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恶魔的独角戏
注意:有玩梗,有微量spn提及
天使离开的第1天,Crowly坐在书店里的第2天。
也许我们可以这么说:他并非只是坐在那里,他泡了一杯热可可,不知道是给谁的。总之,他坐在Aziraphale的椅子上。还有点心神不宁。
真是操蛋,他想。他很想呲牙咧嘴地把天使的书店整个烧掉,像之前世界末日时那样。
好吧,他办不到,没准Aziraphale会回来,看看他的书什么之类的。到了那会儿,Crowly就跳出来朝他大喊一句:“Surprise!”好吧,这也不可能。
无论如何,Aziraphale都得回来。一个恶魔决计不帮天使开书店。一个恶魔不该帮任何人做任何事,撒旦极其手下除......
注意:有玩梗,有微量spn提及
天使离开的第1天,Crowly坐在书店里的第2天。
也许我们可以这么说:他并非只是坐在那里,他泡了一杯热可可,不知道是给谁的。总之,他坐在Aziraphale的椅子上。还有点心神不宁。
真是操蛋,他想。他很想呲牙咧嘴地把天使的书店整个烧掉,像之前世界末日时那样。
好吧,他办不到,没准Aziraphale会回来,看看他的书什么之类的。到了那会儿,Crowly就跳出来朝他大喊一句:“Surprise!”好吧,这也不可能。
无论如何,Aziraphale都得回来。一个恶魔决计不帮天使开书店。一个恶魔不该帮任何人做任何事,撒旦极其手下除外。
Crowly下定了决心。现在,他要小憩片刻,直到Aziraphale回心转意,回到他心爱的书店里,然后他就会在自己的书店里看见一个沉睡的恶魔。
不,这也许太过惊悚了。兴许他该去别的地方睡下。比如楼上,Gabriel的房间。又或许直接睡在Aziraphale的房间里?不,那样也很惊悚。Crowly想要的是某种又惊讶又开心的情绪,人类称之为“惊喜”的那种心情。
好了、好了!Crowly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一杯热可可能引来天使吗?
天使离开的第42天,Crowly坐在书店里的第43天。
刚开始的时候,热可可的表面会浮上些许可以称之为斑点的东西,随后那些像泰迪熊的外面一层的随便什么东西的玩意儿会冒出来。或者也可以试着叫它们“可可熊”。管他呢。
首先声明,他才没有花上一个月的时间盯着一杯热可可变成可可再变成“可可熊”。
Crowly是恶魔。所以,他可以先用一个谎言欺骗所有人,再用一个谎言欺骗他自己。虽然压根没有人供他欺骗(一个月以来都没有人踏进这间书店),他甚至没能完美地欺骗他自己。
也许他其实算不上一个恶魔。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恶魔应该听从地狱的命令、时刻充满邪恶的念头(至少是他们认为邪恶的那些)。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实行古板而怪异的邪恶行为。而Crowly,他恰好不在此列,虽然他曾经是恶魔的时候也不能完美符合这些条件。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已经不是恶魔了。人类有一个词叫“赋闲”,几乎能完美诠释他现在的状态。
当他刚刚开始这样想的时候,Shaks突然在书店的窗外出现了。该死的,她怎么还在。
说实在的,他不想站起来。但他必须这么做。于是他站了起来。
Crowly向书店外走去。然后,他用一种“你怎么还没死”的语气说:“怎么?”
“黑暗议会为了对你的处置,进行了冗长地会议进行讨论。接下来我将宣读……”
“哦不不不。我不打算听宣读。如果是对我的处刑和让我重新回去做恶魔,那你就可以从这里消失了。”
Shaks看起来很不高兴,尽力挤出一副威严的气派。她的五官可笑地拧作一团:“Crowly,你曾经两次逆反地狱、杀死一名你的同僚、拒绝交出楼上的大天使……”我们不得不省略一大长串的传话“最终,我们决定饶恕你所有的罪行,让你恢复职位。”
“哦。”Crowly说。Shaks看不清他的表情。谁都看不清。Crowly带着墨镜。
于是Shaks消失不见。Crowly走进了书店。悄然之间,那些书开始生灰,但Crowly看都没看。好吧,他又是恶魔了。Crowly叹了口气。去做恶魔,甚至不如继续盯着“可可熊”。或者说,那玩意儿其实叫做“发霉的可可”?“毛绒可可”?哦,或许吧。人类给某个物品起名字的时候,是不喜欢形容词的。也许“可可熊”更好听些,其他那些名字都不如这个。
天使离开的第128天,Crowly呆在书店里的第129天。
据地狱的说法,第二次天启已然开启。不过,这次他们把天启最终降临的位置定在了美国,所以这一切都与Crowly无关。
Crowly妥协了。向不知道在哪里的大天使妥协,现在,他正替一个天使打理他的书店。
无论如何,Crowly其实希望这次的天启也能失败。至于成功了,那就让它成功吧。如果地球毁灭了,他就往半人马星系去。虽然他的宾利和那些盆栽不能带去……
哦,Aziraphale、Aziraphale!Crowly像之前一样从书店走出来、到大街上,然后开始冒烟、不断地冒烟。不过他没有再叫闪电劈下来,上次实在给Nina带来了麻烦,这让他有所反省。哦、哦、哦,又一个大天使。他开始怒吼起来,像一只大象。又一个令他为此生气的大天使!上次是Gabriel,这次又是Aziraphale。不,上次也是Aziraphale……啊。到了后来,他几乎是在尖声大笑——哈!大天使Aziraphale!
然后,他戴上了他的魔镜,转身回书店去。哦,哦,该死的Metatron,Crowly咬牙切齿地低吼着,吐出他的舌头,像一条蛇一样。
也许他该去阻止天启?哦,管他呢。操蛋的天启。
天使离开的第132天,Crowly在美国的第1天。
他正在心里埋怨上帝和那一溜子的天使,也许不包括Aziraphale。说实在的,他就该这样,痛恨着天使。但同时他又痛恨着恶魔,这就有些不太合时宜。Crowly从来都没有合时宜过,他也不想合时宜。但开着宾利跨过大西洋果然还是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尽管他不这么认为。
即使他打定了主意要组织天启,可他也不再想被加在地狱的黑名单上,如果他们再捎来一浴缸的圣水,他可吃不消。老天,他又不是苦情剧里受了情伤就要寻死的女主角。
不得不说,他其实挺喜欢美国的。不过,最后他还是就在这儿。美国这一片的超自然生命可太多了。这块的恶魔都太过认真,据说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帮派,与他们相处久了总会让人有些心理不适。据他所知,他们喜欢附身、喜欢做些古老而无聊的十字路口交易,虽然看起来很阴森,说到底只是一大群恶魔在人间瞎逛罢了。至于附身,Crowly曾经尝试过一次,那感觉就像被淹没在上万只鼻涕虫的海洋里一样。倒霉的是,他刚入境就被一个恶魔碰上。
那个恶魔附身在一个公路收费员身上。当Crowly经过他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宾利的后座。“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Crowly说。
紧接着,他开口了(也许是它,Crowly更愿意将美国的恶魔都称为它):“你是恶魔。”
然后它转过头,给Crowly展示了一下它纯黑的眼睛。说实话这很蠢,你是恶魔而对方也是的时候,你是肯定能知道的。Crowly有点不耐烦:“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先生?”他其实不想叫它“先生”,但有一条原则: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最好表现得尊敬些。这是从一本中国书籍《变通 受用一生的学问》中学来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呃,”Crowly说,他讨厌用问题回答问题的人,或恶魔,以及天使,“为了天启。大家都是为了天启。”
“啊。所以你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士兵。”
“你可以这么认为,先生。”也许用不着每一句的末尾都加上“先生”。管他呢。
“这具身体是从哪来的?”
“什么?”
“你附身的这具。”
它恐怕是把Crowly看做喜欢附身的蠢蛋了。Crowly回答说:“A.J.Crowly。伦敦来的。”
“那还真是有些远。”
“当然。我是驻英国的。”
“好了。现在,我命令你与我同行,士兵。”
Crowly看了看它。它也看了看Crowly。然后,Crowly迟疑地问:“我能冒昧问一句你是谁吗?”
它说出一个不属于任何一个Crowly的上司的名字的名字,甚至不属于他的同级。
“那我命令你,”Crowly吼道,“滚开!”
黑色的宾利像吞咽着白日的光辉,怒吼着、咆哮着,从公路向城镇奔去。
天使离开的第133天,Crowly在美国的第2天。
虽然Crowly确实说过要阻止天启,但这次的天启更像一个玩笑。来自地狱的玩笑。像是天堂、地狱、顺便带上几个类似猎巫军的人类的过家家。
如果要充分说明天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通过看一部家庭喜剧,或者家庭悲剧:
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家庭撒手不管,造成了小弟弟的离开、二弟的叛逆和不听话。但同时,他有一个极其听话的长子。二弟要取回父亲的关注;长子要阻止二弟调皮,以此让父亲放宽心。
三方势力都在为了这个愚蠢的理由在全国奔走。而Crowly,他像一个被冷落的洋娃娃。别太在意这个比喻,因为它很不合时宜,非常适合一个不合时宜的恶魔。
他插不上手,这点Crowly必须承认。天启的问题又复杂、又幼稚,明明只是有个人大喊一句“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谈谈”,然后几个男人和气地(也有可能不和气)坐下来,把所有的话全都讲清楚就好的事情,非要闹这么大,全世界都要知道上帝他老人家一塌糊涂的家务事似的。或许他们靠自己就可以解决。Crowly想。
哦,大不了把这当成一次度假。Crowly恹恹地想。他的确打算这么做了,逛逛几个著名的景点什么的,前提是不再有恶魔隔三差五地来叨扰他。好吧,好吧,也许他应该开着宾利跟着那些蠢蛋的屁股跑。实际上,他确实这么做过了。跟着一辆67年的英帕拉四处跑,仅仅一天他就厌倦了那辆车在他看来算得上匀速慢跑的车速,转而从旁边的树林直接开走了。或者说,他应该抽身出去,避免被搅进这趟浑水里出不来。拜托,世界还轮不到你来拯救,那为什么还要去呢?动动脑子吧!
Crowly想着,又将宾利开上了大西洋。
但他所想不到的是,Lucifer就站在他的不远处,默不作声地目送他的离去。别太在意,我的朋友,这只是一个局中人对不稳定因素的离去的欣慰罢了。大人物们总是这样。
天使离开的第一年,Crowly回到书店的第232天。
对于地狱来说,Crowly是一个大麻烦,天大的麻烦。而自从Aziraphale成为大天使之后,地狱就平静了不少。至于Crowly,他很普通地做着一个恶魔该做的事情,除了他为天使开书店这件事以外。
从那天以来,那个没有夜莺鸣叫的大白天以来,他再也没能得到一丁点Aziraphale的消息,甚至是生与死。真是可怕。他往往这么想着,然后把他的书一本一本放好、归位。在这书店里待得太久,他几乎拥有了“耐心”这种东西。
更大的改变是,他甚至开始了祈祷,祈祷Aziraphale降临在他面前。有些人认为,恶魔从不祈祷。然而这是错误的,因为恶魔的确会祈祷。祈祷对象从上帝到撒旦不等,听说有一位喜欢向飞天意面大神祈祷。祈祷是很正常的,也许每一个生物都会祈祷。至少Crowly会。
在这段意外平静的日子,这位恶魔逐渐有了微妙的困意。“一开始的主意往往是最好的。”Crowly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天使离开的第5000年,Crowly醒来的第1天。
漂浮在空中的恶魔睁开一对蛇的瞳孔。在睡眠上花上这么多的时间,这可并非他有意为之。中途他曾经睡醒过,但很快,他就不再清醒,再次阖上眼皮,陷入安详的沉眠之中。当他睁开眼的一瞬间,他遗憾地想:他们果然将人类毁灭了。实际上,他还挺喜欢人类的,那些又有善又有意想不到的恶的小家伙们。尤其是他那辆完美的宾利车,就这样被毁灭了还挺可惜的。
但最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去哪里等Aziraphale了。也许他该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天使,然后去楼上看看,那样总能找到Aziraphale。
于是他去这么做了。可即便他翻遍了天堂,也找不到属于Aziraphale的任何音信。大伙儿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大天使,但当下所有的大天使都不知所踪,为了执行上帝他老人家那不可言喻的神圣计划。
哦,真他妈该死。又是他那故弄玄虚的神圣计划。他为什么不明说呢?既然它足够伟大、神圣而具有宏大的远见,就该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然后一块儿去执行。
那次天启似乎正是地球毁灭的契机。但那些都无所谓啦。他累了,在拯救了一次世界——虽然实际上没做到什么重大的事情——之后,他实在地累了。Aziraphale的离开是最后一根稻草,他需要一个冗长的午后,用来进行一场绝对舒心的美妙睡眠。
实际上,拯救世界又不一定是他的责任,毁灭也不是。如果上帝想那样,无论谁来反对都是一样的。
Crowly也许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恶魔。也许不是。管他呢。总之,他只剩下在广阔的星海间寻找一个性格温和的大天使这一个办法。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要花费千千万万年同一个天使玩捉迷藏。时间还很长,没有人会再死去了,不光是Crowly、Aziraphale,就算是神圣计划,也需要无聊而枯燥的铺垫吧?
至于故事的结局,其实并没有这么重要。
你可以尽管发挥你的想象。或许有一对天使停留在半人马星系:一个正是,另一个曾经是。其中一位也许开了一个书店,另外一个同他一起。
也许是这样的,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好的、坏的。他们甚至不一定要去同一个星系,他们可以住在两头,然后互相做客。又或者,没有人在捉迷藏胜出,这场游戏一直继续着,从未停止。看哪,只要动动脑筋就好。尽情去猜想故事的结局吧,反正他们一直在那儿。
我真的想听你们觉得结局怎么样*星星眼*
原谅俺脑洞贫瘠,虽然有想象中的结局,但是感觉太中规中矩了没写(哭
be he都可以,俺要听故事!!!
【好兆头】[CA]Cooking time(番外)
给饺子坑写了个3k+纯糖小番外。
CA终于如愿以偿Go for a picnic了✌🏻️
前文:
恶魔视角:
天使视角:
【好兆头】[CA]How's.your.boyfriend?
完结篇:
正文
Maggie捏着一张字条,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
几分钟前,她收到了Mr.Fell写给自己的一条留言,留言上说,他希望她能来书店一趟。Maggie没有在那上面找到其他具体的内容,但她一刻也没有耽搁,在抓起了椅背...
给饺子坑写了个3k+纯糖小番外。
CA终于如愿以偿Go for a picnic了✌🏻️
前文:
恶魔视角:
天使视角:
【好兆头】[CA]How's.your.boyfriend?
完结篇:
正文
Maggie捏着一张字条,走在前往书店的路上。
几分钟前,她收到了Mr.Fell写给自己的一条留言,留言上说,他希望她能来书店一趟。Maggie没有在那上面找到其他具体的内容,但她一刻也没有耽搁,在抓起了椅背上的外套后,她便径直朝着书店的方向赶去。
“Mr.Fell?”
她推开店门,往书店里探了探身子。
“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的,Maggie,你来的正是时候!”
Aziraphale微笑着招了招手,示意Maggie进门,他在门厅里踱了两个来回,看起来像是在斟酌他的措辞。
“天堂在上,我本来不想打扰到你的,但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尽管开口吧,Mr.Fell。”
Maggie看上去跃跃欲试。
“只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你看,事情是这样,Crowley和我,我们认识了挺长时间,就在大约......呃......很久以前,我曾经对他许下过一个承诺,我许诺他,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可以出去一起野餐。”
“哦,这真是太浪漫了!”
“谢谢你,Maggie。”
Aziraphale不好意思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难处。
“你知道,守信是个良好的美德,而鉴于我和Crowley前不久......确定了关系,我决定要兑现我的承诺,跟他一块儿去公园进行一次野餐。”
他用“但是”引出了一个转折。
“但是,不幸的是,最近书店里还来了一个人,他算是我的......远房亲戚?大概?他......well,这么说吧,他的生活自理能力有那么点......薄弱。所以,在我们外出期间,我想拜托你,帮我照看他一下。”
“Sure,Mr.Fell!”
Maggie想都没想就热情地答应了下来。
“我可喜欢小孩子......了......”
她的音量渐渐微弱下去,因为她看到Jim——也就是Gabriel,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Hi,I'm Jim。”
Gabriel绽放出了纯真的笑容,一如既往。
“Hello......Jim?”
面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大个子让Maggie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是要给一个成年人当保姆,遂非常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
“你的年龄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Jim,这是Maggie,我的一位朋友,她会在我和Crowley出门时,代替我照看你。”
Aziraphale左右张望了一番。
“话说回来,Crowley去哪儿了?”
“Move!”
说话间,Crowley端着一烤盘正在冒烟的不明物体,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那架势,宛如一位心急如焚的医师,推着轮床在医院的走廊里争分夺秒地奔跑,试图将一名危在旦夕的病人送进手术室的大门。
听到Crowley大叫着闪开以后,Aziraphale和Maggie的反应非常迅速,他们赶紧退到两边,给十万火急的Crowley让出一条道来。
“Somebody's gonna die?”
天使十分担忧地问。
“No!”
恶魔皱着眉头否认了,他不明白天使为什么要这么问,烤盘被猛地放到了桌子上,Crowley脱下了那副完全不符合他气质的印花手套,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Cooking time。”
虽然这么说带了一些明显的刻板偏见,但老实讲,Crowley一看就不像是居家男人的类型,Aziraphale和他共处了六千年,从来就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恋人正儿八经地做过饭——倒不是说他没有偷偷想象过,恶魔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身前戴着粉色围裙,站在砧板前认真切菜的样子。
因此,Crowley的厨艺一直都是个未知数,听闻他今天难得下厨,Aziraphale和Maggie不禁好奇地凑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那团呛鼻的灰烟依然固执地萦绕在烤盘的上方,Aziraphale不得不挥手将它们驱赶开来,待浓烟散去,天使就看到几根烤得焦糊的东西,正歪七扭八地躺在盘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其中一根上燃着的一小撮火星,才刚刚熄灭。
“Umm......Crowley?这是什么?”
Aziraphale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伸出手指,谨慎地戳了戳那几根还带着热量的“碳条”,这个极其抽象的造型实在叫人很难辨认出,它们到底是哪种食物。
“椰子味的手指饼干,显而易见。”
Crowley自信地介绍。
“哦——是的!椰子味的手指饼干!没错!”
Crowley挑选了一样对他们来说最有纪念意义的点心,当然了。听完以后,Aziraphale立刻配合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Angel?”
Aziraphale的语气很不自然,Crowley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是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不——怎么可能!”
为了证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Aziraphale弯下了腰,他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从那堆黑漆漆的焦炭中,辨识出一点手指饼干原本的形状。
“这就是椰子味的手指饼干,百分之百!”
他拿手在自己跟前扇了扇,装作闻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香气。
“Mmm,yum—yum!”
“Angel,我必须得说,过了这么多年,你的骗术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Crowley揭穿了他。
“和我说实话,真有那么糟吗?”
