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琴】痒
没有简介,好好写写他们
杨博尧还是那个杨博尧。
戴眼镜,但不好好爱护,心灵窗户被压得框架发松鼻托变形;发型随睡觉姿势和重视程度一茬一茬换,一天翘飞到天上,一天又扒着头皮软塌塌垂下来;时不时能被逗得咧嘴大笑,不管眼角聚起的纹路直往太阳穴上杵。
他又有点不像他。
不像他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么年轻,为了凹造型把自己塞进紧身裤里,腰带勒紧小肚子,敞着衬衣两颗扣,愣头愣脑,直来直去。
不像前几年他的样子,留了鬓角剃短发根,衣柜里随便翻件格子衫当外搭,大街上拉琴时谱子哗啦啦散了满地能一扬脖子说“我不要了”,头毛乱七八糟被三月风吹得狂舞,发胶都挂不住。
也不...
没有简介,好好写写他们
杨博尧还是那个杨博尧。
戴眼镜,但不好好爱护,心灵窗户被压得框架发松鼻托变形;发型随睡觉姿势和重视程度一茬一茬换,一天翘飞到天上,一天又扒着头皮软塌塌垂下来;时不时能被逗得咧嘴大笑,不管眼角聚起的纹路直往太阳穴上杵。
他又有点不像他。
不像他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么年轻,为了凹造型把自己塞进紧身裤里,腰带勒紧小肚子,敞着衬衣两颗扣,愣头愣脑,直来直去。
不像前几年他的样子,留了鬓角剃短发根,衣柜里随便翻件格子衫当外搭,大街上拉琴时谱子哗啦啦散了满地能一扬脖子说“我不要了”,头毛乱七八糟被三月风吹得狂舞,发胶都挂不住。
也不像昨天,剧烈地咳嗽牵着腰背一阵酸痛,喘着气灌了口水,胃又烧起来,整个白天皮囊里面的东西绞成一团,热带气候里绒衣外穿还嫌不够又套件高领。手指冰凉,解指纹锁得使劲搓热,没奈何,识别不出体温会被认成假的,要么就是发生命案,不知名青年小提琴家被人砍了宝贝手拿去刷门禁。
人对于世界来说太小了,小到杨博尧变来变去还是杨博尧,名字没换身份没换眼睛里那块墨点似的痣也没换,只有日子一天天过。
腰又疼了,生疼。
年初他就去过医院,不记得总共加起来多少次,但在澳洲的时候固定就那家,前台护士应该是认识他的,她的眼睛一天扫过多少人,怎么偏偏就记得他?
他这时就递上病历本和现金,难得的现金,她于是接过那堆纸,从电脑后探出头冲他笑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会有个“嘿,来了”从涂着唇釉微微发亮的红润嘴唇中吐出,好像有熟客推开酒吧或者茶餐厅的门。
“先去验血,左手边走到头。”
于是杨博尧轻声道谢,撑着台面直起身,转身的时候把琴匣磕了,乓地一声,他使劲皱皱眉,脚步没停。
后来他才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记住,不仅是因为去得频繁,也许没那么频繁,一年就那么几次,慢慢变成十几次。更多是因为他背着一大块黑东西神色如常地走进医院,好像现代戏里突然闯进个佩剑的武士,尽管它只是个容器,但未知增添神秘。
这种气氛也会被什么打破,当他转弯路过医院的小门,从那里冲出个黑色的影子,刹在门口向里张望,于是杨博尧临时更改路线,边走边抬抬胳膊示意,就这么一下,脖颈连着手臂被带得酸麻。
陈韦丞,Eddy,刚刚停好一路风驰电掣提速到违禁边缘的车,走过来搭他的肩,杨博尧及时皱了下眉,那只手便倏地顿住,转而替他卸下背带,高个子提着黑匣子,轻轻松松,甚至把琴整个捞进臂弯,空出手来使劲抓了抓后脑勺。
陈韦丞不说话,盯着杨博尧,逼病人在医院还要哄对方?好像也不是,因为他试了试咧嘴扯出笑,随后瞧见陈韦丞皱起张脸,眉心拧成一团开不出的花骨朵。
“Eddy...”
