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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授翻】奔狼之时/Hour of the wolf
※ 琼恩x艾莉亚。我回来啦!
※ 文源奥3,作者:Naysa
Summary:死亡之夜的五个诺言。
I.
时已午夜。太阳在几个钟头前落山,留下一轮朦胧月亮驱逐黑暗,琼恩辗转反侧。不知为何,他连日来寝不安枕。某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安静地潜行,使他难以合眼。每每试图入睡时,擂鼓般的心跳便将他唤醒,只得睁眼到天明。
这绝非梦魇——琼恩应付得来。目睹梅丽珊卓的火刑后,他已经学会对此视若无睹。不,是因为别的事。更像等待故人,更像翘首企盼。
很快就有大事发生,他感觉得到。琼恩怀疑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他不可能得享好眠,于是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厚斗篷。他在书桌前坐定,盯着壁炉里闪动......
※ 琼恩x艾莉亚。我回来啦!
※ 文源奥3,作者:Naysa
Summary:死亡之夜的五个诺言。
I.
时已午夜。太阳在几个钟头前落山,留下一轮朦胧月亮驱逐黑暗,琼恩辗转反侧。不知为何,他连日来寝不安枕。某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安静地潜行,使他难以合眼。每每试图入睡时,擂鼓般的心跳便将他唤醒,只得睁眼到天明。
这绝非梦魇——琼恩应付得来。目睹梅丽珊卓的火刑后,他已经学会对此视若无睹。不,是因为别的事。更像等待故人,更像翘首企盼。
很快就有大事发生,他感觉得到。琼恩怀疑在一切尘埃落定前他不可能得享好眠,于是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厚斗篷。他在书桌前坐定,盯着壁炉里闪动的火焰。
你与那个女人窃窃密语。那么你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火焰麇集狂舞,缄默不语、一无所示。只有灼眼的红、橙、黄舔舐寒夜,聚合、破裂、跃动、偃息;既非文字,也非图像,更无预言隐匿其中。火焰里没有真相,没有谎言,没有警示。
琼恩打算放弃时,房门嘎吱开启。火光愈明,他无需费力便可看清来者。
莫非我看到火焰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琼恩越发焦躁。红袍女行事古怪,他丝毫不信任她——但他欠她的。噢,诸神知道他多么厌恨她。
“琼恩·雪诺。”梅丽珊卓轻声细语,琼恩眯起眼睛看着她。她坚持直呼他的本名,他对此甚为感激,但仍然厌恶这个女人。人们当面叫他“坦格利安”,背后则窃窃私语着“怪物”。他虽厌恨红袍女,却不能苛责那些叫他“怪物”的人。他理解他们的不安和猜忌。毕竟琼恩·雪诺是梅丽珊卓用以命抵命的方式从烈火中起死回生的——女祭司寻得了鲜血和祭品。
她只是个孩子,天真甜美的孩子。琼恩为此最恨梅丽珊卓。
“您为何深夜来访,女士?”琼恩尽可能礼貌地询问。毕竟她救了他的命。但他的声音仍然带着无法掩饰的冰冷恨意。
“她来了。”
这句话仿佛满含虔诚的敬意,就好像“她”对梅丽珊卓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于生命不可或缺,于他亦然。他的心猛然停止跳动。这不可能。
“谁来了,女士?”琼恩追问,心脏怦怦狂跳。求求你,诸神,求求你——琼恩不知自己所求为何,只知道不能停止祈祷。一遍又一遍。求求你,诸神,求求你。
梅丽珊卓笑了。“你的心。”
琼恩从未这般迅速地站起身疾步走出过卧室。这甚至不是红袍女第一次声称她在黑城堡,但他的心仍事与愿违地被希望牢牢攫住。他觉得自己无法再承受一次如此巨大的失望。
求求你,诸神,求求你。
琼恩疯狂地穿过城堡,急切地寻找她。他感觉到梅丽珊卓的追随者跟在身后,他们在他复活后向他发誓效忠。绝望的信徒,渴盼侍奉光之王。然而琼恩不是他们的火焰与阴影之神,即便梅丽珊卓如此认定。
月光也紧随他身旁,积雪如同碎钻闪闪发亮。就像从天而落的千百星辰,使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地更加美丽——仿佛传说中的应许之地,所有愿望和祝福都能够成真。琼恩祈祷这是个吉兆,祈祷星星不要说谎。
求求你,诸神,求求你。
梅丽珊卓称她在守卫塔,因为它是诸塔中离国王大道最近的那座,女孩正是沿着这条路来到黑城堡。尽管她说女孩还活着,但一场持续数星期的风暴才刚刚停歇,独自旅行几乎是不可能的,途中定然险象环生。她可能失温、挨饿、受伤。她或许快要死了。
求求你,诸神,求求你。
起初琼恩没有明白梅丽珊卓话中深意,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的念头。你知道我的心吗,女祭司?你知道我妹妹吗?若红袍女能够读心,他也不会惊讶。他只希望她不要再出错。她已经犯过一次错,他不打算再原谅她。然而见到妹妹的可能性仍然使他心中交结着喜悦和绝望。
求求你,诸神,求求你。一定要是她,一定要庇佑她安然无恙。我千万次向你祷告祈求,把她安全地带到我身边,让她回家。
他推开守卫塔的门,听到楼上房间里的动静。吼叫、咆哮和咒骂破开寒冷空气,在四下石墙回荡,惊醒阒静长夜。
“放开我,你这个蠢货!”女孩的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他感到脊骨传来一阵希望的颤抖。一定是她。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她。
“别乱动,小姐,您受伤了!”琼恩听出了山姆的声音,他既无措又威严地命令女孩。
“只不过是擦伤,笨蛋!别那么叫我!”
接着,一声狼嗥穿墙而来,他听到人们的咒骂。“看在诸神份上,谁去制住那野东西?!”
“放开我,也放开她!马上!”
琼恩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声响愈演愈烈。房间里至少有二十人,还有一只凶猛的狼。也许是冰原狼,他暗想。据他所知,只有史塔克家的孩子们拥有冰原狼。
噢,求求你,诸神,求求你。一定要是她。
琼恩冲进房间,尽管早有预料,眼前的横陈狼藉还是令他吃了一惊。所有人都在竭力压制一只巨大的母狼,要用皮束带捆住她的下颚。这只猛兽像恶魔一样挣扎,利爪在木地板上剐蹭出凄厉声响,兀自嘶吼不休;他们似乎惹恼了母狼,所有试图制服她的措施都是徒劳。聚集在房间角落的人要少些,但仍然有相当多的人在试图安抚女孩。山姆的学士项链在行止间碰撞出清脆响声,他正在清理伤口。只是皮肉伤,琼恩注意到,但山姆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流血细节,他越早处理好血迹,脸色苍白的时间便越少。
琼恩看到鼻子流血的葛兰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用一块布捂着脸,看上去不知所措。葛兰一见他便大声叫了起来。
“噢,你可真能磨蹭,琼恩!”
他的名字一出口,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琼恩站在门口,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心脏狂跳。他看了一眼冰原狼,随后转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噢,亲爱的诸神。
“琼恩?”
噢,感谢诸神。
是她。她长大了,和小时候很不一样,出落得比他想象中更加美丽,但确确实实是她。她生着史塔克特有的灰眼长脸,头发凌乱、嘴唇柔软,尽管面色苍白,笑容却璨如星辰。这就是她,谁都不会认不出她,谁都不会把她错当成旁人。
“艾莉亚。”琼恩的呼吸忽然平静了,两人相对无言。他注意到所有人都盯着他,等着他作出反应。他决不允许他们这样做。这一刻不属于他们,他们绝不可以看着她、看着他、看着他们久别重逢。这一刻只属于彼此。“所有人都出去。”他突然命令,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没有人服从。他已经不是总司令,他们自然也不是他的部下。然而此刻他没有心情应付这些,更不打算容忍忤逆。
“我说,”他提高音量,厉声命令,“所有人都出去!”
片刻后房间里便空空荡荡,人们仿佛急于逃离这个满是怪物、恶魔和黑暗孳生的魑魅魍魉的地方,冰原狼和那个野性女孩也同样可怕。
山姆走在最后,他朝琼恩笑了笑,然后轻轻掩上门。他们终于独自相处。独自。多年之后,两人终于见面。
“艾莉亚。”琼恩重复。艾莉亚跳下床,奔向他的怀抱,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一如梅丽珊卓走进他的卧室时他祈求诸神那样绝望。“噢,艾莉亚,是你。”
她的皮肤雪一般冰凉,他把她抱得更紧。艾莉亚的头顶抵着他的下巴,她发间的气味使他轻声叹息。小妹的气息与儿时无异,那是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味道,几乎令琼恩的呼吸哽在喉头。她在这里。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这句话一刻不停地在他脑中重复,经久盘桓、挥之不去,直到它失去意义,只是为他的思想和心灵带来安慰的天籁。
他们分离多年,期盼着找到彼此、回到对方身边。希望、等待、渴盼。迷惘、期待、祈愿。这么多年之后。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他们同时向对方低语,声音激动得发颤,呼吸也随之凌乱。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再也不会了。”琼恩发誓,话语在唇齿间破碎支离。这么多年之后。噢,感谢亲爱的诸神。艾莉亚在他怀里笑了,即使是哽咽也足以温暖他的心。他也和她一起笑起来,别无他故,只因喜悦。他们的笑声越来越张扬,几乎停不下来,直到两人都笑出眼泪。
艾莉亚后退几分,恰好直视他的双眼。“我听说你死了。”她轻声说,似乎生怕气息呵灭微弱烛光,“我北上长城——”她语不成句,“我北上长城,一定要亲眼所见这是不是真的,我——”
余下的话语被泪水噎住。琼恩摇摇头。“不要担心,小妹,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他再次拥抱她,让她的脸靠在他颈侧,然后深吸一口气,“我还活着,并为你也活着深深感激诸神。我很高兴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他不知道自己抱着艾莉亚站了多久,甚至全然忘记娜梅莉亚还被绑在角落里动弹不得。蜡烛渐渐熄灭,黑暗笼罩房间,但他们没有分开——一寸也没有。
随后娜梅莉亚开始抗议。
艾莉亚从他怀里滑出来,带着歉意的微笑看向她的狼。“我很抱歉,姑娘,我一时把你忘了。”她一面柔声安慰,一面走到娜梅莉亚身旁为她松绑。之后她转向琼恩,他依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我会为你在国王塔安排一间卧室,这样我们就能离得近些。我也会知会他们娜梅莉亚的事,好让娜梅莉亚行动自由。只要她不伤人。”
“她不会那么做的,除非得到我的命令。”
“我以为你和她走散了?”琼恩问。他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艾莉亚的成长,他们彼此都需要告诉对方许多事。
艾莉亚微微一笑。“我们的确分开过。但那说来话长。”
“而我们都累了。”他替她说完。艾莉亚点点头,灰眼睛闪闪发亮。“我得去——”
“——不!”艾莉亚急切地叫道,琼恩不由得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今晚就待在这里。”她轻声央求,“在这里陪我。我们晚些再安排那该死的卧室。现在我只要你陪着我。”
琼恩微笑着吻了她的脸颊。艾莉亚把他拉到角落的小床前,两人沉默地面对面躺下。夜色浓稠如墨,彼此就是安慰。
许多个不曾合目的漫漫长夜之后,琼恩终于得享好眠,再无魇魔侵扰。多年来他第一次微笑着入睡,心中没有一丝忧愤。
II.
