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Castle·1
Chapter 1
太阳升到屋前整洁的花园上空,照亮女贞路4号德思礼家大门上的铜牌,和房间里十年如一日的摆设。只有壁炉台上的照片诉说着一点变化,原本作为主角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块头男孩,享受着他的礼物和娱乐,以及父母的陪伴。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完整、正常的三口之家。但如果不是为了叫人起疑,德思礼们会说这个家里存在一个漏洞,一个瑕疵,反正是一个不那么好的东西。
现在,房间的女主人走到碗柜前,用力地将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门敲响。
“起来!起床了!赶快!”
碗柜里的男孩在女主人将房门敲响的第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听着耳边的砸门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和腿——他昨晚在睡梦中又把自己紧紧地、紧紧地...
Chapter 1
太阳升到屋前整洁的花园上空,照亮女贞路4号德思礼家大门上的铜牌,和房间里十年如一日的摆设。只有壁炉台上的照片诉说着一点变化,原本作为主角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块头男孩,享受着他的礼物和娱乐,以及父母的陪伴。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完整、正常的三口之家。但如果不是为了叫人起疑,德思礼们会说这个家里存在一个漏洞,一个瑕疵,反正是一个不那么好的东西。
现在,房间的女主人走到碗柜前,用力地将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门敲响。
“起来!起床了!赶快!”
碗柜里的男孩在女主人将房门敲响的第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他听着耳边的砸门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和腿——他昨晚在睡梦中又把自己紧紧地、紧紧地蜷了起来,这让他的骨头在伸展开来时不可避免地感到疼痛。关节咔咔作响,男孩打了个哈欠。房门上那个小铁窗透进来一点光亮,照着他的绿眼睛和额头上那个奇怪的闪电形伤疤。
“起来!你起来了没有?”女主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尖利刺耳。男孩不耐烦地拧了拧眉,为了避免这个声音继续打扰他回想昨晚的梦境,回应道:“起来了,佩妮姨妈。”
“那就快点出来!”佩妮姨妈说,“我要你看着熏咸肉,你敢把它煎糊了试试。我要达力生日这一天一切都顺顺当当。”
男孩冷笑了一下,从床头摆放整齐的几双袜子里拿了一双,把上面的蜘蛛丢到地上。“佩妮姨妈”——他咕哝了一声,只是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发出声音。说实在的,他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可笑的称呼,和“费农姨夫”、“玛姬姑妈”一样可笑。私心里,他更喜欢称呼他们为“房子的女主人、男主人”,以及“主人们的姐姐”之类的。只要跟他没什么关系就好。
男孩穿好衣服,肥大过长的裤子,和同样肥大过长的长袖——其实是半袖,但这毕竟是达力,男孩的大个子表哥的衣服,所以短袖就变成了长袖。现在,男孩打开了门,慢慢打了个哈欠。达力正从楼梯上往下走,看到男孩正站在碗柜外,他顿住脚步,偷偷瞄了客厅一眼。
“早上好,哈利。”他小声说。
“早上好。”哈利活动了一下脖子,“生日快乐。”
“谢谢。”达力又瞄了客厅一眼,“是这样,今天我们会去动物园——你想去么?还是你更想待在家里?”
“我还是去费格太太那儿就好。”哈利垂着眼睛说,“我有一阵子没去了,很想念爪子先生。都有谁去动物园?”
“皮尔。”
“那就算了吧。”哈利笑了笑,“他一见到我就说不出话,我要是去,你这个生日还不如不过。”
达力耸了耸肩,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哈利。他像是有点儿害怕,又像是充满敬畏,也许还有那么一点亲近。如果让他爸爸妈妈看见这一幕,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问哈利对他做了什么的。唔,哈利确实做了些什么,一点点小事。尽管在这个家里几乎找不到他的任何一点存在,但是孩子的世界有孩子的规则,女贞路的游戏早就换了玩法,而这都是大人不知道的。
“小子!”佩妮姨妈尖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在干什么?你出来了没有?”
“去拆礼物吧。”哈利对厨房歪了下头,“在家里还是正常点,我不想招惹你爸爸妈妈。”
“我明白,我明白。”达力点点头,先往厨房去了。他的这位表弟——哦,很奇妙,不光是他,他的朋友也觉得很奇妙。无论如何,尽管现在他们处于一种近似于平等的关系,但是达力要说,他有些——事实上,很多些——畏惧他这个表弟。要知道,一个拳击吊球——这是指哈利——突然成长为“人”,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哈利——
达力拆开一件礼物,眼角余光扫过哈利。
和达力相比,哈利显得过于瘦小和单薄,体积只有达力的四分之一。他有一张消瘦的面孔,膝盖骨凸出的细瘦双腿,乌黑的头发和一双总是显得无精打采或者死气沉沉——达力喜欢管那叫阴沉——的翠绿色的眼睛。他还戴眼镜,一副有许多划痕,镜腿被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的圆框眼镜——那个镜腿,达力要说,那是他很久以前弄坏的,那个时候哈利还是拳击吊球,被皮尔·波奇斯锁住胳膊就无处可跑。而就在那之后不久,哦,一个达力最不愿意回想的部分,总之,他们的位置出现了一点调换,达力成了掉入陷阱的猎物,而从那以后,达力最对他这位表弟有了新的认识,最起码不是他爸爸妈妈说的那种没用的废物。
“怎么了,宝贝?”费农姨夫——一个同样大块头的男人——询问他的宝贝儿子,“不喜欢这件礼物?哦。”他顺着达力的目光看到了哈利,拧着眉毛咆哮起来:“小子!把你的头发梳一梳!”
哈利抬起手,理了理头发,算是做出了一点回应。接着,他把煎蛋和熏咸肉分别放到盘子里,往餐桌上端。达力赶紧把拆了几件礼物,腾出放盘子的地方来。哈利顺利地将早餐摆上餐桌,爬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切了一块熏咸肉送进嘴里。
“三十六。”达力清点完礼物,沉下脸,“比去年少两件。”
“亲爱的,你还没算上玛姬姑妈送给你的礼物呢。”佩妮姨妈笑着说。
“好吧,那就三十七件。”达力说,脸涨得通红。哈利瞥了他一眼,将自己的餐盘往旁边挪了挪,咬了一口煎蛋。
佩妮姨妈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危险,连忙说:“今天我们上街的时候,再给你买两件礼物。怎么样,宝贝?再买两件礼物,这样就好了吧?”
达力想了一会儿,似乎三十七加二是个很困难的问题。哈利看着他思索的模样,稍微有点儿不耐烦,手指不经意地敲了敲桌子。达力便鼓着脸看向他的母亲,佩妮姨妈赶紧说:“三十九件,我的心肝宝贝。”
“哦。”达力撇撇嘴,“那好吧。”
费农姨夫咯咯地笑了,揉了揉达力的头发。
“这个小机灵鬼是在算他的进账呢,这一点跟他老爸一模一样。有你的,好小子!”
这时电话铃响了,佩妮姨妈跑去接电话。哈利和费农姨夫看着达力继续拆礼物,一辆赛车,一台摄像机,一架遥控飞机、十六盘新出的电脑游戏光盘和一台磁带录像机。他正在撕开一块金表的包装纸时,佩妮姨妈接完电话回来了,显得又生气,又着急。
“坏消息,弗农,”她说,“费格太太把腿摔断了,不能来接他了。”她朝哈利那边点了一下头。
达力趁着费农姨夫看着佩妮姨妈张口结舌的功夫,对哈利晃了晃那个摄像机。哈利点了点头,于是他把摄像机放在了靠近哈利那一边,意思是这就归他了。
“我可以自己去费格太太那儿。”哈利把最后一口熏咸肉送进嘴里,慢慢地说,“正好可以照顾一下费格太太。”
“这倒是个主意。”费农姨夫说。
“邻居们会怎么说呀!”佩妮姨妈拧着眉毛,“偏偏就让他离开?费农,偏偏就让他!邻居们会怎么说呀?”
“这难道不是他自己要求的?”费农姨夫转过脸,看着哈利,“小子,你是自己不想去的,是不是?”
“没错,就是这样。”哈利点点头,“我很想念费格太太的猫。”
“瞧,他自己这么说的。”费农姨夫又看着佩妮姨妈。
“但是费格太太毕竟摔断了腿……”
“那么——她叫什么来着,你的那位朋友——伊芬,怎么样?”
“上马约卡岛度假去了。”佩妮姨妈厉声说。
他们这样当着哈利的面谈论哈利,仿佛他根本不在场,或者觉得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一样。哈利已经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并且很早就学会了不对此发表意见,免得惹来一顿毒打。他瞥了一眼达力,但是达力正低头辨认金表的表盘,没有看到的眼神。
“我想,我们可以把他带到动物园去,”佩妮姨妈慢吞吞地说,“然后把他留在车上……”
“那是辆新车,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车上……”
达力终于注意到了哈利的眼神,放下那块金表,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正在这时,门铃响了——“哎呀,天哪,他们来了!”佩妮姨妈慌慌张张地说,走过去开门。过了一会儿,达力最好的朋友皮尔·波奇斯和他的母亲一起进来了。哈利对他笑了笑,他立刻躲到了他母亲身后去。哈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对达力做了个口型说:“还不快帮我留下来?”
半小时后,尽管达力尽可能委婉地表达了不想哈利去动物园的愿望——毕竟波奇斯夫人在,他不能说的太明显——但是,德思礼夫妇坚持认为哈利会炸掉房子或者怎么样,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只好把他带着一起。出发前,费农姨夫惯常的把哈利叫到一旁,例行威胁。哈利听了每一个字,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同时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反正他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而他身边确实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一夜长出的头发,越穿越小的套头毛衣,或者莫名其妙上了学校烟囱之类的。
哈利把脑袋轻轻地碰在车窗玻璃上,达力坐在他旁边,隔开了他和皮尔。比起去什么从来没去过的动物园,哈利更希望能去费格太太那个满是卷心菜味和猫咪的房间,或者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哪一种都比要出门好的多,碗柜都会让他觉得格外安心的。可偏偏他就是不得不出来,还是和达力以及皮尔一起——上帝啊,他好不容易改变了旧情况,要是偶然露怯,让他们以为他还是那个可以欺负的拳击吊袋,又要再费一番功夫了。
这是一个阳关灿烂的周末,动物园里挤满了举家出游的游客。下车的时候,哈利做了最后的抗争,试图让费农姨夫相信他不会炸掉这辆新车。结果可想而知,费农姨夫拒绝了他,他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入口去,并且努力让自己躲在达力身后,以免有那么多目光落在身上,看着他不合身的衣服。在入口的地方,德思礼夫妇给达力和皮尔各买了一支大巧克力冰淇淋。哈利一直躲在达力身后,冰淇淋车上的一位小姐刚看到他的衣角,他就缩着脑袋躲开了。
幸好,动物园里的人都是来看动物的,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哈利已经自在许多了。午饭后,他们来到爬虫馆。馆里阴冷、晦暗,沿四面墙都是明亮的玻璃窗。隔着玻璃,只见各色蜥蜴和蛇在木块上或石块上爬来爬去,溜溜达达。达力和皮尔想看看有剧毒的大眼镜蛇和攻击性很强的巨蟒,哈利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们,在馆里最大的那条巨蟒的玻璃窗前停下了脚步。巨蟒正在沉睡,达力用鼻子紧贴着玻璃盯着它,对父亲央求道:“让它动呀。”
费农姨夫敲了敲窗户,之后又敲了一次。但是巨蟒纹丝不动,达力无聊的走开了。哈利却没有动,站在那里,看着那条巨蟒——它在装睡,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哈利就是知道,它在装睡。
哈利飞快地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在注意自己,便小声道:“嘿,可以醒醒了。”
巨蟒真的睁开了眼睛,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来,与哈利四目相对。
哈利吃了一惊,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更令人惊讶的,他听到巨蟒说:“我总是碰到像他们这样的人。”
看来我是真的疯了。哈利晃了晃脑袋,巨蟒还在看着他。
“好吧,好吧。”他小声嘀咕,“看来我真的被德思礼们折磨疯了,我竟然……是啊,没错,他们确实很烦,我想我们的境遇差不多。”
“你是个人类。”巨蟒歪了歪头,“你也住在玻璃笼子里?”
“我没有笼子,但也差不多了。”哈利说,“好吧,别的不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巨蟒甩着尾巴猛地拍了一下玻璃窗上的一块小牌子,哈利仔细看了一下。
“你是院内繁殖的?”他说,“这么说……”他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小牌子,“巴西,你的家在巴西。”
巨蟒点了点头,突然吐了吐信子。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达力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问他:“你在干什么?”
哈利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结果却失去了重心。他向后——这倒没什么不放心的,有玻璃呢——倒去,但是,出乎意料,他没有碰到玻璃,反而有什么冰凉的、滑溜溜的东西轻轻缠住了他,帮助他稳住身形。
达力呆呆地看着这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哈利诧异地扭头,玻璃不见了,他直接倒在了巨蟒身上。现在,巨蟒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它,猩红的信子嘶嘶吐着。
“谢谢你,”它说,松开了缠着哈利的尾巴,“我是从巴西来到这里的……多谢,我走了。”
巨蟒在地上游弋,游客纷纷尖叫避让。哈利站在原地,像是吓傻了一样注视着它自由离开,一动没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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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Castle·2
Chapter 2
起初是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伴随着绿光而来。哈利知道自己是这辆摩托车的唯一乘客,而那个驾驶员,他实在是看不清那个驾驶着摩托的人。他从摩托车上向下望,意识到自己不戴眼镜也能清楚地看清最遥远的地面。城市在摩托车下像是又一片天空,万家灯火就是这天空中的繁星。哈利注视着这片星空,注视着那些曲折的、四通八达的道路。突然,一头巨蟒从树丛中走滑了出来,它在马路上自在地游动,车辆和行人都尖叫着避让。哈利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条蛇,他认识它,他们在动物园有过一面之缘。而现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巨蟒离开了玻璃的牢笼,而他,哈利·波特,还要在楼梯下的碗柜里蜷缩。
“巴西,你的家在巴西。”...
Chapter 2
起初是一辆会飞的摩托车,伴随着绿光而来。哈利知道自己是这辆摩托车的唯一乘客,而那个驾驶员,他实在是看不清那个驾驶着摩托的人。他从摩托车上向下望,意识到自己不戴眼镜也能清楚地看清最遥远的地面。城市在摩托车下像是又一片天空,万家灯火就是这天空中的繁星。哈利注视着这片星空,注视着那些曲折的、四通八达的道路。突然,一头巨蟒从树丛中走滑了出来,它在马路上自在地游动,车辆和行人都尖叫着避让。哈利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条蛇,他认识它,他们在动物园有过一面之缘。而现在,有过一面之缘的巨蟒离开了玻璃的牢笼,而他,哈利·波特,还要在楼梯下的碗柜里蜷缩。
“巴西,你的家在巴西。”
“谢谢你,我是从巴西来到这里的……多谢,我走了。”
蛇吐信的嘶嘶声在耳边响起,哈利紧闭着眼睛,在睡梦中皱起了眉毛。那条巨蟒圆溜溜的蛇眼正望着他翠绿色的眼睛,就仅仅是望着。然后,过了很久,哈利才意识到不是那条巨蟒注视着它,而是他贪婪又渴望地注视着巨蟒。他蹲在地上,巨蟒前进一点,他就随着后退一点。巨蟒似乎感到无奈了,嘶嘶地盘起来,竖起身体。
“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带我走。”哈利听见自己清晰地说,“我要你带我离开这……”
“可以。”巨蟒说,绕着哈利滑行,“我可以带你离开,但是,你有去处么?”
“我——”
“离开这里,离开女贞路,离开德思礼。哈利·波特,还有你的容身之处么?”
街道消失了,哈利发现自己回到了碗柜。蛇在碗柜外游弋,吐信的嘶嘶声不绝于耳。他捂住耳朵,不想听那些拷问,不想去思考自己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他开始希望自己是在做梦,最好是在做梦,那样他还有一个被施舍而来的碗柜,在夜晚的时候是安静的,不会有人问他离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咔哒。”
是开锁的声音,哈利猛地睁开眼,在狭小的碗柜里大口地、用力地喘气。
看来他真的是在做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但是当面对现实,噩梦和现实到底哪个更恐怖,就又成了一个新的命题。
哈利从床头的柜子上抓起眼镜戴好,小心地舒展身体,活动胳膊和腿,警惕地盯着碗柜的门,攥紧了他唯一一个防身的工具——达力淘汰的陶瓷小马,比他的巴掌要大一点。
终于,房门被打开了。哈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
“你这是在干嘛?”达力惊讶地问,看着哈利蜷成一团、攥着玩具的模样,“怎么了?”
“哦……没什么。”哈利这才完全醒过神来。就在刚刚,门锁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梦里,而那条巨蟒会冲进来。他放下陶瓷小马,舒了口气,问:“怎么,你爸爸妈妈关够我了?”
达力耸了耸肩膀。
“要一起去公园么?”他问,从门口让开。
哈利摇了摇头,把腿伸直,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达力瞧着他,似乎是想要说点儿什么,然后自己憋住了自己的话。他对哈利的情感现在仍然很奇怪,毕竟,以前是他带着朋友对哈利追赶殴打。结果,一夕之间,拳击吊袋学会了反抗,日常的剧本变得不一样,哈利却没有像他那样拉帮结伙反过来欺负他——当然,这也许和哈利在达力多年作祟和威压下,并没有朋友有关。
达力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天。他追打哈利,追打到小公园后面的树林。他不喜欢这个树林,因为哈利虽然瘦弱但灵活,他在树林里往往不能好好地抓住他打一顿。但是那天出了点差错,他追着哈利,追着追着,在树林里摔倒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谁都有摔倒的时候,不过在追打哈利的时候摔倒,就让人觉得特别尴尬和丢脸。达力因此决意要狠狠地多揍哈利两拳,然后他准备爬起来——他爬不起来了。
达力在地上挣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绊倒的。而把他绊倒的东西,一条看起来破旧的绳子,现在正死死地缠着他的脚——这是一个人为的陷阱。
达力开始感到恐慌了,他奋力挣扎,努力去解那条绳子,大喊大叫,想要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解脱。他甚至大声地呼喊哈利,要这个被他追打的表弟滚出来,他不会打他,只要他解开这条绳子。
于是哈利走出来了,拎着半块砖头,慢慢走到了惊慌失措的达力面前。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能好好地观赏达力挣扎的糗态,又能保证他自由的双手不会打到自己。然后他颠了颠那块砖头,好整以暇地蹲下去,过长的裤脚拖到地上,过长的袖子滑下去,露出他细瘦的胳膊,和一些细碎的伤疤。
“你摔倒了啊。”他很平静地说,“几天前我也摔倒来着,你还记得吧?”
达力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他很久没哭了,但他现在真的想哭了。
“那天我摔倒了,然后你告你爸爸妈妈,我磕到了你的脚。”哈利若有所思地说,抚摸着手里的砖头,“我一个星期没去上学,待在碗柜里,没有东西吃——你爸爸妈妈真的很关心你,可是我都不知道摔倒以后被爸爸妈妈安慰是什么样呢。”
达力咽了口唾沫——他,他们,是指他带领着的所有欺负哈利的孩子们,经常拿这件事情来嘲弄哈利。他现在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但是他再愚蠢,也知道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而他现在不可能威胁哈利,要哈利假装没有听到。
“所以你要不要为我表演一下?”哈利问他,“你再伤的重一点,表演给我看他们是怎么关心你的,好不好?”
达力胡乱地摇着头,恐惧已经完全抓住了他的心。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表弟,正视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恐惧。哈利注视着他,从破损可笑的眼镜后面注视着他,像是注视着一条鼻涕虫或者什么别的令人憎恶的东西——这往往是他爸爸妈妈看哈利的眼神。
达力感到浑身发冷,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在这片树林里跑了多远,他的狐朋狗友不在,呼喊也没人听到,大人不能为他保驾护航。而哈利·波特,孤身一人的哈利·波特,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孤身一人的哈利·波特才是真正拥有拳头的人。
达力瑟缩了,胡乱地叫喊保证起来。哈利听了一会儿他的胡言乱语,丢开砖头站起来,笑了笑。砖头就落在达力脸前,十分准当。但是达力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敢拿起砖头反抗。哈利居高临下地看着达力,冷声道:“不许告诉你爸爸妈妈。”他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除非你能保证我永远走不出碗柜,不然就闭好你的嘴。”
哈利·波特当然不可能永远走不出碗柜,他还要上学,而且就和自己一个学校。
达力连连点头,不敢吱声。哈利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绕到他脚边,解开了绳子。
“一个小技巧。”他还给达力解释,“越挣扎就会越紧,我测试了好多遍……看到这两个小石头了么?你绊倒的时候它们就拉着绳子缠住了你的脚……不用盯着看,你学不会。”他慢慢地卷起绳子,不再看达力,“你最好注意点,我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而你,你能保证每次都不中计?”
哈利收起绳子,把绳子藏在宽大的衣服下,慢慢地走回了碗柜。达力许久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害怕得浑身发抖,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最终站到碗柜前,给哈利打开了门。
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微妙,但说是朋友似乎也勉强,总归是有一点兄弟的模样——就一点。
“所以你今天有什么打算?”达力问,“我爸爸妈妈不在家,去我房间玩电脑么,生日的时候拿到了新游戏。”
“我想去看看费格太太。”哈利说,“门关上,我要换衣服。”
达力翻翻眼睛,显然不觉得哈利有什么好遮掩的。但他还是关上了门,因为哈利正在瞪他。
门终于被关上,哈利松了口气,感到有那么一点安全了。毕竟,任何一个人——哈利推测任何一个人——从噩梦中醒来,就看到经常欺负自己的人站在自己面前,都不会觉得突然一下子被安抚了。哈利从单薄的被子里挣出来,摸着黑换好衣服,推开了门。
“你确定是你爸爸妈妈说到时间了?”他问达力。
“我确定,因为暑假已经开始了。”达力说,“妈妈认为你生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应该让你露露脸了。”
“我就知道。”哈利咕哝了一声,往客厅走去,“你去哪个……有客人?”
客厅里热闹的声音因为哈利的出现而有了瞬间的冷凝。哈利必须要说,一从碗柜出来就得知学期已经结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真的不喜欢那所小学,不喜欢见到那些“同学”,更别提达力一伙人——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转换,角色更是有些调换。但是,达力的朋友毕竟是达力的朋友,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到达力家里来。皮尔、丹尼、莫肯、戈登,加上达力,这就是全部的“达力一伙”。现在,这些人都坐在沙发上,有点呆呆地看着哈利,毕竟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不能再玩“追打哈利”的游戏,直到哈利也陪他们玩了玩。
客厅的气氛有些尴尬,哈利和达力的朋友们对视了一眼,径直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可乐。
“你喝的。”他朝达力举了一下可乐罐,扣住拉环打开,仰头喝了一口,目不斜视地往外走,路过厨房还扔掉了那个拉环。
“你去哪儿?”达力在他身后问。
“费格太太那儿。”哈利说,踩进自己的鞋子——也是达力穿旧的,很大,不合脚,真的是一踩就踩进去了,“不用告诉你爸爸妈妈,反正他们也不在乎。但是知道我更愿意去哪儿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再让我去了。”然后他没再理会达力,没喝完的可乐放在地板上,他知道达力能处理好——事关吃的,达力总是能处理好。
哈利打开房门,在阳光里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为了避免傻傻地站在门口会引起注意,哈利跳下台阶,揉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没能好好填饱的胃,慢慢地往两条街外的费格太太家走去。
他这段时间的禁闭全赖那块突然消失的玻璃,和那条把他丢在身后自己跑了的巨蟒。尽管达力闭口不言,没有说起哈利是怎样与蛇交谈,但是,那巨蟒缠住了哈利,并且没有把他怎么样,这就足够让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认为这事与他有关了。因此,当然,他被关进黑洞洞的碗柜里,不知道时间,饱受饥饿折磨——他没敢冒险让达力给他找点儿吃的,知道如果被发现,一定是他挨打,而不是达力。
哈利走得有点儿累了,停住脚步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着阳光,手摸到额头的伤疤,一时半会儿没有挪开。他很喜欢这道疤,是这个身体上他最喜欢的一个部分,每次触摸这个疤,就好像摸着爸爸或者妈妈的手。在他童年位数不多的提问中,佩妮姨妈告诉他,这是他爸爸妈妈车祸时留下来的。所以他总是喜欢摸这道疤,试图寻找一点来自母亲或者父亲的温度,徒劳以后就只能思考,思考为什么同在一辆车上,偏偏只有他没有事。
哈利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这没有办法,毕竟他那时候那样小,自然什么都不记得。而德思礼一家,身为母亲的姐姐,佩妮姨妈甚至没有一张妹妹的照片,就更不可能拥有妹夫的,所以哈利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也不清楚。不过,这也可以侧面地推测出一点东西,比如佩妮和哈利的妈妈关系有多么不好。每次,哈利一想到佩妮姨妈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并不好,却还是收留了他,给了他一个碗柜,他竟然会有那么一些觉得感谢。
但也只是一些,他不知道哪里是容身之处,而德思礼家给了他一个,这确实足够一些感谢,但只有一些就也足够了,多一点都不需要。因为这毕竟是十年苦难的生活——哈利没有婴儿时期的记忆,但是他敢说,自己过的是十年苦难的生活。他猜测自己在摇篮里的时候佩妮姨妈从来没有哄过自己,自己大概也不总是哭哭啼啼惹人烦。他理应是从小深谙这个道理——没人爱护的时候眼泪是没有用的。所以那么多次、那么多次,从噩梦中警醒,被达力一伙追打受伤,或者其他别的事情,他都没有哭泣过。
哈利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与他关联的人,一位亲戚,哪怕只是街头的流浪汉都好,会突然来到德思礼家,把他接走,远离这里。但是现在,哈利已经渐渐放弃这种想法了,毕竟他从记事起就在盼望,盼望到现在也该学会失望了。不过,有时候,哈利觉得街上的陌生人似乎认识自己。那些奇怪的陌生人,穿着斗篷,长袍,带着尖尖的颜色奇怪的大礼帽,对他鞠躬问好,甚至跑过来跟他握手。往往,哈利会为此受到佩妮姨妈的惩罚,尽管哈利自己也莫名其妙。尤其是,非常令人不可思议的,每当哈利想看清这些人时,他们就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他只是太像离开而产生了幻觉,而佩妮姨妈的惩罚是因为他竟然又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其实,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佩妮姨妈从没想过,那些人只是觉得他服饰古怪,人也古怪,所以用了一种比较奇特的嘲弄方法。毕竟,每一次,每一次,那些不可思议的人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总会把更多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来。
“喵!”爪子先生在哈利手下发出一声尖叫。哈利吓了一跳,赶紧放轻了手。
“对不起。”他说,满怀愧疚地摸了摸爪子先生的毛,“抱歉,我走神了,你还好么?”
爪子先生似乎知道哈利不是故意的,因此只是不高兴地用肉垫拍了拍他。哈利轻轻放下爪子先生,觉得自己现在不那么适合再抱着它。爪子先生围着他转了两圈,迈着步子带领其他猫咪跑远了。哈利舒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蹲了太久而眼前一黑,往后摔到了正好走过来的费格太太怀里。
“哎哟!这是怎么了,孩子?”费格太太扶住他问。哈利下意识摇了摇头,抓紧她的胳膊站稳,缓了一会儿。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哈利不好意思地对费格太太笑了笑。
“我有些挑食,您知道。”他说,“今天的午饭不太合胃口,就没怎么吃。”
“你已经太瘦了,哈利。”费格太太责备地说,把一小块蛋糕放到桌子上,“来,谢谢你来看我,尝尝这块蛋糕吧。”
“谢谢。”哈利感激地说,坐到桌子旁,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品味蛋糕。
费格太太的房间里满是卷心菜的味儿,蛋糕也不是那么好吃。但是这个地方,算是哈利除了碗柜外最喜欢的一个地方了,和碗柜只差在他要走过两条街才能到达。
费格太太也是个怪人,哈利知道。她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哈利知道。所以,凭着这点古怪,哈利真的很喜欢费格太太,让他觉得有点儿像找到了同类。更别提,费格太太还有那么多的猫,哈利真的喜欢动物,喜欢他们的柔软和亲近,偶尔露出爪子也让人觉得可爱。
蛋糕吃完,费格太太又给哈利泡了一杯奶茶。
“我想,你快十一岁了吧?”她问。哈利点了点头。
“十一岁是一个新的开始。”费格太太说,“十一岁以前和十一岁以后是截然不同的。”
“是啊,我们老师也这么说。”哈利说,“毕竟我们马上就要上中学了,中学和小学是截然不同的。”
费格太太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的意思。哈利闷头喝奶茶,一字不提自己觉得这话有多可笑。就算十一岁了又能怎么样?世界难道会有什么变化,难道自己会突然有个亲戚,到德思礼家来把自己接走么?
哈利被自己逗笑了,很小很小地笑了一下,希望费格太太没有发现,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问讯。他一直低着头,眼镜都被奶茶熏上了白色的雾气。因此,他没注意到费格太太拢着披肩,眼神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忧虑。
TBC——
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蛇院哈,上一章的评论多的有点吓到我(瑟瑟发抖)。
【德哈】Castle·10
Chapter 10
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斜坡,一年级新生就站到了黑湖边。这里已经排列好了足够的船,德拉科拧眉看了看,挑了一条干净的,和克拉布、高尔,以及他的另一个朋友,西奥多·诺特一起上去了。坐上船后,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哈利·波特仍然和韦斯莱混在一起,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西奥多问他,“有人招惹你了?”
“没有。”德拉科说,“我见到哈利·波特了。”
“哦?”西奥多来了点儿兴致——巫师界的每个孩子对“大难不死的男孩”都有兴致。
“没有那么有趣。”德拉科摆了摆手,“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不像个一照面就能...
Chapter 10
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斜坡,一年级新生就站到了黑湖边。这里已经排列好了足够的船,德拉科拧眉看了看,挑了一条干净的,和克拉布、高尔,以及他的另一个朋友,西奥多·诺特一起上去了。坐上船后,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哈利·波特仍然和韦斯莱混在一起,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怎么了?”西奥多问他,“有人招惹你了?”
“没有。”德拉科说,“我见到哈利·波特了。”
“哦?”西奥多来了点儿兴致——巫师界的每个孩子对“大难不死的男孩”都有兴致。
“没有那么有趣。”德拉科摆了摆手,“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不像个一照面就能打败神秘人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西奥多问。
“我觉得他还挺有风度的。”克拉布说。
“得了吧,一个有风度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德拉科说,“西奥多,你是没有看到,他穿的还不如韦斯莱。”
“这大概意味着麻瓜水准吧。”西奥多笑了起来,“故事里不是说,他最后住到麻瓜那儿去了么?”
德拉科做了个厌恶的表情,像是听到这个词让他觉得反胃一样。
“总之,我要写信给我爸爸。”他说,“我怀疑他对哈利·波特的评估有错误,你知道么,我先前在对角巷见过他,邓布利多竟然让他那个仆人——就是鲁伯·海格——去接他。”
“鲁伯·海格?”西奥多也有些讶异,“我听说过,那可是个很粗野的人。”
德拉科耸了耸肩。
“不知道哈利·波特会去哪个学院。”高尔说。
“格兰芬多吧。”德拉科随口说,“他爸爸妈妈都是格兰芬多毕业的,不是么?”
几个男孩不约而同地摆了个嫌弃的表情,哄笑起来。这笑声在黑湖上并不突兀,因为每条船上的新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互相认识,开玩笑。哈利在的这艘船也是,他和罗恩上了一艘船,同船的还有一个圆脸男孩和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
圆脸男孩叫纳威·隆巴顿,一直抽抽搭搭的。哈利在火车上听到过他的声音,就是他在找蟾蜍。棕发女孩叫赫敏·格兰杰,帮着纳威来隔间找过蟾蜍,哈利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没有见到面。不过,罗恩和她见过面了,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孩,一直苦着脸。哈利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互通姓名以后,赫敏就开始喋喋不休,语气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过,她似乎读过很多书,这让哈利感到些许羡慕,他一向缺乏玩具和读物。而且,哈利能感觉到赫敏也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的——一个简单的小推理,她能看那么多书,还已经背会了所有课本,可见她家人对她喜好和选择的支持。至于纳威,哈利现在还没办法做出什么判断,因为他一直非常沮丧,不时吸吸鼻子,还沉浸在“蟾蜍丢了”的难过里。
哈利很快就没什么话说,事实上,三个男孩都在听赫敏说。他遥望了一会儿夜色中的城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低头去看黑湖。湖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哈利看的出了神,恍惚自己也跟着一起下去了。
“低头!”海格突然大喊了一声。哈利反应不及,被常春藤帐幔打了一下,所幸其他人都垂着脑袋,没人注意他。他们沿着漆黑的隧道,到达承包地下的一个码头。新生纷纷下车,攀上碎石和小鹅卵石的地面,等待海格清查空船。
“谁会不愿意下船呢?”罗恩咕哝了一句。接着,海格提着灯往学生们的方向照了一下,喊道:“纳威,你看看,这是你的蟾蜍么?”
纳威欢喜地扑了上去,罗恩耸耸肩:“好吧,看样子有宠物不愿意。”
哈利配合地笑了笑,跟着人群,随着海格的提灯灯光攀上一条隧道,终于站在了城堡外。大家攀上一段石阶,海格阻止大家聚在一扇巨大的橡木门前——他看到哈利了,对哈利眨了眨眼,哈利回了一个微笑。
“都到齐了么?”海格说,“你看看,你的蟾蜍还在吧?好——”他举起一只硕大的拳头,往城堡大门上敲了三下。门立刻开了,一个身穿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儿黑发女巫站在大门前。在火车上,哈利已经知道了绿色是斯莱特林的代表色,他因此推断,这位可能是斯莱特林的负责老师,或者院长。不过,他很快知道自己推断错误,因为海格管她叫“麦格教授”,而“麦格教授”,也就是米勒娃·麦格,哈利在收到信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副校长,火车上更是知道了她是格兰芬多的院长。
麦格教授把门拉得打开,让学生们跟随自己进入门厅。门厅又高又大,新生们怀揣好奇,安安静静地走在里面,脚步声踢踢踏踏得回荡,叫哈利有些心慌。他们随着麦格教授沿石铺地板走去,哈利听见右边门里传来几百人说话的嗡嗡声,想来是其他年级的学生。麦格教授领着新生们,进入了大厅另一头的一间很小的空屋里,做了一些分院仪式前的讲话。哈利都仔细听了,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得知等下就会开始分院仪式。他总觉得麦格教授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自己,他现在已经觉得有些习惯时不时的注视,但是当然,事实上,永远习惯不了。所以,他把自己往人群后面缩了缩,躲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前是克拉布——后面,挡住了麦格教授时不时的注视。
所幸,麦格教授说完话,就离开了房间,哈利立刻松了一口气。身边差不多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分院仪式担忧,哈利倒是挺无所谓,最坏也不过是回到德思礼家。而如果真的回到德思礼家,就说明这所学校不要他,他不是那么古怪,说不定境遇还能好一点呢。
他们等了一会儿,麦格教授就回来了,宣布准备完成,要他们排成单行,跟着她走。学生们纷纷照做,走出房间,穿过门厅,进入双开门的豪华礼堂。
人太多了。
这是哈利对礼堂的第一个印象。礼堂里有四张长桌,每张长桌上都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几百名学生的目光集中在新生队列,打探着他们。麦格教授让他们站到教师席的台子前,面对全体高年级的学生站成一排。哈利的手心里全是汗,嘴唇发干,脸色苍白,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他垂着眼睛,只顾盯着地面,没抬头看一眼赫敏介绍的施了法术的天花板,也没看麦格教授放下一张四脚凳,再放下一定破旧的帽子。直到那帽子开始唱歌,介绍学院,他才稍稍瞥了一眼,但随即又把头眼睛垂了下去。
他觉得分院帽说的那些学院特质,他一个也不符合,也许真的要被遣送回去了。这让他觉得兴致缺缺,看来另类的世界也没有他的地方。
这时麦格教授朝前走了几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说:“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听候分院。汉娜·艾博!”
一个又一个人被叫上前,坐到椅子上,戴上分院帽。分院帽一次又一次喊出不同或者相同的学院名字,哈利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原本还能在几个人的袍子后多少躲躲,现在只能不可避免的暴露在每个人的目光下。但是,万幸,人们的目光主要是集中在四脚凳上。
哈利感觉不太好,想起了以前体育课上分组的事情,他往往是被剩下的那个,因为谁也不想让达力认为他们喜欢他。尽管境况后来有所改变,达力成了那个会和他一组的人。不过,这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因为哈利经常“生病”,他本就鲜少会正经上一节体育课,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教室或者操场边缘待着。他喜欢在教室里,因为在最初的时候,如果他在操场边缘,他就难免被达力一伙盯上,不得不陪他们玩追打游戏。
“赫敏·格兰杰!”麦格教授突然喊道。这是个熟悉的名字,哈利便抬头看了一眼。赫敏急急忙忙跑到凳子前,把帽子扣到头上。帽子用了一小会儿功夫,喊道:“格兰芬多!”
罗恩哼了一声,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但是哈利注意到弗雷德和乔治发出的是嘘声。这对双胞胎真的很有趣。哈利想。和他们相处应该不需要费什么心思,也不需要特别注意什么事情,会比和罗恩在一起还要轻松许多,因为他们总是在做些俏皮事,说些俏皮话,让人能够笑一笑。
赫敏之后是纳威,他被分到格兰芬多,闹了点小笑话。先是在跑向凳子时摔了一跤,帽子做出决定后,他又戴着帽子就跑掉,惹得哄堂大笑。之后是马尔福,哈利还记得他说要去斯莱特林。也确实如愿以偿,帽子几乎刚碰到他的头就尖叫:“斯莱特林!”
新生一个一个地减少,哈利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是最后一个了。结果,麦格教授突然喊道:“哈利·波特!”
