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 】Quantum Theory 量子理论(三)
本章微嗑一下Newtina
————————————————————————
“我能先回家喂下猫吗?”
常年在外执行危险任务的调查专员听到这个问题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吧?”
“我知道…”纽特转头避开了蒂娜瞪大的双眼,他早就习惯了无视其他人审视的目光,但还是被短发姑娘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家里那个小家伙现在肯定饿坏了,还有皮克特…”
“皮克特?”
“是我养的一盆菖蒲,也该浇水了。”不知道该看哪的学生低头抿了抿嘴角。
蒂娜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给一棵草取名字,这......
本章微嗑一下Newtina
————————————————————————
“我能先回家喂下猫吗?”
常年在外执行危险任务的调查专员听到这个问题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你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吧?”
“我知道…”纽特转头避开了蒂娜瞪大的双眼,他早就习惯了无视其他人审视的目光,但还是被短发姑娘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可家里那个小家伙现在肯定饿坏了,还有皮克特…”
“皮克特?”
“是我养的一盆菖蒲,也该浇水了。”不知道该看哪的学生低头抿了抿嘴角。
蒂娜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给一棵草取名字,这两天的相处让她发觉眼前这位博士生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那种平等对待世间一切的态度可能正是那位教授选择他来协助保护机密的原因。
“你家在哪?”心软下来的人开始考虑陪他回家喂猫的可行性。
纽特指了指旁边的学生公寓楼,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
“就在这栋楼上。”
“限你五分钟出来。”干练的调查员环视一圈确认周围环境安全,伸手接过纽特手里的箱子,“就五分钟。”
开门的一瞬间纽特心里一凉,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让他以为自己家也被偷资料的人洗劫了——柜子被打开,猫粮洒得到处都是,视野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几乎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只剩下放在书架最高处的花盆幸免于难。
“泰迪!”纽特从柜子角落拎出了作案的嫌疑犯,黑猫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刚才翻出的罐头,无处安放的四条腿对着空气一通乱蹬。
有时候他怀疑自己养的到底是不是猫。
无奈的公寓住客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残局,出门时给了小猫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仿佛无事发生般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蒂娜开始后悔刚才脑子一热的决定,想要进门查看时正撞上出门的纽特。
“你再不下来我就要冲进去了!这里不安全,得快点把资料送回实验室。”过近的距离让平时沉着冷静的调查员语速变得飞快,纽特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人牵着手拉走,感受到对方掌心温度时两人的脸颊都有点微微发烫。
邓布利多到实验室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正在准备间外啃三明治,意识到自己也没吃饭的教授从兜里掏出颗糖放进了嘴里。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机密文件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麒麟计划的第一步算是顺利完成。”
纽特和蒂娜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前者先一步咽下三明治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可是箱子还在我们手里啊教授?”
“来,打开看看。”邓布利多笑着示意他们打开小心守护一路的皮箱。
”咔嗒“一声箱子的锁扣被解开,里面的确放着厚厚一沓文件,但只要仔细看上面的文字就知道其与机密无关。
“量子力学的哲学启示?”蒂娜读出了文件内页的标题。
“是我中学的时候与人合著的论文。”
是他与盖勒特合著的论文。
少年时的邓布利多在学校是最耀眼的存在,超脱常人的才智是让他立于顶峰的基石,也是把他推向孤独岛屿的巨浪,直到那个同样天才的灵魂出现在他的视野。他们从尘埃微粒聊至浩瀚宇宙,从人生理想谈至哲学思辨,每一次交流都能碰撞出灵感的火花,惺惺相惜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弥漫入髓。
看到联合署名的纽特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他还是新生时有幸在邓布利多家见过那位议员①,当时感受到的压迫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说到论文,我昨天核算了论坛那篇反物质论文的数据,”教授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结果是全部精确无误。
“可您不是说只有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才具备得出这些数据的运算能力?”
“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世界上还有另外一台同等性能的量子计算机,”邓布利多看向实验室的深处,“二就是论文的作者有方法能接触到福克斯②。”
准备间外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三人都明白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成立都会让他们现在所做的保密工作成为徒劳。
“来吧,是时候让你们看一看福克斯的真实样貌了。”
邓布利多是唯一拥有进入福克斯隔离场权限的人,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他自己也无法摆脱泄露机密的嫌疑,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将所了解的情况全数告知纽特和蒂娜,他们是自己最后能够托付的底牌。
霍格沃茨的量子实验室表面看上去与其他物理实验室别无二致,工作台上各种精密的仪器整齐排列,各种线路像柳条般从天花板的轨道上垂下以供电磁波通过,唯有房间后方的电梯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电梯的门禁是进入福克斯隔离场的第一道屏障,电子密钥除了我之外只有负责全校后勤的费尔奇持有。”
“所以是费尔奇从量子计算机上窃取了数据?”蒂娜紧跟着邓布利多上了电梯说出了她能做出的唯一推断。
“到下面你们就知道这不可能,”表情忧虑的教授摇了摇头,“费尔奇没有办法突破第二道屏障。”
电梯下行了近两分钟才缓缓停下,纽特感觉他们已经到达了地底,他明白隔离场建在地面之下能够更好地躲避宇宙射线的干扰。
走出电梯面前正对着的是一扇玄黑色的大门,厚重的质感无声地提示着它的安全级别,门中央一个形似VR眼镜的设备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蒂娜认出这是虹膜扫描仪,SAIB③的绝密文件室都会配备,这往往意味着能解开门锁的人需要独立承担对保管内容的绝对责任。
邓布利多走上前,碧蓝的眼睛对准扫描仪后大门旋即向两侧开启。
据称拥有世界上最快运算速度的量子计算机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它的样子颠覆了蒂娜的想象,没有沉重的机箱和嗡嗡运转的风扇,比起计算机更像是个装在玻璃罩里的金色吊灯。
“这就是…福克斯?”
“是,但又不完全是,”纽特替邓布利多接下了问题,“你看到的是用于帮助电子降低到规律运动温度的冷却器,福克斯应该只是下方一个硬币大小的芯片。”
“赫奇帕奇加三分。”教授从不吝啬对学生的赞许,脸上浮现微笑却又一瞬间回归严肃,“总之就如你们看到的,只有我有权限接触到福克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进入到这里。我坚信它不是那篇论文的数据来源。”
“但这样一来不就意味着世界上还有一台有同等算力的量子计算机,随时有被军火商收归利用的风险?”蒂娜的语气中满是掩藏不住的焦虑。
“论文里的数据福克斯只需要不到一秒就可计算完毕,一个占地百平方米的超级计算机却需要连续工作五年才能得出相同的结果,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采用了量子运算,但至少可以推测出他掌握了我们难以想象的资源,这也是我今天想要请你们协助调查的原因。”
“或许我们可以从发布论文的学生账号查起。”调查员根据自己的职业习惯给出了建议。
“不用麻烦了,作者并没有刻意掩藏身份,至少在我这里没有。”线索对于邓布利多显而易见,论文的主题是反物质研究,而正好有一个非物理专业的学生上学年旁听了他所有关于反物质的课程,其中的关联已经不言自明,甚至带上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所以这个人是…?”
“汤姆·里德尔,大三学生,主修人工智能与信息科学却对量子理论极为感兴趣,去年申请旁听了我所有反物质的课程,论文中列举的许多内容都与他在课上提问时流露出的危险观点相似。”各种迹象让邓布利多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他直接向两人言明了计划,“明天我会直接找他谈话摸清他的意图,而你们需要负责暗中观察他的动向,找到那些数据的真正来源。”
注释①:纽特见过GG的前情可以看我另一个合集的Sims4小剧场Private Class,是模拟人生游戏截图仿电影画面的形式
②:上一章提到过“福克斯”是量子计算机的代号,私设借用老邓凤凰的名字
③:SAIB即安全事务调查局,Security Affairs Investigation Bureau
【GGAD 】Quantum Theory 量子理论(二)
解释一下本文故事宇宙是无国界架空世界,各种机构、地名皆为借用原著名称的私设,与巫师世界和现实世界情况无关。
------------------------------------------
邓布利多到达戈德里克警局时已经是拂晓时分,门口处穿着蓝色风衣的熟悉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纽特?”
“教…教授!”低头走路的学生听到他的声音被吓得一激灵,额前微卷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我正要去找您…我手上那份麒麟计划的文件昨晚在街上被偷了,幸亏蒂娜帮我把它找了回来。”纽特抬起自己手中的箱子示意东西还在。
他们果然还是行动了。邓布利多的表情瞬间变得......
解释一下本文故事宇宙是无国界架空世界,各种机构、地名皆为借用原著名称的私设,与巫师世界和现实世界情况无关。
------------------------------------------
邓布利多到达戈德里克警局时已经是拂晓时分,门口处穿着蓝色风衣的熟悉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纽特?”
“教…教授!”低头走路的学生听到他的声音被吓得一激灵,额前微卷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我正要去找您…我手上那份麒麟计划的文件昨晚在街上被偷了,幸亏蒂娜帮我把它找了回来。”纽特抬起自己手中的箱子示意东西还在。
他们果然还是行动了。邓布利多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一星期前沃格尔集团军火商与霍格沃茨量子实验室商讨合作失败,他料到对方可能会以非常手段获取机密信息,当天晚上就联系了安全事务调查局①来协助保护实验室资料避免外泄,蒂娜·戈德斯坦恩小姐就是局里派来的专员。
“偷资料的人抓到了吗?”交给纽特的文件是故意用来迷惑敌人的障眼法,教授并不担心资料是否被窃取,反倒是在警局与学生相遇的巧合让他有些担心接下来的事态。
“抓到了,看上去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蒂娜和忒修斯问他什么都不说,现在还在拘押。”
纽特的透露的信息进一步验证了他不好的预感,手上推开警局大门的动作顿了一下,邓布利多回头看向身后茫然的学生。
“一会让戈德斯坦恩小姐先护送你回学校,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实验室和你们会面,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完成。”
“咚咚。”
三个街区外的老巷中,物理系的助教邦缇拿着箱子敲响了一位退休教授家的大门。
“早上好,尼可·勒梅教授。”女助教对着颤颤巍巍前来开门的老人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另一边,为了弟弟的案子一夜没睡的警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看向邓布利多的英俊眉眼间写满了疑惑。
“你是说,你是那位犯人的家属?”