“哦不不!Crowley!相信我,绝对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糟!我只是......”
Aziraphale急忙转移了话题。
“我只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
“你亲手为我做了一个漂亮的瓷娃娃,Angel,我也想亲手做点什么来回报你。”
Crowley解释道。
“亲手准备我们野餐的食物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就趁着咖啡店还没开始营业,问Nina借了她的地方。”
“Oh——That's VERY sweet,Crowley!”
Aziraphale被Crowley的贴心所感动,他捧着心口,由衷地赞美了他伴侣的举动——尽管那些被称为饼干的东西看起来难以下咽。
这就是Aziraphale,永远都能看到事物最好的一面,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能从中挑出独一无二的闪光点加以鼓励。
“但是,我低估了烤饼干的难度。”
Crowley有些沮丧地拨弄着和烤盘的底色融为一体的料理。
“那么,我的计划失败了吧,我猜?”
“哦,完全没有!”
Aziraphale摇了摇头,他慢慢地靠近Crowley,随后,他悄悄地拉过Crowley的手,穿过手指扣上了对方的手掌。
“在我看来,还挺成功的。”
“可是我们的野餐......”
“这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Nina掐准了时间,大步走进了书店,她提着一个已经装好的野餐篮,整个人像个浑身都在发光的天降救星。
“我早就帮你们准备好了。”
藤编的野餐篮里放着叠好的餐布、切好的三明治、诱人的甜点、新鲜的水果,以及好几盒不同口味的果汁饮料,为了给这二位的约会增添一丝情趣,Nina还有心地在里面装点了一些鲜花。
“不是对你没有信心,Mr.Crowley,但有个后备计划,总是更加保险。”
这是咖啡店店长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这真是太周到了!”
Aziraphale的感激无以言表。
“谢谢你,Nina!”
“不用客气,你们这两只爱鸟把这段感情经营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Nina冲着门外偏了偏头。
“现在,去吧。”
Aziraphale与Crowley对视了一眼,便拉上他的恋人,兴奋地出发了,Nina紧跟着走出了书店,她抱着手,倚在门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也许,我们哪天也该出去野餐一下。”
她说。
她没有明确地指出她邀请的对象,但她身旁的Maggie几乎是一下子就将视线从天使和恶魔的身上转向了她,金发的姑娘抑制住满心的激动与喜悦,尽自己最大的矜持回了一句。
“也许吧。”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两个女孩心有灵犀地保持着安静,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刻。然而,下一秒,Gabriel在书店里闹出的动静,就又一次破坏了她们之间营造的氛围。
“等我们摆平了他以后。”
Nina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好兆头】“亚茨拉斐尔在人间这些年,理财手段那是很顶的”
亚茨拉斐尔在人间这些年,理财手段那是很顶的。比如他怎么可以很少卖书但始终能维持住“书店”的经营?明显他的进销存比例严重不平衡。税局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账做得很完美,年年亏损月月不开张,所得税你是收不到他一分钱。增值税可能他会交点。肯定叫去坐过,让当面解释:你开个书店,不盈利,是来做慈善的吗?他回答祖上积德,给他留的家底子厚。开书店完全是为了情怀。句句大实话,天堂人不打诳语。不过他的个税怎么报,这个问题还没研究过。
说回上一条的脑洞,万一他真把恶魔公寓买下来再租给地狱,蛇在里面住着,一分钱不花,还替他赚钱了。啧。谁能想到,天使在人间,伦敦苍穹下,亚茨拉斐尔名义上是书商,实际上是房地产商。名下房产,地......
亚茨拉斐尔在人间这些年,理财手段那是很顶的。比如他怎么可以很少卖书但始终能维持住“书店”的经营?明显他的进销存比例严重不平衡。税局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账做得很完美,年年亏损月月不开张,所得税你是收不到他一分钱。增值税可能他会交点。肯定叫去坐过,让当面解释:你开个书店,不盈利,是来做慈善的吗?他回答祖上积德,给他留的家底子厚。开书店完全是为了情怀。句句大实话,天堂人不打诳语。不过他的个税怎么报,这个问题还没研究过。
说回上一条的脑洞,万一他真把恶魔公寓买下来再租给地狱,蛇在里面住着,一分钱不花,还替他赚钱了。啧。谁能想到,天使在人间,伦敦苍穹下,亚茨拉斐尔名义上是书商,实际上是房地产商。名下房产,地产,有价证券,长期投资,国债外汇,估计都有涉猎。蛇开始不明白天使当个书店老板库存不点东西乱放,一天天的有啥好忙的。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亚茨拉斐尔的账本,上面从两百年前的应收账款到两千年前的其他应收款都一应俱全。恶魔目瞪口呆,“我以为你不计较这些。”他想起次次从天使的兜里掏钱从来没手软过。“我不计较啊。”亚茨拉斐尔说。翻开一页,上署克劳利的大名,挂预付账款科目。”你看从17X2年起,我哪次跟你计较过?“
克劳利问他,这个预付账款,是个什么意思?我卖什么给你才能平账?亚茨拉斐尔微微一笑,没什么啦。大不了以后转长期股权投资就好了♥
【好兆头 | CA】“金斧子,银斧子”第二章
02
Crowley醒来的时候在自己床上。他认为是Aziraphale回来过,所以自己才会从椅子上挪到卧室里来。
外面有酒瓶子碰撞的声音。他出来查看,看见小天使正在提着一只口袋,里面哐哐琅琅的,应该就是他听到的动静。
Crowley,小天使说,你醒了。
Crowley脚下虚浮,醒了,但没全醒。他还有点痛苦的宿醉。
你喝太多酒了。小天使有一种与外貌不相称的冷酷。他看起来严肃极了。“你知道吗,这可是醉酒的根源。”
要老命了。这是现在天堂教科书上的第一句以及唯一一句话吗,怎么都会这样说?
随即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有点从根本上的错误,因为从根本上,小天使就是Aziraphale;Aziraphale......
02
Crowley醒来的时候在自己床上。他认为是Aziraphale回来过,所以自己才会从椅子上挪到卧室里来。
外面有酒瓶子碰撞的声音。他出来查看,看见小天使正在提着一只口袋,里面哐哐琅琅的,应该就是他听到的动静。
Crowley,小天使说,你醒了。
Crowley脚下虚浮,醒了,但没全醒。他还有点痛苦的宿醉。
你喝太多酒了。小天使有一种与外貌不相称的冷酷。他看起来严肃极了。“你知道吗,这可是醉酒的根源。”
要老命了。这是现在天堂教科书上的第一句以及唯一一句话吗,怎么都会这样说?
随即他意识到这个想法有点从根本上的错误,因为从根本上,小天使就是Aziraphale;Aziraphale以前会怎样说,现在也会那样说。那自己当时是怎么回怼他的呢?
那你要不要来试试吃肉?
是的当时他诱惑天使开了荤,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这桩功德让他得意了好久,以至于以后的每次,看Aziraphale享用食物都变成了他的保留节目。看他的用餐礼仪从饥渴变得优雅,品尝的种类从单一变得丰富,天使获取食物的方式越来越熟练,逐渐成为一名老饕。但他并不挑剔,高级食材他能享受,路边小馆也能满足。他并不是为了生存才吃东西,只是为了从进食上获得愉悦,就像人类从性上获得愉悦一样。而Crowley不一样,Crowley观看天使进食就能获得愉悦。
他笑起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四千多年,那么现在,他的选择会像当初一样吗?
如果一个人盯着你出神,然后又突然笑起来,任谁都会发出疑问:“你笑什么?”
Crowley笑着摇头。“这样说不对,”他边摇头边往卫生间走,“醉酒的根源可从来不是酒。有时候看也能看醉了,别把什么都推到酒上。”
他冲了个澡,清醒了些。出来发现小天使正对着一只酒瓶子出神。
“嘿。”
“吓我一跳!”
“你在干什么?小孩子不可以喝酒。”他把剩下的半瓶用塞子封好,拿回酒柜去。
小天使舔了一下嘴唇。
“你已经喝了?”
“呃,一小口。”
Crowley叹了口气。“坏孩子。”伸手就抓住天使的小胳膊,拉过来揍了两下屁股。
“干什么嘛!为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喝。”
“因为我是——”
小天使盯着他。
“我是恶魔,我可以喝;你是天使,你不能。”
他发现小天使瞪他的表情也好像Aziraphale。于是坐下,营造一种平等对话的氛围。“那你喜欢不喜欢嘛。”
小天使吐舌头。“额,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要你喝个酒比登天还难,从前就是这样。你还是去吃蛋糕吧。”
“你总说‘以前’,以前那个我是怎样的?”
“这就来了?然后我说blabla,然后你觉得我更爱以前的你,然后开始吃醋?”
“啊?”小天使瞪大眼睛,“啥意思?”
“没啥意思。”Crowley摸着下巴,“又很多意思。这就是人类文学的套路,你该庆幸自己还没看太多。我要出门了,你在家好好待着。”
路过蛋糕店的时候Crowley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既然这一次的选择已经跟以往不同,那么就算了吧。
小天使等他回来等到深夜。他已经把公寓内能看的书都看完了,现在十分无聊。
“不得不说,你的书没有书店里的好看。”
地上摊开的是,天体百科,科学杂志,地理风光,物理论文,商业周刊,时尚穿搭,古董收藏,名表珠宝。
那要跟小说故事比起来,这些确实不是同一个类型。
“那你想出去转转吗。”
“好啊好啊!”
Crowley带他到楼顶。“现在你可以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但是记住,别飞太高。看见飞机,躲着点。”
“什么是‘飞机’?”
“一种巨大的,有钢铁翅膀的玩意。”
“哇,那是一种恶魔吗?”
“额,倒也不至于。总之,别去碰它们。”
“碰了会怎样?”
“你们都会掉下来。”
“啊,为什么?”
Crowley觉得,要讲清楚这个为什么,那得单独开一堂课。“如果你之后还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但现在你还要不要飞了?”
小天使化作一道白光,一溜烟就不见了。
他望着那个方向,“啊,明天又会有人说目击到UFO了。”
他看到小Azi飞上了云层,在高高低低的云朵间穿梭。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开心。能够出门对他来说是很快乐的事。他好奇地探索着地面上的每一块闪光,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架正在降落的飞机。
Crowley现在很少飞了。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翅膀现在更像是一种身份的标志,而它本来的功能几乎很少用到。再说了,现在和平年代,也没有什么场合需要把翅膀亮出来。他抖抖肩膀,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背后展开,然后跃向夜空。
落下的时候已经到了公园。四周的鸟都被他吓跑了,他收起翅膀,看了看表。
“差不多了啊。十五分钟了。”他朝一个方向喊道。
他等了一会儿,正打算再喊一声,那道白光冲这边来了。
“稳着点!你别把地上撞个坑我说。”
小Azi飘在半空中,冲他笑。
“啊,Crowley!我看到了好多漂亮的东西!”
“下来吧。”他伸开双手,接住天使。
小天使扑扇着翅膀慢慢落到他怀里。他还是喜欢浅色的衣服,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一团降落在他怀里的月亮。
他走在草地上,小天使蹦蹦跳跳,走在旁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以前最爱来的地方。”
“为什么?”
“你喜欢来吃东西。”
“你要带我去吃饭?”
“恐怕不能够。现在早就打烊了。”
“那么?”
“带你来找一个东西。”
“什么?”
“找到了再说。”
夜深人静,鸟儿们又陆续回了来。它们都已经不记得刚才被恶魔吓走的事情了。他们走过一棵棵树,穿过一根根枝条,Crowley好像很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一会儿站住,一会儿聆听,一会儿又走几步。
“有吗?”小天使跟在他后面,悄悄问他。
嘘。Crowley竖起食指。
“你不会忘记把那东西藏哪儿了吧?”
“这我可藏不住。”
“你能告诉我长什么样吗?我好帮你找啊。”
“长得像——一个鸟样。”
“什么鸟样?”
噗。恶魔笑出声来。“坏孩子,说脏话了哦。”
小天使一跺脚,生气。
“好吧,我告诉你。”恶魔拉起天使的小手,边走边说。“我在找一只夜莺。听名字就知道,只能在夜里才能找到。”
“只能在月光下才能找到。”
“对,对。月光下,月色中。”
“夜莺曾经出现在这里过吗?”
“从来不曾。”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找?”
Crowley看了看小天使,没有回答这句。
“夜莺会做什么?”
“唱歌。”
“这样吗?”
小天使唱起一首歌。声音之美妙,整个树林里的鸟儿都听醉了。树木也在沙沙作响,草开始抽出新的嫩芽。
Crowley听完,笑着说,那我们回去吧。
“不是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呀。”
“啊?”
“你呀。小夜莺。”
他们回家,很默契都用腿走。
小天使自己选的,他不穿鞋,赤脚走在草地上,泥土上,砖块上,大马路上。
“你不脚痛么?”Crowley对这个时候天使不叫疼感到双标了。
“很柔软啊。”
蛇跺了两脚地面,咚咚响。哪里软了。
“你穿鞋子了。”小天使说,“鞋子都很硬的。就感觉不到地面有多柔软了。”
他确实只在伊甸园里打过光脚。而伊甸的土地究竟软不软,他几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有没有去过伊甸?”Crowley问。“哦不,照理说,你该去过——但是,额,你到底还是不算去过?”
“那个人类最开始待的地方?”
“啊对!你知道!”
“当然啊。我看过他们的计划的。”
“额,也就是说你还是没有去过——你不记得曾经去过。”
“什么啊?”小天使被他问得迷糊了。
“算了,别管了。”他走在前头,喃喃自语。“我只是想搞清楚你到底丢失了哪一段时间。”
他们回到公寓的时候,Crowley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架住小天使的胳膊,把人家端到了厨房里。
放到岛台上坐着。找来一张毛巾,说,伸脚。
然后挨个把天使的脏脚丫擦了一遍。
他是那种不允许有人弄脏车座的恶魔,即便是Aziraphale,也不准在他车里吃掉渣的东西。
所以更不可能任由在外面打了滚的脏脚丫在他的地板上踩来踩去!
“睡觉之前你得洗个澡。”他凑过去闻了闻,小天使身上除了露水味儿,还有一股奶香。这是一只还没学会用古龙水的天使,跑跑跳跳,浑身一股小汗味儿。
“又要洗澡!”
“当然得洗。你玩脏了。”
“翅膀都湿了。”
“谁让你洗翅膀啊。”
“你说的,‘都洗一遍’。”
“……”Crowley很无语。他又不会那么变态站在那里看小孩儿洗澡,怎么知道这家伙连翅膀都一起洗。
“你把翅膀收起来再淋水。”
“我不洗。”
“别让我拎你去。”
天使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
恶魔觉得小孩子真犟——不,是Aziraphale真犟,他小时候居然是个不爱洗澡的天使!
“那要不,我给你洗?”
天使转回来看着他。“好哇!”
“想什么呢?”
小天使又扭过头,继续不理他。
他把天使抱进浴室,试好水温,挽起袖子,再把小Azi按进水里。
“我不,我不洗头!”
“听我的,要洗头。”
“哎呀,水跑我眼睛里去了!”
“你闭上啊。”
“水进鼻子了!”
“谁让你乱动。”
“啊啊啊,水进耳朵了!”
Crowley觉得洗天使跟洗猫一样麻烦。他没洗过猫,他只是在形容。小Azi老是挣扎,乱动,叫得像谋杀。
恶魔折磨天使的功绩再添一笔,他得想想该怎么写。不可能真的写,“发现一个天使,就把他拖到浴室,洗他!”
他赶快几下冲掉小天使脑袋上的泡沫,自己也搞得一身水;他站起来,气喘吁吁,手里拎着花洒,浑身湿透,刚经历完一场搏斗,休息一下。
“剩下的自己搞定!”他命令道,转身出去给自己找衣服换。
他问小天使洗好没有,泡那么长时间。
小Azi说早就洗好了。
“那出来啊。”
“我没毛巾。”
他从空气里捻了一张毛巾出来。
“我要白的。”
“……”抖了一下,深灰变白色。
“哇,魔术!”
“……等你长大点你也会。”
小天使哗啦一下站起来,水又溅了一地。
他用白毛巾包住天使,从水里拔出来,抱进卧室。
小天使滚到被单里,用他的丝缎把自己裹起来。这家伙还不爱穿衣服!他就那么光着屁股在床上打滚,弹跳,恨不得把床给练塌。恶魔马上察觉到自己床上的气味变了。
他扶着门把手,“把衣服穿好。”
“你要去哪?”
“……”
“你又要在外面喝酒然后睡在椅子上吗?”
哦Aziraphale,你一向这么狡猾。他歪头吹了一嘴耷拉下来的刘海,说道:“我也要洗澡啦!你搞我一身水。”
“嘻嘻。”
“什么意思?你‘嘻嘻’个啥?”
“你好呆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混蛋——”
克劳利丢开门把,扑了过去。把小天使夹在胳膊底下使劲儿揉。
“你嘲笑我,你还嘲笑我!刚才是谁扑腾得到处都是,嗯?”
小天使尖叫,笑得吱儿哇的,拳打脚踢,但挣不脱他的钳制。最后脸红声嘶才停下来。
他用被单把小天使围起来,威胁道,别让我给你变白床单、蓝床单、格子床单!只有这个,黑的!
那两只蓝眼睛大大地望着他,“黑就黑嘛。滑滑的,我喜欢。”
“……”
“嘻嘻。”
Crowley洗澡的时候,在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Aziraphale吗?
那个一看到他克劳利就一脸嫌弃、白眼乱飞、口是心非、骄矜做作的天使?现在变成了一只坦率直白、活泼好动、调皮捣蛋、无拘无束的小屁孩。
恶魔想,我应该把这段录下来,等Aziraphale回来,放给他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冲干净头发,擦干水分,换上睡衣,趿着拖鞋走进卧室。
“喂——”
“‘喂’?”
“啊,叫你呢。”小天使躺在枕头上,被单拉到下巴底下。
“我不叫‘喂’。”Crowley想翻个白眼,他不常做这个动作,这个动作总让他想起Aziraphale。“你得叫我‘Crowley’,或者‘MASTER Crowley’。”
“恶——”小天使吐着舌头,高声喊道,“‘Master Crowley”,好恶心啊!你是个恶魔!你才不是什么MASTER!啊——略略略!”
“对,我是恶魔。你住在恶魔家里,睡在恶魔床上,你怎么回事,小屁天使?”
“哼,又不是我非要来的!”
“哦,不错,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呢!”恶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你要不要走啊?”
