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以如初
春天总是不期而遇,尽管山里的桃花总是晚几步才开,但暖意已经渐渐浮了上来。
万物复苏的时节。
江停带着金杰强硬地住了下来。
为此闻主任虽有不满,但终于能解放他一阵子了。
江停日复一日地坐在床前,望着屋檐上的燕子衔了春泥,筑起巢窝,每天黄昏时分就叽叽喳喳三两成群,飞回他们的小家。
...
春天总是不期而遇,尽管山里的桃花总是晚几步才开,但暖意已经渐渐浮了上来。
万物复苏的时节。
江停带着金杰强硬地住了下来。
为此闻主任虽有不满,但终于能解放他一阵子了。
江停日复一日地坐在床前,望着屋檐上的燕子衔了春泥,筑起巢窝,每天黄昏时分就叽叽喳喳三两成群,飞回他们的小家。
他轻轻拉过闻劭的左手,那小提琴演奏家的手骨节分明,旧伤已经痊愈,略微和周围有些色差。
听说人在昏迷中对外界还是会有一些条件反射的,也许会打个哈欠,或者有些小动作,但闻劭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了丝毫的攻击性,就像是陷入沉睡的贵族。
江停将那只艺术品一样的手贴在脸侧,感受着温度,已经是初春时节,他的手还是泛着凉意。闻泽说,是由于身体长时间低耗能,大部分生理功能都处于休眠状态,体温也比正常人低一些。
阿杰拿着苹果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昔日身披警服,扬言见了他就直接打死的江队长,捧着那只曾经令他厌恶无比、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手,如雕塑一般定格着,阳光下空气中浮荡着细小的尘埃。
雕塑眼角似有湿润的痕迹在闪烁。
他默默转身出去,靠在村庄的土墙上,盯着满地乱跑的尖嘴鸡。
“阿杰!”
江停的喊声突然传来,他下意识冲向屋内,差点与江停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
“快喊闻泽,闻劭有些不对劲!”
阿杰立刻向外跑去。
江停呆呆地看着检测仪屏幕上越来越快的心跳,他刚才清晰地感到闻劭的手抽动了一下。
心率:82
心电图上的波段清晰地显示着变化。
他看见那人的睫毛轻颤。
太阳顺着仰角刚好倾斜到床前,透过竹帘间隙,照出闻劭脸上细小的绒毛。
江停颤抖着伸出手指想要触碰。
离苍白的脸颊还有一毫米的时候,他猛然停住了全身的动作。
他的右手被攥紧了。
闻泽从外面赶来时,病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双眼,正淡然地与屋里的人对视着。
“来来来让开,我的天呐!”
他夸张地推开了江停,用那一堆高精尖的仪器开始给闻劭做检查。
“大哥!”阿杰激动地站在床前。
目光触及阿杰的时候,闻劭才仿若回过了神,他听见一个和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孩子,你醒了。”
闻劭望着眼前的老人,愣了一瞬,才想起来这是谁。
一时哑然,那段在河边拉琴的日子似乎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到虽然依旧清晰,却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哪里?”他开口沙哑的很,只好望了望违和感强烈的环境,应该不是在缅甸。
“我们还在瑶山。”老太太眼里闪着泪花。
原来如此。
闻劭感到很诧异,因为周围的每一个人的出现都出乎他的意料。
但江停和阿杰的到来,有些事应该已经解决了。
“没什么问题,暂时先别下地,饮食要慢慢地来。”
得到闻泽的肯定后,阿杰小心地递了杯水过来,推着旁人出了门。江停拿了吸管,举到闻劭面前,尽可能地温和着开口,“喝点水吧。”
闻劭一动不动,盯着江停的眼睛,苦笑了一下,“你不该救我。”
“不是我救的你。”
“那我还命真大。”
江停有些难过,“你也许不知道,其实刚刚那个老人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他试着抬了抬手,没有什么阻碍,便轻轻划过江停的眼角,“你还记得她吗,她是小时候在永康村,照顾我的,你见过一次。”
“我不记得了,但她当时是专门去找你的。”这几日江停听了许多故事,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知道,闻劭本应该是多么无忧无虑,快活自在。当时他以为闻劭是个有人疼爱的小少爷,其实小少爷也是自己挣扎着才长大。
“哦,是么。”闻劭不是很在意。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走。”江停轻轻握住他的手。
床上的人默不作声。
阳春三月,一行大雁从空中飞过,排成大大的人字形。
闻劭站在院中看着江停又点燃了一支烟,忍不住劝到,“你这种身体,还是少抽烟的好。”
“那你跟我走。”江停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知道魔鬼见不得光”,闻劭摇了摇头,他伸手拿走了江停的烟盒。
江停心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劝服他,开口道,“走吧,陪我去河边走走。”
“走吧。”
两个人并肩在山间小路上,这是长大以后他们第一次不是以针锋的生死对立站在一起。
一直到溪流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闻劭拉住了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是因为怨恨我开了枪吗?”江停僵硬地说。
闻劭握着江停胳膊的手缓缓松开,向上擦过他的肩膀,落在白皙的脸颊,用指腹描摹着他的侧脸,“不是这样的江停,我永远都喜欢作为警察的你,只是你变了”,他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你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我的场景吗?”
“当然!”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闻劭带上了一丝笑意,他摇了摇头,低喃着开口,“我也记得啊。那个时候你总是那么快乐,你本就不该被我......”
“没有你我早就饿死在福利院了。”江停冷冷地打断了他。
“你真是......你就不能让我走吗,至少还能给你心里留下点深刻的痕迹。”他无奈地垂下了手,却被江停抓住了,“江停,这本该是我最有尊严的结束。”
“可我想你和我一起活着。”
闻劭沉默着,忽然疏离一笑,“你希望活着的人太多了,我是最不应该活的那个。”
带着温度的风吹起江停的衣角,一向擅长审讯的他,在此刻哑然。
山间传来清脆的鸟叫声,和那个夜晚惊起的啼鸣不同,到处都带着春日里的欣欣向荣。
两个年轻人相对而立,身边是潺潺的溪水,一刻不停歇地奔向远方的自由。
吞咽了一下口水,江停思索着该如何劝说如今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闻劭。
“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他搭讪的方式太过生硬了,八面玲珑的人也终究笨拙了起来。
“不知道,可能是吴吞吧,也可能是我妈,不记得了。”
闻劭无所谓地将手收回,垂在身侧。
“你读过那么多书,劭,是高尚美好之意。你的母亲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的。”
闻劭抬眼望着江停如画的眉眼,永远都如当年般纯粹,开口,“你若是再多追寻一点,就会发现,劭是凶字,从不用在名字里,为最大凶恶的暗示,进退失自由,内外生波澜,其人辛苦一生, 志望难达,破灭无常。”
江停愣住了,“你还信这个?”
“我是无神论者。”
空气重新陷入了凝滞。江停从闻劭口袋摸出烟盒,重新点上,深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中,表情晦明难辨。
“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实现。”他沙哑着开口,“你说要带我回当初,给我同样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你说话不算话了吗?”
闻劭沉默了,年少的时光在脑海中太过清晰,就像是轮回了几百年还在灵魂上留着刻痕。
江停身上仿佛带着标记,熟悉的感觉正在调动他的记忆,脑中的画笔将他的渴望涂改得越来越清晰。
他感觉今天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有什么东西就快要在心里融化了。
他看见江停张口,风将话语递到他的心脏。
“我爱你,闻劭。”
可能是火鸟降临的温度。
【KQ】归属3
可惜,这幅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任何过分的行为,更何况,他就算用了些手段得到了他的红皇后,那也无法彻底的满足他的欲望,他要他。
要他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归属,而不是药物控制。
闻劭将江停轻放在床上,躺在他的身边“好好休息,”
——
建宁市公安局
“严队,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算江哥在这,肯定会担心你的。”韩小梅看着满脸憔悴,眼睛里的红血丝又多了的严峫,忍不住劝到。
严峫挥了挥手,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快积成一个小山堆,他靠着烟让自己清醒,他不能睡,一想到江停此时在闻韶手上,他就忍不住的担心。
“怎么可能休息的了,一想到江停...
可惜,这幅脆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任何过分的行为,更何况,他就算用了些手段得到了他的红皇后,那也无法彻底的满足他的欲望,他要他。
要他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归属,而不是药物控制。
闻劭将江停轻放在床上,躺在他的身边“好好休息,”
——
建宁市公安局
“严队,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算江哥在这,肯定会担心你的。”韩小梅看着满脸憔悴,眼睛里的红血丝又多了的严峫,忍不住劝到。
严峫挥了挥手,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快积成一个小山堆,他靠着烟让自己清醒,他不能睡,一想到江停此时在闻韶手上,他就忍不住的担心。
“怎么可能休息的了,一想到江停在狼窝里,我就忍不了,我担心他,我好害怕,我现在既害怕现在有消息,又希望有消息。”
魏局走到严峫身边,手搭在严峫的肩膀上:“严峫,稳住,我们大家都很担心江停,但是你要知道,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要调整好状态,然后才能更好的去想办法,而且我们要相信江停,黑桃k应该不会对江停下手。”
“对啊,严峫,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更何况还有我们呢,我们都会盯着江顾问的消息的,再不休息,小心等江顾问回来后,我们跟他告状。”苟利在一旁应和道。
一旁众人纷纷劝严峫先去休息。
严峫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不是没有感动,但都是过命的交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那就谢了,各位,为了江停,我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就躺在办公室里,等众人都离开后,才又睁开眼,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江停的名字。
——
睡梦中的江停无意识的哼出严峫的名字,声音极小,在一旁抱着江停入睡的闻劭也正好错过了这一声。
好久没上线了,看到好多蹲文的真的很开心,但我也希望大家看完后能给我点意见,或者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分享给我,或者你们想看到什么样的剧情,也可以说哦,如果合适的话我都可以写(当然,还是得你们不嫌弃)
第八章 闻劭
闻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见丛林里尸横遍地,脸上有着夸张刺青的人站在其中,得意地举起冲锋枪,一旁有个穿着缅甸纱笼的男人,正与周围人说着什么。
阳光从古老的树杈间投下道道光束,有人将布盖在了他的头上,也挡住了眼前的血腥。
梦里他像是被禁锢在一个视角,无法挣脱,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
闻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见丛林里尸横遍地,脸上有着夸张刺青的人站在其中,得意地举起冲锋枪,一旁有个穿着缅甸纱笼的男人,正与周围人说着什么。
阳光从古老的树杈间投下道道光束,有人将布盖在了他的头上,也挡住了眼前的血腥。
梦里他像是被禁锢在一个视角,无法挣脱,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感到有人在触碰他,随后身体被剧烈晃动,就像是有人在争夺自己。
太晃了,脑子都要被摇匀了。
他听见有女人细碎的哭泣声传来,随后有很多人焦急地跑出去喊叫什么,随后那个男人快步路过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随后一阵摔打的声音与剧烈的斥责从屋里传来。
他看见那个男人走了出来,以一种奇特的眼神注视着他,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与质疑,却又有些愤恨,就像是面对一个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物件。
这个人是吴吞。
他看到眼前的事物飞速变换着,寂静的村庄突然炮火连天,哭喊从各个方向传来,人们带着恨意的眼光如利剑一般向他投来,而他久坐于高台之上,平静着看着这一切。
直到有一天战火波及了高台,他被匆忙地塞进一个卡车的货箱。
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河边拉起了小提琴,漫天的红霞倒映在水中,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绚烂。
随后有一个小男孩带着羡慕的眼神望向他,小男孩的身影在那比自身还要高大的芦苇下若影若现,却自以为躲藏的很好。
他想,这是他唯一的听众了。
他看到小男孩在山野上朝他飞奔而来,在河水里向他泼起水花,在台下为他鼓掌欢呼,露出无比纯真的笑容。
他希望这旋律能永远回响在剧院上空。
直到那个山谷,他看见埋着头哭泣的小男孩,祈求他活下去。
绳索落下的那一刻,吴吞多年来的训练让他形成了应激的条件反射,意识模糊的他推了小男孩。
他哭着求那些伙计回去救小男孩,但没有人真的把他当成少东家,他们只需要给吴吞办事。
吴吞答应了他,精明的眼神中酝酿着新的计谋。这个父亲生养了他,却防着他,也恨着他。
他看见小男孩的肩膀变宽身型拉长,逐渐长成英姿飒爽的少年,又披上了浅蓝色的警服,肩上的四角星花在他的笑容下耀眼夺目。
直到吴吞的人发来讯息,少年人的嘴角紧绷向下,冰冷无情。
他看见蓝色的晶体在地下工厂散发出幽幽微光,人们贪婪地看着这亿万级别的财富。
他看见少年固执地拿起枪,枪口逐渐冲向自己的头颅。
“你开枪啊,怂货。”
他想,自己确实是个怂货。
但是那天他坠入山崖的时候,看见那个熟悉的脸庞,在山崖上出现了一瞬,似乎终于不再是往日的成熟冷静。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要看着你平静地向我射出那发子弹。
你说的最好的时光,我没能带你回去,我的王国,与我同样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都还没来得及与你分享。
尽管现在知道你也并不想要,可我只有这些了。
如果这次,能换你真正快乐地活着,也好。
他双手张开,仿佛真正拥抱了一次这个世界。
身躯与水面撞击发出重响,一瞬间像是击碎了全身的骨骼,冬日带着冰碴的河水争先恐后地进入他的鼻腔,激得人忍不住抽搐,喉咙泛上腥甜。
他坠入无边的黑暗。
......