由于夜间警局人手不足,被抓来的少年又一直不肯开口,他到现在都没能核实这位涉嫌窃取机密的犯人身份,此刻站在面前派纽特执行保密任务的本尊又要来交保释金带人回家,忒修斯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弟弟故意策划来整他的恶作剧。
“没错,他是我弟弟的儿子,奥瑞琉斯·邓布利多。”教授隔着拘留室的铁窗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少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侄子会被卷入其中,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前没有办法解开面前人的疑惑。
保释手续符合法律的流程,年轻的警长知道自己除了放人没有其他的选项,“记住被保释人72小时内不得离开戈德里克警局辖区范围。”忒修斯叹了口气打开了拘留室的门,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教授自带一种让人忍不住追随的气场,这一次他选择相信弟弟看人的眼光。
“回家吧,奥瑞琉斯,你父亲很担心你。”
抬头看到来人不是阿不福斯,阴暗角落里的少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又苍白了几分,搭着邓布利多伸过来拉他的手微微颤抖。
教授开始后悔没有提前联系他的弟弟,他原本以为奥瑞琉斯会害怕让暴脾气的父亲知道自己被捕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自己的隐瞒反而可能又加大了父子二人之间的隔阂。
出了警局大门,邓布利多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安慰,身旁的少年猛地站定看向他的眼睛。
“他是不是完全不在乎我?”
恨意。
奥瑞琉斯眼神中流露出了恨意。这是上次见面时邓布利多没有观察到的情绪,阿不福斯和这孩子之间一定又产生了什么误会。
“是我自作主张隐瞒了你在警局的消息,阿不福斯现在应该还在四处找你,我很抱歉。”
“别骗我了!”少年的情绪有些失控,“当初就是他抛弃了我和母亲,要不是我找上门来他一辈子都不会关心我在哪里。”
邓布利多对自己弟弟曾经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但他相信以阿不福斯的为人不可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
“听我说,奥瑞琉斯,”教授的语气轻缓而温柔,“我不知道你从哪里了解到的这些信息,但据我所知阿不福斯这些年来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是爱你的,只是和你一样不擅长表达。”
湛蓝双眼中的真诚目光让少年握紧的双拳有了一丝松动,他不是没有体会到过父亲对自己的照顾,只是不知道那是出于义务被迫承担的责任还是真正的关爱。
“不要被人利用了,孩子。”邓布利多善意地提醒,“回家去找你的父亲谈谈,他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考虑到奥瑞琉斯起伏的情绪,邓布利多决定不再追问他偷走实验室资料的原因。他为保护量子实验室的安全做了周密详尽的计划,却没有想到对方直接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家人,少年此时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看着侄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教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精心设计的陷阱,却又不敢细想背后之人的身份。
沃格尔集团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是由邓布利多带队研发的量子计算机“福克斯”,这台计算机拥有着万亿倍于普通计算机的运算速度,可以为武器研发提供超乎想象的助力。
更强大的武器诞生意味着对世界安全的更大威胁,邓布利多不可能放任福克斯落入军火商之手,即使对方开出了天价也没有丝毫妥协。谈判破裂后他也做足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但如今事态似乎还是在往脱离掌控的方向发展。
辛劳一夜的教授感觉此时体力有些透支,但还是强撑着酸痛的身体登上了前往学校的班车,坐在座位上后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片刻后,少年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了僻静的巷口,倚在窄巷墙边等候的金发男人向他展露出了微笑。
“欢迎回来,奥瑞琉斯。”
“资料的照片我在被抓之前就已经放在了指定的地方,”少年对眼前气场强大的男人还是有些畏惧,声音带着些许胆怯,“你说过拿到资料就能帮我找到她。”
奥瑞琉斯想要找的人是纳吉尼,他们在黑客网站上相识,缺乏关爱的相似经历让他们彼此之间相互怜惜,一年前就是她查出了自己的身世,也正是那时格林德沃发现了量子计算机发向他住址的特殊信号。
纳吉尼告诉少年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有意识起就是独自一人,还向他分享了许多克服孤独的方法,虽然两人从未谋面,但这位神秘的姑娘却成了奥瑞琉斯很长时间里唯一的精神依靠。
回到父亲身边后他再也没能收到纳吉尼的消息,这位议员先生却找上了他想要调查量子信号的来源。
“她就在霍格沃茨校园的某个地方,找到她对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格林德沃原本猜测是邓布利多在使用量子计算机收集数据时发现了奥瑞琉斯的存在并用捏造的身份向他发送了信号,但现在各种迹象表明确实还有其他人可以接触到这台精密的仪器。
“你和那位教授的关系明明比兄弟还要亲密,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少年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他之前一直疑惑的问题。
格林德沃被问得一愣,蓝黑双色的异瞳转而望向远方。
“他不会为了我背弃原则,就像我不会为了他放弃伟大事业一样。”
------------------------------------------
注释①:蒂娜就职的安全事务调查局为AU世界高级执法机构,类似FBI、CIA的存在
这章推剧情信息量有点大(:з」∠)如果哪里没解释清楚大家可以在评论区提问
【GGAD】山谷 The Hollow 上(养父子/塔丽洛文学/黑暗/NC17)
*预警:Underage, Non-con, Major Character Death, Minor Character Death, Mutual Pining, Dark, Unresolved Mystery, Murder, Blood
*很黑暗,很黑暗,很黑暗,有点脏,后期可能有点重口,很惨烈,没有什么道德,接受不了点叉,预警写得很明白了,第一章可能还好,后面会越走越黑。格邓都是普通人,但是和原著保持了一种平行性,时间设置在1950s-1980s,具体哪个时代我就不设置了,不然会有一些bug,大家自行体会一下。
*本文跨越时间大概1-2年,格被捡回来的时...
*预警:Underage, Non-con, Major Character Death, Minor Character Death, Mutual Pining, Dark, Unresolved Mystery, Murder, Blood
*很黑暗,很黑暗,很黑暗,有点脏,后期可能有点重口,很惨烈,没有什么道德,接受不了点叉,预警写得很明白了,第一章可能还好,后面会越走越黑。格邓都是普通人,但是和原著保持了一种平行性,时间设置在1950s-1980s,具体哪个时代我就不设置了,不然会有一些bug,大家自行体会一下。
*本文跨越时间大概1-2年,格被捡回来的时候大概15,邓捡他回来的时候33。*预计上中下完结,每章1w+,预计完结3-4w字。
*另外后期肯定会被屏,sy和凹3同步更新,微博最后会发合集,如果我真的能够发出来的话。。
(上)
盖勒特十五岁那年从家中出逃,他的生父将他赶出门外,叱令他别再回来。他逃出去的时候摸走了一把刀,那把刀曾经被用来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发泄的痕迹,如今刀柄被他手心温热了,蜷伏在他掌心。一个酒瓶子在他脚后跟摔得粉碎,想听实话吗,那声音不比它敲在他自己的脑门上好听多少。玻璃碴嵌在他的脚底板,比嵌在额头里的时候要疼得多,因为额头不用被垫在整个身体下边走路。他要逃到很远的地方去,盖勒特想,然后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回来,把他那狗娘养的父亲像那酒瓶子一样敲得粉粉碎,最好什么也别剩下。他走几步就要歇歇脚,以免自己脸朝地摔上一跤;鼻梁这个月里已经被打断了两回,再来一次怕是要在他脸上永久变成一块崎岖怪异的骨头。他因为这个想法开始大笑。如果他变成一只石像鬼,他的父亲会有什么反应?最好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会一点一点吃空他的恐惧。
盖勒特也不太记得自己逃了多远,他只记得自己真的跑了很久,就像脚底板里的玻璃碎片全都不存在一样,纵使血肉亲密地开始黏连,他的脚底只有血红一片。棉麻的裤脚被挽得很高,却还是被他嫌弃拘束了小腿。这片山谷里的人家没有那么多,他尽可能地向着无人处跑;野兽总是惧怕灯光。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总之是跑得越远越好,他靠什么养活自己倒无所谓,去偷,去砸,去抢,总能够活下来,道德准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他活命的小小工具。
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显现出一些脱水的迹象,嘴巴里干得连唾液都蒸发了,上下两片嘴唇像是两片木头,张合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知觉。神经可能在嘴唇里被他的愤怒烧断了,管他呢,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的小腿肚发软,打着抖,他不消扒开自己的眼皮,也知道自己的眼珠子快要像墨点一样涣散在虹膜里头。他跌跌撞撞在桦树边上坐下来。天已经变得很黑,星星很讽刺地在黑夜里一亮一亮,蝉也在叫,为他唱着悲歌,这让盖勒特觉得他实实在在离死期不远了。
他在原地匍匐了一会儿,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意识已经变得轻飘飘起来,一双手从天空里伸下来,把他整个人揪成很小很细碎的一束,他的心他的脾脏他的胃肠他的身体。就在此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低声的谈笑,顺着泥土小路一点点变得越来越近。他稍稍直起身来,看见泥土路的那头有盏摇摇晃晃的灯,这时候在他眼睛里不过是一个晃悠的光点。他很木然地盯着那簇灯光,疼痛让他拿捏不定是要逃跑还是留下。
灯光渐渐靠近。盖勒特这回看得清了:那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穿着相似的亚麻衣服,贴身的剪裁,很具有当地气息的款式。男人走在后面,推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他们长着同样的红褐色头发。那个男人的脸着实是看不太清的,距离太远,光亮又很微弱,只见他脸上五官组成了一张很快活的脸。盖勒特看人看得一向很准。他从小时候开始讨厌的邻居在他十三岁那年被警察找上门来带走,听说是犯了重罪,判了几十年;他不怎么喜欢的舅舅长着一副贪财相,没几年就赌博赌破了产,被人抄了家底。他那双眼睛实际上真没喜欢过谁,世界在他眼里是惹人憎恶的,但这个男人似乎不太一样。至于是哪里不太一样,盖勒特也说不太清,但他不需要厘清头绪,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迅速将自己拨弄了一番,然后在路边倒下去,草丛里露出他一头耀眼的金发。