恶魔的屁股马上挨了一脚踹。
小天使拉紧被单,只露出眼睛。“哼!”他说。
Crowley在旁边躺下,仔细打量小天使的眉眼。Aziraphale小时候真是个漂亮的天使,他现在就是他们这一族类在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以前的样子,早到当时还没有天堂和地狱。现在几乎不可能在谁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脸上都爬满了褶子,简单的快乐已经从眼睛里褪去。
他看着小天使,看得快要嫉妒自己。
他不想给小Azi补课那段缺失的记忆。冥冥之中,他觉得,少了那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损失。
这样也挺好。
经小天使强烈要求,他开始在傍晚时分带小Azi出门遛弯。他们会伪装成一对父子,在小天使抱怨鞋子又磨痛了脚的时候抱他起来,一手拎着鞋子,一手坐着小孩,慢慢走在过去徘徊了无数次的街区,招摇过市。人们都会羡慕这个天使一般的孩子,还有一个帅气的高大的宠溺满溢的老爸。为了不让上界起疑心,Crowley现在一人打两份工,时不时动用一点天堂的奇迹免得被上面的人察觉到Aziraphale的奇迹零余额账户一直没有动静。小天使可能因为体型的关系,没有办法使用任何奇迹,只能由他代劳。他们以前就这样操作过,现在干起来并不陌生。
于是他发觉Aziraphale变小了之后的善心也相应地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他现在更关心那些看起来跟他外貌相当的人类小孩的任性需求,多吃一个冰激凌,多要一个玩具,多跟爸妈待一会儿,多玩一会儿手机,多得一份圣诞节礼物。
“你不能这样乱用奇迹。”
他想让一个小女孩得到一件漂亮裙子,但人家爸妈已经给她买好过新年的衣服了。小女孩的父母不答应,Crowley也不答应。
“可是她喜欢那条裙子啊!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们给她准备的毛衣。”天使抱着Crowley的脖子,坐在恶魔的臂弯里。
Crowley直摇头,“那她会在下一年得到那条裙子。”
“下一年!下一年她就长大了,就不喜欢那条裙子了。”
“那就换别的。这不正好,反正就算现在给了,过一年她也不喜欢了。”
“才不好。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难过。”
“不是所有要求都应该被满足的,天使。”
“但是你就会啊。”
“我什么?”
“你就会满足我所有要求。”
“……那是因为我不是你爹妈。”
小Azi歪起脑袋,用那种特别Aziraphale的表情盯着他看。
“干什么?”
“为什么父母不会满足小孩的所有要求?”
“上帝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吗?”
“当然不会。”
“同理可得。”
“但他们只是人类,又不是上帝。”
“我是不是无意中给你灌输了什么让你觉得人类父母就应该无条件满足孩子的观念?”
“啊?”
“要吃冰激凌吗?”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园。不开心的人类小女孩和她扫兴的父母马上被遗忘在人来人往中了。
“冬天吃冰激凌吗?不好吧。”
“怎么不好?好得很。”
“那我要。”
Crowley刮了一下小天使的鼻子。他穿着恶魔买的圣诞长绒袜,像个华丽的小玩偶,两只手接过香草甜筒。咬了一口说不喜欢,要吃恶魔手上的那个。
于是他们又交换。Crowley吃掉了那个吃剩的甜筒。
他们偶尔还是会回书店。街坊邻居看着高大的墨镜先生总是抱着一个孩子进进出出,而这个孩子看起来非常像他们房东老先生的直系后裔。
“这是斐尔先生的……儿子?”
“哦,呃,也算,算是吧。”
“哇哦,我一直以为,斐尔先生他……”
“嗯?”
“他不像是会打算要小孩的人。”
“他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
“呀,人不可貌相哈。”
“你说对了。”
书店里小天使在浏览自己的那些藏书。他打算带几本走,不然白天在恶魔公寓里太无聊了。
他够不到架子上面的书,于是Crowley听他指挥,指哪打哪,给他一本一本取下来。
“唔,凡尔纳,选得好。”
“他们好像跟你很熟。啊,还有那本,《登月第一人》。谢谢。”
“谁?你说刚才街上遇到的人?”
“是的。他们跟你打招呼一点都不陌生。”
“他们跟你本来也不陌生。”
“是吗?”小天使转头仰视着他,“那我跟他们关系好吗?”
“可好了。”他往主人沙发里一瘫,手指挥一挥,给自己斟上一杯酒。他可太知道书店的后室里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当着老板的面,喝他的酒,这不算不问自取吧。
小天使皱起眉毛撅起嘴,又是一副经典的Aziraphale表情。
“你们好到,每个月他们都往你户头上转钱。”
“啊?为什么?”
“因为你拥有这一条街的门面。是的,严格意义上说,从这头到那头,这一排房子都是你的。”
“哇哦!”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还有什么?快说给我听听。”小天使放下手上的老书,跑过来要坐他腿上。
他把天使抱起来,搂到怀里。
“还有,街角那家老影院也是你的。嗯……我想下,从这儿过去几条街,也有两家铺子,不过没这边多。”
“啊,只有这些吗?”
“抱歉,‘只有’?”
“没有玩的地方吗?”
“你说的‘玩的地方’是指什么?”
“就是那种,有很大的轮子,上面长满了眼睛的那种。我在上面的时候——”小Azi伸开胳膊做飞翔的动作,“飞上去的时候看到过。”
Crowley眨了眨眼睛,心想,合着你就只记得我们最初长啥德行了是吧。
那你还记得那场大战吗?
“那叫‘摩天轮’,宝贝儿。”
不记得了,你只记得“玩儿的地方”。当然不记得最好。我希望你脑袋里关于那场大战的记忆已经被替换成了博斯的人间乐园。Crowley想了想,人间乐园也不好。博斯也是个怪物。
“我们好像还没有去过游乐场。”Crowley说。
“我们‘以前’也没有去过?”
“没有。”
“你为什么不讲讲‘以前’我们是什么样的呢?”小天使歪头问他。
“‘以前’,并不重要啊。”
“我觉得‘我’会生气欸。如果以前那个我知道你这么说的话。”
“抱歉。我想说的其实是——”
“可能‘我’已经在生气了,”小Azi打断了他,“因为我现在觉得好难过。”
他把小天使抱紧,贴在怀里。
“你真是个天使。”(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直白。你就像上天派来传话的)
“为什么这么说?”小天使大睁着眼睛,眼泪哗哗流。但他又一边流泪一边说道:“‘不然我还能是什么?’”
“‘一只土豚吗?’”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好兆头 | CA】“金斧子,银斧子”第一章
01
现在Crowley对事情清楚了。由于各种原因,Aziraphale变小了,小男孩的样子。他不记得过去的一切,就像从初始宇宙里穿越过来那种。
他们重新介绍并认识的对方之后,Crowley准备离开。开门,觉得不对,又回来;回来,觉得不行,又出去。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下,书店门开了关关了开,五分钟内他都还没走出去。
小天使还套在长袖长裤里,站在原地上看他。小孩穿着大人衣服。他想怎么能这样呢?这样是不对的。于是上楼,在Aziraphale的衣柜里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套睡衣,白色长袍那种,他们当初的员工制服就长那样。他拎着睡衣下楼,要小天使换上。
小天使开始麻溜地脱衣服。还没等他反应,裤子都脱完了。
Crowley......
01
现在Crowley对事情清楚了。由于各种原因,Aziraphale变小了,小男孩的样子。他不记得过去的一切,就像从初始宇宙里穿越过来那种。
他们重新介绍并认识的对方之后,Crowley准备离开。开门,觉得不对,又回来;回来,觉得不行,又出去。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下,书店门开了关关了开,五分钟内他都还没走出去。
小天使还套在长袖长裤里,站在原地上看他。小孩穿着大人衣服。他想怎么能这样呢?这样是不对的。于是上楼,在Aziraphale的衣柜里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套睡衣,白色长袍那种,他们当初的员工制服就长那样。他拎着睡衣下楼,要小天使换上。
小天使开始麻溜地脱衣服。还没等他反应,裤子都脱完了。
Crowley惊到了,马上打响指放窗帘下来。
小天使跟领结马甲衬衣搏斗了一番,在他决定上手帮忙的时候,终于自己搞定了一切,从一大堆布料里跳了出来,赤条条跟油画里的光屁股小孩似的。没了束缚小天使更快乐了,翅膀啪啦一下扇了出来,然后开始在屋里飞。Crowley觉得整个场面跟一群大头鹦鹉撞进来了一样,把纸片啊帽子啊灰尘啊扇得到处都是。他把小天使叫下来,告诉他在人间生存的第一要点:不要在屋里乱飞!
第二点:更不要光着身子在屋里飞。
吓死了都。
Aziraphale的白色睡衣显然还是大。大到遮手遮脚,行动不便。Crowley给他把两个袖子挽上去,露出手腕。”你就提着裙摆走,“他告诉小天使,”如果不想被绊倒的话。“
”为什么要走?“
”那不然呢,你想飞啊?“
”我没怎么走过路。“
”但你会走路,对吧。“
”emmm我会,但是走久了脚痛。“
这是什么理由?Crowley开始觉得小孩也并不可爱了。
”哦,你没有鞋。“他发现了问题所在。Aziraphale的衣柜里显然找不出一双能给六岁小孩将就一下的鞋子。
”那你也得走。你这么大了,难道要我抱你。“
小天使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就是不想走,因为脚疼。
Crowley认为不应该放他一个人在书店。你怎么能把小娃一个人扔在家里呢?人类都不会这样做。他决定暂时带小天使回自己公寓。
小天使说好,张开翅膀。
Crowley说,现在我要告诉你第三点,不要在除我以外的人面前,露出翅膀!
小天使对这一点有很多疑问。
”不为啥!你会被抓走的,我没吓唬你!“
”那脚疼。“
Crowley深吸了一口气。来吧,他说。
走过去扛起小天使就跨出了门。幸好他车停得不远。
小天使被扔进车里的时候很委屈。他说撞到头了。还有,怎么可以这样搬运一个天使呢?
Crowley对前半句话表示很抱歉,对后半句话表示,对不起我还没学过怎么抱小孩,我们地狱都是这样拐孩子的。扛起来就跑,嘿嘿!
小天使窝在后排不想理他。Crowley开车,时速50,遇灯就停,既不加塞,也不实线变道。平时开回家十分钟,今天加上堵车,一共半小时。
他甚至开始看后视镜!但并不是观察后方路况,只是在确认后排还有没有人。
路过一家蛋糕店,他有点想去给小天使买个Aziraphale平时喜欢吃的蛋糕。但他又不确定这个小天使吃不吃东西,反正最后没买。要吃再说;他们生活在人间,要买蛋糕,哪不是买。
小天使对恶魔公寓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带他上楼的时候,他就拉拉扯扯不太愿意进去了。
Crowley压低声音说,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等会儿就有人来给你抓走!
小天使仰头问,你怎么不扛我了?
Crowley瞅着他,我知错就改,不行吗?
同乘电梯的人类大叔问,你们什么关系?
小天使说,我不知道哦。
Crowley咧开嘴,就你想的那种关系哦。
然后打了个响指。
出来电梯他们各奔东西。好心的人类大叔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程度大概堪比阻止世界毁灭。
他拐了一只天使回来,这事能让他激动到半夜两眼发光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而那个天使现在正睡在他床上。他睡在沙发上。
他告诉小天使,晚上应该睡觉。小天使说,我们不睡觉吧?他说,不,我们要睡的。
然后现在人家睡着了,他在外面可精神了。
他想,这个事也就是这么个事。具体说来也就这样,主要是吧,重点在于,其实呢,啊,可能吧,如果说,如果说他会一直都这样的话……
”今天还没喝呢,怎么就高了啊?“他听见自己内心里那个天使的部分在发言。
闭嘴!
小天使早上起来拖着大袍子站在他跟前,看他背对着自己,蜷成一团,脸挤在沙发缝里,于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背。
没反应。小天使又凑过去嗅了嗅,想着不会是死了吧,这味道没问题啊?
他感觉有个暖乎的东西靠近自己,还在闻他。想起昨晚上带回来一只小天使。
于是舒展开身体在沙发上放平了,张开眼睛。
他是真不会收翅膀啊,这光好刺眼。
接着咚的一声,小天使就趴他胸口上了。两个小翅膀软趴趴地垂下来,搭在沙发两边。
嘿!他推了推小天使,到床上去睡啊。
嗯。小天使应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变小的Aziraphale是没什么重量的,充其量等于一只大猫咪。他躺在那里不敢动,理由是,你看他都睡着了!我怎么能动呢!他连手指都不敢抬一下。
但是他真的很想起来上厕所。
十五分钟后他把小Azi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安顿好,火速冲去卫生间。他第一次觉得客厅到厕所的距离太远了。
Crowley开始了带孩子的第一天。他想我现在是个单身父亲了,因为本来应该当妈的那个!现在变成小孩了。
就,如果这小孩不是Aziraphale变的,他都还不会这么自觉认为自己该负责任。他教他早上起来要洗脸,刷牙,换衣服。哦对,衣服,他还没有衣服,等会儿得买点。他一点都没发现,他扮演人类以及人类父亲,非常投入。
出门时他嘱咐小Azi,不要出门,不要开门,我也不会让你给我开门。总之,等我回来。
小Azi不太情愿,他想跟着出去。
不可以。Crowley说,我不多会儿就回来了。
好嘛。小天使坐在椅子上,甩着两只光脚,说,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变点衣服出来,非得出来买?他问自己。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啊。他从来都是自己买的。
要是Aziraphale在就好了。他站在店里,这太可怕了,他长这样,穿这样,站在童装店里。Aziraphale如果在,他就不会那么突兀了。
店员为他提供贴心建议。毕竟他看起来像个刚才摇滚现场下来的单身老爸。
他提了不少口袋扔进宾利车后座。
“你不满什么啊,那是Aziraphale,你又不是不认识。”他跟宾利说。
“我没给你买过衣服吗?这么多年我把你保养得一点划痕都没有,你还想穿什么?带翅膀的蓬蓬裙吗?!”
“好好好你想改什么颜色都行。你喜欢就好。”
一辆红色的宾利在闹市区穿行,闪避,闯绿灯。Crowley认为,孩子,只带一个就好。真的。多了他实在搞不定。
天使接受了他带回来的大部分衣服,除了鞋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唯一一双穿上没几分钟,就被踢掉了,因为走几步才发现磨脚,不舒服。
“我不喜欢鞋子。”小Azi宣布,坚决不碰任何一双他带回来的小童鞋了。
“那你是要光脚踩在地上?”
“对。”
“你确定?”
“确定啊。”
“那你出去也光脚?”
“不可以吗?”
“不可以。”Crowley拎起一双鞋扔给他,“我不允许。”
那双鞋把天使的小脚磨出了泡。Crowley在给他处理的时候,天使疼得瘪嘴,想哭。
“怎么这么嫩啊?你又不是人类小孩。“
天使想说,人类小孩才可以嫩吗?我怎么就不行了?你见过很多人类小孩?
最后出口的是,我原谅你,呜呜。
Crowley心里一抽。他握住天使的脚轻轻吹,那块红肿就消了下去。他本不想对小Azi用奇迹的,但是一句”我原谅你“他就破防了。
Aziraphale是变小了,但是动不动就原谅人的劲儿,是一点都没变啊。
小Azi获得了在恶魔公寓不穿鞋行走的权利。同时还获得了进出所有房间的权利,除了他的办公室。
小Azi说,哦!你是蓝胡子。
Crowley翻白眼,你说是就是吧。
转头,等会儿,你怎么会知道蓝胡子?
书上说的啊。
Crowley要坐下来好好问问他了。
”你来人间才两天,你就看了一本里面有蓝胡子的书?“
”嗯,不对,确切说,是五天了。前几天我都在书店里。就在你来之前。“
”所以,你那三天都在书店里,不吃不喝,趴在地上,看身边能够到的一切童话书?“
”是的。从我有记忆开始,确实是这样。你描述得非常准确,就像你亲眼看到一样欸!“
不愧是你,Aziraphale。
Crowley都要气得发抖了,因为他想象着那时候的Aziraphale该有多么迷茫,多么无助,而他又……还有心情去看童话书?!
就,他的心情就仿佛看到卖火柴的小女孩。而这三天中间,小Azi从来没有意识到,谁会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
Crowley那天去书店的时候,发现店门都没锁。
Crowley突然好希望那个正常版本的Aziraphale就在这里。虽然正常版的Aziraphale被凶了也会生气,但至少他可以凶两句。这个小天使……这个小天使那么无辜,他连火都不敢发。
”好的,好的。请你,额,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感兴趣的东西。就,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小天使皱起脸来,不明所以。
老天哦,他连皱眉的表情都好像Aziraphale!
那不然勒?心里的声音又跳出来拷问他了。而且那还是Aziraphale的声音——”老天哦“——听听你这用词吧,这也是他的常用语啊。
Aziraphale离开的第二天——他意识到Aziraphale离开的第二天——蛇开始无比想念他。
他喝了很多酒,办公室的红椅子,他醉到挂在上面。
他意识到,Aziraphale来了,小的那个。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来,他勾勾手,过来。
小天使走了过来,背后背着翅膀,脚下没有声音。
他说,我不让你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我的盆栽。
还有我的电话。
还有我的蒙娜丽莎。
你的蒙娜丽莎?
对。列奥纳多给我的,听好了,你可别在那上面乱画。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好像看到Aziraphale回来了,因为小天使有点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
”Aziraphale?“
”怎么了?“
”你到哪儿去了?“
”不就在这里吗?“
”我找不到你了。“
”你别吓我。“
小天使抱住他的脸,我就在这里啊。白色翅膀扑扇扑扇。
Crowley像任何一个酩酊大醉的人类一样,抱住前来安慰他的人,埋头在那小肩膀上,抽抽嗒嗒的。
小天使摸着他的头发,他力量不够大,没法挪动那么大一条恶魔。他学习到的第一条情感教育是,当一个人特别孤独的时候,他会把自己故意喝醉。
【好兆头/CA】言无不从 (双恶魔AU,最佳恶侣番外[2],Plot What Plot)
※简介: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在南唐斯安了家。什么都很美好,除了——亚茨拉斐尔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不能做得更激烈一些呢?
※全文:
【红白】51848458
【Group】916574795
※片段试阅:
一只手摇了摇他,亚茨拉斐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他醒来,对方似乎松了口气,好闻的烟草味钻进他的鼻子,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克劳利最常抽的一款香烟:不够呛人,但是足以醒神。
弹簧垫发出“吱呀”一声,是克劳利坐了下来,他在床边俯下身子,带来阵阵花草清香。亚茨拉斐尔闭上眼,伸出胳膊将自己送进一个沾着露水的怀抱里。
--
他走在风中。
此时正值黎明前夕,月色入云而黑......
※简介: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在南唐斯安了家。什么都很美好,除了——亚茨拉斐尔的意思是,他们为什么不能做得更激烈一些呢?
