双眸子里散出的从未见过的惶恐,让季杭看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陆白哥……”

  

  “你闭嘴。”陆白将手指搭在安寄远的脉搏上,不出几秒,脸色就阴了下来,“他最近给他用过什么药吗?”

  

  …

  

  …

  

  太甜了太甜了受不了了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第五章

(癌症预后,半还原,温宇晨还是挺好的,没把她媳妇儿给他写走,活检化疗啥的后期会写,正好自己也学习一下,人和兽换汤不换药了属于,不爱看书的我和为了写文又查资料的我。)

       也许不期待就不会失望,出手术室后他没有看到她,只有身边的仪器滴滴作响,也没人与他说过在他昏迷时她已经来过了,医院不知道他们离婚,手术也是她签的字,那一盆肉血淋淋的,给她看了一眼就匆匆处理掉了,取了一部分送检。

       之后的几天里深夜时顾艾心都会来,手术身体虚......

第五章

(癌症预后,半还原,温宇晨还是挺好的,没把她媳妇儿给他写走,活检化疗啥的后期会写,正好自己也学习一下,人和兽换汤不换药了属于,不爱看书的我和为了写文又查资料的我。)

       也许不期待就不会失望,出手术室后他没有看到她,只有身边的仪器滴滴作响,也没人与他说过在他昏迷时她已经来过了,医院不知道他们离婚,手术也是她签的字,那一盆肉血淋淋的,给她看了一眼就匆匆处理掉了,取了一部分送检。

       之后的几天里深夜时顾艾心都会来,手术身体虚弱加上他本来睡眠质量就好,顾艾心来过温宇晨都不知道,躺了许久他的指甲都长了,她捧着他的指尖剪平修圆,用湿毛巾给他擦洗了身子,知道他现在心脏不好血液循环不畅,将脚垫高一些,之后再三嘱咐护工不要与他说自己来过。

     温宇晨再醒来时悬空的腰部放了一个腰托,脚被垫高,手指的指甲被修剪得平整,身上也并不黏腻,还有一些带着芬芳的止汗粉,他头脑宕机了很久还是问起护工:“你们现在照顾病人这么细致吗?”

       “应该的。”护工大叔言不由衷地回答着。

       “不对,是她来过了,以前醉酒回家她都会帮我擦洗然后用止汗粉,她一直会帮我修指甲,一点棱角也没有,麻烦您帮我拨一下我前妻的电话,我们签了协议但没办手续。”他挣扎了一下要起身,却不小心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冷汗直流。

      护工大叔无法只能照做,电话没一会儿就拨通了,她清冷的声音传来:“你醒了?手术做完了,长了肿瘤,直径20厘米,结果要等送检结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小心,你等等,你下次可不可以在我醒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再也不会跟着你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着她,生怕她离开,这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内心,不是眷恋她对自己的照顾,只是喜欢在她身边那种踏实自在的依赖。

        “嗯,知道了,挂了吧,现在有事要处理,你好好地。”听筒里传来翻书页的声音,她没挂电话,他也没挂,自然也没出声,久到有第二个电话打进来时她才挂断电话。

         病房里除了监护仪器偶尔响一下没了声响,护工大叔坐在一旁刷着手机,脚尖一晃一晃的,而温宇晨一直平躺在床上,忽然间丧失了聊天的欲望,他这人的性格属性也是双面的,在外开朗在家倒是沉默了不少。

         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许久,病房门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进。”他努力高声说着。

       是她,看上去比在一起的时候更漂亮了,眼睛却又有些疲惫,看到他时泛着水光,护工大叔出去了,留下两人四目相对。

       “小心,你来了。”他努力抬起手勉强能拉到她垂在身边的指尖,她应是前不久还在伏案工作,右手的小拇指上有一些黑色的阴影,温宇晨用指腹搓着她手上的笔墨,声音微弱而低沉:“辛苦了,你一直这么耐心地照料我,就连母亲都不曾这样,别走了好不好?”