雨是在雷电交加前几个钟头落下的。清晨时分,细柔霡霂自天而降,轻吻土地。随着时间推移,雨势越来越急,其声猛烈急促。到了傍晚,雨水已经在地面上汇成小溪和坑洼。
暴风雨将至,雷声紧逐闪电而来,轰鸣裂空。
天空中劈过的第一道闪电惊醒了艾莉亚。她在黑城堡的卧室有一扇大窗子,阳光得以在清晨探入房中,月色亦可翩然入户。在晴朗的夜晚,她可以欣赏满天星辰的美景。但是今晚乌云蔽月,暗夜无星。这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夜晚之一。
雷电狂舞,挥出紫色和蓝色的光鞭刺破苍穹。层云中仿佛栖息着神魔。亮光侵占所能触及的一切物事,直抵艾莉亚紧闭的双眼,使她警觉起来。
惊雷在云天回响,大地亦隆隆震动。艾莉亚咬住嘴唇,想起临冬城的风暴。那时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走到琼恩的卧室,爬上他的床。他一定在那里等着她。琼恩知道她会在暴风雨大作的夜晚来找他。
驱使她去找琼恩的并非恐惧。这是某种奇迹和魅力。艾莉亚喜欢雷声,喜欢天空的怒吼,宛如诸神交战,展示力量和愤怒。琼恩会给她讲精彩的故事,关于远古诸神的纷争,把每一道雷声变成诸神新下达的谕令。
他会紧紧地搂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用声音温暖她的心。她会梦见他述说的那些神话故事,并为此激动得浑身发抖,雷声也会从现实溜进她的思绪里,与梦境纠缠。每一个暴风雨之夜都是一场全新的冒险,琼恩会确保它惊险又曲折。
琼恩从不讲情节平缓美好的故事;珊莎才喜爱那些。不,他了解艾莉亚,他知道什么故事会让她激动兴奋,使她的眼睛充满敬畏和惊奇——激烈的战斗和战士女王、刚强的女人与生活抗争、怀有慈悲之心的勇士、解万民于倒悬的无私之举、狂野的天性和高尚的品质、可怕的怪物和果断作出的决定。
虽然与珊莎的幻想大不相同,但这些故事依然是孩子的愿望:带着童稚,又背负着一个人勇往直前的希冀。
不,它们已远远不够。就像是抽在脸上的一记耳光,提醒她自己曾经爱过什么,又对这个世界抱有过怎样天真的期待。艾莉亚视其为谎言,如今她已经善于勘破它们,也不排斥在现实残忍地对待她时憎恨它们。欺骗是她的生存之道,不是达到目的的手段。它是绝不可掉以轻心的强大武器。
但无论如何,她无法克制自己爬上琼恩的床的欲望。顺从回忆,习惯性地去找他。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眠咒般的声音沉入梦乡。
艾莉亚嘲笑自己愚蠢的念头,翻身面对着墙壁,试图避开随暴风雨而来的电光。每一道在墙上映出影子的闪电、每一道震动玻璃的雷声都是一种新的诱惑,她的脊梁瑟瑟发颤。琼恩离她这么近,只需上楼走过几个房间……在长久的分离之后,这种诱惑增长了千百倍。只要去找他就行了,就好像他们都还是孩子时那样。
但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严格说来,他们也不算是兄妹了。在这么多年之后……在我做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已经离琼恩越来越远,自从两人重逢,她总是有逃避他的冲动。她不会离开黑城堡,她绝不会再离开琼恩,但是她可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在心扉上一把锁。她无法面对琼恩。一旦他知道真相……
在这么多年之后、在我做了这么多事之后……在我变成这样之后。
她再次见到琼恩时欣喜若狂。她原以为他已经死了,未曾想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茫然地看着她,随后微笑着呼唤她的名字,仿佛一切从未改变。她想起找回娜梅莉亚的感受。昨日之日不可留,却在她心中盘桓不去;于最不恰当的时机反复闪现。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无面者后,艾莉亚的行为多少有些异于常人,她的感官也更加敏锐,随时会被最细微的事物触动。
但这种激动持续不久便开始消退,她的感情也随之平复。这种感觉如此虚无又如此挥之不去。恐惧死灰复燃,她就像儿时穿越河间地那样惶惑不安——同样的疼痛,以及内心的空洞。她无法承受琼恩拒绝自己的后果,她会活不下去的。
叩门声唤醒了她纷乱的思绪,将她拉回现实。艾莉亚起身去开门,想知道是谁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前来寻找自己;在黑白之院养成的本能提醒她很可能有突发状况,曾经的恐惧重又漫上心头,警告她危险即将来临。
她还没拉开门闩,房门就打开了。一道闪电掠过,映出琼恩的脸。他站在她面前,双眉紧蹙,似乎感到痛苦,灰眼睛困惑而迷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艾莉亚看清是他后更加紧张,又不由得因哥哥少有的手足无措发笑。琼恩看上去和她几分钟前一个模样。她歪着头,仔细地观察他,几乎忍俊不禁。
他还在这里。在这么多年之后……
她不需要交谈,也不需要明白琼恩为何深夜来到她的卧室。忽然之间恐惧烟消云散,她心中只余渴望。她找回了琼恩,在决意离开之前。他是来找她的。他来找她了……
她掀开毯子,挪到床铺一侧,给他留下空间。琼恩微微一笑,神情终于轻松下来,眼中闪动着忧郁而怀念的光芒。他一定也回想起了从前;他们总是不需要言语就可以知晓对方的心思。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以她熟悉的那种平静姿势从肩上卸下御寒的斗篷,把它搭在床边的椅背上,然后躺到她身旁。
他们并肩躺着,被浓重的黑暗包围,亲密悄悄滋长;不仅因为彼此,也因为暴风雨、夜晚、卧室和距离。经历过的一切事情。亲密无间的童年,后来的天各一方,闲暇之余思念彼此的时光。亲昵的气氛,信任的感觉,以及秘密的气息。
在黑暗中,她的罪孽似乎不那么深重了——仿佛值得承受他如此深沉的爱。
琼恩拉过她的毯子,把两人盖得严严实实,遮住北方无情的酷寒。在温暖的毯子里,她像小时候那样凑过去,一定要找到他的存在。她的脚碰到他的,琼恩轻声笑了。
“你的脚还是那么冷。”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令她咯咯发笑。
“你的脚还是那么暖和。真幸运。”艾莉亚回答,用脚底抵住琼恩的腿,冰得他皱起眉头。她哈哈大笑。他的体温很快使她的皮肤暖起来,她心满意足地扭动着脚趾。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他们躺在床上凝视对方的眼睛完全不一样。当然完全不一样。在经历了战争、痛苦和失去之后,他们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时移世易。艾莉亚想知道还有什么变了。
“外面风雨大作。”她小声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说出来有点傻气,但也很有必要。他需要一个来她这里——和她躺在一起——的解释或者理由。琼恩笑了。
“外面风雨大作。”他赞同,“但是我可没有故事。”
“我们不需要任何故事。”
沉默像一张毯子笼罩着他们,艾莉亚咬住嘴唇。琼恩似乎发觉了什么,下定决心般慢慢靠近她,伸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艾莉亚轻声叹息,不再屏息凝神。她的身体松弛下去,半阖上眼睛。她意识到自己一直很紧张。害怕,还有些不适,感觉很不自在。这与记忆太相似,又绝不相同。可是现在琼恩的手臂环绕着她,她的双手抵着他胸口,他们的脸离得那么近,眼睛都微微阖着;如此舒适而惬意。与从前没有半分不同。
松木、皮革和雪的气息弥漫在鼻端,艾莉亚朦胧地笑了。琼恩身上总是有雪的味道,即使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下雪了。他正如他的姓氏。他有北方的气息,闻起来就像家。
我回家了。艾莉亚抬起眼睛,迎上那双与她如此肖似的灰色瞳子,那一刻时间停滞不前。是的,我回家了。
他们静静地躺着,这感觉仿佛永恒。暴风雨在继续,更漏一分一秒地流逝,夜晚愈发黑暗。琼恩用食指指尖轻柔地描摹她的面容,艾莉亚透过睫毛盯着他。电光照亮房间,远处雷声隆隆。琼恩今晚第三次微笑。她觉得自豪,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衣襟。她哥哥不是个喜欢笑的人,但在她面前,他微笑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答应我一件事。”琼恩忽然开口,声音虽轻,落在咫尺之遥的艾莉亚耳中却清晰可辨。闪电的光亮早已消失,黑暗如同柔软的毛毯包裹住她,他温暖的身体抚慰着她沉入梦乡。艾莉亚竭力抵挡睡意,把他抱得更紧。
“你要我答应什么?”她同样轻声回应,仿佛害怕打破宁静,仿佛他们的话是无人知晓的珍贵秘密。
“在暴风雨之夜,我们会睡在一起。”琼恩的声音有些异样,这在他身上可不寻常。艾莉亚不太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希望;某种危险的感觉,仿佛这个承诺并不单纯;谈论秘密的低沉语气;害怕被拒绝的犹豫。就好像他认为她会拒绝自己一样。她把脸埋在琼恩颈侧。
“我答应你。”他的双臂搂着她,呼吸逐渐放缓。“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样的事。”艾莉亚睡着前告诉他。
她听出了琼恩声音里的笑意。“我答应你。”
雷声滚滚,如同兑现承诺的信号。他们怀着这样的安慰相拥而眠。
III.