“等等我。”
太严肃了,他的手指被抓起来,陷在陈韦丞两道眉毛之间并不好看的疙瘩中,隔着硬邦邦的塑料壳,隔着厚衣服和一双握方向盘太死以至于发颤的手,杨博尧这么想道。
太严肃了。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他不明原因的急痛也被归咎于连日来作息混乱,医生开诊疗时瞥眼病历单,漫不经心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拿笔写了些颇为抽象的线条,非要说字的话还有些先锋派的无厘头感。
走到诊室的那段路不太容易,他愈发感到腰背酸麻,好似上了块会生长的钢板,最后几步要靠挪,后槽牙咬得稀碎也克制不了肢体动作逐渐僵硬,何况还有个陈韦丞在旁边把脚步放得快要停下,陪着他慢慢走,什么似的。
他移进去,亚洲医生拿腾着火焰的酒精棉捅进玻璃罐,再把那东西捅到脊背,像有跟铁线吊起皮肉,细线接着聚成铅块,将他压在理疗床上。
陈韦丞皱着眉看,神情如同那些透明罐子砸在他身体上,向下放一个,他就瑟缩一下,再更紧地把眉拧起,细微噼噼啪啪地爆鸣中不懂传统疗法的男人想插话,刚张口就被"Next one"给堵了回去。
最后他只能蹲下来,胸前贴着mate的琴匣,身后大双肩包鼓囊囊的,里面还塞着笔记本和电瓶,178cm顶着医生不赞同的目光,尽力显得不那么像个大型障碍。
杨博尧趴在那儿,感觉自己像条案板上的鱼,平静,甚至因为弱了疼痛而生出不合时宜但难得的睡意,当然他因除下眼镜而混沌的视线里模模糊糊闯进的色块不觉得他很安闲。
“不疼。”
他想提高点音量,努力提了提嗓子,跟着隐约听到自己模糊的咕哝声。
'算了'沉入休眠之前他想:
'随它去吧'
再后来,他又变得不太一样了,病拖拽他,有一下没一下,轻轻重重,但连绵不绝,所以最后敲定到新加坡驻一段时间没谁觉得意外,选择气候更加稳定并且两个人都熟悉的地方,顺理成章。
他们收拾东西,琴,电脑,手机,相机,几件衣服,必需品不多,但是也装了满满两包。其他打包交给快递,或者交给废品回收。
杨博尧想起他们还在悉尼的时候有个共同住所,临走陈韦丞什么都舍不得,拉着他嘀嘀咕咕分装打包,连坏掉的相机支架也要往里放,非说是拍Channnel一周年纪念品。
就不像现在,一趟世界游治好了EddyChen的“恋物癖”,虽然也没到那种程度,但现在他们两个的包裹基本一样大,甚至他的还小些——沉的东西都在另一个登山包里。
地铁,飞机,动车,旧的灵魂在半旧不新的地方又安了新家,他还是那个杨博尧,陈韦丞还是那个陈韦丞。
他们架起相机,特意关照了对焦,团队建议过不妨可以把这个作为梗,就像Lingling还有德婊西什么的,能引起条件反射的label越多,能够辐射的人群越广,但Eddy拒绝了,头一个表示反对。
杨博尧也投反对票,他想了一下就明白倔头倔脑的师弟为什么不默许这种小事发生,毋庸置疑自己也持同向观点——不想影响视频质量。
这是明明可以改进却刻意做的焦距模糊和“天才小孩”之间最大的区别,也是他,不,他有自信替另一个做出同样的回答,是他们的底线。
虽然不知这自信从何而来,但他越来越能感到陈韦丞身上的温度,从火般发燥的澳洲十月递出一种奇妙的热量,慢慢渗入躯干,直逼四十度的地表温也暖不了杨博尧的骨头,陈韦丞却可以,他是温热的冰,不烫人不冷心,正正好好。
新加坡被世界认作花园城市,不是盖的,即使他们找了个到市中心和郊区差不多远的楼住,安顿好出门溜达的时候还是被城建的强迫症等级震得说不出话,其实这两人和这座城市之间的连结并非从那天傍晚的社区公园开始,事实上比来此巡演还要早些。
那又是一件很旧的小事了,无非就是某天陈韦丞又去杨博尧家,无意中从照片墙上得知这家伙小时候也去过新加坡,刚学会独立擤鼻涕的小Eddy跟父母在天福宫门口傻笑着拍游客照的时候没料到Brett就在殿里面逛,被老爹拎着选佛牌选到晕头转向,当然,谁也料不到那会儿没见的面后来花了两年补回来,目前为止又搭进去将近二十年。
陈韦丞和杨博尧共享很多旧事,除此之外还剩点有的没的,少年乃至儿童期小秘密,怪癖,包括x癖,一箩筐中提笑话谐音梗,还有几百首“曲子”,merch,和吻。
他不记得病从什么时候浮上水面,但敏锐地察觉到陈韦丞因他而产生的变化,比如频繁寻求与他的接触,拥抱,依靠,指尖相对,以及共享亲吻,然又保持最后的距离。
杨博尧对此有过思索,但他总不愿消耗脑力在陈韦丞身上,这对人际关系来说并不妥帖,不过他们不需要端着面对彼此,就好像对方是一扇门,尤其是Brett,瘦瘦小小的,但恰好隔开外在的EddyChen,叫出Eddyy随他发挥。
他总归也是享受的,带着点倔强的享受。
新一版merch赶在他们移居新加坡的月末完成了,设计师自己从澳洲寄来样衣,显然很重视入职以来的头件作品,这次的设计做了别的尝试,他们给出主题,鼓励这位长他们几岁的朋友大胆发挥,好避免boss用古板思维扼杀面试时那叠手绘图纸里的灵气,还有执拗。
Twoset活跃在社区内,一方面要寻找视频素材,另一方面也确实感兴趣,他们读过大多粉丝评论,后来数目慢慢庞大起来,也相应有了归类。
“零学家”,他们自发产生头衔,也有人谦虚,叫自己"Linglingwannabe", 他们的社群里活跃着各种乐器,非洲鼓配沙锤也能玩出花样,其他也很多,梗图,天马行空的画,长段都能压得上韵的饶舌。
还有文字,畅想他们的生活,阅读曾一度困扰杨博尧,但他发现浏览这些并不让他感到焦躁,相反地还隐隐生出些期待,他们描绘的双琴有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各个国家,黑帮,在水里,天上,甚至双子星上一人开着架宇宙飞船对轰,或者一起轰别人。
陈韦丞也凑过来看,素材文件夹用不了一会儿就放得满满当当,他便偷闲,从认真“工作”的同伴那里分得快乐,虽然这也是工作的部分,但还有什么比能乐此不疲地做正事更难得的呢?