       她没搭话,只是注视着自己相处了七年的丈夫,眉头逐渐紧锁,没甩开他,他一直容易腰疼也扫了CT,腰椎出了一些问题,又要再做个手术,而在胃部分切除术做完后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也许他在病床上躺的时间会超过他的生命长度,四肢也会逐渐萎缩。

        “我把能给你的都给你,自己只余下这副病体,我承认自己占有欲太强了,我忍不住黏着你,忍不住喜欢你陪伴我的每分每秒,只有在你身边我才开心。”他说着说着突然开始落泪,他极少哭的,这一刻他哭得难过,仿佛再不争取妻子就已经走了。

        温宇晨工作一直很出色,两人的积蓄一直都很充裕,还有重疾保险,可以说还能报销一部分,即便是他每天躺着也足够,可是顾艾心不想做一个温室的花朵,只想出去打拼。

       “结婚七年,你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每每应酬回来我都担心你,好多次直接跪倒在地上,吐了很多次,分明胃吃不消那些酒水,心脏也承受不了日日奔波劳碌,你却不听劝,每每都沉默,如今实打实地说,如今你确定是长了肿瘤,心脏舒张功能异常又心率不齐还有室上速,再者腰椎也出了问题要手术,在和你在一起除了每日心疼你又能有什么新的感受?”顾艾心握着他的手抵着额头,不忍再说下去。

      “别哭,哭了眼睛疼,我清楚了,处理完这件事我就辞职,在门口盘了一家店面,就卖些花花草草,再也不这么操劳了,你看这样行吗?”他用指关节擦着她的眼泪,终于说起自己的解决方案。

       她没说同意,但想起他一直是什么也不说也只能作罢,他变了,一真的在变,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了,以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之后她每天都会来,他的话多了很多,原来在外面的他是那样的能言善辩,是那样的开朗活泼,但是他也会累啊,怎么能要求他一直都那么光鲜呢?

       不知不觉中,磨合了一个月,伤口都长上了,他口中的店面也打理完成就差开业,因为大病未愈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就只能安静地坐在轮椅上,而顾艾心推着他走。

       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下来,吃得也越发清淡了一些,奈何伤了根本又切除了一部分,食欲越发差了,只吃一点就腹胀,在店里两人在单独隔出来的小厨房吃了晚饭,之后他的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小声哼着。

      “嗯……吭……嗯,疼。”

      顾艾心半跪在地上,手心偏热,伸进他的衣摆贴着肌肤,又冷又硬,顺着肚脐找到方向揉起来,他的肠鸣音很大,突然噗呲一声响,他脸色变得铁青,稀便涌了出来,之后她赶紧起身拉起帘子,夹着他的腋下把他扶抱起来,裤子湿了,二闸尽开。

      “对不起,我……疼得不行没控制住。”

      “没事,你身体太虚弱了,站稳了,一些液体顺着裤子流下去,他闭着眼睛把脸埋在她肩膀上,之后在她给自己擦洗时立刻下单了纸尿裤。

      “我买了纸尿裤,脏,以后会自己清理干净的。”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第四章

      “别为了我委屈自己好吗?我承认在结婚之后我就觉得需要加倍努力以此证明你的选择是明智的,我们看待问题的视角定是不同的,我为自己身体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感到抱歉,没能在生活上为你分担,让你放弃了事业照料家庭,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将更多的时间回归家庭,一点点重新学,仍想为自己争取一次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你看行吗?”温宇晨即便是知道自己有一定概率患癌还是温和地与自己的妻子说着,七年的婚姻,让他不愿意放弃她去找另一个人,也在知道自己可能生命会进入倒计时后抛去谨慎为自己最后一次争取。

    ......

第四章

      “别为了我委屈自己好吗?我承认在结婚之后我就觉得需要加倍努力以此证明你的选择是明智的,我们看待问题的视角定是不同的,我为自己身体不好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感到抱歉,没能在生活上为你分担,让你放弃了事业照料家庭,这件事处理完我就将更多的时间回归家庭,一点点重新学,仍想为自己争取一次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你看行吗?”温宇晨即便是知道自己有一定概率患癌还是温和地与自己的妻子说着,七年的婚姻,让他不愿意放弃她去找另一个人,也在知道自己可能生命会进入倒计时后抛去谨慎为自己最后一次争取。