可他没死成,像是被什么拴留在了这人间。
他在虚空中醒来,却无处可去。
他只能在沉寂中行走,就像是走在了水底,没有五感,不知疲倦,头顶是高高的悬崖。偶尔抬起头,仿佛看到最上方有一束微弱的光芒。
于是他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可是都没有办法往上走一步,他像是被困在了地底,只能窥见一抹人间,却无法触及。
他听见有人喊他。
是阿杰吗,那个当时在地下拳场捡到的小狼一样的小孩。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能不能逃过警察的天罗地网。
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见到江停的机会。
希望有吧,就让那四角星花再闪耀一点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他几乎都绝望了。
他这辈子还从没有感受过绝望,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能战胜一切。
不论是吴吞,还是江停。
直到这一刻他意识到,人间无归处,地狱无门路。
绝望涌上心头,如窒息一般,越来越令人无力。
眼前发黑之时,他看见了一处绳索,就像是当年山谷下一般。
他迟疑着抓住,突然绳索上方一股猛力传来,执意带着他向上。
嘀嘀嘀......
第七章 重返瑶山
江停带了件换洗衣服,抓了把房间里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随便塞进包拎着,和杨媚要了车钥匙,打算再去一次瑶山。
刚发动着车,后门就被打开,钻进一个黑色的身影。
“你找死吗?你会被发现的。”他冷了眼神,通过后视镜和金杰对视。
金杰盯着他,“我一个人出行更容易被发现。”
视线触及他凌乱的衣领,江停收回了目光,踩下油门,银色的车影灵敏地隐入城市车流,穿梭在车辆之间...
江停带了件换洗衣服,抓了把房间里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随便塞进包拎着,和杨媚要了车钥匙,打算再去一次瑶山。
刚发动着车,后门就被打开,钻进一个黑色的身影。
“你找死吗?你会被发现的。”他冷了眼神,通过后视镜和金杰对视。
金杰盯着他,“我一个人出行更容易被发现。”
视线触及他凌乱的衣领,江停收回了目光,踩下油门,银色的车影灵敏地隐入城市车流,穿梭在车辆之间,向着高速的方向驶去。
瑶山腹地,纳吉村。
“这...毕竟和平年代了,我们也不能强行把下游的居民家里搜查一遍,都是召集了村民询问是否有看见嫌疑人。”乡镇派出所的民警正向江停为难地解释着。
江停紧盯着爆炸案后周边村民的笔录,眼中有种坚冰般的镇定。
“这两个半月以来,你们都没有任何发现?”
“……目前……是没有。”民警无奈地顿了顿,说:“一旦有发现, 救生人员会立刻装袋送上来, 让我们……做辨认。”
江停点点头,望向脚下,烟灰落在地上,火星闪烁了一下便成为了灰烬。
山涧蹿出阵阵寒风,隐约听见阴风涌动时凄厉的哭号。
他没再多问,这边的村子进出都只有一条路,只要出山,必从此经过,村里大多是留守儿童和老人,不具备藏匿罪犯的条件。
民警走后,金杰从车里钻出来,江停在各个村和村支书交涉的时候,他就去各家后院里转悠,但是都没发现异常。
“出山的可能性不大,受重伤之后没有交通工具很难转移,警方道路封锁的彻底,除非是有人把他带走了。”江停冷静地检查着村庄的垃圾丢弃处,试图寻找一些不属于日常柴米油盐能产生的垃圾。
就在这时,背后有几个小孩哄笑着跑过,“大车烧呀烧,警察跑呀跑,罪犯掉下山,野兽都叼走。”
金杰握紧了拳头,狠戾嗜血的眼神直直射向他们,带头的小孩“哇”地被吓哭,被旁边的小孩拉着跑走了。
江停站直了身,低垂着头,不愿意接受当地警方这套荒谬的结论。
就算是被野兽叼走了,他也要找出痕迹。
江停和金杰四天一连走了十三个村庄,最后重新来到了那日的行动现场附近。
走在高低不平的山间土路上,江停扭头问,“刚刚那个村的村支书说有多少户人家?”
“年初有一户回来,现在常住的有二十三户。”
垃圾车从山道上经过,带起高扬的尘土,一时天地昏黄。
江停忽然站住了,他的视线锁定在随风飘起的一截泡沫塑料上。
“你这些天有没有看到哪家院子里有做缓冲的东西,泡沫塑料?充气塑料?布?”
金杰愣了愣,很快回忆起来,“第三个海木村,有一家后院里有不少这样的泡沫塑料,但那个村里去年搬来户人家,可能是添置的家具。”
江停思索了一下,“我想再回去看看。”
海木村村口。
村支书正拉着老太太,“前两天有人又来找人,还是说和之前那个爆炸案有关,八成是来找你的,你要小心啊,万一被发现我这小官根本帮不上你。”
闻老太太把刚捡的一篮子鸡蛋塞给他,“放心吧勇子,如果被警察发现了,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自会担着。”
“姐,要不是当初在广州接你的救济,我娘根本活不了那么高寿,这鸡蛋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孩子?”她笑着,“他都那么大了还孩子,找不到对象还需要吃什么鸡蛋,饿死他得了。”
老太太把篮子放在地上,摆了摆手,她要去外面接些东西,她儿子时不时找人帮忙送药品过来。
“阿嚏!”
闻泽惊讶地看向病床上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偷偷给你拔了管逃跑?也不用骂得这么及时吧。”
他的病人一动不动。
“好吧,看来不是你,舅舅还是疼你的。肯定是那个老太太又骂我了。”
“喂?小张啊——”
“主任!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再不回来我就顶不住了,我骗院长说你上周刚回来过,结果他说信息中心显示你的电脑快三个月没开过机了。”焦急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
闻泽发愁地揉了揉眉心,“你就不能帮我开开机吗,下次你把我电脑打开,我远程操控一下。”
“你不会真去结婚了吧,那你的美国白月光和老家的童养媳怎么办?男人四十一支花,你也别开得太艳了吧。”
“什么结婚,你听谁说我结婚”,他看着一堆仪器设备没好气地说,“而且我还没四十,别跟着那个秃毛乱说,他再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被拐卖了给八十岁的老太太当奴隶。”
放下电话,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又看了看闻劭精致的眉眼,得意地说,“我怎么可能老呢,我只是辈分大而已。”
吱——
院子的门被推开了,惊起正在追逐的鸡。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
第六章 老人的期盼
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推开了竹门,床榻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年轻人,床前站立着一个身型修长的医生,看起来三四十岁,正通过几台高级的医疗仪器仔细地检查着各项生理指标。
听到动静,他扭过头望向来人。
“妈,已经三个月了,我都快被医院开除了。”他的语气中溢满了不加掩饰的埋怨,手上的操作却依旧井井有条。
老太太撇他一眼,置若罔闻,只问道,“少东家的身体情况...
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推开了竹门,床榻上安静地躺着一个年轻人,床前站立着一个身型修长的医生,看起来三四十岁,正通过几台高级的医疗仪器仔细地检查着各项生理指标。
听到动静,他扭过头望向来人。
“妈,已经三个月了,我都快被医院开除了。”他的语气中溢满了不加掩饰的埋怨,手上的操作却依旧井井有条。
老太太撇他一眼,置若罔闻,只问道,“少东家的身体情况如何了?”
“按理说他很年轻,身体非常健康,早就该醒了。”像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被困了一天后终于被他的母亲重新赋予了说话的能力,这人开始滔滔不绝,“那个地方我去看过,山崖虽高,但下落过程中应该有许多藤蔓树枝作为缓冲,更何况最后那么幸运落入了水里,还刚好是一处没什么乱流和碎石的水域,被你捡到的也非常及时,除非......”他顿住,不知要不要说出这种可能性。
“除非什么?”老太太果然焦急地追问到。
男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的手上、四肢几乎没有任何攀爬拖拽留下的伤口,肌肉也很少见牵扯拉伤,他在坠崖时或许根本就没打算借力缓冲,所以到处是撞击伤,他极有可能本就是打算自杀,这样的患者往往在受到脑震荡和严重身体损伤后,不容易醒来,自我意识非常强烈,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老太太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闻泽!你不是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吗,仪器不行就去买仪器,技术不行你就赶紧去请人,不要和我说什么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复苏可能,都是你作为一个医生应该为病人争取的希望!”
名叫闻泽的男子听了这不出他所料的责骂,悻悻地回答道,“术业有专攻,我作为一个全方面发展的外科医生已经够尽力了,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家一心求死你非要让我救回来,也不怕阎王爷半夜三更找你儿子算账......”
“你这大逆不道的混账,你救不救!”老太太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就朝他砸过去。
“救救救!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浪费粮食多么可耻啊!”他一个闪身精准地接住了大红苹果的攻击,化武器为食物,啃了一口苹果,然后三步并两步冲向屋外,含糊不清地声音从远处飘来,“你看你一把年纪还这么脾气暴躁,一点都没闻家的大小姐风范!”
“你今晚别回来吃饭了!”老太太中气十足地朝门外吼道,岁月给了她逐渐佝偻的背和慢下来的步伐,却抹不去她年轻时的骨气。
送走了不孝子闻泽,老太太给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刚刚拌嘴而带起的丝丝笑意在目光触及床上苍白的面孔时淡了下来,她缓步走到窗前坐下,注视着那原本该俊秀夺目的面容。
闻家的大小姐,这个称呼已经是恍如隔世般的遥远了。
她本是闻家的小女儿,名叫闻玉。
上世纪四十年代,闻家没落了在了战火纷飞之中,国破山河碎,家亡亲人散。从小带她的姐姐被拐去西南再无音讯,那一年她才十岁。
哭喊声在那个特定的时期里从未消失于世间,每日每夜都是四处流亡的人与新出现的尸骨。红砖瓦房被轰炸的灰烬盖上了沉寂的灰色,北山上哭鼻子的小女孩望着星光,瑟缩在牛羊圈之中。
后来她摸爬滚打地辗转各个地方打工,给人绣过衣裳,给餐馆刷过盘子,给军阀太太画过画像,直到解放后,才慢慢有了稳定一些的日子。
二十岁那年,一个清隽的年轻人帮她扶住了桥上摇摇欲坠的手推车,汗水浸湿了薄衫却毫不在意,他剑眉下熠熠星眸,跳动着希望的火光,一眼看透地告诉她永远不要放弃,春风已经吹到这片土地上,新的秩序建立起来,人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闻玉这辈子都会记得后来那一日,他穿了一身笔挺军装,笑起来如朗月入怀,和她说要一辈子不分离。她看着他漂亮的眼眸,就像是看见了幼年时东山上的星辰。
心脏从未像那天一般柔软。
他们就像是每一对被祝福的新人一样,甜蜜地与新时代共生,享受着爱情的自由与美好,由于爱人工作很忙,他们还选择晚一些再要孩子,闻玉一边在学校里念书教书,一边试图打听闻家的消息,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
一场境外战争中,她的心爱之人尸骨无存。
连天炮火震起的尘沙,落在闻玉身上,变成余生都难以翻越的一座高山。
老旧瓦房坍塌,窗户破碎,白山塔下的姑娘再也等不到她的爱人。
年幼的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学会朝父亲撒个娇。
她悲痛不已,离开了那个令人睹物思人的院子,带着孩子隐姓埋名,去沿海地区谋生存,她早年漂泊,做事敏感果断,几番周折,倒也做起了不小的生意。闻泽长大一些后,她将儿子送去美国继续念书,自己重新去西南寻找当年失散的家人。
有一天,她在一座茶楼上看见了姐姐的画像,激动不已地向周围的人打问,只得到众人迷惑的眼神。最后她塞给了茶楼老板一块儿上好的玉佩,才得到一个被后人拼拼凑凑起来的故事。
解锁看闻劭身世~
创作不易,欲知前尘往事,还请大家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五章 闻劭的遗愿
实验室灯火通明,满天花板的LED灯管让瓶瓶罐罐各种复杂仪器几乎实现了“无影”,与之相应的是一身白大褂严肃认真的楚慈。
他对江停的突然来访感到非常的意外,即使早已从新闻中知晓吴吞、闻劭特大贩毒团伙落网的消息,也仍然找不到闻劭要江停来此的动机。
“结束这一切?陆顾问,麻烦请你再重复一遍他交代方片J的原话。”
分针一格一格地转动着,几个人都肃穆在这干净整洁的实验室门口,二十分钟后,楚慈突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
实验室灯火通明,满天花板的LED灯管让瓶瓶罐罐各种复杂仪器几乎实现了“无影”,与之相应的是一身白大褂严肃认真的楚慈。
他对江停的突然来访感到非常的意外,即使早已从新闻中知晓吴吞、闻劭特大贩毒团伙落网的消息,也仍然找不到闻劭要江停来此的动机。
“结束这一切?陆顾问,麻烦请你再重复一遍他交代方片J的原话。”
分针一格一格地转动着,几个人都肃穆在这干净整洁的实验室门口,二十分钟后,楚慈突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迅速转身喊助手去批一个仪器使用权,随后扭头握住江停的手,“陆...江队,或许,他是留下了一种可能性,但我需要蓝金来确认!”