在最需要睡眠的时候,他再一次无法入睡。
今晚天气晴朗,月亮和星星洒下清辉。夜空如同嵌着碎钻的深蓝色丝绸般闪闪发亮,地上却薄雾弥漫,就像老奶妈故事里的恶魔的吐息。
城堡里阒静无声,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恐惧和期待。梅丽珊卓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结局定然皆大欢喜。她坚定地认为他是救世主。他不这么想。
但不管她怎么说、他怎么想,与异鬼的最后一场战斗即将来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时辰已至,他想,就让它到来罢。
让一切结束。
七国的领主率领部下驻扎在黑城堡周边准备战斗,史塔克家族也在其中。布兰带着临冬城的卫队前来,珊莎派出谷地军队,瑞肯早已不是孩子,他号令来自斯卡格斯岛的战士,他们的勇猛能够震慑十倍于己的敌人。
坦格利安女王也骑乘她的孩子飞抵战场,尽管她拒绝接触旁人,只愿意为生存而战,但仍然对那些推翻巨龙王朝的古老家族怀恨在心。一名以她的名义派遣的使者已经与琼恩和战前会议成员会谈,了解情况。届时她的龙将由守夜人指挥——条件是守夜人遵守誓言,战后不插手七国事务。女王会骑着最大的龙作战,其余两头龙则护卫在她两翼。
葛雷乔伊家族也重临战场,准备与任何从水中进攻的生物决一死战。提利尔、兰尼斯特、徒利、艾林、马泰尔、坦格利安、史塔克;最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家族的旗帜在营地高高飘扬,昔日的敌人如今即将并肩作战。
战争就要来临,无人能够阻止。但他们可以为正义而死。
明天就是血战,而他需要睡眠。他需要休息。
他呻吟着翻了个身,面朝门的方向,凝神看着门板。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用处,图像无休无止地在眼皮后浮动。若他一直睁着眼,或许能产生一点睡意。或许——
一阵低低的叩门声使他迷惑不解。在这个特殊的、前途未卜的深夜,还有谁会来敲他的门?他直起身,感到一丝怒意。如果来者是红袍女,我向诸神发誓我会杀了她。也许她的鲜血能给予我力量。
他猛地打开门,看清对方后表情立刻温柔下来。
艾莉亚隔着鸦黑的睫毛盯着他,肩上笨拙地披着一条厚重的毯子,裹住里面的睡衣。她光着脚。
他凝视她,灰眼睛对灰眼睛,沉溺在她闪烁的目光中。那么纷乱的情感像飓风一样升腾,使她的眼睛看上去如同雷雨,如同海浪撞击乌云密布的天空,如同风暴席卷一切;忧虑,痛苦。她盯着他,仿佛在祈求什么。
琼恩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让出路来。她毫不犹豫地走进房间,把毯子抛在床上。这件睡衣对她来说有些大了,一边领口滑落下来,露出一痕肩膀;瓷白的肌肤在晦暗夜色里几乎显得刺眼。她的头发散开,如同淌过脊背的乌黑泉水。
她走到卧室里,一直背对着他。他坐在床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艾莉亚用力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
“我无法——”她欲言又止,咽了口唾沫后说,“一想到我们明天就要战斗,可能都会死,而我至死也没有告诉你……我就无法入睡。因为我得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琼恩眨了眨眼睛,感到困惑。告诉他什么?但她仍然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回应。于是他颔首表示同意,艾莉亚也确认似的点点头。
“好的。”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绞在一起,看上去很紧张,“好的。”她重复,呼吸有些紊乱。随后她开始踱步,试图消解血管里奔突的不安。她的步子越来越急。
卧室里一片漆黑,但琼恩能辨认出她咬着下唇的轮廓。艾莉亚抱着双臂,眉毛紧蹙,喃喃自语着陌生的语言,像是不愿直面它们。
琼恩只是耐心地等她开口。他也一直被某些事困扰。自从几天前的那个暴风雨之夜他来到她身边……自从她与家人团聚,他总是刻意把她推向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尽管艾莉亚变了,他也依然了解她。他永远洞悉她的思想、她的心。
艾莉亚忽然停下脚步,双眼犹如蒙了雾气的玻璃。她再次深深吸气,继续踱步,一遍又一遍地低语,这次她的声音很清晰。
“Valar Morghulis, Valar Dohaeris, Valar Morghulis, Valar Dohaeris, Valar Morghulis, Valar Dohaeris.”
“艾莉亚。”他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就像一把切开黄油的小刀。她怔怔地停下,转身看了他一眼。
“再说一遍。”
琼恩站起身,向她走去。“艾莉亚。”他坚定地重复她的名字,把这当作安慰。她闭上双眼,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她的嘴唇仍在无声地翕动,仿佛吟咏着祷文。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拇指拭去冰凉的泪珠。艾莉亚睁开眼睛,瞳子疑惧地打着颤。
“琼恩。”她的细语使他战栗,不由得动了动喉头。他静静地等待。他不能推开她。他不能推开她。
两人沉默地凝视对方的眼睛。艾莉亚的呼吸逐渐均匀,随后她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是个杀手。”她很快地说,这话致命得就像死亡判决。她颤抖了一下,然后又闭上眼睛,执拗地不去看他。
“我也是。”他轻声说。艾莉亚睁开眼睛,微微笑了。她的笑容几乎显得疯狂。
“不,你不明白。这不一样。”
“那么,请让我明白。”
她无力地将他推开,走到窗前,拒绝直视他的眼睛。她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我杀了那么多人。”她的声音里充满痛苦,他努力克制住拥抱她的冲动。她的气息时轻时重。她在发抖。轻微,几乎难以觉察,但确确实实在发抖。“那么、那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我手上沾满鲜血,我——”
她语音渐落。两人相对站着,黑暗中只余轻缓、沉静的呼吸声。琼恩移动脚步,慢慢地靠近她,她没有逃避也没有畏缩,于是他抱住她,下巴抵着那削瘦的肩膀。他一言不发,艾莉亚在他怀里放松了些许,她的眼睛蒙眬地半阖着,呼吸再次沉重。随后,她继续说下去。
“我在赫伦堡的时候,一个人——一个朋友,给了我一枚硬币。那硬币很奇怪,不能用来买马匹或者食物,我觉得这真是太蠢了,不过他坚持把它给我。他说若哪日我想找到他,只需把这枚硬币出示给任何一个布拉佛斯人,然后说‘Valar Morghulis’。我想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他耐心地听她讲自己的经历,甚至不敢打断她问一些问题。她絮絮地说着话,就好像“Valar Morghulis”打开了一扇无法关上的门。她告诉他红色婚礼:弄臣的歌谣,鸣奏不休的《卡斯特梅的雨季》,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她告诉他穿越河间地的旅途,那是她心口无法愈合的空洞。她告诉他猎狗之死,之后她想方设法北上长城,希望能在黑城堡和他——她最后的哥哥——重聚。
接着她告诉他布拉佛斯的事。关于“Valar Morghulis”和“Valar Dohaeris”。关于黑白之院和千面之神,关于无面者,关于忘记自己、抛弃一切。换脸就像更衣一样寻常。选择不同的化名和身份。离开她的名字,她的家,她的心……
她解释对无面者来说死亡是礼物。它是慈悲,是对将死之人的慰藉,意味着苦恨与等待的终结。它是对千面之神至高无上的侍奉,值得赞颂而非恐惧。
但她说她背叛了向千面之神发下的所有誓言。她从未真正抛弃缝衣针。她记得罗柏的笑容、珊莎的眼睛、布兰的好奇、瑞肯的童真、母亲的头发、父亲的声音。
还有他——琼恩——是如何使她保持本心的。她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微笑。他是她最牵念的人。
她也讲了戴利恩和“甜嘴”拉夫的事。她对复仇的向往,她是如何夺走本无权夺走的生命,如何渴望鲜血。
她说自己是个怪物,所作所为不可饶恕。但她燃烧的眼睛和紧握的拳头讲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故事。他知道痛苦助长她的杀意,她希望所有伤害过家人的人都为此付出代价。
而他理解。噢,完全理解。
他看出她坚信某些死亡必不可少,因为她与奈德·史塔克一样信仰公义。她崇尚荣誉,尽管知道该什么时候抛弃它。她是她父亲的女儿,也是她母亲的女儿。琼恩从前在凯特琳夫人身上见过类似的激情,那种抑制怒火的独特能力。
忽然他想起另一件事。她来到黑城堡时说的话。
“我听说你死了。”她说,“我北上长城——”
——前来复仇。
他把她抱得更紧,她则寻求他的力量以支撑身体。她无力地向后仰着头,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以释放心中堆积的压力。
“琼恩?”她叫道。他感到恐慌。噢,我亲爱的,你不必因此害怕。
他的回答是一个落在她脖颈处的轻柔的吻。他确信他听到了她的喘息,感觉到她的皮肤上起了细密粟粒。他松开她时,她很快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
“和我去床上罢,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她舔了舔嘴唇,仍然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他只是站在原地,毫不退缩地直视她的眼睛,试图告诉她:他永远不会离开她。
“你不厌恶我吗?你不认为——”
“我永远不会厌恶你。”他打断她的话,声音坚定如磐石。艾莉亚咬住下唇。这个小动作是如此熟悉,令琼恩不由自主地微笑,“永远不会。”
她点点头,于是他陪她上床,替她掖好被角,以防潜入室内的夜风。他则躺在她身后,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
安顿好之后,他叹了口气,想要入睡。但他不住地用鼻子轻轻蹭她的后颈,她的手找到了他扣在她小腹上的手,两人十指交缠。
“琼恩?”她轻若羽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一刻,他们仿佛又变回了临冬城生于盛夏的孩子,半夜因为噩梦醒来,在黑暗中手牵着手。
“嗯?”