他读的很快,一页看到头便停下来,等着杨博尧慢慢把视线移到末尾,再换下行,有时他们看到自己出现在曾经走过的地方,像圣地巡游似的,自在地漫步,或者奔跑。
“如果有平行世界我真是一只羊,你是狗狗,或者另一只羊,还没人吃我们的时候就钻进草垛子里打滚。”
杨博尧叉掉窗口,接过顺桌子边滑给他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咕嘟嘟灌了一大口,然后这么说,陈韦丞好像没听,交臂靠在他的椅背上,盯着屏保出神。
“喂,”话题发起人抽回身踢了踢Eddy凳子,抻开手指晃荡几下,嘴角挂上些好整以暇的笑意:
“想什么呢?”
呆坐的那位因此回神,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去点屏保相片,戳了戳,又戳了戳,光路绕过指肚,在布里斯班大教堂的尖顶上散出一团细纹,三原色,小小的,亮亮的。
“想我们什么时候也出门玩玩,还像他们一样。”
杨博尧嗤他,拿走喝空的水瓶丢进垃圾桶,抱着电脑找充电口去了。
“得了吧,”他说,边就着傍晚天幕拉上窗帘:
“这周还有五个video没录。”
他那个时候,不,还没有到需要刻意回首那么久,月前吧,刚推翻第三版维尔瓦第的“宣传片”准备再填点创意,陈韦丞说他是钢铁侠造的“马克3”,他笑回机甲又不会腰疼,心里还是暗表赞同,甚至觉得自己比那玩意儿来说还多项技能,会拉琴。
会拉琴,仔细想来挺值得骄傲的不是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天,这么多个小时练出来的真功夫,肌肉记忆推动情感表达,可以把一个乐句拉出一百多种不同的样式,即使在街边两个多小时不停弓,出了透汗再被风扫干,他的琴声依旧清亮入耳。
“中午吃什么?”
陈韦丞的声音自他耳廓响起,连同吐息带出的水汽,思维蛛网织了一半,被搅得轻轻断开,飘飘荡荡落回地面。
他稍微抬头,果然陈韦丞对着他笑,两颗门牙还是那么回事儿,歪扭凸出,青春痘印零散结在下巴颏,早已经不泛红,变作古旧的褐色。
不再年轻了啊。
他蜻蜓点水似地想,没再管这种闪回似的慨叹,人生还长着呢,多少没做的事,哪里有空悲春伤秋。
“炒个菜吧,新房子,开开火。”
“那我也......”
“你别动,我来搞就好,厨房炸了我们去哪儿住?”
“不是,我是说,我是说,Cabbage,写首Cabbage怎么样?”
“奇怪。”
“那我打电话给Jor了。”
第四版终于传了上去,铺天盖地都是Eddy式颠勺以及他俩不会做饭之类的调侃,陈韦丞划着评论区说好多人都能看出他消瘦了,叮嘱他们照顾好自己。
“你看。”
他站起身,一只手将杨博尧细瘦的手腕整个裹住紧了紧力道,复又松下去,转而死死抵住桌角:
“该休息了。”
Eddy开口,轻飘飘地,Brett好像没听见,转过身提起琴和弓子,往卧室去寻弱音器,他顿了顿,没再说话。
他由着他,他没法不由他,只不过悄悄把琴房打开条再细不过的缝,到处徘徊惹人注意,只能做贼似的从电脑,手机,书后面探出头,隔着整个客厅仔仔细细听动静,要不就是以配合为由选在同一时间段练习,借着琴声关注同居人的状态。
陈韦丞尊重杨博尧,因此更容易妥协,这也就造成他后来相当长时间的悔意,拍完Cabbage之后他等着BrettYang跟他说些什么,哪怕一个眼神。
杨博尧却没有给他,简单收拾之后又钻进琴房,陈韦丞这才发现自己好像默认Brett从没有不懂Eddy小心思的时候。
他带了微薄的怒意,委屈,还是其他,人类的心思很复杂,不是几个词就能概括清楚的,总归这些情绪让他产生该从幕后往前走一步的冲动,于是不止于那道缝隙后黑色或者深蓝的细线,而是推开正在进行时的杨博尧的门。
Eddy没被察觉,或者只是没被拆穿,总之小提琴家转职Youtober BrettYang正闭合双眼练习着,弓子狠狠抬起,擦过琴弦,把他随着震颤晃动不止的身体完全暴露给陈韦丞。
他兀地怔住了。
直到乐声落在半道,陈韦丞才被线牵着似的同手同脚走进去,机械地立着,杨博尧搁下琴,用弓子点了点同伴的胳膊肘,他这时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琴提在手上了,小提琴家低下头和他们的新琴对视,漆面在人造灯下泛着暖光。
杨博尧以前不这样,他拉琴时从来腰背笔挺,站得稳当。
他早该知道了,其实也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把那些都给忘了,没有谁能替别人受痛,他看得清杨博尧被冷汗浸得潮乎乎的脸,感受得到他皮下不自然的凉,甚至听得到拍摄时杂在台词间细碎的喘息,却因为杨博尧少把不适挂在脸上而暗暗舒气,靠猜测揣度他是否感觉稍微好些,即使他们刚从医院拿回一大叠检查单,上周末因为肠镜陪着对方禁食整天。
“练琴啊,愣着做什么?”