他在生父的欺压之下整个人都像是一尊枯槁的骨架。但他那头金发一直长得很漂亮,它太漂亮了,柔顺到在肩膀和脖颈处打滑。烟头刚被点燃时迸发的火花,那种爆燃的金色,那就是他的头发。
脚步在离他几寸的距离处停下来。盖勒特紧闭着眼,灯光刺破他的眼皮透进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阿不思·帕西瓦尔·邓布利多。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镇子上的中学老师。盖勒特知道这个,镇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学生发了疯一样地爱戴他,但他自己却没那个好运气上到阿不思的课:他甚至没能上到镇子里的中学,他本该在中学里读书的时光全被用来挣他生父的赌博钱还有酒钱。勉强塞塞牙缝用。他倒没亲眼见过阿不思·邓布利多,他那样的中产阶级怎么会和酒鬼的小孩为伍,生活都没有交叉,谈及什么认识。后来盖勒特其实问过阿不思他到底教些什么,“文学,数理,”阿不思回答,“偶尔给拉丁语课代班。”阿不思当然是个天才,他好像什么都会,那种“会”的程度不仅限于皮毛,例如很多人声称他们“会”拉丁语,实际上一问便知只把字母和人称代词认了个大概;阿不思精通那些,纵然他总是谦逊地说他懂得还不够多。
盖勒特的天赋很高,或者说是悟性,他对于事物固有规律以及抽象概念的掌握能力是极为突出的。盖勒特不需要上很多很多年的学也能知道这一点。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比同龄人要懂得多得多,除了一些是生活的重压所令他不得不加速成长的之外,书本上的那些知识于他而言都显得如此不攻自破。就像他不需要真的放脑子进去学,只消看个几眼也能举一反三。他经常一个人跑去看书,一看就是两三个钟。他没有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主要原因除了他的性格并不十分合群之外,确实也没有同龄人能够与他的思想共鸣。他们都只是些个孩子,盖勒特不屑地在某一次交谈中说,忽略了他自己本也岁数不大。孩子是这样的,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但其实离真正掌握事理还远得很。
阿不思把盖勒特带回家之后待他就如同亲养的小儿子。那时候他三十三岁,无妻无子,只有一个小他很多岁的妹妹和一个在外打工的弟弟。他们家称得上是富裕,一是因为学校对于阿不思这种级别的教师拨款十分慷慨,二是因为小镇上的物价也实在不高。多养一个盖勒特,不过是多一张吃饭的嘴,其余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阿不思对盖勒特的爱,于盖勒特而言是个再新奇不过的事情。盖勒特从没被爱过,人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爱,就是世界上最真诚的人给予他的。阿不思尽心尽意地对他好,给他买那种看上去就很得体的衬衫和西装裤,带他出去旅游,有时候比对他自己的家人还要更好一点;虽然从没有人把这一点说得很明白,但盖勒特自己却能够体会到。“看那群海鸥。”盖勒特就顺着阿不思指的地方看过去,尽管他并不是那么对海鸥感兴趣,却也装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讨阿不思欢心。有时候他真会在这样的快乐里把他最初的目的忘记——那些荆棘似的念头,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然后盖勒特想起他逃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的那把冰冷又温热的刀子,想象它如何顺利地戳进他父亲的身体。他有时候记日记的时候会记到那些,“我会把刀刃伸进他的喉咙里,然后划开他的胸腔,捣碎他的肚肠”,他这样写道,“一直到他恐惧的眼珠瞧着我,我能够就着新鲜的恐惧将他的眼球剜出来。”
他从没放弃过这个念头——事实上,有一次他真的快要放弃的时刻,是有一次阿不思·邓布利多带他出去旅游。掰着手指头数数,盖勒特觉得那大概是他被收养快满一年的时候。那天是他的生日,阿不思只带了他一个人出去,坐着镇子上的马车,又换乘了一次渡船,来到英格兰最南边的海岛。盖勒特从没看见过海,他盯着海浪将脚趾席卷的眼神几乎是机警的。阿不思就在他身旁站着,露出一个哑然失笑的神情。
“去吧,盖勒特,下去游个泳。”
阿不思从背后,半是搂抱半是推搡着他的肩膀。在海边,他们都穿得很少,阿不思的皮肤在太阳下晒得有些烫了,盖勒特在这火热的温度里竟然轻轻打起了哆嗦。他转过身,没怎么多想就把阿不思拉了过去。阿不思惊讶地哼了一声,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有些失衡地落入海中。盖勒特倒下去的时候手里抓了把湿黏的沙,在阿不思冒出头的时候扔到他胸口。阿不思冲他挑起眉。“你这小孩!”他说,像是真的拿盖勒特一点办法也没有。盖勒特看着阿不思,真的忘记了一些他自己的过去,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用海浪底下的沙子把阿不思黏黏糊糊地全裹起来,变成一个沙子做的蛹,那应该会变得非常好笑。
他们在沙滩上气喘吁吁地打闹了两个钟头,虽然阿不思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却还是愿意和他作些只有少年人才爱玩的把戏。直到他们两个都有点脱了力地在岸上坐下来,阿不思笑着把他的脑袋凑到自己胸口,揉乱他金色昂扬的卷发,“生日快乐,盖勒特。”他说,声音在他胸腔里温柔地作着回荡。盖勒特大声笑着把他撞倒。
“说到底,盖勒特,你亲生父亲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工人,文化程度不高,一次意外里手被卷进了机器,把他的骨头碾碎了,他受不了然后自杀,我不想被送到孤儿院去所以逃了出来——阿丽安娜,你还期待我说些更多的什么?这个故事我说了三遍。”
盖勒特挤出一声冷哼,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嚼了下去。“况且我现在没有什么‘亲生父亲’。阿不思就是我的父亲。”
阿丽安娜若有所思。“这故事大体没问题,但逻辑总归说不太通。”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巧看见盖勒特嚼了一根草下去,惊叫一声,“盖勒特,别吃那个!”
阿不思在后院里种的东西千奇百怪,盖勒特倒是有种很愿意尝百草的势头。阿丽安娜和阿不思对此的百般阻拦没什么用,他们总怕他误食了几棵格外有毒的植物,口吐白沫从此一睡不醒来。实际上他哪有那么脆弱,十几年来他还不是靠啃着后院里的树皮为生,地上刨出来的蘑菇皆能够果腹,加上偷喝他父亲能够补充一大堆糖分的酒精,他肠胃早就偷偷腐烂掉了,变得格外百毒不侵。盖勒特只想冷笑。好吃好喝供着长大的贵族公子和小姐又怎么会懂,那种看人眼色作调味料下饭的生活。他虽不怎么情愿,还是把嘴里嚼着的实在吞不下去了的植物根茎给吐了出来。一团由纤维和口水组成的混合物。“行啦,”他说,“不吃就是了。”他从矮墙上跳下来,白袜子上蹭到了一点泥土,他弯下腰去拍掉,继续往房子里走。早餐已经做好了,他闻到了那股香味。
阿丽安娜在他身后不满地叫了两句,全被盖勒特忽视了,那都不再重要,在阿不思推开通往后院的那扇玻璃门之后。
“孩子们,进来吃饭。”
阿不思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皱起几道漂亮的鱼尾纹,挤堆着簇拥那对清纯的蓝色眼珠子。他每天都会套上亚麻织的米色衬衫,外头是驼色的粗呢马甲和西装长裤,贴着他的腰臀顺溜地往下垂。对于一个三十逾岁的男人而言,这样的身材已经显得十分难得。盖勒特在距他还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阿不思看向他,一条眉毛很戏剧性地挑起来。
“又和阿丽安娜吵起来了?”他温和地问,“说真的,你们几乎从未在同一个话题上达成共识。”
“而这不该是我的错,”盖勒特指出,“她实在是太天真了,阿不思,你得对此负起责任。”
“别这么说她,盖勒特,这也并非是她想要选择的道路。她自从生病以来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读书,只好在家里看看那些我为她挑选的读物。人的一生有时候并不凭自己选择。”
“但也许我就可以。”盖勒特走过去,擦过阿不思身边。他注意到自己已经比阿不思要高了,鼻尖一偏就能蹭到他的头发,“不说这个了,我饿啦,阿不思。”
吃早饭的时候通常很安静。阿丽安娜坐在她的轮椅上慢慢来到厨房,嵌进两个椅子中间的空缺。说真的,盖勒特对她没有什么特别固有的成见,阿不思的这个妹妹虽然天真,心眼倒不很坏,有时候虽然被他尖锐的口气吓得眼泪汪汪,但还是愿意把自己烤的曲奇分他一半。想到这里的时候,盖勒特又觉得这对兄妹有点如出一辙,一个模子里拷贝出的人,性格脾性都很相似。阿不福思就不一样了,阿不思那个小他几岁的弟弟,脾气倔得像头牛,虽然一年四季有三个季度都在外面开店做生意,回来的时候总归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阿不福思对阿不思似乎怨气也很深重,盖勒特猜想多半是怪他总是善心泛滥,尤其针对收养了自己这件事而言,他怨言颇多。盖勒特倒不很担心自己被扫地出门,毕竟阿不思不是那种容易被他人言语左右的人。餐桌上阿不思替阿丽安娜切好烤得焦香的黑椒肠,放到她的盘子里头,油花香味几乎要浸到他袖子里。盖勒特半心半意地戳着自己盘子里的培根,却是一边在想要不要帮阿不思挽一下袖扣,毕竟阿不思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上好的织料会不会被弄脏。
早餐结束的时候阿不思放下刀叉。“我去收拾一下碗碟,”他宣布说,“盖勒特,你先到书房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盖勒特点点头。早餐过后通常是一些家庭教育时间,他不肯去学校,阿不思就以这种办法来教他。盖勒特不是没读过书,小学上足了六年,但是后面他的生父就不让他去上学了,教唆他去接一些私活,给他赚来些酒钱。阿不思之前听他断断续续讲过一点,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来教你。他尽可能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弥补一点盖勒特前十几年都没有感受到过的父爱。盖勒特也放下刀叉,目送着阿不思推着阿丽安娜的轮椅进了她的卧室。
阿不思的书房永远琳琅满目,令他看得目不暇接。盖勒特在书架面前漫不经心地踱着步,手指在书脊上逡巡。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旁边放着几本拉丁语的书,他的拉丁语还不是很好,只勉强能看懂几个单词,更深奥的语法理论和词汇阿不思还没怎么教;几本讲数理的理论书,旁边却挨着伍尔夫。聂鲁达与纳博科夫并驾齐驱,再旁边是一两本茨威格。盖勒特忖度起来:书的摆放方式显然不是按首字母,分类也不像。他每次走进书房的时候,总愉快地推理起阿不思摆放这些书的思路,这对于他来说是个格外有趣的谜题,如同拆解阿不思·邓布利多本人的秘密一样。
在他仍旧思考的时候,阿不思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盖勒特转过身。阿不思眼含笑意斜倚在门边。他脚上的拖鞋消失了,脚后跟踩着地面,足弓微微向上弯起,脚趾头圆润地排列着。“洗盘子的时候弄洒了水。”他解释说,脸上倒看不出有什么愧疚。盖勒特不置可否。阿不思向他走过来,目光随着他的一同落到书上。“你想看哪本?”
“我只是在研究它们的排列方式,”盖勒特说,“实际上,我想了很久,作了许多种猜测。”
阿不思说:“猜测都有些什么?”
“没一种站得住脚,”盖勒特耸耸肩,“讲出来怕你笑话。不如直接听你解释来得方便。”
“没有什么特别的奥秘。”阿不思慢吞吞地说,他手指也依次划过厚薄不一的书脊,盖勒特注意到他们指尖落下去的是同一个位置,“只是凭感觉,盖勒特,只是凭感觉。”
盖勒特说:“书给你的感觉?”