“不要死。”
他默默无语,把她的手握得更紧。那是一个无法作出的承诺,他并不能掌控生死。这是虚言。但他可以保证力所能及的事。“我会尽我所能活下来。”
这似乎已经足够了。她的呼吸逐渐轻缓,慢慢地睡着了。这个承诺给予她久违的安宁。
—TBC—
There was a window in the covered bridge between the armory and the Great Keep where you had a view of the whole yard. That was where they headed.
They arrived......
There was a window in the covered bridge between the armory and the Great Keep where you had a view of the whole yard. That was where they headed.
They arrived, flushed and breathless, to find Jon seated on the sill, one leg drawn up languidly to his chin. He was watching the action, so absorbed that he seemed unaware of her approach until his white wolf moved to meet them. Nymeria stalked closer on wary feet. Ghost, already larger than his litter mates, smelled her, gave her ear a careful nip, and settled back down.
Jon gave her a curious look. “Shouldn’t you be working on your stitches, little sister?”
Arya made a face at him. “I wanted to see them fight.”
He smiled. “Come here, then.”
——AGoT, Arya
图源汤主tonyloom
Needleheart❄️🐺
"They had always been close. They were the only ones."
“Arya is already in love...”
A study of Pierre-Auguste Cot’s “Springtime” 1873.
🌷琼恩与艾莉亚的春之歌🌷
图源汤主tonyloom
Needleheart❄️🐺
"They had always been close. They were the only ones."
“Arya is already in love...”
A study of Pierre-Auguste Cot’s “Springtime” 1873.
🌷琼恩与艾莉亚的春之歌🌷
图源汤主tonyloom
A Song of Ice and Fire Official Calendar 2024 Illustrated by Justin Sweet
P3是Justin Sweet笔下的艾莉亚,活脱脱一个小莱安娜的形象,正如奈德所言:You even look like her…
A Song of Ice and Fire Official Calendar 2024 Illustrated by Justin Sweet
P3是Justin Sweet笔下的艾莉亚,活脱脱一个小莱安娜的形象,正如奈德所言:You even look like her…
【无授翻】异梦/Beside you
※ 牛头人文学,小伊耿x艾莉亚x琼恩
※ 文源奥3,作者:Kurojouou
Summary:她或许不是他的狼,但他仍是她的龙。AU;雷加活着,并且加冕为王。
Chapter 1
听到她说她愿意嫁给他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她是他的母狼,他最美丽的梦。初次见面他就爱上了这个女孩,那时她穿着脏兮兮的束腰上衣和马裤,与兄弟们在庭院里练习剑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独属于她的、惊人的优雅。
他抵达临冬城几天后才第一次和她说话。大多时候她和兄弟们待在一起,尤其是琼恩·雪诺。临冬城公爵的私生子。
她和伊耿谈论刀剑、战斗、君临和北境。当晚他躺在床上,意识...
※ 牛头人文学,小伊耿x艾莉亚x琼恩
※ 文源奥3,作者:Kurojouou
Summary:她或许不是他的狼,但他仍是她的龙。AU;雷加活着,并且加冕为王。
Chapter 1
听到她说她愿意嫁给他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她是他的母狼,他最美丽的梦。初次见面他就爱上了这个女孩,那时她穿着脏兮兮的束腰上衣和马裤,与兄弟们在庭院里练习剑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独属于她的、惊人的优雅。
他抵达临冬城几天后才第一次和她说话。大多时候她和兄弟们待在一起,尤其是琼恩·雪诺。临冬城公爵的私生子。
她和伊耿谈论刀剑、战斗、君临和北境。当晚他躺在床上,意识到自己身陷爱情囹圄。
他亲自迎接北境守护及其家人。奈德·史塔克下马跪在他的国王父亲的面前。他看到凯特琳夫人、罗柏·史塔克、布兰·史塔克和瑞肯·史塔克。他微笑着鞠躬致意,眼睛却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脸。她终于跨下马车,伊耿确信自己可以永不厌倦地看她一辈子。
她礼节性地亲吻他的父亲和母亲的脸颊,最后轮到伊耿。他执起她的手,落下一吻。
“艾莉亚。”他朝她露出微笑。
“伊耿。”她没有多作停留。
之后他们没有什么机会说话。红堡上下都忙着接待贵客,他们的父母决定协商婚礼准备事宜时,伊耿询问艾莉亚能否陪他一起散散步。
她挽住他的手臂,和他并肩走着。
“这真不像你。”他评论。
“何以见得?”
“太沉默了。你对结婚感到紧张吗?”
“是的。”她喃喃自语。
他转身握住她的手,把嘴唇贴在她指尖。
“你不必如此。结婚应当是件喜事。”
“是的。”她又说了一遍。
“很好。”他说,“我希望你的家人在这里过得愉快。”
“当然,我相信他们会的。”她回答。
“你姐姐怎么没来?”
“她会来的。维拉斯大人来信说他们会在婚礼前几天赶到。”
“那么你哥哥琼恩·雪诺呢?我没见到他。他不来参加你的婚礼吗?你们看上去非常亲密。”
艾莉亚沉默片刻,低声说:“他去了长城。他不会回来了。”
发觉她神色不豫后,伊耿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他带她参观城堡里他最喜欢的地方。艾莉亚多数时候沉默不语,但始终保持微笑。于是伊耿认为她只是感到紧张,和他一样。
婚礼上,伊耿牵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的新娘。她生着深褐色的头发、苍白的脸庞和令人难以忘怀的灰眼睛。他坚信这场联姻会是最幸福的天作之合。
他走进卧室。她坐在床沿。他关上门走到妻子面前,一只手爱抚她的肩。这时艾莉亚抬起头看着他说:“我得告诉你实话。”
伊耿轻柔地摩挲她的脸颊。
“什么,我亲爱的?”
艾莉亚铁灰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你或许会感到惊诧,王子殿下,可我恐怕无法与你分享这张婚床,除非将心里话一吐为快。”她深吸一口气,续道,“我已经不是少女,伊耿。我相信我父亲不是这么对你说的,这不怪他,因为他根本一无所知。但你现在是我丈夫,有权知道此事。”
伊耿惊讶地看着她。在他的想象中,与他共度新婚之夜的艾莉亚会是个童贞少女。他希望得到她的初夜。艾莉亚如此蒙骗他固然有错,但他不打算责怪她。婚前他也和许多女子寻欢作乐过。
他捧起艾莉亚的脸,温柔地亲吻她。把她放平在床上时,伊耿意识到——总有一天他会为这个不着寸缕、头发凌乱、双颊潮红地躺在他身下的女孩去死。
几个月弹指而去,伊耿对艾莉亚的爱不减反增。她在君临如鱼得水,既完美地履行了身为伊耿·坦格利安的妻子的责任,也未失去奔狼的野性。她与伊耿在校场训练,是一位不逊任何骑士的女剑客。
有一次她在训练中晕倒,学士宣布她有了身孕。从那以后伊耿就不让她使剑了。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妻子,就好像她是一朵柔弱的小花。若非迫不得已,他绝不离开她身边。
渡鸦几乎每个星期都来。长城以北的野人袭击黑城堡。莫尔蒙总司令大人来信请求援手,雷加从国王卫队中抽出五百人北上。
然而有一天,飞来的渡鸦没有去找国王,而是来找艾莉亚。伊耿一告诉她写信人是琼恩·雪诺,艾莉亚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拿信。他在她身后叫喊着提醒她小心些,不过艾莉亚似乎充耳未闻。
“我必须去!”她喊道。
“绝对不行,艾莉亚。你怀着孩子,不能奔波劳累。”
“伊耿,求求你!”她攥住他的手,他看到她眼里满是泪水,“他受伤了,我必须在他身边!”
“艾莉亚,他不只有你一个亲人。你父亲会去看他。”
“不,你不明白!”她愤怒地甩开他,“我必须在他身边!任何事都阻挡不了我!”