      “好,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你已经足够好了,我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安心养病。”她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不过是他爱惜自己羽毛的一个承诺,七年的婚姻终是不舍得就这样结束,当然她也没恶言相向,即便觉得他骨子里自私又自负。

       这一刻两人仿佛和解了,没再像不久前那样吵得不可开交,温宇晨第一次在妻子面前落泪,感谢她手下留情,可是那本离婚协议依旧压在他的枕头下,上面明细写着怎么分割财产,怎么划分离婚后的事宜,顾艾心是那种让温宇晨眷恋的温柔的女人又是理智到无可厚非让人忌惮的人。

      金黄色的阳光撒在病房中,本来白色的床单被套也变得多了几分生气,温宇晨微合着眼睛,心里翻涌不息,妻子在身侧,但是却没有拉着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迷迷糊糊之间她接了一个电话,内容大概是温宇晨公司伪造检疫证方面的赔付问题,她听完测算后打开电脑查收了一份文件,接着叫醒了他。

       “你看看吧,这是如果被媒体曝光后需要付的款项,纸是包不住火的,包括需要给甲方公司赔付的款项。”顾艾心没什么表情,聊起工作时她脸上的肌肉没有任何波动,嘴角是平的,自带威严。

       “好,谢谢,文件给我看看吧。”温宇晨垂下眼眸,呼吸面罩还在脸上,呼吸声有些重,一呼一吸之间一层层白色的水雾扑在氧气面罩里,于是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他一直沉默着用右手的中指滑着鼠标上的滚轮,看完后他闭上眼睛,身体像是卸了劲道,瘫软在病床上,顾艾心弯腰曲背,凑上去拿走电脑和小桌板,挨着他,手挨着温宇晨的腹部轻柔地按摩起来。

       “是不舒服了吧。”她说着肯定句,手上动作依旧轻柔,这做了许多遍,每次他醉酒吐了之后她都会这样给他揉揉胃。

      “嗯,许是那东西在作祟,没关系的,别担心。”

      顾艾心终究还是心疼他,即便他直到疑似患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与在家庭中的不作为。

      这无疑是一次失败的婚姻,等到活检结果出来后她就知道后续规划了,她是心甘情愿付出,这样即便全身而退也无可厚非,他们没有孩子,她就算离开婚姻也毫无愧疚之心。

       温宇晨的文件里是财产转让协议,他看文件时顾艾心仔细阅读着他的协议,后来他舒服一些后顾艾心把那份协议轻放于他胸口轻声说道:“留着治病吧,这个协议我不会签字的,都是你自己用健康换来的,婚姻进入倒计时,但是爱了你七年这件事我从未后悔过。”

    肺部炎症消散已是到了半个月后,活检定在之后的周三,判读大概需要三到五天,这中间温宇晨与她手牵手看了电影、逛了超市和商场,而这是七年间没有做过的事情。

    【现在已经晚了,你生命进入倒计时,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松手,而我这七年问心无愧。】顾艾心这样想着。

      顾艾心偷偷地守护了他七年,没能感动他,他至开始到现在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她倒没拿着什么需要挽救他的剧本,只是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呵护他支持他,可现在,她不想了,要为自己的事业再创佳绩。

      之后她就和自己的朋友出去喝咖啡了,手里拿着小勺子将有印花的咖啡搅成一团:“我准备离婚了,温宇晨可能得了癌症,但我不准备再维持下去了。”

      “早劝你离了,你当年结婚后离开了律师界,我觉得你变得很陌生,结婚后你一直诉说着甜蜜,可我们看到的是他在家庭生活中的缺席。”对面的女人眉头紧锁,倒是没安慰她,只是顺着话说着。

       “嗯,你说得对,恭喜我重头再来。”

       “恭喜顾艾心加入单身的阵营。”

       咖啡厅外有个人影闪过,是他。

       他休了病假,跟踪她。

       回到医院时他已经回去了,闭着眼睛假寐,迎来了顾艾心唯一一次质问:“温宇晨,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

       “你真的太可怕了。”

       “对不起。”

        他虽然在道歉却没有任何悔过之意,她终于颤抖着双手拿出离婚协议书递笔给他签字:“签字吧,温宇晨,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起诉你。”