※全文:
【红白】51848458
【Group】916574795
※片段试阅:
一只手摇了摇他,亚茨拉斐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他醒来,对方似乎松了口气,好闻的烟草味钻进他的鼻子,他很快就认出来那是克劳利最常抽的一款香烟:不够呛人,但是足以醒神。
弹簧垫发出“吱呀”一声,是克劳利坐了下来,他在床边俯下身子,带来阵阵花草清香。亚茨拉斐尔闭上眼,伸出胳膊将自己送进一个沾着露水的怀抱里。
--
他走在风中。
此时正值黎明前夕,月色入云而黑夜未息,爬虫借由草木遮掩奔向巢穴,野兔在窸窣声中迷茫掀起瓣嘴。这是一片几乎无人的平坦旷野,眼前草浪在清风拂露下无声摇曳,脚下木枝随踢踏动作滚向未知,触目所及处皆是浓墨重彩的静与沉眠,唯有一栋小楼在他身后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辉光。
亚茨拉斐尔将外套裹得更紧了些。鸟类优良的夜视能力为他开辟了一条清朗前路,但不知落在何处的归处又令他内心升起一丝不安。好在这份纠结并未持续太久,就被地平线尽头一个高瘦的背影打散入海。
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克劳利在哪,对方走时也没有留下口信,但他就是有在茫茫人海——或草海——或随便什么海中将他精准定位的能力。毕竟,在过去几千年里,他们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每一次不期而遇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他(和他)刻意为之的因素。
他继续向前,又见一大片苗圃缓缓探出脑门。亚茨拉斐尔定睛细看,才发现正有许多新鲜蔬果于沃土间酣然安睡,其中有南瓜、卷心菜、已长到半人高的豌豆和整丛整丛的胡萝卜苗——哦,当然还包括几株生得旺盛的番茄:绿叶欲滴,红果饱满,长势极其良好,只是噤若寒蝉。看样子,它们是被恶言恶语和生命威胁浇灌长大的。
--
此时已近黄昏,晚风捎来了归家的信号。
蚂蚁顶翻春泥,没走几步便被蚜虫卷入口器,树鸦掠过土坡,借趾爪勾起濒死的虫豸;羽流落入浅溪,同时堕坠的还有它来之不易的晚餐。飞鸟不甘轻易败北,于河岸边呆立试求一场翻盘,却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林蟒层层缠结中溶消的腐骨。
蛇鳞泛着虹光,嵌入锋利的尾羽。鼓胸中起伏由烈转熄,受猎者瞪着浑圆的眼,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拖入冥府。意识消散前,最后一次映入巩膜眼环的,是绿植光秃秃的茎梗。
克劳利小心翼翼地将一块蓝鳍金枪鱼大腹切片卷放在瓷盘中央,又不忘挤上一些山葵碎酱作为点缀。完成摆盘后,他抬手轻嘬指腹,当即就被其中过头的肥腻冲得眉头直皱。
仅在三日之前,这条生猛海鱼还在北大西洋的激流中徜徉,渔人为生计将它带回岸边,现代化的物流运输系统日夜不息把它送上顶尖大厨发光的砧板,最幸运的一位得到了其中尤为细糯鲜甜的部分,不过他本身倒对人类食物并无太大兴趣,他会做这些只不过是为了填满另一张贪吃爱笑的嘴。
他脱下围裙,正准备再看一眼锅上炖的汤就上楼喊人,由远及近从上到下自头顶逼近最终落到他怀里的奔跑声便打断了他的规划。
【红白】51848458
【Group】916574795
[好兆头]感恩节小故事
提示:本篇AC
OOC严重,小学生文笔
请勿相信文中的火鸡制作方法。
summary:亚茨拉斐尔想在感恩节这天吃一只火鸡,于是克劳利扮成了火鸡。
英国不过感恩节。
但是某个天使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借口来一顿大餐。
于是亚茨拉斐尔在感恩节的早晨来到超市采购新鲜食材,祂要亲自下厨做一桌最有节日氛围......
提示:本篇AC
OOC严重,小学生文笔
请勿相信文中的火鸡制作方法。
summary:亚茨拉斐尔想在感恩节这天吃一只火鸡,于是克劳利扮成了火鸡。
英国不过感恩节。
但是某个天使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借口来一顿大餐。
于是亚茨拉斐尔在感恩节的早晨来到超市采购新鲜食材,祂要亲自下厨做一桌最有节日氛围、充满仪式感、属于祂自己(也许还有克劳利)的节日大餐。
“哦!克劳利,也许我待会儿可以问问祂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感恩节。”亚茨拉斐尔自言自语着挑了一只冷冻柜里卖相最好的火鸡放进了购物车。
不得不说天使在美食方面可谓是颇有造诣,这得益于祂6000年来的不懈努力钻研。祂知道如何调配最完美的酱汁,控制最完美的火候,最后得到一只外焦里嫩色香味俱全的火鸡,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将火鸡涂满天使特制酱汁放在冰箱中冷藏腌制入味24小时。
“天使,你完全可以施展一个小奇迹,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口味的火鸡。”克劳利坐在书店沙发上,看着一脸沮丧的亚茨拉斐尔。
“奇迹变出来的美食不能算真正的美食,克劳利,哦,这都怪我,忘记火鸡要腌制24小时了,我应该提前一天准备才是。”亚茨拉斐尔郁闷地喝了一口红酒,“抱歉亲爱的,我们没法在感恩节这天吃到火鸡了。”
“呃,恶魔从来不过感恩节,恶魔从不感恩。”克劳利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说了,感恩节为什么要吃火鸡呢,不感恩火鸡吗,感恩节一定是火鸡最害怕的节日,火鸡知道人类将吃它们的节日称为感恩节吗,应该知道吧,我真搞不懂人类,不过恶魔喜欢这个创意。”克劳利已经有点醉了,他开始胡言乱语说个不停,“为什么感恩节不吃鲸鱼呢,它们……它们又大,一头可以吃好久,够整个村子一起过节,那一定需要……需要……,你说要是大海真的沸腾,鲸鱼汤会不会好喝呢,毕竟海里本来就有盐……还有机油和……一些其它的东西,啊,恶魔会喜欢的味道……天使?”
克劳利忽然注意到,祂的天使已经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段时间了。
“哦,天使,没必要为了一只火鸡这样。”克劳利站起来,走向亚茨拉斐尔,在祂面前蹲下,仰起头看着天使沮丧的脸。微醺的天使被恶魔的突然接近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祂抬起头用手扶着额头,避开恶魔的目光,“嗯……对,没错。我想我们可能需要醒醒酒之类的。”
看到天使回避自己的目光,克劳利以为天使在敷衍祂。
“好吧,天使,既然你这么沮丧,那让我来诱惑你吃一只我亲自做的火鸡吧。”
“你亲自做的火鸡?亲爱的,你什么时候……”
亚茨拉斐尔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克劳利打了个响指,接着祂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克劳利蹲在祂面前,极具诱惑力的双唇比之前红润好几倍,红色卷曲的半长发刚好垂到锁骨之下,黑色的恶魔日常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有着白色花纹的棕黑色羽毛披肩和看起来像是配套的羽毛裙,黑色尾羽收拢合成一簇从羽毛群下露出来半截(嗯?它是怎么把尾羽固定在那儿的)。
亲自做的火鸡……
“嗯,亲爱的,你这一点也不像一只火鸡,你我都知道真正的火鸡看起来绝不会这么……”克劳利的手扶上了亚茨拉斐尔的大腿,带动着披肩上的羽毛拂过天使的脚踝,虽然隔了一层格纹袜,但天使还是感到“诱人。”
接下来,被恶魔火鸡调动了“食欲”的亚茨拉斐尔大厨将向我们展示如何制作一只火鸡。
1、绑定
这可是一只活火鸡,活火鸡可不会乖乖待在那里等着你去处理它,作为一个专业的厨师,应该在给动物带来最少痛苦的情况下让它乖乖待着别动。让我们来看看亚茨拉斐尔大厨是怎么做的。祂将火鸡抱起放在桌子上,使火鸡腹部朝桌面,把火鸡双翅别在身后用奇迹变出来的红色尼龙绳捆好,再用同样的方法绑定住火鸡双脚,最后用娴熟的技法将火鸡身体捆好顺便固定在桌子上,防止后续火鸡乱动。
2、清理
我们都不想看到端上餐桌的盘子里全是火鸡羽毛不是吗?亚茨拉斐尔想将火鸡身上的“羽毛”脱下,可是上一步绑定的太好了,那就只能把羽毛撕碎拔下了,大厨也有小小的失误可以理解。同样腹部的羽毛也需要被清理掉,只为了造型美观留下尾羽(啊,原来是这么固定的,后续会有的麻烦呢,可能还是要清理掉,不过后续再说吧),最后施展一个小奇迹将火鸡表皮清理干净。
加百列:亚茨拉斐尔施展太多无聊的奇迹了。
3、腌制
酱汁很重要,好的酱汁是一只烤火鸡的灵魂。在上酱汁前需要对肉进行一些处理好让酱汁的味道可以渗入进去。天使大厨拿出了软鞭,由于我们用的是活体材料,所以不用刀或者针筒划开皮肤,只需要用软鞭轻轻将肉拍打松散即可。处理完火鸡后,亚茨拉斐尔拿出祂的天使秘制酱汁和刷酱汁专用小刷子站在桌子边,开始用小刷子仔细将酱汁均匀的涂抹在火鸡的每一寸皮肤上。好的厨师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角落,背面和腹面都需要顾及到,在这个过程中火鸡可能会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为了营造一个良好的烹饪环境,我们的亚茨拉斐尔大厨拿出了一个苹果。
“亲爱的,说‘啊’。”
“啊。”
大厨用苹果堵住了火鸡的嘴,这样先前细碎的声音会变成相对柔和的有阻碍感的细碎的声音。在整个过程中,由于材料是活火鸡,它可能会出现一系列生理反应或者分泌一些液体,这都是正常现象,随时清理就好了,或者也可以选择无视。时间紧迫我们这次就不腌制24小时了,直接进入下一步。
4、烤制
控制火候和时间是至关重要的,由于所使用的烤箱性能可能不同,具体的烤制方式需要依情况微调。经过腌制后的火鸡肉已经紧致有弹性,皮肤也呈现出诱人的红色,如果你的材料也是活火鸡,这时我们可以观察一下火鸡的眼睛,如果它看起来通红并伴有一些生理性泪水,我们最好开始进行下一步烤制。亚茨拉斐尔大厨不希望有烤焦的羽毛出现,所以先把尾羽取下放在一边不要丢弃,待会儿摆盘时可以用到。天使大厨将火鸡从餐桌上取下,抱进“天使牌巨型烤箱”,经过一定处理和调整后插好电,开始动态式烤制,这种烤制方法可以使得肉质更加鲜嫩多汁,但是也更难把握火候和时间,这一部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由厨师本人实时调控。
5、摆盘
从烤箱中取出已经烤好的火鸡,可以看见火鸡已经呈现出我们所喜爱的颜色,并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烤制时产生的汤汁不应舍弃,这些高汤可以用作提味。将火鸡放在盘中,周围摆上其它烤好的蔬菜也可以点缀一些香草,将尾羽作为装饰重新插回火鸡上。
克劳利醒过来时已经是黑色星期五(感恩节后一天)的晚饭时间,祂的蛇信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浓醇的香气。
“亲爱的,你醒来了,火鸡做好了,一起来吃吧。”
【CA】我虔诚地向您祷告01
恶魔Crowley x 神父Aziraphale
一句话简介:Crowley收到任务,去诱惑一位正直的神父
===========
01.
布莱顿是一个沿海的小镇,以渔业为生。
这里时常飘着海洋的咸腥味,和渔夫们的汗臭味。
在陆地的山坡上,孤单地立着一幢小教堂。
可怜的布莱顿,原本就不多的人口在经历过黑死病后更是显得冷清。
将近2000人口却只有一位神父。
但你要是问起来,每个人都会告诉你:
菲尔(Fell)神父绝对是世界上最尽责的人。
黑死病期间,菲尔神父阻止了许多外来到此地抢掠的流浪汉。
他给他们提供住处,为病人们祈福,同时接纳安...
恶魔Crowley x 神父Aziraphale
一句话简介:Crowley收到任务,去诱惑一位正直的神父
===========
01.
布莱顿是一个沿海的小镇,以渔业为生。
这里时常飘着海洋的咸腥味,和渔夫们的汗臭味。
在陆地的山坡上,孤单地立着一幢小教堂。
可怜的布莱顿,原本就不多的人口在经历过黑死病后更是显得冷清。
将近2000人口却只有一位神父。
但你要是问起来,每个人都会告诉你:
菲尔(Fell)神父绝对是世界上最尽责的人。
黑死病期间,菲尔神父阻止了许多外来到此地抢掠的流浪汉。
他给他们提供住处,为病人们祈福,同时接纳安慰每一个来到教堂里祷告的可怜人。
“他就是基督。”
有无知的流浪汉这样说。
但许多人在病情结束后仍然离开了这座小城。
也有人留了下来。
“神父!”
一道身影从教堂门口走出。
他看起来很高很瘦,但你绝不应小看他的力量。
曾有人深夜来教堂偷窃,还是眼前这人把对方给扔了出去。
和其他流浪汉相比,他太整洁,也太好看了些。
你甚至可以从他打理光滑的下巴和鬓角,以及毫无污渍的衣服上看出——这位寄住在教堂的“流浪汉”似乎还有些过于精致。
他棕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扎了个小团子,额前的碎发摩挲着眼眉,轮廓深刻,深棕色的眼睛此刻在阳光下散着浅色的光。
唯一能看出他身家惨淡的,可能就是一身破烂的灰色麻布衣服了。
“Mr. Crowley, ”菲尔有些惊讶,“我没想到你今天会留在教堂。”
Crowley走到他身边,手里拎着一把扫帚。
“我今天在镇子上没接到活,想着打扫一下教堂的卫生——”
“哦,你并不需要……”
Fell在感动的同时又觉得让客人来代行打扫实在是不太合适。
“你并不需要做这些事情,Mr. Crowley,你当初赶走那个小偷就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
Crowley耸了耸肩,明显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垂眼看着这位好心收留他的神父:金色到近乎浅白的发色,淡色的双眼。
他柔和的身体轮廓被包裹在纯黑色的教士服里,一双手掌宽的丝带勒在腰间。
太阳下近乎银色的双瞳注视着他,脸上是饱含善意的微笑。
除了他那头听说是天生遗传疾病导致的发色外。
这位Mr. Fell似乎和任何一个信仰上帝的子民没什么两样。
说实话,Crowley原本不想接这个活的。
诱惑一个神父堕落——多么老掉牙,又无聊平淡的任务。
他原本有上百个借口可以拒绝。
但相比于什么诱惑农户偷牛、暗示政客贪污、或者趁着黑死病还没彻底离开欧洲,继续制造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还是对诱引上帝的信徒更感兴趣些。
在Crowley无趣、重复、永生的日子里。
他的心脏只有在看着那些人像他一样堕落时,才能感到片刻愉悦。
但也只有片刻。
Crowley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善良正直的神父,脑子里的想法一个个冒了出来。
他要怎么动摇这位Mr. Fell的信念呢?
女人?嗜酒?偷盗?杀人?贪欲?自尽?
Crowley一时间也挑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既然如此,就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吧。
“神父。”
Crowley靠近淡发淡眸的神父,嘴角藏着一抹轻佻的笑:“我想要向您忏悔,您现在有时间吗?”
Mr. Fell有些惊讶。
自从对方来了之后,可是从来没走进过忏悔室一步。
这让他有些开心。
他想,这或许就是Mr. Crowley决定信仰主的开始。
他连忙引着Crowley往那个略有掉漆,却一尘不染的忏悔室走去。
“当然可以了,Mr. Crowley,我随时都做好准备为任何人服务。”
Crowley漫不经心地跟在他身后,语气闲散。
“是吗?那您可真是个尽责的神父。”
Fell笑得有些腼腆。
“身为上帝的仆人,这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工作罢了。”
Crowley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神父的后脑勺——对方白金色的头发软绵绵的,看起来像一团团浮云。
他很好奇。
这位Mr. Fell堕落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Crowley发现自己很难想象出对方歇斯底里,或是浸满欲望的样子。
==============
没事,会见到的😏😏
【好兆头】[CA]Just say it!
久等!饺子坑(?)的完结篇终于来了!
本来就想写个互捅窗户纸,结果稀里糊涂被我写成了小群像(对手指)
谁能想到,这顿饺子包着包着,把我自己包进去了(饺子馅儿竟是我自己)
全文共2w8+,险些又写上了3w字(擦汗)
还有一些想说的话放评论。
天使视角:【好兆头】[CA]How's.your.boyfriend?
正文
爱情故事。
在成千上万的故事中,人们最爱看的,就是爱情故事。
Aziraphale在天堂的时候,就听过无数的灵魂,讲述自己生前的爱情故事。一个好的爱情故事会让人津津乐...
久等!饺子坑(?)的完结篇终于来了!
本来就想写个互捅窗户纸,结果稀里糊涂被我写成了小群像(对手指)
谁能想到,这顿饺子包着包着,把我自己包进去了(饺子馅儿竟是我自己)
全文共2w8+,险些又写上了3w字(擦汗)
还有一些想说的话放评论。
天使视角:【好兆头】[CA]How's.your.boyfriend?
正文
爱情故事。
在成千上万的故事中,人们最爱看的,就是爱情故事。
Aziraphale在天堂的时候,就听过无数的灵魂,讲述自己生前的爱情故事。一个好的爱情故事会让人津津乐道,它是引人驻足的秘诀,能激起人们对未来的憧憬。
对于爱情,每个人都说法不一。
文人说,爱情是一种化学反应;哲人说,爱情是生理上的冲动和心理上的悸动;一对养了十八只奶牛猫的老夫妻说,爱情会燃起和对方共度余生的欲望。
Aziraphale分不清,哪一种才是衡量爱情是否到来的真正标准,他会爱人,但爱人和爱情是有区别的,上帝教给了他对世人的大爱,却没跟他讲解过私人的小情,福音传播到一半就被按了静音,祂大笔一挥,创造了一个大片留白的开放式结局,至于后续如何,全凭自己体悟。
别着急。
躺在摇椅上的老太太,安详地抚摸着奶牛猫背上的绒毛。
等爱情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Aziraphale似懂非懂地应和着,他想过要去请教Crowley,问问他的高见,但地狱的字典里没有对爱情的解读,有的只有风流成性。
爱情是......?
Aziraphale在后边打下了一长串的省略号,这是属于他的半命题,他带着这个待解的谜团行走各地,散播信仰的种子,赐福于上帝忠实的信徒们,同时殷切地期盼着,自己能从别人的身上领会到关于爱情的谜底。
他迫切的渴望,终结于Crowley在炮火纷飞的伦敦教堂里救下他的一整袋绝版书,Aziraphale站在残败的废墟上,沉浸在恶魔为他挺身而出的场面中,他太着迷于去探索爱情的正解,却忽略了爱无处不在。
它就在一杯早餐的热牛奶里,就在一句临别的晚安中,就在一封信件的邮票上。
它就在......身边。
爱是不被定义的。
或者说,每个人对爱都有自己的定义。
我之前怎么会这样的......盲目?