“好。”
几小时后,楚慈脸上全然不见一丝一毫的疲惫,他激动地跑出实验室,几乎是手舞足蹈地拿着实验结果喊道,“果然,确实可以有方法更简便地彻底销毁蓝金!”
“其实,这并不是很难。芬太尼化合物有一个致命弱点,只要高温就可熔融分解,但对于精通它化学特点的人而言,很容易通过改变它的苯基丙酰胺的氢键受体来改变它的不稳定性,甚至销毁将比合成的成本更高。而闻劭却恰恰将乙酰氨基与苯基丙酰胺结合起来。也就是说,他刻意保留了芬太尼化合物的这一特点。”
“我当时也只是猜测他的乙酰氨基会在什么位置,并没有深入进行实验测试,由此看来,确实是可行的。这个方法只有精通芬太尼化合物这一研究领域的人才知道,而没有直接研究过蓝金分子式的人,是不会猜到他这一操作的,甚至连我当时,都默认了他会首先改变其易分解的性状。”
“这个发现应该立刻上报相关部门,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销毁成本,不再需要传统千度以上的热解气化,只需要使其高温分解,再除氨即可达到排放标准。”
一连串的专业术语被灌输进大脑,江停迅速捕获了关键信息,立刻给吕局打电话。
——有一个蓝金的简易销毁方法。
这个消息立刻在行动组激起了浪花,吕局立刻安排专家进行实验,同时暂停销毁程序,避免进一步的劳民伤财。
江停站在实验楼下静静地抽着烟,望着远方,天边出现若隐若现的火烧云迹象。楚慈脱下了白褂,去买了一份盒饭回来,见他这幅不食人间烟火只知吞云吐雾的样子,便停留在江停身旁,放空一天的疲惫,单手插兜,靠在墙上陪着他。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楚慈犹疑着顿了顿,扭头望向江停的侧影。
“也许他确实想过,要如何关上潘多拉的魔盒吧。”
身边的人默不作声。
“他说…如果你依旧身穿警服,大概是想给你重大立功的机会,我这才想到这种可能。”
江停气笑了,闻劭,你的遗物,是留给我的一等功是吧。
解锁看停停后悔~ (之前被邀请开通礼物计划了,让我试试)
(本文化学知识完全虚构,一般缴获的毒品会集中销毁,上千温度热解气化,再对废气进行冷却除酸除尘,最终实现达标排放)
第四章 情感纽带
瑶山行动逐渐落下帷幕,江停曾经向上级提出黑桃K有可能并未身亡的可能性,但被驳回了。
“江队,我们知道你想要捉拿犯罪嫌疑人归案的急切心情,但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警力搜查,瑶山山脉有大量的原始森林,野兽频繁出没,我们认为,找到遗体的可能性很小,上级要求我们把大量警力放在已经浮出水面的犯罪集团以及搜查销毁蓝金上,所以搜查尸体这方面,我认为可以慢慢来。”
江停不可置否。
...
瑶山行动逐渐落下帷幕,江停曾经向上级提出黑桃K有可能并未身亡的可能性,但被驳回了。
“江队,我们知道你想要捉拿犯罪嫌疑人归案的急切心情,但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警力搜查,瑶山山脉有大量的原始森林,野兽频繁出没,我们认为,找到遗体的可能性很小,上级要求我们把大量警力放在已经浮出水面的犯罪集团以及搜查销毁蓝金上,所以搜查尸体这方面,我认为可以慢慢来。”
江停不可置否。
虽然他拒绝了组织上重回公安队伍的提议,但他还不急着找下一份工作。江停绷了二十多年的弦突然放松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又总觉得自己缺了什么。
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轻微表现。
杨媚也总是问他要不要出去旅游散散心。
他还是按部就班地去市局绕一圈,翻翻瑶山行动的案卷,偶尔去那些被发现的窝藏地点看看。
这天江停独自驱车来到了恭州,站在了雅志园小区门口,一栋B区701室的封条依旧存在,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暗黄。
他不在意地一笑,恭州市局登记家庭地址时,他就编了一个不存在的A栋出来,后来也成了他的嫌疑之一。
其实他当年一直都住在这里,这个红心Q发出最后信号的屋子。那时闻劭用各种手段将1009爆炸案在世人面前掩盖成他的黑警罪行,甚至让这里出现了他的指纹。如今一切大白于天下,红心Q也已经随着黑桃K的陨落而销声匿迹。
他带上手套,轻轻推开门,重新环视这间熟悉的房屋。屋内陈设依旧简单明了,和煦的阳光从落地窗投进来,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质家具味道。
紧接着他神色一凝,地板在阳光反射之下,薄薄的灰尘上,赫然有一个新鲜的脚印。
“喂,江哥,”杨媚踩着高跟鞋走在KTV后巷上,正按着遥控器开了车门。
“喂”,话筒那边传来如往常一般的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
“你在哪啊,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江停正在快速检查着屋子里各处的痕迹,“我在恭州,发现了一些情况。”
杨媚忽然站住了脚步,“恭州?恭州怎么了,我带人去帮你。”说着便扭头准备回去喊人。
“不用了,我马上离开这里,你在建宁小心。”确认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异常,江停仔细地处理着自己的脚印。
“好,那你随时保持联系。”她重新往车那边走去,刚好今天KTV的实习生有事请假,她要去供货商那里确认一下货源。
杨媚挂断电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拉起手刹的时候,似乎触及一丝陌生的气息。
她眉心一跳,冰冷的东西瞬间抵上了她的后脑。
“别动。”
“那姓江的在哪?”寒气森森的声音里带着透骨的恨意。
离开701后,江停并未立马返回建宁,而是前往去年来过的那个KTV。
地下室长久的密闭让空气凝滞,刚往下走了一层,他就忍不住咳呛了几声,声音回响在如今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显得空旷诡异。
齐思浩当初就被绑在下面的某个酒窖里,看见他就像是看见鬼一样。
一场火让墙壁留下了黑色的焦痕,在漆黑的地下显得更加张牙舞爪,江停打着手电一一扫过,在每个当初留下过痕迹的地方仔细查找着什么。
一直到最底层的仓库门口,果不其然,这里的封条松动了。
有人来查探了所有他行动过的痕迹,亦或是,黑桃K曾经的踪迹。
警察不可能知晓如此清晰的细节......
脚印看起来是一个身高不低的男性。
江停眉心一皱,快步跑出KTV,上车点火发动,直驱建宁。
不夜宫KTV二层房间内,杨媚正颤颤巍巍地端着一杯茶水。
她的对面,头号通缉犯金杰正大咧咧地坐在江停平日里常用的那把椅子上,阴鸷的眼神正如追踪猎物般一刻不离地盯着她。
“你跟着姓江的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们是怎么对待不开口的俘虏。”
“这里是新中国......”
“呵。”
下一秒,椅子上就已空无一人,金杰冰冷的手已经放在她脖颈上,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压制在她身前,她吓得茶水都泼出在了地毯上。
“你要干嘛!”她惊呼。
金杰夺过她手中的茶杯,手指猛然发力,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大哥让我在观察点等他,他去接那姓江的,怎么最后回来的只有江停。两个多月了,没有他的被捕通告,警方都说他畏罪自尽,到底怎么回事!”
铁钳般的手青筋分明,与纤细的脖颈形成剧烈对比,金杰只要再加一把力,掐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我......我不知道....咳咳......”
空气越来越稀薄,杨媚用尽全力掰着那纹丝不动的手,几乎能感到他的手指就精准压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在她即将闪回人生画幕之时,那可怕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她跌落跪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只要江停能交代我大哥的下落,我不会杀你的,更不会杀他。”头上笼罩的高大阴影开口,带着些许绝望与落寞。
他语气的突然转变让杨媚感到一丝异样,面前的皮靴已经沾染上风霜,完全没了昔日的那般气派体面,变得斑驳破旧,布满划痕,她微微抬起头,撞上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些的杀手的眼神,犹豫着开口,
“江哥一直在找他......警察也没找到黑桃K的......尸体......”她隐去了那套被野兽叼走的荒谬言论,“我没有骗你,我们是真的没有找到他。”
头顶的人沉默着,像是不出所料般得到了遗憾的答案。
“江停最近都在做什么?”金杰问。
杨媚思索了一下,答道,“江哥一直在复盘瑶山行动,还为了你老板的一些遗物去了趟北京。”
听见“遗物”二字,金杰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北京?”
“对,去找一位著名的医生,问一些关于你老板的事情。”
“然后呢?”
“江哥他......医生说他是黑桃K唯一的感情纽带。”
她重新垂下头,不敢看金杰的眼神。
过了很久,她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
金杰还是见到了江停,黑桃K曾经给他下达过一个任务,如果老板哪一天突然不幸身亡,而江停依旧身穿警服,要他告诉江停一句话。
——去找楚慈,结束这一切。
“楚慈?”
“虽然你这身板儿已经穿不上警服了,但大哥也说过,你永远都是那个警察,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具体做不做,在于你自己。”
江停微怔,他并不知晓楚慈与闻劭有任何的关系,也从未发现他们有任何联络,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出现也只可能是嫌疑人与被害人的关系…
嫌疑人与被害人…..那场工厂爆炸难道有什么内幕?
不,不会有内幕,爆炸根本就是金杰故意埋伏好的狙击引起,楚慈一直都在用制毒拖延时间……制毒……制毒?!
他心里出现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可能性。
金杰被他骇然失措的表情吓了一跳,忍不住说他,“不至于吧,给你来针镇静剂?”
但江停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他可有留下任何楚慈的联系方式?”
金杰茫然,“……不曾,老板都没见过…”
“那就是了,”江停立刻掏出手机,“马翔,我求你,帮我一个忙,不惜一切代价帮我联系上502案里当时协助调查的楚慈。”
破云KQ 疯批是怎样炼成的
很久以前的一个KQ坑,这次填完了,一发完。
KJQ大三角,江队长黑桃K铆钉大三角(手动狗头.jpg
———
疯子注定是要跟疯子在一起的
———
(1)
阴暗的小巷里,一个手持匕首的男孩正与对面三个成年男性对峙着,他弓着背,全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但是从面容上来看,却那么平静,极大的不协调感让对面的人不寒而栗。
小豹子以极快的速度躲避着成年人的拳脚,从体格上来说,他毫不占优势,但是胜在出其不意、身手敏捷,几个回合下来,倒也堪堪打成了平手,一名男子的手臂甚至已经挂了彩。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三名男子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
很久以前的一个KQ坑,这次填完了,一发完。
KJQ大三角,江队长黑桃K铆钉大三角(手动狗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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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注定是要跟疯子在一起的
———
(1)
阴暗的小巷里,一个手持匕首的男孩正与对面三个成年男性对峙着,他弓着背,全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但是从面容上来看,却那么平静,极大的不协调感让对面的人不寒而栗。
小豹子以极快的速度躲避着成年人的拳脚,从体格上来说,他毫不占优势,但是胜在出其不意、身手敏捷,几个回合下来,倒也堪堪打成了平手,一名男子的手臂甚至已经挂了彩。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三名男子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咬人的小豹子又哪里肯放他们走,一个飞扑,匕首划向了一名男子的脖颈,温热的鲜血喷射到同伴的后背上。同伴一个停顿,又给了小豹子机会。而最后一个人,也未能逃过飞向后心的刀刃。
保镖们赶到的时候,小男孩正在从尸体上拔出匕首。
小男孩用手帕擦干净匕首,道:“收拾干净,还有……”他抬头盯着保镖头头,“告诉老头,我身边不留废物。”
小男孩随手甩掉手帕,揣着兜离开了。
这是闻劭来到美国的第二年了,从缅甸,到中国,再到美国,这样的刺杀不胜枚举,他甚至无暇分辨对方属于哪一派的人。他的父亲倒也派了保镖跟在身边,但是他并不习惯身边有人盯着,对手似乎也拿捏住了这种时间差,总是挑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出手。
这样的生活起源于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从出生就开始了吧,家族的内斗,各方势力的角逐,注定这个金三角大毒枭的儿子不会平安顺遂。
但是,他要活下去,拼命活下去,因为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命。
闻劭的眼前浮现出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那双斑驳的小手捧着来之不易的水。
“我怕你死。”
“我、我可以死,我没关系的,只要你能活下来——”
“只要你能活下来——”
他抬头望着漫天亮闪闪的星星,不知道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
那场绑架案之后,他执意要把那个孤儿院的男孩接到身边,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夏天。
一个夏末的午后,他望着身边熟睡的面庞,鬼使神差地吻上了男孩的脸颊。他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模仿着大人们对珍视之人的动作。可是那一刻,他的心砰砰砰仿佛要跳出胸膛,他以为自己病了。
然而那个吻,却落在了他父亲的眼中。他的父亲当机立断替他做了决定:送他去美国求学,那个男孩留下由他的父亲保护安全,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事实上,九岁的他别无选择。两个人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一晃一年过去了,没有只言片语。
你还好吗?江停。
回到公寓后,闻劭接到了父亲的“慰问电话”,指责了他不带保镖的行为,末了,扔给他一个地址,说准备了一批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让他自己去挑人。
第二天,闻劭乖乖地到达指定地点,这是一个仿古罗马斗兽场的场所,负责人把十个孩子带到了他的面前,有强壮的,有精瘦的,他打量了一圈,摆摆手道:“让我看看他们的实力吧。”
孩子们被带到了斗兽场,分组进行对决。
闻劭坐在观看席上,远远望着被圈禁的孩童,兴趣乏乏。突然,他瞥见台后阴影里用铁链锁着一个人。他猛然跳下观看席,负责人暗自心惊,急忙跟上,解释道那个孩子太不服管教了。
被铁链锁住的男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让闻劭一下子想到了某个人。闻劭盯着他,他也盯着闻劭,恶狠狠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服输。
小小的闻劭一撸袖子,指着他道:“你,来跟我打一场,我赢了,你就跟我走,怎么样?”