        两人彻底闹掰了,温宇晨这一次失去了顾艾心,之后两人只剩下一些手续没办,七年的婚姻就像从细处崩断的麻绳从中间拧断,他牵过字之后顾艾心还是选择拥抱了他:“好好照顾自己,后会有期。”

         他的占有欲、他的别扭、他的扭曲被她承接的同时也被她所恐惧,之后已经好多年不曾落泪的顾艾心拿着签好字的协议书在病区的楼道里狂奔,胸口压抑着许多能量,医院成了禁锢她自由灵魂的牢笼,急于早日摆脱这里。

        顾艾心走后的日子里温宇晨的世界再度陷入漫无天日的阴暗之中,以前的自己历历在目,病痛缠身,终日证明的不过是没人在意的东西罢了。

         当晚他腹部剧痛,整个人翻滚在地上,因为肿瘤逐渐填塞胃底部并造成了幽门梗阻,做了手术,那东西膨胀生长得迅速,不到月余已经有20厘米的直径。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ps:高虐感一章,心肝肺虐得都疼,备好纸巾🧻,男主可能患癌交代后事

第三章

      本来这一天约了胃镜,正好看看他这一阵子为什么这么频繁地痉挛和呕吐,他非要去处理公司事务,妻子就在身边,做了他的战友,他不用孤军奋战了,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了一些,身体也更加疲惫了。

       车上他又吐了几次,她依旧陪着,如果病不好,婚就不用离了吧,他这样想着。

       到公司后他不肯再坐轮......

ps:高虐感一章,心肝肺虐得都疼,备好纸巾🧻,男主可能患癌交代后事

第三章

      本来这一天约了胃镜,正好看看他这一阵子为什么这么频繁地痉挛和呕吐,他非要去处理公司事务,妻子就在身边,做了他的战友,他不用孤军奋战了,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了一些,身体也更加疲惫了。

       车上他又吐了几次,她依旧陪着,如果病不好,婚就不用离了吧,他这样想着。

       到公司后他不肯再坐轮椅,病号服外面披着正装,女人低头理着他的衣领,拿了一把梳子给他梳头,接着挥挥手道:“去吧。”

      温宇晨摇摇头表示一起,他起身有些困难,半倚靠着妻子,手在她腰际收紧,喃喃道:“老婆,别走,我很需要你,你就是我的另一部分。”

       “一定要这时候表白吗?”她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终是发问。

      “嗯。”温宇晨眼底升起水雾。

      “我不接受,这是最后一段路,三个月后无论如何都分开。”她冷冷地说着。

      “好。”他答应得爽快,妻子一直是个格外爽快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说走就走。

       她自然地挽着温宇晨的胳膊,走得步步坚定,自然而然地为他分担了不少,有锋芒又善良的她一如当年那样迷人。

       闪光灯下温宇晨慢慢地在演讲桌坐下,嘴张张合合,扩音器将他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彻查所有冷链车,重新年检,确保后期运输如期顺利开展,请各位稍安勿躁,那一批次的药品送货单也全部调出来了,会尽量和合作公司一起召回。”

         媒体继续问道:“据说去年冷链车年检证明是伪造的,您准备怎么解决呢?”

        “涉事职员已经停职,后期会加强法律法规培训和年审。”

        “麻烦让一让,温总身体不适先回医院了。”助理在旁边开路。

        “温总,还有一些细节方便和我们透露一下吗?”记者穷追不舍。

        “暂无可奉告。”温宇晨咳了几声,继续走着,逃命般几乎是跌坐回车里,刚回来就开始吐,腹部剧烈收缩着,即便努力克制仍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疼得腿部也痉挛起来,半个身子摇晃着跌到坐椅的缝隙,顾艾心双手夹着他的腰际把人从缝隙中捞了起来,眼泪早已布满整张脸,七年夫妻,见他身体不适仍会心疼得无以复加,即便装得冷漠,依旧哭到不能自已。

        “别哭,马上回医院了,会好的。”安慰完她之后温宇晨就昏迷了,嘴角缓慢地流出一些透明的唾液,他的胃病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大概是从不停地应酬开始,有时候胃疼得厉害就去家附近的小诊所挂一些消炎镇痛的药水,一转眼就拖了好几年,这是他第一次因为疼痛昏迷不醒。