哈利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发现后面还有三个人,他还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呢。
礼堂里发出一阵嗡嗡低语,哈利听出是在讨论他,赶紧盯着地面朝前走去。他拿起分院帽,坐在长凳上,感觉到人们的视线向自己集中,赶紧把帽子戴上,让它遮住自己的视线。但是,现在不是在碗柜的夜晚,不是黑暗足以让他心安的时候。人们的讨论声还在继续,人们的视线仍然集中,哈利简直喘不过气来。突然,他听到耳边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难。非常难。”
哈利完全屏住呼吸了。
“戒备心很重,很警惕,不过心地不坏。你有勇气,也有天分,可能还有点胆小?真是奇妙又矛盾……但是真的么?只做个平凡人就够了么?”
“足够了,我回去都行。”哈利死死掐着四脚凳边缘,“麻烦您快点给个决定。”
“你想回去?离开这里?孩子,你属于这里,你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属于这里。真是没有野心,叫人为难。那么……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呢?”
哈利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黑暗放大了讨论声,让人们的视线仿佛是实质一样穿透了他。斯莱特林更好还是格兰芬多更好,哈利自己也不知道。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他听了说格兰芬多糟糕的言论,也听了说斯莱特林不好的言论,横竖不好的地方都适合他,有个地方就好。所以,几乎是乞求,他对那个耳边的声音小声说:“哪里都行,求求您快点让我离开这个凳子。”
分院帽这次只沉吟了小小一会儿。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第一直觉。你能成大器,必将走向辉煌,就在这一念之间——”它放大声音,宣布道,“斯莱特林!”
黑暗安静了。然后是一阵尖锐的惊呼和嘈杂。哈利抿着唇,摘下分院帽,感觉到人们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注视、探究、和不可思议。他站起来,将分院帽放在四脚凳上,腰挺直,但眼睛下垂,在那些纷乱的声音中往斯莱特林长桌走。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掌声响起,斯莱特林长桌上,一个胸前戴着字母P徽章的人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迎接哈利。
“欢迎你,波特。”他说,“杰玛·法利,级长。”
“你好,法利。”哈利对他点点头,看他没有伸出手,便也没有伸出手。法利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斯莱特林们的掌声中领他坐到长桌那头,德拉科·马尔福的旁边。
“真意外,波特。”德拉科看了看他,这次是真的很有兴趣了,“斯莱特林?”
“我想刚刚分院帽没有喊错。”哈利说,在椅子上坐下,盯着金色的餐盘。盘子上模糊地映出了他的脸,苍白憔悴,但看起来还算正常,这让他稍稍有些放心了。但是人们的目光还没有放过他,之后三人的分院没引起什么注意,人们只是配合地鼓掌。莉莎·杜平成了拉文克劳的新生,拉文克劳鼓掌。罗恩·韦斯莱成了格兰芬多的新生,格兰芬多鼓掌。布莱斯·扎比尼成了斯莱特林的新生,斯莱特林鼓掌,哈利跟着一起鼓掌。这让他稍稍抬起了头,望向了教师席。海格显得有些茫然和错愕,他一直盯着哈利,于是注意到哈利抬头,赶紧笑了笑。哈利猜他不太满意这个分院结果,他知道海格认为斯莱特林不是个好学院,这位大朋友也许今天就要失去了。但他还是对海格笑了笑,接着就移开视线。移开视线时,他的目光途径教师席中央,本是不经意的,却和那里坐着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了个正着。哈利一眼就认出了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在火车上拆开的那个巧克力蛙,从中得到的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卡片。接着,哈利的目光又扫过奇洛教授,最后落到了格兰芬多长桌上。罗恩·韦斯莱也再错愕地望过来,显然搞不明白哈利·波特为什么会进邪恶巫师所在的斯莱特林。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哈利完全把视线收回来了。他已经坐下,对面的学生比他高一些,因此能够挡住一些视线,让他觉得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
“哈利·波特被分到了斯莱特林。”德拉科又说,“这在一段时间里都是热议话题了。”
“是么?”哈利实在精神不济,敷衍地应了一句。德拉科也没在意他的态度,也许是看出他状态有些不对,或者只是仍在观望。哈利猜他是在观望,毕竟如果注意到自己不对,那这个人就也不怎么对了。一贯如此,同龄人中,谁会在意哈利·波特,谁就真的是太奇怪了。而年长者中,那些在意不过是看他如何古怪,会像费格太太和海格一样的人几乎没有——从今天开始,海格应该也不在这一列了。
“欢迎啊!”哈利抬了下头,发现是邓布利多在说话,“欢迎大家来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
哈利听到德拉科轻嗤了一声。
“这个老疯子。”他说,“总说些哗众取宠的话。”
哈利也这样想,觉得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有些疯疯癫癫。但是他没接德拉科的话茬,他记得那张巧克力蛙卡片上说邓布利多是一个怎样伟大的人,如果他随口说一句,附和德拉科,谁知道身周有没有哪个邓布利多的崇拜者,从今天起就要看他不顺眼。他无根无基,可不能像土生土长的马尔福一样嘴上没遮没拦。
“你不吃东西么,波特?”后来的布莱斯·扎比尼就坐在哈利旁边,这会儿曲起胳膊肘,撞了撞哈利。哈利这才发现,他面前的餐盘里已经放满了吃的,色香味俱全。他稍微有点儿发愣,对布莱斯道了谢,挑了一点就近的东西放在自己的盘子里。
布莱斯挑了挑眉,看出哈利不是有目的性地挑选食物,纯粹就是这些离得近。他越过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又瞥了瞥哈利。德拉科对他耸耸肩,然后也越过哈利,和他握了握手。
“我就知道咱们能在一个学院。”他说。
哈利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后脖颈上方横贯过去,整个人都僵硬了,甚至忘记咀嚼嘴里的腊肠,直到德拉科把手收回去才把身体放松。但这一下子他也失了胃口,将腊肠吃完,又喝了点南瓜汁,就已经觉得饱了。
“你就吃这些?”布莱斯有些惊讶。他们坐在这里,哈利在他和德拉科中间是整个凹下去的,比他们要矮一个头。而且他看起来也非常的……瘦。布莱斯一直觉得德拉科就非常瘦削,他们马尔福一家子都是这么瘦削。但是哈利看起来要更瘦,瘦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一阵风就能刮走。
“我吃饱了。”哈利瞥了布莱斯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搭话。他的态度有些冷硬,布莱斯自讨没趣,便没再继续和他说话,和德拉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哈利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吃的太快,现在只能枯坐。他倒是想离开礼堂,但是他对这所学校不熟悉,如果到处乱跑,可能第一天就因为触犯校规被丢出去了。无奈,哈利只好就那么枯坐着,撑着下巴发呆。突然,不知道怎么,他额头上的伤疤一阵灼痛,让他下意识捂住了前额。
“怎么了?”德拉科和布莱斯被他吓了一跳。
哈利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看向教师席。那里,一位黑头发、鹰钩鼻、皮肤蜡黄的老师正在看过来,越过奇洛教授的围巾,直视着哈利的眼睛。哈利微微拧着眉,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厌恶,又赶紧把视线收了回来。
“可能是有些晕船。”他回答德拉科和布莱斯,“我能问问晚餐什么时候结束么?”
“第一天开学,要校长讲完话才能走。”杰玛·法利在对面解释说,“还要一会儿,你不舒服么?”
哈利又摇了摇头,为自己突然的伤疤痛感到迷茫,但是决意不说,也没有再提问题。终于,又过了好一会儿,晚餐结束,邓布利多再次站起来,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大家一起唱了校歌,随即宣布就寝时间到。
斯莱特林的一年级生跟着法利,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出餐厅。他们走到一楼大理石阶梯的正左侧,下楼,在迷宫一样的阴暗走廊里穿梭,最终停在一道空荡荡、湿乎乎的石墙前。
“记住口令。”法利说,“学院杯。”
石墙打开了,露出隐藏在后面的公共休息室。学生们一拥而入,法利叫新生们在公共休息室多等一下,将课表发给他们,然后划开男生女生,请另一位女级长带领女生,而他带领所有男生,去往他们的宿舍。哈利的宿舍在二楼靠里,是双人宿舍。海德薇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他走进去,发现窗外碧波荡漾,稍微有些疑惑。然后,就听身后,德拉科的声音说:“我们是在黑湖湖底。”
哈利转过头去。
“看来我们是室友。”德拉科又说,“你要哪张床?”
哈利看了看两张床,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也不明白这句话是不是又有玄机,便说:“你不要的那张。”
德拉科耸耸肩,在左边的床上坐下了——他的行李在这边。
“今天可真够呛,但是明天就是新的开始了。”他慢吞吞地说,“我想你要休息了吧,晚餐的时候你看起来可不怎么样。”
哈利点点头,翻出睡衣,爬到自己的床上——感谢上帝,有帷幔——放下帷幔。身处地下室的宿舍本就比较昏暗,这一下子,哈利甚至有些看不到自己。幸好,多年碗柜的福,他在黑暗中看东西也还算清楚,因此摸索着换好了衣服。他从帷幔中出来,德拉科已经洗漱完毕,也换好了睡衣,帷幔垂着,似乎准备入睡了。
理想状态。哈利想。一个房间,相安无事,最理想的室友状态。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进了盥洗室,洗漱完出来,德拉科似乎已经睡熟了,看来今天折腾一天,也是累得够呛。哈利却有些睡不着,海德薇在笼子里歪头看他,他笑了笑,打开笼子,和海德薇一起坐到了窗台上。
有什么东西在窗外游来游去,哈利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就跟着一起沉了进去。他想象自己就是那里面的东西,游动,然后下沉,不断下沉,一直沉到底。或者没有底,他只能下沉,越往下越幽深黑暗,而他只能一直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跟着这下沉闭上了眼睛,海德薇歪头注视着他,他慢慢地睡着了,沉到了梦境中去。梦境里,他蜷缩在碗柜里,整个碗柜都在下沉。但不是脱离,仍然在德思礼家,只是不在那所房子里,下沉,像是沉到了地底下一样。听不到声音,一切都很安静,好像他不存在,或者说,他确实不存在。然后,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罩住了他。
哈利惊醒过来,诧异地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而给他盖衣服的人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变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在这儿待着干嘛?”
“你不是睡着了么?”哈利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不是在碗柜里,而是在霍格沃茨中斯莱特林学院的宿舍。
“你那只鸟飞到了我的床上。”德拉科不高兴地说,“你在这儿待着干嘛?怎么不去床上?”
哈利愣了愣,手里摸着德拉科的衣服。海德薇扑棱棱地落到窗台上,哈利好半天才摇摇头说:“没什么。”他从窗台上下来,把德拉科的衣服叠好。“回头洗干净还给你。”他说,“抱歉,打扰了。”
“洗干净?”德拉科有点儿诧异,“学校里有家养小精灵,干嘛要你洗?再说,这衣服也没怎么样……”
又是一个新名词。哈利清了清嗓子,说:“一时忘记了。”他把衣服还给德拉科,道了谢,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德拉科捧着衣服,站在窗户前,拧着眉,注视着哈利的床,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TBC——
我发现这篇文的章节字数越来越不可控制了(茫然)。
【德哈】Castle·3
Chapter 3
之后哈利又去看了几次费格太太,揪着那几只猫的后脖颈,挨个提醒它们再不许绊倒她。达力一直把他的秘密保守的好好的,没说过他在外面东游西逛的时候,经常会转到费格太太那。而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也没有多问,他们在家的时候,哈利不在家就比在家更讨人喜欢一点,他们自然也不会管哈利去了哪儿。当然,如果他们不在家,那么哈利的去处就是个大问题,总要好好盘算盘算。
哈利的小学生活就在碗柜禁闭中结束了,等到九月他就要上中学。哈利对学校生活并不抱太大期望,可能因为他的小学生活就没什么乐子可讲。一大半时间他被达力一伙追打,另一大半时间他都在“生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学了点什么,也许就是粗浅的算术或...
Chapter 3
之后哈利又去看了几次费格太太,揪着那几只猫的后脖颈,挨个提醒它们再不许绊倒她。达力一直把他的秘密保守的好好的,没说过他在外面东游西逛的时候,经常会转到费格太太那。而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也没有多问,他们在家的时候,哈利不在家就比在家更讨人喜欢一点,他们自然也不会管哈利去了哪儿。当然,如果他们不在家,那么哈利的去处就是个大问题,总要好好盘算盘算。
哈利的小学生活就在碗柜禁闭中结束了,等到九月他就要上中学。哈利对学校生活并不抱太大期望,可能因为他的小学生活就没什么乐子可讲。一大半时间他被达力一伙追打,另一大半时间他都在“生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学了点什么,也许就是粗浅的算术或者怎么样,多多少少是一些基础知识,总不会是不学无术。不过,不得不说,尽管落下那么多课程,哈利的成绩还不错。
不过,成绩在德思礼家是不管用的。已经定下来了,达力会去费农姨夫的母校,斯梅廷中学。而哈利,他会去石墙中学。这是当地的一所综合制中学,离家近,方便“生病”和宣扬古怪,让哈利始终落在费农姨夫和佩妮姨妈的眼皮子底下。哈利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他们更希望他就待在家里。可是没办法,左邻右舍知道这房间里有个古怪男孩,哈利在院子里做活的时候是没有办法不被他们看到的。因此,德思礼们不得不让他上小学,再上中学,只为了堵住左邻右舍的嘴。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跟我上一所中学。”试衣服的时候,达力悄悄对哈利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行,皮尔也去。”
“你以为学费是多少?”哈利懒懒地说,佩妮姨妈叫他来帮达力换衣服,但是达力不敢需要他,“斯梅廷和石墙肯定是不一样的,你爸爸妈妈当然更愿意为你花钱。”
达力耸了耸肩,用力提了提裤子,走出门去。哈利跟着他,溜到沙发上坐下,仅仅占了一个角,是佩妮姨妈会皱眉但不让他滚开的程度。然后,他保持安静,看达力走来走去,展示他的新校服。费农姨夫说这是他平生感到最自豪的一刻,声音都沙哑了。而佩妮姨妈突然放声大哭,说她的宝贝疙瘩已经长大了,长得这么帅,简直让她不能相信。达力在这些声音中瞥了哈利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哈利对他摇摇头,趁着没人注意,又偷偷溜了回去,溜进自己的碗柜。他把门关好,缩进被子里,趁着外面佩妮姨妈好像搂住达力哭得更大声了,好好地笑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哈利心情不错。也许是某种馈赠,他昨晚没有做噩梦,因此醒来的时候没有蜷成一团,自然也没有浑身酸痛。他走出碗柜,走向厨房,准备对付自己的煎锅朋友。然后,他听见达力在和佩妮姨妈争吵。
“不能让他穿那个东西去!”达力站在厨房里,指着污水池里的那个大铁盆,“戈登也去石墙,要是让他看见,多丢我的脸!”
哈利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个铁盆,发现那是一盆灰黑色的水,泡着像破抹布似的东西。
“他穿这个正好。”佩妮姨妈抿着唇,不高兴地看着哈利,像是他怂恿达力这么说的一样,“正好,来看看你的新校服。我把达力的旧衣服染好给你用,等我染好后,穿起来就会跟别人的一模一样。”
哈利对此深表怀疑,瞧了一会儿那个盆,然后又看向达力。
“他不能穿这个!”达力仍然气鼓鼓地说,稍微有点儿心虚,“这会丢我的脸!”
其实,达力是怕这会丢戈登的脸。想想,毕竟石墙中学的人不会知道有什么故事发生在戈登和哈利之间,如果到时候,大块头的戈登被穿着大象皮的古怪小子吓得到处跑,他可能就会失去一个朋友。这是出于自我考虑,而不是为了哈利。达力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嫌恶地瞪着那一盆古怪的东西。跟何况,这玩意儿这么刺鼻,完全影响了他吃饭的心情。
“挺好的。”哈利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什么都不挑,有的穿就已经觉得挺好。因此,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看达力皱着眉,还提议道:“要么我拿出去,放到院子里。”
“你想让别人找上门来问么?”佩妮姨妈瞪着眼睛,好像哈利提了个多过分的建议。于是哈利不再问了,绕过他们(中间还悄悄拉了一下达力的衣角),走到灶台前,和炊具作斗争。等到早饭做好,费农姨夫走进来,每个人都坐下以后,他们听到信箱咔哒响了一声,一些信落到大门口的垫子上。
“去拿信,小子。”费农姨夫从报纸后面说。
哈利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头也不抬的使唤,因此一声不吭,跳下椅子去门口拿信。垫子上有三样邮件:一封是费农姨夫的姐姐玛姬姑妈寄来的明信片,她现在在怀特岛上度假;另一封是看来像账单的棕色信封;还有——
哈利屏住呼吸,微微瞪大了眼睛,将那信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两遍,确认这是他的信。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为一封信而感到心惊肉跳。活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信——这是应当的,他没有朋友,没有另外的亲戚,没有借书证,没有任何一种收到信的可能。可现在,确确实实有一封信,就在他手上,地址清清楚楚,详细到萨里郡,详细到小惠金区,详细到女贞路4号,甚至详细到楼梯下的碗柜,然后写着“哈利·波特先生收”!
哈利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厚重的羊皮纸和翡翠绿的墨水质重千钧。信封上没有邮票,哈利将它翻过来,看着封口的蜡封。那是一个盾牌纹章,正中有大写的”H”,被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包围着。哈利盯着那条蛇,不知怎么想到了梦里的——当然也是动物园里的那条巨蟒。
“小子,快拿过来!”费农姨夫在厨房里喊起来,“你在干什么,在检查邮包有没有炸弹么?”他开了个玩笑,自己咯咯地笑开了。
哈利这才回过神,撩起宽大的衣服,把信封别在裤子里,然后回到厨房。
“玛姬姑妈的信,还有账单。”他说,把账单和明信片递给费农姨夫,心不在焉地开始吃早饭。冰凉的信封被哈利的体温捂热,他如坐针毡,又要尽量表现出一切如常,只有上帝知道他现在呼吸都困难。
信,一封信,一封写给他的信,一封写给哈利·波特的信。
可是天啊,谁会给他写信?还有谁知道他?
哈利觉得世界都空荡荡了,只有那封信还是鲜活存在的。他尽可能表现得一切如常,不叫德思礼看出异样。他知道,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和外界有联系——不管是什么联系——他都别想知道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了。
终于,难熬的早餐时间结束了。哈利收拾桌子,清洗碗盘,然后就像往常一样离开房子,跑了出去。他去了那片制住达力的树林,一路上死死捂着腰间,紧紧按着那封信。他一口气跑到树林深处,两手颤抖着拿出那封信,觉得口干舌燥,喉咙起火。然后,他完全管不住自己的颤抖的双手,任由它们粗鲁也珍惜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他轻声念着这些古怪的词句,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缓了,“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哈利拧起眉头,又把信封看了看,然后继续读信。孩子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听不出喜悦,倒像是慢慢地有了些怒气。
“亲爱的波特先生: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副校长,女,米勒娃·麦格。”
哈利抿着唇,把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然后,怒气消散了,他露出有些茫然的神色,将信纸重新塞回信封。他刚刚已经判定这是一个恶作剧了,不知道是谁想和他开个玩笑,也许是恶意也许是善意,想和他开个玩笑。这个玩笑戳到了他的痛脚,戳中了他已经绝望的希望,因此还让他有了些许愤怒。但是,这封信,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他认识的人能够写出来的。
信封里还有东西,哈利将另一张羊皮纸抽出来,细细读了,然后露出了更加迷茫的神色。这是一张必备用品的单子,看起来就像佩妮姨妈要他采购时写的那种单子。这张单子上写着需要的制服——三套黑色工作袍,佩妮姨妈不会愿意费工夫帮他染的——还有很多书。《标准咒语,初级》,《魔法史》,《魔法理论》……看起来很像回事,也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有脑子编出来的,更别提下面说到魔杖、猫头鹰和飞天扫帚——女贞路的人缺乏想象,他曾经因为提起梦里会飞的摩托而被关禁闭,所以他不能更了解了,整条女贞路都不可能有人编出这么一封信的。
哈利把这张羊皮纸也塞回了信封,面上的神色更加迷茫。这瞧起来是个真事了——可是,魔法?魔法?倒不是不有趣,就是……魔法!这太奇妙、也太荒谬了。魔法……难道,疯长的头发,越缩越小的衣服,突然坐到烟囱上,消失的玻璃,会跟蛇说话……这些都是魔法?可是……可是……魔法……
哈利愣愣地攥着信封,手指还在颤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生平不是第一次陷入迷茫,但还不知道有什么比眼下更迷茫——哦,存在的必要性也许比这更迷茫。但是……但是那是个随便想想就知道答案的问题,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充分说明了他的存在是怎样浪费空气,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死了很麻烦。可是……可是……魔法?
哈利不知道自己在树林里站了多久,直到两腿发麻,失去知觉,他才迈开步子,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哈利攥了一手泥土,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爬起来,把信封别回腰间,拍拍身上的泥土,尽可能神色如常地往外走。达力一伙正好在公园里,见到哈利从树林里出来,显然认为是有人招惹了他,被骗进去教训。达力走过去,两手攥成拳头敲了敲,问他:“遇到什么问题了?”
哈利摇了摇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最近有什么针对我的无伤大雅的活动么?”他问,“我知道你们喜欢玩些小游戏,彼此之间开开玩笑,但是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
“得了。”达力翻了个白眼,“自从你把肯莫骗进校长办公室,让他被叫了家长,谁还敢跟你开玩笑?”
哈利点了点头,也没说达力是对还是不对,拨开他,继续往前走了。确实,现在没什么人敢招惹他,玩笑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猫。
哈利突然想起,必备用品清单上写了,“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猫。他认识的唯一有猫的人家,就是费格太太了。这是不是有点疯狂?这是不是太过荒唐?可是……可是,总不能让他,不正常的哈利·波特,拿着这封绝对不正常的信,去找正常的德思礼一家求助吧?
哈利猛地奔跑起来,将达力疑惑的声音甩在身后。他用力奔跑着,明明自己一向速度最快,此时却仍然嫌慢,明明费格太太家距离自己两条街近,此时却仍然嫌远。
哈利跑得气喘吁吁,胸腔作痛。他停在费格太太家的门口,顾不上休息一二,用力地敲响了房门。
“费格太太!”他焦急地呼喊,“费格太太,我有事想要问您!费格太太!”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费格太太惊讶地看着哈利。从她认识哈利起,哈利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一下子变得这么情绪外露,焦急并且向人求救……
费格太太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她拉住哈利,把他拽进房间,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你什么?”
“我——我——”哈利结结巴巴的,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愚蠢!他怎么会想到求助,还是向费格太太求助?路上有没有人看到他像被人追杀一样冲向费格太太的房子,这些人有没有德思礼认识的,他以后还能不能来费格太太家?
哈利这幅样子,反叫费格太太心里更不安稳了。她急得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哈利·波特为什么非得留在德思礼家,她自然知道内情。可是,这孩子突然这样急切地赶过来,情绪如此激动的寻求帮助……她知道那一家一贯忽视哈利,难道现在事态已经更加严重了?要真的是这样,他们能从哪儿找一个新的、安全的、绝对保护哈利·波特生命的避难所呢?
费格太太一阵胡思乱想,哈利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吧,毕竟他也没什么人可以求助了。哪怕……哪怕费格太太因此觉得他可能疯了,从此不再允许他来……不管怎样,他得搞明白这件事才行!而且,费格太太也未必就知道,因为她是最熟识的养猫的人而匆匆跑过来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
哈利小心地掀开自己宽大的上衣,抽出了那封信。
“是……是这样的。”他斟酌着措辞说,“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个恶作剧……但是,这里提到猫,所以……抱歉,我知道我打扰了,但是,一时间,我也没想到应该怎么办……您觉得……您觉得这可能么?”
费格太太的目光凝在了那封信上。这是她无缘获得的信,因为天生的原因而没有办法获得。尽管没有远离这个世界,但她切实,无缘这封信。
费格太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受命将这孩子照看一二,但是没人告诉她,如果这个孩子向她求助应该怎么办。
短暂的思考的时间,哈利似乎已经把信收了起来。他就知道,费格太太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哈利挂上一个笑,不想让这位对自己一贯和善的老奶奶看出什么问题。他刚要告辞,费格太太的手就轻轻按上了他的头,吓得他往后一躲。
“进去看看猫吧。”费格太太说,“进去看看猫,它们很想你了。”
既然来了,看看猫也挺好的。
哈利没有提出异议,走进了里面的房间,从桌子上抓起逗猫棒,满屋子去找猫了。费格太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卧室。自从她将哈利的情况上报,说他过分沉默,太瘦小,德思礼一家不怎么喜欢他,身上偶尔还会出现伤口之后,她得到了一张可以即时联系的羊皮纸,想在事态严重的第一时间可以联系到有能力的人,以免情况更加严重。但是,一直以来,哈利都显得没有什么问题,德思礼一家的问题没法遮掩,但是,他在努力地多说话,显得沉默只是内向,而所有不经意展露的伤口,都是不经意的打闹,过分瘦削,也纯粹是自己挑食。
费格太太根本无从下手,不知道如何使用这张羊皮纸。而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
费格太太拿起羽毛笔,蘸足了墨水。
“他收到信了,看起来不太相信,也不打算回信。他来向我求助,我应该怎么办?我可以告诉他么?”
似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羊皮纸的另一头也有人在恭候。仅仅片刻,费格太太就收到了回复,在她那行字下面,细长的字体慢慢浮现:
“已经选好了合适的引路人,等他一满十一岁,就立刻去接他。”
TBC——
说点儿事,知道的朋友不要激动不要理会,不知道的朋友不要好奇没啥大事,意见向左的朋友可以取关,咱们好聚好散,或者实在不高兴你私信骂我,别在评论区闹。
以下是这个事儿,我就直接说了:
既然调色盘做出来了,那你也许也在看我的文。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能你觉得引用了原文就是恶心,也可能你不喜欢蛇哈,或者你不喜欢我(希望你是不喜欢我,私人恩怨比较好听,我也舒心,毕竟你不喜欢我就不碍我什么事了,还得费心解释)。总之既然有朋友告诉我了,我就简单地回复一下,之后怎么着就是你的事了,理想效果就是我不用再就此事进行回复。
哪边是原著?废话,我写同人,我当然不是原著。为了符合原著是不是需要大批量照搬?《Castle》基于原著基础,是一篇蛇哈文。基于原著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需要从原著里寻找可以选择的地方。那么每一个环节都是可选择的么?不是的。这个不是的地方就是同人线和原著线重合的地方,怎么办呢?我总不能不写吧? 那我怎么写呢?我自己编一个?我自己编一个我还说什么基于原著设定?至于对话方面,我就举例那条巨蟒吧,我不用原著的话说“我是从巴西来的……多谢,我走了”,我让它说啥?“你干什么告诉我,我又游不回去”?当然,高明的太太有高明的处理方法,我没有,我人不灵巧,文笔也不好,只能傻兮兮原著怎么说我就怎么写,然后被人扒调色盘。
我也不太会处理这个事情,就这么随口给你解释解释。你要是看到了,觉得还行,有道理,或者觉得不行,我强词夺理,得继续拎出来扒个清楚。这就随便您了,别打扰我写文就行。这才写一万字,不知道您扒了多少,不知道您往后还扒不扒。这样,下次你不要打tag,你艾特我,我和你好好说,你觉得不行,得扒,你再打tag,还有我蛮不讲理的截图,你看这多好不是。
就说这些吧,多的我也不会说了,也不知道措辞是否完全恰当,希望不会让人误解我的意思。如果有小伙伴看到这儿了,希望没影响你的心情。么么哒❤
——1.3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回复不过来啦。真的没什么,不用安慰我哒。比心心❤
【德哈】Castle·13
Chapter 13
哈利跟着同学们一起走进教室,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他放下书包,左右确定了没人在注意自己,便垮下腰背,趴在桌子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搞砸了。他想。到底还是搞砸了。就那么一瞬间,那么一会儿,他竟然没忍住。现在好了,宿舍可能不再有他的地方,从今天晚上起,睡觉也要保持警惕。因为就在刚刚,一个完全愚蠢的行为——他得罪了德拉科·马尔福,而且是非常不给面子的那种得罪,他打赌这个小少爷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把他按到马桶里了——也许别的比较高雅的方式?毕竟巫师界可能不流行用马桶来处理问题。
哈利懊丧地抓了抓头发,按住自己仍然有些颤抖的右手。然后,他听到斯内普突然说:“...
Chapter 13
哈利跟着同学们一起走进教室,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了下去。他放下书包,左右确定了没人在注意自己,便垮下腰背,趴在桌子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搞砸了。他想。到底还是搞砸了。就那么一瞬间,那么一会儿,他竟然没忍住。现在好了,宿舍可能不再有他的地方,从今天晚上起,睡觉也要保持警惕。因为就在刚刚,一个完全愚蠢的行为——他得罪了德拉科·马尔福,而且是非常不给面子的那种得罪,他打赌这个小少爷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把他按到马桶里了——也许别的比较高雅的方式?毕竟巫师界可能不流行用马桶来处理问题。
哈利懊丧地抓了抓头发,按住自己仍然有些颤抖的右手。然后,他听到斯内普突然说:“哦,是的,哈利·波特,这是我们新来的——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一种嘲弄的、并且厌恶的语气。哈利抬了下头,看着斯内普。从他上课起,尤以魔咒课的教授弗立维为最,一点到他的名字,一提起他,差不多人人都惊诧莫名。弗立维教授点名的时候,甚至还尖叫一声,摔到了地上。因此,当听到一种熟悉的、厌恶的语气喊出他的名字,哈利不禁怀疑,这位斯内普教授,可能是整个霍格沃茨唯一一个正常人。
哈利曾经在开学时,和斯内普对上过视线,也算熟悉他那黝黑的眼睛,对里面的厌恶也不算陌生,甚至熟悉到感激涕零。所以他抬起头,仗着自己在偏僻的角落,难得大胆地去打量人,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却没在继续注意他,点完名,嘲弄过,就将目光收回去,望着下一个被点名的学生了。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按照常理,谁也不会过多关注哈利·波特,这才是正常的。而但凡多点关注,都应该是——
“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为难,责骂,或者羞辱,这才是正常的。
哈利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站起来道:“生死水。”
斯内普稍微挑起了眉。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也许有点超过了。哈利拿不住自己是不是要继续回答,垂下眼睛,不再看斯内普的表情。
“牛的胃里。”
“那么,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哈利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汗水润湿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令斯内普教授满意——他是说,不知道是否达到了斯内普教授喊他起来的目的。不过,他也不知道斯内普教授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是,听说斯内普教授一向是偏心斯莱特林的,应该不会在课堂上把他怎么样,所以他才稍微大胆了一点。斯内普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东西,不至于说他出了风头,或者显得他格外优秀。感谢德思礼,因为海格告诉他校外不能使用魔法,因为这违法,甚至可能导致被开除。所以,在这个的基础上,当哈利试图在惩罚范围内反抗德思礼,他就打开了魔药课本,好好熟悉了一下。
没想到却被用上了。
哈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提到嗓子眼,紧紧勒着喉咙,等斯内普发话。过了一会儿,斯内普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哈利的错觉,语气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准确,但是不够详尽。”他说,“水仙根粉和艾草加在一起可以配制成生死水,生死水是一种效力很强的安眠药。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它是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乌头——明白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都记下来?”
教室里立时响起一阵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哈利松了一口气,仍然站着。接着,在一片嘈杂声中,他听到斯内普说:“斯莱特林加五分,我的课上不需要站起来回答问题,坐吧,波特先生。”
五分?哈利愣了愣才坐下,一边拿出羽毛笔一边打量了一下房间。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有些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但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似乎觉得“五”并不是什么太过分的加分数字。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没有什么反应,对比其他课堂上,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显得要安静不少,显然都听过斯内普偏心的威名。
哈利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怎么出风头,并没怎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对他的态度似乎还软化了那么一些。
魔药课继续上下去,斯内普把他们分成两人一组,指导他们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简单药水。哈利的搭档——他打赌斯内普是故意的——是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拿不准斯内普的用意,他之前开门的时候,应当注意到了他和马尔福有一点不愉快。难道这是某种处理方法?通过合作,缓和他们的关系?但是,马尔福会吃这一套?
看起来,德拉科并没有吃这一套。他自顾自地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用近乎完美的手法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赢得斯内普的称赞,完全将哈利当成透明的。哈利对此不打算有任何抱怨,毕竟他本来也还搞不明白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被当成透明人,这种对待他再熟悉不过了,总比半夜被人从床上拖下来要好,他由衷地希望马尔福能保持这个态度。
突然,地下教室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性的绿色浓烟,传来一阵很响的咝咝声。纳威不知怎的把西莫的坩埚烧漏了,未制成的药水泼到石板地上,把同学们的鞋都烧出了洞。几秒钟内,全班同学都站到了凳子上,而纳威浑身浸透了药水,胳膊和腿上到处是红肿的疥疮,痛得哇哇乱叫。
“白痴!”斯内普咆哮起来,挥起魔杖将泼在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我想你大概是没有把锅从火上端开就把豪猪刺放进去了,是不是?格兰芬多扣一分,斐尼甘,送他去上面的医院!”
迪安一声不吭,跳下凳子,带着抽抽搭搭的纳威离开了地下教室。哈利为此分了一会儿神,德拉科踢了踢他的脚,说:“别发傻,把盛样品的瓶子递给我。”
哈利愣了一下,垂着眼睛拿了个瓶子递过去。他猜德拉科是从刚才的事情得到了些许启示,想在将魔药盛入瓶子的时候故意倒在他手上什么的。但是没有,德拉科抢过瓶子,自顾自往里面倾倒魔药,嘀嘀咕咕地说:“你什么都不做,以为斯内普教授会把这算成是我们两个人的成绩?”
这是在干嘛?哈利完全想不明白了。暴风雨前的平静?先礼后兵?不对,是讽刺和示威吧,他在嘲笑我拿不到第一节课的魔药成绩吧?
哈利自认为已经读懂了德拉科,于是什么也没说。一个小时后,课程结束,他们顺着阶梯爬出地下教室,哈利适当地保持了自己的和德拉科那一伙人的距离。他按照早上的计划,晚一点去吃午饭,早一点离开,之后溜到图书馆待到三点左右,独自一人离开城堡,穿过田野,前往海格在禁林边缘的小木屋。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接着才敲了敲门,想海格可能会喜欢在屋子里解决问题。
门被敲响,屋里传来一阵紧张的挣扎声和几声低沉的犬吠。哈利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狗!他喜欢动物,但是托玛姬姑妈的福,他唯一害怕的就是狗!他有和海格提起自己害怕狗么?他有不经意地透露出、或者显现出自己害怕狗么?海格是故意的么?哈利紧张的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了。比起见到狗,他更愿意海格直接打他一顿。然后,他听到门后传来海格的说话声:“往后退,牙牙,往后退。”
和哈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非常想拔腿就跑。但是,他得和海格谈谈海德薇的问题,他得求求海格——
海格把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他满是胡须的大脸。
“哦,哈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他说,“再等一下——往后退,牙牙。”
终于,门被打开,海格把哈利让了进去,另一只手拼命地抓住一只庞大的黑色猎犬的项圈。哈利紧张地同手同脚,想躲在海格的身后,又考虑到海格现在可能比较讨厌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别怕,它就是看着有点凶狠。”海格说,似乎看出了哈利的恐惧,“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一等,我马上就——好了,牙牙,我们出去!”他抓住项圈,把牙牙领出木屋,不一会儿自己回来了,将狗留在外面。哈利吐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些,试探地和海格打招呼,说:“下午好。”
“不要客气。”海格说,“坐,坐吧。”
那沙发有什么玄机么?
哈利颤巍巍地在沙发上坐下,仅仅沾了一个边,看起来就好像没坐似的。海格被他拘谨的模样逗笑了,一边泡茶一边说:“怎么,五天没见,就已经对我生疏了?”
哈利没说话,直到海格把一杯热茶递给他,他双手接过,然后才犹犹豫豫地说:“我以为……我是说……我进了斯莱特林,我以为你……”
“哦,我是不喜欢斯莱特林。”海格撇撇嘴,将一碟岩皮饼放到他面前,“我也没想到你会进斯莱特林,不过我觉得,你在哪里不是哈利呢?哪怕你进了斯莱特林……”他在哈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觉得怎么样?我是说,一切还习惯么?如果知道你会进斯莱特林,我想我不该跟你说那些事……你知道,‘坏巫师都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事。你对一切还不熟悉,我恐怕你把自己想坏了……怎么一直是我在说呢?我是想知道知道你的状况——宿舍怎么样,一切都还好么?”
“还、还好。”哈利说,掩饰地喝了一口茶,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我……我能不能问问……”
“当然,哈利。”海格说,“我说过,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不过我未必能给你答案就是了。”
“你可以的。”哈利有些急切地说,“你肯定能回答我——你不会收走海德薇的,是么?”
“当然不会!”海格惊讶地说,“天啊,哈利,你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海德薇是你的,它很喜欢你,不是么?难道你们相处的不愉快?”
“我们相处得非常好!”哈利赶紧说,“我是说,海德薇,她每天早上都会来看看我——”
“别紧张,别紧张。”海格说,伸出手摸了摸哈利的头。哈利为此瑟缩了一下,海格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力气用大了,赶紧把手收回来说:“那就好。”
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了,哈利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失去海格这位大朋友,也不会失去海德薇。他愉快地尝了一口岩皮饼——差点儿咯掉牙,但他极力称赞了——和海格简单说了说自己这几天上课的情景。他挑了一些有趣的事说,比如弗立维教授的点名尖叫,还有一些听起来像个成就的,比如今天斯内普教授的加分。海格非常高兴,说他“不管在哪里,都会是个优秀的巫师”。哈利对此不置可否,但是没有反驳,海格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色渐暗,晚餐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哈利多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提出离开,海格就先说:“不早了,你是自己来的?我送你回城堡吧。”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哈利赶紧跳下沙发,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我自己可以的。”
“好吧。”海格似乎有些忧心忡忡,伸手碰了碰哈利瘦弱的肩膀,“听着,我知道你一直一个人,可能有些习惯了。但是,我希望你能交朋友,好么?当然,这不是强制的,而是,我希望你平常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一般来说,你可以从你的室友开始……”
我的室友今天晚上说不定会殴打我呢。哈利在心里苦笑一声,为了移开话题,指着桌子上那个看起来像是剪报的纸片说:“我想——我希望订一份巫师的报纸,好让我能尽快了解巫师界。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订报纸么?”