“我不是,就来看看。”
他撂下句废话,没等回复便轻轻阖上门,几乎就是逃出去。
逃什么呢?EddyChen,在逃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如果不是那天,陈韦丞可能要用更长时间才能想明白,或者更悲哀的是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之前杨博尧其实已经表现出对治疗更深层的需要,Dating视频之后吐得天昏地暗,去医院路上只能趴在车后座减轻不适,可惜手续繁琐当时也没能检查什么。
周一他们邀请哈恩来玩线上版你画我猜,疫情让乐团工作受阻,即使大潮已过,余波还是够给整个体制造成冲击,毕竟按最浅显的道理来说,每场古典乐盛宴都是群聚行为。Brett坚持要分开房间为了保证游戏公平什么的,他差点就冲口而出管它什么公平,随后赶紧甩脑袋试图把里面的水甩出去。
哈哈哈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停止,关掉游戏接着聊了下去,不全是哈恩在说,有时Eddy接过话来总结,也提些观点出来探讨,Brett插着耳机听,时不时做些补充。
他们聊到后续规划,说起三百万粉丝和西贝柳斯的时候一提Eddy免不了抓头,说自己真是伤脑筋,不如去吹胡萝卜笛,Brett这时喝了口水,捋着头发笑得开怀。
“已经快要三百万粉丝了,涨得真快。”哈恩笑说,精巧的耳坠跟着轻晃:
“恭喜你们,TwoSetViolin.”
陈韦丞下意识把视线落到身边,接着意识到BrettYang在卧室,便转回屏幕,恰好撞见他十几年的挚友,现在的同居人,双琴的二分之一露出他没有见过的笑容,像个受表扬的孩子红着耳根低下头,再藏不住嘴角的弧度。
“是啊,”
他点点下颌,倚着胳膊把头抬起一些,眼睛亮亮的蕴着光:
“我们已经在计划新的巡演了。”
“我和Eddy买了琴,还列了好多事。”
“Twoset会继续下去,我们一直有新点子。”
“Eddy?”
最后杨博尧问,对方应声,他便又笑起来,他们又聊了些别的才同哈恩告别,打光不错,屋里亮堂堂的,陈韦丞起身去关摄像机,拔出内存卡插进电脑。
一片寂静。
“Brett!”
他下意识叫了声,全身的血一瞬间涌向大脑,心脏不要命似的急跳,他扔下东西跌跌撞撞冲出书房,怎么推开门怎么看见杨博尧倒在地板上蜷成一团,抖着手怎么拨出紧急呼叫陈韦丞已经忘了,他只能记得杨博尧在医院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
“我们...”
“我们停一停。”
杨博尧啊杨博尧,打一开始那句烂俗小说里才会有的“Do you play the violin”起就这样,不用他问,不容他先想清楚。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我哪里有那么蠢,追求梦想就要放弃身体?什么桥段。”
“那你还逞强。”
“我...”
这次轮到足智多谋杨博尧语塞了,他倒也没有逞强,只不过对身体的变化颇为钝感,或者说长时间的拉锯让他也不耐起来,开始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可以把无视当成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可以依靠我,听见没有,Brett,无论何时。”
“从哪学来的肉麻话。”
“我认真的。”
“好吧,那需要你告诉大家了,毕竟我这个样子不太精神。”
他真这么说了,杨博尧也就这么应着,其实这次应该只是发烧,头上敷着冰袋,他这时不怎么难受,瞧见陈韦丞顶着鸟窝似的头发满眼都是血丝,手还放在他胃上轻轻揉着,热乎乎的,反倒让他觉得自己才是清闲的那个。
“Brett,你觉得不可以我们就不这样,再想别的办法。”
“我想走得更远,”他眨眨眼:
“和你一起,Eddy.”
陈韦丞习惯先想后做,杨博尧习惯先做后想,这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者甚至不能叫做问题,某种程度上还是相互补充的好事,可这次要由Eddy来扮演“冒险家”,还是让他在镜头前紧张起来,好像第一次拍视频都没有这么紧张,那会儿甚至因为Brett边拉琴边充分伸展肢体的行为艺术模仿秀躲在镜头后憋笑憋出泪。
“今天是很特殊的一期,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公告。”
开始了,他转着笔,停下,又转起来,微微斜过身体,尽量保证必要的时候能去看镜头。
“我们决定休息一下。”
不好,太开门见山了。
“我们...近期,想向大家,不,觉得应该向,必须?”
“想向大家汇报一下我们最近发生的事。”
“几周前我们提过Brett身体不太舒服。”
他其实不舒服好久了,只是谁都没有重视。
“我们连续五年拍视频,尽量保证每周五更,讽刺的是直到这时才发觉想不起上一次完整的休息是什么时候。”
“我们还有无数想拍的video,好多大计划等着实现,我们有最棒的东西。很多时候没能停下来休息,或者说,不想,谁会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时想着停下来呢?”
“Brett是那样的人,他热爱双琴,总推着自己往前,稍微好些就说'Ok,我可以了,我们继续',但后来我们觉得这太过了。”
“所以我们决定暂时停下来。”
“医生说他百分之百会康复,Brett绝对会回来,只是时间不确定,可能是一两周,如果Brett需要更久,那就更久,我会支持他。”
“这使我们思考,平衡工作和生活并不仅仅是口号而已,虽然这比单纯的热情更需要头脑和勇气,但我们并不因此退缩。”
“感谢所有的一切,粉丝,团队,每个支持我们的人,有遗憾,但没关系,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所以,再见。”
陈韦丞越说越流畅,没再停顿,他把所有想说的一口气说完,搓了把脸按下停止,好好确认了视频已经保存成功。手机适时震起来,提示电饭煲已经跳到保温状态,第一次煮粥比他想象中顺利很多,谁让这是科技时代呢,中提琴都可以插根铜管就装小提了不是?