小男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富家少爷,一脸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侧过头吐了一口混着血沫的唾沫,点了点头。
一场酣畅淋漓的格斗后,出乎大家意料,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竟然是格斗场的小男孩,他喘着粗气,狠狠咬着牙齿,像一只恶犬。
“服不服?”闻劭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制着小男孩,而小男孩只是咬牙切齿瞪着他。
“从今天起,你就叫金杰吧。”
与闻劭相遇的,是十岁的江停。
与金杰相遇的,是十岁的闻劭。
(2)
一晃就是四年的时光。
十四岁的少年身量挺拔,配上做工考究的西服,看上去完全褪去了孩子气。
他盯着面前的帆布袋子紧紧咬着牙关,面色铁青。天蒙蒙亮的时候,园丁打开大门,大门口放着这个袋子,打开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汇报给小少爷。现在袋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实木书桌上,袋子里面血淋淋的,不多不少,五只右耳,其中一只耳廓处还有一个六芒星的纹身。
他记得那个纹身,一周之前,他派出了五个人去接近老头,打探江停的下落。其中一个瘦小精干的人,外号“猴子”,给他的方案做出了补充,低头的时候,他正巧看到了碎发掩盖下的六芒星。
派人去老头身边,其实是一项很冒险也很僭越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之人拿来挑事,他会很麻烦。但是他别无选择,来到美国已经五年了,一直没有江停一丝一毫的消息,他不知道老头把江停藏在哪里了,甚至不知道儿时的伙伴是死是活。
这个布袋,就是老头对他的敲打。一周时间,根本不够他们摸到老头身边,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唯一的可能,就是还未开始行动就被老头知道了。
布署计划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房间,当时除了那五个人,只有自己和阿杰。
少年回头,用目光把阿杰死死钉在原地。
阿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惊慌失措之中,细长的手指已经扣住了他的咽喉。
阿杰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之人,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大哥……”
自从离开斗兽场,他跟随这个人,已经四年了。四年之间,他们形影相随、出生入死。阿杰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们之间的信任了,然而现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跟他心中的那个人相比,自己的日夜相伴又算得了什么。
“我把你留在身边,不是为了让你告密的。”
“我没有……”阿杰没有丝毫反抗,仰着头迎上少年的目光,那目光不卑不亢毫不退缩。
窒息感压迫着肺部,挤压着最后一丝空气。
良久,少年松开了手,他伸出手,从地上拽起了阿杰。
还是同一只手,掐住脖颈的时候,阿杰没有哭,可是看到少年伸出手的时候,小金杰的眼圈红了。
“明天陪我去一趟卡特庄园,我打算建一个实验室。”
他亟需脱离老头的视线,亟需组建自己的力量。
卡特庄园位于远郊,与这座别墅相比,那里没有什么人烟,交通也便利,安全性更好。老庄园主要变卖庄园的消息一出,探听的人络绎不绝,价格也水涨船高。然而很快,卡特庄园连续发生命案,从厨娘到女佣,从马夫到男仆,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老庄园主用一个极低的价格草草出手。
闻劭心满意足地接手庄园,终于在地下室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从那天开始,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和厚厚的书本中度过,争分夺秒,似乎一旦放慢了脚步就再也抓不到某个身影。
实验室里,摆放着一个极不协调的大木箱,谁都不允许动。只有闻劭自己知道,箱子里满满的,全部是未寄出的信,仿佛那个眼睛亮闪闪的少年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3)
试管、反应釜、刺鼻的气味,枪声、刀光、淋漓的鲜血,散落满地的化学式草稿,越积越多的无处可寄信件,似乎填满了时光的缝隙,十二年的分别逐渐模糊了少年的面容,唯有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在黑暗中愈发夺目。
二十一岁的闻劭穿着白色防护服,盯着面前的瓶瓶罐罐,静静等待着“魔术”成果。此时的他,已经在美国这片巨大的市场稳稳扎根,在专权的父亲面前也有了一席之地。
这些年,他见惯了尔虞我诈、兄弟阋墙、夫妻反目、卖儿鬻女,为了一点点粉末,人性的恶被放大,魑魅魍魉横行。
蓝色晶体现身的时候,闻劭的嘴角终于泛起了笑意。他曾经预言过,传统的生物碱终将被合成品所取代,现在,他终于成功了。
与此同时,传真机滋啦滋啦地响了起来,一张纸飘然而下。闻劭捡起来,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偷拍,一个身型挺拔的男子正走出恭州市局,一手抓着警服外套,衬衣袖口卷在手臂上,肩膀扛着警衔;他大步流星地从支队大楼台阶上走下来,整个姿态异常精干利落,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牵绊稍微停下脚步,或者回头看一眼。
所谓的双喜临门大抵如此吧!
闻劭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似乎多年的蛰伏终于迎来了契机。
窗外,巡视的阿杰望向实验室,正好看到了闻劭那从来不曾展现过的笑颜,令他的心跳漏了半拍。随即,他看到了闻劭手中的那张照片,一盆冷水迎面泼下。
闻劭决定去恭州做卧底,并不是心血来潮。
自从得知了江停的消息,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上一面,却被老头子那边以各种理由牵绊着。当他得知江停被老头子胁迫着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名被毒贩培养出来的缉毒警,混在警察队伍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这种处境对江停来说就像是走钢丝,一旦失手,他就会变成第一枚弃子,万劫不复。
“大哥……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临行前,阿杰哀求道。
“你就留在这里,帮我看好家。”闻劭拍了拍阿杰的肩膀,留给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家?什么是家?孤儿出身的阿杰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去,大哥恐怕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大哥了,苦笑着喃喃自语,“十一年了,你就不能回头看一看我吗?”
闻劭飞渡重洋,凭着过硬的本领顺利拿到了社招生的名额。隔着重重人影,他终于亲眼见到了阔别十二年的江停。那时,他坐在台下,江停站在发言台上,讲述着抓捕罪犯的冒险经历,眼神熠熠发光。
这一年,江停二十二岁,闻劭二十一岁。
他们仿佛一直在跟时间赛跑,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虚空。
他期待着江停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可是江停只是对他微微颔首,就像对待其他新人一样。唯一的一次交谈,是他站在暮光中,江停迎面而来,突然在他面前顿足,“你的眼睛,有点像我的一个故人。”
闻劭的心砰砰乱跳,忍不住猜测,江停是不是认出了他。
然而,江停很快被同行者拉走了,一场冗长的会议还在等着他们。
闻劭望着江停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如大洋彼岸,望着他的背影的阿杰。
(4)
闻劭并没有在恭州逗留太久,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幕后远比台前更加游刃有余。他在恭州摸出了几个老头的眼线,也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确保能在紧急时刻帮着江停金蝉脱壳之后,他就借着“卧底”的名义大摇大摆回归了美国。
没有人知道“铆钉”是谁,正如没有人知道“红心Q”是谁一样。
闻劭坐在重重帷幕之后,欣赏着他的红皇后在恭州舞台上的表演。他看着江停暗搓搓地帮草花A手下的拆家疏通关系,看着江停反手又将另一批拆家抓获,看着江停在警局越爬越高,甚至当上了最对口的禁毒支队长。江停似乎在黑与白之间找到了一丝平衡,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像疯子一般翩然起舞。
而他要做的,就是紧紧拉住最后的那根安全绳。
疯子注定是要跟疯子在一起的,闻劭暗笑。
红心Q逐渐趋于失控,似乎要借助白的力量将身后的黑影一口一口吞噬。
蓝金的销售网络盘根错节,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暗藏在西南的地下。黑桃K和江队长就这样以恭州为棋盘,隔空对峙。
出乎闻劭的意料,他的红皇后竟然顺着一点点微末的线索追查到了他的盘踞之地。那一刻,他的嘴角鲜有地挂上了得意的微笑。
不愧是他的红皇后。
在那个暴雨倾盆的黑夜,他与他的红皇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空旷而黑暗的工厂仓库,无数包相同的粉末堆在一起,就像地狱深处徘徊游荡的幽蓝冤魂,为他们的重逢带来一丝幽秘的欣然。
“六个亿,你看,尘世的快乐就是如此值钱。”他在江停耳畔含着笑低语道。
红皇后不为所动,眼睁睁地看着蓝色粉末被装载一空,才颓然开口:“这一次,我输了,但是下一局,一定是我胜。”
红皇后再一次留给了他一道背影,这一次,没有了意气风发,没有了神采飞扬,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枷锁压弯了腰。
新的一轮对弈中,“黑桃K”、“红心Q”、“草花A”、“方片J”、“江队长”、“铆钉”,一枚枚棋子被他们置于棋局之中,没有人能够挣脱。
此时,距离他们幼年的分别,已有二十年。
二十年太过漫长,即使是沉甸甸的誓言,也会在时光的冲蚀中化为齑粉。
“我来接你了,江停。”
“说你永远不背叛我,我就带你走。”
“我是你的家人。”
“从今以后,你与我平分财富、地位和权柄,你就是我唯一的兄弟。”
“只有你,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兄弟。”
(5)
黑暗中,江停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情报地图,紧紧握着手中的笔,不可告人的过往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缠绕在他的周身,一点一点收紧,直至无法呼吸。
“07081143291010611”
他展开“铆钉”递上的最新消息进行解读:7月8日11时43分,在北纬29°10'、东经106°11',将进行一场交易。
铆钉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勇敢的卧底,在警方,他直接对接江停,在集团内,他一度做到红心Q的直线联络人。
作为“江队长”,江停将铆钉传递的消息与他通过集团内部其他渠道获悉的消息进行比对,以此辨别铆钉的忠诚度;作为“红心Q”,江停巧妙地利用铆钉,适时透露一些机要给警方,同时又不着痕迹地保护着铆钉。
江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铆钉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是“红心Q”将消息传递给铆钉,而过了十余日,铆钉仍未将消息传递给“江队长”的时候。他坐立不安,不知道铆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但是,他无能为力,毕竟,作为“江队长”,他不该知悉集团内部的事情,而作为“红心Q”,他也不能大张旗鼓去打听一个下属的行踪。
江停迫切地想要把这种担忧祛除脑后,乱麻却如春草般疯长。
对于江停来说,铆钉不仅仅是一个与他对接的卧底,更是那段至暗时刻的一盏明灯。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知道有人与他同行。
他在脑海里不停地勾勒着铆钉的形象——那双手,一定是纤细修长,如同艺术家;那双眼,一定是沉静内敛,如同一汪深潭。他幻想着尘埃落定之后,无论如何都要跟铆钉见上一面。
还好,那次只是虚惊一场,铆钉解释说他被派去执行任务,大山深处通讯不佳导致信息延误。
无尽的黑夜中,江停终于构思出了下一个落棋点。
10月9日,狂风猎猎,似乎要将盘亘在恭州上方的乌云一并吹散。江停坐在指挥车内,手掌微微出汗。
“江队!好消息!生态园基地现场行动结束了!”电话那边有人兴奋地说:“我们缴获了大批毒品,正分类称重准备运回市局!”
江停却如坠冰窟,一切与他的计划不同,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他急忙发出撤退指令,然而,一道火光冲上天空,气浪掀翻房顶,爆炸将现场周边所有警车轰然推翻。江停逆着人流冲入火海,试图寻找那个始作俑者,气浪挟着火星扑面而来,碎石在爆炸中燃烧迸溅。
“我在这里,”毒蛇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笑意轻轻俯在耳边,随即一只手抚过面颊,说:“江停,我在这里。”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下地狱吧,和我一起。”那身影微笑着说:“你的一切都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疯子!”江停啐道。
“没错,但是,我赢了,你就是我的战利品。”
“是吗?”江停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是如此夺目,让明亮的火光都黯然失色,“谁输谁赢,不是你说了算,是我。”
明明已经一败涂地,却偏偏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6)
江停被关在一处不知名的牢笼里,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眼前的黑布隔绝了所有的光线。周遭连虫鸣声都没有,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只能在黑暗中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甚至思考着如果铆钉被黑桃K抓住了,会选择什么方式脱身。
他一向不会把底牌尽数露出,与黑桃K的对弈尚未到山穷水尽。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大概,快到了。
正如江停所料,草花A顺利地把他从黑桃K手中捞了出来。然而,黑桃K却附加了一个条件——
“你还记得‘铆钉’吗?”