“艾莉亚。”伊耿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尽管他的怒火也愈燃愈烈,“你不能去。这是你丈夫的命令。”
“‘命令’?”艾莉亚反问,“在维斯特洛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琼恩,伊耿。无论是权力、诸神,还是人。”
伊耿被她决然的声明惊呆了。艾莉亚的声音仿佛野兽的咆哮,她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她说琼恩的名字的语气让他疑惑——完全不像兄妹应有的亲密。
“我一定要去,伊耿。你别想阻拦我,因为你做不到。要么你安排我出发,要么明早我自己骑马去。”
他不能拿链子把她捆起来,于是只得答应她的要求。他派遣二十名士兵和一名御林铁卫护送她,第二天一早艾莉亚就起程北上,她没有和他说一句道别的话,只是失神地坐在马车里。直到马儿开始疾奔,她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父亲和母亲问他为什么允许妻子离开,她怀着坦格利安王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伊耿无言以对。
他头一次回忆他与艾莉亚共度的温存时光,想知道那是否只是幻象——掩饰她内心真正所爱之人的幻象。
**********
两个星期后艾莉亚回来了。她一走下马车,伊耿就注意到了她腹部的微微隆起,不由得露出微笑。但拥抱妻子时,他发现她在他怀里像一节僵死的枯木。他端详她的脸色,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灰眼睛了无生气,嘴唇微微颤抖。伊耿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艾莉亚轻抚小腹,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她回来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事实上,除了例行问候他的父母,她对任何人都一言不发。她的生机和活力被尽数抽去,如同迷途的动物。伊耿不知该如何宽慰她,而她甚至拒绝他靠近自己。
艾莉亚分娩时挣扎了一整天,她的尖叫在大厅里荡出回音,久久不去,伊耿紧紧地抓住椅子扶手。听到妻子如此痛苦,而他却不能抱着她,真是煎熬。一切终于结束时,他冲进产房。
“是个男孩,殿下。”接生婆笑着告诉他。
伊耿的心被喜悦胀得发疼。他跪在艾莉亚床边。婴儿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伊耿凑过去看他的脸。然后他看清了那孩子。
一个漂亮的男孩,生着褐发灰眼。他看上去彻彻底底是只狼。伊耿瞥了一眼妻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孩子,双眼闪闪发亮。时隔数月,艾莉亚·史塔克又回来了。
“我能抱抱他吗?”他柔声问。
艾莉亚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轻轻地把襁褓放进他怀里,伊耿觉得这孩子如此与众不同,又如此似曾相识。
“你想好他的名字了吗?”他问。男孩抓住了他的手指。
“布兰登。他是布兰登·坦格利安。”
艾莉亚分娩两个月后,学士说他们可以再次亲密了。伊耿为此心存感激,如今艾莉亚不像之前那么郁郁寡欢,也许他们还能重燃爱火。
他走进卧室时,她正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他坐在床沿,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颊。艾莉亚颤抖了一下,大梦初醒般望向他。
他想吻她,艾莉亚却坐了起来,身子向一旁微微倾斜,显然在抵触他的温存。
“这是怎么了?你不想要吗?”伊耿问。
艾莉亚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
“我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伊耿。”
他不甘心地走近她,惊讶地问:“那又如何,艾莉亚?我不是为了生个儿子才这么做的。我们是夫妻。我爱你。”
“我想我做不到……”她语音渐弱。
“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了!”他忍无可忍地叫道,硬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你不爱我吗,艾莉亚?几个月来我们甚至没有同过床。我之所以没有提出要求是因为你还没有好起来。但现在究竟是为什么?”
“我没有好起来!我永远不会好起来了!”她回以怒吼。
“这与身体好坏无关,对吗?”伊耿咬着牙问,愤怒犹如野火席卷全身,“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私生子!自从回来后你就变成了一缕游魂。他死了又如何,艾莉亚?为什么要让这件事影响我们、影响我们的婚姻?”
伊耿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艾莉亚挣扎着将他甩开。
“这影响着我,伊耿!你不明白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噢,所以他到底算什么?死去的兄长?还是早逝的爱人?别把我当白痴或瞎子,艾莉亚·史塔克。我看得出来。布兰登真的是个坦格利安吗?他的长相是彻彻底底的史塔克,而非坦格利安!难道这只是巧合?”
“我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伊耿王子。我给了你一个继承人。布兰登是冰原狼,他的血统不可改变。他承袭了坦格利安的姓氏,这足以证明一切。”艾莉亚毫不示弱地反击。离开卧室前,她转过身,骄傲的下巴高高抬起,“若你定要刨根问底,是的,这与我的身体是否好转无关。我仅仅只是不愿意与你同床共枕,而你也永远无法强迫我这么做。”
伊耿想抱着她、把她按在床上狂烈地和她做爱。但他不能。他不是那个人。他们在一根脆弱易断的绳索上行走,伊耿决定,若他无法将其重新系好,就斩断情丝,这对双方都是解脱。
当晚他带了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回房。她有着明亮的金发蓝眼,对此伊耿很满意。他不愿想起妻子的灰眼睛和褐色头发。
他冲击她的身体时闭着眼睛。艾莉亚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他立刻睁眼,看着身下扭动的女孩。他没有再闭上眼,于是那片茫茫的铁灰色消逝无痕。
此后伊耿和艾莉亚再也没有同过床,他几乎每星期都会找一个新的女孩发泄欲望。他知道艾莉亚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或许这在红堡是公然的秘密,毕竟他不能收买所有女孩的缄口不言。令他格外痛苦的不是艾莉亚的故作无知,而是她的漠不关心。她根本不在乎。伊耿再一次困惑于自己做错了什么使她无法爱上他,那私生子又做了什么让她不离不弃。即便他已经不在人世,却仍然拥有她的一切。
随着布兰登逐渐长大,伊耿越发确定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和伊耿的相貌没有分毫相似之处。不过他有艾莉亚的眼睛,深邃又迷人。他的每一寸发肤都属于北方。时光荏苒,伊耿在他身上看出了更多那私生子的痕迹——沉郁的微笑、凌乱的褐发和冷静的举止。
有时他想以通奸的罪名处死艾莉亚,然后流放她的儿子。他不该让一个私生子在他之后登上铁王座。王位只属于真正的坦格利安。
尽管如此,伊耿还是无法真正厌恨艾莉亚。他依然为她倾倒,并将永远俯首称臣。她或许不是他的狼,但他仍是她的龙。
他深爱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亦未变心。
Chapter 2
神木林阒静无声,只有他们的吐息。她感觉到他在走近,尽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不必特地放轻脚步的。
“艾莉亚……”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
“和我私奔罢,琼恩。”她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恳求,“我们走得远远的,远离这里的一切。”
“你明知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
“琼恩!”她沮丧地叹气,“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我爱的是你。我只属于你!”
“艾莉亚。”
她扑进他怀里恸哭。他紧紧地抱着她,亲吻她的头发,喃喃说着安慰的话。
“你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你早晚要结婚的。”
他们默默依偎在彼此的臂弯里。艾莉亚觉得自己浑身僵硬。
“迎娶我。”
琼恩惊讶地低头看着她。
“迎娶我,琼恩。就在这儿。就是现在。你是我此生唯一的丈夫。”
“可是,艾莉亚,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做。我们彼此相爱。无需其他身外之物。求求你,琼恩,求求你。”
琼恩凝视着她,艾莉亚可以感觉到他的犹豫。他总是小心谨慎,与她的莽撞大意完全相反。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是家里最肖似的一对儿女。
艾莉亚想起伊耿。她不明白他为何认为她会嫁给他。但他似乎一往情深,她无法回绝。他是王子。若她任性拒婚,母亲会一辈子恨她的。
“回答我,琼恩。你会迎娶我吗?”
他的灰眼睛对上她的灰眼睛,仿佛两面互相映照的镜子。他牵起她的手,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会结缡。就是现在。”
他与她十指交缠,把她带到心树前。两人转过身,面对面地微笑。琼恩把艾莉亚的手放到胸前,深吸一口气。
“艾莉亚·史塔克,今日在旧神面前,在最为神圣之处,我娶你为妻。我永远爱你。此爱永不消亡,无惧生死,我们将在彼此的灵魂中永生。即使命运将我们分离,我和我的每一个部分也都属于你。琼恩·雪诺属于你,今日如此,往后亦然,直至永恒。”
艾莉亚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为何我们兰因絮果?难道我们不值得一个更美好的结局吗?
她调整呼吸,直到声音平缓如常。
“我,艾莉亚·史塔克,嫁与琼恩·雪诺,在旧神见证下以他作为我的丈夫。我属于你,你属于我。即便星辰自天际坠落,我的爱也不移半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爱,一切都属于你。从今以后,永不止息。”
(删节)
“我的艾莉亚……”他低声说。
“永远是你的。”她露出微笑。
班扬叔叔在他们前往君临的前一天抵达临冬城。艾莉亚几乎没有和他相处的机会,因为母亲一整天都忙着为她梳妆打扮,好应酬那位王子。那晚,所有人都睡着后,她悄悄溜进了琼恩的卧室。琼恩还醒着,双手枕在脑后。看见她,他似乎非常意外。
“艾莉亚?”