他的目光在那张纸片上顿住了。纸片上是一小块报道,报道的内容关乎古灵阁被非法闯入。他稍微有点儿惊讶,因为他还记得古灵阁是如何戒备森严。然后,他有注意到,报道上说,古灵阁被非法闯入那一天,恰好是他去的那一天!
哈利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多少有些窥探。比如,那个神秘的地下金库……是否就是被闯入者搜索过的地下金库呢?在海格拿走那个脏兮兮的小包后,就像报道上说的,那里确实是空无一物了。
哈利垂下眼睛,海格正在说会帮他订一份《预言家日报》。他道了谢,然后拒绝,没有问任何关于报道的问题,只是坚持自己回城堡去。最后,海格说他也要去礼堂吃晚饭,哈利这才同意和他一起。晚餐时间,哈利照常提前离席,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接着就进了图书馆。他写完作业,找了些能够帮助了解霍格沃茨和巫师界的书籍,看到闭关时间,又在外面游荡了一会儿,快到宵禁时间了,才溜回宿舍。
宿舍里很安静,德拉科似乎已经睡着了。哈利松了口气,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地上以免惊醒自己的这位室友。他刚走了两步,宿舍里的灯亮了起来,吓住了他的脚步。
德拉科·马尔福没有睡,他坐在他的床上,已经换好睡衣,显然是在等着哈利回来。
到底要不要还手?哈利琢磨着。他现在不会什么咒语,但是马尔福在巫师界长大,懂得东西肯定比他多。就算只是动拳头,德拉科·马尔福也远比哈利·波特高大。跑。跑倒是行。但是,一次逃跑,是不是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可是,还手的话,自己似乎未必打得过。
“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德拉科皱着眉,问了一句。哈利没理他,他也没在意,从床上跳下来,伸手去拉哈利——这次没拉手腕,而是拉手,力道也很轻。哈利被那轻柔的力道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德拉科的牵引前行,坐到了椅子上。
“好吧,我们谈谈。”德拉科不情不愿地说,“别误会,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既然我们在一个宿舍,我们不能总是这个样子。我是说,你不能总是好像不存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宿舍。”
哈利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行,成,你还在生气。”德拉科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上午的事情——我可没和谁道过歉!所以你听仔细了——我有那么一点错,你愿意和穷鬼韦斯莱来往,那是你的事,我不该干涉。但是,说真的,对于一个斯莱特林来说,和格兰芬多交往密切是十分叫人误会、瞧不起、低看一眼——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哈利又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可能出了什么毛病,他的意思是,德拉科·马尔福,他说了那么一大堆,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在关心他呢?
“还要我怎么说?”哈利仍然没有反应,德拉科稍微有点儿不耐烦了,“差不多就得了吧!我也在生气呢,你出去问问——哦,你总是什么都不问——反正,谁和自己的室友,就算是格兰芬多那帮愚蠢的狮子,也不会一天到晚和自己的室友生疏呀?我和你住一个宿舍,但我可能还不如韦斯莱了解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呃……”哈利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语气里实打实的疑惑不解,“你为什么要……了解我?我有什么好了解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引人注目,但是,谁不想了解你?”德拉科觉得他和波特实在没法沟通,“好吧,你在麻瓜那儿长大,对自己的威名认识不足——你是哈利·波特!谁都想认识你!他们都来找我打听,问我这问我那,但我什么都答不上来,因为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你知道我有多丢脸么?我和你一个宿舍——”
“也许……”哈利犹豫了一下,“也许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不希望你告诉别人我的事。”
德拉科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他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等等,所以你是打定主意就和我维持现在的关系了?我们要在一个宿舍里住七年,你就打算这样,七年都好像这是我一个人的宿舍?”
“一个人的宿舍……不好么?”
“梅林啊!”德拉科痛苦地把脸埋进了手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和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听是听了……”哈利慢慢地说,“就是……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德拉科拉长声调喊,“你倒是说说——哪里奇怪?”
“我……我不知道。”哈利讷讷地说。事实上,他知道,但是他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是另一种奇怪了。他的意思是,德拉科·马尔福,经过今天上午的事,他以为他会爆发,会恼羞成怒。但是,他确实爆发了,但不是恼羞成怒。他好像还是挺愤怒,但不是哈利以为的那种恼羞成怒。而是……而是……他想了解我?哈利被这个念头吓傻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胃里翻搅。
德拉科·马尔福想要了解我。他想。甚至于,听起来似乎是的,他想跟我做朋友。可是,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被了解的?他的过去只有德思礼,而德思礼的事情他应该绝口不提。那么,他有什么能拿出来给人了解的呢?而做朋友……他是指克拉布和高尔那样的随从么?还是说,和马尔福做朋友,就都是那个样子的?扎比尼和诺特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呀?哈利完全被搞糊涂了,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德拉科是想窥探那些不当说的部分,但是很快,他自己反应过来,德拉科对自己半点不了解,更不可能特意窥探那些过往。所以……所以他说的了解,到底是什么了解?做朋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德拉科突然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抬起脸看着哈利,脸颊微微鼓着,显得伪装出来的成熟满是稚气。
“你要是打定主意,厌弃自己在斯莱特林的话,”他威胁一样说,“我就不得不采取什么措施了。”
所以果然还是为了这个么?先礼后兵?
哈利犹豫了一下,说:“随便你。我是说,既然你有能力把我怎么样……你不用和我打招呼。”
“这是什么道理?”德拉科急得跳脚,快被气死了,“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和我握手了——你和我握手又是什么意思?”
哈利没说话。
“好——成,不管是什么意思!”德拉科站了起来,站到哈利面前,伸出一只手,“瞧好了,听清了——哈利·波特,你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这次要不要握手?
哈利终于完全的、彻底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一切情况都超出了他的预计。然后,还不等他思考出一个结果,德拉科已经按捺不住,抓起他的手,自顾自地握了握。
“成,这就熟了。”德拉科说,“现在我们是朋友,你明不明白?如果那只鼬鼠——我是说韦斯莱。如果他还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
手心里的温度未免太过炙热。哈利感觉自己有些僵硬。他实在是搞不懂德拉科·马尔福了,他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却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而想要了解他,和他做朋友,还自顾自地说着什么……好像是保护意味的话。这真是太奇怪了?不是么?但是,明明这么奇怪……
哈利盯着自己和德拉科交握的手。在两只手握上之前,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握。在两只手握上之后,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松开。
“你给个反应呀?”德拉科催促着,心里也是直打鼓。上午那事儿发生后,他左思右想,自知自己在本就达不成目的的情况下更加偏离了爸爸的要求。尤其是,波特一开学就为斯莱特林加了五分——他涉世尚且不深,能给学院加分就差不多是厉害的象征,换句话说,波特已经多少证明了一点他不是浪得虚名。因此,德拉科生怕波特那股子脾气过不去,毕竟是一个宿舍,以后的日子彻底没法过。无奈,也是朋友们相劝,说哈利初来乍到,不知道马尔福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的敌对由来已久,难免有些不识好歹,叫他不要太计较,他才决定和波特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要是实在不成,他就去请斯内普教授给他换一个宿舍,横竖要个能在宿舍说话的人。
“……罗恩没找我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德拉科感觉到哈利稍微加了些力度,算是握住了他的手。他有点儿欣喜地抬头,哈利却没看他,还是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然后轻轻摇了摇。
“谢谢。”他又说。
德拉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深觉完成了一项伟大事业。他松开手,说道:“那我从今以后在宿舍是不是就能说话了?”
哈利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说马尔福在宿舍不能说话,他是说,他本来也没有权力管马尔福。
“谢天谢地。”德拉科说,“这几天真的把我憋坏了,你就那么喜欢安静?自己一句话不说,搞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哈利说。
“算了。”德拉科撇撇嘴,摆摆手,“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早上不用刻意晚去——”
“你看出来了?”哈利稍微有点儿紧张。
“哦,你的低调么?看出来了。”德拉科翻了下眼睛,“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就像刚开始那样。我们还挡不住你了?”
“嗯……谢谢。”哈利说,试探着对德拉科笑了笑,“那……晚安?”
“晚安!”德拉科说,不知道怎么好像又生气了似的。哈利刚有点儿不知所措,就听他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毫不掩饰地抱怨道:“笑得那么敷衍,还没有对那只雪枭来的真心实意……”
哈利这次真的笑了,不过德拉科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他从椅子上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拉下帷幔,换好睡衣。刚刚钻进被子里,就听德拉科喊道:“你换完衣服了?我现在关灯,行不行?不许敷衍我!”
“你不用问我……”
“说‘行’还是‘不行’!”
“……行。”
灯熄灭了,宿舍陷入黑暗。哈利在床上翻了个身,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心想,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也许不是那么的达力·德思礼。
TBC——
算了,反正我字数从来就没有谱,放弃试图控制。
【德哈】Castle·14
Chapter 14
哈利·波特真的不会交朋友,毕竟十一年来他身边不曾有过这种存在。但是,不得不说,德拉科·马尔福很会交朋友,又一个“达力式”,他的朋友会挺喜欢他,而无关的人就会挺讨厌他。总之,德拉科·马尔福生拉硬拽地把哈利·波特扯进了他的交友圈子里,早上拉着哈利一起走,怒视每一个好奇的人。吃完饭后不许哈利先走,要他和所有人一起,并且经常性抱怨哈利吃的东西太少。午餐和晚餐时间也是这样。此外,他们新增了睡前聊天活动,一般都是在哈利完成作业以后进行。哈利能看出德拉科是真的在夜晚这个时间憋狠了,一旦有了说话对象,他总是能找到一些话题讲,哪怕哈...
Chapter 14
哈利·波特真的不会交朋友,毕竟十一年来他身边不曾有过这种存在。但是,不得不说,德拉科·马尔福很会交朋友,又一个“达力式”,他的朋友会挺喜欢他,而无关的人就会挺讨厌他。总之,德拉科·马尔福生拉硬拽地把哈利·波特扯进了他的交友圈子里,早上拉着哈利一起走,怒视每一个好奇的人。吃完饭后不许哈利先走,要他和所有人一起,并且经常性抱怨哈利吃的东西太少。午餐和晚餐时间也是这样。此外,他们新增了睡前聊天活动,一般都是在哈利完成作业以后进行。哈利能看出德拉科是真的在夜晚这个时间憋狠了,一旦有了说话对象,他总是能找到一些话题讲,哪怕哈利只是点头应和,他也能说下去。
比如:
“那个皮皮鬼,我认为学校应该把它驱逐出去,它总是给人添麻烦,上次弄脏了我的新袍子。”
比如:
“费尔奇那把老骨头的猫,我真的讨厌它,它盯着谁都好像人家要违反校规似的,我真的讨厌它。”
比如:
“麦格的课倒是挺有意思——当然比不上斯内普教授。可惜她是格兰芬多的院长。”
比如:
“奇洛那个围巾脑袋!满口胡言,实在是浪费时间!他就不能洗洗他的围巾么?我爸爸说,他以前还是个挺优秀的学生呢,谁知道竟然是这个鬼样子?”
比如:
“幽灵!我最不喜欢那些幽灵——皮皮鬼也是幽灵!开学的时候,血人巴罗竟然差点儿坐到我旁边,幸好当时我们已经没有空位了。不过,他能治住皮皮鬼,这倒是有点加分……”
诸如此类。极少一部分时候,哈利能和德拉科聊上两句,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就只是负责听德拉科说话,汲取信息,然后重新评估他的形象。德拉科确实是那种娇宠着长大的典型的小少爷,但凡有点不顺心,张口就是“我要告诉我爸爸”。他带着点儿那种典型的小孩子的无理取闹和攀比虚荣,飞行课开课的消息出来以后,整天大谈特谈飞行,抱怨一年级生不能带飞天扫帚也不能参加学校魁地奇,还讲一些他惊险地躲过麻瓜直升飞机的故事。然后,当和别人说完这些以后,他就会回头,拉住哈利,小声说:“嘿,你明白,大家都在讲这种故事,别戳穿我,波特。”哈利往往只是耸耸肩,毕竟这与他无关。
在哈利重新评估德拉科的同时,德拉科也在重新认识他这位古怪的室友。说真的,他再没见过比波特还奇怪的人了。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善,姑且就算朋友,在宿舍能说上几句话。但是,波特还是能不出帷幔就不出帷幔,德拉科有时候对着波特那张床的帷幔讲话,觉得自己特别傻。然后,他从来不知道波特是几点睡的,也不知道波特是几点起的。每次他睡的时候,波特好像都还醒着。每次他醒来的时候,波特又早就醒来了,衣着整齐,坐在窗边看书,等着他一起去吃早饭。还有,认识这么久,德拉科一直不知道波特到底喜欢吃什么。他总是有什么吃什么,主要看什么离得近,像是没有特别的喜好。问起来,他就说“能吃饱就行,都挺好吃的”。但是,说是“能吃饱就行”,波特的饭量还没有他一半多,怎么也看不出一个吃饱的样子。德拉科总是在想,他认识的真的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么?为什么“大难不死的男孩”,个头没有他高,身形没有他健壮,虽然直着腰板但总是垂着眼睛,感觉还没他有气势?而且,最不可忍的,波特和韦斯莱交好,并且是持续交好!他是聋子么?他难道从来都听不见那些评价,不知道他的行为特别两边不讨好么?那个韦斯莱,故事编的漏洞百出,说什么骑着扫帚差点撞上悬挂式滑翔机,愚蠢透顶!
德拉科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稍稍扭头去看波特。波特已经吃完早饭了,或者说,他吃完早饭已经很久了,此时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翻着《魔法史》,正在核对笔记。
“就你听这门课最认真。”德拉科忍不住说,“一个你一个格兰杰,你们两个上课的时候坐的就像天文塔那么直。”
“这门课本来就很无聊,再发呆就更无聊了。”哈利淡淡地说。这是句实话,和别的学生不同,哈利发呆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可想的。而且,就他自己曾经的发呆经验,失去戒备往往意味着露出端倪,因此还是绷着点好。
突然,猫头鹰们从礼堂的窗户飞出来,又到了收信时间。德拉科又得到了一包糖果,而哈利的海德薇一如既往,只是飞进来看看他。
“早上好。”
德拉科一边拆包裹,一边扭头看哈利撕了一小块吐司喂给他的雪枭。哈利总是对他的雪枭笑得最真心实意,也和他的雪枭最亲昵。瞧,就现在,那雪枭啄了啄波特的耳朵,波特的眼睛都笑弯了。
“你好像很喜欢动物啊?”德拉科说,抓了一把糖果放到哈利那边。
“谢谢。”哈利将那些糖果全数收下,放到口袋里。拒绝多次无果后,他已经知道德拉科不会把给出的东西收回去,因此几天以前就不再推拒,免得德拉科在他耳边抱怨。
“我确实喜欢动物。”哈利说,摸了摸海德薇的羽毛,“它们很棒,不是么?”
“你就不能对别的事情感兴趣么?”德拉科撇了撇嘴,“你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作业,要么就是在陪猫头鹰。”
“别的事情?”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像是再问他有什么别的事情。德拉科“嗯——”了一声,突然站起来道:“有了!等着。”说完,他从椅子上起来,丢下喝了一半的南瓜汁,直奔格兰芬多长桌。格兰芬多长桌上,纳威·隆巴顿刚刚拆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一个记忆球。德拉科假装路过,一把将那正在变红的记忆球夺到了自己手里。
哈利远远望着,愣了一下。布莱斯凑过来,笑道:“给个面子,波特,他是逗你开心呢。”
“他逗我……”哈利讷讷重复了一遍,“他逗我干什么?”
“德拉科可没和谁交朋友的时候吃过像你这么大的亏。”西奥多说,从德拉科的包裹里抓了一把糖果,“尤其是,你对那个韦斯莱比对他要亲厚多了。”
“罗恩人挺好的。”哈利说,“你瞧,他还要帮纳威呢。”
“你真是个叛徒。”潘西忍不住说,“你怎么总向着格兰芬多?”
“呃……我就是……陈述事实。”哈利耸耸肩,目光倒是没从德拉科身上挪开。这么会儿功夫,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麦格教授出现在长桌边,德拉科把记忆球放在桌子上,沉着脸回来了。他气鼓鼓地坐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布莱斯在左边戳戳哈利,示意他给个表示。哈利一头雾水,想了想,掏出德拉科刚刚给他的糖剥了一块,递给德拉科。
“喏。”他说,“你想要那个东西,给你家里写封信不就行了。”
德拉科看到糖,刚有点儿高兴,一听哈利根本没有抓到重点,顿时又气得不行。
“我一定让他好看!”他指天对地地说,“你等着,我一定让他好看!”说完,也不等哈利,拉着克拉布和高尔就离开了礼堂。哈利满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颇为忐忑地看了看西奥多和布莱斯。相处这么长时间,加上本身对同龄人没有那样恐惧,哈利已经允许自己偶尔问些问题了。比如现在,他望着这两位德拉科的朋友,茫然道:“他是怎么了?”
西奥多和布莱斯一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前者问他:“去不去上课?”
哈利点点头,将笔记和课本收起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礼堂。当天下午三点半,哈利和仍然不知道为什么在生气的德拉科离开宿舍,和其他人汇合。他们走下台阶,来到门前的场地上,准备上他们的第一堂飞行课。斯莱特林的学生来的很早,他们等了一会儿,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才从原处过来。罗恩远远看见哈利,对他挥了挥手。哈利对他笑了笑,听到德拉科不高兴地嗤了一声,就把笑容收敛了一点。
“你到底在气什么?”实在无奈,哈利也只能铤而走险,询问德拉科。但是德拉科毫不理会,目视前方,恶狠狠地瞪着罗恩——几分钟他咒骂的还是纳威,这会儿就成了罗恩了。哈利实在搞不懂德拉科的心思,只好专心致志等待飞行课老师。不一会儿,他们的老师霍琦夫人来了,一出场,就厉声说道:“好了,你们大家还等什么?每个人都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快,快,抓紧时间。”
德拉科立刻去找了一把看起来最新、枝子也最整齐的飞天扫帚。哈利却不挑,连地方都没动,于是德拉科又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在前面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完全被吓了一跳,哈利的扫帚立刻就跳到了他手里。他抬头四顾,发现德拉科的扫帚也跳到了他的手里,他正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但是另一边,赫敏的扫帚只是打了个滚,纳威的纹丝不动,罗恩的动得太厉害,扫帚把打到了额头。
哈利忍不住被逗笑了,这个笑几乎和德拉科同步。似乎是意识到哈利在笑罗恩,德拉科看起来不那么生气了。
接着,霍琦夫人向他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头上滑下来,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纠正他们的握法。等她纠正过两圈后,她再次在众人面前站好,吩咐道:“好了,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一——”
哨声响起,纳威的扫帚蹭一声就上了天。那扫帚像疯了一样,在城堡上空一阵乱窜,好几次撞到墙壁上。哈利和德拉科,以及包括罗恩在内的几个学生都已经飞上了天,面对此情此景,被吓得不敢动弹。突然,“砰”的一声,纳威从扫帚上掉了下去,而他的扫帚——
哈利握住扫帚柄,下意识地俯冲,躲开了那把太猛烈撞到墙壁而向自己飞过来的扫帚。
“你没事儿吧?”德拉科吓了一跳,“波特!”
“我没事!”哈利喊道。他有些惊魂未定,不止是因为那把扫帚突然冲向自己,还为自己的这把竟然那么听话。
“又是那个隆巴顿!”德拉科愤愤地说,“他怎么总是搞出事来?”
“他好像受伤了。”哈利说。
“你还为他说话!”德拉科瞪了哈利一眼,“他刚才差点儿伤到你!”
我为他说什么话了?哈利完全摸不着头脑。德拉科今天已经对他发了好几次脾气,照这么来看,肯定是他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等哈利想出一个答案,霍琦夫人再次吹响口哨,让已经飞到天上的学生降落。她嘱咐大家,让他们把飞天扫帚放回原处,谁也不许乱动,接着就带着纳威离开了。德拉科一直冷眼旁观,等他们走得听不见了,就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看见他那副面孔了么,那个傻大个?”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哈利,像是警告他不许说话似的。哈利无奈地耸了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本来也没想说话。但是他不说话,其他斯莱特林学生的嘴却不是摆设,他们纷纷附和起德拉科。罗恩第一个瞧不顺眼,刚要出声阻止,德拉科突然眼睛一亮,冲过去,在草地上抓起了什么东西。
“瞧!”他把那东西举起来,“是那个大傻瓜隆巴顿的奶奶捎给他的!”
“拿过来,马尔福!”罗恩怒气冲冲地说。
德拉科嗤笑了一声,把记忆球在手心里抛了一下。
“出头,韦斯莱?”他说,“你那把扫帚能飞起来么?”
哈利稍稍叹了口气。然后他伸手,轻轻按住德拉科的手腕——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德拉科,德拉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很无聊。”哈利说,“还他吧。”
德拉科拧起了眉毛。
“我不是为谁说话。”哈利赶紧说,“你看那边。”他指了指城堡,似乎有一个人正从窗户往外看,“我记得那边是教授办公室。”
德拉科神色一凝,显然是想起了早餐时间的麦格教授。他撇撇嘴,不高兴地把记忆球塞进哈利手里,道:“你真是没劲,波特。”
哈利轻轻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把记忆球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递给了罗恩。
“你拿回去还给他吧。”
罗恩接过了那个记忆球。他像是有点儿不高兴,好像埋怨哈利刚才没帮纳威出头一样。但是他也知道哈利现在和马尔福一个宿舍,因此他也只是有点儿不高兴,咕哝着道了一声谢,回了格兰芬多的队伍。两方相安无事,等霍琦夫人回来后,他们又练了几次升空,便下了课,到了晚饭时间。德拉科看起来比早上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儿不高兴似的。哈利犹豫了很久,拿不准自己怎么惹了这位大少爷朋友,最终决定等图书馆闭馆再回去。
这次哈利回到宿舍的时候,德拉科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哈利便没有开灯,钻进帷幔换好衣服,然后出去洗漱,再回来的时候——
“你怎么起来了?”他诧异地看着坐在窗户边的那个影子。
“我本来不想理你了。”德拉科别扭地说,“我是说,和你当朋友没有我想的那么开心。”
就为了这个?哈利舒了口气。好了,他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他之前就奇怪德拉科为什么想了解他,而他也在心里打赌德拉科一旦了解他,立刻就会觉得他无趣了。毕竟,谁会想要一个哈利·波特当朋友,有这种想法的人,简直比哈利·波特还要古怪。
“我明白了。”哈利说,径直往自己的床走,“明天早上我会自己去礼堂的。”
“你怎么就不明白啊?”德拉科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了哈利,“我是说——”
他这次没有控制力度。哈利瞬间就僵住了,盯着德拉科拽住自己的手,眼睛瞪大,紧接着呼吸就有些急促。他用力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德拉科强硬地扭着他的手,把他拉近了一点。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你把我当朋友。”他说,“你对我好像还不比对一个普通同学——”
被皮尔反剪在背后的双手,达力的拳头,佩妮姨妈的谩骂,费农姨夫的皮带,玛姬姑妈的狗。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总是——”
“——放手!”
突然,哈利喊出了声,声音颤抖而且嘶哑,像是要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德拉科吓了一跳,立刻松开了手,哈利急急退了几步,直接跌到了地上去。
“你、你怎么了?”德拉科讶异地说,“抱歉,我弄痛你了?”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就只是小小的一步。哈利几乎是立刻收了收脚,两手也往身体两侧贴了贴,似乎是想要蜷缩起来。德拉科不敢动了,湖水的波纹透过窗户落在房间里,房间里只有哈利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溺水者将亡。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德拉科以为这个夜晚要过去了,哈利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晃了一下,随即站稳,倒退着往自己的床边去。
“你……”德拉科犹豫地发出一个音节。
“我没事。”哈利垂着头,快速地说,“我没事,明天不去吃早饭,不用叫我。”
“你到底——”德拉科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说我没事!”哈利放大音量,又说了一遍,声音仍然有些发颤,“你讨厌我,我知道了,之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我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德拉科认输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生气,都是他先认输,“我只是不高兴你总是护着韦斯莱他们,好像他们比我都重要似的。明明我才是你的朋友,可是你总是不理我……”
哈利现在没法处理德拉科传递的信息,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缩回自己的碗柜里。他慢慢后退,摸到床沿,立刻就缩进了床上,把帷幔拉下。德拉科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他刚才挪了两步,也没能离开窗户——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我——我——我这次真的道歉,诚心诚意的。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我以后会注意的,好么?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明明是我不高兴来着?波特?哈利?你在听么?”
哈利用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整个躲在被子底下,像是这样就能躲开整个世界。
TBC——
【德哈】Castle·15
Chapter 15
德拉科·马尔福拽住了布莱斯·扎比尼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布莱斯呲牙咧嘴:“你脑子坏了?放手!”
德拉科·马尔福从善如流,转头又拽住了西奥多·诺特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西奥多直接拍开他的手:“你什么毛病?”
“你才毛病。”德拉科骂回去,松开手,转头又拽住了克拉布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克拉布说:“你能不能握我左手,这样很耽误我吃东西。”
德拉科翻翻眼睛,把他的手腕丢回去,转头又拽住了高尔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高尔满嘴吃的,含含糊糊地说:“唔唔唔!”
德拉科嫌弃地松了手,还抽出手绢擦了擦,转头看着...
Chapter 15
德拉科·马尔福拽住了布莱斯·扎比尼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布莱斯呲牙咧嘴:“你脑子坏了?放手!”
德拉科·马尔福从善如流,转头又拽住了西奥多·诺特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西奥多直接拍开他的手:“你什么毛病?”
“你才毛病。”德拉科骂回去,松开手,转头又拽住了克拉布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克拉布说:“你能不能握我左手,这样很耽误我吃东西。”
德拉科翻翻眼睛,把他的手腕丢回去,转头又拽住了高尔的手腕。他握得越来越用力,高尔满嘴吃的,含含糊糊地说:“唔唔唔!”
德拉科嫌弃地松了手,还抽出手绢擦了擦,转头看着潘西。潘西高兴地挽起袖子,把手腕戳到德拉科鼻子底下,兴奋地看着他。德拉科假装没看到,把视线放回自己的盘子上。
潘西怒了,问他:“你为什么不拽我手腕?”
德拉科理直气壮:“怕你疼。”
潘西立刻就不生气了,把袖子放下,关切地问:“你又和波特闹别扭了?”
德拉科被戳到痛脚,立刻就有点暴躁。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接着又在整个斯莱特林长桌转了一圈,确认哈利不在,及其恼火地戳了戳自己盘里的牛排,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顿了顿,又去看布莱斯,说,“你刚才那声‘放手’喊得不错,再喊两声我听听?”
“西奥多说得对,你什么毛病?”布莱斯翻了个白眼,“说说,怪人波特又把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看起来似乎我把他怎么了。”德拉科气闷地说。
“好,那你把他怎么了?”西奥多问。
“不知道!”德拉科说,“我就是想刚才那样握了他的手腕,他就突然很生气似的。你们都看到了,他天天躲着我——”
“我觉得他不止是躲着你。”潘西说,“他躲着我们所有人呢。”
“这已经超出‘低调’的范围了吧?”德拉科用力地叹了口气,“我真的搞不明白波特,他太奇怪了。我要给我爸爸写信,让他请斯内普教授给我换一间宿舍。我尽力了!但是我真的做不成,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朋友。”
“可别怪你爸爸了。”西奥多说,“如果按照马尔福先生的标准,你们表面已经非常友好了。”
“不过波特确实很古怪。”潘西耸了耸肩,“我记得有一天我只是在他旁边抬了抬手,他都好像……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很诧异地看着我。我又没有拿魔杖,他也不是格兰芬多,难道我会对他施咒么?”
“上次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反应也很大。”高尔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好像我是拿了个锤子敲了他一下似的。”
“他可能是那种敏感体质吧,就是一碰就反应很大的那种。”布莱斯猜测着说,“德拉科,你可以试试挠他痒痒。”
“那他也许就不是喊‘放手’而是让我滚了吧?”德拉科撇撇嘴,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空位。
自从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爆发后,哈利又开始像以前那么躲人——主要是躲德拉科。他更改了自己的出行时间,比所有人都早一步到礼堂,提前吃点东西,一般德拉科进来的时候,他刚好离开。极少数的时候,比如那几次德拉科故意踩时间,和他前后脚进入礼堂,哈利甚至立刻放弃用餐,直接就走了。于是德拉科再不敢故意捉弄哈利,梅林保佑,哈利已经瘦得就剩把骨头了,再少吃两顿,早晚会在飞行课上被风吹走的。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德拉科又叹了口气,和朋友们又说了些哈利的古怪之处。比如,两人不说话以后,德拉科再问是否可以闭灯,哈利理也不理。结果有一天晚上德拉科起来,发现哈利趴在窗台上写没写完的作业。再比如,上次魔药课他又和波特分到一组,发现波特的手总是微微蜷着,像是伸不开一样,好像里面有什么宝贝非得遮起来似的。再再比如,有一天晚上,他被吵醒,听到波特在帷幔里发出很奇怪的声音,他说不上来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就一两声,很古怪,接着就一切都归于安静了。再再再比如……
德拉科和朋友们嘀咕得入神,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院长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斯内普紧紧拧着眉,神色有些凝重。他是在听到潘西说她一抬手波特就躲的时候停下脚步的,背对着他的学生们没注意到,面朝着他的学生被他用手势制止,他因此把对话差不多听了个全。其实,从他对波特的那点接触来看,除了过于内向,有点谎言(自称挑食但什么都不挑),波特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在魔药上有些天赋,有些孤僻,比起与人交往更喜欢整天坐在图书馆或者去猫头鹰棚屋,倒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但是,刚刚听到的谈话,倒是让斯内普想起,在他的学生时代,在他和另一个波特针锋相对的时候,每次走廊擦肩而过,哪怕只是无意识地动了动手,双方都会立刻拔出魔杖——当然,是说莉莉·伊万斯不在旁侧的情况。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因为知道一个不慎,自己就会被先下手为强,因此双方在对上时都保持了十足的警惕。现在这个波特是否也是这种状况?但是两个月以来,斯内普敢说比对其他三个学院的诸多猜忌,斯莱特林对波特的接纳程度更好,不提德拉科积极交友,最次也是观望,波特理应没有空间树敌。不过,按照他刚才听到的,波特似乎是普遍对谁都很警惕……
斯内普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站在走廊上,往窗外看了一眼,天气晴朗,云卷云舒,似乎是个好日子。他突然想到,这个波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魁地奇。斯莱特林球队训练的时候,波特一次也没去看过,但是他们第一次飞行课的时候,斯内普在教工休息室看到,波特飞得还不错。
斯内普又叹了口气,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今天是万圣节前夕,入夜就是万圣节前夜。他在这一天精神一向不集中,想什么事情也只会是越想越糊涂,只有脾气更加暴躁。因此,就今天,还是先放过对波特的疑问比较好。
被暂时放下的波特此时已经到了魔咒课的教室。令人惊讶,教室里不是空的,赫敏·格兰杰也早早地到了这里。哈利跟这位学识渊博的格兰杰小姐经常在图书馆偶遇,德拉科对她也向来颇有微词,因此还算熟悉,知道她锋芒毕露,是学生们最讨厌的那种顶好的学生,但总得来说心地不坏,也没什么危险性。门开的声音惊动了赫敏,她抬起头,哈利就跟她打了个招呼。
“在看什么?”他问,对赫敏正看着的书点了下头。
“《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赫敏说,“消遣看看。你来得真早。”
“你也是。”哈利说了一句,在赫敏对面坐下。他打开书包,取了课本,又拿了笔记对照。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的声音和翻书的声音相得益彰,突然,赫敏轻声问:“你……你在斯莱特林怎么样?”
哈利顿了顿笔,头也不抬地说:“挺好的。我是说,在哪儿都一样。”
“你这个人真奇怪。”赫敏说,“不是贬义,就是……真的奇怪。”
哈利随便应了一个音节。赫敏清了清嗓子,又说:“我——你是在麻瓜那儿长大的,是吧?你也上小学?”
哈利又应了一个音节。赫敏稍微有点尴尬,但是紧接着又说:“我以前——我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他和你……我总觉得你们感觉起来有点像。”
羽毛笔顿住了,在羊皮纸上晕开氤氲的一点。哈利抬起头,眼神有些阴沉,注视着赫敏。
“我没有兄弟。”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赫敏赶紧说,“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感觉起来有点熟悉。抱歉,冒昧了。”
恰巧,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哈利重新低下头,赫敏也重新低下头。但是哈利没有再继续整理笔记,赫敏也没再继续翻动书页。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跳如鼓。被哈利看了那一眼,好多话都堵在喉咙里,让她不敢说。她提起的那位同学,在一次学校活动的时候,赫敏很偶然地在他身上见到了青紫的淤痕,随口一问,那位同学就很害怕似的,说“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从那以后赫敏就总是很注意那位同学,注意到他沉默孤僻,注意到他经常莫名其妙的请假。再后来,他转学了,离开那天不是父母来接,而是福利院之类的政府组织。两个月来在图书馆的偶然遇见,赫敏总是能从哈利身上察觉到当年面对那个同学的感觉,像是某种同类的特质。也许只是错觉吧?赫敏想,从书本上方悄悄看了哈利一眼。毕竟,这位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是哈利·波特,而且他身上也没什么莫名其妙的青紫,也没有过莫名其妙的请假。自己以为他在斯莱特林被针对欺负,应该只是他不太合群而产生的错觉吧?
弗立维教授开始讲话,宣布这节课要学习让物体飞起来。新鲜的知识吸引了赫敏的注意力,让她立刻忘记了自己的好奇。
下午的课结束后,哈利照习惯去了图书馆。他今天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有一本书上,不止提到了“大难不死的男孩”,还提到了他的爸爸妈妈。他抱着这本书看了那一页很久,又按照参考文献在图书馆找了许久,想找到一张爸爸妈妈的照片,最终一无所获,只好放弃。这会儿功夫,晚餐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哈利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去礼堂和马尔福对上。思考许久,哈利想起,今天是万圣节前夜,礼堂会被精心布置,还有些节目什么的。他以前从来没过过万圣节,毕竟谁也不会来敲碗柜门要糖。他也没有化妆成鬼怪的条件,或者说,他往街上一站就是个怪物。因此,除非是被达力拽出去,他一向是在碗柜里待着。
而且,我也确实饿了。
哈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宴会也快到结束的时间了,就是和马尔福撞上也不会相处太久,便迈动步子,向礼堂前进。他走在幽深的走廊里,走廊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突然,在经过女盥洗室的时候,一阵抽泣声传了出来,让哈利下意识挺了脚步。哈利站了一会儿,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
“格兰杰?”他朝盥洗室里喊,“赫敏·格兰杰,是你么?”
“别——别来烦我!”盥洗室里传出回话,果然是赫敏的声音。既然她这么说了,哈利自然就准备离开。但是,他又想起上午上课之前,这女孩和自己搭话,虽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但是哈利知道她是想帮助自己。于是,哈利到底没有离开,站在门口又问:“你没去宴会?”
“我说——别——别烦我!”赫敏抽抽搭搭地说,“反正、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
这有什么可哭的?哈利纳闷地想。这有什么可哭的?最起码,老师们可都很喜欢成绩优异的格兰杰小姐,这不是很好么?
哈利茫然地站在盥洗室门口,思考措辞。突然,地板似乎震荡起来,接着,一股恶臭钻进了他的鼻子。哈利奇怪地扭头看了看——一个庞然大物,拖着沉重的脚步,抓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正一步一步地往这边来!
哈利猛地吸了一口气,又被那恶臭呛得咳嗽起来。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冲进盥洗室,大喊道:“格兰杰!快出来,有个东西在往这儿来!”
“什——什么呀?”最里面的隔间门突然打开,眼眶通红的赫敏·格兰杰走了出来,还在抽泣。哈利直接跑过去,犹豫了一下想要伸手拽住她,但就这会儿功夫,那怪物已经走了过来。它扒在盥洗室的门口,看到了里面的两个目标,发出一声吼叫,接着就走了进来。赫敏尖叫了一声,似乎吓得不会动了。但是哈利比较擅长面对这种体型压制的东西,在木棍挥下来的瞬间,他扯住赫敏,躲进了就近的隔间。
“那——那是巨怪!”赫敏惊喘着,“怎么会在城堡里!”
哈利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同时示意赫敏也不要出声。赫敏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小声道:“你好像很擅长躲避和隐藏。”
哈利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巨怪此时正面对着突然空了的地面发呆,像是搞不明白那两个人去了哪儿。然后,玩具突然不见让它愤怒了,它挥舞着那根木棍,一个横扫,隔间的木板全被杂碎,扑啦啦落到下面,把哈利和赫敏砸个正着。赫敏的眼泪死死地憋在眼眶里,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尖叫也叫不出声——哈利捂着她的嘴呢。巨怪在盥洗室里大发脾气,又跳又砸,很快就吸引了别的人。
“梅林的裤子啊!”哈利听到罗恩的声音,“格兰杰?格兰杰!你还在不在——哇!”
新的目标转移了巨怪的注意力,它这次拖着脚步朝门口去了。哈利趁此机会,松开赫敏,将头顶的木板拨开,想看看能不能偷偷溜出去。然后,他就看见罗恩傻傻地拿着魔杖,一步一步后退。然后,突然,他把魔杖高高举过头顶——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木棍从巨怪手里飞了出去,再重重地敲到了它的头上。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巨怪轰然倒地,盥洗室恢复了安静,三个小巫师面面相觑。
最后是赫敏先开口说话了。
“它——死了么?”