他质问自己。
心动是转瞬即逝的事,难的是要保住这份激情,是Nina在咖啡店里无心的话语点醒了Aziraphale,激情从未消退,他把他在教堂里对Crowley一刹那的心动,延伸成了永恒。
爱情是翅膀的羽毛上余留的体温。
Aziraphale用漂亮的花体,完成了自己这道关于爱情的填空题。
据统计,Crowley和Aziraphale在三界中没有过哪怕一段情史,转化一下,在人类的概念中,他们相当于是彼此的初恋,就像偷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好吧,不太恰当,他们是世界上的第一对人类,上帝也没给他们留下太多的选择。
初恋总是伴随着青涩和懵懂,它撒下的仙尘,就能轻易地将两位上千岁的超自然生物,变成两个情窦初开的高中傻小子。自从没能在爵士乐开演前,将自己想说的话宣之于口,Aziraphale就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毕奇水族馆,它在两周后将要迎来自己的盛大开业,这家非盈利水族馆专门救助和收养那些受伤的海洋动物,它80%的收入,都被用以救助地球上的濒危物种。
Aziraphale不会错过能和海洋生物亲密接触,以及慈善事业做出贡献这样一举两得的机会。
这就是他正在等待的时机,他和Crowley的第一次约会。
一个没有奇迹的、普通人的约会。
没有人会空着手去约会,Aziraphale还缺一份礼物——不用太昂贵,他不想在无形间给Crowley增加压力和负担,一份价格适中且合适得体的礼物,这正是他在苦心寻找的。
“那么......或许你可以试试传统一点的东西。”
Maggie举出最能代表浪漫的东西。
“比如说......花?”
“哦不不,相信我,他不会喜欢花的。”
Aziraphale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但他还是想给自己所说的话留有一些余地。
“我是说,说不喜欢可能有点夸张,毕竟他自己就养了植物,虽然他总是依靠威胁它们来迫使它们茁壮成长,但他最近把他的盆栽全都搬到了车里,走到哪儿都带着它们,这说明他对花也讨厌不到哪儿去......”
在嘟嘟囔囔了好一阵子自己的分析后,天使意识到自己又扯远了,他赶紧把话题从Crowley的个人喜好上绕了回来。
“重点是,送花不太符合他的气质,我不认为他会心平气和地接受。”
“那......唱片怎么样?”
Maggie举起了包着唱片的纸袋。
“一整间唱片店的唱片,随你挑选,以及......”
她弯下腰,从柜台底下搬上来一个箱子。
“我这里还有一些限量典藏版的库存。”
出于诸多原因,Aziraphale没少坐过Crowley宾利的副驾,也没少听过他在车程中播放的车载音乐,几次下来,天使就从那些风格鲜明的曲目中,逐渐摸清了Crowley的音乐品味。
就跟他钟爱的皇后乐队相似,一股不拘泥于世俗的自由与奔放流动在恶魔看似摇滚叛逆的外表下,这种稀有的特性,和一张古朴精致的黑胶唱片很是相称。
所以,就是它吗?
Aziraphale目不转睛地盯着Maggie手中的唱片,他思考得是那样专注,专注得他没有听到,自己无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重要了,它代表的是Aziraphale的心意——各种意义上的,Aziraphale不想草率地做出决定,他强迫自己去回忆更多的细节。
Crowley家有留声机吗?公寓里有多余的柜子腾给唱片吗?天使承认,他有段日子没拜访过Crowley的家,也记不得屋内具体的陈设。
另外,他说不好,他总有种感觉,Crowley似乎很久都没有回去过原来的公寓。
这种感觉不是空穴来风,最近他每次与Crowley进行通话之后,后者都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短时间内赶到指定的地点。
这跟恶魔的翅膀无关,就好像......Crowley已经不住在房子里,而是直接住进了车子里了一样。
“非常感谢你的好意,Maggie,我真的很感谢。”
Aziraphale有些过意不去,他不常辜负别人的好意,但他还想再观望观望,只得委婉地谢绝了唱片店店主。
“只是,我目前还不是很确定,送他唱片是最好的选择。”
“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Mr.Fell。”
Maggie善解人意地把纸袋装了回去。
“这只是一个朋友随口的建议罢了,要不要采纳还是在你。”
“你真是太好心了,Maggie。”
“你免了我那么多个月的房租,Mr.Fell,至少这是我能回报给你的。”
末了,金发的姑娘还不忘提醒他一句。
“要是你还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向更多不同的人征求意见,大家一块儿想总比一个人想要强,说不定你能从别人那儿得到不错的灵感。”
结束了他们的对话后,Aziraphale和Maggie告了别,此时此刻,不止他一个人需要集思广益,Crowley对他们出游当天的安排,也格外上心。
然而,他的社交圈没有Aziraphale的那么广泛,在同天使联手平息了本应上演的世纪大战后,他算是成了被地狱集体排斥的异类。对此,恶魔本人不痛不痒,地狱里虽有他成千上万的同僚,但他们都是一群阴险狡诈的小人,和他定期交流的只有Shax,一个野心勃勃的利己主义者,和她头脑简单的同类一样,她就是个帮地狱带话的传声筒,对复杂的人性一无所知,更不是能坐下来面对面交心的类型。
盘点下来,Crowley的社交范围被缩小到了以书店为圆心——确切地说,以Aziraphale为圆心的街区之内,在他短得可怜的清单中,无咖啡毋宁死,荣登恶魔发起求助的榜首。
“你好啊,Mr.Crowley。”
几次接触下来,Nina已对Crowley的大驾光临产生了免疫。
“你有空吗?”
Crowley直奔柜台,开门见山地问。
“现在有了。”
Nina按下了杯盖,把上午的最后一杯咖啡推给了队末的顾客,附赠一个转瞬即逝的营业微笑。
“说吧,Mr.Fell怎么了?”
“How did you......?”
Crowley在震惊中短路了一两秒,他甚至还没有公布此行的目的。
“很简单,他是你最亲近的人,如果有大事即将发生,你第一个会想去找的人,一定是他。”
Nina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但你出现在了这里,这只能证明,不管你要跟我商讨什么,肯定都跟Mr.Fell有关,而你不想让他知道细节。”
结束了推理,她戏谑地抛出了一句。
“你是要向他求婚了还是怎么着?”
“求婚”这两个字的杀伤力,不亚于在教堂顶上投下的那颗重磅炸弹,Crowley被轰炸得措手不及,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语无伦次过。
“哦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们、我们还没......!他还没......!”
“Kidding。”
眼见急于辩解的Crowley不受控制地比划着自己的双手,Nina勾起了嘴角,用一个单词轻松地解除了警报。
实不相瞒,她还挺乐意见识到为情所困的Crowley慌手慌脚的一面。
“你们的进展比在银行办手续还要慢,我总不可能指望你们在一夜之间坐上火箭。”
“Right......”
Crowley的嗓音沉了下去,紧绷的身体跟着放松下来。Nina说的是实话,他自知,他和Aziraphale的进度是有那么点缓慢——说那么点都算是保守了,就现状来说,他们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关于这一点,你是正确的,要想取得进展,就得寻求突破。”
Nina盯着他,满脸写着“洗耳恭听”。
“我想送他一份礼物,但不知道该送些什么。”
与他那副不好惹的形象形成反差,Crowley问得很谨慎,他不敢妄言,自己对人际交往的领悟有多透彻,但他分得清场合,没人会在正式告白的重要时刻,送对方三份椰子味的手指饼干。
“我说不好......”
Crowley给Nina出了道难题。
“Mr.Fell,他看上去和我们都不一样,他的谈吐总能反映出某种很正统的东西,你能明白吗?古板,却又没那么古板,介于这两者中间,这让我很难搞清他的年龄。”
Nina说得不无道理,Aziraphale的气质很奇妙,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像一只天真无害的羔羊,将自己打扮得井井有条,好似某个与整座城市格格不入的旧时代贵族,有时,看着他满面红光地品尝着可丽饼的样子,Crowley自己都会忘了,他的挚友是一位强大的天使,兼具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心灵,和最不为人知的浅灰面。
“那我该做些什么?”
他问。
“显然,我的建议肯定是没什么参考性了。”
Nina给Crowley指了另一条路。
“你不妨去问问和他气质相仿的人。”
“气质相仿的人?”
Crowley在脑海中筛选着。
“你指的是......”
“Maggie,唱片店那位。”
Nina指了指唱片店大致的方位。
“我看他们平时就走得挺近的,要说有谁能帮你出谋划策,那指定是她了。”
“Maggie......”
Crowley念着这个名字。
“我猜,我也只能去那儿碰碰运气了。”
恶魔不送祝福,那有违他们邪恶的准则,但在Crowley临走前,还是祝愿Nina能有愉快的一天,在他转移阵地后,没过多久,Aziraphale就紧随其后,把阵地转移了过来。
Nina寻思,自己得算算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书店的那两位偏偏逮着同一天轮流来她店里。
“欢迎光临,Mr.Fell。”
她从清理桌台的间隙分出神来。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午安,Nina!”
Aziraphale问了声好。
“我想,也许,我能跟你深入聊聊我们上次没聊完的话题。”
他欲盖弥彰地拿手掌挡在嘴边,用口型悄悄地对她说。
“You know......boyfriend?”
“天呐......”
听完了天使的请求,Nina叹了口气,自己美好的午休时光,十有八九是要作废了。
“为什么人人都觉得我只要谈过了那么几场恋爱,就成了情感大师呢?”
“Sorry?”
Aziraphale没弄懂她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
Nina摆了摆手,含混地说。
她不想暴露自己在十分钟前刚充当过Crowley的军师,以免破坏了这两个人的情趣。
Nina和Aziraphale交谈的当口,Maggie把刚刚归纳好的唱片整箱放回到原处,在她起身后,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是Mr.Fell的......朋友?”
Maggie看着这位唱片店的稀客,差一点就把“爱人”两个字说漏了嘴。
“Mr.Crowley,对吗?”
“对......对,是我。”
Crowley停在一个木制的唱片架前,不自在地四处张望着。平心而论,他和Maggie的交集不算太多,平日里他们在大街上碰到,基本上都有Aziraphale在场,健谈的天使替他省去了很多麻烦的应酬,除此以外,他们仅有的互动,是Crowley在书店里呼风唤雨,暗中给她和Nina的恋情牵线——我们都知道,结果不是很理想。
“Maggie,Angel......Mr.Fell常常说起你,他说,你一位细心的聆听者。”
他踌躇了一会儿。
“那么......方便我跟你请教一些事吗?”
“当然了,乐意效劳!”
虽然Maggie曾一度觉得这个男人外表冷峻、不易亲近,但好心肠的Aziraphale愿意同他形影不离,足以证明他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不好相处。
“请说吧,Mr.Crowley。”
“从人类的角度......我是说从你,你的角度出发,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恰当地对某个特定的人表达自己的好感?”
另一边的Aziraphale疑惑地向Nina询问。
“这得取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Nina说。
“他要是一个......博爱的人呢?”
Crowley问。
“博爱的人通常都拥有广阔的胸襟,他们对人的重视会超越他们对物质的计较,假设你有把握,他对你抱有同样的好感,那么只要是你送给他的东西,他都会开开心心地收下。”
Maggie说。
“那我该怎么确认他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Aziraphale问。
“你要明白,Mr.Fell,他喜不喜欢跟礼物本身的价值无关,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有没有到位。”
Nina说。
“我要怎么才能体现出我的心意?”
Crowley问。
“心意是无形的,Mr.Crowley,你可以去搜集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这样就能从侧面告诉对方,他在你心里有多特殊。”
Maggie说。
“你是说......有纪念意义的物品?”
Aziraphale问。
“不仅限于纪念品,它可以是一句话、一件事、一个地点、一个日期,像你们两个的专属暗号。”
Nina说。
“然后呢?”
Crowley问。
“然后,就轮到你在你们的暗号上尽情发挥了。”
Maggie说。
“能......能请你给我举个例子吗?”
Aziraphale弱弱地举起了手,如同教室里那个最听话的好学生。
“我认识一对情侣,青梅竹马,异性恋,感情很好,他们在八岁时相遇,当了十五年的邻居,又当了十五年的夫妻。结婚周年当天,男方把他们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球,加工成了一件精巧的信物,赠予了女方,我就在现场,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Nina说。
“要是这也没能打动他呢?”
Crowley问。
“那就只剩一个万能的解决办法了。”
Maggie说。
“什么办法?”
Aziraphale和Crowley不约而同地凑上前。
“Just say it!”
同一时间,两位分处不同店面的女店长,齐刷刷地给出了她们一致的结论。
“哈......这有点困难。”
Crowley把手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势。除非他不得不敞开心扉,否则,他没那么容易跨过横在他跟前的那道障碍。
“我不怎么会当着一个人的面说......那些话,你知道,真心话什么的,送礼是个很好的开端,有了这个正当理由,我会比较好开口。”
“不善言辞?我懂了......”
Crowley的站位分外眼熟,透过他,Maggie联想到,Aziraphale就是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滔滔不绝地分析着他对Crowley个人喜好的见解。
“不如......去试试从对方的爱好入手。”
“爱好?”
“是的,爱好!”
Maggie找到了切入点。
“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这不难回答,Crowley对Aziraphale的爱好了若指掌,除了上帝以外,东门的前任守护天使还是各类书籍的忠实拥趸者。
Maggie的话给了Crowley很大的启发,和密密麻麻、散发着墨香的文字打交道,这就是天使最大的爱好。坦白讲,深受他的影响,Crowley也有一点爱上了被满屋子书香气包围的感觉。
只是有一点。
“Actually,yes。”
一个念头闪过Crowley的脑海。
“我想到我该送他什么了。”
“他?”
Maggie留意到了Crowley使用的称呼,她含着笑意,朝Crowley挤了挤眼睛。
“So this is all about Mr.Fell,isn't it?”
Crowley被问了个正着,他知他不是个保守秘密的高手,但兴许是当局者迷的缘故,他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偏袒落到旁人眼里,已经到了这种明目张胆的地步。
引诱是他的正职,他在伊甸园引诱夏娃吃掉了禁果,让人类被驱逐出那片仙境般的绿洲。那并非出自他的意愿,他只是一个因质疑受罚的提问者,可从来没人问过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被诅咒的人是不配谈情的,他是助推堕落的一剂燃料,被分配给自己的职责麻痹了整整六千年,若不是Aziraphale执拗地捧着他内心深处尚未熄灭的火种,Crowley就要忘记他的心底还保存着关心的本能。
“你不必回答我,Mr.Crowley。”
Crowley张开了嘴,正要证实她的猜想,Maggie却摇了摇头,抢先制止了他。
“看着别人的感情修成正果永远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高兴你们找到了彼此,不管是你还是Mr.Fell,你们都值得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Thanks,Maggie,truly。”
善意,这是人人都在处心算计的地狱里不具备的奢侈品,Maggie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Crowley推了推墨镜,确保Maggie看不到自己脸上软化的神情。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再见,Mr.Crowley,祝你好运。”
金发的姑娘目送着Crowley远去,她望着恶魔先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也祝Mr.Fell好运。”
普罗大众的观念里,天使是吉祥的象征,以此类推,好运是天使的标配。
这个观念带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刻板,天使不是天生的好运携带者,他们是传递好运的中间人。好运离不开奇迹,若非如此,主动放弃使用奇迹的Aziraphale,就用不着在咖啡店里愁得团团转。
“一副新出的头戴耳机怎么样?”
“不行。”
“不行?”
“不行。”
“你说了算,Boss。”
Nina用粉笔划掉了小黑板上的词条。
“下一个,一套明顿出品的骨瓷茶具?”
Aziraphale的眉头依旧紧锁。
“Still a ‘No’?”
Nina拿起板擦,把黑板上的词条统统擦去。
“Mr.Fell,我们已经探讨了半个小时了,要是再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你该直接告诉他。”
“可那......那还不够!”
Aziraphale揪着那件可怜的小马甲,皱紧了脸。
“我就是!......天啊,我就是想不到合适的!”
“依我看,你是个细腻周到的伴侣,Mr.Fell,Mr.Grumpy很幸运能有你相伴。”
Nina倚在柜台上。
“介意说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送他礼物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老实说,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他真正高兴的样子了,你知道的,他总是那么的......”
“愤世嫉俗?”
Nina想都没想,就用一个词精准地概括了Crowley平时的状态,Aziraphale几不可察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旋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只是想让他开心。”
“简单,你只要带着Mr.Grumpy去任何没有你那位裸男朋友的地方就行了。”
Nina在把空盘子搬去后面的桌子上以前,是这么跟他开玩笑的。
Aziraphale被Nina调侃得有些窘迫,他不敢相信,过了这么久,“裸男朋友”这个绰号居然还没有翻篇。
“知道我和我家那位最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Nina收起了她拿来逗弄Aziraphale的俏皮话,切回了正题。
“Lindsay是我的缪斯,我曾以她为原型,专门为她量身打造了一款新口味的咖啡。”
“真的吗?”
“千真万确。”
Nina点了点菜单上被标记为热门的商品图片。
“这款咖啡至今都在咖啡店的菜单上,上市以来,它的销量一直遥遥领先。很不幸,我和Lindsay之间的感情却先一步经营不下去了。”
“I'm SO sorry to hear that。”
Aziraphale想要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又怕这样做会显得不妥,那只手在半空中伸长后撤了好几次,还是被捏成拳头收了回去。
“别在意,都过去了。”
Nina收起了菜单。
“听着,我想说的是,礼物只是一种形式,关键在于,你要学会用你的双手去创造,让他能看到你为此花费的心思和付出的努力。”
“用双手去创造......”
这几个字令Aziraphale恍然大悟。
“我懂了!”
他感激地说。
“谢谢你,Nina!”
“不用客气。”
Nina贴心地嘱咐了一番。
“对了,你们这对爱鸟出门的时候,最好提前看看天气,带上雨伞,万一下起了大雨,千万别躲在雨棚下面,很容易搞得一团糟。”
回忆起自己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被撑破的棚顶上积攒的雨水泼成落汤鸡的惨剧,她现在都禁不住想打个寒颤。
“经验之谈。”
“好......的?”
因外出缺课的Aziraphale一头雾水。
“我会记住的。”
Nina的担心是多余的,Aziraphale和Crowley出门那天的天气很好。天使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走出书店大门,正赶上恶魔掐着点将车停在了路边。
宾利的主人摇下车窗,车内传来了皇后乐队的主唱Freddie·Mercury极具辨识度的嗓音。Crowley戴着自己那副招牌墨镜,左手的手腕潇洒地搁在方向盘上,右手的手臂架上了窗框,下一秒,那一头惹眼的姜红色头发就跟随主人的动作探出了车窗。
“搭个便车吗?”