“不然还能是谁?”她关上房门。
“你知道如果有人发现你在这儿——”
(删节)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她说,“去君临的路实在漫长。”
话音未落,艾莉亚感到琼恩在她身后僵住了。她发觉他的紧张,转过去与他面对面。
“怎么了?”她用手心抚摸哥哥的脸颊。
“我不去君临,艾莉亚。”
艾莉亚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求求你,琼恩。我也许很多年都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艾莉亚。”他的声音如此痛苦,令她产生不祥的预感,“我将要加入守夜人。”
艾莉亚的手从他脸上滑落。他垂着眼睛,泪水盈眶。
“不,不,不,不,不!你不能离开我!你怎么忍心这么做?”她喊道。
“你即将成婚,艾莉亚。”琼恩注视着她,灰眼睛对灰眼睛,“如今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了。无论我告诉自己我有多么坚强,我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作他人妻,而我却永远得不到你。我选择加入守夜人,因为我不想娶妻,因为我是个私生子,因为我爱你,艾莉亚·史塔克。没有你,临冬城不是我的家。”
“万一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琼恩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眼睛、鼻子、脸颊和前额落下无数个吻。
“这是我们共度的最后一晚吗?”她啜泣着哀求。
“我不知道,亲爱的。”
“今晚让我和你在一起。我想记住你躺在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艾莉亚克制着不彻底崩溃。她看到琼恩眼里纠结着的痛苦,知道现在如果自己哭起来,琼恩一定也会溃不成军。他不能那样。他抱着她轻轻摇晃,直到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琼恩起程北上。只有她、父亲、罗柏、布兰和乔里送行。琼恩驱马前行时,最后一次转身回顾。一想到或许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和那双眼睛,艾莉亚的心无可挽回地破碎。
**********
艾莉亚并不反感伊耿。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她惊讶于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他。但他们成婚当日,这种感觉倏然变质。他为她披上斗篷时,她希望这件斗篷属于琼恩。她想象是琼恩把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她后悔没有强硬地挽留琼恩,也后悔未能鼓起勇气拒绝伊耿的求婚。此恨绵绵无期,直到好感转为厌恶。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责备她。内心深处,她隐隐期待他为此冷落自己。她不可能属于他。
非但如此,伊耿竟然声称他爱她。艾莉亚确信自己再也无处可逃。她必须履行婚姻义务,也完成得很好。伊耿在她体内爆发时,她想到的是琼恩的面容,她几乎高声喊出哥哥的名字。几乎。
艾莉亚努力尝试爱上伊耿,诸神知道她这么做过,尤其是怀孕后。无论这孩子流着谁的血,都会由她和伊耿共同抚养长大。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爱有多么热烈,而她永远不能回以相同的激情。就在她认为自己可能爱上他时,渡鸦携信而至。艾莉亚想起了她的誓言: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爱,一切都属于你。
属于琼恩。只属于琼恩。
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于他“命令”她不许去见琼恩。他是谁,胆敢把她和真正的、唯一深爱的丈夫分离?她抗命不从,并拒绝再次思考爱上他的想法。
眼前景象令她双腿发软。有生以来第一次,艾莉亚·史塔克感受到真切的恐惧。这种恐惧紧紧地攥着她的心不肯松开。
他全身都有伤。是箭伤。她依偎在他身边,静静地聆听他的每一次呼吸,从中寻找安慰。他就在这里,和她在一起。他们永不分离。
两个星期后,他从昏迷中苏醒。他的眼睛很疲倦,仍然与她犹如倒影。这想法让她笑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凝视她,表情就像见了鬼魂。他用轻柔、沙哑的声音念出了她的名字,艾莉亚眷恋地抚摸他的脸。
“我们本可以私奔的,你知道的。我们本可以结为夫妻。”她低语。
“难道我们不是吗?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别这么笃定,亲爱的。我可和另一个人上过床。”
“随你怎么嘴硬,艾莉亚,你的眼睛证实了我的话,它们从不对我说谎。”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虚弱。艾莉亚尽可能不离开他身边。有一天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什么也没说,但艾莉亚能听到那些未诉诸于口的话语。
她也不确定这孩子是谁的。她的小腹逐渐隆起,有时可以感觉到胎动。她用手掌抵在腹部。琼恩的。一定要是琼恩的,求求你。
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哭声。她把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痛苦地请求慈悲。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
“艾莉亚……”他的声音如此低微,几乎听不清。他伸出发颤的双臂抱住她,用冰冷的手指抚摸她的脸。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会和你一起死!”
他轻轻地笑了,艾莉亚双膝一软,跌跪在床前。
“我的艾莉亚……你认为我忍心让你做出这等傻事吗?况且你还怀着孩子,怎能牺牲一条无辜性命?”
“我将焚毁我的子宫,琼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吻一吻我,艾莉亚,最后一次。”他喃喃道。
她俯身轻柔地吻了他。她的嘴唇颤抖着。
“此爱永不消亡,无惧生死,我们将在彼此的灵魂中永生。”他断断续续地说,“琼恩·雪诺属于你,今日如此,往后亦然,直至永恒。”
她再一次亲吻他的嘴唇,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爱只属于你。从今以后,永不止息。”
艾莉亚睁开眼睛时,琼恩已经离她而去。
**********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她才感到一点快乐。学士把孩子放到她怀里那一刻,艾莉亚就知道他一定是琼恩的。他看着她的模样……琼恩也有这般铁灰色的眼睛,面对她时总是含情脉脉。她的北方王子。她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无论是权力、诸神,还是人。这是无可改变的。伊耿短暂地拥有过她又如何?她的初夜,唯一的一夜,只属于琼恩。
她和伊耿的婚姻名存实亡,但她并不悲伤,即使在他带别的女人上床时也一样。她甚至很高兴他能有个伴。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忘恩负义、铁石心肠,虽然事实并非如此。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地嫁给不爱的男人的女人。而今活着的是只余一具躯壳的妻子——失去了爱人,见弃于丈夫,却不得不过完这漫长一生。
多年后的某场比武大会上,他们坐在一起。艾莉亚看着伊耿的银发紫眼,恍然惊觉岁月弹指一挥间。
“你爱过我吗?”他打破沉默。
没有,从未。我永远心有他属。
“你是我的丈夫。我会永远爱你。”这是谎言。她知道现在没必要说谎,但她还是他的妻子。有些事情无法宣之于口,尽管她只想声嘶力竭地尖叫。
他神色郁郁地望着她。
“但那是不同的。”
够了,不必再粉饰太平。
“你是指我对他的感情?当然。”她的回答不带一丝犹豫。
“为什么?难道我不够爱你吗?”
艾莉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多年以前你就爱着我了,伊耿。可是我怎么能挽留住注定流逝的东西?我可以假装爱你,但那又有什么用?我的心永远不能属于你。”
她的儿子长大后和父亲一模一样。艾莉亚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嬉闹玩耍的时光。琼恩总是旗帜鲜明地支持她,哪怕这意味着要对抗罗柏。
冷风渐起,艾莉亚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感觉就像家乡、白雪和羊毛。
布兰登向她跑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她只想到琼恩。
"It’ll only take a second-"
"NO FIRE!" 😰
I like to draw Game of Thrones stuff, especially making it look like some old animated movie. I miss these ......
"It’ll only take a second-"
"NO FIRE!" 😰
I like to draw Game of Thrones stuff, especially making it look like some old animated movie. I miss these guys!
迪士尼画风的二丫&桑铎之行hhhh
图源汤主alridpath
【无授翻】闯红灯/Running Red Lights.
※ 好久没有翻的小伊耿x艾莉亚!一些杀马特搞笑帅哥的xp
※ 文源奥3,作者:starbursts_and_kisses
Summary:当急诊室偶遇的疯子跟踪她回家时,艾莉亚的生活发生了糟糕的转变。至少她妈妈会这么说。
I
艾莉亚到达急诊室(ER)时,发现那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医护人员,伤者躺在担架上被抬来抬去,穿着柠檬黄工作服、神色匆匆的护士把她带到角落的一张空椅子旁,她差点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绊倒,他的胸口似乎插进了一根钢管。
哇。艾莉亚眨眨眼,费了一点时间适应当下情况。这很像葛雷乔伊家每周六晚上的场景,不过更加血腥暴力,希望死的人会少一些。所以从技术......
※ 好久没有翻的小伊耿x艾莉亚!一些杀马特搞笑帅哥的xp
※ 文源奥3,作者:starbursts_and_kisses
Summary:当急诊室偶遇的疯子跟踪她回家时,艾莉亚的生活发生了糟糕的转变。至少她妈妈会这么说。
I
艾莉亚到达急诊室(ER)时,发现那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医护人员,伤者躺在担架上被抬来抬去,穿着柠檬黄工作服、神色匆匆的护士把她带到角落的一张空椅子旁,她差点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绊倒,他的胸口似乎插进了一根钢管。
哇。艾莉亚眨眨眼,费了一点时间适应当下情况。这很像葛雷乔伊家每周六晚上的场景,不过更加血腥暴力,希望死的人会少一些。所以从技术上说,她很适合这里。
她看了看前面那排空椅子,皱起眉头。其中一张离护士站更近,但这意味着她要坐到一对正旁若无人地进行尖叫比赛的情侣身边——这场比赛注定以眼泪告终(“我真的在和一个蠢到把戒指放在酒杯里的白痴谈恋爱吗?”“什么?我他妈以为这很浪漫!”“浪漫?该死的戒指卡在我的食管里了,医生说我必须动手术。如果不是担心自己会窒息而死的话,我早就把你杀了。”)。
好一场有趣的大戏。艾莉亚真想坐在前面看热闹,可是考虑到她没有买爆米花……算了。她在一个吊着手臂的男人身边坐下,希望护士尽快叫到她。“尽快”的意思是,最好在十五分钟以内。不能把瑞肯一个人留在家里太久,否则他会捅出篓子的。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
艾莉亚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向那个吊着手臂的男人。她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下巴。艾莉亚一直坚信没有男人能拥有完美无瑕的下巴,每当珊莎提起相关话题,她总是惹怒姐姐(尽管艾莉亚认为女人的下巴胜过男人的下巴不无道理)。不料这个陌生男人从天而降,艾莉亚惊讶地发现自己这辈子头一回错了。下巴完美的男人确实存在,他们同时还有一头蓝发。
她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在那头亮眼的、可能每隔三周就要去美发沙龙悉心打理的蓝色头发之前,她先注意到的是他的下巴。也许她需要一个新的爱好。又或者一个新的性伴侣。大概率是后者。
“呃,你好?腿上有五英寸伤口的女孩?你这是怎么了?”
艾莉亚回过神,耸了耸肩。“我试图教我朋友玩匕首游戏——就是用匕首在指缝间戳刺——可惜他是个笨学生,所以我的腿就遭殃了。”
陌生男人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艾莉亚扬起一边眉毛。医院里的人都这么亢奋吗?她觉得他大概是嗑止痛药嗑嗨了——也可能是装疯卖傻好逃避每月一次的心理评估——不管怎样,现在她百无聊赖,很需要一个伴。于是她又和他聊了几句,问起他是怎么受伤的。
“啊,这个吗?”男人满不在乎地挥舞着被绷带五花大绑的手臂,说,“我家里出了点小事故。我们都知道不该玩火,最终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当然,部分原因归咎于我爷爷,但是……嗯。说来话长。”
“我有的是时间听。”
他笑了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不自在地揉了揉脖子。“不,真的很无聊。你一定会听睡着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艾莉亚思索如何另起话题时,一头蓝发的怪家伙抢在她开口前问:“嘿,你刚刚说你的医生是谁?”