江停蓦然抬头,犹如听到什么咒语般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但黑桃K再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直起身,看着他向阿杰打了个手势,转身离开了房间。
1月10日,恭州与建宁交界处的一栋破旧宅院。
“杀了你面前的这个卧底, 你就自由了。”
“你不想死,江停,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不想死的人。在任何绝境中你都不会放弃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这是你的天性,生下来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能做到。”
“杀了他,然后你就自由了,否则你也要死在这里。”
江停急促喘息,拿枪的手剧烈发抖。人们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对手。黑桃K说的没错,江停确实是一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
可是,那个人是铆钉啊!
他一辈子都不曾对枪这么恐惧过,似乎手里拿的并不是枪柄,而是蛇类冰冷的毒牙,毒液一丝丝透过皮肤浸透血液,直到将死亡带给心脏。
隔着摄像头,闻劭注视着江停各种细微的动作。他一向认为自己是最了解江停的那个人,只要自己赢了,红皇后就会心甘情愿回到自己身边。可是这一刻,他看不懂江停了,仿佛有一层厚厚的晨雾笼罩在江停身前。
江停的身上,有一种让他陌生的情绪。
恐惧之感油然而生。
二十多年的追逐和等待,在瞬间崩塌。
他微眯着眼睛,望向蜷缩在昏暗角落里的人影。
不!为什么!那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黑桃K紧紧咬着牙关。无论如何,这个境地中,“铆钉”必须死去。
他开始好奇江停会如何选择了。
“江停,”黑桃K语气中充满了诱导,说:“你不是说你能赢我吗?证明给我看。”
过了不知多久,时间漫长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阿杰一直死死盯着的那只手终于动了——
枪被缓缓抬到半空,随即枪口一转,顶向了江停自己的太阳穴!
“艹!”阿杰破口大骂,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拧住江停的手转过枪口,下一秒只听:砰!
前方昏暗角落里的人影一震,随即靠墙滑倒,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足足十多秒凝固般的死寂,随即啪地一声,那是江停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黑桃K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上上签
半架空,是势均力敌的两个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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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下起了雨,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车辆轰鸣的引擎声在夜空中回荡,法拉利最后一个直道疾驰如箭,毫无压力地冲过终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门缓缓展翼,一条修长的腿率先映入视线,盘山公路上被无数车灯照得灯火通明。飙车党们立刻围上前,香槟和毛巾都递了过去,被江停拒绝了。
这群人一向就是追求刺激,技术时好时坏是常态,但很少有人能像江停一样,疯是挺疯,可从头至尾还能如此冷静沉着,光凭这一点,在这堆人里玩得就很开。
江停靠在车头摘头盔,雨势太大,衬衫很快湿透,他刚把袖口系上,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等下一起去喝酒。
几个富二代的...
半架空,是势均力敌的两个富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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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下起了雨,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车辆轰鸣的引擎声在夜空中回荡,法拉利最后一个直道疾驰如箭,毫无压力地冲过终点,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门缓缓展翼,一条修长的腿率先映入视线,盘山公路上被无数车灯照得灯火通明。飙车党们立刻围上前,香槟和毛巾都递了过去,被江停拒绝了。
这群人一向就是追求刺激,技术时好时坏是常态,但很少有人能像江停一样,疯是挺疯,可从头至尾还能如此冷静沉着,光凭这一点,在这堆人里玩得就很开。
江停靠在车头摘头盔,雨势太大,衬衫很快湿透,他刚把袖口系上,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等下一起去喝酒。
几个富二代的酒局,江停一向能推则推,偶尔跟他们出来飙车已经算是宽容了,实在推不了的时候江停就只好拿朋友出来挡刀了。
“下次吧。”江停抬腕看了眼表,“今晚有约了。”
有不死心的还多问了一句:“谁啊,不介意跟我们一起吧。”
江停沉默地望向了半山腰,朦胧的雨夜中就看到闪烁的车灯正在急速逼近,眼看都快要开到脸前丝毫没有减速,看得出车的主人多少带点怒气。
“我对象,”江停勾起唇角,“你也要跟着吗。”
这车不要命地冲了过来,几个人哪还有功夫再调侃,纷纷叫骂着已经迅速跑开了,只剩江停靠在车头一动未动,像是有某种把握似的。
果然车身稳稳地停在了众人面前,黑色商务里下来的人身材颀长,倒有一种艺术气息,明明刚才种种行为都看出心情不佳,结果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称得上是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我来接个人,你们继续。”闻劭笑道。
说完脱下来外套披在江停身上,不容置疑地搂过他的肩膀,一歪头示意:“我们走吧?”
江停便顺理成章地跟他上了车,身后几个人面面相觑,似乎是认出来了这个人的身份,都有些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放任两个人离去。
空调的温度舒适到一上去就令人想要睡觉,江停坐在副驾驶安静地看着闻劭,对方正一言不发地发动轿车,略微低俯的头,眸色有些深不见底。
江停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中略微一紧,毕竟两个人认识了十几年,这个朋友对自己黑脸的次数寥寥无几。
闻劭油门踩得丝毫不比江停那辆改装过的跑车慢,下山的路本就危险,地面湿滑又让过弯提升了好几个难度,闻劭显然是在发泄。
江停淡声提醒道:“你冷静点。”
闻劭面颊紧绷,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冷笑道:“你雨天狂飙160迈,让我冷静?”
江停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才叫你来解救我。”
“我早跟你说过少跟那些纨绔混在一起,现在想起我了。”闻劭的笑意不达眼底,最后轻声道,“晚了。”
江停望向了窗外,看着雨滴滑落在车窗上,疲惫伴着雨声在心底里弥漫。
“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们老爸有生意要谈。”江停道。
彼此知根知底,江停知道闻劭听到解释就不会再怄气,果然闻劭听后沉默了几秒,终于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明天我叫人把车拖回去,锁我车库里,你先消停几天。”
江停“嗯”了一声,已经闭上了眼。
黑色商务最后在一座别墅前停下,江停虽困,好歹抬起眼皮还是认出来到自己住所了,裹紧身上闻劭湿了的西服外套,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你进来穿我件衣服再走,不然回去路上着凉。”
谁知闻劭压根就没打算走,轻车熟路开进他家地下车库,拔钥匙下车的动作比江停还利落。
江停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也没说什么,紧跟着下了车。
“我很好奇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每次我去接你那些人都奇怪地打量我。”闻劭一边走,状似不经意问道。
江停坦诚道:“我说你是我男朋友。”
两个人家世相当,关系又格外亲密,在圈子里即便什么都不说,也是一堆人乱造谣,还不如堵住他们的嘴。
“噢?”闻劭站定下来看向他,“你真这么说的?”
看闻劭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情绪,江停故作歉意和疏离道:“抱歉,困扰到你我下次就不这么说了。”
刚说完闻劭已经大手按着他的腰侧将他压在了身后的墙上,毫无征兆地低下头吻了上去,闻劭粗暴的动作中夹杂了点耐心,唇舌相碰,辗转反侧,空间辽阔的车库里只听见津液交缠的声响,直到江停身上闻劭的外套都被摩擦掉到了地上,江停才一把推开了他。
“你怎么不早说,”闻劭低声道,“我至于跟你装这么久。”
江停呼吸有点急促,他一手抵在闻劭的肩膀上调整,笑得浅淡:“我开玩笑的。”
闻劭低头看着他,从深沉到轻佻只是一瞬间,微笑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假戏真做。”
说着就又要欺身而上,江停笑着骂了他两句,捡起衣服率先进了电梯。
泡完澡出来发现闻劭正靠在自己的床前,惬意地玩着手机,江停系好睡袍,叼着烟去床头柜上摸打火机,不料让人抢先一步,闻劭啪嗒一声打开,江停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任他点燃。
“你不走?”烟雾缭绕中江停问他。
闻劭头也未抬地回着消息:“外面下雨了。”
江停顿了顿:“不走去客卧,我睡了。”
闻劭让出一个身位,示意他:“你先睡吧。”
“……”
江停把烟灭在烟灰缸里,转身就走,刚打算换个房间去睡这一觉,突然就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捞了回去,恍惚间已经被闻劭压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两个人沐浴后的香味融在一起,呼吸紧贴,四目相对,江停抬手推了下对方:“我真累了。”
“明天起得来么。”闻劭问。
“起不来你叫我。”江停道。
闻劭笑了笑,轻轻留下一个吻,终于放过他,起身离开。
第二天早上江停醒得倒是早,还没穿戴结束,就看到一辆骚包的跑车停在了别墅门口,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江停身着精心裁剪的白色西服,腿部线条显得格外流畅,他最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才快走几步出去打开大门。
严峫已经下车等他了,一身西装笔挺,腕上是精致的一款全钢腕表,看见他就咧开嘴伸手就要抱上来,雄性侵略感扑面而来。
却被江停不着痕迹地躲过了,江停一把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动作,用力摇了摇:“好久不见,严少。”
严峫的胳膊伸着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配合他握了握手,江停就已经松开了。严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江停,不由得赞叹:“真漂亮。”
江停被呛得咳了一声:“……你也是。”
严峫立刻笑了起来:“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每次约你你都不出门,好不容易知道这次宴会你也去,我才特意来的。”
“是吗。”江停想了想,“可能最近太忙了吧。”
两个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就看到江停身后的别墅里又走出来一个人,严峫知道这是江停一处不常见人的住所,怎么还会有其他人,瞬间吓得冒了句粗口。
“这人谁啊?!”严峫震惊地指向江停的身后。
江停不用回头,就知道闻劭走了过来,直到对方站定在他们面前,将手搭在江停的腰上,向严峫一点头。
眉目深邃,礼服考究,风度翩翩,严峫逐一分析着来人的外表,一边想就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意识到这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再看到搂上江停的那只手,严峫的眼底露出些敌意,立刻作出反应,伸手请江停上车。
“请吧江大少爷,”严峫笑道,“我亲自给你当司机。”
江停和闻劭对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示意他随意。江停知道他这朋友怎么可能真让他随意,只好婉言拒绝了严峫:“你先去吧严峫,我和闻劭一起走。”
果然闻劭听后立刻冲他轻挑眉梢,一副愉快的模样。
严峫:“……”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摆满了华美的花卉和香槟酒杯,人声鼎沸,音乐悠扬,热烈而欢快,每个人都散发着兴奋的气息。
严峫端着酒杯寻了一圈也没见到江停本人,随手抓了几个人就挨个问江停去哪了,答案却是统一的:大家都不知道。
奇了怪了,严峫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心说不会和姓闻的在一块吧,于是再三思考,打算放下面子去找找那个姓闻的。
洗手间内,门已经被闻劭反锁,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嘈杂的声音,被人寻找的二人就在里面,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们,至少目前不能。
剩下部分走vb:二十十十_
人鬼情未了[下]
江停有些心虚,他心道,这只鬼缠着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坏事发生,干嘛还告诉严峫让他平白分心。
但主观的感觉骗不了自己,他欺骗爱人的愧疚感还是挥之不去。
江停目送严峫上班出去后,这才把目光放到飘荡的鬼魂身上:
“你什么时候去投个胎?”
“没意思,不想去。”闻劭无所谓道。
江停冷笑,接着吃他的早饭,心道你这种人确实活着没意思。
“生前听有的老人说,坟墓是死人的归宿,鬼魂没有坟就是黑户,阎王爷不收,只能游荡人间,要不我给你立个墓碑?”江停玩笑道。
“也行啊,以什么身份?”闻劭问。他透明的魂魄被落地窗的阳光穿过,想虚无的投影。......
江停有些心虚,他心道,这只鬼缠着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坏事发生,干嘛还告诉严峫让他平白分心。
但主观的感觉骗不了自己,他欺骗爱人的愧疚感还是挥之不去。
江停目送严峫上班出去后,这才把目光放到飘荡的鬼魂身上:
“你什么时候去投个胎?”
“没意思,不想去。”闻劭无所谓道。
江停冷笑,接着吃他的早饭,心道你这种人确实活着没意思。
“生前听有的老人说,坟墓是死人的归宿,鬼魂没有坟就是黑户,阎王爷不收,只能游荡人间,要不我给你立个墓碑?”江停玩笑道。
“也行啊,以什么身份?”闻劭问。他透明的魂魄被落地窗的阳光穿过,想虚无的投影。
恍惚间江停突然意识到,他死了好久了,从隆冬到盛夏,已经很久了。
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后人给死去的亲人置备棺椁墓地,风光大葬,以求死者安息生者安心。
闻劭其人,无亲无故无后,生前罪大恶极,身死荒野都算便宜了他,谁人给他料理后事。
“谁要给你立墓碑,你还真不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了?”江停骂道。
“那我无处可去,只有跟着你了。”这人死不正经,烦人得很。
。
江停不怎么理我,大概是生了气,索性我也避了他一阵。不过并没有离他太远,总是在他几十米处,能看到他,但不至于惹他烦。
我心里盘算着他什么时候会主动找我,他好像总是看不见我一样。
新年本该是风风火火的,可近年来禁放烟火,总归不是那么有年味儿。我不曾经历过大陆的年节,记忆里于此相关的,只剩几年前怀着隐秘心思的问候短信。
严峫被市局的案情绊住,不能陪同江停过年。江停拒绝了与严峫父母一同外出度假的建议,一个人筹备这年货。
我看得出,江停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也许是习惯了,也许他并没有那么爱。不过我更倾向于相信,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孤独冷清才是常态。
我总归等不到将江停主动找我。
年三十,江停在应付一个个的拜年问候,游刃有余且心不在焉。面前无聊的春晚自顾自地播放,多少给屋里添了点人气。
我站在落地窗前,佯装看夜景,眼神却总忍不住往江停身上瞟。
江停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动作,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招招手,像是在呼唤我过去。
既然肉身早已腐烂,化身成鬼了也谈不上什么骨气。
我瞟到江停身边,贴着他做下,到了我才发现他并没有找我过来。只是暖气太足,他在用手扇风。
江停看了我一眼,接着讲电话。
“这两天过年,先好好休息吧,等过两天了在说。”
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这些天总不靠近他,我并不能听到他在干些什么。
挂掉电话,江停方才看向我:“魂儿还没散呢?”