“是的,如果阅读完书的感觉令我感到一种相似的调性,我会把它们排到一起。”阿不思赞同地说,“我鲜少看见有人这样排书,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对于情感的感知远比我想象的要强烈,盖勒特,读完一本书后尽管内容都忘了,那种带有情绪性的记忆却还留着。这是我在头脑中将它们归类的办法。”他又看了一会儿,接着侧着脸看向盖勒特。“今天想看些什么?盖茨比怎么样?我中学时的必读书目,你可能也会有兴趣读读。”
“我都可以。”盖勒特说。阿不思很快地从几个大书架上精准地定位到盖茨比,看书皮好像还是印刷首版,封面彩图都有点剥落,这么几十年之后很可能已经成为那一批的孤本。他又抽出一本看上去很新的,排版封面都已经大不相同,“教学生的时候可不太好轻易把初版书拿出来。”他开玩笑似的说,但把那本不知道市价多少的初版递到盖勒特手上。他们对坐下来开始读书。阿不思似乎很喜欢这种随性的教学方式,毕竟是在家庭里教学,不会安排什么作业,他们只是在觉得“想要讨论”的时候就放下书针对某个情节或是某段对话进行一番讨论。阿不思读书读得很快,盖勒特甚至还要更快,但有时会忽略一些细节。“那个广告牌上印着的是谁?”阿不思偶或会突击问他一句,盖勒特从文字里抬起头,对上那双蓝眼睛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阿不思的问法给他设下一个陷阱,毕竟那广告牌上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一对眼睛,‘蓝色而巨大’(blue and gigantic)。”他说,看到阿不思笑了。“没有错,”阿不思对他微笑,那笑意该很是真心,“艾克尔伯格医生的眼睛。菲茨杰拉德那个时代里的神祇。”
这双眼睛也是明明白白俯瞰着他的,盖勒特想,心脏突突地往胸腔前头跳去。他突然感到很高兴,却不知这股高兴从何而来。
阿丽安娜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盖勒特不太知道那是什么病,只听阿不思和阿不福思说过几回。“她的病情一直不好,”阿不思有些忧郁地说,“平时容易觉得累,免疫力也很差。镇子上看不了这种怪病。”阿丽安娜的双脚好像是很小时候就落下来的伤,走路总一瘸一拐,大部分时间都要靠着轮椅。自从盖勒特来到邓布利多一家后,她的毛病就几乎没停过,最严重的一次上吐下泻到送进医院,差点没有挺过去。盖勒特平日里也根本不怎么敢碰她,她就像个小瓷娃娃,皮肤一掐就能留个血红色的淤印子。他其实不太愿意同她聊上太多,但她和阿不思有种同样的一脉相承式的温和,这让他有时候也愿意陪她一会儿。
“你这究竟是什么毛病?”盖勒特有回问她,“我到你们家之前,你也是这样?”
阿丽安娜点头,又摇头。“是的,但这几年越发严重了。这个镇子是没办法治好我的病的,但我的身体不太允许我去更远的地方。”
“你哥哥能找到办法治好你的。”盖勒特说,带着些许愚蠢的语气,他对阿不思总有一种无法被诠释的信赖感,“还有阿不福思,虽然我不真的觉得他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阿丽安娜笑起来。
“阿不思也只是个老师,但你说得对,盖勒特,别看我们家里有那么多人,其实起主心骨作用的还是阿不思。阿不福思,他实在是有些太鲁莽了,小时候就很让哥哥操心,他们两个经常吵着吵着就要打起来。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不过也是因为他已经到外面去做生意的原因。但每个人都很重要,没人能够从这个家里割席。”
盖勒特想起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割掉他就像割掉一颗肿瘤那样容易。他冷哼一声,而阿丽安娜看着他不明所以。“也许是的。”他欲盖弥彰地说,装作自己浑不在乎。但是,好吧,什么人能够做到对自己的过去完全不在乎呢,就好像一个母亲装着自己肚子上没有那道丑陋的剖腹产留下的伤疤。
阿不思的生日在夏天。夏天里的山谷开满了鲜花,一个浪漫的季节,由花香与愉悦装点。中学早早地给学生放了假,他们的假期一贯很长,对于毕业生来说,从五月中开始一直到九月底都不会再有上课的必要。阿不思教的是个毕业班,于是他也被格外恩准着能够早些休息。学校对于认真负责的老师一向都是很大方的,不吝于把教师绑住再排那么一两个月的班。
盖勒特自然很高兴,阿不思天天都能从早到晚地和他在一起读书,那种时光多一分不嫌多,少一分是要被失落地铭记好一会儿的。年长者在家里的时间待的多了,当然会发现这一点,盖勒特能够笃定他看得出来,阿不思·邓布利多当然看得出来一切。盖勒特阅人的能力来自他的直觉,而阿不思的这种能力源自于他的阅历。老师自然是能够看出所有喜爱他的学生的心思的,青少年的想法就像春天里苜蓿丛边上冒出来的兔子耳朵,怎么藏也藏不住。他们现在看的书不仅限于小说了,还有一些传记,一些接近教科书级别的理论书,盖勒特惊讶地发现他与阿不思的思想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或者说有时候阿不思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例如他们都觉得痛苦是人类生存下去的必需品,美丽新世界就只是梦里的美丽新世界,“做一只快乐的猪,当然不如做痛苦的苏格拉底。”例如他们都不觉得世界上有很绝对的正确,却有绝对的比较级。跟阿不思讨论这些,一向是盖勒特认为最愉悦的过程。
——所以阿不思的确是在这个位于山谷里的小镇中最受人爱戴的那个,也并不完全因为他自身的成就。他生日那天起了个大早,从早上就在迎客,一直到晚上的家庭宴会才停下。来得最早的是一群学生,比盖勒特还要小上一点,也矮上一点,男女都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把千奇百怪的礼物往家里塞。盖勒特在楼上俯瞰着楼下餐桌的时候,明白过来阿不思一早就要起床烧茶做甜点的用意。那些学生好像基本上都是毕业生了,很大一部分都要往外走,只有小部分留在镇子里直接去工厂里当学徒;他们这次夏天大概是最后一次来看阿不思的机会,不多时就要远走高飞。盖勒特在楼上的时候偷听到他们的对话,“……要去牛津那边,或者再往北走。”有个女学生这么说,而阿不思说很好,那里该很漂亮,也很有学术氛围,会是个非常适合你的地方。盖勒特背靠着楼梯的柱子含糊地想,如果他要走了,阿不思会不会也对他说,那里该很漂亮,该很适合你——他倒是不太愿意阿不思对他这么说,他想要阿不思对他挽留,他就不会走了。但这些归根到底都是些空想,他有没有做完的事情要干,这辈子都和这个山谷绑在一起了。这种脑子里随便想想的事情,不过是痴人说梦。
第二波是他的同事,男男女女都到家里来,倒没有那群学生那么聒噪,但依然让盖勒特觉得十足厌烦。他们送给阿不思好多东西,烟、酒、马卡龙、甜甜圈、柠檬糖。前两个阿不思其实很少沾染,他的陋习不真的很多,但阿不福思对此的喜爱可不少,那些人也都知道。另说:那个牌子的柠檬糖阿不思特别喜欢,夸张到甚至买了同一个流水线下生产出来的柠檬味的雪糕,几乎把所有衍生产品都买到家里来了,就导致大家投他所好送过来的甜食越来越多。盖勒特偷吃过一回,齁得他嗓子眼痛,逼得他跑到厨房里,偷偷把那颗糖给吐了。那味道一点也不好,柠檬的那股子风味和甜味在嘴里罗列成两码事,他实在不知道阿不思为什么对此抱有一种格外的喜爱。
盖勒特说不上自己为什么整日都觉得很烦,空气里像是充斥着一百八十只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地扇着翅膀。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才勉勉强强拖着脚步下楼,和阿不思一起准备一些晚餐需要的食材。那些人零零散散地花了一天的时间给阿不思祝贺,阿不思还非得把他们都留下来聊那么几句,说是“几句”,最后都变成几个钟头,导致盖勒特一整天都没和阿不思说上一句话。阿丽安娜也显得很困,她也一直在餐厅里和阿不思一起迎客,本来就容易觉得疲乏,一天下来黑眼圈快要变成青色。“对不起,亲爱的。”阿不思愧疚地在阿丽安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但阿丽安娜安慰他说没事。阿不思也给了盖勒特一个额头上的吻,盖勒特没说话,至少没有说他自己没事,惹得阿不思小心翼翼瞧他几眼。“我们不做些东西吃吗?”盖勒特最后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不是阿不福思晚上要回来给你庆祝?”
这话不假,他们两个于是在厨房里上下忙活。说的话还是不多,仅限在“你能帮我拿一下盐罐吗,盖勒特”与“我们的香料去哪儿了”之间。不过也正好,盖勒特今天没有太多想要说话的意愿。毕竟不是给他自己过生日——他自己也从不过生日。
阿不福思在晚上九点匆匆到来,饭桌上的烤鸡刚刚被端上盘。“来得正好。”阿不思亲切地对他说,拍着他的肩膀,于是几个人一起在饭桌边上坐下。盖勒特安静地自己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默默听他们说些很日常的事情。阿不福思又在咕哝他那些生意上的破事,偏偏阿不思还听得兴趣盎然。他是怎么忍受下去的?盖勒特一秒钟都不想听。但今天是阿不思的生日,他决心忍受那个,至少不让阿不思觉得难受。这是他能够做出最大的让步了,平日里他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年到头下来可能也就妥协个这么一回,于他而言已是属实不易。晚宴结束的时候邓布利多兄弟两人又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去私下聊天了,盖勒特坐在餐桌旁吃完最后一块鸡肉,还是一声不吭。
“盖勒特,”阿丽安娜说,“怎么啦,你怎么又是这副样子?”
盖勒特不说话。阿丽安娜又懂些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孩,从没看到过外头的世界。过了一会儿,阿丽安娜见他没有回答,又说:
“好啦,盖勒特,别觉得难过,阿不福思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平时阿不思对你还不够吗?他就差没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想对你好了。有时候我见了,我都得觉得嫉妒。你就被冷落了一天,就作出这副样子,这又是像什么话呀?”