Brett晚上就可以从医院回来观察,而他现在要下楼,找到计程车,出发去接他,Eddy装好钥匙,从玄关两个并排的小钩子上拿过口罩——给Brett的是一个新的,好好放在他们的巴赫包里。
陈韦丞下了楼,仰起头深吸口气,感到夜色奔涌而来,湿意蓦地涌上他眼角,暖风拂面,轻轻散去了,他想起那天下午自己对着杨博尧颧骨微凸的脸和青白的嘴唇还是没忍住冲他放大音量。
【你可以依靠我,听见没有,Brett,无论何时。】
【你也是。】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不是吗?BrettYang.
Never End
——【关于CABBAGE】摄前某天的饭后闲聊
“Brett,你大学修的什么?”
“嗯?”
“二外,学校超重视的那个。”
“法语。”
★1.痒:病羊,还有类“七年之痒”的“痒”,我觉得代指一种生活节点吧,破立的过程。
2.关于法语:卷心菜——chou,有“小宝贝”,“我亲爱的”的意思。(第一次知道的时候着实惊到我了)
3.谢谢,请大家保重身体,包括心理,如果需要,我随时在。
一个repo
在微博发过,在这里也发一下存个档。关于两位音乐会的一些想法。
两把琴这次巡演最后一场的回看今天也落下帷幕了,所以应 @白菜和橙子 之邀,稍微对这次巡演里我印象最深刻的曲目——肖斯塔科维奇的部分胡说八道几句(。
双小提琴和钢琴的前奏曲好听到我立刻去找了谱子就不说了,说说老陈让我非常惊艳的肖华彩。
我其实之前一直觉得老陈在技术上有部分短板,比如稳定性和高音区音色等等,但这次的华彩独奏真的让我非常惊艳,同时也让我对肖斯塔科维奇和两位在音乐表现上的偏重有了些新的认识。
小橙之前看我不怎么听肖,一直在努力跟我卖安利,说老肖也没那么难懂。我说,我当然也不至于觉得老肖难懂(毕...
在微博发过,在这里也发一下存个档。关于两位音乐会的一些想法。
两把琴这次巡演最后一场的回看今天也落下帷幕了,所以应 @白菜和橙子 之邀,稍微对这次巡演里我印象最深刻的曲目——肖斯塔科维奇的部分胡说八道几句(。
双小提琴和钢琴的前奏曲好听到我立刻去找了谱子就不说了,说说老陈让我非常惊艳的肖华彩。
我其实之前一直觉得老陈在技术上有部分短板,比如稳定性和高音区音色等等,但这次的华彩独奏真的让我非常惊艳,同时也让我对肖斯塔科维奇和两位在音乐表现上的偏重有了些新的认识。
小橙之前看我不怎么听肖,一直在努力跟我卖安利,说老肖也没那么难懂。我说,我当然也不至于觉得老肖难懂(毕竟听古典这么多年了,什么奇葩没遇到过……),只是以前没觉得他温柔罢了。
但老肖的温柔其实也(当然)不是门德尔松、肖邦、德彪西的温柔,甚至都不是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和普罗科菲耶夫的温柔,他的温柔是人筋疲力竭时,在绷不住的疲惫里总算放下的心防,所以更容易戳心窝子(x
因此对于我自己来说,不听肖,只是因为人生本来就如此艰难,干嘛还要听来自我折磨啊(喂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杨说老陈不适合门。因为门虽然有痛苦纠结之处,但和柴一样,仍然属于甜蜜的纠结,爱情的渴求,是对自己与他者关系之间的思考。这个更像是在social时更如鱼得水的老杨会去探索的部分。
那么转头回来看老陈的选曲,不管是西贝柳斯还是肖斯塔科维奇,都有无可回避的“孤独感”,更像是对于自我本身而不是对于与他人关系的怀疑,是对于自我意识和存在的拷问,是极深刻的内心挖掘。
所以老陈啊,应该内心真的有个很深的、专门留给自己进行自我意识感受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是既不太会也不太容易与外人道的。老杨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可能无法共情,却能察觉到老陈有这样的地方,并滋养老陈内心这样的存在,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感动。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过分自我挖掘、思考的人其实就是会容易不那么偏重表面技巧的磨练,老陈给我的印象是练琴的时候,应该是个先要好好琢磨、而不是管他的先拉一百遍再说的人。老杨则感觉是要先just play it,然后让技术和感情难点在练习中浮现出来再解决的人。因此(再说一遍这是我个人的印象),单纯从演奏技术上而言,老杨确实更有那种练习量带来的稳定感。
——但是!
他却很放心把那么难的无伴奏华彩给老陈!
让老陈在聚光灯下独自展示!
给他空间!让他自我探索!而且在那之前自己先弓抖一下让老陈不要紧张!