         竖着出来横着进了抢救室,肺叶感染扩散,胃穿孔,机体酸碱平衡更是乱七八糟,医生又给他重新约了胃镜,胃壁至十二指肠内不均质的回声很可疑,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现在两人还是夫妻关系,病情自然是与她交流,她听得云里雾里,本想着离开他,却听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可能———也许他长了肿瘤,那片回声直径10厘米,具体要做活检,这个字要她签。

         他病了,他真的病了,病得不轻。

         活检自是要在胃镜之后择期,首先要解决肺叶的感染,望着丈夫许久未曾端详过的脸颊,她沉默了。

         3个月,突然像个笑话。

         一个小时后他醒了,眼神依旧眷恋地望着她,这个内敛的人直到这一刻才深情地注视着她,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听到了,要做活检,去冷链公司前我在实验室读过一阵子切片,那是读研的时候,医学不是万能的,我接受一切后果。”

        “你怕吗?顾艾心垂眸望他,眼神里弥漫着哀伤。

        “怕,但我不能垮,病人自己都没了信心,家属更当如何自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病了就放弃很多,你为我牺牲了太多太多,谢谢你小心。”温宇晨喘息都觉得困难,血压也偏低,可他还是努力说着这些。

        “你每次不舒服我都怕,怕你那么拼命。”她掩面而泣,一些负面情绪如山倒,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嗯,我知道,可是小心,不舒服的是我不是你,你不用那么悲伤,坚强一点,你是我此生最好的遇见。”他一如往常那样有耐心,即便他的身体状态很不好,这一次查出还有心肌缺血的症状。

        后来他昏睡过去,这一次要严格卧床静养,等待胃镜、等待活检,等待炎症消退,没有好办法,只有等。

        因为住院远离一部分工作后他看上去松弛了许多,闲来无事就靠在病床上翻当日的报纸,即便没什么胃口,只要是她喂的都会努力吃下去,又觉得反胃,最后拿过碗来一干而尽,吃完惨白着脸说一句:“麻烦你,又要担心我吃饭问题,给我便是。”

       真要说再见,有点舍不得了,本以为会恨他一意孤行,最终却又心疼他这些年为了家庭做出了很多贡献,只不过是以他自己的方式进行自我实现。

       温宇晨很能忍,支开她时偷偷和医生说上镇痛却在她面前不表露出一丝一毫,还能与她谈笑风生,他内敛却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他安静而不聒噪,他们彼此都没想过满足自己想当个巨婴的愿望,即便温宇晨的身体一直被她呵护着。

       “小心,家里保险柜里有些材料,你要是三个月后走把它们带上,法律方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与你解释了。”他无奈地笑笑,突然像是在交代后事。

       “你早有预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顾艾心知道这人心思深重,却不知隐藏至深,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怕你担心,五年前我就觉得自己身体不是很好了,不敢去检查,我也怕。”

       “没关系的,这段路我不走了,我做不到。”

      “你可以,你是自由的,以前是,现在依旧是,能来看看我我已知足。”

撒旦泥泥酱

《昙花再现》

第二章

      “温宇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在婚姻里丢失了很多,我们分开吧,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等你病好了,我们把手续办了。”顾艾心挣开了他的怀抱,默默收拾起旁边桌子上的杂物和纸团,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温宇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响了,他的手机开了外放,七年了,没什么要避讳妻子的东西,只是很快她就不是自己的妻子了。

        “温总,送到国辉集团的那批药品......

第二章

      “温宇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在婚姻里丢失了很多,我们分开吧,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等你病好了,我们把手续办了。”顾艾心挣开了他的怀抱,默默收拾起旁边桌子上的杂物和纸团,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温宇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响了,他的手机开了外放,七年了,没什么要避讳妻子的东西,只是很快她就不是自己的妻子了。

        “温总,送到国辉集团的那批药品出问题了,现在公司外面都是媒体,堵得水泄不通的。”温宇晨的助理声音有些急促,电话里还有一些杂音,按快门的声音,记者们提问的声音。

       “咳咳,那批药品是谁负责的?运送的是什么药品?冷链车按时检修了吗?”他咳了一会儿就把自己从可能婚姻即将步入尾声的沮丧中抽离了出来,哑着嗓子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顾清明的那批冷链车去年没有检修,查到他们的检修证明是伪造的,药品就是常规药品,不需要低温保存。