“你懂什么?”盖勒特说,“他对谁都这么好。他只是觉得我可怜,你知道的吧,阿丽安娜,就像你对着街边随便一只对你叫的流浪猫流浪狗都能产生怜悯之情一样。”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下去。他径直站起身,把吃剩的碗碟都叮铃咣当放进水池。他转身上楼,在自己的屋子里生了一会儿气,但又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些什么,就抽出之前阿不思让他看的书读起来。读了一会儿他看到上次阿不思给他划的段落,想起阿不思看着他的眼睛为他们共同的思想而感到惊奇的那种眼神,又把书啪的一声摔在床上。他坐在床沿边上冷静了一会儿,决心还是下楼去看看。
阿不思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没什么动静,阿不福思大概已经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盖勒特本想拔腿就走,抱着一股怨气,但阿不思看到他了。盖勒特刚想悄悄地走开,就见阿不思走过来,把房门拉开了一点点,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孩子。”阿不思叫道。盖勒特顺从地走进去。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酒瓶,是阿不思在饭桌上提到过的学校里同事送来的香槟作礼。阿不思含着笑看他。“你几岁了?”他问。他当然知道盖勒特几岁,但盖勒特还是答:
“十七。”
“来尝一点,”阿不思顽皮地说,“你够大了,马上就能成年。喝点酒不怎么要紧。挑一瓶吧。”
盖勒特不太认识那些高级酒,于是他随手指了一支,阿不思把它拿起来端详。“粉红香槟,”他说,“女士们的最爱,但是男士自然也可以喝。它的味道不错,深受大众喜欢。眼光不错,盖勒特。”他把缠着瓶塞的铁丝掰下来,木头塞子就“啵”一声地撞到墙上去。泡沫状的香槟流了他一手,他随手拿起一块餐布擦掉,然后在看上去就很昂贵的香槟杯里为他们各自满上。“来尝尝。”
香槟的度数并不很高,十几度吧,盖勒特一杯灌下去脸色变都不会变。在阿不思面前,他却要装得很纯良,装作那酒味很冲,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拉开距离。“好浓的酒精,”他说,注视着阿不思一口吞掉半杯,“你经常喝酒吗,阿不思?”
“今天是个例外。”阿不思说,“平常还是果汁居多,你知道的,我嗜甜。”阿不思嗜甜的程度确实是旁人不能相及的,厨房柜里腌渍了几大罐的水果,他一个人就能吃掉。盖勒特慢慢抿着,一边注意着观察阿不思的脸色。阿不思并不是很能喝酒的那种人,喝了大半指深度的香槟,颧骨就飞起酡红。他显得很高兴。盖勒特看着他高兴,自己便也很高兴。
“今天这个生日有什么特殊吗?他们给你送了很多酒。”
“是个巧合。所有高兴的事情都加在了一起而已。校董刚给我升迁,阿不福思告诉我他在城里给阿丽安娜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医生,虽然还要过些日子医生才能到城里来。好事总是一起来的,盖勒特。”
好事总是一起来的,盖勒特想,心不在焉地用大拇指拨弄他自己的下嘴唇。阿不思今天晚上的话很多,他的眼睛在灯光底下显得非常明亮。房间里的气温逐渐升高,空气很暧昧地上涌。阿不思在所有此时开始显得有些破碎的语句中很突兀地来了一句,“我真的很爱你,盖勒特,”阿不思微笑着这么告诉他。盖勒特看着他,心头突然觉得一跳。阿不思从来不吝表达他对他们的爱,但这句话显得有些细微地不同。究竟是哪里不一样,盖勒特没能想出来。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盖勒特微微低下眼睛,就能看见阿不思睫毛下的玻璃眼珠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不思停止说话的,那支香槟一早被倒空。盖勒特全无醉意,但阿不思好像醉得已很深了,眼神晃悠得像是两汪水。他离盖勒特的脸很近,吐出一团团滚烫的呼吸。
这一切都是在如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里发生的,没人知道在这一瞬前后,思想是如何武断而专权地为他们作了这个决定。两个共犯而已,谋划了同一出罪行:他们嘴唇相贴,不知道是谁先开始。阿不思的两片嘴唇很软,有种圆润的、珠玉的多情。他只是把嘴唇贴了上来,贞洁得像个他妈的处子,但阿不思·邓布利多决计不是什么处子,倒是盖勒特自己,前十七年没被人吻过,更没有主动吻过人。这个吻把他从脊骨中间劈开,身体痛苦地被撕成两半,一半的他想要直接逃走,另一半恨不得把阿不思全身的皮肉骨头全拆了才解气。阿不思中断这个吻的时候往后稍稍撤去,看上去仍旧没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脸上呈现出一片空白。盖勒特看不得这个,他不是什么道德标杆。得了吧,他想,谁在乎呢,然后把阿不思拽进属于他的那个亲吻。
他吻得很用力,嘴唇、牙齿和舌头一起浇捣。他们嘴里都带着酒味儿,盖勒特怎么吃也吃不够。他感到阿不思的手臂缓慢扒着他的肩膀,缠到他脖子上来的时候,他就亲得更是起劲。一股火在他身体里烧,火种不知道是何时埋下的、谁埋下的,但被阿不思亲手点燃引爆。盖勒特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他这时候想到旁人会怎么说他们,一对道貌岸然的养父子?他才管不得那些,他这时候只在乎阿不思,其他的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手落下去,胡乱去解阿不思那件穿了很多年的衬衫,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了,他只想无限贴近阿不思的皮肤,听听底下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想他们的所有都缠在一起。
接着阿不思突然开始僵在他的亲吻里。那双手臂突然发了力地把他往后推,竟真的将毫无防备的盖勒特推得往后踉跄,跌坐在地上。盖勒特仍低着头,用指肚抹了抹嘴唇。阿不思的味道,在他的嘴角迟迟地不走。他抬起头,看见阿不思站在他面前,衬衫扣子解到了胸口,露出半截前胸,因为酒精的作用微微泛着红,领子袖扣全变得很皱。而他的五官扭在一起,像一个洒满了盐巴的扭结圈,混合着痛苦、震惊与不敢置信。他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连站也站不稳。
“盖勒特——”
阿不思的声音哑得很厉害。他叫了一声就紧紧闭上了嘴,像是忘记了如何使用语言。盖勒特双手撑着地面,仰望着摇摇欲坠的阿不思。实际上,他们都已经摇摇欲坠了,人是会一起坠落的。此时的阿不思竟然显得无比害怕,那是恐惧,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你才多少岁? 你才多少岁?他恐慌的双眼里藏着这句对他自己的责问,两颗在灯光底下透出灰蓝色的眼珠子明明盯着盖勒特,却好像从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只是狂乱地寻找着下一个令他安心的落脚点。他的眼球铺满一层光亮,看起来咸津津的,眼皮一睁一闭把咸涩抹得更匀。盖勒特仰着头看他,于是就掌握了这个秘密,一个只是因为与自己的养子亲吻就快要丢盔弃甲地在他面前轻轻抽泣起来的邓布利多。实则和子女亲吻是多么件日常的事呢,盖勒特想,嘴对嘴的也不是没有,表达爱意的方式多了去了,现在该是轮到谁心虚、谁光明磊落?阿不思脸上的表情告诉盖勒特他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天大的错事,错到他直接在心里给他自己判了死刑,但这是他自首的,没人给他定过罪。
“盖勒特,”他终于说,嗫嚅着,“对不起——请你离开。”
刚刚那一下推得其实不是很重,最多是倒下去的时候磕到了桌角。盖勒特坐在地面上,却觉得这句话要比那一下推还要来得更痛。要痛得多。他也说不出话,只是直勾勾看着阿不思。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猛地转过脸。
“请你离开。”
阿不思含糊不清地再说了一遍,盖勒特知道自己应该走了。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只有那个吻却真得吓人。盖勒特把门轻轻带上的时候,看到阿不思颓然塌下去坐在桌边。
镜像巫师世界详细设定
前情提要戳:👇
镜像人设
✓盖勒特·格林德沃:16岁被学校退学,被体弱多病的妹妹束缚在家中
✓阿不思·邓布利多:游学经过纽蒙迦德,与少年盖勒特一见如故,二人相约好要改变巫师世界。盖勒特的妹妹却因为二人的一次对峙而出了意外。
✓阿利安娜·格林德沃: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冤种妹妹。
(无论在哪个宇宙都受伤的阿利安娜:你们俩真是好哥哥,我真是谢谢你们俩)
基本设定:
✓一种实干者与理论家,行刑人与审判官版本的故事
✓从政者/圣徒组织的创始者×政论家/圣徒组织背后的顾问
✓势均力敌,理想主义,一...
前情提要戳:👇
镜像人设
✓盖勒特·格林德沃:16岁被学校退学,被体弱多病的妹妹束缚在家中
✓阿不思·邓布利多:游学经过纽蒙迦德,与少年盖勒特一见如故,二人相约好要改变巫师世界。盖勒特的妹妹却因为二人的一次对峙而出了意外。
✓阿利安娜·格林德沃: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冤种妹妹。
(无论在哪个宇宙都受伤的阿利安娜:你们俩真是好哥哥,我真是谢谢你们俩)
基本设定:
✓一种实干者与理论家,行刑人与审判官版本的故事
✓从政者/圣徒组织的创始者×政论家/圣徒组织背后的顾问
✓势均力敌,理想主义,一见钟情,但又随时准备好了抛弃对方
时间线
1893
盖勒特入学前夕,阿利安娜·格林德沃被麻瓜袭击,导致叔叔入狱。
1899
因为维护妹妹而在德姆斯特朗出手伤人,16岁的盖勒特被学校退学。
(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不论在哪个宇宙,都拿不到毕业证)
18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在环游世界的路途中来到了纽蒙迦德河谷,二人一见如故,共同制定了一系列还略显稚嫩的、针对巫师世界积弊的改革方案。
阿利安娜在二人的一次冲突中倒地,纽蒙迦德陷入混乱,邓布利多被迫离开纽蒙迦德。
二人被迫分离长达十年之久,彼此都经历了很多磨难,但都没有忘记当初的理想。
1909年
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重逢。
1914年
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创建圣徒早期组织,但后者始终以顾问身份面世。邓布利多可以说是最早加入、最晚暴露身份的圣徒之一,因此他的这一层身份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圣徒都一无所知。
1927年
为了打开,格林德沃绑架了美国魔法国会(MACUSA)的二把手珀西瓦尔·格雷夫斯,邓布利多以格雷夫斯的身份在MACUSA中潜伏了近一整年,成功推动了拉帕波特法律修订会议的召开。
(被请到纽蒙迦德做客一年的格雷夫斯:我TM谢谢你们)
邓布利多的身份最终被揭穿,为了脱身,他炸翻了MACUSA的屋顶,从此被MACUSA列入终身禁止入境黑名单。
1935年
邓布利多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建议与保守派开战,该提议并没有立刻得到格林德沃的同意。
此后不久,邓布利多在霍格沃茨进行访学活动途中遇刺,身受重伤。
此后不久,格林德沃炸翻了英国魔法部的房顶。
1935年秋,巫师世界保守派与革命派的战争正式打响。
1945年
在欧洲巫师世界通行近300年的《国际巫师保密法》被废除,欧洲巫师重新召开立法大会,新法律使权力集中到格林德沃手中,邓布利多被推举为大审判官。
工作内容是每天在一团混乱的议事会上维持秩序,具体表现为狂敲法槌和大喊"拖出去"。
直到此时,阿不思·邓布利多才在真正意义上步入了政界,在此之前,他一直以学者和自由派的身份示人。
1948年
经过三年的讨价还价,第二款《国际保密法》终于出台。
1965年
在邓布利多的推动下,巫师与非魔法世界之间开始筹建联合法庭,并且由邓布利多本人出任了这个法庭的第一位首席法官。
联合法庭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受理1688年第一款《国际保密法》出台以来,在两个种群之间造成的所有冤案。
……
镜像的世界,截然不同的选择。
崭新的故事线还在继续。
彩蛋
(庭审场景模拟:以下纯属恶搞切勿当真
1970年有这样一个令邓布利多印象深刻的案子:
托比亚·斯内普诉艾琳·普林斯骗婚,艾琳·普林斯诉托比亚·斯内普家暴。
邓布利多看了看这对夫妇的儿子,一个名叫西弗勒斯的十岁男孩。
邓布利多: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斯内普夫妇的面瘫儿子:我觉得别过了。
格林德沃:都这样了还过个屁。
邓布利多(抡槌):给老子离。
【GGAD】Quantum Theory 量子理论(一)
麻瓜平行宇宙 日常勾心斗角的甜(?)文
中年组政客GG X 大学(物理系)教授AD
虽然是AU但有FB3人物身份剧透警告!!!