这是什么样的信任与包容!我哭了(
顺便说老杨呢,——我觉得他最大的问题可能是跟老陈恰恰相反,对于自身状态的察觉力有点低,一直冲冲冲,努力努力努力,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尽头,然后就把自己搞病了(。
用我们之前讨论的话说,这种人玩杀人游戏一般都是第一个死掉的,而且很可能是给陈艾迪挡子弹死的(。他其实潜意识知道了很多东西还他妈透露出来了,但他表面意识还没注意到!(。
总之就是,喜欢在特定的孤独时刻中自我探索、并且因此缺乏安全感的老陈,和疯狂输出、不咋会自我关心、但就算拿蟑螂吓人也绝不会抽身离去的老杨。
(删除)真他妈般配(删除)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是有很明显的成长的。
老陈呢,慢慢地跟过去那个被裁判莫名其妙不让进下一轮所以气疯的自己和解了,也可以把自己当年坐轮椅的事情笑着讲出来了。
老杨呢,慢慢地也知道了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拼命,而是有伴儿在身边——自己战损其实也就是对方战损。除了学会包容对方,也学会了照顾自己。
挺好啊。
【breddy】stay
breddy
第一次拿这个号发个文
5k现背,生病中的二三事
有些EB,日常其实没有区别
Brett病了,eddy有一次沉重地在灵感剧本上敲下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敲出来。
Brett病了,eddy感觉自己也病了。那一次太过惊险,eddy经常午夜梦回,都会惊醒起来。
eddy侧头去看,此刻Brett在被子里睡得很沉。因为生病瘦削的脸颊藏在柔软的厚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鼻梁。为了方便照顾brett,他们最近习惯了开一盏小灯睡觉。但brett不喜欢光线,所以圆形小灯只放在在eddy那边的床头。柔润淡黄色的灯光被eddy的身体阻挡了一些,只几缕撒在brett的周围。
还是分开睡会...
breddy
第一次拿这个号发个文
5k现背,生病中的二三事
有些EB,日常其实没有区别
Brett病了,eddy有一次沉重地在灵感剧本上敲下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敲出来。
Brett病了,eddy感觉自己也病了。那一次太过惊险,eddy经常午夜梦回,都会惊醒起来。
eddy侧头去看,此刻Brett在被子里睡得很沉。因为生病瘦削的脸颊藏在柔软的厚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和鼻梁。为了方便照顾brett,他们最近习惯了开一盏小灯睡觉。但brett不喜欢光线,所以圆形小灯只放在在eddy那边的床头。柔润淡黄色的灯光被eddy的身体阻挡了一些,只几缕撒在brett的周围。
还是分开睡会不会好点,eddy伸手把男孩脸上垂到鼻尖的发丝轻轻拨开,把掌心贴在男孩的脸上。brett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小,甚至有点像粉丝们说的那样,越长越年轻,返老还童一样。
eddy知道他喝了药睡得会很沉,九点多便睡下甚至有时候第二天早上临近中午才会醒来,但他还是轻轻地只是碰了一下便松了手。脸颊又瘦了好多,额头是温热的,没有发烧,eddy用手指又一次将不听话的发丝帮brett撩到耳后。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其实eddy早就在陪brett拍ct前就和他说过,为了晚上睡得安稳一些,还是分开睡比较好。他们自从在澳大利亚同居后就一起睡了很长时间了,远远地磨合了很久,才不至于eddy会一脚把brett踹下床或者brett把eddy的手臂勒麻。所以现在两个男人睡相不算太好也不至于很糟糕,eddy只是更习惯像抱住抱枕一样搂住brett的腰,brett也就自觉把脑袋拱进他的怀里,挤挤挨挨地安静下来,就像两只依偎的小动物,从忙碌录制的凌晨一觉沉睡到午饭时间。
而现在新加坡的家里是两间连在一起的房子打通的,当初为的是两个琴房,结果又多了个卧室。eddy戏称过哪天要是吵架,谁错了就像偶像剧自觉分床睡。brett哈哈哈大笑了半天,甚至还花了钱多买了一个床垫在那个空床上为了配合eddy的这个本以为永远不可能的搞笑想法。
所以eddy也没想到自己提议时brett的反应会那么大。
“no”
那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男孩虚弱但决绝地吓了eddy一跳。brett是很倔强,但应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eddy看着裹在长外套里愈发疲惫的男孩。
“但是,brett,我半夜会吵到你,你会睡不好的……”
eddy最近好几次因为做噩梦惊起来时,也有几次睡过去后也惊醒过头晕到无法入眠的brett。
eddy想,或许应该和brett再探讨一下,brett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拒绝应当只是因为突然提起的下意识反应。
“而且,我会半夜来看你的啦,到时候你没发烧也不必醒来……”eddy甚至假装放轻松了语气,像以往他们探讨视频方向时常用的那样。
“不,eddy”brett撑着手臂拇指按在皱起的眉间,他很少会这样打断eddy的话,哪怕有时面前足以和自己并肩的却时而还是像小一岁的男孩平常说的话再怎么地天马行空。
“brett,可是…”
“够了eddy,没有可是……”一阵强烈的眩晕瞬间袭击了brett,一瞬间好像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或者巨型龙卷风中,让他的喉咙哽住,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引起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