哈利摇了摇头,三个人谁也没去碰那个倒在地上的东西。已经没有危险,哈利松开了扯着赫敏手,第一个越过了巨怪的手臂,准备离开。但是他失败了,走廊传来脚步声,接着,麦格教授、斯内普和奇洛教授,三个人一起冲了进来。
三位教授看到这里有三个孩子,都愣了一下。斯内普的目光严厉地在哈利脸上扫过,接着就去查看巨怪。麦格教授嘴唇煞白,恼火地问:“你们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哈利左右看了看,罗恩还举着魔杖没有放下来,而赫敏瘫在房间那一边,离了支撑以后就已经站不稳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麦格教授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道:“我从图书馆出来,想去礼堂,迎面看到地上这个东西正走过来,而盥洗室里有人,就想带着格兰杰一起逃跑,但是被堵住了,罗恩不知道为什么赶来救了我们。”
斯内普瞥了哈利一眼,这是他听波特说话最多的一次了。然后他就注意到,波特脸上有了些伤口,他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低眉顺眼,条理清晰,叙述平淡,好像说的话都与他无关。
麦格教授现在盯着罗恩了,罗恩讷讷地放下魔杖,小声道:“我听佩蒂尔说赫敏一直在女厕所,想她不知道巨怪跑出来的消息,所以就……”
“那你就应该将事情告诉教授!”麦格教授严厉地说。
“但——但这是我的责任,我是说,是我惹得赫敏——”
“好了。”麦格教授仍然紧紧绷着脸,“既然波特先生和格兰杰小姐都不知情——韦斯莱,格兰芬多因为你的擅自离队、处事不当,将被扣除五分。”罗恩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紧接着,麦格教授口风一转,又说:“但是,毕竟没有几个一年级学生能同一个成年的巨怪展开较量,你同时为格兰芬多加了五分。波特先生,你也是,因为你的英勇表现,斯莱特林加五分。现在,既然没有受伤,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请你们赶紧回格兰芬多塔楼去,学生们都在自己的学院里享用万圣节晚宴呢。至于你,波特先生——斯内普教授,你得带他去庞弗雷夫人那儿看看——”她伸出手,想要查看一下哈利脸上的伤势,哈利却在她抬手的瞬间就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着她,叫她下意识停住了手。
斯内普扫了一样坐在马桶上抽泣的奇洛,又瞧了瞧瞬间就垂下眼的哈利,对麦格教授点点头道:“我会处理。”
哈利紧紧抿着唇,细声说:“先生,我不需要去医院。”
“跟我来。”斯内普审视地看了看哈利,“还是你希望脸上留着这些英勇无畏的勋章?”
“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不赞同地说。
哈利为斯内普语气中的嘲弄感到心慌,那听起来像是会被惩罚的前奏。他揪紧衣服,不敢再说话,跟上了斯内普的脚步,一路去到医院。庞弗雷夫人让哈利坐在一张病床上,给他治愈了脸上的伤口,却没说要他离开。她和斯内普对了一下眼神,说到:“波特先生,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哈利有,他的肩膀被掉落的木板敲中了,现在正疼得厉害。但是他知道这种伤势需要怎么处理,庞弗雷夫人会要求他脱掉上衣。因此,他摇了摇头。
“我需要给你做个检查。”庞弗雷夫人柔声说,“来确认你的身体状况。”
“我很好。”哈利垂着头,不知不觉已经扣紧了长袍扣子,“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立刻洗个澡,这就足够了。”
庞弗雷夫人为难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稍稍摇了摇头。他对波特家的小崽子本就没什么耐心,现在,既然他不配合,那也就算了。
“你可以回去了,波特先生。”斯内普说。哈利立刻跳下了病床,准备离开。斯内普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他叫住,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自己来找庞弗雷夫人。”
哈利点点头,快步朝斯莱特林地下室走。他身后,斯内普望着庞弗雷夫人,问:“怎么样?”
“只来得及用一个简单的检查咒语,”庞弗雷夫人拧着眉说,“波特营养不良的程度,绝不是‘挑食’能够解释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能给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毕竟营养不良就能引起很多问题。”
斯内普凝视着医院敞开的门,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哈利疲惫地回到斯莱特林地下室,路过宴会还没结束的公共休息室时一点儿也没停留,径直走进了宿舍。他把自己丢到床上,拉下帷幔,不管是不是压到了受伤的肩膀,也不管身上的衣服还沾着灰尘和木屑,就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他这一天过的好累,躲马尔福,被格兰杰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吓,在图书馆发现了爸爸妈妈的一点点消息,撞上巨怪,还去了医院,甚至在暴露德思礼的边缘差点儿就迈出一个脚尖。和精神上的疲惫相比,没有吃晚饭,受了伤,这些都是小事。尽管一向难以入睡,但是哈利今天异常疲惫,因此不多时就坠入了梦境。一如既往,不是什么好的梦境。这次的梦境里,追打他的达力跑着跑着,突然就变成了巨怪,那样高大、凶残,一步顶他十几步。他根本逃不开,没法逃开,木棍挥了下来,眼看就要打到身上……
“哈利!哈利!”
一阵急切的呼喊,以及一双抓在肩膀、将他不断摇晃的手。
哈利猛地醒了过来,仍然惊魂未定,吓人地大口喘气,急促呼吸。这牵连到了他空荡荡的胃,疼痛泛起,让他在大梦初醒的时候,找到了一丝清醒。他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这是马尔福第二次把哈利·波特从噩梦中唤醒。此时,马尔福带着些紧张和恐惧,犹豫着要把手从哈利的肩头撤下,解释道:“我刚进来,听到你在大喊大叫,就看了一眼……”
哈利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他把德拉科的手按回自己肩上,然后往前一倾,汗湿的脑袋撞在德拉科的胸膛。
“怎、怎么了?”德拉科吓了一跳,“嘿,我这是新衣服!”
哈利扯了扯嘴角。也许是噩梦突然多了新内容,让他一贯做梦也闭紧的嘴有了缝隙,闭着眼睛喊叫出声。这本应是错误的,不应该的,值得慌乱的,但是第一次——不,第二次,当第二次被人叫醒,哈利突然找到了一瞬的安定。这种安定就是,你知道这个人不会责怪你,他叫醒你不是为了骂你一顿,不是为了责罚你,而是因为你吓到了他,而他会被吓到,是因为对你的关心。
哪怕只有一瞬。哪怕仅仅两次。哪怕第一次还是机缘巧合无心之举。
“对不起。”哈利轻声说,松开了德拉科,脑袋也撤了回来,“做了个……噩梦。”
“我听说了。”德拉科说,“又加了五分,不过,怎么又是跟格兰芬多……”
“恰巧。”哈利解释了一句。
“你现在还好么?”德拉科看哈利神情平淡缓和,松了口气问,“我们今天休战,行吧?你看起来很累,而且你晚上没吃东西。”
哈利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我说之前……那是我自己的一点问题,我不是生你的气,你没有招惹我。”顿了顿,他又犹豫着问,“但是……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想跟我做朋友?我问这个会不会太唐突了?”
“怎么会!”德拉科欣喜地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一下哈利的肩膀——正是受伤的那一边,但是哈利没表现出来,只是对着德拉科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你真是太奇怪了。”德拉科高兴地说,“是不是过两天你就又要跟我发脾气了?下次能不能给个理由——对了,你要先吃点东西吧?我上来的时候,宴会还没结束。”
哈利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准备洗把脸,换身衣服再下去。走到盥洗室门口,他又有些犹豫,扭头问德拉科:“明天……我是说早上……一起去礼堂么?”
“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德拉科开玩笑说了一句。哈利就也笑了笑,拿着衣服进了盥洗室。关上门之前,他还能看到德拉科高兴的笑脸,像是做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这件事,就是“和哈利·波特做朋友”。哈利没有发现自己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素来阴沉的眼睛被灯光晃出了一点光亮。他关上门,舒了一口气,又闭了一会儿眼来平复心跳,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就开始反思自己从睁眼到走进盥洗室的每一个细节,并且唾弃自己突然抑制不住的对那些从未在生命中出现东西的渴望。
这都是因为今天事情太多了,我太累了。哈利在心里这样想。马尔福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冷静下来,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哈利躬下腰,拧开水龙头,手心积了一汪水,然后全数碎在了脸上。
TBC——
【德哈】Castle·12
Chapter 12
“就在那边,快看。”
“哪边?”
“那个黑头发的。”
“戴眼镜的?我没看到疤呀!”
“在刘海下面,你仔细看……”
哈利微微皱着眉,不动声色地拨弄刘海,将伤疤遮挡得更加严实。
这样的状态已经维系好几天了,只要哈利走出寝室,窃窃私语就会立刻跟上他。学生们挤在走廊里,在教室外排着队,后排的踮起脚尖越过前面人的肩膀 ,只想一睹他的真面目。起初几天还好,因为对学校不熟悉,学生们结伴行走。哈利和德拉科一个宿舍,自然就和德拉科一起走。而和德拉科一起走就意味着,他会同时跟潘西·帕金森,布莱斯·扎比尼,西奥多·诺特,文森特·...
Chapter 12
“就在那边,快看。”
“哪边?”
“那个黑头发的。”
“戴眼镜的?我没看到疤呀!”
“在刘海下面,你仔细看……”
哈利微微皱着眉,不动声色地拨弄刘海,将伤疤遮挡得更加严实。
这样的状态已经维系好几天了,只要哈利走出寝室,窃窃私语就会立刻跟上他。学生们挤在走廊里,在教室外排着队,后排的踮起脚尖越过前面人的肩膀 ,只想一睹他的真面目。起初几天还好,因为对学校不熟悉,学生们结伴行走。哈利和德拉科一个宿舍,自然就和德拉科一起走。而和德拉科一起走就意味着,他会同时跟潘西·帕金森,布莱斯·扎比尼,西奥多·诺特,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尔一起走。小团体浩浩荡荡,连潘西都比哈利高些,哈利躲在谁旁边都能避开那些探究的视线。
其实,哈利早就熟悉了一些基本路线。这于他来说是必备功课,以往需要躲避达力的追打时,他需要记住每一条路,才能甩开他和他的同伙。因此,纯粹是为了更多一些有遮蔽物的时光,他才选择和德拉科等人一起走。但是现在,哈利已经没有借口再和那些人一起走了,因为差不多每个人都熟悉了城堡里的路,他再继续跟着本就不熟悉的室友以及室友的朋友,只会让人为难和觉得奇怪。所以,哈利现在自己一个人走在学校的走廊上,好奇的学生们的好奇心终于可以得到满足。哈利艰难地从几名学生身边经过,终于顺利地走进了礼堂。
“早上好,波特。”德拉科早就来了,见他过来,就对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哈利说,在布莱斯旁边坐下了。
“德拉科说你一大早就起来了,怎么现在才过来?”布莱斯随口问了一句。这个随口,是真的非常随口的那种随口。几日相处下来,斯莱特林们已经对哈利·波特有了较为清楚的认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总之,哈利·波特并不是一个那么好相处的人。你可能觉得他挺温和,但实际上他的距离永远恰到好处,远近亲疏一视同仁。德拉科·马尔福和他一个宿舍,简直要憋出病来。因为没人搭话,哈利·波特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帷幔,之后一直到第二天的早餐时间,德拉科·马尔福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更别提说上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名人的毛病。”德拉科私下里和朋友们抱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有时候我怀疑他到底在不在宿舍——除了第一晚,我就没在宿舍见过他的影子。而那一晚也很奇怪,好好的床不睡,他非要坐在窗台上。他的猫头鹰还来扑我,硬生生把我扑醒,叼着我头发把我往外拽……我爸爸竟然还要我和他好好相处,我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怎么相处?”
“你还真的写信了?”布莱斯稍微有点儿惊讶,“我当你说着玩的。”
“我认真的。”德拉科说,“我当然是认真的,毕竟我没法和透明人交流不是?你知道么,他每天在宿舍都不开灯——除非我开。我就没听他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他每天只会对他的猫头鹰有好脸色。”
“你关灯的时候他也没意见?我是说,你总要问问他什么的吧?”
“哦,我问了。”德拉科翻翻眼睛,“他只是‘嗯’一声。”
德拉科·马尔福的苦恼完全发自内心。所谓的“写信给爸爸”,如果说最开始是个玩笑,后来德拉科就没办法不把它落实了。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和哈利·波特打好关系,毕竟他连哈利·波特的面都见不到——而他们还住在一个宿舍!除了第一晚,他在窗户边见过哈利,给他披了件衣服把他惊醒后,他就没见过自己这个室友,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么?于是就写信了,寄出去了,之后也收到回信了。回信是他爸爸卢修斯·马尔福写的,逻辑清晰,毫无错漏——当然毫无错漏,那可是他爸爸写的。回信说:“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鲁伯·海格确实不够上台面。但是你要知道,邓布利多信任他。因此,让海格去接哈利·波特,恰恰是再重视不过的表现。至于你提到的,关于哈利·波特的古怪之处。你必须认识到,哈利·波特的名气在巫师界已经积攒十年之久,而名气容易使人膨胀。他可能认识到了人们对他的不同,因此装腔作势起来。无论如何,既然他和你握手,接受了你的好意,就算你不喜欢他,也要把表面的友好维持住。哈利·波特进了斯莱特林,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你要密切关注他——密切,利用你现在的优势。这是与马尔福家息息相关的。”
名气使波特膨胀了么?德拉科觉得不是这样。刚开学的几天,波特都和他们一起走,所以他当然注意到,波特总是试图躲避那些望过来的人。只是,他的手段很高明,躲在大个子的后面,让躲避看起来像是不经意地被遮挡。真的高明,如果不是德拉科被要求密切注意他,绝对不会发现——等等,这难道就是症结所在?波特注意到自己在密切注意他,所以特意避开了自己?
德拉科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面对的只有现实:他,和哈利·波特同一屋檐下,见不到人,说不上话,最友好的关系也只是餐桌问好,就像现在一样。
现在,明明早就起了床,却姗姗来迟的哈利·波特面对布莱斯的随口一问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回答道:“没什么,看了会儿书,忘记时间了。”
“分院帽可能真出了错。”西奥多开了个玩笑,逗得德拉科他们笑了起来,“你应该去拉文克劳。”
哈利也对他笑了笑,给自己盛了一碗麦片粥,慢慢喝完,接着就站了起来。
“我先去教室了。”他说了一句,接着拎起书包就离开。他来得晚,走得早,完美避开了想要围观他的学生。是的,完美,难以置信地完美。本来,他早上就想躲开这些学生,因此特意晚来了一些,谁知道他们的好奇心这么旺盛,见他没来硬是在走廊等。但是现在好了,他的离开很顺利,学生们都在礼堂吃饭,他有点儿没吃饱,但是能躲开那些视线就好。
今天是星期五,院长的课。哈利一个人漫步在走廊里,往魔药课教室走去。已经一周了,哈利无论如何也要知道那个在开学时和自己对上目光的男人,黑头发鹰钩鼻挺不喜欢自己的那一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他们的魔药课教授,还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这位院长总是给哈利奇怪的感觉,他的厌恶界限非常模糊,哈利已经见过他几次,但总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振翅声,哈利刚要回头寻找,海德薇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嗨,好姑娘!”哈利高兴地说,让海德薇站在自己的胳膊上,摸了摸它的羽毛,“我今天打算下午去看你的,我下午没有课。但是你怎么自己过来的?”
自从开学第一晚,海德薇去吵醒了德拉科以后,哈利就将海德薇送到了学校的猫头鹰棚屋,让它和同类们一起居住。但是,每一天,哈利总会找个时间去看看海德薇,目前的霍格沃茨,他只愿意与海德薇朝夕相处。海德薇也会在每天的早饭时间飞进来,啄一下哈利的耳朵,或者讨上一小口吐司,接着再飞回猫头鹰棚屋。为此,早熟的布莱斯戏称海德薇是他的“动物情人”。哈利知道这个玩笑没有恶意,只是调侃,因此还配合地不好意思了一下给布莱斯看。
现在,海德薇抖了抖翅膀,对哈利伸出自己的右脚。令人惊讶,那里缠着一张小小的纸条。要知道,到目前为止,哈利还从没有从海德薇那儿收到任何东西。他将纸条取下,先掏了一小把猫头鹰粮出来,放在手上喂给海德薇。接着,他让海德薇站上自己的肩膀,将纸条打开。
是海格写的。
“亲爱的哈利:我知道你星期五下午没有课,不知能否在午后三时前后过来和我一起喝茶?我很想知道你第一周的情况。请让海德薇给我一个回音。海格”
哈利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将纸条收了起来,看着海德薇。
“你觉得我应该去么?”他问自己的雪枭朋友,“我该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海德薇歪歪头,飞起来,落到哈利的书包上。哈利将书包打开,它就把脑袋探进去,不一会儿,叼了一支羽毛笔出来。
“你觉得我应该回信?”哈利笑了笑,“就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去?”
海德薇鸣叫了一声,又落到哈利的肩膀上。
“好吧。”哈利说,“毕竟,你还是海格送给我的呢。他给我做蛋糕,带我去对角巷,给我买生日礼物。现在,我进了他不喜欢的斯莱特林,违背了他的期望,应当给他一个解释。”
哈利将纸条翻了个面,趴在墙上写了一个“好的”,然后就让海德薇飞走了。他拉好书包拉链,调整了一下背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海格一直对他很温和,但那是在分院发生之前。可现在,他进了斯莱特林,而海格那样讨厌斯莱特林……
哈利又想起海格说的,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折断的话,不禁感到一阵苍白的恐惧。也许,只是也许,最坏的情况,海格是想把他叫过去,揍一顿——应该不是什么会变成现实的事,不过,哈利也确实不知道这学校准不准体罚,或者别的什么。好一点的情况,海格只是想责骂自己——这倒没什么,只求求他不要把海德薇收走,他可以原价、甚至几倍价,付给海格。
哈利叹了口气,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往魔药课教室走。刚走到门口,罗恩·韦斯莱突然赶了上来,像是已经追了一路,满面通红,气喘吁吁。
“嗨——嗨,哈利。”他结结巴巴地说,“终于见到你了,我是说——终于单独见到你了。你前几天都和马尔福他们走在一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找你单独谈话。”
哈利眨了眨眼,奇怪地看着罗恩,不知道有什么事能找到自己头上。然后,就听罗恩说:“真是没想到,分院帽竟然把你分到了斯莱特林!我是说,这肯定有什么差错,你哪里都不像一个坏巫师!”
哈利愣了一会儿,说:“分院帽就是这样分的。”
“所以,肯定有什么差错!”罗恩说,“你现在肯定很沮丧,这几天人们都在议论你为什么会进斯莱特林……”
是的,人们确实都在议论,哈利没有办法不听到那些稀奇古怪的猜测。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谢你的关心?”哈利犹疑地说。他觉得罗恩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不知道罗恩是否真的是这个意思。
“每个人都关心!”罗恩说,“我听说,你和马尔福一个宿舍?你可能不知道,马尔福家——我猜,他对你意见挺大的,你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
“大难不死的男孩跟我一个宿舍,日子怎么就不好过了?”德拉科不满的声音传来,哈利侧过头,越过罗恩,一眼看见他正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走过来。西奥多、布莱斯和潘西跟在他们几个身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在魔药课教室的门口,教唆斯莱特林的学生。”德拉科不怀好意地笑着,“格兰芬多的计分沙漏,宝石是不是太多了?”
“我和哈利说话,马尔福,干你什么事?”罗恩不高兴地说。
当然干我的事!德拉科在心里想。波特的日子好不好过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日子可是挺不好过的。我的日子不好过,还要听你污蔑我,你说干不干我的事?德拉科心里烦躁得很,但是又不好当着哈利的面说,因此只道:“一个格兰芬多找上斯莱特林,还能有什么事?韦斯莱,波特现在是我们学院的,你也该适当地保持距离吧?怎么,格兰芬多生怕今年的学院杯也落到我们手上么?”
几个斯莱特林——除了哈利——全都笑了起来。要知道,斯莱特林已经六年蝉联学院杯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荣誉。
果然是达力式的人。哈利稍稍拧了拧眉,在心里盘算要怎样不得罪马尔福又帮助罗恩。正左右为难,走廊传来嘈杂声,早饭时间结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年级的学生正在走过来。这样一来,形势就不那么完全有利德拉科了,因此,他冷哼一声——
哈利稍稍瞪大眼睛,德拉科抓住了他的手腕。
“听着。”拉着哈利远离了罗恩,德拉科稍稍拧着眉,“既然进了斯莱特林,你就应该知道格兰芬多和我们势如水火。在火车上就和你说,韦斯莱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你和他混在一起只会受到影响。还有那个海格,你交朋友怎么这么不挑的?”
哈利从德拉科抓住他手腕起就一眼不发,似乎是被吓住了。顿了好一会儿,他才低着头,慢慢把自己的手腕从德拉科手里扯出来,轻声道:“谢了。但是……海格下午请我喝茶。”
“你什么意思?”德拉科的一边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
“我是说。”哈利把手腕攥回自己的手里,有些发抖,声音也因此发颤,“我是说,德拉科·马尔福,我和你没有那么熟,你少来管我的事。”他的声音近乎苍白了。德拉科不会知道他无意的举动戳痛了什么伤疤,突如其来的用力触碰让哈利几乎瞬间跌进了曾经被追打的噩梦。这个噩梦发生时他尚且无力挣脱,只能任由皮尔从后面牢牢锁住自己,而达力的拳头一次两次招呼上来。而噩梦是不会醒的,殴打结束后他还要回到德思礼家,因为衣服被扯破而被谩骂,被再次殴打,然后被锁进碗柜,落在一片沉沉的黑暗里。
德拉科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并因为哈利的不识好歹而感到恼火。就那么一会儿,他已经忘记了他爸爸的要求,几天以来被忽视的憋闷涌上来,连着现在,叫他心里怒火翻涌。但是,也许是因为女孩子更细腻一点,潘西扯住了他的袖子,小声说:“波特好像有点不对劲。”
德拉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哈利脸色苍白得不像话,袖子微微颤抖,应该是他人在颤抖。他还挺生气了?德拉科忍不住更加恼火,抬手要去揪哈利的领子。但是哈利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翠绿色的眼睛望过来,德拉科第一次注视到了哈利的眼睛。年幼的他不明白这个眼神说明了什么,但就一眼,他感到恐惧。那双眼睛吓住了他,或者说,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吓到了他。那不是愤怒,不是生气,不是不满。而是……而是……
德拉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顿住了。但是时间还在流逝,魔药课教室的门打开,斯内普扫了一眼走廊,目光在哈利身上一扫而过,连带着就看了德拉科一眼。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斯内普稍稍拧眉,从门口让开,喊道:“进来。”
TBC——
【德哈】Castle·9
Chapter 9
哈利推着小车在站台上前行,因为怕海德薇被拥挤的人流挤到,先请她进入了笼子。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哈利便直接往靠后的车厢去。一直到车尾,他才终于发现一个空隔间。哈利先将海德薇放上去,然后连拖带拉地把他的皮箱朝车上搬。但这只是徒劳,他的细胳膊细腿完全支撑不起这个箱子的重量,一次两次,皮箱甚至重重地砸在他的脚上。
“要帮忙么?”突然有人走过来问。哈利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先前红头发一家中的一个。
“我自己可以。”哈利摇摇头,继续和自己的箱子搏斗。红头发的男孩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扭头道:“弗雷德!过来一下!”
现在是两个红头发男孩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哈利惊讶了一...
Chapter 9
哈利推着小车在站台上前行,因为怕海德薇被拥挤的人流挤到,先请她进入了笼子。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学生,哈利便直接往靠后的车厢去。一直到车尾,他才终于发现一个空隔间。哈利先将海德薇放上去,然后连拖带拉地把他的皮箱朝车上搬。但这只是徒劳,他的细胳膊细腿完全支撑不起这个箱子的重量,一次两次,皮箱甚至重重地砸在他的脚上。
“要帮忙么?”突然有人走过来问。哈利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先前红头发一家中的一个。
“我自己可以。”哈利摇摇头,继续和自己的箱子搏斗。红头发的男孩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扭头道:“弗雷德!过来一下!”
现在是两个红头发男孩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哈利惊讶了一下。接着,更让他惊讶的——他们抢过了他的箱子。
“你在干嘛,弗雷德,他说不需要帮忙。”最开始的红头发男孩抬着箱子说。
“什么?你叫我过来不是让我帮忙的?”弗雷德一边往车上走一边说。
“是啊,我们这位小学弟说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那你的手为什么按在箱子上?”
“可能是因为如果你把箱子摔了我们会赔不起?”
哈利愣愣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他的箱子抬上车,还顺手拎起海德薇的笼子,径直推到角落放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孪生兄弟趴在窗户上敲了他一会儿,敲了敲窗户吸引他的注意力,贴着玻璃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哈利稍微回过神了,慢慢走上火车,说道:“谢谢你们……不请自来的帮助。”
孪生兄弟中的一个眨眨眼,戳了戳他的兄弟。
“乔治,他好像真的不需要帮助诶。”
乔治也眨了眨眼:“可他真的搬不动那个箱子诶。”
哈利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表现。他早就习惯不要求助,对任何比自己大的人都抱有一种警惕,因此,弗雷德和乔治突如其来的帮助实在措手不及,叫他整个人都慌乱了。
“对不起。”哈利赶紧说,“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总之,谢谢你们,多谢。”他试着露出一个微笑,但是觉得有些僵硬,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弗雷德和乔治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笑了一半,却又突然停下,愣愣地看着哈利的额头。刚刚哈利挠乱头发,也拨散了刘海,著名的闪电伤疤失了遮挡。
哈利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赶紧把刘海挡了回去。但是已经晚了,不知道弗雷德还是乔治问:“我没有看错吧?”
“你看错了。”哈利说。
“幽默感,我喜欢。”不知道乔治还是弗雷德说,“我的天哪,莫非你是——”
“我不是。”哈利又说。
“幽默感,我真的喜欢。”不知道弗雷德还是乔治说,“你是不是——”
“你肯定是——”不知道乔治还是弗雷德说。
“——哈利·波特。”弗雷德和乔治异口同声地说。
哈利只想摇头,但是再摇头,也不能让弗雷德和乔治几秒钟前的视线移开,因此只好点了点头。弗雷德和乔治似乎是愣住了,只盯着哈利看。哈利实在受不住,清了清嗓子说:“再次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不知道我能不能……入座?”
“哦,当然。”弗雷德和乔治说,一左一右地让开,叫哈利从他们中间过去了。哈利松了一口气,坐到角落的位置,把海德薇的笼子抱在腿上,低着头躲避弗雷德和乔治的目光。幸好,注视没有持续太久,开着的车门口传来一阵喊声,把弗雷德和乔治叫了下去。哈利听到脚步声,如释负重,抬头看向窗外。好巧不巧,窗户外的站台上,正是哈利见过的红头发一家。哈利能听到他们说话,为此感到些许抱歉,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他暂时挪到了靠隔间门的位置,远离窗户,专心地和海德薇沟通。他可怜的姑娘,一见面就被他送到费格太太家,哈利实在是深感愧疚。
尽管远离了车窗,但是,红头发一家毕竟离窗户那样近,哈利还是不免听到些许声音。当然,他刻意忽视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海德薇身上。可,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从窗外提起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嘿,妈妈,您猜怎么着?”双胞胎中的一个说,“猜猜我刚才在火车上碰见谁了?”
“哈利·波特!”双胞胎中的另一个说,“如假包换!”
“哎呀,妈妈,我能上车去看看他么?”哈利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求求您了,妈妈……”
“不行,金妮。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让你看来看去。他真是哈利吗,弗雷德?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过他了,他不承认——他真的很有幽默感。但是我看见了那道疤了,和我们听过的描述一样,就在额头上,像一道闪电。”
“他长什么样子呀?”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除了伤疤,别的呢?”
“黑头发,绿眼睛,戴眼镜。”乔治戏谑地说,“怎么啦,金妮,现在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有模样啦?”
哈利红了脸,忍不住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但是只看到那个矮矮胖胖的女人,没见到什么小女孩。
“黑头发,绿眼睛,戴眼镜。”他们的妈妈喃喃重复了一遍,“哎呀,可怜的孩子……我想我们刚刚见过他了,就在进站台的时候,有这么一个孩子。我还纳闷,他怎么一个人……”
“这些不用去管了,你想他会记得神秘人的长相么?”弗雷德问。
他们的母亲突然沉下脸来,严厉地说:“不许你们去问他,弗雷德。不许问,你敢去问!你们是想让他在到校的第一天就想起那件事呀!”
现在哈利完全挺直腰背了,望着窗外,想看看仔细这个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就对自己如此关切、如此在乎自己感受的女人。他突然注意到这位夫人的长相十分和蔼,哪怕生着气,也是一副善良温暖的模样。
汽笛声突然响起,哈利重新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理了理海德薇的羽毛。火车启动了,哈利一个人坐了一会儿,重新回到靠窗的角落,望着窗外后退的房屋,像是看到了一栋又一栋女贞路4号飞快后退。可是,后退一栋,就又会出现一栋。所有的房子都像德思礼家,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突然,隔间的推拉门开了,那个哈利跟着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红头发男孩走了进来。这个孩子又高又瘦,不是哈利那种骨瘦如柴,而是健康的瘦。他显然认出了哈利,愣了一下才指着空着的椅子问:“这里有人么?别的地方都满了。”
哈利愣了愣,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要征求自己的意见。男孩似乎也有点局促,见哈利不说话,伸手挠了挠鼻子。哈利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说:“请坐。”
男孩松了口气,在哈利对面坐下了。他也看着窗外,但时不时就会瞥哈利一眼,哈利只好继续低头去看海德薇,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男孩好奇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实在按捺不住了,男孩说:“我是罗恩,罗恩·韦斯莱。”
哈利按了按自己的刘海,说:“哈利·波特。”
罗恩的眼睛稍稍瞪大了。
“你真是……”他说,“我还以为弗雷德和乔治跟我开玩笑呢。那你当真——”他指了指哈利的额头,哈利没有理会,只说:“你的哥哥们很有趣,人也很好。”
“是么。”罗恩盯着哈利捂住额头的手。这只手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明显,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咕哝了一声“对不起”,就连忙把视线又转向窗外。
“如果你也有很多哥哥,就不会觉得很有趣了。”他说,接住了哈利的话题,“他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就连弗雷德和乔治,总是调皮捣蛋,但成绩也是顶呱呱的。这只会显得我更没用,永远比不上他们,就算比上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他们早就走在我前面了。”他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你要是有五个哥哥,就永远用不上新东西。我穿比尔的旧长袍,用查理的旧魔杖,还有珀西扔了不要的老鼠。”
“挺好的。”哈利沉默了一下说。眼前的红发男孩有点儿过于……自来熟,热情,也许还有些莽撞。但是哈利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是友善的,没有恶意,只是像许多同龄人本该的那样,有一颗跳动着好奇的心,是好相处的类型。
有了比较清楚明确的判断,哈利便也松了警惕,和罗恩闲聊了一会儿,还逗了逗他的老鼠。罗恩一直在说,几乎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给哈利看了。哈利偶尔应和两声,接上话,他就能一直说下去。这样的聊天方式让哈利感到十分轻松,他只需要听,不需要说太多,还能知道一些消息。等到十二点半,零食小车推到他们所在的隔间时,哈利已经知道了差不多整个韦斯莱家的事情,作为交换,他就也说了些罗恩好奇的事情,装作不经意地给他看了看自己的疤。不过,当然了,绝口不提德思礼。
“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品?”零食小车的女招待员站在隔间门口问他们。罗恩一下子涨红了耳朵,嘟囔说他带着三明治。哈利倒是什么都没带,德思礼一家当然不会给他准备午饭。但是,面对一车的零食,他立刻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确实在饿,便转头问罗恩:“有什么推荐么?哪一种比较管饱?”
罗恩似乎很惊讶哈利会向他询问意见,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想来点儿刺激的,就试试比比多味豆。想打发时间,吹宝超级泡泡糖很不错。管饱的话,当然是南瓜馅饼和坩埚蛋糕。”
哈利点点头,又看向女售货员:“就这些,麻烦您一样两份。”
“两份?”罗恩惊讶地看了看哈利,“你这么饿呀?”
“有你的一份。”哈利头也不回地说,接过女售货员给他的零食,又挑了几个巧克力蛙——这算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好歹有个“巧克力”。他付了钱,把零食划给罗恩一份,接着挑了个坩埚蛋糕,盯着窗外细嚼慢咽。他自己吃了一会儿,注意到罗恩没有动静,扭头去看。罗恩涨红着脸,抓着韦斯莱夫人给他带的三明治。哈利想了想,拿起一个坩埚蛋糕,塞到罗恩空着的手里,同时抓过了他的三明治。
“交换。”他说,咬了一口三明治,“味道不错。”
“你认真的?”罗恩讷讷地说,“我认为那个可能太干了……”
“认真的。”哈利说,不再说话,重新看着窗外。三明治的味道确实不错,最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他的认为仅能代表个人意见,毕竟,只要能吃,他都觉得不错。
吃完一个三明治,哈利自觉自己买的东西有点多了,因为他已经觉得饱了。甚至,他的胃已经有些揪痛,仿佛他吃了太过量的食物。他把其他的三明治和咬过的坩埚蛋糕收起来,其他的都给了罗恩,自己挑了个巧克力蛙打开。他看着里面的邓布利多画片发了一下呆,没有问这是什么,只是看了两遍就收了起来。巧克力蛙因为受到忽视,一下子蹦到了窗户上,顺着缝隙就爬了出去。哈利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渐渐感到疲惫,干脆在座椅上躺了下去。
“我歇一会儿。”他有点儿犹豫地说,倒不是担心又是做梦,毕竟他的后背还在疼痛。他只是不习惯在这么明亮的地方入睡,更不习惯旁边还有一个人。
“哦,好,我不会打扰你的。”罗恩说,“要帮你把窗帘拉下来么?”
哈利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谢罗恩提出了这个帮助。现在,他得到了最起码一个安心入睡的条件——昏暗的隔间。接着,他摘下眼镜,脱下外套,罩住脑袋和整个上半身,躲避视线。火车晃晃悠悠的,哈利并不能很快入睡。他听到有人来找蟾蜍,还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但是都提不起兴致看一看。过了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或者可能就是闭了个眼睛,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
“整列火车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哈利·波特在这个隔间里——难道是你么?”
是长袍店里那个男孩的声音。哈利在外套下拧了拧眉。接着,他听见罗恩说:“小点声。他在那儿睡着呢。”
“睡着?”男孩咕哝了一声,“睡着?”
哈利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现在醒着了。”他说,摸到眼镜戴上,望向门口,“你有什么事?”
长袍店男孩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同伴,看起来更像从前面对哈利的达力。这也让哈利更确定长袍店男孩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语气就维持了曾经见面的客气。
“是你?”男孩显然也认出了他,“你是长袍店的……”
哈利点了点头:“又见面了。”
男孩似乎有点儿犹豫,皱了皱眉,像是在路边摊看到什么东西,觉得有点兴趣,又觉得不合身份。
“你好。”他说,指了指左右,“这是克拉布,这是高尔。”
哈利对他们点了点头,又看向男孩。男孩整理了一下表情,随随便便地说:“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罗恩轻轻咳了一声,免得笑出声来。哈利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别笑。”
但是德拉科已经盯住了罗恩,带着些许被嘲笑的恼怒。
“你觉得我的名字太可笑,是吗?不用问你是谁。我父亲告诉我,韦斯莱家的人都是红头发,满脸雀斑,而且孩子多得养不起。”说完,他又转向哈利,“你很快就会发现,有些巫师家庭要比其他家庭好许多,波特。你不会想跟另类的人交朋友吧。在这一点上我能帮你。”
他伸出了一只手。
这手不能不握。哈利在心里想。德拉科·马尔福是那种典型的从来没有吃过亏的孩子,更别提他也是D打头,最起码现在肯定非常不好惹。拒绝这只手,就是让他丢脸,就是和他敌对,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既然离开了德思礼家,离开了女贞路,惹上一个达力,再花费时间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好惹,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而且,霍格沃茨对自己来说一切都是未知数,自己尚是一个外来者,也许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这个德拉科·马尔福。总之,这只手不能不握,以免有人恼羞成怒,回头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
哈利的手指微微蜷曲,而后舒展,从身侧抬起,轻轻握了一下德拉科的手。
“谢了。”他委婉地说,“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想另类没什么不好,我也挺另类的。”
德拉科笑了笑:“你是开玩笑的吧?你与韦斯莱是不同的另类。”
哈利耸了耸肩。
“你要一起坐坐么?”他问,“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还想继续休息一会儿,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学校吧?”
德拉科从善如流地松了手,说:“其实也快到了,我回去就会换上长袍,学校见吧。”他轻蔑地瞥了一眼罗恩,“克拉布,高尔,我们走。”
三个人转身离开了,哈利拉上隔间门,重新坐下,看着罗恩。罗恩看起来苦恼又懊丧,掐着一袋比比多味豆一言不发。哈利知道刚刚德拉科说的话是陈述事实,而这事实肯定让罗恩心里不舒服,因为这事实没法反驳。不过,那听起来是马尔福和韦斯莱的旧怨,因此他不打算多话。他只是站起来,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说:“你听到了?快到地方了,我们也换上长袍吧。”
“唉。”罗恩叹了口气,放下比比多味豆,也站了起来。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瞥了哈利好几眼。过了一会儿,等到他们都换好长袍,坐下来,火车开始滑行,他才问:“你真的那么认为?我是说……我和你是一样的另类?”
这话当然没有问题。哈利想。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另类,而现在,海格说他属于这里,那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和他一样的另类。不过,当然,另类和怪胎是不一样的。如果大家都是另类,那他就是另类里的怪胎。
哈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朝着罗恩点点头。罗恩似乎松了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火车越来越慢,一个声音在火车上回荡,告诉他们将行李留在车上即刻。哈利站起来,理了理长袍,注意到罗恩脸色有些发白。他猜罗恩挺紧张的,这让他对地道的巫师家庭有了一点新认识,他还以为这种紧张是外来者的专利。不过,对于他自己,这个真正的外来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事情再好会有什么好,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哈利随着过道上的人流朝前涌去,庆幸自己在车尾,没人碰到自己疼痛的后背。终于,火车停了,哈利跟着人流下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走进寒凉的夜色里。
TBC——
【德哈】Castle·11
Chapter 11
“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麦格教授神情严肃。
她现在在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布利多,你听见我的话了。”麦格教授又说,“哈利会进斯莱特林,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好吧,用词也许不严谨,毕竟分院帽戴上之后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无法预料。但是,你也说过,阿拉贝拉给你信里写到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在被忽视,而我们都知道现阶段斯莱特林有多被针对。神秘人留下的问题还没有被解决,他现在进入斯莱特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三声,邓布利多喊了一声“请进”。接着,门打开了,黑头发、鹰钩鼻的教授出现在门口。
“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对他点了点头。
邓...