------------------------------------------
“你该休息了,阿尔。”
从浴室出来的格林德沃将浴巾系在腰间,看向还在桌前批改论文的红发教授。
“就快好了。”邓布利多仔细核对着图表上的数据,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学生的作业通常不会占用你这么多时间。”异瞳中闪过一丝不耐,格林德沃希望眼前的人能为自己的反常给出一个合...
麻瓜平行宇宙 日常勾心斗角的甜(?)文
中年组政客GG X 大学(物理系)教授AD
虽然是AU但有FB3人物身份剧透警告!!!
------------------------------------------
“你该休息了,阿尔。”
从浴室出来的格林德沃将浴巾系在腰间,看向还在桌前批改论文的红发教授。
“就快好了。”邓布利多仔细核对着图表上的数据,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学生的作业通常不会占用你这么多时间。”异瞳中闪过一丝不耐,格林德沃希望眼前的人能为自己的反常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学生匿名发布了一篇关于反物质的论文”,教授叹了口气整理起桌面上散乱的文稿,“这一主题相关的研究本应通过物理系严格地指导审查,现在却在学院全体教职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公开发表,我必须尽快查出学生的身份以及他获取数据的渠道。”
这篇科研论文两天前被发表在霍格沃茨的学术论坛上,虽然来自于学生账号,但其中运用到了大量常人难以接触到的数据模型,各处细节严谨得不像是出自于学生的手笔。
“Voldemort①?确实像是个疯子才能想出的笔名。”格林德沃走近贴在邓布利多身后,瞥了一眼发布论文的账号,金色发梢上的水珠落入了眼前人的领口。
被水滴冰凉温度刺激到的脖颈微颤,“…我大概能猜到是谁,近期就会找他谈话。”邓布利多转过身看向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抱怨,“就不能把头发擦干再出来吗?现在是冬天!”
“冷吗?”格林德沃凑到气恼的人耳边,身上薰衣草的味道随着身体的温度散发到空气里,“一会就热了。”
耳尖发红的教授下意识想要后退,对面的人却顺势把他推上书桌欺身压了过来,手指直接伸向了他的领口。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格林德沃手上解扣子的熟练动作,回过神的瞬间邓布利多已经拿起手机横在了两人中间。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看清来电人的邓布利多皱起了眉。
“是阿不福思。”
因为年少时家庭经历的变故,两兄弟多年来鲜少联系,这次深夜的突然来电让邓布利多心里一沉。
“这么晚他打来干什么?”异瞳中的不悦又加深了几分,他知道这位血亲每次出现都能唤起阿不思痛苦的回忆。
“如果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他不会主动找我,”教授看向格林德沃的眼神略带歉意,“我得回个电话。”
“开免提。”强忍着躁动的欲望,格林德沃把人按住,示意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邓布利多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照做,对弟弟的担心让他无意再耗费时间争辩。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另一头的人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是出什么事了吗?阿不福思?”料到对方反应的邓布利多无奈地摇了摇头。
“呃…我只是想问下奥瑞琉斯有没有去找你。”阿不福思的声音有些烦躁,“他今晚没按时来酒吧帮忙,电话也打不通。”
奥瑞琉斯是阿不福思的独子,他从小跟着母亲生活,一年前母亲去世后才被亲戚带到阿不福思身边与他相认,父子二人都不善言辞,一年时间过去也没能真正了解彼此。
“他没来我这里。”父子相认的消息还是不久前一位常去猪头酒吧的同系老师告诉他的,想起初次会面时少年怯懦黯淡的眼神,邓布利多心中泛起了不安的情绪,“奥瑞琉斯有没有常去的地方或者相熟的朋友?我出去和你一起找。”
“不劳烦大教授了,我自己能搞得定。”阿不福思迅速挂断了电话,不知道是出于对哥哥的嫌弃还是在掩饰自己对儿子一无所知的心虚。
“盖勒特…我…”通话结束后邓布利多赶在眼前人动作之前先开了口,侄子的失踪已经让他无心再继续通话前的事,他需要立刻采取行动。
对面的格林德沃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要自己出去找人?那个笨蛋什么线索都没提供给你,你一个人出去也是大海捞针。”
邓布利多没有回话,他自知独自出去寻人不是明智的决定,可此时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博学的教授在象牙塔里是德高望重、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但他不可能在深夜时分为了自己的私事要求学生帮忙。
“我可以拜托警局的朋友让周边巡逻警员留意一下。”格林德沃语气平静,嘴角的弧度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得意,放松坐在转椅上的姿态像是布好陷阱等待猎物归巢的鹰,“可我有什么理由要帮你的笨蛋弟弟,阿不思?”
格林德沃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只有一样,若非被阿不福思的电话打断想必到现在也早已发生,但这件习以为常的事情此时却蒙上了利益交换的色彩,让邓布利多倍感羞耻。
整理思绪过后邓布利多低垂下眼睫,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他心里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奥瑞琉斯,如果按照往常的节奏来会耽误太多时间。
您已到达国王十字车站,请尝试凹3搜索标题阅读全文
楼下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格林德沃拨通了助手阿伯内西的电话,听到楼上传来的水声才缓缓开口。
“让你们盯的人呢?”
邓布利多清理好时格林德沃已经打完电话倚在了浴室门外,手里不知为何拿着一沓现金。
“不用找了。”格林德沃将钱递了过来,看着眼前人的表情从错愕转为羞愤才交代出信息,“你侄子人就在警局,这是为他准备的保释金,直接拿去捞人就行。”
------------------------------------------
注释①:伏地魔(Lord Voldemort)名字拆开是法语Vol de mort,直译是飞离死亡,HP原著梗,GG说疯子才能想出这个笔名是因为读的法语原意
最后虽然是中文语境才能实现的破谐音梗但就是好想写出来,ooc了对不起我忏悔(._.)
一个颠覆GGAD原有设定的想法……
脑了一个镜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GG和AD的人生倒过来了。
把AD的设定都套到GG身上:阿利安娜是GG的妹妹,并且是一位默默然;有亲人死于巫师监狱的也是GG,那么,GG是否能踏出家庭的囚牢?
把GG的人生轨迹安在AD身上:一位改革家,理想主义者,周游世界只为寻找死亡圣器的踪迹,而这样的AD又是否能在时代中安身立命?
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那么不如看看,当他们面对相同的情景,做出的选择是否有区别。
如果原著的悲剧源于无法相互理解,那么当他们生活着对方的人生,他们是否能够做得比对方更好?
如果那一年夏天的末尾,是阿不思朝盖勒特伸出了手,邀请他一起踏上征途;盖勒特·格林德沃...
脑了一个镜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GG和AD的人生倒过来了。
把AD的设定都套到GG身上:阿利安娜是GG的妹妹,并且是一位默默然;有亲人死于巫师监狱的也是GG,那么,GG是否能踏出家庭的囚牢?
把GG的人生轨迹安在AD身上:一位改革家,理想主义者,周游世界只为寻找死亡圣器的踪迹,而这样的AD又是否能在时代中安身立命?
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那么不如看看,当他们面对相同的情景,做出的选择是否有区别。
如果原著的悲剧源于无法相互理解,那么当他们生活着对方的人生,他们是否能够做得比对方更好?
如果那一年夏天的末尾,是阿不思朝盖勒特伸出了手,邀请他一起踏上征途;盖勒特·格林德沃会不会抛下自己的妹妹和阿不思·邓布利多一起走?
如果那一年在纽约的地铁站被捕的人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因为他绑架并冒充了美国魔法国会的安全部长(格雷夫斯觉得很淦),邓布利多会不会在被押运的过程中炸翻美国魔法国会的屋顶?
所以无论在哪个宇宙,倒霉的都是美国魔法国会。
皮奎利觉得很淦,并且希望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永远不要靠近美国。
瑟拉菲娜·皮奎利连夜终身禁止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入境。
脑到这个的原因是,越来越觉得hp和fb两个系列里AD的性格有些割裂了,现在fb系列对AD性格的塑造是有点让我无法接受的。因为最初看hp系列,我喜欢AD的原因,是因为他始终有高于所有人的目标,他依照理性行事,而并不将德行置于目标之前。也就是说,只有打倒伏地魔是他的目标,而这条道路上的所有人和事都只是手段,既然是手段,那么便是可以被牺牲的。
这并非说他不爱那些事物,而是说,他是一个温柔而冷酷的人,是一切背后的执棋人。AD这样的人如果成为一名革命者,一定会比GG更决绝。
我一直觉得,邓布利多比格林德沃更懂得什么是更伟大的利益。
这样下去,说不定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局面:GG可能会囿于革命路上一时的暴动与和谈的抉择,而AD却会从始至终将推翻保密法的目标死死刻在心底,而且这个目标一定高于他所爱的GG。
没出意外还好,要是革命路上出了意外需要他俩抉择,二人绝对下一秒直接放弃对方,选择政治理想。
您二位真是配极了。
(场景模拟:
记者:二位多年来感情怎么样呢?
gg&ad:非常好。
记者:那么如果在对方和理想之间必须放弃一个……
gg&ad:放弃对方。
记者:……(我还没问)
*这个脑洞算是我多年来对AD理想形象的胡乱捏造,因为我觉得一个为了政治理想而不择手段的文雅冷血美人邓老师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可能我认为的ggad的嗑点从一开始就跟很多人不一样,但我就是觉得ggad的嗑点就在于他俩不可能在一起,并且随时准备好了抛弃对方的那种感觉。(抱头逃窜——)
【GGAD】Mirror 10 完结篇+后话(Post fb3/原著向/战俘邓/非典型战败)
10
二战在两颗投向长崎和广岛的原子弹中轰隆一声惨烈地落了幕。败者不过是在美军战列舰上签订协议的落水狗。巫师世界的战局也进入尾声,各国魔法部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来收割格林德沃最后的党羽,做个轻巧的收尾。战争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结局不过是历史中蜻蜓点水的一笔。
统计部门仍旧在统计在战争中死亡的巫师人数。一个一个人头点过去,背后藏着无数对恸哭的父母配偶与孩童。战后重建的过程有时分明比战争更痛苦,古往今来,一贯如此。忒修斯忙得不可开交,大半傲罗办公室的组织事务都要落到他头上。傲罗的人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巫师大战中锐减几乎一半,拨抚恤金、灾后提携,统统...