“brett!”eddy惊慌地近乎扑到brett面前。这一场病,来得太急太凶,病来如山倒,向来独挡勇往无前,无数台上闪光发亮的人,如一颗被乌云遮盖的星星瞬间暗淡下来。eddy和brett互相扶持这么多年,他在brett面前,或多还是个一块长大的男孩。tsv做出这个决定时,他们还年轻极了。青春的挥霍,无数日夜颠倒街头筹集巡演的钱,风餐露宿,权都当做是一场年轻的快乐“苦行僧”之旅,至少他们是年轻,是无法分离的弓与弦,是演奏间作用扶持的力。
But I'm all he has now
eddy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住brett逐渐平静后松开握拳的手,张开先前惊慌颤抖的嘴
“brett,我该怎样帮你”平稳的语气,直直的目光,让brett突然想起lingling特训里,一人一音又或是背靠着背撑住彼此的游戏,eddy总是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背,值得他不顾一切地托付,就像当初创办这个频道一样。
So please stay with me Brett这样想
情况愈发糟糕,brett身体更加不舒服,但唯一的好消息是eddy迅速成长并开始独当一面,让生活得以顺利继续下去。
拍摄说明视频,采买食品,频道的运营,周边和团队的协调运营,brett昏昏沉沉间也无法想象平常两个人都要忙碌的事情,eddy是怎么一个人做到的。
但eddy就是做到了,而且甚至担起了医生寻找病因的部分责任。因为brett不喜欢在医院里。
想来应该没有人喜欢呆在医院里,哪怕有人专心的照顾。brett即使在能够轻微开口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接受检查和休息,但eddy就是知道,brett不喜欢医院。
他们十三岁认识,十五年间偶尔去医院brett都是一脸不乐意。brett总是pushpush不断地让自己前进。休息休息就过去了,brett总是这样说,轻微的感冒发烧,再到急性肠胃炎。每每eddy十分严肃地,看起来就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拖进医院,brett才妥协。
于是eddy和医生商量,brett时而好起来时就在家里,万一有事,eddy会第一时间把人再送回来。
不单单是brett无法忍受自己在医院,eddy也无法忍受。两间打通的房子少了一个人后看起来更加大而空旷,eddy独自一人在家时除却处理每天的工作做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是练琴练琴练琴。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eddy每当停下缓解手指因为长时间练习而产生的僵硬时,总是会想起brett。
他又一次卡在第三乐章上了,eddy看着谱子上画着大大小小的标识叹气。两个人的琴房隔着长长的客厅走廊门对门,以往的eddy在停下时便会听见安静中传来brett的琴声。brett的音乐,是隐藏在瘦削和脆弱感肩膀以及古板黑框眼镜后的燃烧灵魂的热烈,是古老的火焰附身在他的身体里,重生在今朝的阳光下,目光下,在eddy他最亲近的人身旁。Eddy喜欢安静地正大光明“偷听”他的琴声,又静下心来练习。
可现在停下,只有一片寂静。eddy轻轻捏紧了手里的琴颈,一切的不同寻常都在提醒,brett不在他的身旁。
brett在哪?在医院,在白色冰冷的墙壁围成的房间里,他无法说话无法行动,他甚至无法触摸他心爱的小提琴。eddy突然很悲伤。
这把因为他而突发奇想一起更换的小提琴,现在安静地沉寂在黑色围成的琴盒里。eddy没有告诉brett,悄悄把brett的整个琴盒搬来了自己的琴房,就躺在自己的琴盒旁。
always
他们一直成双成对,琴,旧琴盒也是成双成对。成双的白鸟落单,目睹着暗淡的星星,黑夜沉寂。
“brett”eddy才发现,这个单词已经习以为常地在嘴边无时无刻。比起生理反应,疼痛反射更为自然,好像他的声带发出最为轻松而舒适的音节,无需费力和思考就从喉口滚落,轻轻被唇瓣送出——brett
brett!brett?brett……eddy甚至能想象到每个声调,每个语气,对面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大多数是笑着的,恶作剧的捉弄,半是认真的玩笑,无奈的妥协,或是震惊,不变的是相视里对方眼睛里的自己。
我呼唤你,你在何处?eddy这才意识到,无法忍受寂寞的不是brett,是自己。
比起刻骨铭心,骤然失去,悄无声息地夺走自己贴心入骨的一部分,难言的恐惧和恐慌紧攥着脆弱的心脏,eddy几乎喘不上气来。他不得不颤抖着把琴放好,才能蹲下跌入悲痛的泥渊里。疲劳,练习,工作,用来逃避思考的难过。二十八岁的陈伟丞,经历过差点无法学习自己所爱的音乐,差点没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也没有像这样第一次这样的害怕。相比起无数奔波和跑向医院,比起操心担起所有大大小小病因开端的猜测检查,没有brett,只是无法见到brett的疼痛像针刺一样,轻轻一碰便滚烫。
他生了一场病,一场没有brett便会死去的病。
brett或许比这更甚地痛苦,他甚至没有心爱的小提琴。eddy苦涩地看着Brett那把还未完整开完的琴。
夕阳要落下来了,火烧的云霞,eddy看了几秒曾经和brett能端着马克杯,站在窗前直到天黑的日落,然后转过头看向brett的琴盒。
“hi bro ”他轻轻地下定决心。
犹豫长久摇摆,决心在那一秒干脆利落。
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并肩,肌肤相亲,一个眼神eddy都能知道brett在想些什么。
love family and friend