恶魔的邀请夹在两行歌词的距间。
那架势,好像他是Aziraphale的专职司机。
驾驶座上一脸酷拽的Crowley令天使不由地萌生出一种错觉——恶魔对于扮演他的专职司机,貌似乐在其中。
当年,Crowley提完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诱惑”Aziraphale坐上他的新车和他一起出去兜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挺荒唐的,他们是神明,只要拍拍各自的翅膀,就能随便去到哪里,用一辆人类发明的实体车充当他们的代步工具,实属多此一举。
对此,Crowley给出的理由是,要长期居住在地球,就得学会融入,融入人群,直至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开车,就是一件普通人会干的事。
有了这辆宝贝,“要不要载你一程”就变成了Crowley约见Aziraphale时的新口头禅,他们默认了每回外出都要开车前往,并时常在倒退的街景中,遗忘了自己被外表掩盖的真实身份。
跟书店这样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相反,行驶中的宾利成了一个行进的私密空间,Aziraphale微微侧过头,看向右边的Crowley,他浮现出一种直觉,在他们越来越依赖这个没有必要的代步工具的同时,他也越来越依赖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和Crowley独处的感觉。
Aziraphale没有真正意识到的是,他正变得一天比一天更接近人类,人类的想法、人类的行为,包括人类的......情感。
Crowley的车速向来是不顾他人死活的快,他能无视路人们惨烈的尖叫,直踩油门,在伦敦人头攒动的闹市区,把车飙上可怕的90公里。
针对这位脾气火爆的驾驶员时不时发作的路怒症,Aziraphale不得不紧紧地拉住车门上方的扶手,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一上车,天使就迫不及待地去扯座位旁边的安全带,确认安全带扣紧后,他熟练地拉好了扶手,比起准备就绪,更像是要英勇就义。
繁琐的书面报告倒是其次,他可不想在这重大的一天出重大的交通事故。
但今天,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从起步开始,Crowley就开得出奇平稳——撒旦作证,他后座上放着敌基督婴儿篮的时候也没开得这么平稳过。一路上,Aziraphale都没有看到抱着购物袋慌忙躲闪的妇女,或听到车胎高速摩擦地面时尖锐的鸣叫,他偷偷瞄了一眼仪表盘,那上面的指针神奇地稳定在了30到40的区间。
这无疑是反常的,Aziraphale一时不能完全适应这个全新的、遵守交通法的Crowley,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Crowley,他会猜测有什么心事正深深地困扰着他的挚友。
但他是天使,秉承着天使乐天的性格,他总会把事情往最好的那面想。
也许Crowley终于决定像一名绅士那样,温和地对待陪伴他度过了九十载光阴的好姑娘,想到这一点,Aziraphale的嘴角不禁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他很想对恶魔说,哦,Crowley,你今天真是温柔得叫人惊喜——他认为“温柔”这个形容词要更加贴切,但恐怕Crowley不会喜欢,所以他不打算去主动破坏眼下难得的岁月静好。
水族馆对外开放的首日就不大太平,他们到达时,门口正发生一起争执。车停稳后,两人下车观望了一阵,得知这起闹剧的原委,是一个男人企图混迹在过闸门的游客中逃票。
“我没看错吧?”
Crowley扶着车门,他在簧管狂想曲的演出现场外见过这张叫人讨厌的面孔。
“这不是我们那位喜欢插队的老朋友吗?”
“看来他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Aziraphale整了整衣领。
“让我们要去会会他吧。”
光天化日之下,男人仍未停止撒野,他正高声嚷嚷着要行使自己的人权,一个儒雅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胡搅蛮缠。
“Excuse me?EXCUSE ME?”
“What?”
男人不耐烦地转过头去,Aziraphale和Crowley双双在他的背后现身。
“Hello。”
“You?Again?”
这个无赖一眼就认出了Crowley,他吓得倒退了几步,嚣张和蛮横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畏惧。
“Yeah,me,again。”
Crowley懒得跟他废话,他迈开长腿,两个跨步上前,揪着男人的领子将其重重地摁在墙上。
“听着伙计,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上一次你插了一位老先生的队,为此当了三天的驴。一开口就是驴叫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嗯?尤其没有一家医院能查得出病因,假如你不想重蹈覆辙,就识相点,乖乖地走开,听明白了吗?”
男人心知肚明,自己惹上的不是善茬,他连声允诺,手脚并用,狼狈地逃出了围观的人群。
“这可帮我省了不少事。”
秩序恢复,检票口的年轻女郎抽出了一根气球,她灵巧的双手熟稔地揉捏、缠绕、打结,将条状的气球扎出一只小鱼的造型。
“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见义勇为给他们的约会开了个好头,他们看了水母和热带鱼,穿过了一条幽静的海底隧道,隧道尽头的箭头,将他们指引去了海豚的分区。
“Isn't it adorable?”
Aziraphale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虹膜在一瞬间成为了天然的色盘,水族箱透过玻璃,晕出海蓝色的柔光,映在他眼眸的深处,与他眼中那抹浅色的灰蓝混合在一起。
身为神明,即使Aziraphale早已见证过宇宙从无数的颗粒中孕育出万物的恢宏场面,但他仍然时时刻刻怀揣着对生命崇高的敬意,以最虔诚的姿态,静静地欣赏着那只滑溜溜的、通灵性的美丽生灵。
这正是Aziraphale最吸引Crowley的地方。每一条生命在他眼里都是如此的平等,正如每一条生命在他心里都是如此的珍贵,他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存在在庞大的天地之间是那样渺小,在他面前,每一个人都能在做自己的同时,感觉自己被看到、被尊重、被珍视。
这是独属于Aziraphale的天赋,早在1941年以前,他就已经拥有了远比口接子弹的魔术还要神奇千万倍的魔力。
Aziraphale心无旁骛地欣赏着那只海豚,他的手毫无戒心地垂在身侧,电视上放过的肥皂剧成了恶魔效仿的教科书,Crowley挪近了两步,剧情演到这里,该有人采取行动,打破僵局。
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触到之际,一个正与同伴玩耍的小男孩嬉笑着路过他们身后,奔跑中,他手里抱的剑鱼玩具扎破了Crowley的气球,Aziraphale吓了一跳,那只眼看就要被Crowley牵起的手,条件反射地弹了起来。
遇上一个红灯,往后的一路大概率都是红灯,Crowley会因为讲解声太大,没听到Aziraphale邀他一同参与馆内设置的趣味游戏,Aziraphale也偏偏会在Crowley能够揽到他的肩膀前,蹲下来查看水族馆的传单。
他们屡次错过彼此的浪漫举动,就像在接一个看上去近在眼前的土耳其冰淇淋,每次在马上就要到手时,它都能从手边狡猾地溜走。
“良好、舒适、温馨的体验。”
不知不觉,这趟观光之旅走到了终点,Crowley看了看手表,扳着手指做出了总结。
“我们可以回车子里了吗?”
“别急着走,Crowley。”
Aziraphale故作神秘地说。
“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再去一个地方?”
Crowley确认这趟行程没有遗漏,他们的游览路径严格按照地标的指示,Aziraphale还去看了两次白鲸。
“哪里?”
博物馆、科技馆、水族馆,这些场所的主题各有千秋,但相似的是,它们的出口处都设有一条必经之路,顽固得就像它们的防伪标识——
纪念品商店。
Crowley抬起头,看着招牌上几个醒目的大字,他说不清Aziraphale在打什么主意,只好任由他领着自己走过一排排玻璃展柜,大摇大摆地踏入了消费主义的陷阱。
“令人惊叹的工艺,不是吗?”
Aziraphale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他指着自己看中的商品对店员说。
“能帮我拿一只企鹅吗?它看上去就很不错。”
“你要买这个?”
Aziraphale挑选的摆设从切割工艺上就透着满满的现代工业风,放在书店复古高雅的环境里简直突兀得要命,Crowley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以他对Aziraphale的了解,天使应当更倾向于把钱花一堆有格调的古董物件上,而不是某个随机的纪念品商店。
“你从来不买这种东西。”
“哦,这我可说不好Crowley,也许我今天就是突然有这个兴致了呢?”
Aziraphale反驳道,他背对着Crowley,念出了店员胸牌上的名字。
“Dave,嗨,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Mr.Fell,我们是头一回见面,对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Crowley不解。
“哪样?”
“问他那样的问题,搞得他好像是报名参加你魔术的志愿者。”
“我更愿意称,这是魔术从业者的职业素养。”
一名合格的魔术师,不光要学会技巧,还要学会临场发挥,Aziraphale乐此不疲地展示起他向大师们习得的那些魔术噱头,他朝着自己的手心吹了一口气,从Dave的耳朵背后捻出一枚硬币,两指一翻,那枚硬币就消失不见。
“很棒的表演,Mr.Fell。”
Dave称赞。
“谢谢。”
Aziraphale摘下了那顶虚空的礼帽,欠了欠身。
“那个企鹅,Dave,烦请你帮我包一下吧。”
Crowley太专注于他自己的计划,要是他将精力匀出来几分,他就会知道,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按照Aziraphale前一天和Dave商议好的流程,购买企鹅是他们接头的信号,下一步,Dave会借口说,他要去后头的仓库里帮Aziraphale完成打包,实则他将进入仓库,把Aziraphale事先委托他准备好的礼物拎出来。
为了防止穿帮,礼物会被包得严严实实,装在纪念品商店统一发放的礼品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代替掉最初的那只企鹅。
Aziraphale不否认,他是个差劲的魔术师,一次成功从Furfur那里掉包证据的把戏,不足以抵消他在西区舞台的开场秀上和他在Warlock11周岁的生日会上差劲的表现。他想过,要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增添一丝难忘,思来想去,仍是没有什么能比在Crowley眼皮子底下表演一场近景魔术还要更为难忘。
这是一位魔术师的执念,亦是他追求的仪式感。
魔术是缜密的,是人为构建出来的视觉盛宴,它的每一步,都尽在魔术师的掌控之中。一个优秀的魔术,如同一本由若干个诡计组成的推理小说,这两者都要求它们的创作者富有严谨的逻辑思维和预判大局的远见,由此,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不该存在巧合。
Crowley和Aziraphale生活的世界没有那么强的悬疑感,真要说,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一出出荒诞的喜剧,巧合在喜剧里更受欢迎,它是喜剧界的宠儿,于是,在这座遍布着喜剧的城市当中,巧合悄然降临。
为加强宣传,一个月前,水族馆开设了一个官网,客人们可以开通用户,浏览馆内推出的纪念品,在官网上预订下单。
Dave负责把客人们的订单依次装袋,他会在每一位客人的上面贴上一张写了顾客姓名的便签纸加以区分,然后将它们放进商店仓库的专区。
Aziraphale没有走网络的途径,他打了水族馆的官方电话,按首字母的顺序,他的礼品袋被分到了“F”打头的那一排,挨在一位Mr.Fill的旁边。
场馆开放的前两个小时,经理要对全馆进行最后一次全面的清扫,清洁工们领到了各自的区域,老Jack,就被分配到了纪念品商店。他卖力地拖着仓库的地板,那根拖把的头杵到了货架上,货架晃了晃,Mr.Fell和Mr.Fill的便签纸,就双双飘到了地面。
哦,看看我,真是太粗心了!
老Jack放下拖把,将两张便签了捡起来,他上了年纪,行动力比年轻时迟缓了许多,借助老花镜,他辨别出便签上写的是两个人名,恰巧第六排的货架上,有两个没被做上记号的袋子。
老Jack颤颤巍巍地把它们贴了回去,乍一看,他复原得完美如初,除了一点——这两张便签,它们被互换了位置。
偷天换日的魔术再度被人偷天换日,只不过,Dave并不知情,他打开库门,对照着便签,取下了错的袋子,交给了错的对象。
“您的纪念品,请拿好。”
Dave的手贴在袋子的侧面,对着Aziraphale比了一个“OK”。
“感激不尽。”
Aziraphale暗搓搓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走吧,Crowley,让我们去散散步!”
太阳沉下去了一半,暖融融的光将湛蓝的天空染成紫红的渐变色,他们沿着小路,漫步到了Crowley停车的车位,Aziraphale做了一个深呼吸,把礼品袋递给了Crowley。
“送给你。”
“真好,你要送我一只企鹅吗,Angel?”
Crowley掂了掂袋子。
“当然不了!”
Aziraphale仰着脑袋,颇为得意地说。
“这么说吧,这里面——不、是、企、鹅。”
“不是企鹅?”
“嗯哼。”
Aziraphale笑得眉眼弯弯,却始终不肯明说,Crowley警觉地朝礼品袋里望了一眼。
“Angel?你又在玩什么魔术的小把戏吗?”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Aziraphale在心里敲击着答案被揭晓前的鼓点。
Aziraphale说得没错,那里面装的果真不是企鹅,Mr.Fill订购的是一件整蛊玩具,用来捉弄小自己两岁的兄弟,Crowley一打开礼品盒的盖子,一个挂在弹簧上的水滴鱼,就猝不及防地从盒子里弹了出来。
“哇哦,这真是个......”
那只丑萌的塑料水滴鱼还有气无力地荡在礼盒的外边,在弹簧的牵引下滑稽地伸缩,Crowley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憋出了一句赞美。
“惊为天人的恶作剧,Angel!”
他将袋子的提手挂在手腕上,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掌根,捧场地鼓了几下掌。
“Bravo!”
“WHAT?”
Aziraphale傻眼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捉住那条不听话的水滴鱼,以便在它进一步丢人以前把它摁回盒子里。
“不不不!Crowley!你听我说!这不是我想送的东西!”
“没关系的,Angel。”
Crowley的鞋尖点了点地面。
“你的娱乐精神值得赞扬,我为你愿意打破陈规而感到骄傲。现在,可以轮到我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带着Aziraphale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亮起的路灯下,路灯的光束有如舞台上的聚光灯将他们圈在中央,Crowley清了清嗓子,从他宝贝宾利的后排取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包裹。
“Aziraphale。”
还在心急如焚地盘算着该如何补救差错的Aziraphale震惊得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老天,Crowley就没这么郑重其事地叫过他的全名。
“你和我......我们从创世之初就结识了,那时候,地球还没有诞生,我们自然不会想到,将来我们会在这颗星球上居住长达六千年——难以置信,我们走了有这么远。地球改变了我的很多看法,它改变了......我,你懂吗?它就像一个大破天际的雪花水晶球,非常、非常大,它的里面封存着我们许多值得留念的点点滴滴,在回顾那些点点滴滴时,我算是拥有了一种......这么说吧,全新的视角,那就是,Angel,我呃......我......”
恶魔卡壳了,他干脆别过头,把礼物往天使手里一塞。
“好吧我真不会说这个,打开看看吧Angel,但愿它能比我说的强点。”
在Aziraphale打开自己的礼物之前,我们需要知道三件事:
第一,Crowley并不知道,他和Aziraphale在人界的耳目是同一个人,也就是Shadwell。
第二,Crowley和Aziraphale合力对失忆下凡的Gabriel施了一个奇迹,这个奇迹能保证他们之外的人都认不出Gabriel的真面目。
第三,Aziraphale不是天天都呆在书店里,他偶尔会外出那么几个小时,这时呆在屋子里看店的,就只有Gabriel。
文字问世以来,Aziraphale就对人类的文学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店内海量的图书是Aziraphale最引以为傲的收藏,他致力于收集每一位名家留下过痕迹的书稿,并在闲暇时用他的放大镜细细鉴赏他的珍藏。
Aziraphale喜欢的作家跨度很广,Ian·McCoy,这是Aziraphale这几周一直挂在嘴边念叨的作家,一旦他们的聊天拐到了创作上,天使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喋喋不休地盛赞Ian干净舒服的写作风格和塑造人物的饱满细腻。
据Crowley目前所知,Aziraphale独缺Ian新书的手稿,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依靠奇迹,轻而易举地把他想要的弄到手。
缺点在于,毫无疑问,这无法展现他的诚意。
易贝,一款兼备线上拍卖和网购功能的平台,这项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发明效率堪比奇迹,将人们的购物变得更加便捷。
但易贝不是阿拉丁的神灯,在搜索栏输入关键词查找无果,Crowley还是需要采取传统的方法。
他想到了委托他的“人类特工”,Shadwell。
被推开的玻璃店门撞到了门楣上的店铃,伴随着清脆而又短促的铃响,敌基督事件落下帷幕后就和Madame Tracy一道搬离伦敦的Shadwell,抖了抖他伞上的雨水,走进了他和Crowley约好见面的咖啡店内,坐到了恶魔对面的卡座上。
“好久不见,Mr.Crowley。”
Shadwell加上了尊称,毕恭毕敬地问候了一声,自从那天在那座废弃的军事基地分别,接下来的整整四年里,他和Crowley都没有再联系过,他完全融入了另一种生活,另一种有Tracy相伴、充满了阳光与安逸的乡下生活,所以这一天,Shadwell毫无征兆地接到了他前雇主打来的电话时,难免有些许诧异。
在Tracy好心的资助下,Shadwell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伦敦,尽管是久别重逢,他仍然不敢怠慢了Crowley。这个穿西装的男人身上自带一种老派的强大气场,让Shadwell频频怀疑他是不是黑手党出身;再者说,Crowley出手阔绰,Shadwell不会蠢到去冒险得罪一台他能搜刮好处的提款机,落座后,猎巫人遵照了最基本的礼仪,带着几分讨好,和对面寒暄了两句。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替我办件事。”
Crowley不打算跟他绕弯。
“哦,这样啊......”
听闻对方有事相求,方才唯唯诺诺的Shadwell硬气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我自然是很荣幸的,Mr.Crowley,不过,先说好,如果您是要委托我消灭女巫的话,恐怕得另请高明了,因为我现在已经算是......”
他摸了一圈嘴边花白的胡子,随后,他用那根自认为被注入了“神力”的食指敲了两下桌面。
“退休了。”
“Relax。”
Crowley弯起的手肘散漫地搭在卡座的靠背上。
“不,Shadwell中士,我要你办的事与女巫无关,但我确实要用上你的侦查技巧,帮我找一本书。不是随便哪本书,Ian·McCoy的书,《威尔士河的纸船》,而且得是他本人手写的初版手稿,下个月的8号之前,我要你把它带来给我。”
“找书吗?哦,这我可说不好......”
找书这事和Shadwell的老本行沾不上边,他倒背如流的女巫测试没有了用武之地,这条精于算计的老狐狸,刻意当着Crowley的面,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是说,这个活儿没有铲除女巫那么危险,但没有手稿的下落,我就等于是在大海捞针,而光是在伦敦周边转悠,就得花掉不少路费......”
“这不用你操心,Shadwell中士。”
Crowley早就听懂了Shadwell通过卖惨传达出来的暗示。
“你只要负责把手稿找到,其他的事由我出资,事成之后,我会另外付给你一笔报酬。”
虽说Shadwell对外宣称自己退休了,但他对金钱的渴望从不退休,面对金钱的诱惑,要说他不心动,那肯定是在撒谎。
彼时,尚未金盆洗手的Shadwell,曾一厢情愿地效力于早早被架空的猎巫军团。在招募到年轻的Pulsifer以前,这个没有实权的光杆司令还用他过于贫瘠的想象力,虚构出了军团内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一堆忠心耿耿的手下,以名正言顺地向他不知情的赞助者们申请高额的薪水,供养这支被凭空捏造出来的“军团”。
正如在他荒诞的臆想中,鞠躬尽瘁的猎巫人牛奶瓶少校是在被委派执行任务的途中光荣牺牲,士兵的特点,就是善于服从命令。
Shadwell常常自诩为“猎巫人中士”,但考虑到长久以来,他的手底下并没有真正能供他使唤的下属,过去他的日常开销,都是靠着他自己行动换取的。
说是自己行动,其实也不够准确,稀缺的人手不妨碍Shadwell在别的地方享受发号施令的感觉,圆滑的性格促使他练就了浑然天成的行骗技巧,他总有办法凭借自己颠倒黑白的能力,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掉入他的圈套,接着,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把本该自己完成的工作转嫁给他人,教唆他们替自己满世界跑腿,自己则心安理得地干着最轻松的部分。
这就是他在整个行动过程中发挥的唯一作用——传话。经过长期的自我训练,Shadwell自行养成了一套处理信息的方法,在他的雇主对他下达指令时,他的大脑会自动将他接收到的东西转化切分成“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四个板块,并从对方的话语中分别提炼出与之对应的关键词,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四个精简过的元素重新组合起来,把雇佣者的要求,像恩赐一样,转述给被他选中的倒霉蛋儿。
因此,当Crowley对“书”的需求从他的嘴巴里蹦出来的第一秒,Shadwell的脑子里,便不假思索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哈,巧了,我刚好认识一个开书店的!