Chapter 11
“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麦格教授神情严肃。
她现在在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布利多,你听见我的话了。”麦格教授又说,“哈利会进斯莱特林,这实在是意料之外——好吧,用词也许不严谨,毕竟分院帽戴上之后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无法预料。但是,你也说过,阿拉贝拉给你信里写到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在被忽视,而我们都知道现阶段斯莱特林有多被针对。神秘人留下的问题还没有被解决,他现在进入斯莱特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三声,邓布利多喊了一声“请进”。接着,门打开了,黑头发、鹰钩鼻的教授出现在门口。
“斯内普教授。”麦格教授对他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终于回过头来,看向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先对后来者问了好。
“晚上好,西弗勒斯。”他说,“要来杯茶么?”
“不麻烦了。”斯内普说,“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自然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邓布利多说,“米勒娃,不介意的话,也许你先回去?”
“可是,校长,我们必须要处理这件事——”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就没有办法更改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容我和西弗勒斯说说话吧。”
“好吧。”麦格教授无奈地说,暂且告退了。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灯光映在斯内普的眼睛里,显得他神色十分复杂。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我没想过波特会进斯莱特林。”
“我想今天没有一个人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邓布利多说,“有你在,我不会认为斯莱特林有什么不好。但是你知道,哈利·波特进入斯莱特林,落实的无疑是那些不好的猜测……比如他拥有更强大的黑魔法力量。”
斯内普对此嗤之以鼻。
“我没看到他有任何拥有强大黑魔法的迹象。”他说,“他甚至不像一个波特,当然,也许他只是过分伪装。”
是的,不像一个波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来说,评价一个波特不像波特,几乎可以判定是最高级别的赞美了。谁让他有那样一双眼睛?斯内普无法不说自己没有盯着那个男孩看了许久,他们甚至还对上了视线。因此,他现在有资格,也有足够的权威,说哈利·波特不像一个波特。比如外貌,相对于波特,哈利未免过于矮小。比如身形,相对于波特,哈利未免太过瘦削。比如性格,相对于波特,哈利未免太过沉默。当然,前两点也许能够在今天的初见中找到一些答案——哈利的食量很小,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不过这仍然让事情有些奇怪,因为那孩子看起来并不挑食。不过,按照以往得到的消息来讲,那孩子一贯说自己非常挑食。
那孩子。
斯内普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声,像是对这个不经意间冒出来的亲昵称呼感到厌恶。
“看来你也发现一些问题了。”邓布利多说,神色严肃,“一直以来,我们信息共享,关于哈利的事情,我知道的你也知道。而他现在进入了你的学院,所以我想,我需要和你谈谈。”
“他是一个波特。”斯内普说,“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的,他是一个波特。”邓布利多说,“但是西弗勒斯,你知道他也是……”
斯内普抿了抿唇,显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于是邓布利多止住了自己的话头,转而道:“你来到霍格沃茨也有十一年了,和那男孩如今的年龄一样。很多话我们已经说过,不必再说,我想你明白我今晚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密切注意他的。”
“那就多谢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今天晚上就没有什么事了。”
斯内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漆黑的长袍微荡。等他走后,邓布利多思索片刻,重新背对办公室的门。在他面前的隔板上,分院帽正放在那里。邓布利多伸手,摘下自己的帽子,将分院帽拿起来,戴在了脑袋上。
“斯莱特林?”他问,“是你的决定还是他的选择?”
帽子扭动了一下,边缘裂开一条宽宽的缝。
“可以算作我的决定。”它说,“如果你当时听到他的小脑瓜在叫嚣什么,你就知道他已经没办法选择了。”
“他都想了什么?”
“他希望我快点给出一个决定,甚至愿意离开这里,只要我快点做出决定。”分院帽说,“他只想快点离开放着我的四脚凳。”
邓布利多沉吟了片刻。
“那你对他的评价如何?”
“想判断他的去处是非常困难的,他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孩子。”分院帽说,“你能够在他身上看到斯莱特林的特质,同时也有格兰芬多的特质。对比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他未免显得有些老谋深算。戴过我的孩子中,我还没有见过谁像他那样警惕,对人对事抱着十足的戒备。”
“听起来不是坏事,警惕,懂得防备,总是好的。”
“他有勇气,也有天分,有他自己不知道的厉害。不过,他似乎有些……”
“什么?”
“自卑。”分院帽沉吟了一会儿,“我应该没有用错词,就是这样,他有些自卑,我不知道‘有些’这个量词是否准确……”
“你觉得不止是‘有些’么?”
“当我说他‘必成大器,必将走向辉煌’的时候,他已经慌乱得不行,却还是分心觉得这不可能。我想,这就是他感到自卑——好吧,也许不止是‘有些’。”
“勇敢又自卑,确实非常矛盾。”
“还有善良又戒备。”
“善良的人怀抱戒备,这应当是加分的。不过,难免有人会觉得善良加了戒备,就显得不够纯粹。”
“那就与我无关了。”分院帽说,“我只是一顶帽子,阿不思。”
“是啊,说的没错。”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摘下分院帽,重新放回隔板上。然后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找到了那封写于哈利登上火车前夜的来信。十一年间,他已经收到了无数封这样的信。来信告诉他,哈利·波特,这孩子的姨夫姨妈有些忽视他,但总得来说还算可以,没有亏待他。哈利自己说,他的姨夫姨妈对他都不错,他的表哥有时候有些粗野,后来也变得很不错。哈利还说,他身体有些不好,经常性生病,而且挑食,所以他才那样瘦削和矮小。哈利又说,他现在还不能报答自己的姨夫姨妈,也不想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负担,所以表哥淘汰不要的旧衣服就很好。
无懈可击,只在今天出了一点小小的瑕疵。因为哈利·波特不知道有人在注意着他,关心着他,因此难免暴露了一点瑕疵,让人知道了他其实并不挑食。当然,可能那一圈就近的食物恰巧是他喜欢吃的,这也没准。可是,再从他旁边人的反应来看……
有一个瑕疵,就有可能全都是瑕疵。有一个谎言,就有可能全都是谎言。如果全都是谎言,那么哈利·波特隐瞒了什么?
邓布利多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想起同样写在来信上的,寄信人的一些猜想。她说哈利的姨夫姨妈对他的忽视是显而易见的稀疏平常,她一直担心总有一天这忽视会向可怖的方向发展,因为哈利看起来太过内向,从不觉得他姨夫姨妈对表哥更好而有些疏忽他是个问题。而且,虽然每次问起,哈利都会尽善尽美地称赞他的姨夫姨妈,但是,就她自己的了解,那一家人可不如哈利说得那么好。
凤凰突然轻轻鸣叫了一声,提醒夜已太深。邓布利多抬起头,眉头紧紧皱着。凤凰歪着脑袋看着他,催促似的又鸣叫了一声。邓布利多有些犹疑,喃喃道:“我在想……不是低看,而是……但如果……”
凤凰又叫了一声。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又说:“我这就休息,福克斯。但你知道,我的大脑恐怕不能停止思考,我没法不想这件事。”
办公室里的灯熄灭了,阿不思·邓布利多暂时回了卧室,闭上眼睛,但脑子并不休息。事实上,这一晚很多人都不能好好休息。哈利·波特进了斯莱特林,这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大新闻。因此,差不多就是同一时间,格兰芬多男生宿舍,罗恩·韦斯莱正对他的室友们讲起火车上的相遇。
“这么说,他握了马尔福的手?”纳威·隆巴顿说,“那可是马尔福……”
“马尔福有什么问题?”西莫·斐尼甘问,“抱歉,但是我并不了解……”
“我听说过他家的事。”罗恩阴郁地说,“神秘人失踪以后,他们是第一批回到我们这边的人。说他们走火入魔了,我爸爸不相信。他说马尔福的父亲不用找任何借口就轻易倒到黑势力那边去了。”
“可我奶奶说,那不过是战时主义。”纳威说,“她说,虽然卢修斯·马尔福看起来站到了神秘人一边,但是他的妻子却没有打上黑魔标记,不得不说是一种中立的态度。”
“那一家子可都是自私的人。”罗恩撇撇嘴,“嘴巴也坏,根本不会好好说话。”
“但我奶奶说,马尔福的自私就是为家族找好退路,这是他们家族有史以来的传统。”纳威又说。
“我还是想不通,那可是斯莱特林。”迪安·托马斯说,“斯莱特林!神秘人是从那里出来的,所有的坏巫师也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可现在,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男孩’……我知道有传言说,哈利·波特能打败神秘人,是因为他有更可怕的黑魔法力量。”
“我奶奶说那是一派胡言。”纳威说,“她认识波特的爸爸妈妈,知道他们都是正派的人物,他们的儿子绝不可能有什么黑魔法力量。”
“可他确实进了斯莱特林。”迪安说,“事实是没法反驳的。”
“罗恩,你怎么看?”西莫说,“你在火车上见过他了。”
罗恩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不过,我和他相处是很愉快的,我是说,我们在火车上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儿不愉快。”
“那你觉得他很不错咯?”迪安问。
“唉,我也说不明白。”罗恩纠结地说,“也许——也许那帽子出错了呢?比如,赫敏·格兰杰,她怎么都不像格兰芬多,而应该进拉文克劳。”
“赫敏今天还帮我找蟾蜍呢。”纳威小声说。
“哦,她也许是个好心人。”罗恩说,“但是,‘我读了所有关于你的书’,‘我所有的课本都背会了’——你们听听这话,她多应该是一个拉文克劳呀!我是说,你们明白,知识渊博!”
“其实,我也觉得……”纳威小声嘀咕,“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进格兰芬多,我以为,赫奇帕奇……”
“你们瞧,准是那帽子出错了!”罗恩像得了什么证据一样喊道,“肯定是的,哈利不应该是一个斯莱特林!”
“但他已经被分到那儿了。”迪安说,“分院帽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好了,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西莫说,“我想已经很晚了。”
“我想是的,我们应当休息了,明天——瞧,是麦格教授的课。”纳威说,“等等,先不要熄灯,我的蟾蜍——”
“又不见了?”罗恩说,起身帮纳威寻找,“说真的,我不明白。我要是买了一只蟾蜍,我会想办法尽快把它弄丢,越快越好。虽然我有斑斑……但是斑斑也一样。”
“说起来,你为什么能带老鼠?”西莫问,“物品清单上说——”
“因为斑斑是我哥哥的宠物。”罗恩不高兴地说,“它是一只在霍格沃茨很多年的老鼠了,所以——”
“找到了!”迪安突然喊了一声,“在我这儿呢,纳威,你的蟾蜍跳到我床上来了!”
“哦,谢谢!”纳威感激地说,“行,熄灯吧。我是说——晚安,各位。”
“晚安。”
男孩们跳上自己的床,拉上帷幔,熄了灯。一片黑暗中,罗恩·韦斯莱认真地想,哈利·波特因为分院帽的错误进了斯莱特林,他现在肯定觉得非常难过,明天,等明天,找到机会——第一节课就是机会,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的——他就要去和哈利说说话,安慰安慰他……
一天的疲劳涌上来,兴奋过后的大脑终于赶到疲惫,霍格沃茨一片安静,每个人都睡着了。
TBC——
【德哈】Castle·20
Chapter 20
“尼可·勒梅。”哈利说着,把一张巧克力蛙卡片丢到德拉科的膝盖上,一手拿着本书,另一只手扯了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从海格那儿回来后,我就一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过——我是说,一些不像书籍的东西上看过。幸好,我这样的东西很少,这就找到了。”
“你在帮我查?”德拉科显得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对这个没兴趣呢。”无论是帮助自己推测,还是将斯内普的话告诉自己,哈利都显得这是一种极其顺手的行为,并不是有意为之。德拉科也看出哈利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因此只是自己鼓捣来鼓捣去,没有打扰哈利。因此,乍一下听到哈利说他在帮忙找相关的信息——关键是“找”,实在是没有办法...
Chapter 20
“尼可·勒梅。”哈利说着,把一张巧克力蛙卡片丢到德拉科的膝盖上,一手拿着本书,另一只手扯了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从海格那儿回来后,我就一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过——我是说,一些不像书籍的东西上看过。幸好,我这样的东西很少,这就找到了。”
“你在帮我查?”德拉科显得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对这个没兴趣呢。”无论是帮助自己推测,还是将斯内普的话告诉自己,哈利都显得这是一种极其顺手的行为,并不是有意为之。德拉科也看出哈利对这件事没有兴趣,因此只是自己鼓捣来鼓捣去,没有打扰哈利。因此,乍一下听到哈利说他在帮忙找相关的信息——关键是“找”,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人不感到惊讶。
“你不是想知道么?”听了德拉科的问题,哈利似乎是有些困惑,局促地摸了摸手上的书。
“哦,我确实想知道。”德拉科立刻说,“非常感谢——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哈利松了一口气,说到:“你先看那张卡片,上面说邓布利多‘与合作伙伴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然后,尼可·勒梅……”他低头翻开手里的书,然后把它举起来给德拉科看,“瞧,重点是‘目前唯一仅存的一块魔法石’。”
德拉科把书接过来,将巧克力蛙卡片放在那一段字旁边,凝神看了一会儿。
“没错,这就明白了。”他说,“邓布利多的朋友,尼可·勒梅,要他保管这个珍贵的魔法石。但是……是谁想偷它呢?这个人甚至为了这东西去闯古灵阁,根本是不要命。”
“它全身而退了,记得么?”哈利说,“无论这个人是谁,它闯入古灵阁,然后全身而退,虽然没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也说明它本事不小。”
“好吧,一个厉害的、需要魔法石的窃贼。”德拉科说,“打的是一劳永逸的好主意,这里写着,‘魔法石能把任何金属变成纯金’,拥有一块魔法石,它就再也不用偷了是不是?”
“‘还能制造出长生不老药’。”哈利说,“它可能也想长生不老。”
“所以,它到底是谁?”
哈利摇了摇头,看起来,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有任何进展了。德拉科小小的叹了口气,把书合起来还给哈利,往后倒在床上,抓起刚刚在看的魔药课本遮在脸上。哈利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好奇那东西?”
“哦,也没什么。”德拉科闷闷地说,“我只是想,既然是我爸爸不知道的,又和邓布利多有关,说不定我能用这件事换一把飞天扫帚呢。”
“你爸爸会愿意给你买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哈利想了想说,“只要到了二年级,你肯定立刻就会拥有一把最好的飞天扫帚。”
“是啊是啊,我知道。”德拉科将书往下拽了一点,露出眼睛看着哈利,“不过……嘿,感觉起来有点不一样,对不对?我是说,因为我做到了什么然后得到了什么……好吧,我编不下去了了,说了你不要笑我。我知道我过了玩冒险游戏的年纪了,但是你瞧,一个被严看死守还有人觊觎的宝物……很有趣,是不是?”他小心地觑着哈利的神情,又用书挡上了眼睛,有些自暴自弃地喊,“好了好了,我知道这很好笑——你笑吧,笑吧。”
哈利没有笑。他像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有点羡慕地轻声说:“真好啊。”
德拉科又把眼睛里露了出来,看着哈利。哈利坐在椅子上,两腿微微分开,两手自然地垂在膝盖之间,微微拧着。他垂着头,刘海遮住眼镜,也挡住眼睛,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他语气里那点轻微的羡慕,那点难得的与平日里不同的“其他情绪”,像是扎进了德拉科的耳朵里,一遍一遍地响,叫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宿舍里似乎有点太安静了,一只人鱼从窗外游过,尾巴敲在了窗户上。哈利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突然一颤,接着站起来,仍然垂着头,从德拉科腿上拿走了那本厚重的书。
“不早了。”他说,“晚安吧。”
德拉科还想说说话,现在这个时间,睡觉还为时尚早。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尽管在他与哈利之间,他一向是挑起话题的那个,但是此时此刻,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膜隔开了他和哈利,同时还堵在他的喉咙里,叫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短暂的愣了一会儿,哈利已经抱着书回到他的床边了。帷幔被拉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面的人似乎躺下了。德拉科犹豫了一会儿,放下课本,挥动魔杖关灯,轻声道:“晚安。”
第二天,世界被雪色覆盖,铺天盖地的白色昭告着圣诞节即将来临。多少受了昨晚情绪波动的影响,哈利今天起得很早,早到天还没有一丝亮。他蜷在窗台上,就着荧光闪烁的光芒看了会儿书,等到差不多图书馆开馆了,便留下一张纸条,离开了宿舍。之后,又在图书馆待到早饭时间,按照独行的习惯稍晚一些,哈利这才前往礼堂。进入礼堂的时候,斯莱特林长桌正一片热闹,弗林特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他身边的人——哈利认出那都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哈哈大笑。他走过去,在德拉科身边坐下,问了“早安”,随即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让弗林特这么高兴,冠军已经定下来了?”
“那倒没有。”德拉科笑着说,“是格兰芬多那对双胞胎——你认识的,韦斯莱家的。他们拿雪球砸奇洛,结果被罚禁闭。他们今天的训练因此被耽搁,奥利弗·伍德大发脾气来着。”
那对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尽管进入斯莱特林后交集少了些,但凭着在城堡里的几次偶遇,哈利对他们还是印象深刻。说实在的,尽管有学院纷争,但是对于哈利被分进斯莱特林,诸多猜测中,双胞胎的猜测最友善也最有趣。他们坚定地认为哈利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这来自于火车上见面的印象。因此,他们觉得哈利非常了不起——想想!“大难不死的男孩”进了斯莱特林,还有什么玩笑比这个更惊天动地!
想到这里,哈利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这时候,斯内普突然从教师席上走了下来——每个学院的院长都在这样做。哈利奇怪地瞥了一眼,见到他们都拿着一张羊皮纸和一根羽毛笔,在各自学院的长桌边一边走一边询问着什么。答案很快就来了,斯内普走到哈利等人身边,问道:“谁假期不回去?”
一小会儿沉默,接着,哈利轻声说:“我,先生。”
斯内普将羊皮纸放低了一些,看着哈利,还有他盘子里那点食物——几个小番茄,四分之一盘子的蔬菜沙拉,一个土豆,又是“最近选择”。对比他左边的德拉科和右边的西奥多,他那点儿东西就算全都清空,也不能说是“吃了”。
斯内普瞥完这一眼,在名单上记了哈利的名字,就准备离开。结果,意料之外,德拉科突然说:“我也是,先生,我圣诞节也留下来。”
“你?”斯内普拧了下眉,“你爸爸知道这件事么?”
“我会让他知道的。”德拉科说,“一会儿就去写信。”
“好吧。”斯内普慢吞吞地说,在羊皮纸上添了德拉科的名字,“正好现在风雪停了,猫头鹰免于冒雪送信,我想,你的信不会因为什么意外事故而无法到你爸爸手上吧?”
“当然不会。”德拉科说,听出斯内普是在警告他一定要和爸爸通信。斯内普最后看了德拉科一眼,说:“如果改主意,就来找我把名字划掉。”
斯内普离开了,德拉科转过身,推开餐盘,拿出羽毛笔和羊皮纸,立刻就开始写信。
“你突然发什么疯?”布莱斯问,“圣诞节不回家,你是认真的?”
德拉科点了点头:“嗯,不回去了。”
“这是干什么。”西奥多困惑地问,“不是还说好了来我家开派对么?”
“这还不明显么?”潘西不满地说,“哈利,你为什么不回家?”
哈利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潘西,像是搞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得啦,你是什么时候和德拉科偷偷商量好的?”布莱斯也反应过来了。他显然不想错过西奥多家的圣诞派对,于是劝道:“不然,你也来好了,我想德拉科会欢迎你在他家住上一个假期。”
这个方法德拉科似乎没有想到,或者他下意识觉得哈利不会同意所以没有去想。但是,仍然抱着一点期望,德拉科一边吹干信纸上的字迹,一边偷偷瞥了哈利一眼。
“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了。”果然,哈利这样说,“但是,我没和德拉科商量什么……”
“是我自己的主意。”德拉科噘了下嘴,把信纸叠好,“我不是说了我在查一点东西,那东西在霍格沃茨,圣诞节假期是个好时机,我当然不能离开。”
“真的?”潘西狐疑地问,“不是为了哈利?”
“德拉科为什么要为了我?”哈利困惑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回女贞路过圣诞节是必然的,女贞路的圣诞节,这对于哈利·波特来说简直是一个笑话。但是,如果留在霍格沃茨,别的不说,他至少有一张温暖舒适的床,同时还能饱餐一顿。这样一想,德拉科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似乎切实有些奇怪了。哈利当然知道德拉科的爸爸妈妈有多宠爱他,留在学校过圣诞节?这倒真的很奇怪。可是……为了他?为了哈利·波特?德拉科留校过圣诞和哈利·波特之间,难道有任何一点的联系么?
“咳咳。”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制止了这个话题。他继续吃完了早饭,接着站起来说:“我先去寄信。”
“我和你一起去。”哈利跟着站了起来,他盘子里还剩下半个土豆和两个小番茄,那么一点食物也没有吃完。但是哈利一向食量很小,因此德拉科也没觉得奇怪,只点了点头同意。他们拎起书包和朋友们暂时道别,一起往猫头鹰棚屋走去。
城堡外一片银装素裹,哈利的衣衫有些单薄,难免在这样的天气里感到些许寒冷,紧了紧围巾。德拉科倒是暖暖和和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踢踢踏踏,雪都堆在了鞋尖上。哈利走在德拉科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想要问德拉科为什么留下来过圣诞节,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就这样走到猫头鹰棚屋——可巧,海格正在那里,照料在风雪天派送邮件的猫头鹰。见到哈利和德拉科,他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问道:“最近怎么样?我是说——还有几天才放假啊?”
“明天就放了。”德拉科回答,接着就吹了个口哨。一只漂亮的棕色猫头鹰飞了下来,德拉科抬起手,让它落到自己的胳膊上。
“这是埃忒尔。”他对哈利说。埃忒尔在哈利的胳膊上歪了歪头,注视着同样落到哈利胳膊上的海德薇。
“我不知道你也有一只猫头鹰。”哈利摸了摸海德薇的羽毛说,“这好像不是平时给你寄糖果的那一只?”
“那是庄园里的,这是我的。”德拉科说,“埃忒尔很少有机会露面,你知道,一般都是我收东西。”
哈利点点头,没说话,掏了一把猫头鹰粮放在手上,让海德薇啄食。海格觑了一眼哈利的神情,岔开话题道:“哈利,我不知道……你圣诞节留在霍格沃茨过么?”
“哦,是的。”哈利说,“你知道,我不是很想……”
“留在学校是个好选择。”海格说,“你会看到的,霍格沃茨的圣诞节!我准备了十二颗圣诞树……说起圣诞树,现在是……啊!我得赶紧去准备了,相信我,不留在霍格沃茨过一次圣诞节,将是学生时代的损失。”他对哈利眨了眨眼,把手头的几只猫头鹰放进窝里,接着就离开了。他离开以后,德拉科把信交给埃忒尔,叮嘱它送到马尔福庄园,转过头看着哈利。
“为什么不回家过圣诞节?”他问。
哈利抬起胳膊,让海德薇飞开。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保证毫无破绽,德拉科不会起疑。
“因为我没在霍格沃茨过过圣诞节。”他说,“我先前一直在麻瓜那边,还从不知道巫师过圣诞的方式。”
德拉科果然没有怀疑,迅速接受了这个理由。
“你这个决定不太明智。”他说,“我是说,斯莱特林很少有人会留下来过圣诞节。整个斯莱特林地下室,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哈利耸了耸肩。
“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说,“你知道,清晨的图书馆往往也只有我一个人。”
“这可不一样。”德拉科叹了口气,“你又不在图书馆过夜。”
“都是一个人,有什么不一样?”哈利说。接着,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又道:“不过,你留下来?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希望我爸爸不会生气。”德拉科噘了下嘴,“我还没有不在家里过圣诞节的时候,第一次放假,我妈妈应该很想我回去……”
“嗯……你可以回去啊。”哈利不知不觉揪住了自己的袍子“我是说……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你问了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问问你?”
德拉科挑了下眉毛。
“你是真的不知道呀,波特?”他说,喊了哈利的姓,而且拉长了声音。哈利感到一阵惊慌,这听起来似乎是德拉科感到不高兴了。是因为他的问题么?他的问题冒犯到德拉科了?
“对不起。”他立刻说,希望自己道歉的速度能减少一些德拉科的怒火。但是,德拉科显得很惊讶似的:“你道什么歉?”
我怎么知道我是为什么道的歉?哈利不知所措地想。然后,德拉科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说:“潘西不是说了,我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哈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犹豫地拉住德拉科的手指,问他:“可是……为什么?”
“哪儿有什么为什么。”德拉科说,没有回头,“我想留下来就留下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你说,你是为了我?”
“哦,是呀,这一点没错。”德拉科说。他确实是为了哈利,就在哈利说他要留下来过圣诞节的那一刻,他决定为了哈利留下来。哈利·波特实在是太古怪了,他身上有很多谜团。昨天,在聊起尼可·勒梅后,那无形中的隔阂让德拉科产生一种危机感,好像他消失几天,哪怕只是短短一个假期,再回来,哈利·波特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好不容易到手的波特朋友就要没了。这感觉实在荒唐,哈利这么大——好吧,并不是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了?但就是一种感觉,感觉。消失的不会是这个人,而是好不容你建立起来的关系。他可以回家,但是回家以后,再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断了——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者说直觉。
哈利自然不知道德拉科到底是如何考量,他仍然攥着德拉科的手指,手指温暖着他的掌心。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除了两次握手外,他一直都在避免自己的手和德拉科的手有所接触,也避免自己的手和德拉科的目光有接触,如果无法避免,就将手蜷起来,只为了掩饰那些与年龄不符的茧子。而德拉科的手,哪怕只是一个手指,哈利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与自己的不同。光滑,有热度,而不是粗糙,苍白,永远冰冷。这样鲜明的对比,当手心承受了那样的一根手指,几乎让人觉得羞愧了。
哈利不动声色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指,垂下眼睛想德拉科说的为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在他收手的瞬间,德拉科突然整个握住了他的手。
“一会儿上课要迟到了。”德拉科说,“我们快点吧。”
他仍然没有回头,但是稍稍皱起了眉。
德拉科在感受哈利的手。第一次握手,他得意洋洋,也存了向韦斯莱炫耀的心思,因此并没有注意。第二次握手,他满腔怨气,速战速决,亦没有好好注意。但是,刚刚哈利攥住他的手指,因为他正如此专注的想着哈利的事,于是他注意到了那只手十分微妙的触感。现在,他把哈利的手整个攥在手里,更是能充分地感受到那种奇怪的触感。如果要形容,德拉科会说,他好像把一块粗糙的树皮握在了手里。而且,哈利的手是凉的,可能是因为天冷,他的手落在德拉科暖烘烘的手心里,简直让人打哆嗦。这么想着,德拉科自然地把哈利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带着他返回城堡。他想着心事,没有回头,也有些疏忽力度,因此没有发现哈利死死盯着他的手,为那力道而泄露了些许恐惧,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几乎有些扭曲。但是,哈利没有挣开,从德拉科握住他的手,再到德拉科把他的手揣进温暖的口袋里,哈利始终克制着,没让德拉科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TBC——
【德哈】Castle·6
Chapter 6
哈利后悔了。当他努力和海格打听出了所有“详细的”——非常大胆冒险的举动,哈利在这之前从没和哪个大人说过这么多话、问过这么多问题。尤其是,海格是一个巨人,之前又很随口地说出过“折断”这种词,哈利没有办法不胆战心惊。总之,当他终于打听出了所有“详细”的,哈利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他们走在伦敦街头,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海格独特的块头吸引来许多目光,这些目光自然而然地也会照顾到哈利身上。
哈利庆幸自己十分瘦小,这样他就能够躲到海格身后,让他的身体为自己阻挡绝大部分好奇探究的目光。
“你已经看过必备用品清单了么?”海格左右看了看,最终在自己腿后面发现了哈利。他笑着拎住...
Chapter 6
哈利后悔了。当他努力和海格打听出了所有“详细的”——非常大胆冒险的举动,哈利在这之前从没和哪个大人说过这么多话、问过这么多问题。尤其是,海格是一个巨人,之前又很随口地说出过“折断”这种词,哈利没有办法不胆战心惊。总之,当他终于打听出了所有“详细”的,哈利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他们走在伦敦街头,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海格独特的块头吸引来许多目光,这些目光自然而然地也会照顾到哈利身上。
哈利庆幸自己十分瘦小,这样他就能够躲到海格身后,让他的身体为自己阻挡绝大部分好奇探究的目光。
“你已经看过必备用品清单了么?”海格左右看了看,最终在自己腿后面发现了哈利。他笑着拎住哈利的领子,把他往前提了一小步,让他和自己并肩。
“看、看过了。”哈利结结巴巴地回答,揪住海格袖子,冒险把自己躲在他的袖子后。上帝啊,他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到底做了什么决定?他跟着一个巨人,一个能吓住费农姨夫的巨人,走在伦敦的街头!虽然这个巨人一直很温和友善,但是,万一自己不小心惹怒了他……现在藏在他的袖子后是可以的么?自己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他可是会魔法,能让壁炉自己生火,从口袋里掏出猫头鹰,还能用雨伞就让船变得特别快……
“你真是个害羞的孩子,是不是?”海格感叹了一句,没再试图去拎哈利的领子,任由他躲在自己的袖子后。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哈利一路没再提问题。海格显然知道他们应该去什么地方,目的明确。哈利只要保证自己仅仅拽着他的袖子——哪怕上了地铁。地铁上,哈利躲在海格的胳膊后,几乎要整个蜷上座椅,只求那些麻瓜——海格告诉他不会魔法的人叫这个——看过来的时候不会顺眼看到他。
这是哈利第一次来到伦敦,但是他无心去看伦敦有什么风景,只顾赶路。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格终于停下脚步,说:“就是这里,破釜酒吧。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
哈利从海格的袖子后探出脑袋,打量着这个即将要进去的地方。他刚看了一会儿,还没判断出是不是安全,海格就已经继续往前走,他只好赶紧跟上。酒吧里又黑又脏,看起来和感觉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有名的地方。这倒让哈利觉得有点儿亲切,海格一路上告诉他,说他非常出名,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一塌糊涂,就像此时身处的破釜酒吧。
海格似乎知道哈利的疑惑,和他解释道:“通过这里我们才能到达对角巷,破釜酒吧就是因此出名的。哦,来,来见见——这位是汤姆,酒吧老板。”
海格领着哈利走到吧台前,哈利始终闷着头一言不发,只偷偷地瞥了那位汤姆一眼,就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但是,酒吧里没有他安放目光的地方。这里好像人人都认识海格,向他微笑、招手。哈利只好盯着地面,一直一直盯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照老规矩,海格?”汤姆问。
“不了,汤姆,我正在给霍格沃茨办事呢。”海格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藏在自己身后的男孩。哈利真希望他没有这么做,因为紧接着,酒吧老板就开始盯着他看,他不得不礼貌地抬头微笑了一下。
这一下就糟了。
酒吧老板用一种惊叹的语气,小声感叹,接着,竟然直接从吧台后边跑出来,抓起了哈利的手。
“哈利·波特!”他热泪盈眶地说,“欢迎回来,波特先生,欢迎你回来!”
哈利被吓坏了,汤姆一松手,他就赶紧往海格的袖子后面躲。但是,每个人都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酒吧里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股脑地围住了海格。哈利几乎要尖叫了,他浑身发抖,但是人们太过激动,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十分钟,哈利几乎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酒吧里的人才安静下来,汤姆大声地说这是个好日子,他要请酒。哈利用力地大口喘息,惊魂不定,藏在海格的腿后,无论如何也不肯再露脸,只希望海格快点儿离开这家酒吧。他的愿望实现了一部分,海格顺利地走到了酒吧的后门,但是,就在那里,他又停下了脚步,和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打起了招呼。
“这位你得见见。”他对哈利说,“这位是奇洛教授,是你在霍格沃茨的老师之一。”
哈利勉强探了个头,匆匆问了好,接着就把自己缩了回去。
“波——波——波特先生。”奇洛教授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真的太高兴了,能见——见——见到你。”
哈利在海格的腿后胡乱地点着头。
“奇洛教授负责教黑魔法防御术。”海格介绍说,“你会学的很好的——成,我就先带他走了,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奇洛教授点了点头,让开了后门,让海格带着哈利走出了破釜酒吧。
“哎哟,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海格把哈利从他的腿上扒下来看了一眼,“不舒服么?”
哈利摇了摇头。事实上,他现在难受极了。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刚刚还受到那样的惊吓——被扔进了人堆里。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如果他真的在海格面前倒下去,海格肯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会去找德思礼们的麻烦。倒不是不有趣,但是,他还没搞清楚一些关于霍格沃茨的事,万一到时候,这学校不要他,而海格又惩罚了德思礼,他很可能就无处可去了。
因此,哈利勉力撑着,认真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好吧,好吧。”海格说,“我猜你可能吓坏了,人们很热情,是不是?我说过,你是非常有名的。”
哈利扯了扯嘴角,算是一个微笑。海格没在意这些细节,拿起雨伞,在他们面前那面无趣的墙上敲了敲。瞬间,无趣的墙变得有趣起来了,砖块开始移动,慢慢扩出一个宽阔的拱道。哈利目瞪口呆,而海格牵着他,大步踏上了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欢迎来到对角巷!”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身边,哈利几乎想给自己一耳光来判断是不是在做梦。他不敢相信,他去了巫师的银行,见到了妖精,坐了古灵阁的小推车,和海格一起去取了一个神秘的东西——最重要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非常富有,有整整一个金库!不,这还不能说是最重要的——是他爸爸妈妈的,是他爸爸妈妈积攒下来留给他的,是他爸爸妈妈生活存在过的痕迹。当他想到这个,他几乎不愿意去挪动那些钱了,直到海格告诉他,这些钱都是妖精放进来的,并不是他的爸爸妈妈把他们堆成了眼前的模样,他才放心地请海格帮他装了一袋子钱。
之后,他们离开古灵阁,哈利在刺目的阳光下不敢眨眼,生怕眼睛一闭一睁,一切就都是梦境。多奇妙呀,那边,有一家卖坩埚的商店,各种质地,甚至可供折叠。那边,咿啦猫头鹰商店,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猫头鹰,在白天依然清醒。那边,看起来像是什么清洁用品店,摆着一把把扫帚,但是这都是可以飞的扫帚。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比如——
“咱们还是先给你买制服吧,你自己能去么?”海格指着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有些担忧地低头看着哈利,“抱歉,但是,古灵阁的小推车实在太可恨了……”
哈利听了这个要求,先是浑身一僵。但是随即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已经受了足够多的照顾,实在不该麻烦海格。于是他说没有问题,请海格放心并且好好休息,结束后他会去破釜酒吧找他。海格还是有些忧虑的模样,似乎想改个主意。但是哈利抓起钱袋,扭头就朝着长袍店去了,路上特别注意拨乱自己的刘海,让它们挡住那个害得他一直被人认出来的伤疤。
短短的一段路,哈利恨不得飞起来。终于,踏进了长袍店,紧张地心里打鼓。店主——自然就是摩金夫人,笑容可掬地看着这位小顾客,不等哈利开口,就先说话了:“是要买霍格沃茨学校的制服么,亲爱的?”
哈利紧张地点了点头。摩金夫人又说:“我们这里多得很,说实在的,现在就有一个年轻人在里边试衣服呢。”
哈利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问:“长袍——长袍要怎么测量?我需要——需要脱下我身上的衣服么?”
“当然不了,孩子。”摩金夫人说,像是听到了个有趣的问题,“来,进来吧。”
哈利跟着她走了进去。果然,殿堂后边有一个苍白瘦削的男孩站在脚凳上,一个女巫正在用别针别出适合他的身长。摩金夫人让哈利站到那男孩旁边的脚凳上,哈利战战兢兢地上去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任由摩金夫人给他套上一件长袍。
“喂,”突然,那男孩说话了,“也是去上霍格沃茨么?”
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搭话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确信是在问自己。大概迟了那么几秒,他想起这里只有自己和男孩两个人,这才回答道:“是的。”
男孩撇了撇嘴,好像不太高兴哈利反应这么慢。他拖着长腔,慢吞吞地说:“我爸爸在隔壁帮我买书,妈妈到街上找魔杖去了。然后我要拖他们去看飞天扫帚,我搞不懂为什么一年级新生就不能有自己的飞天扫帚。我想,我要逼着爸爸给我买一把,然后想办法偷偷带进去。”
这是一个达力式的人物。哈利立刻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听起来是那种被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只要撒撒娇或者胡闹一阵就什么目的都能达成。比较娇纵,不好相处,甚至还不太好招惹,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爸爸妈妈会做出什么事来。
哈利稍稍皱眉,不打算再继续理会这个男孩,以免惹祸上身。但是,男孩许是待的无聊了,又问他:“你有自己的飞天扫帚么?”
“没有。”哈利干巴巴地回答说。
“打过魁地奇么?”
一个新名词。哈利心说。但是不能露怯,这种孩子,一旦你面对他露怯,他就会认定你无趣无知,古怪可笑,接下来就会动手欺负你了。于是,哈利装做很熟悉的模样说:“没有,我缺乏工具。”
“哦,对,你没有飞天扫帚。”男孩说,“我打过。爸爸说,要是我没有被选入我们学院的代表队,那就太丢人了。我要说,我同意这种看法。你知道你被分到哪个学院了吗?”
“当然不。”哈利说。同时在心里盘算:分院,一个新的未知事宜。
男孩点点头:“当然,在没有到校之前没有人真正知道会被分到哪个学院。不过,我知道我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因为我们全家都是从那里毕业的——如果被分到赫奇帕奇,我想我会退学,你说呢?”