     “公司要开新闻发布会,温总需要你出席。”

     “知道了,你这边先拖一拖,我收拾收拾去现场,安排人检修所有冷链车,排查问题。”彼时他的肺炎刚刚开始,只是局部肺叶有炎症,但是因为工作上出了问题二话不说就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妻子没有像以前那样拦他,冷笑了一声转身推门而去,温宇晨起身后眼前一黑,撑着栏杆缓了一会儿,磨蹭了一会儿挪到了病房门口,门猛然打开,温宇晨和顾艾心撞了个满怀,他下意识地推开,而顾艾心下意识地抱住他,这时候两人的分歧愈发明显,温宇晨垂着头咳了几声,眼底的光彩消失殆尽:“对不起,撞到你。”

     “不是要去公司?我送你,你不是神,就算这个烂摊子不收拾又能怎样?”她终是忍不住恶语相对,心里有些恶气。

      医院里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人,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显得掷地有声,还有回响,回应她的是他哀伤的神情。

      “小心,对不起,我不能,挺累了,别吵了好不好,我答应你办离婚,答应你还你自由。”温宇晨清瘦的身躯越发像寒风中在树杈上摇曳的枯叶,一副随时要凋落的样子。

       “温宇晨!”顾艾心一拳砸在棉花上,无论怎么样两人都吵不起来。

       “走吧。”他伸出手握住了顾艾心的手,手心凉得刺骨,其实他一直都有一些问题,只是没和妻子说过,比如他每天都累得想死又舍不得去死,因为有她在好像一切都值得了,可能是心理上出问题了吧。

        “你病了,说真的。”

        “我知道,从来也没好过。”情绪波动,他几乎要跌倒,终是被她从身后抱住。

        “离婚是不是对你太残忍了?”

        “嗯,我只有你,但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我很抱歉,没给你幸福快乐的生活,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的生活。”

        “你知道有离婚冷静期吧,三个月时间够不够?”顾艾心松动了,给了他期限。

         “好。”

         本是摇摇欲坠的人努力站稳脚跟,握着她的手摩挲了片刻,深情地望着他:“小心,我想请你帮帮我,这个案子我自己处理不了,你想回归律师事务所就去吧,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这样是你要的生活吗?”

        这是温宇晨第一次主动开口向她求助,以前哪怕是因为醉酒呕吐宁可跪在洗手间也不愿意主动说一句。

        “嗯,互相的盟友,而不是羽翼下的娇嫩花朵。”她的个子不算高,倒是将温宇晨扶稳,她是有锋芒的女人,结婚七年他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初识。

         ———七年前

         初夏,那时候温宇晨还只是个冷链公司的中层管理,冷链公司惹上了官司,对家的辩护律师是顾艾心,法庭上她舌战他们公司的辩护律师,案子结束后温宇晨捧着鲜花提出了想要和她交往,她欣然答应,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换了工作,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俨然换了一副模样,七年间他从中层升到了高层,同样的,因为过劳身子也没那么好了,而顾艾心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复出。

        因为生病他又要出去故而想强撑身体,奈何助理恰到好处地来了,推了轮椅,顾艾心将他按在轮椅上,给他披上外套,将手里的毛毯盖在他腿上:“温宇晨,不逞强了可好?我知道你不容易,只是身体坏了,余生只怕难以估计,结婚后我不再需要那么多鲜花、礼物,只要你平安,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分歧。”

       温宇晨乐于工作,乐于买许多的礼物给妻子,却忽略了自己,每每应酬完皱着眉头躺倒之时她都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是每每劝他保重身体他都当耳边风,依旧奔走。

      “是我身体不争气,让你费心了,这几天我反思过了,是缺少一些生活情趣,每天都让你照顾我,自己欣然享受你的体贴、温柔。”温宇晨低着头,手指的指尖有些发紫,因为低血压他现在眩晕的频率变高了,心脏也出了一些问题。