智力正常的都能听得出这是魂飞魄散的诅咒,可我生前死后都没有正常过。我只觉得欣喜,并把这话当做是江停关切的问候。
他看我笑得开心,深知语言攻击对我无用。
我往江停身边靠了靠,知道魂体贴近他的身体,且不至于让他穿过我。
我向他提起几年前的拜年短信,他满不在乎道:“骚扰短信,没注意过。”
他撒谎时总是这么自然,看不出一点破绽。我突然想起来那年的三个月,那是我和他在瑶山事件之前最接近的时刻。
不仅是物理距离,更多的是我的虚妄。在他反复跳纵的口供中,我好想无数次看到希望——让他真正站到我的阵营里,成为我一人独属的红皇后。
我知道不会的,他向来善于演戏,无论是当初在我和吴吞之间反复反水,还是如今与那个姓严的条子的浓情蜜意。
我向他问起了过年的细节,絮絮叨叨尽然说了许久,久到春晚到了尾声,江停熬不住,合上眼皮睡去。
即使是无神论者,我也不禁感慨。上天待我不薄,还能让我与江停一同跨年。
。
春气由地升发,恭州很快就回暖了。
江停待人接物与往常一样,只是周遭气场稍低,像是一块儿千年玄铁怎么都散不去的寒气。
一天天过去,我和江停仿佛亲密的眷侣。只是旁人瞧见了不免觉得惊悚:江教授怎么总是自言自语。
江停上课是我会跟着他,在教室后方或最前排的空位置坐着,他会不经意看向我,总是能被我捕捉到。我不顾形象,朝他挤眉弄眼,调情似的。
总归没人看得到我,他只扫我一眼,接着讲课去了。
。
江停有意想避开闻劭时,总会先找茬,两个人吵一架,那死鬼就会自觉离远一些。
江停避开往闻劭,给杨媚拨通电话。据杨媚说,交代的事都已经办完了。
他挂掉电话,心里蓦然松了口气。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消失,心里瞬间空荡荡的。
江停朝缩在墙根的鬼魂走过去,轻轻踢了一脚,脚尖却穿过虚影,引得他心里泛起一阵恍惚。
“走,我带你去个地儿。”江停道。
闻劭没有多问,还在因为江停主动破冰而高兴,欢快地飘起来跟在江停身后。
。
江停以为他们的故事早在瑶山的冬天就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这般不死不休。
他驾车前往郊外的方向,闻劭就坐在副驾,两个人时不时聊两句,活像一次轻松的踏青。
“你是特意带我出来郊游吗?”闻劭问。
春日暖阳斜照在江停衣服上,浸染了驼色高领毛衣,一片暖色。
“算是。”江停道,他心里升起愧疚,话便软了下来。
“说来,我们难得相处起来不算计,”闻劭话锋一转,“有时我就在想,如果你真心实意地站在我这边,那会是什么样。”
“我会杀了你,然后自己做老大。”江停戏谑道。
“那还真像你能干出来扥事。”无论生前死后,闻劭从不吝啬笑容。只是生前笑得渗人,死后反倒看起来有几分真心。
“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多加妄想了。”江停微微仰头,轻不可闻地叹息。
目的地是一座墓园,不是江停曾经和严峫曾去悼念的陵园,是另一处偏僻的地方。
“我买了块墓地。”江停看向闻劭,难得的笑笑。
“哦?”
“我带你去看看吧。”说罢,江停走进墓园,找工作人员引路,很快找到了那一处坟墓。
墓碑上刻的亡者名字是柯柯。
闻劭并没有很意外,譬如江停了解他,他也了解江停。他不禁道:“其实穷更好奇,你在里面埋了什么?”
他的尸骨在茫茫山野,江停自然不可能有他的骨灰。遗物的话,也不可能。
“那件衣服。”
闻劭豁然明朗,那件画着朝阳简笔画的老旧衬衫浮现在他眼前,似乎有颗子弹正中眉心。说来也奇怪,这感觉比当初江停亲手击中他的脖颈还要真实。
春气生发,江停嗅到空气中新鲜的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远远看,只他一人蹲在墓前,似是泣不成声,又好像只是体力不支蹲下休息。
【KQ/严江】重启
10
……
江停任由闻劭抱着自己回了病房。他倚靠在病床上,看着闻劭削掉苹果的皮,放在他嘴边。
“不吃。”
闻劭也没有强求,放下了苹果,江停想着或许今晚闻劭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闭目小憩片刻,感到肩膀上一冷。
“我真的很想。”
闻劭似乎是在叹息,刚刚削掉皮的刀压在江停的肩膀,慢慢的沁出一小片血迹。
“剥夺掉你一切可以反抗我的资本。包括曾经杀了我的,扣动扳机的手。”
江停没有回答,却出其不意的向前一靠,刀尖没入肩膀。传来皮肉撕裂的声响。
“别犹豫。”
江停似乎是在鼓励他。
闻劭一怔,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逸闻一样 忍俊不禁的轻笑。
“具备所有我喜欢到极点的元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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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停任由闻劭抱着自己回了病房。他倚靠在病床上,看着闻劭削掉苹果的皮,放在他嘴边。
“不吃。”
闻劭也没有强求,放下了苹果,江停想着或许今晚闻劭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闭目小憩片刻,感到肩膀上一冷。
“我真的很想。”
闻劭似乎是在叹息,刚刚削掉皮的刀压在江停的肩膀,慢慢的沁出一小片血迹。
“剥夺掉你一切可以反抗我的资本。包括曾经杀了我的,扣动扳机的手。”
江停没有回答,却出其不意的向前一靠,刀尖没入肩膀。传来皮肉撕裂的声响。
“别犹豫。”
江停似乎是在鼓励他。
闻劭一怔,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逸闻一样 忍俊不禁的轻笑。
“具备所有我喜欢到极点的元素为一体的,才是我的红皇后。缺少了任意一点,都不再会成为那个让我上瘾的红皇后了。”
“就像最珍贵的古玩,就算只是碎了一角,也不再会是那个价值连城的珍品了。”
“你说,我怎么忍心。”
闻劭有些许的委屈。
江停转头,直直看向黑桃K的眼睛。闻劭看见他眼中有什么在碎裂。
“红心Q,早就不是你眼中,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我之前认为,就算没了可以站在一线的身体素质,我也有足以对抗你的思考力。”
江停笑了笑。让闻劭不由得想,不愧是造物主极尽偏爱的面孔,就算是僵硬而勉强的笑,在那张脸上也可以让人心中一动。
“可我现在,我的思考,连让我逃的能力都没有。”
江停声音中嘲弄的意味不加掩饰。
“我以为,我的规划足够全面,没想到在那里竟然也可以碰到你的人。”
“如果让做比较,我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能让你上心到这个地步,我想,大概是物以类聚。”
江停一字一顿,声音轻微,又异常清晰:“总归是喜欢同类的。”
“红皇后,终于是承认,你是我的同类了吗?”
闻劭微微有些欢欣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他从柜子里取出纱布和些许药,涂在江停肩膀的伤口上。
“你只是运气不好,这似乎与你无关。就像那一次,严峫已经与你近在咫尺,没有发现你的声响,是他的过错,而非你的原因,这次亦是一样,只是恰好碰上了他们,和你自身的能力,没有什么关系。”
江停一滞,下一刻不留声色的掩盖了刚刚情绪的漏洞。
黑桃K仔细的给江停上了药,伤口不深,处理起来却麻烦的很,处理完后,手腕上一阵细密的酸痛。
……
「闻劭」的辞职流程已经接近了尾声。交接工作做好之后,只留下了几个象征性的签字。
公司的老总,可以说是喜上眉梢,毕竟是和警察有牵扯的人,留在这里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如今烫手山芋自行去寻找下家,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本来繁复的流程甚至被简化了几环,只为让他走的快些。
女人是在他留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时去见他的。
会客厅里女人显得格格不入,陈旧而廉价的衣服像是一道伤疤一般刻在会客厅洁白为主色调的背景下。
“你真的就这样走了。”
女人看着「闻劭」,怔怔的落下泪来。
她的恋人,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的恶人占据了身躯,落得个不知所踪的下场。
女人很努力的笑了笑。
“我因为你沦落至此,你却连过问都没有,就这么一走了之。”
闻劭不置可否,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替她擦干脸上的眼泪。
“你的优秀,无需依靠我才可以展现。”
闻劭说着,看见女人站了起来。
女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演出爱她的模样。
“无需依靠你。”女人笑了,声音被笑声打的发颤。
“你将我的前路变成了死路,我不过是让你重新将它变成我原来的前路 ,竟然也是依靠你了吗?”
“我真的看不透你了,你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吗?”女人的声音,很努力的平静下来。
“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闻劭竟然恰到好处的红了眼眶,低垂了眼睑,片刻之后抬起。
这个恶人,害死了她的恋人。
女人的愤怒和克制无需演绎,就已经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她看见了闻劭眉眼深处淡淡的挑衅,透过精心的描绘了悲伤的面孔,照在了他的瞳孔之上。
“那你的选择,就是一别两宽,再不相干?即使我因为你被逼的没了活路,你也选择当个回避的逃兵?”
闻劭默许,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了,脑中忽然想起了江停的面孔,竟然滚落了两颗眼泪。
回应他的是女人忽如其来的吻。
女人的手,死死掐住他的后脖颈。
她想要撕碎这个鸠占鹊巢的混蛋。
血肉破裂的声音传来,女人疯狂的思绪总归冷静下来,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再看向闻劭。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对自己的伤口置之不理。
女人似乎已经无法面对自己刚刚的疯狂,愣神几秒,扭头逃一般走出了会客厅。
……
女人的心脏,跳动的像是在擂鼓。她一再看向自己的手,确定已经没有了那枚东西。
凝固的鲜血被冰冷的水冲刷干净,女人出了门,却仍旧感到有一片鲜红附在眼前。
……
闻劭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江停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病床上,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闻劭替他换掉了额头上的药。江停侧了侧头,却并不是躲闪,而是动作细微到微不可查的配合。
或许连江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配合。
闻劭又给他喂了些东西,江停的目光在他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一刻凝聚起来,看向他的脖颈。
“你受伤了?”
闻劭碰了碰,只是回了江停一句“不疼。”
江停好像是下意识的行为,被禁锢住的手腕转了转,想要触碰闻劭的伤口。
其实很疼。
女人的手劲不小,皮肉都分离了少许,衣襟被染红了的那片,已经成了僵硬的一块。
第三章 诊断书
国家心理研究所,身穿白大褂的老教授正神情肃穆地看着一个文件,桌上还有一个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旁边站立着一个年轻人。
过了一会儿,他扶了扶眼镜,不解地问到,“警官,您是要我对您解释什么呢,这里面其实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也和脑部扫描对得上。既然您已经翻译过,想必您也看过了。”
江停哑然,低头看着手里刚打印出的英译中版诊断建议书。
检测报告:患者额叶皮质背侧功能发达,腹侧功能很差,存在...
国家心理研究所,身穿白大褂的老教授正神情肃穆地看着一个文件,桌上还有一个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旁边站立着一个年轻人。
过了一会儿,他扶了扶眼镜,不解地问到,“警官,您是要我对您解释什么呢,这里面其实已经写的很清楚了,也和脑部扫描对得上。既然您已经翻译过,想必您也看过了。”
江停哑然,低头看着手里刚打印出的英译中版诊断建议书。
检测报告:患者额叶皮质背侧功能发达,腹侧功能很差,存在严重杏仁核功能障碍,为典型反社会人格。
症状表现:患者比普通人更冷静清晰,但缺少情感、道德的束缚。同时,由于杏仁核功能障碍,无法感觉到恐惧、悲伤或开心,不仅无法对情绪信号进行识别和反馈,也失去对情绪进行学习和记忆的能力。
病因分析:患者大概率于幼儿甚至更早的胎儿时期遭受过大量恶劣的应激源,比如酗酒、吸毒、服用精神类药物,这些刺激源离分娩的时间越近,影响越大,发生的时间越早,对大脑的伤害越大。在医学的某种角度上,婴儿降生后的几个月被称为‘怀孕的第四个阶段’,意味着这个阶段对婴儿具有重要意义,这个阶段的婴儿需要不间断的保护,即使当一个孩子两岁时,大脑受到了损伤,比如额眶部皮质受损,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建立是非观念。因此,暂时无法缺定患者病症的具体成因。
诊断建议:患者年龄较小,应加以行为矫正,通过心理治疗以及药物治疗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这种人格障碍症状,最好辅以一定程度的看护,以免对社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诊断医生:美国胡德心理研究所汤姆布雷迪
江停艰难开口,“我并不是执意于这份诊断书,而是想让您听听这个。”
随即他拿出一个读卡器,将行车记录仪内容在电脑上放了出来。
画面定格在一条风景秀丽的公路旁,像是国外。背景里传来两个人陆陆续续的对话声。
“大哥,你还好吧,我看那医生也是胡说,什么没有悲伤和快乐,明明你好好的。”
“他说的也没什么不好。”
......