“也许吧。”哈利说,“有个地方就不错了——我是说,你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
“是的,当然。”男孩说,“斯莱特林是最好的学院,整个霍格沃茨最好的。我家世代都是斯莱特林,到我这里也不会有差错。”
“看来你一点都不向往别的学院。”哈利斟酌着说,“赫奇帕奇也没有那么糟吧。”
“如果进了格兰芬多是糟糕,那么赫奇帕奇就是糟糕透顶。”男孩笑了笑。哈利听出他语气里有笑意,便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有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浅灰色的眼睛。仅仅看了一眼,哈利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默默盘算到:斯莱特林是最好的,那看来斯莱特林不适合我。他先拿格兰芬多做了对比,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关系多半不太好。赫奇帕奇糟糕透顶,也许赫奇帕奇不错。
走神的功夫,男孩似乎看出哈利的注意力已经不再聊天上,便也没再挑起话题。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摩金夫人说:“已经试好了,亲爱的。”
哈利立刻从脚凳上跳了下来,想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搭话者——当然主要是摩金夫人偶然碰到他身上的手。他跳下脚凳,比他先来的男孩却还没动弹。于是,哈利扭头看了一眼,是一个稍显询问的态度。
“我爸爸妈妈一会儿会来接我的。”男孩说,“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都去世了。”哈利简单地说,斟酌着这个男孩傲慢的态度,又说道,“学校派了人来接我。”
“这么说,你是位大人物?”男孩略带嘲弄地说,“你姓什么?”
“我叫——”
“叩叩。”
长袍店的玻璃窗突然被敲响,哈利扭头看去,看到海格举着两个大冰淇淋,对他示意不能进店。
“就是他?”男孩又说话了,显得有点嫌恶,“他是学校里的人?”
“鲁伯·海格。”哈利简单介绍了一句,认为话题应该结束了,“我先离开了,学校见?”
“好吧。”男孩拉长声调,低头看自己的袖子,不再瞧哈利一眼,“那我们就霍格沃茨再见了。”
哈利径直出了长袍店,迎上海格,对他笑了笑。
“我刚刚结束。”他说,“正准备离开去找你呢。”
“拿着。”海格把冰淇淋塞到他手里。哈利小心地咬了一口冰淇淋——他的胃还在疼,他怀疑自己的脸色和刚刚那个男孩一样苍白。
“也许你愿意闭上一下眼睛。”海格说,“愿意么?”
哈利不太愿意。尽管他已经眨了好几次眼了,但是海格这么一说,就好像提醒他梦该醒了似的。哈利瞧了海格一眼,想看看这件事是否有商量的余地。而海格已经认为他是不愿意,直接撩起大衣,从腰带上解下了一个笼子。
那是一个金色的笼子,里面装着一只漂亮的雪枭,头埋在翅膀底下睡得正香。哈利愣住了,冰淇淋差点掉到地上。
“喜欢么?”海格说,声音有些沙哑,“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想,德思礼夫妇是不会送你礼物的。但是十一岁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哈利,尤其对你,我希望它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嗯……您已经给过我一个生日蛋糕了。”哈利小心地说,不敢去接笼子,“您已经给过我礼物了。”
“哦,那算什么呀!”海格说,“来,拿着它,给它取一个名字。还是说你不太喜欢?那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你喜欢猫么?我不推荐蟾蜍,蟾蜍已经不时兴了,人家会笑话你的……”
哈利接过了那个鸟笼,假装在看雪枭,借此来低着头,掩藏自己的眼睛。这感觉很奇怪——一份生日礼物,非常正当的、真的像是礼物的礼物。不是一块施舍的小蛋糕,不是一双穿旧的袜子,不是一包狗粮饼干,而是一份真正的生日礼物,还是他最喜欢的动物。其实,因为经常和费格太太打交道,哈利比较想要一只猫,以免照料不好。但是,一只猫头鹰,这不是也很棒么?而且,而且。哈利已经能够完全感受到,海格确实是一个温和的人,尽管他看起来有些唬人,但他确实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也许可以稍稍放松警惕,他知道,在海格身边,自己一定是安全的。
哈利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一个见到海格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海格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最后一站。”他说,“我们去奥利凡德吧,该为你买一根魔杖了——你会拥有最好的。”
TBC——
【德哈】Castle·4
Chapter 4
哈利蜷缩在碗柜里,向达力借了一个手电筒,趁着夜深人静,又把那封信翻出来看。在将两张羊皮纸重复看了好多遍后,哈利在信封里发现了另一样东西——一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车票。他现在笃定这不是一个玩笑了,没人会为了和他开个玩笑而费这么大功夫。
所以这一切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利把车票塞回信封,将信封塞进枕套,关掉手电筒,重重往后一躺。
这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什么地方?那位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说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他的猫头鹰,但是他上哪儿去找一头猫头鹰?不,不,先等一等,他真的要去这个莫名其妙的、像是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的、在此之前从未耳闻的什么魔法学校么?他本...
Chapter 4
哈利蜷缩在碗柜里,向达力借了一个手电筒,趁着夜深人静,又把那封信翻出来看。在将两张羊皮纸重复看了好多遍后,哈利在信封里发现了另一样东西——一张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车票。他现在笃定这不是一个玩笑了,没人会为了和他开个玩笑而费这么大功夫。
所以这一切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利把车票塞回信封,将信封塞进枕套,关掉手电筒,重重往后一躺。
这个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在什么地方?那位副校长,米勒娃·麦格,说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他的猫头鹰,但是他上哪儿去找一头猫头鹰?不,不,先等一等,他真的要去这个莫名其妙的、像是突然从地里钻出来的、在此之前从未耳闻的什么魔法学校么?他本来就是个怪胎,再古怪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可是……他原本打算的好好的,挺到成年就远远离开德思礼家。而现在,一个未知的、崭新的、奇怪的世界……
哈利实在是睡不着,仔细听了一会儿动静,又把手电筒打开了。
七月三十一日之前,为什么是七月三十一日之前呢?这是个对哈利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是他的生日。把回信的截止时间定在这个时候,哈利觉得非常奇怪,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很在乎他似的。不过,当然啦,这只是一个统一的规定,这个学校,总不会给每个学生不同的回信截止日期吧?
哈利无聊地玩着手电筒,满脑袋胡思乱想,竟然就这么熬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佩妮姨妈的尖叫声刚刚响起,他就藏好手电筒,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了碗柜。这一早上他有些心不在焉,做饭的时候差点把手烫到。吃早饭的时候,门口又传来响动,哈利耳朵都竖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和自己的麦片粥,祈祷费农姨夫快点支使自己。费农姨夫没有辜负哈利期望,他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去拿信,小子。”
哈利立刻跳下椅子,走到门口——又是一封霍格沃茨的来信。这次只有一封来信,而门口确实有响动,空着手回到客厅似乎不好。而且……
哈利思索了片刻,捏着信回到客厅,宣布道:“是一封给我的信。”
餐桌旁安静了,德思礼一家都抬起头来。费农姨夫讥讽地说:“谁会给你写信?”
“我也不知道。”哈利说,爬回椅子上,把信递给费农姨夫,“可能是写错地址了吧。”
费农姨夫狐疑地看着哈利,低头去看信封。他拧着眉,将蜡封撕开,抽出信纸,只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佩——佩——佩妮!”他气喘吁吁地说。
哈利放下粥碗,看了费农姨夫一眼,又转过脸去看佩妮姨妈。佩妮姨妈好奇地拿过信,接着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掐着信纸,手紧紧按在胸口,像是呼吸很困难,快要晕倒了一眼。达力满心好奇,看了哈利一眼。哈利对他点点头,他立刻跳起来,大喊大叫:“写了什么?我要看!”
哈利一声不吭,像是这件事与他完全无关。他现在没有胃口,但还是趁着这会儿功夫让自己喝完了麦片粥,以免晚上得不到食物。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现在已经不说话了,达力在他们旁边又叫又跳,还把手杖往父亲的头上敲。
过了一会儿,哈利已经喝完自己的麦片粥了。费农姨夫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你们俩,统统给我出去。”
达力显得非常吃惊,更加大声地说:“我要看那封信!”
哈利却显得格外顺从,收拾了自己的餐具,放到厨房的水池里,接着就离开了厨房,站到走廊里。没有多久,费农姨夫揪着达力的领子,把他也扔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达力问,“你有一封信——谁给你写信?”
“我不知道。”哈利说,趴在门上,通过锁孔向里面窥视,“只写了我收,但是没写寄信人,也没有邮票。”
达力看哈利已经抢占了锁孔,闷闷地站了一会儿,实在压不住心里的好奇,索性趴到地板上,从门缝窥探动静。
“费农,”佩妮姨妈用颤抖的声音说,“你看看这地址——他们怎么会知道他睡在什么地方?他们该不会监视我们这栋房子吧?”
“谁知道!那些人……监视——暗中窥探——说不定还会跟踪咱们呢。”费农姨夫愤愤地抱怨,“该想到,他们的手段……早就联系上了也说不定!你不是说过,在超市里见到和他打招呼的奇怪的老女人……”
“我们该怎么办?费农?我们要不要回封信?告诉他们我们不想让——”
费农姨夫在厨房里来回踱步,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终于,他说:“不,不,我们给他来个置之不理。如果他们收不到回信,应该就会知道我们的态度……我们不能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别的不说,上哪儿去找一头猫头鹰?对,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按兵不动……”
佩妮姨妈扭着嘴唇,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可是——”
“佩妮,我们决不让他们任何人进这栋房子。我们抱他进来的时候,不是发过誓,要制止这种耸人听闻的荒唐事么?”
“当然,当然。”佩妮姨妈说,手还按在胸口没有放下来,“但是……我们当然不能……他一直都那么古怪,我们毫无办法……天啊,可是、可是……那封信!你记得,那封信里写过……万一他们知道……”
“他们那样的人,还指望被怎么对待!”费农姨夫狠狠地说,“我们想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他正常不起来,这怎么是我们的错!他们怎么敢责怪我们!好了……好……我得去上班,上班……”
费农姨夫大步走向厨房,达力似乎有点儿担心,拽了拽哈利。但是哈利一动没动,厨房的门打开,费农姨夫和他撞个正着。
“你——你——你没回碗柜里去?”费农姨夫说。
“谁?”哈利仰起头问他,“你们刚刚在说谁?他们是谁?我这样的人是指什么人?”
“你听见了?”费农姨夫愤怒地说,“你躲在这里——你听见了?”
“所以他们是谁?”哈利执拗地问,“告诉我!”
“不准问问题!”佩妮姨妈用尖利的声音说,“不准问问题——回去!”
哈利还想再问什么,但是费农姨夫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他敏捷地闪躲,费农姨夫意料之外地没有追上来揍他。哈利在碗柜的门前停下,扭头看了看,费农姨夫气喘吁吁的,说不上是特别愤怒还是特别恐惧。见到哈利望过来,他挥了挥拳头恐吓。哈利抿着嘴唇,重新钻进了碗柜,用力地捶了一下枕头。
德思礼一家果然知道!他想。德思礼一家果然知道什么,知道那封信的来历,知道他的古怪之处是从哪里来的,知道魔法!但是他们瞒着他,理所当然地瞒着他——因为这件事这么不正常,而他们是那么正常的人家!
哈利把自己蜷进被子里,枕头压在脑袋上,用力地呼吸着。
所以——所以,那个学校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有魔法存在,真的有霍格沃茨,真的有人在等他的猫头鹰。可是……可是他去哪儿找一只猫头鹰?如果他一直不回复,学校真的会认为他拒绝上学么?那样的话……不,那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不希望有什么太过剧烈的变动。可是,如果去了哪里,是不是能离开这里,是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就能多一个安身之处?
“他们”。佩妮姨妈好像很怕“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呢?是魔法么?他们畏惧魔法的力量,害怕会被报复?可是,谁会为他,哈利·波特,因为他而对德思礼一家实施报复呢?
晚上的时候,没人提起早上那封信。费农姨夫打定主意对此置之不理,连带着看待哈利也更加透明,哪怕他说话也不予理会,次日早晨甚至没有对哈利乱糟糟的头发发表意见。今天有足足三封信,费农姨夫叫达力去取。再一天,有十几封信堆在垫子上,达力两只手捧着回来,费农姨夫饭都顾不上吃完,拎着锤子出门,将信箱钉死。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多的信涌进德思礼家,从门缝塞进来,随着两打鸡蛋潜入进来,甚至从烟囱里喷溅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找你?”达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吃惊了。而哈利也很惊讶,这么多信,这么多奇特的方式,只为了他而来,好像他有多重要,好像那地方有多希望他去一样。这让他稍微有些动摇了,长久以来,他知道自己的古怪之处是自己苦难生活的根源,所以,对于“魔法”,他不能说是非常喜欢,顶多感到一点惊奇。因此,对霍格沃茨,他并不十分热衷,仅仅思考哪里能否成为又一个安身之处。但是……但是现在……
哈利感觉自己的胸口热乎乎的,像是刚刚喝了一大杯温度正好甜度适宜的可可。
有人在乎他。他想。有人在乎他,有人迫切地想要收到他的回信,又一个世界在等他去。就在这一刻,哈利决意要去那个新世界了,他想见见是谁这样在乎他,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被在乎”是怎样的感觉。但是,那个没有办法的问题——他该去哪儿找一头猫头鹰?
“砰!”
厨房的门突然打开,费农姨夫用力地揪着他的胡子,看似镇静,实则慌乱得一塌糊涂。
“收拾东西!”他大声说,“收拾东西——我给你们五分钟!我们离开这里,立刻!没有商量!”
“抱歉,你看不了今晚的电视节目了。”哈利对达力说,“要我帮你收拾东西么?”
“哦……我自己来吧。”达力有些惶恐。这几天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了哈利·波特的另一种不同寻常——不知道是谁,如此急切地找他,这足以说明他的重要。可是……可是……哈利·波特,重要!谁会认为哈利·波特重要?哪怕他,他在树林里被恐吓住了,他也不会觉得哈利·波特重要,顶多是可以平视,或者有一点害怕,无论如何都不是“重要”!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坐上了汽车,哈利的腰间别着藏在枕头下的那封信,除此之外只带了一套睡衣。费农姨夫开了好久,一直开到晚上,中途甚至没有停下来一会儿。没人敢问要去哪儿,哈利倒是想问问,但心知不会得到回复,便放弃了。而且,他还有些期待,想见识见识魔法,想知道如果他们这样迂回地去一个未知地,那封信是不是还会追过来。
哈利期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把整张床都让给了达力,自己坐在窗台上。第二天,没有让他失望,早饭刚刚结束,旅馆的老板娘就将更新了地址的信送了过来。
哈利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萌生了跟着费农姨夫溜下楼去见证一下百来封信的盛况。但是,当然了,他抑制住了自己,费农姨夫没给他这个机会,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钉进地板一样。
几个小时后,他们再一次启程了,费农姨夫还是走迂回路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间谍或者什么呢。夜晚来临,开始下雨了,达力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折腾到如今已是非常的不耐烦,只想回到家里去。
“今天是星期一,”他对母亲说,“晚上上演《伟大的亨伯托》,我真想待在有电视可看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摩挲着上面粗糙的茧子,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世界正被大雨洗涤,雨水敲打在车窗上,噼啪碎开,将映在上面的人也敲碎。今天是星期一,这么说,明天就是星期二,就是七月三十一日,是回信的截止日期,是……他的十一岁生日。
生日到没什么好说的,他早就学会不要期待了,最好也没有礼物,免得还要对德思礼道谢。但是,这毕竟是回信的截止时间,错过这一次,他可能就永远不会理解霍格沃茨了。他刚刚对这个地方抱有一点期待,结果就要说再见了。毕竟,这么大的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他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只猫头鹰呀。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还是可以继续之前的打算,挺到十八岁,就离开德思礼家。是的,现在的日子还是很难熬。但是,等到再长大一点,再长高一点……他已经解决了达力,总有一天,费农姨夫也无法再用他的拳头威胁自己。
是的,他能做到,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
哈利攥了攥拳头,隐约看到费农姨夫从雨中穿梭回来了。他打开车门,笑容满面,拎着一个细长的包裹。
“那是什么?”佩妮姨妈忧心忡忡地说,“听着,费农。我看,我们是不是回去比较好?我总觉得不安……”
“别担心,佩妮!”费农姨夫高兴地说,“我找到了一个特别理想的地方,有位好心人同意把船借给我们!看到那边的礁石了么?天气预报说今夜有暴风雨,我们绝对安全了!走,走吧!”
船上寒气逼人,哈利冻得瑟缩成一团,在船上摇摇晃晃。礁石上有一个破旧的屋子,陈旧可怕,推门进去后,可以看到四面漏风的木墙和湿漉漉的壁炉,浓重的海藻味蔓延在整个房间里。费农姨夫用薯片袋生了一点烟,把不知道从哪儿讨来的简单的薯片和四根香蕉分给大家。哈利没有吃,把自己那一根让给了达力。他的胃一阵阵痛,连续两天没能好好吃东西,让他在面对食物的时候不感到饥饿,反而有些恶心。
“现在要是有信,可就有用处了,是吧?”费农姨夫开心地说,笑出了声。哈利一言不发,他心里那杯热可可已经凉了,他早该想到自己从来只能得到吹熄的蜡烛。
夜幕降临,海浪翻滚,雨珠敲打着脆弱的木质墙壁,从缝隙渗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哈利缩在一块地板上,薄薄的毯子裹着自己,盯着眼前的一处木板缝隙。
七月三十一日就要到了——他猜测就要到了。他知道达力就睡在身后的沙发上,他的腕表会告诉他距离七月三十一日还有多远。但是他不想看,好像这就能逃避仍然无望的十一岁。他从来不知道每一年成长有什么期待,唯一值得他期待的只有十八岁,他成年,然后离开德思礼家。可是……可是,就在几天前,他还有期待十一岁……是谁说来的?哦,是费格太太。小学生活就要结束的时候,他去费格太太家,费格太太给他准备了巧克力蛋糕和奶茶,告诉他:“十一岁是一个新的开始。十一岁以前和十一岁以后是截然不同的。”
会有什么不同呢?他最近打听到一些消息,听说石墙中学有欺负新生的传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毕竟他确实是一副容易欺负的模样,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清楚认知的……
“嘎吱——嘎吱——”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哈利警惕地坐了起来,扫视了一圈。达力在沙发上安稳地睡着,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在隔壁的房间,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幻听么?哈利稍稍放松警惕,有点心疼自己刚捂热的地板。然后,奇怪的嘎吱嘎吱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哈利听出来了,它是从门口传来的。哈利裹着毯子坐了起来,往后瑟缩了一下。他现在没有防身的东西,只能紧紧攥住毯子。那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了——是什么?暴风雨的夜晚,海上的礁石孤岛,是什么东西在外面?
一个诡异而荒唐的想法出现在哈利的脑海里——寄信人!是不是那个寄信人,看他一直不回信,亲自来找他们?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真的会有人特意来找他?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轰!
门被剧烈的敲动,整个屋子都缓了起来。哈利死死攥着毯子,盯着房门。达力迷迷糊糊地醒了,费农姨夫端着那个细长的包裹,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一边走一边撕开包裹,露出里面的来福枪。
“门外是什么人?”他喊道,“我警告你——我有枪!”
咔嚓!
门被用力推开,摔在地板上。哈利错愕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上帝啊,他从没见过这么高的人,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个人。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现在哈利看清了,那确实是一个人,有着蓬乱的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那真的是个人,而且实在是高大,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这当然不是那位寄信人了,信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位女士……也许这也是一位女士?可是……可是他有胡子。
费农姨夫的枪可能真的对付不了他。哈利往后瑟缩了一下。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这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什么人,他打赌德思礼一家会把他推出去换去安宁。而他在这个巨人手里能撑多久呢?只要一巴掌,他就会被拍断了,这个巨人的手,可是比费农姨夫的手大多了……
后背碰到冰凉的木板,哈利不知不觉已经贴到了墙上。没人注意他,巨人也没有注意。巨人忙着把门重新撞到了门框上,后背对着费农姨夫的枪口,看起来完全不在乎有危险似的。然后,他转过身,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终盯住了缩在角落的哈利。
哈利的心再次狂跳起来,不敢去看巨人的眼睛。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感觉告诉他没有危险,这个感觉告诉他——
“这就是哈利了!”巨人高兴地说,露出一丝笑容,“上次见到你,你才只有一丁点大。你很像你爸爸,可眼睛像你妈妈。”
——这是来找他的。
哈利瞪大了眼睛,终于对上巨人的视线。风声雨声全都消失了,他只是傻傻地蜷在地上,仰望着那个巨人,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加热了本已凉透的可可。
TBC——
【德哈】Castle·16
Chapter 16
进入十一月,霍格沃茨有了点小小的变化。
比如,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在进入学校三个月后,似乎终于交到了朋友,就是韦斯莱家的小儿子。比如,奇洛教授的课越来越没法上了,因为万圣节前夜他被吓晕在礼堂的场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
布莱斯看看西奥多,西奥多看看潘西,潘西看看克拉布和高尔,克拉布和高尔正在忙着吃。
潘西清了清嗓子,这次看着坐在德拉科旁边的哈利·波特。
“你们两个和好了?”她问。
哈利从魔药课本后面抬了抬眼睛,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又把眼睛垂了下去。几个人对他这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就一致把目光转向了德拉科。德拉科的兴奋劲已经过...
Chapter 16
进入十一月,霍格沃茨有了点小小的变化。
比如,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在进入学校三个月后,似乎终于交到了朋友,就是韦斯莱家的小儿子。比如,奇洛教授的课越来越没法上了,因为万圣节前夜他被吓晕在礼堂的场景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比如……
布莱斯看看西奥多,西奥多看看潘西,潘西看看克拉布和高尔,克拉布和高尔正在忙着吃。
潘西清了清嗓子,这次看着坐在德拉科旁边的哈利·波特。
“你们两个和好了?”她问。
哈利从魔药课本后面抬了抬眼睛,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又把眼睛垂了下去。几个人对他这模样早已见怪不怪,就一致把目光转向了德拉科。德拉科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但被问到这个问题还是比较骄傲的,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和“大难不死的男孩”正式握手认证了友谊。于是他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熟了啊。”
哈利忍了忍,没忍住,从书后面瞥了德拉科一眼,歪歪脚踢了踢他。这点小动作被其他人捕捉到了,布莱斯嘿嘿一笑:“七分熟五分熟啊?”
“十分熟。”德拉科瞪布莱斯。结果高尔接话了,抱怨道:“十分熟的牛排不好吃。”
哈利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从书后面抬眼睛,瞧了瞧高尔。他都打听清楚了,西奥多·诺特和文森特·克拉布,两人都是德拉科自小就认识的,布莱斯·扎比尼与潘西·帕金森也差不多,就是晚了几年,而格雷戈里·高尔,是德拉科在火车上认识的。几个人志气相投,三观一致,拉拉扯扯勾搭了个小团体出来,关系都是亲密的。因此,一旦与这个团体中的一个人打好关系,就是和所有人打好关系。哈利就是托了德拉科的福,经过两个多月的适应磨合,总算是正式融入斯莱特林了。但是,虽然融入了斯莱特林,可哈利从书后面抬了眼睛,带着点儿笑望出来,算是个奇景。毕竟,平日里哈利总是垂着眼睛干这干那,鲜少与人目光接触,今天一抬眼——
“你别动!”潘西越过德拉科的膝盖,抬手就要去抬哈利的下巴。哈利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缩,德拉科的叉子就敲在了潘西的手上。
“别动手动脚的。”德拉科严肃地说,“不是说过不许乱碰了。”
潘西气鼓鼓地揉着自己的手,瞪着德拉科:“怎么了怎么了,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布莱斯好悬一口南瓜汁喷出来,咳了半天纠正道:“那话不是这么用的!”
不管是不是这么用的,哈利听出潘西埋怨的意思来了。他无奈地叹口气,把书合上,整张脸都露出来,问她:“你要干嘛?”
“我就看看!”潘西炫耀地瞥了德拉科一眼,凑近了打量哈利,“我能摘你的眼镜么?”
哈利犹豫了一下。什么都看不清对他来说是个挺大的威胁,在睡眠以外的时间摘下眼镜因此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挑战。不过……哈利瞥了德拉科一眼,又想自己是在礼堂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把眼镜摘了下来。
“你们看!”潘西兴奋地说,指着哈利的眼睛,“哈利的睫毛好长!”
只有女孩子才会注意这种事吧?德拉科觉得无趣,但架不住好奇,瞥了一眼。他以前倒是没有注意过哈利的眼睛,因为他也很少能和哈利对视——不得不说,有点不满。但是,今天突然一看,德拉科发现潘西说的不够全面。不够全面的意思是说,哈利不仅仅是睫毛长而已。哈利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杏眼,看起来干净清澈,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动人。
但他为什么总是垂着眼睛呢?那双好看的眼睛总是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偶尔抬起一点,也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德拉科稍微有点儿愣神,哈利却已经招架不住围过来的视线。从小到大,他是说,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夸奖等于零,更别提这样被人盯着脸看着眼睛夸。但这样的目光是善意的,不带什么探究。看过来的人也算是熟悉的,而且是自己预料之中那几个,数量也不多。因此,哈利到没有为此慌神,只是觉得脸上有点热。他重新把眼镜戴上,书本打开,脑袋也缩了下去。潘西似乎显得更惊奇,伸手戳他的脑袋:“波特,你是在害羞么?”
哈利又把书合上了。他直接站起来,书塞进包里,匆匆忙忙道:“我先去图书馆了,德拉科,宿舍见。”
“你把人吓跑了。”德拉科对潘西嘀咕了一句,朝哈利挥了挥手。哈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礼堂门口,潘西不高兴地撇撇嘴:“不是你要我们找借口支开哈利的?”
“那也没让你把他吓走呀!”德拉科说。
“成了,你们又出什么问题了?”布莱斯说,“我们还觉得奇怪呢,但你们最近不是相处得挺好么?”
“我们的相处没问题。”德拉科说,“我敢说我是整个霍格沃茨里,哈利·波特最亲近的人。”
“那你有什么苦恼?”克拉布说,“大家羡慕你都来不及——虽然有些猜测不太好听。”
“我还是觉得哈利很奇怪。”德拉科撇了撇嘴,“是……是万圣节前夜的时候。那天晚上他直接回了宿舍,后来我进去的时候,他好像在做噩梦,大喊大叫……”
“大喊大叫?”西奥多惊奇地说,“他会大喊大叫?”
“他对我喊‘放手!’的时候可凶了。”德拉科翻了翻眼睛,“但是那天不是‘放手!’的情况,他只是有点儿说梦话,不过音量对比平时说话,绝对是‘大喊大叫’了。”
“他会说梦话?”布莱斯也挺惊奇,“他那个样子,我以为他做梦嘴巴也会闭得紧紧的呢。”潘西曲起手肘,撞了撞布莱斯道:“那天哈利不是撞上巨怪了?可能是被吓着了。”
“也许吧……”德拉科犹犹豫豫地说,“我是听到他好像……在求救。”
“你见到巨怪不求救?”西奥多讽刺了一句,显然觉得德拉科小题大做。德拉科看着自己其他的朋友们,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表情,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德拉科·马尔福小题大做”。
“你不觉得你太关注波特了?”布莱斯说,“你从一开学就盯着他,到现在目的达成也盯着他。”
“可以理解,如果我饿了一个晚上才得到一个面包,我也会一直盯着他。”克拉布说,“哦,不太准确,我会把它吃掉。”
“毕竟我们的小马尔福先生好不容易夙愿得偿,确实值得理解。”潘西笑笑说。
显然没人把这当回事,德拉科也只好叹了口气,揭过不提。也许是他表述不清,不过,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表述清楚。他那天晚上冒昧掀开哈利的帷幔,第一眼根本没看见哈利,只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团。他拧眉看了半天,动手去掀被子。倒没收到什么抵抗,那被子就只是盖在哈利身上而已,而哈利,这床被子的主人,衣服没换,眼镜没摘,缩成紧紧的一团,比平常看起来更加瘦弱。他在睡梦中一个劲儿地发着抖,时不时就会惊喘一声,像是面临着莫大的恐惧。他叫喊——比起平常的音量来说就算是叫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德拉科都听不真切,但能够听出其中的恐惧和求助。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深陷危机、恐慌求救,哈利却一动不动,只是把自己蜷得紧紧的,像是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不逃出去一样。德拉科当时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应该赶紧把波特叫醒。他遵循自己的想法做了,立刻就把波特叫醒,然后,极其突然的,他就彻底收获了波特这个朋友。
简直莫名其妙。
又好像顺理成章。
德拉科舒了口气,脑子里总是过不去万圣节前夕那个晚上。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触碰到了事关波特最深刻的秘密,但又好像自己始终被隔绝在外,压根一点都窥探不起。但越是这样,德拉科就越想窥探一二,寻根问底。
德拉科挠了挠头发,紧接着又赶紧抚平,抿了抿唇左右招呼道:“回宿舍了回宿舍了!”
先走一步的哈利还在图书馆。图书馆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安静的地方,平斯夫人威名之下,谁也不敢造次 ,因此,图书馆也算是哈利在霍格沃茨最喜欢的地方。他没用多久就锁定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稍微有点昏暗,但是和其他人的距离感恰到好处,很少被人注意到,也不会有任何打扰。他在角落安安稳稳地写完了今天的作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刚刚走出图书馆拐角,却和赫敏与罗恩不期而遇。两个人显然是在说什么,甚至这事情就是与哈利有关的,见到哈利,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三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赫敏扯出个笑来,上前一小步挡了挡罗恩。
“你刚刚也在图书馆?”她说,“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里面的位置。”哈利说,“晚上好,要回宿舍了?”
赫敏点了点头。“你最近和他们关系好像不错了?”她说,“是这样,因为坐船的时候见过面,所以……你知道,你还……总之,我稍微有些关注你。”
哈利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所以你现在挺好的,是不是?”气氛有些冷凝,赫敏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了,“嗯——我以前还以为——现在看来可能是我想多了。”
“你以为什么?”哈利问,语气很平淡。赫敏抿了下唇,不知道怎么答,罗恩却是抢先一步喊起来:“我们都以为马尔福在为难你!”
哈利挑了下眉毛。
“我一直以为马尔福为难你!”罗恩气恼地说,“我还总是担心,斯莱特林会对你不友好——可是你跟他们、尤其那个马尔福,相处得倒是不错啊?”
“罗恩!”赫敏喊了一声,颇显凶狠地瞪了罗恩一眼,又扭头对哈利说,“你别理他,他们家和马尔福家素来不和。”
“这跟我合不合没有关系!”罗恩生气地说,“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可是你完全是在欺骗我!有人说你的时候我还帮你说好话,可是现在——”
赫敏又要说话,哈利伸手阻止了她。他对罗恩抬了抬下巴,问道:“那你说说,我欺骗了你什么?”
罗恩像是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怒气冲冲起来,气到:“你总是独来独往,伪装成自己不喜欢斯莱特林的样子,蒙骗我,以为我是和你一伙的——”
“你听到亲口说了?”哈利不客气地说,“我告诉过你,说我讨厌斯莱特林?还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以为我讨厌斯莱特林,讨厌马尔福,所以你就这么认为了?”
罗恩不高兴地咬了咬嘴唇,又嘟囔道:“那会儿,魔药课教室门口,你还和他吵架来着……”
“那是因为我的原因。”哈利冷冷地说,“事实上,你突然单枪匹马来找我,马尔福恰好和你意见一致,以为你是来找我茬的,就因为我进了斯莱特林。”
“我——”
“我猜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哈利吐了口气,攥紧了书包带子,“我是觉得你人很好,交个朋友也许不错。但我不是你喜欢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如果你觉得我不是你朋友应有的样子,那么就这样,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
很好,现在算是和格兰芬多正式敌对了,毕竟现在的级长是罗恩的哥哥,那对双胞胎也是罗恩的哥哥。哈利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式是否恰当,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和罗恩怎么样。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开始反抗达力,那是在意识到讨好没用,忍耐没用,期待没用,逆来顺受也没有用之后的反击,是被绝望淹没前最后的自救,是背水一战,是破釜沉舟。如果那天他没有吓住达力,他现在可能连进入霍格沃茨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在费农姨夫的咆哮下仍然选择和海格离开。而眼下,他既然站在这里,就说明他的反击成功了。要么永远沉默,沉默至死,要么扭转现实,让自己活着,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道理。实际上,就多年的经验来看,现在和人起冲突不是一件正确的事。但是……但是……一个被德拉科从噩梦中叫醒得出的结论:这里又没有德思礼家,不是么?
哈利更用力地攥了攥书包带子。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不是么?一个崭新的世界,需要崭新的规则,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尽管他还是哈利·波特,还是女贞路4号碗柜里的哈利·波特,但他在一个新的地方,身周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多了那么一点东西,所以……所以……他现在开始反击一些事情,应该也没有很过分吧?
罗恩似乎是愤怒到极致,或者说是哑口无言了。赫敏心急如焚,直接拉住他,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话说,匆匆和哈利道了个别就离开了。他们走出去好远,罗恩才反应过来似的,甩开赫敏的手,恼火道:“你干嘛拦着我!他那样跟我说话——”
“你又是怎么跟他说话的?”赫敏拧着眉,“罗恩·韦斯莱,我本来是找你道谢,没想着为了哈利的事情和你吵起来!你是嫉妒他那天加了分,还是嫉妒马尔福能和他做朋友?要是前者,那天你确实犯了错——擅自离队!而哈利,哈利是先进来帮助我的人!要是后者,你去找马尔福一较高下呀!干什么抓着哈利不放!”
“斯莱特林——”
“哈利在斯莱特林!”赫敏尖锐地说,“你想他怎么样?难道要和所有一个学院的人互不往来么?”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罗恩一下子就说不上话了,嗫嚅道:“我……我……”
“我要是你,明天就会为自己今天的幼稚去和哈利道歉!”赫敏严厉地说。但随即,她又放软了语气,轻声斥责道:“罗纳德呀罗纳德,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自己的朋友跟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玩,就反过来生朋友的气呀?”
罗恩的脸整个红了,讷讷半天,又转了几圈,才懊丧地踢了一脚墙。
“我就是——我就是——他跟我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他说,“他是哈利·波特,可是他……大家都说……”
“那些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和哈利说得话多!”赫敏翻了翻眼睛,“明天魁地奇比赛,你去不去和哈利道歉?”
罗恩又踱着步子转了几圈。
“……去。”
TBC——
关于杏眼的描写参考360百科。
为避免某些误会:罗恩现在的情感是“童年偶像形象破裂”“我的朋友不和我好”,这种比较幼稚的偏激情绪,希望大家不要对他有所误会,比心❤
哈利在霍格沃茨的适应期也差不多啦,对环境稍微熟悉了一点,对人也熟悉了一点,就能拿出怼达力的劲头了。
大家不要为一些烦人的事情搅乱情绪,早点休息么么哒!
【德哈】Castle·7
Chapter 7
哈利离开后,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很快也试完了长袍。他在长袍店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无聊得发慌,甚至开始怀念刚才那个不怎么聊得来的男孩。休息区有一些点心,摩金夫人还给他泡了一杯茶。但是他好嫌弃那个公用的杯子,因此一口没喝。
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他的爸爸妈妈终于找了过来。
“来吧,德拉科。”他的妈妈说,“奥利凡德建议你自己去试试魔杖,我们得再去一趟。”
“哦。”德拉科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起身,拎起装着校服长袍的袋子,“可是我不喜欢在那些人中间挤来挤去。”
“奥利凡德的店里现在还比较清静。”他的妈妈说,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但是再过一会儿就不能保证了。他家的魔杖毕竟是最好的,你应...
Chapter 7
哈利离开后,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很快也试完了长袍。他在长袍店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无聊得发慌,甚至开始怀念刚才那个不怎么聊得来的男孩。休息区有一些点心,摩金夫人还给他泡了一杯茶。但是他好嫌弃那个公用的杯子,因此一口没喝。
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他的爸爸妈妈终于找了过来。
“来吧,德拉科。”他的妈妈说,“奥利凡德建议你自己去试试魔杖,我们得再去一趟。”
“哦。”德拉科不情不愿地从椅子上起身,拎起装着校服长袍的袋子,“可是我不喜欢在那些人中间挤来挤去。”
“奥利凡德的店里现在还比较清静。”他的妈妈说,接过他手中的袋子,“但是再过一会儿就不能保证了。他家的魔杖毕竟是最好的,你应该拿最好的。”
德拉科显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稍稍抬起了下巴,显得有些倨傲。他们一家离开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往奥利凡德的魔杖店走去。
“我们一会儿能去看看飞天扫帚么?”德拉科问他的爸爸,“我想要一把。”
“一年级不让带飞天扫帚。”他的爸爸说,“而等到你可以拥有的时候,就会有更好的扫帚了。你妈妈说的对,你应该拿最好的,马尔福家的人总要最好的。”
德拉科撇了撇嘴,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妈妈,他的妈妈对他笑了笑,刚要说话,他的爸爸就不赞同地说:“西茜。”
“好吧,卢修斯。”纳西莎对德拉科耸了耸肩,又对他眨了下眼,“你得做出点儿成绩来。”她说,“你爸爸还在记恨我没让你去德姆斯特朗呢。”
“我没有。”卢修斯无奈地说,“我也未必就舍得让德拉科离家那么远。只是,德姆斯特朗能带来更好的教育——”
“我和你都是霍格沃茨毕业的,是你在教育上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纳西莎扬起一边眉毛。卢修斯就不再说话了,耸肩摊手以示投降,宣告他的妻子在这场简单的辩论中占了上风。纳西莎轻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德拉科,问他:“是不是待的很无聊?”
“还好。”德拉科说,“中途有个新生也来买长袍,和他聊了一会儿。”
“要记住不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交朋友。”卢修斯叮嘱道,“比如——”
“泥巴种和纯血叛徒。”德拉科接道,“我明白,爸爸。”
“保持适当的距离就行。”纳西莎说,“最好是一视同仁,你清楚,马尔福准则。”
“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卢修斯说,“不过,另外还有一件要注意的事。德拉科,我从福吉那儿听到,哈利·波特今年也会进入霍格沃茨就读。”
德拉科挑了挑眉,看起来有点儿躁动,但是又把自己绷住了。梅林在上,哪个孩子没两个睡前故事,哪个孩子没崇拜过睡前故事里的人物。虽然,德拉科·马尔福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到了唾弃自己会为睡前故事神魂颠倒的时候。但是,除了《诗翁彼豆故事集》,“大难不死的男孩”毕竟是他童年最喜欢的故事,主要是喜欢他爸爸讲的时候那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因此,德拉科听过很多遍哈利·波特的光辉事迹,十分清楚这个名字对巫师界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也能明白他爸爸提起这件事有什么用意。
“只要他值得。”德拉科慢吞吞地说,“我会和他交个朋友的。”
“哪怕不值得,你也不能太讨厌他。”纳西莎说,“他必将是个备受瞩目的存在,你一定要把握好距离。”
德拉科撇了撇嘴,对这个话题稍微有些厌烦了。幸好,奥利凡德的魔杖店已经到了。卢修斯推门进去,奥利凡德还站在门口,收拾长椅上那一堆别人试过但是不合适的魔杖。听到开门的响动,他扭过头瞧了一眼,打招呼道:“哦,马尔福先生和夫人,还有小马尔福先生。是小马尔福先生需要魔杖吧,我猜?”