10
二战在两颗投向长崎和广岛的原子弹中轰隆一声惨烈地落了幕。败者不过是在美军战列舰上签订协议的落水狗。巫师世界的战局也进入尾声,各国魔法部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来收割格林德沃最后的党羽,做个轻巧的收尾。战争总是这样,轰轰烈烈地拉开帷幕,结局不过是历史中蜻蜓点水的一笔。
统计部门仍旧在统计在战争中死亡的巫师人数。一个一个人头点过去,背后藏着无数对恸哭的父母配偶与孩童。战后重建的过程有时分明比战争更痛苦,古往今来,一贯如此。忒修斯忙得不可开交,大半傲罗办公室的组织事务都要落到他头上。傲罗的人数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巫师大战中锐减几乎一半,拨抚恤金、灾后提携,统统都要提上日程。纽特有时候也会去帮着打打下手,纵使只是做一些最基本的活儿。
从邓布利多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纽特茫然地站在霍格沃兹的走廊里一会儿。学生们都回家了,极少数的人留在学校里过复活节假。走廊里静得可怕,纽特从没习惯过这样的霍格沃兹,因为即使是在战时,霍格沃兹里也挤满了人,学生,还有一些避难的巫师。霍格沃兹一向是英国最安宁的一个地方,米字旗之下最平静的避难所。那时为了驱散学生们心中的恐惧,纽特千方百计找来了鹰头狮身有翼兽,让那些跃跃欲试的学生一个个上去骑。当然,没几个成功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样天生招神奇动物喜欢,其中一只还恼怒地因一个学生粗鲁的动作而把他的胳膊啄得流血。事后忒修斯没少拿这事说他。
他驻足,回头远眺一眼:邓布利多办公室的玻璃窗此时反着光,窗面上只能倒映出天空里稀疏飘着的几朵云。邓布利多此时大概站在那扇窗后,往那不存在的远处眺望,也许没有;更有可能的是埋头坐着,安排下一学年的教纲,或是准备开学时的演讲,阿芒多·迪佩特不论说什么也要他上去和学生们亲口讲讲他的经历。不知为何,想到高塔里像是被囚禁的邓布利多,纽特心里总有一股悲伤涌上来。
他踟蹰一会儿,决定先去拜访一下忒修斯·斯卡曼德。
“你去找邓布利多教授了?”
这不是个问句。纽特点点头,摘下脖子上围足了三圈的围巾。上面沾了些花粉和飞路粉的混合物,他受不住地连打几个喷嚏,抬起头就看到忒修斯,啼笑皆非地放下了他手中的案卷。纽特脸腾一下变红。忒修斯掏出魔杖念了个咒语,把他身上残余的粉末都吹开。
“而你现在又来找我,我猜想并不是来找你的亲生胞兄来聊家常。”
“我想看看格林德沃的卷宗,”纽特开门见山地说,“对他的审讯有任何结果吗?”
忒修斯问,怀疑地:“我想这并不是邓布利多让你来问的吧?”
“邓布利多?不,不不——他要是想问,自然会亲自找你,犯不着再找我大张旗鼓,但他看上去似乎没这个意图。”
纽特在忒修斯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自从战争结束,这个座椅似乎就已经变成了他的专属,五天上班的时间里有三天都是他坐在这里帮忒修斯整理资料。他们的关系好了很多,可能是因为纽特也成长得很快,不需要第二次战争就能明白他哥哥的一些苦心。“他看上去很正常。”纽特说,忒修斯正转过去替他们泡茶,“红茶,加奶加糖,谢谢。”
“糖用完了,我加了点炼乳。”忒修斯答,“抱歉,这几天的案卷整理得我头疼,糖就不由自主地用得很快。”两杯茶晃晃悠悠飘到他们座位前头,忒修斯自己也坐了下来。“正常?那你该觉得很好,纽特。‘正常’是个再好不过的形容词了。”
纽特低声说:“正是因为他太过正常,我才担心他内心里是不是想着一些我们无法看到的东西。你知道的,他和格林德沃的关系。一个人真的能够在经历了这样的心碎后,依旧熟视无睹地面对一切吗?我曾经劝他给自己放个长假,迪佩特说什么都一定会答应,可他不许自己请假。他说还有几个月就是O.W.L.考试了,他不太放心那些学生,毕竟战争中哪有人还记着复习。你一定理解我的意思,忒修斯,最后的那个时刻你也在。我们都以为他会有些什么反应,但他没有,他直接从那个地方幻影移形回了霍格沃兹。”
忒修斯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明白,纽特,我当然明白。”他流露出一个状似沉思的神情。“关于格林德沃的审讯,我不能说太多。这事放在魔法部是高级机密。我只能告诉你他作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但是对于他与邓布利多之间的私事,他倒是半点都没提及。”
“这就是我所要知道的。”纽特点点头,“谢谢。”
“你要回邓布利多那里去吗?”
“过些日子吧,不是今天。”纽特说,“起码要等这一段时间忙完,我的哥哥。我们都已经承受太多了。”
复活节一过,霍格沃兹里又充斥着回校的学生。木船上挤满了人,挤满了学生们兴奋而刻意压低了的窃窃私语。一般尽是些讨论,但话题离不开那次大战,那次大战总归要被旧事重提的。没人不想迫不及待地瞧一瞧他们的英雄,巫师世界的那位英雄,低年级的学生总盘算着要过多久才能上到他的课。高年级的,他们总爱讲些莫须有的,通常都是被夸大了的事实,以讹传讹地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一些无法被证伪的都市传说。
纽特和忒修斯也受邀来到学期初的典礼上来。忒修斯是一定得来的,他如今是魔法部的大人物了,总要在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出现几次。伦纳德·斯潘塞-莫恩这段时间忙得很,还要负责和麻瓜首相保持一些良好的沟通和联系,这段时间似乎是大选前期,事临换届,总是繁忙。忒修斯倒不是不想接下这类差事,尽管这本在他的职责之外,但他倒是挺乐于和孩子们混在一起。“比和那些老头打交道来得好得多。”他说。
“所以审判有结果了吗?”他们幻影移形来到霍格沃兹的时候纽特问。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得坐船前往,幻影移形毕竟只能将他们带到霍格沃兹的边缘地带。当然不是和学生们坐一条船,那会招致过多的好奇心。学生们都是这样的。他们一边闲聊着,一边坐着船慢悠悠地往前划。
“告诉你也无所谓,结果很快就会公布了。”忒修斯说,“格林德沃大概要被遣回他的老地方了。”
“纽蒙迦德?”纽特问,“我以为他会被送去阿兹卡班。魔法部少见地在处理他的问题上仁慈了一回。”
忒修斯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魔法部做的决定,”半晌后,他说,“实际上,这个问题就算魔法部想,我们也插不了手。大多数巫师对他都恨得牙痒痒,他们恨不得把他送给摄魂怪吸干了才解气。但,不。只有邓布利多有资格决定他的去处。”
纽特显得有些迷惑:“是因为那个巫师决斗吗?——不,我似乎不记得他们有立誓。”
“他们并没有在当时立誓,”忒修斯扼要地说,“而是在之前,所有人都未先察觉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的誓言中包括只能由对方处置这一条。实际上,当时没人相信……直到几个想去施束缚咒的巫师被咒语弹了回来,邓布利多才提到这一点。他当时也显然没想好后续应该如何处理,就让我们先带他回去。你也看到了那一幕的,纽特。后来邓布利多到魔法部和我们一起商讨此事的时候才提起血誓。你该看看那几个老头的脸——我敢保证他们心里在想,‘这人一定是疯了才敢这么立誓’。”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不是第一道誓言了。”纽特说。
忒修斯笑了两声。
“不,不。他们不知道。”
典礼大概还有一小时才开始。纽特和忒修斯决心先在校园周边转转。大战开始后他们除了与邓布利多商量战策之外,已经很少回到霍格沃兹。他们一边低声聊着天一边走,随着视野开阔起来,纽特猛地住了脚步。他凝神瞧了一会儿,直到忒修斯也停下步伐。“怎么了?”忒修斯问。
“那是邓布利多教授?”