比起那位“开书店的”,Shadwell私下里更倾向于称呼他的另一位雇主——Mr.Fell为“南方娘娘腔”。在Shadwell看来,触手可及的现实要永远高于虚无缥缈的理想,就像能握在手里的真金白银,要远远高于一文不值的忠诚,如今不景气的猎巫行业,更是成为了他脚踏两只船的正当理由,既然这趟伦敦之旅让他拜访了他其中一位的前雇主,那么再顺道拜访一下另一位,也无伤大雅。
当今的世界变化飞快,无数的高楼推了又起,斐尔的书店,包括它所在的这一整条街,却和Shadwell记忆当中的没什么出入,光是往那儿一站,这栋建筑复古的装潢所散发出的古朴气息,就幽幽地环绕在他的周身。
Shadwell在店外驻足观望,四年前,他头一次在此处见识到了这世间存在的邪恶,用一根食指发掘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神力。
听说,当年自己从这里仓惶逃离以后,燃烧的蜡烛翻倒,点燃了堆在角落里的书本,引发了一场严重的火灾。
时隔四年,Shadwell故地重游,发现修复后的书店不仅外观上与原来无差,就是一丁点儿烟熏的焦痕都找不出来。
时至今日,Shadwell依然将那位白色卷发的书店店主视作一个会附体的恶魔,不过,根据后者的种种表现,Shadwell判断,Mr.Fell应当是一个好恶魔——他不知道恶魔有没有这样的品种,但这能说得通,Mr.Fell是如何在短期内实现如此浩大的重建工程,还能重建得这般完美无瑕。
Shadwell的主业是猎捕女巫,严格来说,驱魔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因而,和恶魔做交易并没有违背老祖宗的意愿,况且,Mr.Fell是一位不具备攻击性的、好说话的恶魔,Shadwell想,从恶魔身上刮些油水,也算为民除害。
“Hello!”
出乎意料,在店内接待Shadwell的不是Mr.Fell,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见有人进来,男人攥着手里那根颜色夸张的鸡毛掸子,咧开了嘴,用一种饱满过头的精神,热情地招呼着新来的顾客。
“斐尔的书店,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男人笑得十分板正,宛如一个被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Shadwell的脚步一顿,他没准备好要面对一张陌生的面孔。
“呃......你好,我想问一下,那个南方娘......我是说这个书店的主人,Mr.Fell,他不在吗?”
“Mr.Fell有事要出去一趟,在他回来之前,书店暂时由我来看管。”
男人的边界感不强,他不顾Shadwell的嫌弃,大大方方地迎了上来,隔着几乎要挨到Shadwell的距离,自豪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我叫Jim,是斐尔的书店新来的助理。现在,你可以把你的需求告诉我,我敢保证,我的服务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说完,他还身体力行地贯彻了微笑服务的宗旨,自信地冲着Shadwell眨了一下眼睛。
“Uhh......all right。”
Shadwell往后退了退,鄙夷地打量了一番这个行为古怪的助手Jim,他摘下了他的帽子,将它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手里,俨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我在打探一样东西,一本书,最近出版的新书,《威尔士河的纸船》,是一个叫Ian·McCoy的小子写的,我想知道,你们这里有它的手稿吗?”
你看,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当初,Crowley在交代Shadwell时,着重提到了几个要素,Ian·McCoy的《威尔士河的纸船》只是其中之一,他明确表示,自己要的是Ian·McCoy亲自执笔的“初版手稿”,“初版”和“手稿”,这两大要素缺一不可,可是Shadwell,他在Crowley说出《威尔士河的纸船》后,就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书的本身,这致使他的处理终端模糊了Crowley给这本书加上的前缀,以至于他在传达Crowley的旨意时,粗心地省略了一个部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他略去了“初版”的前缀,只说了“手稿”。
“《威尔士河的纸船》吗?”
Jim的记忆力大不如从前,此时,他浓密的眉毛凑到了一起,证明他正在脑海中努力地琢磨着这个书名。
“给我点时间,我帮你在店里找一找,在此期间,你可以四处看看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内容。”
说着,他转过身,走出去几步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竖着手指折返回来。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这本书第一句话的首字母是什么吗?”
“第一句话的首字母?”
Shadwell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他承认,自己是没有见过几个书店助理,但他确信,没有哪个书店助理会问出这种叫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事实上,就算他理解了Jim的用意,他也帮不上忙。他不是热爱读书的类型,这是他想象力不够丰富的根源,超过三行的文字会在他眼中变成一片片轻盈的雪花飞出书页,要知道,他连《猎巫人手册》的第一句话都背不下来,更别提一本他压根就没见过的书。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它的首字母是什么?这不是你该做的工作吗,年轻人?”
“没错,你说得对!”
Jim爽朗地笑了两声,他看着干劲十足。
“要来点热可可吗,先生?我最近才发现,它是一款多么好喝的饮料!很遗憾,Mr.Fell不在,我还没向他请教过,他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美味的饮料的......”
“Just......find the book。”
Shadwell不耐烦地打断了Jim絮絮叨叨的废话,支使他赶紧去做正事。
Jim转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临时工作中,他按照正文首句首字母的特殊排序方式,加大了他搜查的难度,Shadwell在椅子上等得就快睡着了,Jim才从里侧的书架上翻找出一本《威尔士河的纸船》的印刷版实体书。
“很遗憾,我只找到了这个。”
Jim把他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成果递给Shadwell,道歉时,他将两手拘在身前,眼中流溢出满满的真诚,真诚得让人想要朝他发火,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在这家扑了个空,还可以换下一家,但Shadwell清楚,置身于这个互联网兴盛的多媒体时代,能在大环境下存活下来的纸质书店本就所剩无几。Crowley提供的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买卖,Shadwell自然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赚大钱的机会轻易打了水漂,更何况,他对斐尔的书店知根知底,他可保证不了,自己能在别处贪着便宜。
“什么叫‘你只找到了这个’?”
见势不妙,Shadwell换上了咄咄逼人的嘴脸,开始对Jim实施他最拿手的项目——道德绑架。
“这就是你说的包我满意吗?”
“嗯.....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还可以想办法帮你弄杯热可可。”
Jim人畜无害地提出。
“热可可?我为什么要热可可?”
Jim天真的解决方案是在拱火,Shadwell板着脸,逼近了Jim,发泄着他的不满。
“你是在打发我吗,年轻人?告诉你,我可不好打发!你知道我这辈子对付过多少个女巫吗?上百个!上百个行走在我们当中的尖帽子!全靠我们猎巫人在背后的默默付出,你才能生活在这样一个和平的环境里!现在,你却跟我说,在做出了那么多的贡献以后,我竟连一份小小的手稿都得不到?”
Shadwell是典型的看人下菜,他尤其喜欢把“年轻人”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像是有意要通过自己身为长者的资历,在交涉中给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只是,Jim并非寻常的小人物,就在上个月,他还是掌管天堂的大天使Gabriel。
换作几年前,任何敢对Gabriel不敬的人,都会在一个简单的响指中化作一缕尘埃,仿佛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可惜,今非昔比,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天使厌倦了他的职务,在近日离开了云端之上的银城,他失去了他的记忆,一并失去的,还有他在天堂的地位。
Shadwell没有半点要罢休的意思,虽然缺乏人情世故的常识,让Gabriel在适应书店助理的角色上稍显吃力,但他还是能分辨基本的利害关系,他可不想自己处理不当,害得斐尔的书店接到有史以来的第一通投诉。
“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
他最终妥协道。
“这就对了,年轻人!”
顾客就是上帝,自视上帝的Shadwell以一种优越的姿态,大力地拍了一下Gabriel一侧的胳膊,好像这是某种变相的鼓励。
“记住,五天后我会来取,所以你最好快点开始打听,越快越好。”
Shadwell走后,搜寻手稿的担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落到了Gabriel的头上。
Mr.Fell对今天发生在店里的事情毫不知情,Gabriel觉得,这种会影响店面声誉的事,他也没有知情的必要。
由于Mr.Fell和那位红头发戴墨镜的先生坚持不让自己走出书店,Gabriel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履行他的职责,可他初来乍到,对人间的一切都不了解,别说是资源和人脉,他对和外界交流的渠道都一窍不通。
情况不容乐观,但Gabriel相当乐观,原因大概在于,他对自己抱以充分的信任,而这份无端的信任,让他在找到了Mr.Fell和这家书店——他当下的庇护所。
有了成功的经验,Gabriel对他化解危机的能力坚定不移,在偶然瞥见书桌上那根蘸了墨水的羽毛笔后,他灵光一闪。
通常来讲,Gabriel的灵光一闪,准没好事。他拿上了羽毛笔和墨水瓶,怀中抱着一摞空白的纸张,兴高采烈地小跑着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手稿和初版手稿,仅仅两个字的差距,却有着天壤之别。
Victor·Hugo的书信能卖出几千乃至几万元,Albert·Einstein的手稿更是在拍卖会上被拍出了超过1000万欧元,与前面那些名垂青史的伟人相比,Ian·McCoy只是作家圈里的一位新秀——在世新秀,就目前来看,他的手稿暂时还不能拍出能同各界泰斗们比肩的天价,但Ian在写作方面潜力无穷,他的手稿具有很强的收藏价值,也是一项注定会收获颇丰的投资项目。
前提是,这份手稿,得是Ian的亲笔。
下面的几天,Gabriel把自己关在屋内,比对着原著,将《威尔士河的纸船》一个字一个字勤勤恳恳地抄写了下来,待最后一笔的墨痕干涸,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却未曾想过,除非他能向世人证实自己是传闻中的大天使,否则他的手稿在人间,一文不值。
“《威尔士河的纸船》的手稿。”
7号当天,Gabriel将一沓装订好的稿件拿给了登门的Shadwell,又补充了一句。
“童叟无欺。”
Shadwell将信将疑地打开了书稿,没看几句,那些花体的英文字符就化作纷飞的雪花,在他的眼前翩然起舞。
“多少钱?”
Shadwell从让他走神的段落中抬起头来。他没有鉴赏艺术品的能力,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即将要为这件艺术品付出多少金钱的代价。
Gabriel被问住了,他不懂市场行情,也没有思考过这个实际的问题。情急之下,他只好在心里匆匆计算了一下自己辛苦劳作的人工成本,结合材料的费用,估了一个他自认为公道的价位。
“10英镑吧,我猜?”
经过了长达二十秒的权衡,Gabriel试探地公布了他的报价。
Shadwell的眼睛在一瞬间张大了几分,Gabriel的出价要远低于Crowley先前支付的金额,这中间的差价,足够让他大捞一笔。
想到这儿,Shadwell的内心一阵雀跃,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撞了大运,碰上了这个不识货的家伙。
显然,和当年在修道院里交接敌基督的修女们发生的情况如出一辙,当看到Shadwell瞪大的眼睛时,Gabriel成功误解了他的肢体语言。
他误以为,Shadwell是觉得,手稿的价格比预期中的,还要高昂。
失忆有效地抹去了这位高傲的大天使混蛋的一面,意外赋予了他人类才有的责任感和廉耻心,回想起自己在书店里白吃白住的时光,Gabriel决定,是时候轮到他来促成这笔生意,以回报Mr.Fell这么多天周到的照顾。
“Pffft......我在想什么?开玩笑,那太贵了!”
于是,他陪着笑脸,做出让步,试图及时挽回自己草率定价的“失误”。
“那么......8英镑怎么样?”
趁着欣喜若狂的Shadwell还没来得及接话,Gabriel又自觉地把价格下调了一次。
“5英镑,不能再低了。”
别看Shadwell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绷着一张脸,实际上,他正尽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窃喜。也许是生怕Gabriel反悔,Shadwell假装不经意地咳了两声,强作镇定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面值5英镑的纸币,装进Gabriel胸前的衣袋里。
“5英镑。”
退隐的猎巫人一本正经地握住了Gabriel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
“成交。”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现在。
Shadwell是合作过多次的伙伴,Crowley就没有多心检查,上午早些时候,他开车绕到Shadwell的临时住所里取到了手稿,就径直去书店接上了Aziraphale。
手稿原封不动地在Crowley装着盆栽的纸箱里躺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被Aziraphale拆开裹在外面的包装,看到正文的第一行,天使立刻就认出了那上面的字迹。
他还在天堂就职时,就在审批文件的签名栏里看过了无数遍的字迹。
Gabriel的字迹。
不开玩笑,看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笔迹,有那么两秒,昔日被天堂支配的心理阴影重回Aziraphale的心头。
“有什么不对吗?”
Crowley皱了皱眉,Aziraphale的反应有点奇怪,在他翻开这本书后,他先前大大绽放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了。
“Umm......没什么,完全没有!”
Aziraphale不想扫兴,也不忍浪费Crowley的一片苦心,他“啪”的一下,眼疾手快地把书合上,力道之大,让不明所以的Crowley足足吃了一惊。
“Angel,你知道我看得出来你在骗我吧?”
Crowley点明。
Aziraphale尽力敷衍着,他还想做些挣扎,但Crowley不顾他的阻拦,把手稿拿了过来。
“No,no,no,no,no......”
被Crowley捏在手里的手稿,险些在恶魔的盛怒下遭殃。气到了极点的Crowley抬起脚尖,狠狠地踹了一脚前边的空气,一想到横插一脚的Gabriel破坏了他的计划,Crowley就巴不得列举出一万种方法,来诅咒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见鬼的Gabriel!”
这太倒霉了,Crowley想,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闹出了史上最大的乌龙,那么大费周章,只弄来了一本赝品——天杀的Gabriel的赝品。
“这不是我所预想的。”
Crowley狠狠地扯开了那条难得在今天好好系紧的领带,并沮丧地发现自己幅度过大的动作,使得那条碍事的领带和他的手指不幸地缠到了一起。
就好像它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乱。
“哦,该死!”
诸事不顺的恶魔看上去更加暴躁了,他一边忙着甩掉缠在他手指上的领带,一边按压住自己蹭蹭往上窜的火气。
他搞砸了,整场约会状况百出,乱七八糟,一切都是错的,一切都在跟他们作对。
如果约会体验也有评级的话,Crowley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定性为“糟糕的约会”。
鉴于他们只正式约会过这一次,他就不费心在前面加上“最”了。
“Well......实话说。”
Aziraphale包容地评价。
“也没......那么糟吧?”
“Come on,Angel。”
Crowley清楚,这是天使给他独家颁发的安慰奖。
“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好受一点。”
Crowley的头顶乌云密布,他的心情降到了谷底,天使见状,决心让恶魔振作起来。
“虽然这可能有点破坏惊喜了,但是我给我的礼物拍了一张照片——我是说我真正的礼物。”
Aziraphale从的贴身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相片,递到了Crowley的面前。
“你想看看吗?”
Crowley接过一看,相片上面是一个十分讨喜的陶瓷娃娃。
“这是什么?”
他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一个娃娃?”
“准确地来说,是一个陶瓷娃娃。”
Aziraphale点着照片上的陶瓷娃娃,神采奕奕地介绍起自己的作品。
“只有天使的瓷娃娃,却没有恶魔的瓷娃娃,这太不公平了,幸亏我有一位不错的模特。”
说完,他冲着Crowley眨了眨眼。
细看,娃娃的做工是没有专业的手工店里制作的那么精密,但贵在用心,得益于Aziraphale对Crowley长期的观察,娃娃的每一处特点都拿捏得很到位,火红的头发、黄色的眼睛、蓝黑色的服装,都是Aziraphale一笔一笔亲自上的色。
Crowley沉默了,在Aziraphale热忱的注视下,他盯着照片,久久没给出一个答复。
“I'm sorry,Angel。”
半晌后,他狠下心说。
“我不能接受。”
“哦......”
Aziraphale的笑容凝固了,高涨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半,在失落之余,他不禁注意到,Crowley的表情分明流露出了,他狐疑地把照片接了回来,小心地试探对方的态度。
“你不喜欢吗?”
“什么?哦不,别误会,Angel,我没有不喜欢。”
Crowley赶紧澄清,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天使误解他的意思,进而产生自我怀疑。
“只是......只是我会把它打碎的,Angel,你知道的,我会打碎任何东西,而这是你的心血,我不想辜负你的心血。”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笑容重新回到了Aziraphale的脸上,他松了一口气,Crowley对这份礼物的重视令他十分感动。
“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建议你把它放在你公寓的橱柜里,或者放在高一点的地方,比如,柜子的顶上,这样就没人能打坏它......”
“No,Angel!”
Crowley突然用高过Aziraphale的音量打断了他,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接下去的声音陡然矮了一截。
“你不明白......这个娃娃,我......我只能把它放在我的车里,好吗?车子、车子会一直移动,而且,你清楚我平常开车的速度!万一我踩刹车的时候,它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等等,Crowley。”
Aziraphale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端倪。
“为什么你只能把它放在你的车里?”
被逼到了这一步的Crowley躲闪着,竭力回避Aziraphale投来的关切的视线,天使只能慢慢地靠近了两步,设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Crowley,跟我说实话,你的公寓还在,对吗?”
Crowley很想用一种让人信服口吻,笃定地告诉他,是的,Angel,我的公寓还在那儿,每一方地皮、每一块砖头都在。他是恶魔,他应当很擅长撒谎的。
但他要面对的是Aziraphale,Crowley全然不在乎上帝,可这位上帝的使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是无人能够匹及的,他不想继续欺瞒他最在意的人,让他们难能可贵的情意生出裂痕。
“不,Angel,它不在了。”
恶魔平静地说。戳穿那层自己苦苦维系的伪装,让他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事实上,我......umm......”
接下来的话更加难以启齿。
“我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财务问题。”
“小小的财务问题?”
Crowley的用词听上去模棱两可,Aziraphale愈发觉得不对。
“那没有公寓以后,你住在哪里?”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Angel。”
Crowley心虚地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重点是,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你应该告诉我的!”
Crowley没有明说,但答案不言而喻。Aziraphale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责怪Crowley从丢掉公寓起就自作主张地将他排除在外,又忍不住为对方的遭遇而感到痛心。
“我以为1941年的魔术秀以后,我们已经学会了互相信任呢!”
“这无关信任,Angel。我......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Crowley沉吟了一声。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更何况,我最不想做的就是麻烦你——你了解我的,我不喜欢接受同情和施舍。”
“施舍?!”