“麻烦了。”卢修斯点点头,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目光扫过长椅上的魔杖,“刚刚有位挑剔的客人?”
“是啊,说起来,你也会感兴趣的。”奥利凡德说,抖出卷尺,“小马尔福先生,你用哪只胳膊使魔杖?”
德拉科抬起自己的右胳膊,不怎么高兴地让卷尺把他从头到脚量了一遍。奥利凡德则在货架之间穿梭,选出了一些长匣子,接着又从长椅上那一摞里选了好些。
“来,试试看吧。”他把一根魔杖递给德拉科。
德拉科接过魔杖,挥了一下,奥利凡德皱皱眉,把魔杖从他手里夺了过去。
“不,不——这根,试试看。”
德拉科接过了第二根魔杖,这次,奥利凡德点了点头。
“山楂木。”他说,“我看看,这些都不合适了……好,这根,十英寸,山楂木和独角兽毛,弹性尚可。”
德拉科接过魔杖,感到指尖一热,魔杖杖尖微微闪烁,接着就炸出了漂亮的光芒。奥利凡德终于露出了笑容,把山楂木魔杖撞进匣子里,用棕色纸包好。
“这就行了。”他说,“七个加隆。”
卢修斯将加隆放进奥利凡德的手心,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选到了最合适的魔杖,这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会感兴趣?”
“谁都会感兴趣的。”奥利凡德摇摇头,面露赞叹,“当然——哈利·波特!他来我的店里买魔杖,你们看到了,一个多么挑剔的顾客……”
“这么说,我们是和他擦肩而过了。”卢修斯随口说,“真遗憾,不过,他是去霍格沃茨没错吧?”
“应该不会有错。”奥利凡德说,“要我说,这是最好的选择——换句话讲,如果他不在霍格沃茨上学,也许就不会在我这里买魔杖,不是么?”
卢修斯点点头,似乎也觉得自己问了个不怎么高明的问题。他带着妻儿离开奥利凡德的魔杖店,确认所有东西都买齐了,便打道回府。同一时间,正在离开对角巷的,还有哈利·波特和鲁伯·海格。哈利从买完魔杖,就一直显得有些沉默。海格逗着他说了几句话,他都应了,也尽可能显得热情。但是,海格可能是终于看出来哈利显得格外疲惫,他猜这孩子是累坏了,因此没再和他搭话。
哈利小心地揪着海格的袖子,盯着自己脚尖,满脑袋胡思乱想。新买的魔杖就在他手上拎的那个袋子里,他反复想着奥利凡德先生对他说过的话,正是这根魔杖的兄弟给自己留下了额头的伤疤。那是一根十三英寸半长,紫衫木,凤凰尾羽的魔杖。那根魔杖给自己留下了这道伤疤,带走了自己的父母,而自己还一直很喜欢这道疤!
哈利用力地攥着手,指甲弄痛了掌心。
“也许我们应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海格说,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这时候才抬起头来,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帕丁顿车站,在回去的路上。
“你想吃点什么?”海格问他,“这儿的选择不多,但我们还有一点选择。”
哈利摇了摇头,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些许迷惑。吃点什么?嘿,把一堆食物放到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别提是问他想要什么。
见哈利真的给不出一个答案,海格便自作主张,买了汉堡和可乐。他们把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包裹放下,雪枭的笼子紧紧贴着哈利的腿。
“是我的疏忽。”海格说,“你昨晚没有休息好,东西也只吃了一点点。现在肯定累坏了吧?”
哈利摇了摇头,瞧了一眼笼子。这似乎鼓励了他,他鼓起勇气,说到:“我——我有问题想问。”
“当然。”海格说,“你有任何问题,只要我能说清楚,我都会回答你的。”
“谢谢。”哈利仰起脸,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他吓了一跳,因为海格正在看着他,非常专注的那种,明显是在等他的问题。这真是太令人受宠若惊了,哈利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问:“我想知道——神秘人的事,行么?”
“我们来对角巷的时候,你可是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了,是不是?”海格咕哝了一声,“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哈利犹豫了一下,“我是说,奥利凡德先生说他也是在对角巷买的魔杖,他也在霍格沃茨上学么?”
“是的,没错。”海格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他是斯莱特林的。没有一个后来变坏的男女巫师不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神秘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是这样?”哈利说,“但是……我在买长袍的时候,遇到一个男孩。他对我说……斯莱特林是最好的。而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就比较糟糕。”
“当然不!”海格惊讶地说,“宁进赫奇帕奇,不进斯莱特林。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是不是?没有一个——”
“后来变坏的男女巫师不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哈利说,“我听到了。那——格兰芬多呢?”
“我想你会进格兰芬多。”海格思索了一下说,“你爸爸妈妈,他们都是格兰芬多学院的。”
格兰芬多。哈利在心里默念了一下。
“那么——学校是分院制的,有三个学院,是么?”
“实际上,是四个。”海格说,“拉文克劳,知识渊博的人往往在那儿。你也许也会喜欢拉文克劳,你在书店可是转了不少时间。”
“那,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是不是关系不好?”
“斯莱特林和其他三个学院的关系都不怎么好。”海格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思想都有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古怪?保守?也许是古怪,总之,有些不合群,或者别的怎么样……我也说不太清楚。”
古怪。哈利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听起来非常适合我。而且,伏地魔也是斯莱特林的……
“那分院是按什么标准来的呢?”
“你去了就会知道了。”海格笑起来,“任何一个孩子在进入霍格沃茨前,都不会知道分院仪式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种约定俗成。”
哈利立刻选择不再追问这个,换了话题:“什么是魁地奇?”
“这是一种巫师运动,举个例子,就像麻瓜的足球。”
“但是需要飞天扫帚?”
“不错,要骑着飞天扫帚在空中打。”海格说,“等你二年级,你可以买一把,没有课、球场上也没有球队训练的时候,可以去玩玩。至于玩球的规则……这个解释起来可真是有些麻烦,不过我想你会喜欢的……好,还有什么问题么?”
“有……有的。”哈利迟疑了一下才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人人都觉得我很特别,奥利凡德先生还说我……会干出一番大事。可是我知道我……我现在一无是处,不是么?我是有些古怪的地方,但是我对魔法一窍不通。而那些让我出名的事,我根本……我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担心,哈利。”海格说,把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放在哈利的脑袋上,“你会是一个出色的巫师的,只需要适当的教导。每个人都是从基础开始学起,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你属于巫师界,等你来到霍格沃茨,你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成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巫师,很多人会在乎你、喜欢你。”
哈利非常怀疑这些话的真实程度,但他知道海格是好意,因此没有出声反驳。但是海格似乎看出了什么,揉了揉哈利的脑袋,说:“我想,你应该有好好留着车票吧?”
哈利点了点头——这个动作有些困难,因为海格虽然用力的很轻,但他的手掌真的很重。得到肯定的答复,海格又笑了起来:“瞧,最起码现在就有一所学校,非常欢迎你,非常期待你去。”
哈利困惑地望向海格,不明白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一般来讲,只有在收到回复以后,确定收到信的小巫师想在霍格沃茨就读,才会给他们发车票。”海格说,“但是你的车票在一开始就给你了,包括你没回信期间的每一封信,里面都有属于你的车票。霍格沃茨期待你的到来,哈利,这是一种表态,表明霍格沃茨是如何期待你可以选择它。”
哈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这一整天,整个世界都变得奇怪了。他从一个无人在意的怪胎,一个没有用的怪物,一下子变成了备受期待的、颇有名气的巫师。人们欢迎他,喜爱他,期待他的到来,甚至给他特殊待遇——提前送达的车票。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让人不禁惶恐乐极生悲,美梦将醒。
“好了,九月一日,国王十字车站,不要错过时间。”海格说,“我送你回去——其实我现在就该回学校了,但是,实在不叫人放心……”
哈利赶紧摇了摇头——他已经给这位初见面的大朋友添了太多麻烦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他说,“也没有什么东西。”
“对我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海格坚持说,“但是这些东西摞起来比你还要高——我送你回去。当然,之后我不在的一个月,如果有什么问题——任何问题,包括德思礼夫妇——你就让猫头鹰送信给我,告诉它你想寄给谁,它一准能找到我。”
哈利试图说服他,但是失败了,只好跟海格一起上了地铁。他们到达了女贞路附近的地铁站,哈利相信海格这样的身形,走在女贞路上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不可能的。因此,他这次的拒绝更为坚定,而海格也清楚自己可能会引起的骚乱,没有再执意送哈利。
哈利推着确实比他高的推车——海格留给他的——走过两边的房子,天色渐渐黑了,只有推车的轮子碾过地面,发出一点声响。哈利先走到了那片故事很多的树林,打开了雪枭的鸟笼。
“你知道日期么?”他迟疑地问,“我希望我可以亲自照料你,但是有一些问题。我住在很小的一个地方,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怀疑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会和我一起饿死。”
雪枭已经醒了,歪着脑袋,眨着琥珀色的大眼睛。
“如果——如果你实在等得很累,不耐烦,就离开也没什么。”哈利说,伸手摸了摸雪枭的羽毛,“说实在的,我只照顾过猫,我不知道——”
一声猫叫恰到好处的响起,哈利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惊讶地喊:“踢踢?”
费格太太的猫咪端坐在他身后一点的位置,像雪枭一样歪着脑袋注视着哈利。雪枭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动了动翅膀,从笼子里飞了出来。现在,雪枭和猫咪大眼瞪大眼,在寂静的树林里对着叫了起来。哈利手足无措,正不知道怎么办,它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停止了争吵。哈利奇怪地在它们旁边蹲下,看看雪枭,再看看猫咪。
“你们聊了什么?”他困惑地说,“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枭动了动鸟喙,不高兴地站到哈利的脑袋上,用翅膀扑棱他。哈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任由雪枭扑了自己一脸羽毛,露出了些茫然的傻气。然后,雪枭重新飞了起来,这次踩到了踢踢身上。
“你要和它一起走?”哈利惊讶地说,“你——嘿,你们刚才真的聊天了?”
雪枭又歪了歪脑袋,似乎是表示“没错,你说得对”。哈利诧异不已,收起笼子,找出今天刚买的羽毛笔和羊皮纸,写了一张纸条。
“好,好吧。”他说,“我知道你会去哪里,这是给那里的主人家的。如果我能出门,我会去看你——好么?”
雪枭又鸣叫了一声,叼住那张纸条,展翅飞了起来。踢踢也叫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魔法世界的生物都是这么聪明伶俐的么?哈利怔了一会儿,重新推动推车,走到女贞路4号门口。房子的主人们已经回来了,房间里灯火明亮。哈利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门很快就开了。费农姨夫脸色涨红,吓人地看着哈利,左右瞧瞧无人,这才让他进了房间。
房门被锁,屋子里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哈利·波特。费农姨夫怒气冲冲,佩妮姨妈板着脸坐在沙发上,达力不在,可能是在楼上弥补这几天漏看的节目。
“我们这么照顾你,给你地方住,供你吃穿,”费农姨夫恼火地说,“而你,不知感恩,非要去学那些疯子把戏——”他从衣架上取下一条皮带,哈利垂着眼睛,一句话不说,把推车放到一边,自然熟练的在客厅正中跪了下去。
夜幕降临。
TBC——
心里疼,死一会儿(泣)。
【德哈】Castle·19
Chapter 19
第二天一早,一个很难得的状况,德拉科已经醒了,但哈利没有坐在窗台上等他。已经习惯每天睁眼就往窗台看,这一下没看到人,德拉科还以为哈利先走了。结果往旁边一扭头,德拉科不禁错愕地揉了揉眼睛——哈利还在床上睡着。
这倒真是奇怪了,德拉科还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看到睡着的哈利·波特。他小心地下了床,踮着脚凑近了哈利的床。这次与上次不同,哈利没有缩在被子里。他的脸还朝着德拉科的方向,左手垫在脸颊下,右手搭在腰腹。
反正,哈利总是起的那么早,没少看到过他睡觉的样子,现在帷幔又敞着,他看的光明正大,不算过分吧?这样想着,德拉科蹲下身,怀揣一点好奇,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Chapter 19
第二天一早,一个很难得的状况,德拉科已经醒了,但哈利没有坐在窗台上等他。已经习惯每天睁眼就往窗台看,这一下没看到人,德拉科还以为哈利先走了。结果往旁边一扭头,德拉科不禁错愕地揉了揉眼睛——哈利还在床上睡着。
这倒真是奇怪了,德拉科还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看到睡着的哈利·波特。他小心地下了床,踮着脚凑近了哈利的床。这次与上次不同,哈利没有缩在被子里。他的脸还朝着德拉科的方向,左手垫在脸颊下,右手搭在腰腹。
反正,哈利总是起的那么早,没少看到过他睡觉的样子,现在帷幔又敞着,他看的光明正大,不算过分吧?这样想着,德拉科蹲下身,怀揣一点好奇,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和平时对人的生疏冷硬不同,睡着的哈利显得柔软很多。阳光透过湖水照耀着他,铺出一室波光粼粼。德拉科的目光首先落在哈利备受称赞的长睫毛上,它们随着哈利清浅的呼吸正轻轻颤着。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在哈利的脸上。哈利的皮肤和德拉科是不一样的白,德拉科是马尔福家一脉相传的标准肤色,苍白但是健康。而哈利,他的白就带着些病态,衬得他的黑眼圈格外明显——黑眼圈?德拉科细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哈利真的有黑眼圈。他稍稍皱了皱眉,目光继续往下,滑过哈利的鼻梁,落到他的嘴唇上。哈利的唇色很淡,看起来也是苍白的。再往下,哈利的睡衣过分宽大,因此脖子和一侧肩膀都露了出来。哈利的脖子和肩膀……
德拉科突然拧住了眉。哈利的肩膀上,有一处肤色明显与别处不同,略显暗沉,像是磕碰后褪了青紫,但还残留的一点色差。
哈利什么时候受了伤?
德拉科奇怪地看着那个地方,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就在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哈利的时候,哈利一下子醒了过来,用力打开了他的手。
“哎哟!”德拉科痛呼一声,吓了一跳。哈利用力地喘息着,下意识蜷坐起来,而后才发现刚刚触碰自己的人是德拉科。他松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将身体舒展开,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想到……弄痛你了么?”
德拉科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手,眼睛一个劲儿往哈利的肩膀上望。哈利立刻就注意到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笑笑道:“我是不是起晚了?”
“你一向起得太早了。”德拉科收回自己的目光,指了指哈利的肩膀,“什么时候受伤了?”
“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哈利说,“劳驾,我要换衣服了。”
哈利换衣服从来是在帷幔里换的,德拉科也是如此。毕竟涉及个人隐私,因此,德拉科没有对哈利的提醒发表任何意见,转过身回到自己床上。不一会儿,两个人再从帷幔出来,都已经换好了校服长袍。洗漱过后,一起离开宿舍,小团体的其他几位已经在公共休息室里等候,见他们两个出来,布莱斯远远招手道:“今天晚了不少,德拉科,你赖床了?”
“抱歉,是我起晚了。”哈利歉意地说,“耽误了很多时间么?”
“别理他,他就是想开德拉科的玩笑。”潘西说,“你会晚起可比德拉科会早起令人觉得惊悚多了。怎么,难道有什么不舒服么?”
哈利摇了摇头。他之所以起得晚了些,不过是这次没有噩梦将他惊醒,再加上半夜和德拉科多聊了一会儿,本就低下的睡眠质量发出了些许不满。昨晚是哈利在霍格沃茨睡得最好的一夜,只是早上德拉科出现在床边让他稍感惊吓。一想起德拉科可能窥探到了应该遮掩的东西,哈利就想,还是把帷幔拉上比较好。
一行人到了礼堂,正撞上罗恩、赫敏和纳威也赶过来。状况有点奇怪,赫敏和纳威走在前面,罗恩一个人跟在后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前两位和哈利打了招呼,还对德拉科点了点头,罗恩则向下撇着嘴角,对哈利做了个苦脸,然后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
“这是怎么了?”哈利奇怪地问。
“还能怎么了。”德拉科撇撇嘴,“那位万事通小姐脾气可是大的很……”
“赫敏生气了?”
“是啊,你要不要去哄哄?”德拉科不屑地说,“免得回头他们又来折腾你。”
哈利诧异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你是说——”
“我没说!”
“——让我去劝赫敏和罗恩和好?”
德拉科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不是我的意思!”
哈利抿着唇笑了一下,弯了弯眼睛。
“我明白了。”他说,“这是我的意思,我会去劝劝他们的。”
德拉科吐了一口气,别别扭扭地说:“哼,你总是对他们那么上心。”
看起来,共患难会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好?哈利忍着笑想。经历了费尔奇和三头犬的双重危机,德拉科对待罗恩和赫敏甚至纳威的态度显然好很多。现在就已经拐弯抹角想劝和,以后说不定还能做成朋友呢。
今天的斯莱特林长桌上,靠近哈利手边的是糖浆水果馅饼和南瓜汁。他随便捡了一点吃完,而后惯例推开盘子,往后一靠,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德拉科随意扫了一眼,起先没有注意,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又看了第二眼。
“你在看魁地奇的书?”他讶异地问。
哈利此时捧在手里的,正是从图书馆借来的《魁地奇溯源》。听到德拉科诧异地声音,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问:“是啊,怎么……显得很奇怪?”
德拉科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说,“就是……你昨天还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在图书馆看到了,顺手就借了。”哈利把脑袋埋进书里说,“就……稍微了解一下,嗯,就是了解一下。”
“那你看的如何了?”
“还没看多少呢。”哈利捏着已经看完的纸页抖了抖,“规则已经清楚了,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犯规方法……”
“是说一四七三年那一场犯规模板?”
“哦,是的,我猜你也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能在队里担任什么位置?”德拉科兴致勃勃地问。
“我?”哈利愣了一下,“我没想参加……”
“就只是想想!”德拉科说,“想一想。”
“那……”哈利思索了一下,“找球手吧?我看书上说,‘找球手通常是个头最小、速度最快的选手’。”
“我真希望二年级快点到来。”德拉科露出一副憧憬的表情,“我迫不及待想要追金色飞贼,或者击打游走球,将鬼飞球搞进对方的门……”
“德拉科一向是全能型。”布莱斯调侃道,“他总是什么都能胜任。”
“好像你们不是一样。”德拉科说,“毕竟我们只有五个人,只能轮着来了。不过,克拉布和高尔都是击球的好手,正好把两个位置都占了。”
“但如果哈利加入进来的话,找球手就没有另一个人选了吧?”克拉布说,“德拉科,他的个头绝对比你小。”
哈利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对这个话题发表任何意见。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魔药课,在经历了最开始的为难后,斯内普对哈利的态度已经和缓许多。而后,哈利又展现出了和德拉科不相上下的本事,所以现在,尽管绝对不到接下来这个用词的程度,但与最初相比,斯内普确实已经显得和颜悦色。
又是一节“斯莱特林加五分”的标准魔药课,哈利收拾好东西和德拉科他们一起离开,刚要上台阶却突然想起把《魁地奇溯源》忘在了教室里。上课之前他正在看这本书,教室门打开以后直接拿在手上就进去了,之后就放在桌斗里,结果忘记了。他和德拉科打了个招呼,转头回去取书,刚刚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斯内普愤怒的声音:“该死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同时盯住三个脑袋呢?”
三个脑袋?
哈利迟疑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
“先生。”他在门外说,“我有东西忘在了教室里,您在么?我可以进去么?”
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门开了,里面不止是斯内普,还有奇洛教授。
“波特。”斯内普站在门口说,“你来找什么?”
“书。”哈利说,“从图书馆借的,今天要还。”
斯内普从门口让开,叫他进去了。哈利从容地和奇洛教授问了好,接着找到自己的座位,拿出那本书,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打扰了。”他说,离开教室,听到身后门关上的动静,加快脚步走向楼梯。德拉科还在那里等,见他有些匆忙,赶忙问:“怎么了?斯内普教授说你了?”
哈利摇摇头,拉着德拉科的袖子,把他扯到上一层。紧接着,他才问道:“斯内普教授最近有什么奇怪么?”
“当然没有。”德拉科说,“上课的时候你不是也都在么?”
“那……别的呢?”哈利迟疑地说,“你知道我……”
“哦,对了,你一般都不抬头看人。”德拉科恍然大悟,“别的都没什么,到底是怎么了?对了,你是想问他和平常有什么不同……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呀!就是前两天,他好像受伤了。但是,斯内普教授是最优秀的魔药大师,研制魔药的时候,偶尔出些事故,也不是什么需要奇怪的事……”
“不是的。”哈利轻声说,“斯内普教授不是因为魔药事故受的伤。”
德拉科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我刚刚听到他和奇洛教授说,‘你怎么可能同时盯住三个脑袋呢?’他肯定是和那只三头犬打过交道了。”
“你是说,守护那个东西,也有斯内普教授的份?”德拉科微微讶异,“天啊,那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这就不知道了。”哈利摇摇头,“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再好奇,可以去问斯内普教授。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他说不定会告诉你。”
“让他知道我半夜不睡觉去单挑三头犬?”德拉科打了个哆嗦,“算了吧,我不如自己查呢。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早上我看见海德薇给你送信了。”
“哦……是海格。”哈利搔了搔鼻子,“他请我去喝下午茶。”
“那个仆人啊……”德拉科兴致缺缺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哈利刚有点皱眉,随即听到德拉科后半句话,吓着了一样看着他。
“去海格的小屋?你?”他问。
“怎么了,不行么?”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当然,如果格兰杰和韦斯莱已经跟你去过了——”
哈利露出一个笑来。
“还没有。”他说,“我还没和谁一起去过海格的小屋——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的人,德拉科。”
德拉科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高兴地拉着哈利,和他一起去了礼堂。
下午三点,哈利和德拉科一起前往海格的小屋。尽管是一个纯粹的斯莱特林,但海格明显更高兴哈利带了个朋友,态度十分热情。哈利瞧着德拉科捧着茶杯拧眉头的模样就想笑,海格似乎也知道马尔福家一个两个都是怎样金贵,显得有些局促。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哈利清了清嗓子,说:“海格,我有事情想问你。”
“怎么了?”
“是……关于神奇动物。”哈利说,悄悄给德拉科递了一个眼神。他也是刚刚想到这个,既然那大狗拥有三个脑袋,当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狗。而神奇动物,询问海格,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你一向对动物感兴趣!”海格说,“看上了什么神奇动物?”
“三头犬。”哈利说。
“你怎么会知道三个头的路威?”海格讶异地问。
“路威?”哈利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什么路威?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图画……”
“路威,我的三头犬。是从我去年在酒店认识的一个希腊老儿手里买的,我把他借给邓布利多去看守——”说到这儿,海格突然闭嘴了,显然接下来的事情涉及重要机密。哈利对德拉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表示他已经尽力了。但是德拉科不依不饶,清了清嗓子问:“那,您能跟我们讲讲这种神奇动物么?”
于是,海格重新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详细地介绍这只三头犬。说他们的三个脑袋有多么厉害,是希腊巫师坚信的从地狱中诞生的物种,口水都有毒。当然啦,只有一个致命弱点,如果听到音乐,不管难听好听,他们都会陷入沉睡,音乐不停,打死不醒。尼可·勒梅一定满意这种安保措施——
“尼可·勒梅?”德拉科敏锐地问。
海格从对神奇动物的迷醉中醒过来了,他显得有些慌乱,匆匆岔开话题道:“尼可·勒梅?我说了这么一个词么?哦,来,来块蛋糕吧!哈利,你这一周过的怎么样?先前的比赛你没去看,看来,你对魁地奇不怎么感兴趣啊?”
“人太多了,有点吵。”哈利捅了捅德拉科,要他别再追问,“我在图书馆看书。”
“哦,是么?”海格若有所思地说,“有点遗憾,但也没什么。你爸爸曾经是格兰芬多校队的队员,但是你妈妈就不太喜欢。看来,你不只是眼睛像你的妈妈,性子也随了她……”
一听这个话题,德拉科完全放下了自己的疑问。他知道哈利对自己的父母知之甚少,比起探讨不知名的宝物,定然更喜欢听海格说起他的爸爸妈妈。但是,海格有他自己的考量,生怕会惹得哈利难过,很快就把话题移开了。他看了看天色,说道:“不早了,走吧,回城堡吧。”
“你今天要去礼堂吃饭么?”哈利站起来问。
“不了,我想你和德拉科一起走,不会有什么问题。”海格搓了搓手,“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许不该由我来说。我打听了你最近的课堂表现——你很优秀,哈利,你知道。我说过,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巫师的。”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哈利谦逊地说,因为突如其来的夸奖而显得有些羞涩。
“无论在哪里。”海格说,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我是说,你在任何一个学院——我想你现在已经不会苦恼这个问题了——你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正直的、善良的巫师。斯莱特林也是个好学院,你一定可以。”
“谢谢。”哈利笑起来,和海格道别,随即拉着因为海格的话而有些高兴的德拉科,一起离开了。
TBC——
不如写文。
暂时取消艾特提醒了,省他闹我,下午背题。小伙伴艾特我的话劳烦私信我一下,万分感谢么么哒❤
【德哈】Castle·21
Chapter 21
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圣诞节假期,让哈利第一次感受到圣诞节是一个节日。以往,在女贞路,他的圣诞节通常只是在碗柜里。当然,不是一直在碗柜。早上,他要起来做早饭,接着,一整天他要帮忙收拾屋子、装饰屋子,午饭是没有时间吃的。等到了晚上,视情况而定,如果玛姬姑妈会来,德思礼们就需要一个小仆人随侍左右。如果不会,那就比较轻松,他会被锁在碗柜里,等一切结束后捡点残羹剩饭。然后,两条支线殊途同归,也是圣诞节最后的节目,清理桌子,清洗碗碟——当然是哈利来做,德思礼们,不管是几个德思礼,都是坐在沙发上,享受节日,等哈利做完一切后,再把他锁进碗柜,以免他会过多地打扰他们的圣诞节。
因此,“圣...
Chapter 21
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圣诞节假期,让哈利第一次感受到圣诞节是一个节日。以往,在女贞路,他的圣诞节通常只是在碗柜里。当然,不是一直在碗柜。早上,他要起来做早饭,接着,一整天他要帮忙收拾屋子、装饰屋子,午饭是没有时间吃的。等到了晚上,视情况而定,如果玛姬姑妈会来,德思礼们就需要一个小仆人随侍左右。如果不会,那就比较轻松,他会被锁在碗柜里,等一切结束后捡点残羹剩饭。然后,两条支线殊途同归,也是圣诞节最后的节目,清理桌子,清洗碗碟——当然是哈利来做,德思礼们,不管是几个德思礼,都是坐在沙发上,享受节日,等哈利做完一切后,再把他锁进碗柜,以免他会过多地打扰他们的圣诞节。
因此,“圣诞节”,别说这个节日,就是这个词,与哈利也是从来无关的。因此,平安夜的时候,他先是和德拉科在城堡里东游西逛,在奖品陈列室发现了爸爸于1972年得到的魁地奇比赛奖牌——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找球手,海格只说,他是格兰芬多院队的一员。之后,晚上的时候,哈利和德拉科坐在公共休息室里下巫师棋——不可思议,不用干活,还有娱乐。哈利简直有点飘飘然了,如果不是自己做的决定,他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德拉科下巫师棋非常厉害,按他说的,他从小就和这些棋子打交道——一句实话,和之前的飞天扫帚吹牛完全不同的实话。哈利现在已经很容易地能够分辨出德拉科是在夸大还是在讲述事实,因此,德拉科一说,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一句实话。
这个晚上,哈利输的很惨,没有赢哪怕一局,反叫德拉科赢得非常不好意思。等到睡觉的时候,哈利已经难得地对圣诞节抱有些许期待。但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想到——
圣诞节的早上,哈利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昨晚没有做梦,一夜好眠,因为和德拉科玩的有些晚,于是起的也有些晚。他在床上换好衣服,准备下床的时候,德拉科已经醒了,听到他这边的的动静,隔着帷幔对他说“圣诞节快乐”。
“也祝你快乐。”哈利说,拉开帷幔准备去洗漱。然后,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叫他瞪大了眼睛——
他有礼物。就在床脚边。
哈利盯着那堆礼物,看了好一会儿,才喊道:“德拉科,我想有一些你的礼物错放到我这里了。”
“什么?”德拉科打着哈欠走过来,蹲下去查看那堆礼物,“那些仆人做事竟然这么粗心,连包裹都放不明白了?我看看,‘哈利·波特收’,‘哈利·波特收’……海格的,格兰杰的,韦斯莱的——莫丽·韦斯莱的,没有署名的——没有署名?这是谁的?咦,怎么没有你那个什么——麻瓜亲戚的?难道就是这个没署名的?”他翻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哈利,困惑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里都是你的,还是说,你在这里面藏了一个惊喜给我?”
哈利完全愣住了。他狐疑地蹲下去,查看包裹上的卡片。确实,就如德拉科所说,每一张卡片写的都是“哈利·波特收”,这个小小的包裹堆,每一个包裹都是给他,给哈利·波特的礼物。
“我有礼物?”哈利喃喃地说,捏着海格的那张圣诞卡片,“我的?”
德拉科奇怪地看了哈利一眼:“怎么了?今天是圣诞节,当然会有礼物,我也收到了。好消息,妈妈给我寄了姜饼人饼干,看样子,他们没有生我的气……”
哈利完全走神了,盯着属于自己那堆礼物,半天不知道怎么办。德拉科拍了拍他,他受惊似的跳起来,迷茫地看着德拉科,轻声道:“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你在说什么啊?”德拉科瞧着哈利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头雾水,“什么搞错了?”
“没、没事。”哈利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其实没什么。我是说,我没什么,礼物没什么。呃……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拆礼物了吧?”
“当然可以。”德拉科说,“这是你的礼物啊,为什么问我?”
“哦,对,这是我的礼物。”哈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拿起一个包裹坐到床边,用颤抖的手指将它拆开。
当然没有德思礼们的,他们和哈利一样,认定圣诞节与哈利·波特没有关系。而其他的,海格送了一根吹起来像猫头鹰叫的做工粗糙的笛子,赫敏送了一大盒比比多味豆,莫丽·韦斯莱——哈利不知道这是谁,但他觉得自己能猜出来,应该是罗恩的妈妈——送了一大盒自制的乳脂软糖和一件厚厚的、鲜绿色的手编毛衣,非常厚,比哈利现在的衣服厚上许多。而那个没有署名的包裹——
“这是什么?”哈利困惑地问德拉科。德拉科正对着那件韦斯莱毛衣戳戳捅捅,满脸嫌弃。听到哈利发问,他抬起头,紧接着就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是谁送你的?”
“就是那个没有署名的包裹。”哈利说。
“这是一件隐形衣!”德拉科兴奋地跳了起来,“天啊——到底是谁送你的?”
哈利抓着那件银光闪闪的、仿佛流水一样的衣物,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非常珍贵的。”德拉科说,“我是说,它看起来——”他伸手摸了一下隐形衣,“——摸起来,都和隐形兽的毛织的隐形衣不一样,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隐形衣,这肯定是非常珍贵的。到底是谁送给你的?会不会是你的仰慕者?”
哈利又摇了摇头,从一睁眼开始,他就已经完全被这个奇妙的圣诞节搞糊涂了。他低头,盯着那个没有署名的包裹。突然,他注意到撕开的缺口间,露出了羊皮纸的一角,他赶紧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有了。”他说,语气越来越讶异错愕,“‘你父亲死前留下这件东西给我。现在应该归还给你。好好使用。衷心祝你圣诞快乐’——这是……是我爸爸的遗物。”
德拉科没有说话,没有打扰哈利此时的满心惊讶。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是在旁边看着哈利死死盯着那张纸条,像是要从上面那细长的字体上看出花来一样。然后,他认为自己已经非常体贴,给了哈利足够久的时间,他便宣布道:“我想,我们该去礼堂吃早饭了。”
哈利再次摇了摇头——他今天好像一直在摇头。
“我不想去。”他说,“抱歉,你特意留下来陪我,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胃口……”
当哈利这样说,德拉科就知道他是打定了注意,自己决计劝不动了。于是,仅仅犹豫了一下,德拉科把妈妈送来的姜饼人饼干整盒放到了哈利床上。
“好吧。”他说,“我不劝你,但你得吃点东西。”
哈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德拉科毫无办法,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希望晚饭你能和我一起,毕竟这是圣诞节,行不行?”
这次哈利听进去了,主要是听进去了“希望”这个词。他仍然看着那张纸条,嘴上却是对德拉科说话了。
“我晚饭一定会去的。”他说,“你留下来陪我,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
德拉科点了点头,无奈地离开了。现在,哈利一个人坐在宿舍里,隐形衣搭在他的腿上,他仍然拿着那张从包裹里翻出来的字条。绝对有整整十年那么长,哈利的手指已经僵了,纸条掉到地上,然后他站了起来。他站起来,把隐形衣穿在身上,一步步走到镜子前。镜子里,哈利只有脑袋悬在半空,而当他戴上隐形衣的兜帽后,他的脑袋也消失了。哈利看着镜子,他知道自己在,但是镜子不知道。这感觉很怪,就好像漫长的忽视突然有了一个原因,但又无法解释那些虐待。他抬起手,轻轻摸着隐形衣,他知道自己在这样做,但是镜子完全不能将这个动作映照出来。然后他闭上眼,想象自己的父亲,他穿着这件隐形衣,也站在镜子前……
哈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到眼睛有些湿润,连忙用力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的心绪。
现在,想一想。他对自己说。想一想,哈利,这是你爸爸的东西。在他的学生时代,他是否会穿着这件隐形衣,就这么傻傻地站在镜子前呢?海格说,你的性格也许更像妈妈,那么,爸爸可能是个反义词,是不是?他也许……也许会走出宿舍,四处游荡……那么,去试试看,去试着寻找一下“爸爸”,怎么样呢?
哈利说服了自己,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走廊也空无一人。他路过礼堂,礼堂里有人往外望,但是看不到他,一点目光也落不到他身上,这感觉真是美妙。哈利披着隐形衣,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个四处飘荡的游魂。他走在走廊上,隐形衣的衣摆不时拍着他的小腿。他漫无目的,哪里都去,知道自己存在,却又感觉自己不存在——他从没感觉这么好过,连被禁止提问而丢失已久的好奇心都找回来一些了。
霍格沃茨的城堡这样大,哈利此前从来不知道。他一向只记必要的路线,以免自己迷失在某处,可是霍格沃茨这样大,有那么多他不曾涉足的地方。哈利走过一座又一座盔甲,一幅又一幅画像。然后,很突然的,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响起了“吱呀”的开门声响。
哈利停住了脚步,他的左手边,一扇门不知为何打开了一条缝,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这个邀请是引人好奇的,如果是以往,哈利可能会远远避开,为这个无声的邀请曾经给他带来的厄运。但是这一次,他只是个隐形人,就算有什么陷阱为他铺下,也不可能对他实施,于是,他走了进去。
门打开,灰尘从空气中荡起。哈利发现自己在一间废弃的教室里,这间教室灰尘遍布,桌椅堆叠,阴暗,空气还有些呛鼻。但是,很奇怪的,在这间教授里,有一个像是放错了地方的东西——一面豪华、气派的镜子。
谁会在这种地方摆一面镜子?
哈利走上前去,靠近了那面镜子。静寂无声的,镜子上的符篆在黑暗中暴露出真实,镜子里,哈利讶异地发现,明明穿着隐形衣,可他突然被镜子盛住了。但是,不止是他自己,一左一右,有两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在镜子里,他们面带微笑,像是看着镜子,又好像是透过镜子的影像看着他。
哈利怔了片刻,打量着这个奇妙的场景,难以置信地伸手,轻轻向前,想要碰一碰那两个人。触手一片冰凉,他的手和镜子里自己的手贴合在一起,里外都是一片冰凉。而镜子里,像是被哈利的动作牵动了一样,他左边的女人伸出手,放在了镜子里他的手上。然后,他左边的那个男人,同样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女人。
杂乱的黑色头发,戴眼镜,瘦削的身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哈利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久久地望着镜子,眼前渐渐模糊,再怎么用力眨眼也无济于事。泪水完全失控,肆意蔓延在哈利的脸颊上,他无声地哭红了双眼,然后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牵扯,跌跪在地上,两手紧紧握成拳头,贴在镜子上。
男人和女人的动作几乎和哈利是一致的,哈利跌跪的瞬间,他们也跪在了哈利身侧。哈利的额头紧紧贴着镜子里自己的额头,他不知道镜子里三个人搂在一起,孩子悲痛地哭泣,男人红了眼眶,女人泣不成声。他只知道他在镜子外,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这样孤零零了足足十年。泪水无声地掉落,许久,许久,哈利更用力地贴着镜子,几乎要把自己挤进去。他用力地抵着这面神奇的镜子,呢喃一样地哽咽低唤:“爸爸……妈妈……”
TBC——
【德哈】Castle·5
Chapter 5
费农姨夫、佩妮姨妈和达力挤作一团,那把来福枪被巨人轻轻一撅宣告报废,丢弃在角落里。德思礼一家瑟瑟发抖,哈利反而鼓起了勇气,从角落站起来,仍然裹着毯子,小心地靠近巨人,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
“您……您见过我?”哈利的声音有些发抖,“您见过我,见过我的爸爸妈妈?”
“哦,当然,哈利,当然。”巨人对哈利挤了挤眼睛,“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只要一个巴掌就能把你托起来——当然也见过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可是最优秀的学生,以及出色的傲罗!”