even more
Brett再次醒来的时候,Eddy就坐在他旁边,还是握着他的手。他最近在医院情况好了些,只是一直在夜晚睡得不安稳,只有快到白天时分才能睡着。大概Eddy每天就是那时候来的,Brett猜测。
“hei ”Brett轻轻挤出一个音节尽量轻快,苦涩地扯扯嘴角。相识了这么多年的人,他何尝看不出eddy表面上沉稳安静,从没露出过这样悲伤的眼神。
hei,他想说,你来了啊,我还好,我吃得很好呢就是想念奶茶了
hei,eddy不要这样难过地看我,这个病又不会死人
hei bro 这里甚至有美女护士,那可比你养眼多了
Brett很想说很多,想打趣地调侃,至少让眼前的男孩看起来轻松些。可他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他也很想eddy,几乎比生病还要痛苦地思念他的陪伴。
“Brett,我们回家”eddy静静地牵着他的手,他的手心很暖,比Brett大一圈的手正好能把爱人的手裹个严实。
Brett应当睡得很沉,Eddy关掉小灯再次躺下,接住Brett无意识地又往过蹭了蹭的身体,轻轻拍拍后背,瘦削的骨头突出地碰在手心。
回来那天eddy又提议了一次,但男孩还是坚持不肯分开睡,eddy便再没有问起。而且似乎跟自己睡着的Brett,总是看起来睡得很舒服而且安稳,小八爪鱼变成了Brett男孩,牢牢抱着他的手臂。
Eddy觉得自己有点睡不着了,于是静静地开始数迷蒙里Brett长长的睫毛。他倒也不是很近视,或许散光吧,不戴眼镜在黑暗里更加难以聚焦,Brett的脸庞也是模糊柔软的。
胡子最近也没刮,脸色也不很好看,但又变白了些,eddy静静地观察他能观察到的地方。Brett,Brett,Eddy在心里轻轻呼唤,虽然他知道他此刻哪怕真的拥有粉丝间所说的心灵感应,他也不会听见,但他还是忍不住念叨爱人的名字。Brett的呼吸像小白鸟一样均匀,落单的小白鸟,Eddy忍不住在男孩眉心落一个吻,小白鸟要快点好起来他在心里说。
Brett在家的状态日渐好起来,虽然多数时间得卧床,但也可以窝到沙发上。
于是家里能练琴的eddy就干脆把琴房搬到了客厅,Brett就陪在他旁边要么团在一起半梦梦醒地听他拉琴,精神好的时候要么找一本书翻着看
这日下午阳光正好,身后大大的落地窗里落下阳光,Brett抱着他们先前抓的巨型玩偶像只冬天碰上暖气的猫咪一样昏昏欲睡。
eddy正在练音阶,一音一弓,到四音,换成琶音,再到拆分双音,再选择曲子里困难的部分练习。西贝柳斯真的很适合他,昏昏的Brett在脑子里想,他没办法专注,但能听到开头运弓更多了感情色彩。看来有他在医院的时候有很多地练琴。
“eddy”趁着他翻谱子的空挡,Brett轻轻开口。
“怎么?”
怎么了,Eddy真的很不会藏起情绪,brett笑了起来。大狗勾一边拉琴一边往这边瞧,眼睛都收不住,是怕自己觉得不能练琴而难过吗?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练琴了”Brett向eddy挥挥手,向他展示自己因为练琴,许久都没留成这么长的指甲,有些好笑。
“是诶”eddy放下琴走过去坐到Brett旁边。
“那怎么办,乐团部分你要不放录音吧,我给你剪一个视频”Brett歪歪头,换个方向靠住eddy的肩膀。他的睡衣上有股很多的洗衣液的香味,笨手笨脚的,eddy又把洗衣液放多了吧。
“bro,视频平常都是我剪的诶,你剪还是我剪,我自己给我自己伴奏,这不公平!”平常这个时候被调侃的Eddy一定会动手动脚,戳一下Brett的腰,然后被笑着躲开。但现在不行,容易破碎的瓷娃娃可能还有些晕厥,经不住他这样闹着玩。
Brett只是轻笑,病中虚弱的眉眼温和起来,没有回答。高速度的十六分音符太费手,肩旁依靠的人在耳边轻轻的呼吸声似乎又疲惫了,eddy也不准备再向发难,动一动有些僵硬起来的左手四指,突然被Brett伸手捉住。
Brett的手比他细些,eddy反客为主地又牵回他的手。几周都没能碰琴的指尖的茧也微微软化,让他突然想起先前他们拍过的有关练琴老师的视频。
“Brett”
“嗯?”大概是真的困倦了的男孩轻哼一声,飘窗冬日也温热的阳光撒在侧半张脸上,似乎要睡着过去。Brett没有戴眼镜,闭起眼睛疲惫的状态在此时倒是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咱们……”话才开了一个头。哦,不会吧又要提吗,Brett心里一紧。
“no,Eddy!”Brett睁开眼睛,垂垂的眼角瞪圆了十万分的认真向上看向eddy。
“okok,哈哈哈哈哈,我是想说,那个床的床单我换了,要怎么洗”eddy哈哈大笑,又想起肩膀上枕着瘦弱的病人,笑成了震动模式。
“hei……”误解的男孩无奈地笑起来,就跟圣诞节送的那些个奇怪礼物,和看着早上洋洋得意举起咖啡杯显示自己可以喝咖啡的eddy那样的无奈。
“我知道的啦Brett”eddy把手指插进男孩短了还是有些睡得乱糟糟的发间顺到脑后,捧着后脑勺亲在男孩嘴角到唇瓣上。
“Stay with you?”eddy又像反问又是肯定。
“right”于是获得了一个笑意的肯定和回吻。
Eddy笑起来真的太傻了,两颗兔牙。“god boy”brett看着Eddy头上翘起的呆毛还是没忍住上了手,来回揉搓狗狗的头毛。
“hei!bro!”这不是还是那么容易被逗到的纯真男孩。
#Breddy# 冰棒(一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车)
深夜来一发!又是惯例先废话一通。
E左
小破三轮,幼儿园文笔致歉,背景是两人同居。
也许会有ooc以及bug存在(土下座
下品语言注意❗️也许很黄暴(。
也请接受不能的姐妹退出√
那么我们开始吧!!!!!!!⬇️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35421567690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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