     许久,两人到了车上,顾艾心扶他起身,他要说什么,没怎么说话就开始咳嗽,戴着口罩被她按在肩膀上,单薄的后背被她用手指捋顺:“先别忧心了,我不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走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救世主,七年了,再多几个月磨合也无妨。”

       “我会努力,别走。”温宇晨急得又要咳嗽,却有点反胃,捂着嘴要吐,她抽了垃圾袋给他捧着。

       “温宇晨,真要去吗?我心疼,我承认我是看不下去你为了工作和别人那么拼命才要分开。”她第一次带上了哭腔,在他接过孰料袋后无措地给他揉着胃,手底下的器官在乱跳,顶着她的手心。

       “嗝呕……别怕,小心我没事,可以忍的,要去小心,在其位谋其事,我不得不去。”

       吐完后他身子瘫软下来,几乎是倒在她怀里,她也不再怀疑这人惯用苦肉计,只是继续给他揉着胃,那人双眼紧闭皱着眉头,仿佛世间万物与他无关又顾全所有。

梨离子

第十七章 调侃

     “是你晕倒在街上的那天。”

     晕倒在街上。

     那、那不是,她刚穿来的时候!

     沈欢顾不得别的,抬头直勾勾看着周扬。

     “没有挖苦你的意思,”周扬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面上丝毫不见心虚,直视她的眼睛,“那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光芒好像消散了一样,但是我反而更加好奇了,所以一直在关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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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晕倒在街上的那天。”

     晕倒在街上。

     那、那不是,她刚穿来的时候!

     沈欢顾不得别的,抬头直勾勾看着周扬。

     “没有挖苦你的意思,”周扬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面上丝毫不见心虚,直视她的眼睛,“那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光芒好像消散了一样,但是我反而更加好奇了,所以一直在关注你。”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开始调侃自己。

     “很奇怪吧,别的人都是自动加上滤镜。”

     “不,不,”沈欢轻轻摇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这个答案实在太过出乎她的预期,她确实曾幻想过周扬是在相处发现她的不同,但是从未想过是在她刚来时候就已经被认出了。

     周扬所说的光芒应该是女主光环,看来她不是取代原女主成为新的女主,而是变成了一个美貌的路人甲而已。

     虽然周扬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换了一个芯子,但是他能发觉沈欢和原女主的不同。

     “我很开心,真的,”沈欢扬起笑脸,心情控制不住愈发飞扬,“谢谢你,学长。”

     “我也很喜欢学长。”

 

     [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女朋友。]

     沈欢正盯着微信上周扬发的最后一条消息发呆,虽然脸涨得通红,还是忍不住把一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女~朋~友~”

     手机里的话突然在现实中3D环绕,还是百转千回矫揉造作的语气,沈欢羞得立马锁屏,一抬头看见李玫正一脸看戏的表情。

     “咦————————”李玫拉长了声音起哄,眼里满是戏谑,“刚谈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照顾你的学长?”

     李玫是读完高中就辍学打工,对于大学生活还是极为向往的,平时也会问沈欢有关大学的生活,听完总是安静地一个人想很久。

     “嗯。”

     沈欢低垂着头,脚趾不停动工就差抠出一套芭比城堡,甚至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别害羞,青春嘛,懂的懂的,可以理解。”李玫把手搭在沈欢肩上,凑近对着她的耳朵讲话,“工资昨天刚领到是吧,正好我们等会交班,走,我们去逛商场。”

     她冲着沈欢挤眉弄眼,“你知道,我又发现了新的好去处,上次我带你去买的东西是真的便宜又好用是吧?”

     “好哇,等下我们一起去。”

     沈欢轻轻笑着,无意识捏紧手机。

     现在的生活,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她看着李玫的背影这样想,然后在叫她快点的呼唤声中跑去。

 

     “喂,喂!”

     一张英气的脸在视线中放大,沈欢吓得后仰,缓了几秒才呆呆地问,“怎么了?”

     “这不是看你一直没有回应,”李玫嫌弃地撇嘴,“别人是一孕傻三年,你这才刚谈上就已经傻成这样了,不行啊,小秦同学。”

     “没,没有傻。”

     沈欢无力地反驳着。

     “好好好,没有没有,”李玫附和着点头,看见人行道的灯变绿立马拉着沈欢过马路,“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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