大概沉默了两分钟,对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你要不要休息......”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他说错了一点,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啊?”
“还记得我让你关注的那个人吗?”
“当然记得。”
“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强烈的感情,除了在他身上。”
“为什么,我还以为您是故意......”
“不,没有故意,很多情感对我而言都是可饰演的,只有这种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概括不出应该如何正确处理。”
“不如我干脆把他抓回来,研究一下。”
“呵,”传来清浅的笑声,“你也不小了,别给我惹麻烦。”
“大哥你对他还真是特殊。”
“可能......有一点吧。”
这个人说这句话时竟好像很不确定,没有了之前对话中的那种上位者的气场。
“回实验室吧。”
画面戛然而止。
江停酝酿了一下措辞,“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已经去世了。”他顿了顿,“这是他生前和他最好的朋友的对话,您一定也听出来了,他似乎......对一个人有非常特殊的感情,甚至在过往生活中透露过一种……爱意。我想知道,这对一个反社会人格来说是可能的吗?”
老教授脸上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几十秒后才缓缓说到,“虽然反社会人格是一种非常容易造成社会损害的人格,但作为一个研究了多年精神病学的医生,我首先是站在病人角度思考的,还请警官您谅解。
“您朋友的这种情况,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在医学上是非常罕见的。你要知道对于一个额叶皮质腹侧功能很差,且存在严重杏仁核功能障碍的人,建立起对人的情感是异常艰难的一件事。如果把正常人产生感情比作是开启水龙头落下一滴水,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在茫茫沙漠中苦苦搜寻一滴水,可能要通过有意识地重复上万次,才能建立起微弱的神经反射。
“关于精神疾病患者是否拥有真正的感情,这个问题在医学界一直都充满了争论,大多数人坚持以生理激素水平以及神经反馈来界定感情的产生。但是我认为,如果正常人只要随便就能拥有的感情,被他反复练习模仿,却仍要被世人以缺少生理性激素为由,否认他爱人的能力,这未免对于患者而言,太过残酷。我们不该用正常人的条件去要求他们达到同样高的生理水平,也不该用有色眼镜去扼杀他们拥有感情的权利。
“正如那些网上的流行言论,看一个人的感情,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说了什么,我认为同样可以用来形容这类人群。不要看他是否比正常人缺少了什么,而要看他的表现,是不是真的在努力学习别人,尝试做一个正常人。
“很多时候,医学上认为不可攻克的问题,往往能在人的意志与感情下出现奇迹,正如很多绝症患者自强不息战胜病魔一般,如果有一种感情能建立起这类特殊人群的情感纽带,未尝不可将他们拉回到正道啊。”
老教授的话语掷地有声,江停的头脑一片空白。
匆忙道谢后,他久久不能回神。
杨媚找到江停时,狭小的驾驶室内正烟雾缭绕。
“江哥!”江停的思绪被她的惊呼声打断。
“你怎么敢在发动着的车里抽烟不开窗,不要命了吗!”
冷风随着副驾驶的门打开灌了进来,让他清醒了许多。
“江哥,你到底怎么了,从北京回来你就魂不守舍的,我今天一晚上都没联系上你,快急死我了,发生了什么你倒是和我说啊。”
他看向杨媚,杨媚应是担心他极了,连妆都没画就出了门。他掐灭烟,回了回神,
“杨媚。”他沙哑地开口。
“?”
“警察在检查闻劭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份他在美国的心理诊断报告。”
杨媚注意到江停第一次把黑桃K的东西称为遗物,就好像那真是他的一个朋友似的。
“医生说他对我的这种感情,是反社会人格患者在医学上的奇迹。”
杨媚愣住了,江停声音干涩地继续道,
“医生说,这种感情是他与人世间唯一的纽带。”
第二章 江队归来
由于那三辆携带炸弹的越野车,以及三次爆炸,警方赶来现场的行动受到了一些阻碍,江停爬进车里,翻找出司机的电话,重新连接上警方的频道。
“吕局,黑桃K跳崖自尽了。”
指挥车里的人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吕局胸膛起伏了几下,“江队,你可有受伤,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江停看了看自己血迹斑驳的手,上面大多都不是他的血。
......
由于那三辆携带炸弹的越野车,以及三次爆炸,警方赶来现场的行动受到了一些阻碍,江停爬进车里,翻找出司机的电话,重新连接上警方的频道。
“吕局,黑桃K跳崖自尽了。”
指挥车里的人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吕局胸膛起伏了几下,“江队,你可有受伤,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江停看了看自己血迹斑驳的手,上面大多都不是他的血。
“我没事。”
长长的警车逐渐出现在了山道上, 红蓝警灯照亮了天际。特警、刑警、救生员、森林公安……无数制服匆匆来去,狼眼手电的光束在山崖下交错晃动。
“第二区域没有!”
“第三搜救区也没发现掉落痕迹!”
“向下深入十米,搜查面积向橙色范围扩大!”
指挥车遥遥停下,吕局连大衣都来不及裹,便在几名现场指挥员的簇拥下匆匆走来, 沙哑问:“你怎么样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江停脸色苍白,靠在车身上喘着气答道。
“奇怪?”
话音未落,江停便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斜斜倒向了地面。
半个月后,建宁市。
医院病床上,江停的手指蜷缩抽搐,随后发出微弱的呛咳,惊动了在一旁削苹果的杨媚。
“大夫!大夫!”
“他醒了!他醒了,快!!”
主治大夫带着护士快步冲进病房,只见江停已经喘息着坐起身,用力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沙哑地问:“我在哪里?”
“没事了!没事了!”医生迅速地扶住他颤抖的身躯,安慰:“你已经回建宁了,还不快躺下!”
“你暂时还不能起!”
……
十几分钟后,吕局和马翔高盼青等几个人闻讯赶来,看到江停正呆滞地靠在病床上。
“陆顾问你醒了!”
“江队!”
匆匆的脚步声和关切的问询声让江停如梦初醒,目光从周遭每一个人焦急的脸上扫过,瞳孔剧烈发颤。
建宁初冬的阳光越过病房玻璃,将白墙映得亮亮堂堂。
“……人找到了吗?”他嗓音嘶哑地迸出着几个字来,“吕局……查的如何了?”
吕局慈爱地看着他,“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通过深挖吴吞、闻劭贩毒集团的内部组织,拔除了多个贩毒制毒据点,接连抓获了百名上下线,公安部正在商讨你的功劳呢。”
“至于黑桃K,”他带着些遗憾地说,“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根据领导小组的判断,他不具备逃亡的能力,距离坠崖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死亡几率很大。即便他还活着,也无法再掀起什么波澜了。”
江停不语,默默低垂着头,看着白色的床单。
吕局看他这样,挥了挥手示意马翔他们出去。
刑侦支队几个兄弟迅速交换了一个目光,起身向外走,杨媚也跟着走了出去,掩上了病房的门。
“江队,当年老岳给我拨出的那通电话,一直都缠绕在我心头,是我多年的噩梦。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事情的结束,但是你确实做到了,你是我们公安队伍里最出色的缉毒队长,能看见你安然无恙地回来,我下次梦见老岳,总算有了个交代。”
年迈的局长终于不似平日雷厉风行,发出了声叹息,“1009案的彻查与瑶山行动的成功,部里这次一定会洗刷你的冤屈,有些事情我也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不知道你以前是......那样挣扎在漩涡之中。”
“没有”,江停开口,“没有挣扎,这是我该做的。”
吕局发自内心地敬佩江停,他道,“我知道吴吞和闻劭在你幼时与你有很深的羁绊,但是你始终都坚持了正义,这是我最欣慰的。不管过去如何,我都希望你能重新回到警察的队伍中来,振作起来,你永远都是老岳最心爱的弟子。”
江停抬头,阳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略覆上一层暖意。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好”。
吕局回到办公室后,默默靠在座椅上,一个装着U盘的证物袋正放在他前方。
他表情迟疑不决。
U盘里的内容已经被打印了出来,仅限在行动组里几个高度可信的人之间流传。
此时他桌上正摆着一份刚从保险柜里取出的文件,打印于一周前。上面赫然是这个特大贩毒集团的各种运毒渠道、内部人员、上下线、制毒工厂地址、走私路线以及难以计数的重量级情报。
更甚者,就像是生怕人看不懂似的,在一些地方甚至做了注解。
详细的就像是一份结案报告。
这是在黑桃K手下供出的一个藏身窝点内搜查出的,据那人口供,这个U盘毫无疑问是黑桃K的,里面的内容也只有他经手过,经法医检测,确实只有一个人的指纹。
他意欲何为呢?
其实瑶山行动的抓捕并不算完全成功,黑桃K闻劭下落不明,吴吞已提前被处决,贩毒集团大部分内部人员都在爆炸中伤亡惨重,而最著名的手下方片J金杰却消失在了行动现场......
黑桃K手下的亡命徒大多供不出什么重要情报,且多数来源不明,只能羁押在境内,但是唯有这个藏身窝点的供出,给他们提供了一份极其详尽的犯罪证据,经过警方调查取证,全部都是真实的,甚至很多内部人员被捕获时,都完全没有接到风声逃跑的意思。
就好像他一早就准备好了让警方彻底端掉他们的老窝。
他想起了江停那日昏迷前所说的“奇怪”,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后,江停在医生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怎么了?”他看向接了个电话后就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的杨媚。
杨媚掩饰地咳了声:“魏局他……他说现在找你有点事,待会省厅可能会有些人过来,有些情况吧可能要,那个要稍微解释清楚……”
江停心中了然,“那就走吧。”
银色的奔驰停在了市公安局门口,江停下车,拢了拢大衣,抬脚向里走去。
刚刚迈进大门,正要上楼去魏局办公室,他一抬眼,瞬间愣住了。
“Surprise!”
马翔和老高,还有这半年以来他办案接触到的刑侦支队的兄弟们,正兴高采烈地站在他面前,扯着一个大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恭迎恭州第二缉毒支队长江停成功归来!”
江停笑了,他看着天花板上飘着几只氢气球,眼眶逐渐就湿润了起来,面前恭州两个大字仿佛将他带回了三年前,当时每次任务结束,二支队的兄弟们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开心快乐。
只可惜时光一瞬,故人已逝,连罪魁祸首,也已经被存放进了记录着桩桩件件血案的档案室里。
嗓子酸涩,他努力克制着自己。
魏局推开这群闹哄哄的小伙子走了出来,朝一旁招了招手。
韩小梅跑了过来,抱着一束不知道哪里买的鲜花,塞进了他的怀里。
“江停,你如今再也不用化名陆成江了,你的功勋将永远被铭记。”魏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闪烁着泪花,对他不加掩饰地赞赏。
支队的兄弟们投来肯定的眼神,“陆顾问,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活着的江队长。”
话音未落,就被马翔一个暴栗敲在了头上,“会不会说话!什么活着的江队长,江队长一直都活着!”
大家哄笑了开来,江停看着怀里开的正艳的花,心中的酸涩逐渐化成了苦尽甘来的甜,多少次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就在今天眼睁睁地变成了现实。
他看着眼前的大家,打心里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没想到江队长这个称呼还能在今生被光明正大地喊出来,他心想。
咚咚—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听说省厅的人要找我?”江停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吕局神色从容,“有时候真羡慕他们年轻人,老魏也是,非要跟着闹腾,下次见面我也该给你颁发个锦旗。”
江停嘴角扯了扯,“那就不必了,我怕折寿。”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这两天可有想好?”不再绕弯子,两个人直入正题。
江停低头一哂,空气安静了几秒,传来他平静的声音,“我准备去应聘一下刑警学院,组织上如果可以,给我开个推荐信吧。”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吕局默默看着他,良久答道,“倒也是个好去处,若是重回公安队伍,建宁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他像是想开了一般,又补充到,“恭州那边倒是很希望你回去,不过你如果愿意留在建宁,我们市局就是你的家。”
“好的。”笑意重新浮上,江停知道建宁兄弟们的心意,他也不想拂了他们的意。
“瑶山行动的后续进展如何了?”他紧接着问。
“大部分都已经尘埃落定,还有些资料你最好过目一下,毕竟你掌握的情报比我们都多。”吕局定定地看着他。
“知道了。”
江停抱着一堆文件走出了市局,衬得他初愈的身体更加单薄,杨媚等在路边,见状急忙从他手中接过一部分。
啪—
一份文件掉了出来。
像是感觉到什么,他的心剧烈一跳。
kq 一世风华(十六)
严江过激党勿入
伪历史观影体
“我的天……啊……”
“这扑面而来的双黑即视感。”
“新王终究取代了年迈的旧王,新世纪的篇章徐徐展开。”
影院一时有些寂静。吴吞看着屏幕中狼狈的自己,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他招招手,想命令手下人将闻劭围起来打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于是他费力的扭过头,却正好看见闻劭讥讽的眼神,一瞬间,这个落败的旧王的自尊心在这眼神中被寸寸瓦解,他怒吼着想要起身把闻劭撕成碎片,可惜在外人看来,他除了...