那是邓布利多。他坐在长椅上,头微微仰着。他闭着眼睛。红棕色的头发已经长得有些长,在后脑勺扎了整齐的一绺。他的坐姿很端正,膝盖并在一起,白袜子熨帖地裹着他的脚踝。他穿着那种他一贯很喜欢的纯棉白色衬衫,卡其色的粗呢马甲包着他的胸背。他的指头很无意识地在拨弄一些什么,纽特稍稍留心看了一眼,那似乎是碎成两半的血盟,边缘锋利得能够在手指上拉开一道口子。
纽特想起来:他小时候会偷偷用妈妈做菜的刀具,有一次切到了自己的手指头。血渗出来得很快,他瞪着眼睛看着伤口,忘了要去尖叫。他很愚蠢地去吮吸那条口子,他被血染污的大拇指,但是血总是吸干了又流出来,伤口里的血流得没个头。那道伤口很久以后才好,毕竟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纽特扭捏到妈妈下了班才胆怯地说他切到了手。妈妈将他斥责一顿,没有立刻施个咒语将他治好,一个小小的教训,她知道那伤口不会留下什么重创。好吧,那的确不会,可对于纽特来说它意义重大。别人不怎么在乎,可他在乎,他在乎自己干出来的蠢事,他在乎自己对于刀具的那种迷恋,他在乎猛然意识到刀具的危险之处的那时刻,他在乎被割得疼了之后的顿悟。那道细细的伤现在可能还摸得到,纽特总是下意识地摸摸大拇指的指肚,看看它是否还在那里。
忒修斯说:“他只有一个人。他看上去——”
忒修斯没能说完,但他们知道那个词是什么。他们站在那里很久,只是看着。邓布利多离他们很近,此时又显得很遥远。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巫师世界的“英雄”为了什么原因在他的表彰会前夕一个人跑到这里,对着一个已经并不存在了的东西出神。直到纽特拉了一下忒修斯的袖子,悄悄地说“我们走吧”,他们才想到是时候离开了。
离典礼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开始。
会堂里坐满了人。忒修斯和纽特肩并着肩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邓布利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在烛光下,等着迪佩特给他上台的指示。这是一场很特殊的典礼,画面将在整个巫师界肉眼所及的地方进行直播。纽特看不到人群,但他能够想象得到人们翘首以盼的场景。在迪佩特简短地讲完开场白,学生们开始狂欢着鼓起掌的时候,邓布利多走上讲台。
很少有人能够直接看到这般场面。不管是在哪种地方,都很难看到那种令所有人都喜欢的人。人们总是会为了各种奇异的理由讨厌你,但邓布利多是个意外。“大家都喜欢他。”忒修斯悄悄对纽特说,换来纽特一个赞同的点头。邓布利多站在台上几近五分钟,就为了等待大家停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谢谢各位。”
他点了点头,语气平缓。掌声慢慢地平息下来,无数双眼睛向他投来期待的目光。
“我很高兴能与各位在霍格沃兹重新相见——相信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魔法世界与非魔法世界的战争攻势愈发强大的那些日子中,我们都曾怀疑过我们是否还能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我们领略过战争,我们领略过死亡,但我们同样战胜了它。这片掌声理应献给你们自己,也理应献给我们在战争中不幸牺牲的同胞们。和平的碑铭之下,总镇压着无数英勇的灵魂。”
掌声再一次响起来,这回掌声中夹带着几声微弱的哭泣。邓布利多垂下眼,再次等待掌声逐渐平息。
“当战争正式落幕的那一天,史书会替我们记住。但战争是没有胜利的,参与战争的每一方,到了结尾都是败者。永远不要夸大战争胜利的美好,因为战争是把永恒的带血的刀,插在哪一方的身体里并无两样。”
纽特视线往下移动,看向邓布利多腰侧的口袋。他猜想那两块血盟的碎片被他藏到哪里去了,他藏得很好。他嘴唇嗫嚅着,但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
“但更重要的是,孩子们,”邓布利多说,“要学会生活,要学会爱。爱你所能爱的所有,爱你所能拥有的一切。如果战争真的教会了我们什么——它教会我们如何在短暂的时间内去爱人。你们瞧,意外总是纷至迭来。爱是一件很宝贵的奢侈品,许多人都无法在短暂的一生中学会如何爱人,可你们尚且年幼,在你们还有能力去学习这一点的时候,抓紧这机会。
“不要畏惧爱。不要见爱生畏。张开双手去拥抱爱吧,孩子们。爱使你受尽折磨,爱使你无坚不摧。”
爱使你受尽折磨,爱使你无坚不摧。纽特想。学会这两点,需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大厅里掌声雷动,而忒修斯和纽特,他们只是坐在那里,在沉默里,长长地伫坐着不出声。
事后巧克力蛙的制作公司一定要坚持把这段故事写在邓布利多的卡片背面。邓布利多拗不过他们。“写就写吧,”他说,“最好写得简短一些,不要有什么累赘的描写。”他显然很懂商家的宣传法,最后交给他的稿子里他删去了关于1945年那件事的大部分语句,只留下一句客观而较为写实的。“这样就不错。”邓布利多告诉他们。他习惯性地摸摸右口袋,又埋下头去修改教案了。
一些后话:
*首先就是要感谢大家的喜欢!其实真的没想到大家会给我这么多评论,我到后面回得越来越慢也是因为在斟酌该怎么回馈大家的好意,很感激大家可以对我的文字发表一些想法,有时候我真是又害怕看评论又期待看评论。每个评论都很长,俺有时候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全篇直到厄里斯魔镜中的秘密被撞破才提到“爱”的字眼,因为那是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终于面对了自己心中对彼此的情感的那一刻。之前没有提到过一次是因为邓布利多在拼命否认,所以不管是他的记忆闪回还是未来的他都暂时没有将“爱”这个字提到面前。
*其实写得最慢的是第八章已经到本文高潮的时候,写那些东西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硬挤出来的,卡文就是这个样子,没有灵感的时候写书像在嚼木头。第九章写得很顺利,其实这里究竟应该怎么写我没有安排什么细纲,原本这里的安排是阿不思重新被愤怒中的盖勒特丢进监狱。但是这一章节里面写的“重复写两次梗概,脾气再好的读者也会觉得烦”就也是我的心里话,而且我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干两次没用的事情应该不是gg的风格,也显得本文最后趋于平淡没什么花样。我原本对这一段很忐忑怕写不出承上启下的情节,但是要提笔写的时候灵感自己就来了,我突然一下子想到囚禁的对立面是自由,然后所有情节就顺理成章地自己写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事情本来就应该这么干。不过写了挺久的,之前为了找感觉还回温了一下前几个圈子的好文,然后差不多是一边哽咽着一边写的(。
*标题当时其实取的时候只是想对应文里面最想写的厄里斯魔镜的梗,因为之前好像在扫文的时候暂时没看到写格林德沃发现厄里斯魔镜秘密的,就顺手贴上去。写到最后包括有朋友帮我一起解读标题(超感激!),我就开始逐渐理清思路,毕竟不仅仅格邓二人的性格和能力都是互为镜像,他们对于爱的态度也是几乎互为镜像,一路走来他们的身份其实是潜移默化地互换了的,也许可以作为标题的另一种解法。
*其实我是pwp写手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打啵都没有。不过也确实写不太了打啵,成年人的爱情是这样的。
*以后还想写一点三俗梗。可能会有新坑,等我把大纲写出来再说。过几天发个ggad的产出合集,视频什么的都在b站,其实我感觉我距离上一个坑好久没写文了,手生了好多。。
*最后:谢谢大家能够喜欢!之前也有看到老师推我文,我感激涕零,真的,自觉写得没那么好,有些想写的东西因为笔力不够也没写出来,但是如果给大家一些快乐(或者一些悲伤)的话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Foe/福
旧稿,两个残片
最初与格林德沃相遇时阿不思有所察觉,正如他从未把塞壬认作宁芙。在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彼此都听见了脑内木质榫互相叠合时那般的轻微咔哒声。依斐多而言,他们的灵魂如同相连而定音的两根琴弦,声浪激起共振。可早先他们眼睛盲,用的词语哑,时日渐逝后阿不思•邓布利多方看见伫立于他们中间的双向镜。他像望天启的幻象一样望,那形影光彩辉煌,也许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多么荒诞离奇的一个造物,美丽强大,不可能存在的幽灵。他不容许他存在。他打碎那面灿烂的镜,满地玲琅反射出的光彩像是新太阳。他苦涩地咀嚼着这个比喻。他们咀嚼着对方的往日与彼此的存在如同一粒干瘪的无味果实。然而在他们脚下也始终有一根链条,它的半...
旧稿,两个残片
最初与格林德沃相遇时阿不思有所察觉,正如他从未把塞壬认作宁芙。在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彼此都听见了脑内木质榫互相叠合时那般的轻微咔哒声。依斐多而言,他们的灵魂如同相连而定音的两根琴弦,声浪激起共振。可早先他们眼睛盲,用的词语哑,时日渐逝后阿不思•邓布利多方看见伫立于他们中间的双向镜。他像望天启的幻象一样望,那形影光彩辉煌,也许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多么荒诞离奇的一个造物,美丽强大,不可能存在的幽灵。他不容许他存在。他打碎那面灿烂的镜,满地玲琅反射出的光彩像是新太阳。他苦涩地咀嚼着这个比喻。他们咀嚼着对方的往日与彼此的存在如同一粒干瘪的无味果实。然而在他们脚下也始终有一根链条,它的半径曾经离得近以至于距离也无法持存,但现在,现在---太远了,他们之间隔了一道洋和半个欧洲。大海长日明明灭灭,在冥想盆里昔日的幻影之间他的眼睛转向那些曾经理智视为无用而加以摒弃的事物,风景,河流,被扭曲的阿卡狄亚(twisted Arcadia),作为过去最后的保留地,倘若一切还在那里,还仍旧在日光夜影里存有一份记忆?---然而不,永不,那些分子早已散去,融化,虽振动间永远存在,但此外就别无他物。冷杉下白昼色若溶金,冻结般的荫影,一八九九年死灭的夏如一片手掌抹出的灰烬之光;也许见到日光对世人的眼睛是太残忍了些,人啊,唯暗影里虚无不复生虚无一隅方是最初也是最终的容身之所,既为母腹,亦作尸床。
-
帕特罗克罗斯撇下寒光凛然一柄利剑,荣耀原当归于敌手,而他,而他们,仍旧被许诺要在这地上持存几十个年头,并且最悲哀的是将光艳艳的荣耀,活一日便奉一日在世上,死后照旧不休。我的故友,我们生来就注定要爱永不复焉的事物,爱那种斐多里定音在一处共振的弦,狄俄尼索斯的人又落回白昼里大醉的泪。一切死如草木欣欣向荣,让人疑心它们是否本无一日鲜活。格林德沃在高塔中的晚年正是由激越的疯狂转入沉郁的静默,然而那疯狂有其悲怆,沉默有其无望。因而人们也猜想这疯狂是他早年,甚至早在出世以前血缘里受的封赏。早时他所蔑视的一类书本竟成为他晚年排解时间的工具,这时日给所不能实践的魔法古籍无疑是一种更大的讥讽,更提醒了他所受的刑罚…所以他读文学作品和理论著作,尽管怀着很深的怒火。无从知道他在奥古斯特·勒庞及托克维尔那里是否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思考,又于后人无尽的拆解、驳斥和批评中有无反省,但毫无疑问的是非理性属于他,罪恶却归于旁人…他失去了自由,但却获得了无限膨胀的想象,言语在那光怪陆离、时时长新而永不停歇的形影前只能噤声侧立,一本福楼拜《圣安东尼的诱惑》摊在地上,最后的几页被撕扯开来,被福尔马林泡过的内脏那样散落一地。没人知道他的头脑在那些日子里如何燃烧。那不是一种常被加在学者们头上的赞誉,称他们灼尽生命穷其求索,那些思绪是森林里随风播撒的野火,白昼与夜永无安宁。格林德沃自有其奇迹:他最后年月里尽管现出疯狂,那却远非是病理学可以描绘的景象,更不是咒语可以纡解———再说高塔内的访客又哪个较他深谙魔法最阴暗也最光明,可以最丑恶也可以最荣誉的一切内里?那只能是智慧之树的高木作了愚人船的长梁,而旅客借此访遍古典混沌未明的大海。狂躁不息的水面上,塞壬数千年如一日歌唱着,向被诱惑者许诺着大地上的知识。一千个伊卡洛斯的坠亡比太阳更明亮。漂流者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岸边?———也许永远不会,也许就是明天,而明天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