佩妮姨妈猛地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扯着费农姨夫的衣服。
“哦好了,你站在那里干嘛?”巨人像是有些困惑。他走上前,宽厚的手掌贴上哈...
Chapter 5
费农姨夫、佩妮姨妈和达力挤作一团,那把来福枪被巨人轻轻一撅宣告报废,丢弃在角落里。德思礼一家瑟瑟发抖,哈利反而鼓起了勇气,从角落站起来,仍然裹着毯子,小心地靠近巨人,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
“您……您见过我?”哈利的声音有些发抖,“您见过我,见过我的爸爸妈妈?”
“哦,当然,哈利,当然。”巨人对哈利挤了挤眼睛,“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只要一个巴掌就能把你托起来——当然也见过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可是最优秀的学生,以及出色的傲罗!”
佩妮姨妈猛地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扯着费农姨夫的衣服。
“哦好了,你站在那里干嘛?”巨人像是有些困惑。他走上前,宽厚的手掌贴上哈利的后背,稍微有点儿疼,但不是那种伤害的意味。哈利颤抖了一下,随即就感到安定了。巨人的手掌几乎能罩住他整个后背,轻轻推着他走,仍然有些粗野,却是温暖的。
“您——您怎么称呼呢?”哈利犹豫了一下问。
“鲁伯·海格。就叫我海格吧,大伙都这么叫我。”海格说,按着哈利坐在沙发上,“我是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和狩猎场看守——当然,霍格沃茨你总该知道吧?”
哈利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知道。”他说,犹疑地看了德思礼们一眼。然后,他从沙发下面拿出自己换下的常服,从里面翻出了最开始留下的那封霍格沃茨的来信。
“这上面提到了。”他说,听到佩妮姨妈又一次猛烈吸气,似乎快要晕过去了。
“这上面?从这上面?”海格拧起了眉毛,“你是说——你从这封信,这是你第一次听说和知道霍格沃茨?”
哈利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但是海格已经不需要答案了。他转过头,气势吓人,怒视着德思礼夫妇。
“好——好,稍等一下,我得问问,问问——”他抽出了一把粉红色雨伞,用力地攥着,吓人地挥舞起来,“这孩子知道什么?别告诉我——他——这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呃……”哈利犹豫了一下,如果看到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被惩治,他当然会感到高兴。但是,在没搞清楚霍格沃茨之前,把目前唯一的安身之处的主人得罪彻底似乎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于是他试探地拽住海格的胳膊——海格立刻就感受到了,放下雨伞,看向他。这让哈利又一次觉得胸口温暖,从来没人——他是说,从来。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从来没有谁。
“我想……我想。”他踌躇着措辞,“也许……也许您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不知道的事?”
海格又瞪了德思礼夫妇一眼,将哈利推开一点,坐在了他身边。沙发被压得嘎吱作响,海格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你希望从哪里开始?”
哈利思考了一下,猜测着海格能够先不那么生气地程度,小心问道:“就从霍格沃茨开始,行么?”
“当然。”海格说,挥动雨伞,点燃了壁炉。哈利诧异地注视着壁炉,又看着海格的雨伞。
“我也会得到一把么?”
“不,你会得到一根魔杖。”海格说,不自在地摸了摸雨伞,“这是个小……例外。”
哈利舒了口气。他刚想说他不喜欢粉红色的雨伞,而且这雨伞看起来几乎有他高。
“我想我们一边吃一边说,怎么样呢?”海格说,开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每个英国的少年巫师,十一岁的时候——哦,我竟然差点忘了!”他用力地拍了一下额头,拉开外衣,从内袋里取出一只稍稍有些压扁的盒子,递给哈利。哈利用力地咽了下口水,有些知道这东西的含义,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送给你的。”海格说,“有些地方可能被我压坏了,不过味道还是一样。”
哈利打开盒子,之间里面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大蛋糕,上面用绿色糖汁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
哈利感觉自己已经窒息了,他真的没办法在蛋糕的香气中找到自己的呼吸。房间已经温暖了起来,海格在把蛋糕交给哈利后,就再次站了起来。他取出了一些列工具,在壁炉边烤香肠和烧热水。哈利突然觉得有点儿饿了,烤香肠的香气和蛋糕的味道都传到他的鼻子里,他耸了耸鼻子,觉得自己两手捧着蛋糕的模样有点傻。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达力先受不住诱惑,挪动了一下。费农姨夫立刻拦住了他,厉声说:“达力,不准碰他给你的任何东西。”
海格扭头看了一眼,轻蔑地笑了笑,拿着烤香肠走回沙发边,取出一个盘子将它们放下,又给哈利泡了一杯热乎乎的、琥珀色的茶。
“吃啊。”他催促,“天啊,你怎么这么瘦,我觉得一下就能把你折断……哦,只是个比喻,比喻。”
哈利打了个哆嗦,海格似乎有点儿局促,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哈利赶紧把自己缩了缩,将毯子拢得更紧:“有点冷。”
“那就再热一点。”海格放松了,又指了指壁炉,炉火立刻旺盛了些。然后他重新坐下,用眼神向哈利示意。哈利不知道自己该吃蛋糕还是烤香肠,或者先喝茶。他以前从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但是海格的目光太温和鼓励了,他犹豫了一会儿,缩在毯子里捧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对海格笑了笑。
“好,好孩子!”海格拍了拍哈利的背,力道很轻,比较像普通人了,也许是顾及到哈利太瘦弱。“我们刚刚说了霍格沃茨——我不能更清楚地说明白了,等你去了那里,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才不去!”费农姨夫再次开口说话了,“先生!我们不会让这孩子去什么把戏学校,他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闭嘴,德思礼!”海格大喊了一声,伞尖迸出火星来,气势吓人,“我还没和你们算账,这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达力趁着这会儿功夫溜到了哈利身后,哈利偷偷塞给了他一根香肠,他缩在沙发后鬼鬼祟祟地狼吞虎咽起来。佩妮姨妈用力地揪着领口,瞪大眼睛看着达力,想要上前,却又畏惧海格的雨伞。海格扫了达力一眼,哈利对他讨好地笑了笑,他便只是哼了一声,没说别的话。
“你还有什么问题么?”他温和地问。
哈利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有些为难。他从没有问这么多问题的权力,他以为一两个就已经足够了。但是现在……现在……
哈利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我……我是说,我。”他问,“我是个什么?”
海格看起来更加愤怒了。但是他压住了自己的怒火,尽可能和蔼地开口:“你是一名巫师,哈利。”
雨滴落进大海,大海掀起波浪,波浪拍打礁石。闪电划过云层,云层翻涌出风,狂风吹进小屋。
哈利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思考下一个问题。然后他轻声问:“那……我的爸爸妈妈……”
“他们当然也是。”海格说。
“可是,车祸……”
“车祸?”海格发出疑惑的声音,“车祸?”
哈利摇了摇头。他感觉天旋地转,十一年间被构筑起的世界全面崩塌。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扯住海格衣袖,急切地问他:“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我是说,我没有——没有猫头鹰!”
“狂奔的戈耳工,我是太激动了,才这么糊涂。”海格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从外衣的另个一个内袋里掏出一只活蹦乱跳的猫头鹰。“你来么?”他问,又抽出羽毛笔和羊皮纸,“写回信。”
“写——写什么?”
海格把羽毛笔塞进了他的手里。
“写回信。”他说。
“给米勒娃·麦格副校长?”
“事实上,给邓布利多校长。”海格说,“是他让我来接你的。”
这么说,不止是这位,到了眼前的这位关心我,还有别的人?哈利感觉自己的右手有点儿发抖,赶紧用左手傻乎乎地按住了。他低头看着那张羊皮纸,看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抬头看着海格。
“我——我不知道怎么写。”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
“你不该写。”费农姨夫干巴巴地说,脸色苍白,语气也很苍白,“他不会去的。”
“这不是你们能做主的。”海格摆了摆手,“哈利的名字从出生就写在霍格沃茨的学生名单里,他生来就是巫师界的人。”他注视着哈利,说,“你可能从来不知道你父母的事,他们都非常有名气。你也是,哈利,你也很有名气。”
哈利完全没法处理这个信息,手里还握着羽毛笔,就僵在那里不动了。海格似乎看出他没有办法回信,只好拿过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了两行,然后交给猫头鹰,放它飞进暴风雨。哈利现在仍然僵硬着,维持着那个傻乎乎的、握着笔的姿势。但是他的目光不像先前那样望着海格,而是转头,盯住了站在角落的佩妮姨妈。他很少和佩妮姨妈对视,很少注视那双眼睛。佩妮姨妈也在注视着哈利,然后,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先挪开了视线,手攥得死紧。
“我——我可不可以问问。”哈利说,“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怎么死的?”
“哦,哈利,哈利。”海格用低沉而焦虑的声调说,“我该怎么和你说……那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本来,邓布利多给,”他扫了一眼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留了一封信,但是现在,恐怕得我来告诉你……”
佩妮姨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哈利仍然望着她,于是她又闭上了嘴。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但是当然,你首先要明白,车祸那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伤害到莉莉和詹姆的。”
“那——那他们是怎么——怎么离开我的?”哈利困难地问。
“当时有一名巫师,他非常坏,坏透了。他的名字叫……”海格打了个寒噤,“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伏地魔。他带来了一段黑色的日子,搞得人心惶惶,肆意屠杀反对者——”
“我爸爸妈妈也是反对者?”
“他们在前线。”海格说,“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去了你们住的村庄,当时你只有一岁,他想——想——我感到很抱歉,哈利,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神秘人杀了你的父母。”
“伏地魔?”哈利喃喃地问。
“哦,别,别说起。”海格哆嗦了一下,“之后,他又想杀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咒语,从没有人躲过的咒语,到你身上竟然不起效了。而那一天之后,神秘人就此消失。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你的名字因此而传遍了巫师界——你真的很有名气、很受欢迎,每个巫师界的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哈利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记住了一句话、一件事:伏地魔杀了他的爸爸妈妈。
“好了好了,三言两语,简明扼要。”海格说,“当然,详细的要更加可靠……但是,来吧,这毕竟是你的生日,我们还是应该高兴一些。”
“我想知道。”哈利轻声说,“能请您全都告诉我么?我想知道。”
“别用那么尊敬的语气,哎呀,怪别扭的。”海格搓了搓自己的手,“来,吃点东西,然后我想,我们就启程、出发……”
“去哪里?”
“我们的世界。”海格对他眨了眨眼,“但是你瞧,风雨还很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哈利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又一次拽住了海格的胳膊。
“我现在就想——想去。”他说,努力地提着要求,“现在就走,行么?”
“哦。”海格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好,等我们到地方,也许已经差不多了……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
哈利用力地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休息,也没有好好吃东西。但是,现在哪有功夫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个世界,那个他爸爸妈妈存在过的世界,他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近,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好吧,好吧。”海格小心地揉了揉哈利的头。他还是觉得这孩子太瘦,禁林的护树罗锅都比他健壮。“既然你这么要求。”他说,“拿上你的生日蛋糕,换好你的衣服,我们这就走吧。”
哈利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喜悦的光彩来,他躲到沙发后换了衣服,抱着自己的睡衣,捧着生日蛋糕,跟着海格,毫不犹豫地离开风雨中的礁石小屋。
TBC——
【德哈】Castle·17
Chapter 17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而寒冷。餐厅里人人都在讨论魁地奇,每个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只有哈利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显得兴致缺缺。
魁地奇,巫师界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这就意味着,球场上会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还是挤在一起的。
听起来就像是体育课的集体活动或者运动会这种最容易出丑被针对的环节。
“所以你真的不去看比赛么?”德拉科和布莱斯兴奋地说了半天,一扭头看哈利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问。
“嗯,不去。”哈利点点头,把最后一口蔬菜沙拉塞进嘴里,“我去图书馆。”
德拉科撇了撇嘴,似乎是觉得有点没劲,但也没说什么。等到了十一点,几乎全校师生都离开礼堂,前往...
Chapter 17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而寒冷。餐厅里人人都在讨论魁地奇,每个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只有哈利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沙拉,显得兴致缺缺。
魁地奇,巫师界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这就意味着,球场上会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人。还是挤在一起的。
听起来就像是体育课的集体活动或者运动会这种最容易出丑被针对的环节。
“所以你真的不去看比赛么?”德拉科和布莱斯兴奋地说了半天,一扭头看哈利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问。
“嗯,不去。”哈利点点头,把最后一口蔬菜沙拉塞进嘴里,“我去图书馆。”
德拉科撇了撇嘴,似乎是觉得有点没劲,但也没说什么。等到了十一点,几乎全校师生都离开礼堂,前往魁地奇球场。德拉科最后一次和哈利确认不去,便和其他朋友们一起离开了。哈利则拎着书包,一个人往图书馆去了。平斯夫人显然很惊讶今天竟然还有人会来图书馆,讶异地和哈利打了个招呼。
“没去看比赛么?”她问。
哈利稍微有点儿踌躇,已经有好几个人这样问他,听起来如果不去看魁地奇比赛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但是比起被认为奇怪,他当然还是更希望远离人群。于是他对平斯夫人笑了笑:“有点吵。”
“这一天图书馆也不会太安静的。”平斯夫人笑着说,“整个城堡都是安静的,只有球场有声音,就会显得图书馆也喧闹起来了。”
哈利配合地笑了笑,随即就扎进了书架之间。他先是把先前借的书还好,接着就仔细搜寻所有可能记录他爸爸妈妈信息的书。自从万圣节前夜看到只言片语,哈利就一直对这件事格外上心。因为是十一年前的事,记录的书籍还不是很旧,书页甚至能嗅出细微的木头香气。哈利在图书馆待了几个小时,确认差不多所有相关书籍都已经找过,叹了口气站起来,抱起桌面的书一本本放回原位。他还是没能得到太多关于爸爸妈妈的信息,大部分记载的重点都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他找了这么多天,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他爸爸妈妈死于一九八一年十月三十日,葬在戈德里克山谷,一个他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连张照片都没有。
伏地魔……
哈利在心里喃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摩挲着刚放回原位的那本书的书脊。
伏地魔,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伏地魔。在查找爸爸妈妈相关信息的同时,哈利同样查阅了差不多所有记载伏地魔的书籍,知道关于伏地魔的下落,至今众说纷纭。人们的期望自然是他已经死去,这也是记载中最多的一种。但是极少一部分,摘自一些食死徒的极端发言,他们坚信黑魔王仍然活着,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哈利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书架,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突然,一本书吸引了他的视线——《魁地奇溯源》。他不知怎么想起吃饭的时候,德拉科和其他朋友们谈论起魁地奇时神采奕奕的模样。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借了那本书。
走到礼堂的时候,里面正是一片热闹,主要是格兰芬多热闹。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关键时刻以摔下飞天扫帚的大失误正好将金色飞贼扣住,虽然不够正规,但也没有违规,赢得了至关重要的一百五十分。斯莱特林的院队队长马库斯·弗林特气得不行,哈利在桌边坐下的时候,弗林特正愤怒地砸着高脚杯,大声嚷嚷“不公正”。
“输了?”哈利瞥了一眼德拉科沮丧的模样。
“输了。”德拉科不高兴地说,“一百七十分比六十分……从来没见过哪个找球手用整个身体去抓金色飞贼,那个愚蠢的倒霉的家伙最好在医院躺到学期结束……”
哈利斟酌着安慰了德拉科两句,还没等到德拉科回复,就看见赫敏扯着满脸别扭的罗恩走了过来。哈利权衡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当机立断站了起来,没等他们过来,而是自己迎了过去。
“你去哪儿?”德拉科见哈利起来,疑惑地问,“你还没吃——他们来找你干嘛?”
现在,德拉科也站起来了,跟着哈利一起迎上了罗恩和赫敏。多了一个人,罗恩的神色显得更加古怪。他瞪着德拉科,扭头和赫敏说了什么。赫敏严肃地摇摇头,推了罗恩一把。
“你们有什么事?”哈利问。
赫敏看着罗恩,罗恩瞪着德拉科。哈利瞧着这个僵硬的局面,冷冷道:“你要是为了找德拉科麻烦,那我建议你还是现在回去。”
“他是来找你道歉的。”赫敏赶紧说,又拽了拽罗恩,“说话呀,干什么愣着?”
“道歉?”德拉科敏锐地问,“你对哈利做什么了?”罗恩不说话,他又扭头问哈利,“他把你怎么了?”
“没什么。”哈利实话实说,“就是发生点口角。”
“他找你吵架?”德拉科挑起了眉毛。
“算不上吵架。” 哈利摇了摇头。
“更像是哈利把他骂了一顿。”赫敏对德拉科说。德拉科露出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表情,好像赫敏和他说话是什么恶心的事情。哈利皱了皱眉,相处这么久,他当然也知道斯莱特林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有一种普遍的歧视态度。他刚要赶紧说些什么,就听罗恩嘟囔道:“不错,更像是哈利把我骂了一顿。”
德拉科露出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他把你骂了一顿?你确定是哈利动得口?”
认识几个月了,别说骂人,就是稍微难看点的脸色德拉科都没见哈利摆过——当然,哈利一般也没什么表情,都是乍一看有点温和细一看十分冷漠。说话冷硬不算,哈利对谁差不多都是这个态度,也就他们几个熟悉了些的,能听到他几句松快话。所以,骂人?哈利·波特,这个名字能和骂人扯上关系?
还没回过神来,罗恩已经又说话了。
“你说得对。”他对哈利说,“我确实不应该……那也不是你的选择。”
哈利没说话。
“对不起。”罗恩赶紧又补了一句,“我不应该迁怒你,我——”
哈利还是没说话。罗恩有点慌了,偷偷去扯赫敏的衣角。赫敏也不知道哈利怎么想的,正琢磨从哪儿劝起,德拉科已经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好队,对着罗恩不冷不热地嘲讽道:“捅出窟窿才想起来补,动手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这没你的事,马尔福。”罗恩横了他一眼,“我是在和哈利说话。”
哈利还是没说话。事实上,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整治达力一伙的时候,面对威胁他们也都喊了些乱七八糟的道歉的话,但哈利从没有表过态,毕竟这不是道歉能解决的问题。那么长久的噩梦和欺辱,如果只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那他何至于筹谋陷阱。更何况,那只是人在恐惧之下的胡言乱语,根本当不得真。
一个正式的道歉。这对哈利来说是一个新奇体验,他已经习惯了被伤害,甚至多少认为那些伤害都理直气壮。因此,面对一个正式的道歉,他难免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是愣了一会儿,罗恩和德拉科几乎就要吵起来,他赶紧说:“我接受了,就这样吧。”
“那你是原谅我了?”罗恩立刻把德拉科丢到一边,扭头看着哈利,眼睛欣喜地亮了起来。
德拉科还要再说什么,哈利稍微拉了他一下,对罗恩点了点头。
“嗯。”他说,“你回去吧。”
罗恩喜上眉梢,还想说话。但是赫敏看出哈利需要和德拉科聊聊,扯着罗恩离开了。两个人回了格兰芬多长桌,哈利转过来,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德拉科。德拉科气鼓鼓地,瞪着罗恩的背影:“你原谅他做什么?”
“他道歉了。”哈利如实说。
“他道歉你就原谅他?”德拉科咄咄逼人,“你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你纵容他他就会得寸进尺,这次是跟你吵起来,下次就可能跟你动手——”
哈利古怪地瞥了德拉科一眼:“你倒是很清楚。”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德拉科说,“早就跟你说不要和那些格兰芬多走太近,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你听见了,我把他骂了。”哈利耸耸肩,“好吧,可能没到‘骂’这个程度……”
“下次再这样你就告诉我。”德拉科拧着眉说,“只要不被他那个级长哥哥逮到,克拉布和高尔揍他绰绰有余……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他又没把我怎么样。”哈利咕哝了一句,“走吧,我饿了。”
他们一起返回斯莱特林长桌,坐下的时候哈利还在想刚刚德拉科说的话。他当然知道德拉科说的是对的,因为那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他曾经面对达力不就是这样么?虽然有体型上的压制,但是他一味的躲避、沉默、忍耐,最终只是让噩梦的内容越加丰富。当所做的一切都得不到半点施舍怜悯,那就只有不再乞求,而是站起来反抗,而是还击。虽然迈出这一步也需要很大的勇气,虽然迈出这一步也无法逃离噩梦,但总归是要迈出一步去。每一点安稳都要自己奋力争取,不然就没有任何一点安稳,哈利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面对达力的反抗是手段,面对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的逆来顺受也是手段,面对罗恩的咄咄逼人冷硬反问也是手段。他拥有的东西本就很少,能力内的反抗能争取到一点点,那就争取一点点,逆来顺受能保住一点点,那就保住一点点,冷硬反问能保护一点点,那就保护一点点。虽然最后这个一点点……
哈利一边喝汤一边偷偷看了看德拉科。德拉科正不知道在和克拉布、高尔商量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种狡诈的笑意。见哈利把目光扫过去,克拉布赶紧捅了捅德拉科。德拉科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低头去切他的羊排。
虽然最后这个一点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更像一个保护者。
保护者。哈利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感到十分陌生和十分恐惧。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保护者,而德拉科·马尔福显然是以此自居的。但这个保护者又能存在多久呢?他随时都有可能厌倦。一想到这里,哈利就有些闷闷不乐。这是个糟糕的发展,他对一个本就不该拥有的事物可能会回到不曾拥有的状态而感到闷闷不乐,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种程度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愿意想——如果有一天他习惯了一个保护者(虽然这个保护者目前还没什么用),而这个保护者却抽身离开,他可能会受不住的。将自己的信任交出一部分,虽然还没有到交出一部分的程度,只是一点,但这是切实可行的么?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着哈利,在几个晚上甚至成了新的噩梦。当他被压抑的噩梦惊醒,他习惯暂时离开自己的帷幔,赤着脚走到德拉科的床边,听到他发出熟睡中人的呼吸声,才稍微觉得放心一点。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哈利实在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判断。
喝完一碗汤,哈利取了一些布丁,发现德拉科又和克拉布、高尔凑到了一起,这次潘西也在旁倾听,四个人一起窃窃私语。他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发问。他虽然被这个团体接纳了,但自认为还不够资格参与进他们的小秘密。而且,如果是需要他知道的,或者是他可以知道的,德拉科都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拉进谈话,不会避着他。
想到这儿,哈利不经意地提了些速度,吃完了布丁。然后他宣布自己要去写作业,先回宿舍。德拉科对他挥了挥手——没回头,就只是挥了挥手。这让哈利觉得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好像他刚刚想到德拉科会远离他,德拉科就立刻开始实践了一样。但这才正常,不是么?哈利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话,离开了礼堂。他走后,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起身,仰着下巴走向格兰芬多长桌,停在罗恩身后。
TBC——
【德哈】Castle·25
Chapter 25
哈利放弃了厄里斯魔镜,但没法放弃自己的梦境,因为这本就不归他所控。哈利一次次地梦到那面镜子,梦到自己站在镜子里,望着镜外那个孤独哭泣的男孩,爸爸妈妈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都是有温度的。没办法欺骗自己,哈利知道自己更希望在镜子里,因为比起现实,显然是梦境更有吸引力。
哈利睁开眼睛,宿舍还是沉沉的黑。他掀开帷幔往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光亮透过湖面,将光芒映进窗户,看样子他起得太早。哈利重新躺回床上,不去尝试再睡一会儿,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睡不着。今天有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弗立维教授做裁判,一场学院杯争夺战中至关重要的比赛,但是跟哈利·波特没有什么关系,他...
Chapter 25
哈利放弃了厄里斯魔镜,但没法放弃自己的梦境,因为这本就不归他所控。哈利一次次地梦到那面镜子,梦到自己站在镜子里,望着镜外那个孤独哭泣的男孩,爸爸妈妈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都是有温度的。没办法欺骗自己,哈利知道自己更希望在镜子里,因为比起现实,显然是梦境更有吸引力。
哈利睁开眼睛,宿舍还是沉沉的黑。他掀开帷幔往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光亮透过湖面,将光芒映进窗户,看样子他起得太早。哈利重新躺回床上,不去尝试再睡一会儿,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睡不着。今天有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弗立维教授做裁判,一场学院杯争夺战中至关重要的比赛,但是跟哈利·波特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去。
哈利在床上干巴巴地躺着,没有拿出任何一本书看。按照以往,他理应拿出一本书消磨时间,但眼下,他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情。等到第一缕阳光穿透湖面,经由湖水落进宿舍,哈利翻身而起,换好衣服,洗漱,蜷在窗台上的,等着德拉科睡醒。他还是拿了一本书,但是没有看,只是放在腿上装装样子,以免德拉科觉得奇怪。黑湖里,人鱼随着太阳的出现也苏醒了,有那么一个,看到了在宿舍窗台的坐着的人,慢慢地游过来,歪着脑袋看着哈利。
人鱼长得很吓人,哈利第一次在透过窗户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温和无害的生物,当它们熟悉了一个经常出现在窗边的男孩,它们甚至会过来打打招呼。
哈利在窗户上哈了一口气,微笑着,慢慢写了个“你好”,然后挥了挥手。人鱼没有看懂哈利写的英语,但是看懂了哈利的手势和友善,于是也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是不是在笑。然后,人鱼甩着尾巴离开了,哈利注视着它的背影,一直到它完全消失,也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德拉科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哈利蜷着膝盖,坐在窗台上,腿上放着一本书,目光却落在窗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明明人在窗子里,但是窗户映着他的影子,像是把他丢进了湖里,而他显然更向往那个窗户之外的地方。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于是,他立刻出声,喊道:“早上好,哈利。”
“早上好。”哈利立刻回过了神,把书合上,从窗台跳下,对德拉科笑了笑,“走吧,收拾收拾我们就去吃饭。”
“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你也不去看么?”德拉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不去了。”哈利说,“我先要去图书馆还书,海格知道我不去看比赛,昨天就送了信给我,请我今天去喝茶,免得我无聊。”
“你自娱自乐的本事是一流的,那傻大个儿——好吧,海格,海格——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德拉科慢吞吞地说,打了个哈欠,“给我五分钟。”
“五分钟?”哈利弯了弯眼睛,“你的头发理起来就要五分钟。”
“别取笑我。”德拉科佯装不满,横了哈利一眼,自己忍不住先乐了,笑着进了盥洗室。
几个小时后,差不多整个学校的人都去了球场。哈利先去图书馆还了书,又选了一本新的借出来,之后便前往海格的小屋。但是,当哈利走到小屋门口的时候,却只见到门上有一张纸条,写着“哈利:禁林里有些情况需要处理,推门就进吧,我很快回来。”
哈利看了纸条一会儿,又侧耳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确定牙牙不在,这才放下心,伸手推门。门果然一推就开,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茶杯,壶里有热腾腾的茶,奶罐和糖罐就放在一边。同样,点心也已经备好,用盖子盖着,以免落灰。海格还在桌子上放了另一张纸条,写着“享用它们”,让哈利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神奇的药水和蛋糕。他把自己陷进松软的沙发里,挥动魔杖点燃壁炉,让房间暖和起来,接着打开罩子,从满满一盘的曲奇饼干中挑了一块,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加了适当的奶和糖,一边看书一边等待海格回来。
他最近看的这本书是《和火炮队一起飞翔》,是在还《魁地奇溯源》的时候在同类书架上发现的。他对体育运动没有什么兴趣,但觉得这本书还算不错。时间随着书页的翻飞而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听到窗户外传来响动。他以为是海格回来了,趴到窗边去看,意料之外——是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会来海格的小屋?看他的方向……他是要走到禁林里去?
不错,斯内普正是往禁林里去的。哈利站在窗户边,还能听到球场传来的阵阵欢呼,以及格兰芬多的李·乔丹那放大了的解说声。比赛还没结束,斯莱特林院长却先一步离席了——或者根本没去?毕竟,本来也没有规定,说比赛的时候所有师生都要到场。
突然,一阵犬吠传来,哈利差点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但紧接着,他反应过来这次真的是海格回来了,连忙提高了警惕,死死盯着门口,生怕牙牙先扑进来。
“好了!别闹!”海格在门外大声说,“待在这里,牙牙,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哈利是不是已经到了,免得你吓着他。”
牙牙叫了一声,似乎非常委屈。
“哦,我知道你没有看起来那么凶恶。”海格说,“哈利也不是针对你的。”
牙牙没有出声,海格又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放低了声音,哈利没有听清,只能推测是些安慰狗狗的话。哈利最后扫了窗户一眼,斯内普已经消失在了禁林里,禁林安稳地伫立在阳光下,幽深黑暗,无声无息,像是一张吞噬黑暗的大嘴,也像是保守一切秘密的黑洞。
哈利重新在沙发里坐好,等了一小会儿,海格就打开了门。他显然很开心哈利来了,又有点儿失望似的,问道:“你是自己来的?”
“他们都去看比赛了。”哈利笑笑,“不喜欢魁地奇的少年巫师还是少数,是不是?”
“这可说不准。”海格说,“赫敏那孩子就不见得对魁地奇有多大兴趣,我猜她去只是为了算各学院的得分。”
“赫敏?”哈利稍稍有些讶异,“你认识她?”
“看来你也认识她,是不是?”海格说,“很了不得,哈利,和格兰芬多做朋友的斯莱特林,实在是很少见的。”
我可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呀。哈利为海格的夸赞感到些许不安,赶忙转移话题,继续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赫敏的?”
“她对这林子感兴趣。”海格说,“知道我是守林人,就来问我有没有跟里面的神奇动物打过交道。真是个好学上进的姑娘,聪明伶俐!当然,不是特例。知道她让我想起谁么,哈利?”
哈利摇了摇头。
“她让我想起你妈妈。”海格笑着说,“她和你妈妈一样,麻瓜出身,非常优秀。不过,当然了,你妈妈对禁林没有这么大兴趣。”
“麻瓜出身?”哈利愣了愣,犹豫了一下道,“抱歉,我不是……但,德拉科有时候说,不应该准许麻瓜出身的人入学。我不太明白……”
“怎么,不是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有意见吧,哈利?”海格稍微拧起了眉,“德拉科是个不错的朋友,但他毕竟是个马尔福。他们纯血巫师就有那么一套落后的说辞,但是你会发现,许多最优秀的巫师都是出自麻瓜家庭里唯一懂法术的人——比如你妈妈,再比如赫敏。我敢说,赫敏现在会的咒语,很多比她大的孩子都还用不明白呢。”
哈利赶紧摇了摇头。
“我当然对麻瓜出身的巫师没有意见,我也觉得赫敏很优秀。”他说,“我正是奇怪这个,他们明明是很优秀的,为什么会……”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海格说,“我未必能说的清楚,不过,有句话你得记住——第一个巫师发现自己的魔法之前,也只是个麻瓜罢了。”
哈利眨眨眼,觉得这话不像是海格说的,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怀疑非常失礼。所幸,海格自己说了:“这话是邓布利多说的,我认为非常有道理。当然,很多纯血巫师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看来,魔法是通过血脉传承的,麻瓜出身的巫师魔法来路不明,有如窃贼一般上不得台面。但这谁能说得清楚呢?第一个巫师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可没有任何记载啊。”
“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海格说,“如果你看过《诗翁彼豆故事集》,你会发现其中有巫师与麻瓜和平共处、甚至巫师帮助麻瓜的故事。但凡是活物,都分好坏,有一些麻瓜恐惧、憎恨巫师的力量,可能是某个国王认为这威胁他的统治,也可能只是一个小人物单纯的嫉妒、对无法掌握的力量感到惧怕。总之,麻瓜们开始针对巫师——成年巫师自然是不会被怎么样,但很多幼小的孩子,就如你一般的,他们都……唉。”他叹了口气,重新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一壶新茶,“不过,你要记住,就像我刚刚说的——其实都是邓布利多说的——凡是——”
“凡是活物,都分好坏。”哈利说,“你想说,巫师也有针对麻瓜的,是么?”
“非常聪明,哈利!”海格说,“像麻瓜认为应该扼制魔法——他们管这叫妖术——一样,有的巫师也认为麻瓜是愚钝的,应当被有力量的人管制起来的——听起来就像暴君,是不是?总之,当矛盾爆发,麻瓜开始针对巫师,巫师们的孩子受到伤害,开始仇恨麻瓜——之后,麻瓜出身的巫师就备受歧视了。不过,这只是一个根源。随着保护的完善,这种情况渐渐少了。但是,在——我是叫不出来的——神秘人之后,包括之前的有一段时间,巫师至上的理论和纯血统论达到顶峰,他们的一部分支持者有了自己的家庭,再影响自己的孩子,因此,等度过那段时间后,就难免有些残留的思想。当然,我们还是倡导平等——无论麻瓜还是巫师,从本性上来说,都分好坏,都是一样的。”
“区别只在于我们有魔法?”
“麻瓜也有——那叫什么来着——科技。”海格说,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说明白了,或者我最开始可能就没听明白……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哈利思索了一会儿。现在,面对海格的时候,他已经不会惧怕提问了,他知道海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他的问题惩罚他,更何况,眼下问题已经被推到面前,瞧海格的样子,说话中间就解释了好几次,生怕他不问一样。于是,哈利问道:“邓布利多为什么把这些告诉你,让你来告诉我?他知道我会和你聊这些话题?”
海格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显然这种摆事实讲道理的授课方式实在接受不来。他宁可给哈利讲一下午炸尾螺巨蜘蛛,也不愿意给他讲巫师和麻瓜的纠葛史。
“他只是知道你经常来我这里。”他说,“刚刚接触巫师界的孩子都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其实我没觉得你有多好奇——他只是以防万一吧。我知道你经常看书,但有些东西书上是不会写的。虽然我觉得你在斯莱特林也没什么不好,你在哪里都很好,但是对于更多人来说,斯莱特林毕竟有些特殊。”他伸手揉了揉哈利的头,“你又内向又害羞,又很少问问题,”他说,对哈利的印象从见面起就没变过,“虽然现在活泼点了,也交了朋友,但我本来还担心你什么都自己闷着,有些风言风语会影响到你……”
哈利没说话,被海格揉得整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他反复想着海格的话,按照他对海格的了解,不难分辨出哪部分是海格的,哪部分是邓布利多的。属于海格的那一部分,一如既往让哈利的觉得胸口发暖,而属于邓布利多的那一部分,就无法不让他多想一点。毕竟,他和邓布利多最近的距离是圣诞假期时的厄里斯魔镜,而一直以来,更多的,他只是在礼堂坐着,偶尔能瞥到教师席上邓布利多也坐在那里。一次厄里斯魔镜的见面,一次未雨绸缪的谈话,哈利能感到校长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但实在拿不准这份关心和爱护为什么偏偏落到了自己身上。
“请帮我谢谢邓布利多教授吧。”最后,哈利这样说,“我受益匪浅。”
海格笑了笑,把哈利杯子里凉了的茶换掉,又给他拿了一盘蛋糕,在他对面坐下了。
“圣诞假期的时候,听说你病了。”海格说,“我本来要去看望你,但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出院了。现在怎么样,怎么会生病了的?”
“只是感冒,有些发烧。”哈利说,“我倒是没什么——禁林里出了什么事?”
“怪事。”海格说,“禁林里的动物受到了惊扰,有好几只独角兽受伤了。”
“独角兽?”
“是的,独角兽,非常美丽,温顺,不知道谁在禁林里游荡,伤害它们。”他叹了口气,“来,再来一块饼干——不,还是算了,我看你再吃下去,晚饭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哈利笑了笑,突然见到一个影子从窗户闪过,是斯内普教授。他刚愣了一下,第二个人影颤巍巍地走过,似乎是见到了海格的背影,飞快地拉上了兜帽——是奇洛教授。
哈利拧了下眉,又和海格闲聊了片刻,告辞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哈利总是下意识地就去观察奇洛。他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他知道斯内普一直想要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但是,结结巴巴、畏畏缩缩、又没多少本事的奇洛,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威胁。斯内普教授为什么要约他在禁林谈话?而且,凭着近几日的观察,奇洛显得越发苍白瘦削,像是被人威胁了一样——哈利对这个一向敏感。
某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哈利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难得的好奇,问德拉科:“你觉得斯内普教授是个怎么样的人?”
“当然是最厉害的魔药课教授,最优秀的院长。”德拉科毫不迟疑地回答,“怎么啦?我知道他开学的时候有点针对你,难道你记恨到现在么?”
“那倒不是。”哈利抿了抿唇,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要告诉德拉科,“我就是随便问问。”
“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可是挺奇怪的。”德拉科说,“难道你对复习任务有抱怨?”
“也不是。”哈利叹了口气,“复习没什么难度。”
“我猜你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复习了?”
“没办法,我脑子没有你那么好使。”
“得了吧!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呀?”德拉科从床上坐起来,对哈利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听说了么?那个格兰杰,把这个考试当成什么似的,天天紧张的不得了。可是看看你,你轻轻松松的,成绩说不定比她还要好。”
“呃……说起这个。”哈利说,很高兴话题自然而然地岔开了,他甚至还没想应该怎么办,“我约了赫敏魁地奇比赛后在图书馆一起复习,罗恩也一起。”
“什么——?”德拉科这次是真的呲牙咧嘴了,看起来像要咬哈利一口似的,“你,和两个格兰芬多一起?”
“他们不是什么坏人……”
“不!”德拉科捶了下床,“你竟然和他们一起复习,但是不叫我!”
哈利愣住了,没抓明白德拉科生气的点,讷讷地说:“可是……你不是一直和布莱斯他们……”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德拉科捶了下被子,“我们明天和你一起去!”
“什……”
“就这么定了!”德拉科瞪着哈利,目光中谴责的意味非常浓烈,哈利几乎真的要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于是,无可奈何的,他点点头说:“好,那么,明天早饭后、午饭后、晚饭后,都图书馆见?”
德拉科的面部表情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哈利立刻说:“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德拉科咬牙切齿,“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你怎么不去拉文克劳?”
哈利短暂地想了一下,觉得应该哄哄德拉科,于是说道:“我要是去拉文克劳了,也许就没有德拉科·马尔福纡尊降贵和我做朋友了。”
德拉科被取悦了,显然这是一个满分答案。哈利松了口气,和他说了晚安,拉上帷幔,闭上眼,脑子里却还在想斯内普和奇洛的事。
TBC——
这次编了麻瓜和巫师的恩怨情仇……(捂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