“我没说过。”她回答,“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呃,我想她叫提利尔医生?护士告诉我她等下会过来。在——你知道的,抢救完这些车祸伤员之后。”
“噢,你真幸运!提利尔医生是个辣妹。为什么我不能由她治疗呢?我不幸落入管不住下半身的派席尔的魔掌。他之前在诊室试图摸我的屁股,但我尽量不去回想这事,以免晚上做噩梦。”
艾莉亚咧嘴一笑。“不错。”
“说到变态的医学博士,你知道科本医生吗?我得提醒你小心他。他和院长女儿乱搞,而且,私底下说,我觉得他是个隐藏得很好的同性恋。而且有恋尸癖。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唔。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艾莉亚皱起鼻子,“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的?”
“我是这里的常客。不知怎的,我总是被动卷入形形色色的事故,就像那些待在咖啡馆里的男孩,耗到打烊还占着电源线不走。如果这没有给我带来诸多不便,可能会挺有趣的。”
“我想你至少投了健康保险吧?”
男人露出令她目眩神迷的笑容。“我有极其到位的健康保险。”
“不幸中的万幸。”
“艾莉亚·史塔克?”
艾莉亚在座位上扭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的手术服的女人朝自己走来。她看上去和维拉斯有点像,文着玫瑰纹身,一头挑不出毛病的飘逸鬈发,拿病历本的姿势仿佛手持武器。虽然这一天绝对令人焦头烂额,但她没有分毫疲态。一定是提利尔医生。
“噢,是我。”艾莉亚站起身,准备跟着医生穿过人群。离开前她花了几秒钟和染着蓝发的陌生男人道别。“和你聊天非常愉快,不过我得去缝伤口了。希望你别这么快又故地重游,好吗?”
她得到的回复是二指敬礼和浪子式的笑容。“遵命,我会的。多谢你的陪伴。不知怎么,就算你腿上缝了好几针,我也觉得你性感极了。”
上帝啊,他是在和她调情吗?艾莉亚向来不太擅长接受恭维,她很高兴自己现在背对着他,这样他就看不见她慌乱的神色了。说实话,这太荒唐了。就她所感,他可能是个纵火狂,或者精神病人——从提利尔医生面对他的问候时扬起的眉毛就能看出来。那种见怪不怪的熟识感可作不了假。
有鉴于此,她不会再见到他也许是件好事。
II
艾莉亚从医院回到家一个小时后,瑞肯敲开她的房门,惟妙惟肖地模仿奈德·史塔克惯有的责备神情——就好像他没有因为无聊而搜集家里的所有枕头搭建枕头城堡一样——说:“外面有个奇怪的男人找你。”
她打开前门,不速之客正是那个陌生男人,他看上去比之前加倍地热烈和性感(我们将连着讨论下巴线条好几天)。
艾莉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不是应该立刻拨打911,然后吼叫着让瑞肯去拿枪?
“你他妈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医院里的家伙朝她摆了摆手指,就像低成本惊悚片里的变态。艾莉亚拼命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这不会是真的吧?几个月来她第一次动心的男人居然是个连环杀手?这几率有多大?
“嘿,艾莉亚。”他和她打招呼。对于一个她根本不知姓甚名谁的人来说,他自在得有点过头。“我正好在附近,于是决定过来看看。包扎伤口费了好一番工夫,要是再等哈尔来接我的话我一定会无聊得想哭。感谢上帝,你家离医院只隔几个街区。”
“好的,就这样吧。我要报警了。”
“上帝啊,请千万别生我的气。我发誓我不是什么精神病。我只是不太擅长社交。我想努力表现得友好一些。”
“是吗?那可真有趣。我敢发誓你是来这里杀我的。”艾莉亚面无表情地挖苦。她觉得自己的讽刺之意几乎会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里渗出来。
“相信我,如果我真的想杀你,一定会雇个人来做。无意冒犯。”
艾莉亚瞥了他一眼。“当然,我丝毫没感到冒犯。”
“看到了吧?我可以很友好。”
“闭嘴。”她嘟囔着,为自己竟然和一个可能是杀手的男人在家门口相谈甚久而不快——仅仅因为被他完美的下巴迷住了神思。她真是无可救药。
“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家伙耸了耸肩,表情介于难为情和强自镇定之间。艾莉亚一点也不觉得这副模样很可爱。不,一点也不。“你把钱包落在医院了。里面有你的住址和资料。考虑到上面有你的中学年鉴照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它丢了。如果它被别人捡到,那对我来说就太残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也许会导致原因不明的心脏病发作。”
“是的,我当然明白。因为我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时瑞肯从他一直隐藏在其中观察局势的树上跳下来,不耐烦地吼道:“艾莉亚,你能别再和那个疯子调情了吗?我都快要吐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是个善良的助人为乐者。”被瑞肯指控为和艾莉亚调情的男人反驳,看上去很气愤。
通常说来,一个穿着睡衣、头顶头巾状气球的男孩看起来不会太吓人,但瑞肯不是普通男孩。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毛毛狗则像饿了好几周一样龇出利齿咆哮,瞧,他从一个可爱的孩子瞬间变成了潜在的儿童杀手。艾莉亚早已习惯了他这样,但面前这个家伙呢?他还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了艾莉亚一眼,说:“你还指责我是坏人?明明你的孩子看起来更加凶残。”
艾莉亚差点被呛到。她几乎是怒吼着说:“我的孩子?操你妈的,这是我弟弟。”
“噢。”至少他看上去真的很抱歉,“达克说我总是评判别人,所以我尽量对这类事情持开放态度。显然我好像还是搞砸了?”
“谁是达克?我他妈该怎么结束这场该死的对话?这简直就像90年代的情景喜剧,他们不得不在后台播放观众的笑声。我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个贱人,但是我累得要命,腿上还缝了四针,完全没心情和你周旋。或许你他妈可以明天再来?”
“好啊,当然。真酷。”艾莉亚以为终于把这个怪胎打发了,结果随后他有点羞窘地承认,“但是我先前和达克——你知道的,他是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说,让他六点来接我,考虑到现在才三点多,你能不能大发善心,开车把我送回去?我的意思是,显然我不能用这只手臂打方向盘——噢,好吧,我忘记了你也不能用这条腿踩油门。妈的,很抱歉我一时思虑不周。也许你弟弟可以——?等等,他好像差不多才十二岁——”
艾莉亚的表情一定相当阴沉凶狠,因为他很快改变了主意,结结巴巴地说:“或者我还是打优步(Uber)吧?”
艾莉亚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没关系。”她抱怨道,“进来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他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直到她相信自己一定得了畏光症之类的病。“你真好。”
此前一直被两人忘到脑后的瑞肯坐在客厅里,用力所能及的最严肃的声音问他:“你想帮我搭一座枕头城堡吗?”
艾莉亚后来才知道这个男人名叫伊耿,但出于某种不愿解释的原因,他希望她叫他格里芬。她也许应该警告他:瑞肯最喜欢采取的战术就是在动手前让敌人以为自己把他当朋友。但是,鉴于他刚才像个精神病杀手一样不请自来地拜访她家,她决定先不告诉他这一点。毕竟他不知道的事不会要了他的命。
III
上社会学课时她的手机振动起来。艾莉亚正低头看课本,没听见莱安拿她开玩笑,薇拉则大声地耳语:“噢——一定是个男生。‘抓住他,老虎’。”艾莉亚翻了个白眼,朝她们竖中指。没错,她的朋友们全是该死的浑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群人。
「未知号码:薄饼还是华夫饼?」
「艾莉亚:???」
「你是?」
「未知号码:格里芬」
「艾莉亚:哦」
「这样的话,薄饼,白痴」
「但是说真的,你他妈在干嘛?」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这事真的变成现实了吗?你千方百计地跟踪我?」
「未知号码:感谢你的意见!目前我在84街的一家餐馆吃饭。他们的薄饼可真不错!!!」
「以及,你的联系方式就在你的钱包里,白痴」
「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或许你不应该把钱包落在公共场合?只是一个想法」
「艾莉亚:你的担心引起了充分的注意」
当薇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头发,靠到她肩膀上看她的短信时,艾莉亚差点吓掉了手机。她的运气实在好,因为急诊室的疯子恰恰选择了那一刻给她发自拍。照片里他漫不经心地倾向镜头,双肘支在桌子上,破破烂烂的毛衣袖子挽起来,背景是樱桃红墙壁和明亮的灯光,角落里放着一部自动点唱机。他看上去真是英俊。若要艾莉亚坦白,她会说这人熟稔得像从出生起就在给她发自拍一样。或许她也是个精神病。
“可爱的家伙。”薇拉评价,挤了挤眉毛,仿佛在借此印证自己的观点,“我不知道你居然背着我们和某个男孩约会了。”
“她不会的。”莱安娜插嘴道,就好像这堂课是专门讨论艾莉亚失败的罗曼史一样。据艾莉亚对她们的了解,这不是没有可能。“这可是艾莉亚耶。她的全部约会技巧就是被动且积极地给对方发短信,并称那个倒霉蛋为‘朋友’。”
艾莉亚告诉莱安娜和薇拉:她俩都错了。尽管她这一天随时都可能回精神病人格里芬的消息。他出乎意料地擅长用短信聊天,而且喜欢用表情代替标点符号。他和她一样固执,艾莉亚能感觉到他的奇特幽默感(“一个该死的小孩在杂货店揪着我的头发不放,还叫我‘警卫’,救命!”她帮珊莎和妈妈做晚餐时,他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自从归还她的钱包并协助瑞肯搭建了一座高达两英尺的枕头城堡后他就再也没露过面,但由于时不时的消息轰炸和发布在阅后即焚(Snapchat)上的自拍,艾莉亚觉得他算得上是自己的朋友了。这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有的是比他还糟糕的朋友。问问桑铎·克里冈就知道了。这是在假设他已经忘记了艾莉亚因为他胆敢和她姐姐谈恋爱差点用自行车把他碾倒的前提下。
「急诊室疯子:奇怪的问题:你觉得如果我坐在轮椅上,会不会赢得更多的比赛?」
「艾莉亚:为什么你会坐在轮椅上?」
「急诊室疯子:也许是因为我从悬崖上跳下来,摔断了脚踝」
「艾莉亚:真的吗?你究竟是怎么挺过20岁生日的?」
「急诊室疯子:我爸爸说我出生那晚天上划过红色流星。所以他认为我是“预言中的王子”」
「艾莉亚:很明显,你和你的家人都有毛病」
「急诊室疯子:我一直知道我很特别,但得到认可的感觉还是很不错,你知道吧?」
「艾莉亚:笑死了」
「你真是个怪胎」
「代我向派席尔医生问好。或许他也认为你很特别」
「急诊室疯子:操你妈的。你这浑蛋」
「艾莉亚:😘」
「急诊室疯子:为了气死你,我要靠在提利尔医生的香肩上哭泣。我们会生一堆漂亮的孩子,然后他们会接着气死你」
「艾莉亚:有时候你的幻觉之强烈令我惊讶」
「急诊室疯子:我只是说说。不过她也有可能喜欢坐轮椅的帅哥。人们或多或少都有点变态癖好,对吧?」
「艾莉亚:我会假装你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
「不管怎样,我有事得做」
「三小时后再联系,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她把注意力转回打了一半的论文上,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容。去他妈的被动且积极。莱安娜·莫尔蒙百分之一百一十错了,艾莉亚不确定她的朋友是否真的了解她。
IV
“艾莉亚,看哪!我捉到了一只水母!”