Aziraphale叉着腰,气鼓鼓地重复了一遍Crowley的话。
“这不叫施舍,Crowley!我是想帮忙!”
天使鲜少有教训他的时候,Crowley在破功的边缘克制住想笑的冲动,他不合时宜地想,Aziraphale这副严肃的模样有点可爱。
“你在生气吗,Angel?”
“我当然在生气了!”
即使是在生气,Aziraphale也说不出什么重话,看得出,他在尽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但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却这么久都没能发现你的困难,没能及时为你提供帮助,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在那里!”
“没有人怪你,Angel。”
Crowley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是‘我们’的事!”
Aziraphale纠正了他。
“记得吗?‘我们’的车,‘我们’的书店!”
“我没想把你扯进来的,Angel。”
Crowley不想去深究这些细枝末节。
“地狱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但它帮我付账的日子也到此为止了,这就是这次约会如此糟糕的原因。”
“Crowley......”
Aziraphale盯着手稿的标题,想到了什么。Ian·McCoy暂且称不上名家,但这部作品的原件肯定不便宜,撇开Gabriel从中作梗,要想拿下它,势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你花了多少钱在这上面?”
“没多少吧......”
Crowley的语气含糊不清。
“到底多少?”
Aziraphale追问道。
“大概......几百英镑?”
Crowley粗略地报了一个数字,他不会攒钱,更不会说自己把仅剩的大半积蓄都砸在了这上面。
“几百英镑?!”
天使的脸色骤然变了。
“Crowley!你没有必要这么破费!一次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约会,难道还不够吗?”
“But......it could be better!”
Crowley冲着Aziraphale举起了摊开的手掌。
“YOU!deserve better!”
“Oh,Crowley......”
Aziraphale的心头隐隐难受起来,不是在替自己,而是在替Crolwey。无论如何,Crowley都不该为此感到自责——这是他为Aziraphale带来了无数个精彩的日夜之后,最不该有的情绪。
一只手搭在了Crowley的肩膀上,Aziraphale的动作轻柔,但好像有一股坚实的力量,在无形之中通过他的手臂传导到Crowley的身体里,天使一双眼中星光流转,他用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最温柔的语气,柔和地对恶魔说。
“Nothing is better than you.”
Aziraphale说得情真意切,Crowley的呼吸一滞,心脏跳动的频率按捺不住地加快。
“我会回去一趟,把那个娃娃取回来。”
天使的抚慰是治愈的灵丹妙药。
“另外,就算有一天,它真的被打碎了,你可以用奇迹将它修复。”
“可是我还是知道,那里曾经被打碎过。”
Crowley的话里包含了愧疚。
“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Aziraphale正色地宣布。
“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这样你就可以把娃娃放在书架上、书桌上——随便什么地方。”
在造物主的设计中,恶魔是不会做梦的,他们是空洞的野蛮产物,以折磨和作恶取乐,但Crowley当过天使,被剥夺做美梦的权利是他堕入地狱后对他施加的惩罚,每一场噩梦中他都会梦到,自己在黑暗的深渊中独自坠落了很久,却迟迟没有到达底端。
如今,他期盼已久的美梦即将成真,那近在咫尺的光明却耀眼到仿若失真,令他不敢伸手触碰。
“你......确定吗,Angel?”
蠢蠢欲动的不安全感再次肆虐起来,毒藤似的在Crowley的胸口疯狂蔓延,恶魔警惕地往回缩了缩,他希望Aziraphale想清楚,这个决定将意味着什么。
“这是......这是很大的一步,对你,对我,对我们来说,都是如此。我想让你知道,你不用特意为了我,去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勉强自己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情。”
“我没有勉强自己任何事,Crowley!”
Aziraphale不想让Crowley妄自菲薄,他心急地冲过来两步,直视着Crowley,他想让Crowley明白,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认真和坚定。
“和你住在一起——和你在一起!这就是我想做的!”
“Angel......?”
仿佛有千万坚实的铁蹄踏着他的胸膛,来势汹汹地越过边境,Crowley体验到了一种兵荒马乱的感觉。齐整的心跳被天使强有力的回应拨动得彻底紊乱,口干舌燥的恶魔机械地抿了抿嘴,唯恐自己一个不留神会错了意。
“你刚才、你刚才说的......是我想的那样吗?”
“Yes!”
Aziraphale的声音卸去了沙袋沉重的束缚,变成了一个上升的热气球,热气球载着他飞扬的心情摆脱了地心引力,失重的轻盈让他觉得,自己不用翅膀都能马上飘浮起来。
“Yes!Crowley!Yes!”
“但、但那本书......?”
Crowley捏着那份被伪造的手稿,舌头打结。他不明白,这个阴错阳差的走向,怎么会把他们引导到一个正确的结果。
“Ian·McCoy的手稿?”
“Forget about the book,Crowley!”
气氛烘托到这儿,Aziraphale任由他满腔的激动喷涌而出。天使圆乎乎的脸上因翻腾的热烈泛起了红晕,他满眼期待地望向了Crowley——他那慢半拍的新晋恋人。
“Well say something!”
“好吧......好吧!”
Crowley消化着Aziraphale的表白,占线的大脑渐渐清醒了过来。天使的催促让毫无准备的恶魔乱了阵脚,他像一条追不到自己尾巴的比利时牧羊犬,不知所措地绕着原地转了两圈。
“我该做点什么?人们在互诉衷肠之后一般都会做什么?”
“I have NO idea!”
对比竭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却始终没法冷静的Crowley,Aziraphale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儿去。Jane·Austen的爱情小说里那些被作者理想化的桥段,在现实面前统统失灵,天使的声线在慌张中被削尖,并且,他完全忘了该把自己的手脚放在哪里。
“天堂在上,精通Richard·Curtis电影的可是你!”
不是谦虚,实战经验为零的Crowley,对人类爱情的理解,大多来源于纸上谈兵。他着实没有料到,电影里虚构的浪漫情节有朝一日会在自己——一个理应被没收了爱的恶魔身上应验。Richard·Curtis电影里的经典镜头正一幕幕回放,他来不及模仿《真爱至上》里的Mark,用诙谐幽默的语言在一张张纸板上写下自己的心声;有了Nina和Maggie的前车之鉴,他也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操纵一场大雨。
但他得做点什么——他必须得做点什么!Crowley这么想着。Aziraphale和他四目相对,交汇的电流中擦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他鼓起勇气,疾步走到天使跟前,俯下身子,让两片温热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在千言万语失去色彩,变得苍白,那么一个亲吻,总不会出错。
有什么东西变了。
Nina手上擦拭着杯子,眼睛却牢牢地跟随着结伴进店的Crowley和Aziraphale。换作往常,这两个人在大街上就该开始叽叽喳喳地拌嘴,用他们旺盛的精力将店内搅得沸腾,眼下他们一反常态,没有人挑话,没有人接茬,明明是并排走着,两人却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直视对方,只有那两只诚实的手,会在小幅度的摆动中有意无意地碰到一起。
Nina认得这种状态——明眼人都认得这种状态。
“麻烦给我们......”
“麻烦给我们......”
天使和恶魔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句话,又心有灵犀地在相同的节点停顿。
“抱歉Angel,你先说。”
“不不不,你先说。”
柜台后头的Nina拿手撑着台面,静静地旁观着互相谦让的两人,在他们礼让到第三个回合时,看透真相的女咖啡师忍无可忍地打破了他们之间蒸腾的暧昧氛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是不是终于在一起了?”
Nina的话有如念出了一句管用的噤声咒语,Crowley和Aziraphale都不是喜欢高调宣示主权的类型,当有人率先替他们指出了房间里的那头大象,他们反而安静了下来。
Crowley没有正面作答,直白不是他的强项,但他不安分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Aziraphale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又偷偷抬起眼,眼含笑意冲Nina微微点了点头。
“Congratulations!”
Nina送上了她诚挚的祝福,并在心里开了瓶香槟,货真价实的酒得留到下班后品,她等不及要举杯庆祝,自己对这两位的开导就此告一段落。
“瞧瞧你们,你们现在是一对儿了!”
“这得多亏了你和Maggie的相助。”
Aziraphale笑着答谢道。
“你说得对,Nina,沟通是挺有效的。”
“但这不代表我原谅Jim了。”
Crowley声明。
“没有他捣乱,一切本该更加顺利。”
“详细的经过可以以后再告诉我。”
Nina手脚麻利地泡好了两杯店里的新款,还用乳白色的奶泡在顶上做了两个爱心拉花。
“这一轮我请客。”
“Thank you,Nina。”
Aziraphale接过了咖啡。
“For everything。”
“不用客气。”
Nina顺便问了一嘴。
“只是好奇,你们到底送了对方什么礼物?”
“哦,没什么,只是一个瓷娃娃......”
在抿上一口咖啡前,Aziraphale小声地说。
“和我书店的钥匙而已。”
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辛妈未来成为威尔士🏴地区野生Leader”发言的样子了
P.S. P5 都慷慨激昂地弹舌了
🚫商用
©msheensource
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辛妈未来成为威尔士🏴地区野生Leader”发言的样子了
P.S. P5 都慷慨激昂地弹舌了
🚫商用
©msheensource
亚茨拉斐尔能听到心声 2
*
亚茨拉斐尔自从意外得知克劳利那样“爱”着他以后,已经有三个月没再见到克劳利了。
他得知的情形很突兀,那天是个微风的阴天,他们在摄政公园里野餐。克劳利正经历他的“伤感一刻”,每当这时候,他就像刚换过毛的长毛狗,整个人缩水了一圈。亚茨拉斐尔尊重他的这一刻,他们俩并排坐着,都没有说话。
直到克劳利的心声突如其来闯进了亚茨拉斐尔的脑袋里。
【我真的很爱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亚茨拉斐尔连忙端起葡萄汁喝了一口,以掩盖他嘴角的笑意。
【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就像大海和风暴前的天空。】
亚茨拉斐尔又喝了一大口葡萄汁。
【我喜欢你的嘴唇。】
亚茨拉斐尔...
*
亚茨拉斐尔自从意外得知克劳利那样“爱”着他以后,已经有三个月没再见到克劳利了。
他得知的情形很突兀,那天是个微风的阴天,他们在摄政公园里野餐。克劳利正经历他的“伤感一刻”,每当这时候,他就像刚换过毛的长毛狗,整个人缩水了一圈。亚茨拉斐尔尊重他的这一刻,他们俩并排坐着,都没有说话。
直到克劳利的心声突如其来闯进了亚茨拉斐尔的脑袋里。
【我真的很爱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亚茨拉斐尔连忙端起葡萄汁喝了一口,以掩盖他嘴角的笑意。
【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就像大海和风暴前的天空。】
亚茨拉斐尔又喝了一大口葡萄汁。
【我喜欢你的嘴唇。】
亚茨拉斐尔停住了,他的手臂此刻就像生了锈,尴尬地卡在半空中。他能感觉到他的脑袋里一下蹦出来一堆话,从“我可能听错了”到“为什么是我?”,从“谢谢你的喜欢,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到“不,我要崩盘了”。
至少有一件事还算幸运,克劳利现在可听不到我的心声,亚茨拉斐尔想,不然我可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了,就这样?我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然后继续我们纯洁无暇的友谊直到克劳利意识到他对我是朋友的爱,或者直到我那样“爱”上了他?
克劳利在他身边明显地被扰动了,但亚茨拉斐尔此刻太沉浸于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察觉。
克劳利清了清嗓子,他正要开口说话。亚茨拉斐尔一下回神了。他有些慌张地放下手,一秒钟突然变成一万年,肌肉带动骨头摩擦地声音让他牙酸。
“我得走了,我有批新包裹要签收。”亚茨拉斐尔强做镇定,踉跄地起身,冲克劳利意味不明地点了一下头,很快走远了。
他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克劳利,也没意识到这会是五个月里他见到克劳利的最后一面。
他的书店里并没有什么真的急需签收新包裹,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啃啮着下嘴唇,心情很不平静。
但他恰巧认识一对儿感情方面的专家:妮娜和玛姬。亚茨拉斐尔抓起外套,起身往“无咖啡毋宁死”走去,这时候是工作日的上午,店里只有很少的几个人。
“燕麦拿铁先生,今天店里出了个新品,乐意帮我尝尝吗?”妮娜来了,她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份逗弄小孩的玩味在里头。
“谢谢你,妮娜。”
妮娜点点头,准备转身走了。
“噢,请稍等。我待会可以问你点问题吗,要是你不太忙的话?我目前有些情感危机,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对策。”
“马上就来。”妮娜说,“等我把你的咖啡端来再说。”
亚茨拉斐尔有些焦虑地呼吸着店里咖啡豆的香气,他在揣度自己的措辞。
“嗨,妮娜,你要怎么考虑拒绝一个朋友的告白呢?”
“不,不是告白,”他纠正自己,“但让你的朋友知道你的心思不在那方面上。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不伤人心地指出这一点呢?”
“最好让你们的关系不要改变,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亚茨拉斐尔敲定了语气。
妮娜在他对面坐下,她的指尖上染着焦糖的味道。她开口说:“好了,让我给你排忧解难吧,趁我现在还有心情,店里也不忙。”
亚茨拉斐尔小心地尝了一口焦糖布丁,谨慎地把自己的问题复述给她。
“简单。”
“简单?”
“没错,放弃幻想,找到你的下一个‘最好的朋友’。”妮娜往后倚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了。你以为可以,但你们之间的一举一动全变了味,你要是有过经历,你就知道这个。”
“你有过类似经历?”
“我和我的伴侣,对,我们当了五六年好朋友,然后她向我告白,我躲了半个月。”
“之后是怎么解决的呢?”
“我开始没想着和她好,这是实话。但我——”妮娜凝视亚茨拉斐尔背后的墙纸,那上面有一抹油渍,“我发现我受不了没有她,也受不了她比起我更爱别人。我就找到她——她那时正躲着流眼泪,因为她觉得她毁了我们的关系——我说,‘来吧,试试吧,既然我们都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不是所有关系都有好结局的。我们正在分居。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长痛不如短痛,别等时间把你们之间的感情变成怨恨,到那时候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选另外一条路。”妮娜回避着亚茨拉斐尔的目光,她转为盯上桌布,“但有可能我只是在美化我没选的那条路,也许那条路上结局更糟,谁知道呢。”
“我很抱歉,妮娜。”
“别了,我不需要别人为我的感情生活感到抱歉。”
她们沉默了一会儿。
亚茨拉斐尔再度开口,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补充条件,“但要是你的朋友还不知道你知道了呢?”
妮娜把头一歪,“是那个戴墨镜的,对吧?”
【我以为他们已经过了那关了,至少得在一起十年了。爱情真是使人年轻。】妮娜的心声大声宣称。
亚茨拉斐尔笔直地坐着,双手扶着咖啡杯,什么也不说。
“我不能过你的人生,但要是我,我宁愿当初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算疏远了也比怨恨好。”
对此,街对面的玛姬给出了完全不同的观点,“你们应该试试。”她相当果断地说,手上正麻利地整理柜面,“你瞧,我就是因为犹豫了太久,错过了太多。更何况,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那样‘爱’他呢?”
亚茨拉斐尔在心中反刍这对相互矛盾的建议,最终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来。但在时间流逝中,他的犹豫替他做了选择。
*
从秋天变成了冬天,伦敦的初雪都已经下过了,克劳利始终不见踪影。他给克劳利打过两三次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这是最近几年里,他们最久的一次冷战。
在春天即将到来的时候,亚茨拉斐尔开始担心起来,克劳利从没这么长时间不见踪影过,并且他开始感应不到克劳利的气息了。他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从抽屉里翻出写着克劳利公寓地址的旧纸条,顺着路线去了克劳利的公寓。那里已经换了新主人,开门的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沙克斯。
她穿着一身红,但不是克劳利的那种红。她的颜色更浅、更艳,而克劳利的被他的一身黑衣给染得发暗。
“我没有邀请你,”沙克斯圆睁着眼睛,她似乎不清楚人类需要时不时眨一下,这让她显出一股机械感,“你不能进来。”
“这套规则对天使不管用。”亚茨拉斐尔友善地提醒她,“我还是能进去的。但我来不是为了这个,你知道克劳利去哪里了吗?”
【我讨厌情侣】沙克斯的心声说。
亚茨拉斐尔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沙克斯斩钉截铁地说,她把门拍在了亚茨拉斐尔脸上。
亚茨拉斐尔深呼吸了两三次,施了个奇迹,他直接出现在了公寓内部。
“我要报警了,”沙克斯还没走远,她听到动静立刻转身,警惕地站直,“你这是——私自进屋子。”
“是‘私闯民宅’。”亚茨拉斐尔举起双手,示意没有威胁,“我现在真的需要知道克劳利到底在哪。”
“怎么了,你们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你就是我的消息渠道了。”
【叫克劳利上天堂。】沙克斯说,“我不知道。”
“好吧,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们本来可以好好说话。”亚茨拉斐尔从怀里拿出一个保温瓶,“这里面放着圣水,是天启之前我从武器分发部领的,最圣洁的那种。每个战斗天使都有足足三立方米的定例,全装在这里面。现在我要把盖子拧开了。”
沙克斯一下往后退去。“你不能这么做,伤害另一方大使是开战信号。地狱和天堂会重新制定策略,战争会爆发。”
亚茨拉斐尔眯起眼睛,他学着妮娜,脸上挂起了一个孩子气玩味的笑容,“看看我在不在乎。”他倒出一瓶盖水,绅士地示意沙克斯看一眼,作势就要往外倒。“你当然可以选择逃走,用奇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但我会追着你,无论在地球上的哪一个角落。想想吧,告诉我克劳利的线索,或者被圣水灼烧成灰。”
沙克斯眯起眼睛,“你在吓唬我,这其实根本就不是圣水,你以为这种伎俩就能吓到一个高阶恶魔吗?我经受了严格训练。”
“那就试试你的运气了。”亚茨拉斐尔浑不在意地耸耸肩,一点水从瓶盖里溢出来,嘀嗒一声,滴在地板上,“看看我这儿的是真的圣水,还是唬你的。”
沙克斯瞪着那几滴水点,显然被唬住了。
【他男朋友疯了,他们俩都不正常。我应该早点下去做叙职报告的,该死的业绩整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改革一套有点效率的评估系统。】
“我只知道咨询部那边有消息传出来,说他——”沙克斯谨慎地瞥了一眼保温杯,“你先把杯子放下。”
“在哪?”亚茨拉斐尔把瓶盖举得更高了。
“被关押起来了。具体位置我不清楚,我的等级不够高,这是机密。”
【尽管我们只有一个关押室,就在厕所出口左边,但他可不知道这些。】
“谢谢配合,女士,我已经知道了。”亚茨拉斐尔随手把水往地板上一泼,沙克斯惊得往后一跳,“别担心,这是蒸馏水。给你。”他把保温杯放在入门柜上,语气轻松得跟什么似的,“你可以用来浇水。”
【他和他男朋友都该上天堂,我真恨情侣。】
亚茨拉斐尔当做他没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