格里芬向她跑来,头上顶着一个迎风招展的塑料袋,艾莉亚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娜梅莉亚。他只穿了一条泳裤,湿头发贴在肩上,她努力不让自己迷失在他腹肌下方宽阔的V型区和水珠从胸口流下的景象中——就好像他正在拍摄《海滩游侠(Baywatch)》的预告片。说实话,他似乎对自己有多性感一无所知。真不公平。
“真可爱。”艾莉亚别有用心地说,同时抬了抬帽檐,好更方便地看他。照她现在的情形,也许应该读完一整本《圣经》或者去告解室向鲁温神父忏悔。可惜这两件事都不是她期待的。
“我很擅长这个,我应当把它作为今后的职业。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我的未来。‘二十多岁男子立志拯救世界上的所有水母,努力对抗全球变暖’。别担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把报纸标题裁下来裱在相框里寄给你。”
艾莉亚哼了一声,在格里芬抢走自己的饮料前大喝了一口啤酒。他兴奋地全方位展示刚刚捉到的水母,确保她不会错过任何细节。“你还是坚持冲浪比较好。”她建议,“否则只会有害社会。”
“你这么说是因为我的街头卖艺技巧不佳吗?说真的那只有一次,艾莉亚。而且我是在午夜一条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表演的,所以你不能拿没人在我的小费罐里丢硬币取笑我。我只想说这个。”格里芬争辩道,看上去想写上一篇二十页论文以说明他为什么应该成为YouTube网红。
艾莉亚的行为大概不算是鼓励。她把他的视频投稿了YouTube的“我朋友糟糕的歌曲翻唱。如果你想留下终生阴影,请点开”频道,并希望他的事业从那里起飞。毕竟她的确为格里芬担忧。他每天做的事似乎只有冲浪,用没有意义的事情打发时间,进急诊室的次数和瑞肯因为打架被传唤到校长办公室的次数一样多。而艾莉亚这样的普通人则希望升学,有朝一日获得成功。
“好吧。不过你得知道,我不反对你只是因为待会儿还要你载我回家。现在去冲浪吧。不要再拯救无辜的水母了,也别缠着我喋喋不休。”她朝大海挥了挥手,达克正和一些狐朋狗友勇立浪头。
不出所料,这转移了格里芬的注意力。他冲她微笑,说:“行。待会儿见。”他沿沙滩跑向大海,阳光洒在头发上,脚趾间附着细沙。他是如此可爱迷人,艾莉亚真想恨他。
“他妈的耶稣基督啊。你是在哪儿认识这家伙的?”
显然她和阿莎的想法一致。对方的笑声从正在看的杂志下传出来——也只有阿莎会在海滩上读《电机线路》,不是因为想要与众不同,而是真的出于爱好——阿莎喝了口啤酒,懒洋洋地靠回椅子,仿佛自己是这该死的地方的主人。不过理论上来说,她的确是。她父亲英年早逝后,派克海滩以及周围的航运码头和连锁度假村都留给了她,主要是做姐姐的不像弟弟那样善于把事情搞砸。艾莉亚不比席恩和阿莎了解葛雷乔伊家族的弯弯绕绕,但大家都很喜欢她的朋友,并毫不避讳地让别人知道他们不介意听从女人的命令。艾莉亚其实有点佩服阿莎,要是她不那么自大就更好了。而且她特别乐于拿艾莉亚打趣,这个爱好恐怕到死都不会变。
“我说过我是在医院认识他的。”艾莉亚解释,“之后事情就像滚雪球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请告诉我你至少和他上床了。”
艾莉亚被饮料呛了一下。“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他上床?那太奇怪了。”
“不比你成天盯着他看,假装不想坐到他身上然后抱住他更奇怪。”
“我——什么?上帝啊,这么明显吗?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我的错——”
阿莎窃笑着。“当然。都怪那个帅哥。”她说,“总是帅哥的错。”
“没错。你看到他的三头肌了吗?有时候我会梦到他的三头肌和我说话,叫我去摸它。”
阿莎开怀大笑,一面拍着自己的大腿。“你无药可救了。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你还没和他上床,我就把你的来电照片换成一只胆小的母牛。”
艾莉亚试图忽略阿莎的话,因为她先前就艾莉亚与她那“该死的性爱棒”——阿莎如此专断地称呼格里芬——多久会勾搭上和席恩打过赌。阿莎也许没看走眼,她确实迷上了她的怪胎精神病朋友,但艾莉亚绝对不会让她赢的。至少她得和席恩平分赌注。
V
事情发生时,他们正坐在史塔克家的客厅看一部Netflix出品的肥皂片。
“你在开玩笑吗?坏人当然会活下来。每个人都应该拥有第二次机会!”
“不!”艾莉亚激动地争辩,“每个人都应该得到正义。而这个呢?这不是正义。”
格里芬叹了口气。“邪恶的战争贩子有机会让局面再次好转。”他平静地说,尽管眼里的光焰表明他口是心非,“此外,他在树林里偶遇一个医生的全部意义就在于,他会被拯救,并忏悔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你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救赎故事。”
“我才不。”艾莉亚转向电视屏幕,正好看到恶心得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场景。“噢,看啊,你最喜欢的邪恶战争贩子正和性感的医生亲热呢。这就是你的救赎弧光。”
“嘿,他们亲热并不代表——”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们打得火热的情节而已。天哪,你真是个白痴。”
格里芬脸红了,但还在嘴硬。“噢,比方来说,两个同样性感的人在户外亲热不会让你心动吗?”
“事实上,不会。尤其是当其中一个性感的家伙为了证明自己的主张是对的而屠村时。”
“上帝啊,你真让人受不了。”
格里芬看上去很生她的气,艾莉亚差点以为他会打她。他的耳朵红透了,眼里闪着迷乱的光,仿佛在叫嚣他离做傻事还有一步之遥,而这又反过来让艾莉亚想做些傻事。
“你……”
当她意识到格里芬的脸离她不过几英寸时,所有的反驳都变作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刚才的争论使他们越靠越近。现在,她无法对他完美的下巴视而不见,也不可能忽视午后的阳光把他的瞳仁渲染得出奇地靛蓝。若她再把头转过去一点,他们一定会接吻。
“操,你真性感。”她脱口而出。
格里芬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呃,谢谢?”
艾莉亚倾过身,嘴唇拂过他的嘴唇,有那么几秒钟她想知道格里芬会不会推开她,并为她毁掉他们的友谊而震惊。但随后他搂住了她的腰,在她下巴印上一连串温柔的吻,最后才落在她的嘴唇上。噢,阿莎一定会气疯的,因为艾莉亚过了两周才和格里芬正式上床。
“这是否意味着现在我可以和你做了?”格里芬吻着她的肌肤喃喃道。
“是我和你做。”艾莉亚纠正,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傻笑,“别异想天开了。”
“这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笨蛋。才不是一回事。”
格里芬向她翻了一个深情的白眼。“好吧。”他装模作样地说,“对我的身体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吧。我向来慷慨大方。我是个善良的助人为乐者,记得吗?”
“噢,闭嘴吧。你有更好的方式使用舌头。”
“天哪,你还真是执拗得要命。”
他们似乎在沙发上亲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有人大声清了清嗓子,把两人吓了一跳,差点撞到额头。
“艾莉亚。”
艾莉亚抬起头,有点害怕看到的是父亲,又或者——上帝保佑,母亲撞破了这一幕——所幸不速之客是布兰,他看起来刚刚上完体育课,蹙着眉头,表情颇不赞同。
“嗨,布兰。”她和弟弟打招呼,就好像自己没有衣衫不整,嘴唇也没有因为接吻肿胀不堪。
“我太累了,处理不了这事。我得呼叫援军。”布兰自言自语。他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
艾莉亚怀疑地看着弟弟。“你要做什么?”
布兰的扑克脸并不能让她稍稍安心。艾莉亚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求支援。”弟弟简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