严江过激党勿入
伪历史观影体
“我的天……啊……”
“这扑面而来的双黑即视感。”
“新王终究取代了年迈的旧王,新世纪的篇章徐徐展开。”
影院一时有些寂静。吴吞看着屏幕中狼狈的自己,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他招招手,想命令手下人将闻劭围起来打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于是他费力的扭过头,却正好看见闻劭讥讽的眼神,一瞬间,这个落败的旧王的自尊心在这眼神中被寸寸瓦解,他怒吼着想要起身把闻劭撕成碎片,可惜在外人看来,他除了表情狰狞外,没有任何实际动作。
“他想弄死我呢。”
“林渊在压制他。”两人同时开口,闻劭有些意外的看向江停,后者顿了一秒,回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或许,他想弄死的是我们。”
也不知这句话戳中了闻劭哪个笑点,年轻的新王眉眼弯弯,笑了好一会儿才接道“那这次,决定站在我这边了?”
“也许吧。”江停耸了耸肩,语气倒是冷淡,眼神却温和了下来。
“好。”闻劭笑了笑,随即忽的凑上前——一个点到为止的吻。
“看来当时应该多留些人的。”嘴唇轻抿,似是有些叹息。闻劭看着眼前塑料厂的一片狼藉,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他会反水的——在得知岳广平身体无碍时。”
“你的动作要快了。”身旁的江停淡淡的出声提醒“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无妨。”闻劭无所谓的笑了笑,命令手下人拖着吴吞赶往蓝金据点的同时,拨通了金杰的对讲机——意料之中,是无人接听。
“贡阿驰。”闻劭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带队人去找金杰,记得挑几个稍微能打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我亲爱的红皇后……”迟来的问话终究还是在此刻找上了门,江停微微抬头直视着闻劭,面上没有一丝波澜“或许我早该问你,在当年秦川对岳广平兴师问罪时,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再换个问法,那包乌头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你不该用故有的认知来定义我,闻劭。”江停微微勾唇“就像人们对于铆钉的认知一样。不过对于这次秦川的反水,很遗憾,我也并不知情。但我想,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销毁那些低配版蓝金,至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我可以在同你去美国定居时说,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这话听起来倒带着点离别的意味,闻劭挑起眉“只要我想,那些警察便永远触碰不到我的分毫。”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江停叹了口气,却也没有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率先领着保镖往蓝金的据点走去。
“秦川倒也是个能打的。”几名保镖扯着吴吞走在前面,江停看着直到现在都没有信息的贡阿驰,有些幸灾乐祸的提了一句“金杰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嗯……”闻劭刚想说些什么,联络器却突然出声“大哥!杰哥他……”联络器内是小弟炸炸呼呼的声音,闻劭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刚要发话,贡阿驰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大哥,杰哥是被一枪毙命的,眉心也有枪上,但创口不一样,是两把枪。”
“两把枪?”闻劭淡淡的重复了句,他已到了吴吞所说的蓝金据点,不大的实验室里倒是五毒俱全。闻劭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找。秦川跑不远的。那个接应他的人也是。”
“这……还真是一场硬战啊。”
“所以金杰就这么死了?”
“这个局势有些紧迫呀。”
影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来自警员的第六感让他们不由神经紧绷。一时间,江停、闻劭、秦川,三人似乎成了全场的焦点,直到秦川有些无奈的摆手道“别看了别看了,都是苦命的打工人,我看这次围剿是恭州建宁联合出动了。”
“那我还真是……”闻劭闻言不由有些发笑,然而看向秦川的目光中却带着冷意“万分荣幸。”
“哪里哪里,闻老板您配享这么大的规模。”如果说这次观影真的给秦川带来了什么实际利益,那大概就是提前教会了他怎样圆滑的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下,一个成熟的人格迅速崛起,不过这一次,很难说他会选择哪条路。
影院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一直装死的林渊终于决定冒个泡,于是她无视着气疯了的吴吞,将屏幕继续向下播放。
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内容,才更让人惊异。
——to be continued——
我宣布!双黑是最带感的!没有之一![大笑jpg.]
下篇可能会完结,也有可能是下下篇,总之会尽快填完这个坑的,因为后面可能没什么时间了。大家猜猜结尾是He还是Be呢?
都看到这里了,给个小红心,小蓝手什么的不过分吧。❤
开个新文
开了个新合集——平行时空的破云kq
由于有小伙伴问我能不能写一篇happy ending的KQ,但是在我们美好的世界里,缉毒警永远不能爱上毒贩,这不仅是违背道德的,更是违背纪律违背法律的,会给社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害,因此,要让KQ有一个好的结局,故事只能在平行世界展开,在另一个世界里,给他们两个人以不同的因果,换来不同的结局。
故事背景:总体背景与原著相同,江停从小遇见了闻劭,被吴吞收养,后闻劭前往美国留学......不同的地方是江停从植物人苏醒后...
开了个新合集——平行时空的破云kq
由于有小伙伴问我能不能写一篇happy ending的KQ,但是在我们美好的世界里,缉毒警永远不能爱上毒贩,这不仅是违背道德的,更是违背纪律违背法律的,会给社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害,因此,要让KQ有一个好的结局,故事只能在平行世界展开,在另一个世界里,给他们两个人以不同的因果,换来不同的结局。
故事背景:总体背景与原著相同,江停从小遇见了闻劭,被吴吞收养,后闻劭前往美国留学......不同的地方是江停从植物人苏醒后没有遇到严峫,他用自己的方式以陆顾问的身份暗中协助警方破案,而自己一直都如三年前一般独自策划着剿灭吴吞与黑桃K的贩毒集团。与这个合集中的前1~10章故事也可一起食用。
想看的小伙伴可以看看~
https://xinjinjumin2530075.lofter.com/post/79db2079_2ba9d248a
不同的选择造就不同的人生,天堂与地狱都只在一瞬间。新的文章绝无为犯罪开脱的意思,只是寄予一场美好的幻想——如果当初那个小男孩做了一些不同的决策,意识到一些世界的真相,或许他的人生就不会被一颗子弹洞穿,而年少时金黄的麦田,也不会成为另一个人长久的梦魇。
正义在扳机之下,也在开枪的人一念之间。在原著中,江停杀掉黑桃K其实更升华了整本书的主题,对于其他人,黑桃K是罪犯,消灭他是正义之使命,是理所应当;而对于江停,黑桃K是他幼时能以生死相换、救他于福利院送他去大城市的朋友,杀死黑桃K,远不仅仅是一个警察的使命,更是他在亦黑亦白身份中做出的选择,是即使做了黑警也要为无数无辜的人撑起的一把铁伞,这把铁伞,是他用自己多年受到的教育、人世间见过的所有善意与美好,再融进自己肩章上光荣的三枚四角星花铸成的,他是自己信仰的坚定执行者,这也是我一直在我之前的故事里坚持原著走向的一大部分缘由。
不论他们的纠葛有多深,情感有多么复杂,当黑暗的洪水来临之时,江停始终都站在了维护更多人光亮的那一边。
希望大家遵纪守法,祝大家生活天天向上,心情好胃口好!
第一章 瑶山行动
写在最前面:一版平行时空的破云kq
声明:由于有小伙伴问我能不能写一篇happy ending的KQ,但是在我们美好的世界里,缉毒警永远不能爱上毒贩,这不仅是违背道德的,更是违背纪律违背法律的,会给社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害,因此,要让KQ有一个好的结局,故事只能在平行世界展开,在另一个世界里,试着用不同的因果,换来不同的结局。
故事背景:总体背景与原著相同,江停从小遇见了闻劭,被吴吞收养,后闻劭前往美国留学......不同的地方是江停从植物人苏醒后没有遇到严峫,他用自己的方式以陆顾问的......
写在最前面:一版平行时空的破云kq
声明:由于有小伙伴问我能不能写一篇happy ending的KQ,但是在我们美好的世界里,缉毒警永远不能爱上毒贩,这不仅是违背道德的,更是违背纪律违背法律的,会给社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害,因此,要让KQ有一个好的结局,故事只能在平行世界展开,在另一个世界里,试着用不同的因果,换来不同的结局。
故事背景:总体背景与原著相同,江停从小遇见了闻劭,被吴吞收养,后闻劭前往美国留学......不同的地方是江停从植物人苏醒后没有遇到严峫,他用自己的方式以陆顾问的身份暗中协助警方破案,而自己一直都如三年前一般独自策划着剿灭吴吞与黑桃K的贩毒集团。与《黑桃K江停的少年往事》合集中的前1~10章故事也可一起食用。详细故事情节请阅读正文。
本文中涉及的生物化学知识皆为虚构,请相关专业的人士多多体谅脑洞。
请勿带入现实世界法律条例,三观尚未树立的小孩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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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瑶山行动
“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你凌迟弄死。”江停淡淡道,“你想给我这个实现心愿的机会吗?”
闻劭不断吸气,随着这个动作,刀锋在他咽喉上划出了一道道细微的血痕。终于他长长笑叹了口气:“你刚才就应该先下手打断我两条腿的,再不济废掉两只手也好,早干什么去了?”
吉普车停在狭窄的山道正中,一侧是悬崖石壁,另一侧就是陡峭深渊。江停的双眼在黑暗中森然发亮,说:“我确实很想这么做,但万一把你弄死了怎么办,那些运毒渠道、协从人员、内部上下线,当初在美国谁帮你研究出的蓝金分子式,这么多年来销往东南亚乃至北美的走私路线,难以计数的重量级情报,由谁来交代呢?”
“……现在你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
“你想让我交代吗?”闻劭黑色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悲伤,“如果每次审讯都有你参与的话,我就把一切警方想知道的秘密都说出来,怎么样?成交么?”
江停的神情仿佛一片深潭,从根根眼睫翘起到唇角下落的弧度,都看不出丝毫情绪。
闻劭被刀锋抵着咽喉,血珠不断滚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那疼痛,甚至连笑容都更加明显了:
“每年七月中,我都会想起咱们小时候的经历。如果说我这辈子曾经有过什么遗憾的话,那根救生绳可能是我唯一想令时光倒流,回到过去阻止并改变的事情;但就像你说的那样,二十多年了,太久了。即便再回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件事后来变成了我心里过不去的梗,直至我从美国回来,发现你彻底站在了吴吞那一边时,这梗变成了出血点,每一天我都能感觉到它扩散、溃烂,渐渐成了心腹之患。”
闻劭默然片刻,眼神闪动:“我其实是愿意死在你手下的,就像刚才上车时,我问你为什么没开枪。”
江停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闻劭温和地继续开口,“我一直爱你,江停,作为配合警方的交换,请你亲手把我送到吕局手里去吧。”
江停脸色紧绷,他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嗡地发动,向前驶去。
紧接着听见了闻劭越来越清晰的笑声。
这个人跟江停聊天时经常笑,但很少像这样痛痛快快、不加掩饰地笑出声。不知为何江停心中微沉,皱眉问:“你笑什么?”
“就像滕文艳没杀王锐,于是她也死了……”闻劭遗憾地道:“所以我刚刚才问,为什么你不直接开枪呢?”
“……”
闻劭握住江停突然开始颤栗的手,就像握住了价值连城的珍宝,丝毫不在意刀尖刺进了薄薄的颈部肌肉。他就带着那仿佛解脱般的笑容,缓缓地道:“为了在脱身后彻底销毁线索,以防警察追踪,我在这四辆车中都装了炸弹……”
江停的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他突然抽手扔了小刀,嘭地打开仪表盘下杂物箱,瞳孔瞬间缩紧。
照明灯中,一摞炸药被固定在箱底,引爆装置极其精妙,竟然是被电磁线固定住的两个金属小球——
“你这疯子!”
“继续往前开,别减速。”闻劭语气中似乎带着少许的遗憾:“这是惯性触发装置,金属球三次碰撞即可引爆。你刚才停车又启动,惯性作用力已经让它碰撞两次了,只要你再踩一次刹车,你我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起活着。”
“实在不行的话,一起死也可以。”
车辆在二人的沉默中疾驰出几公里,江停缓缓开口,“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车影穿过重重草木与浓黑夜色,江停猛地向右一打方向盘,带着永不回头的气势毅然决然地冲向了废弃公路,而一闪而过的警示牌上,赫然写着前方五公里断崖!
闻劭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像是难以置信一般,扭过头直直注视着江停,仿佛想看穿他岿然不动的外表。
而手握生死方向盘的江停,始终注视着前方。
剑拔弩张在此刻静止,短短须臾间,闻劭却像是看了一出漫长的悲剧。
悲剧里是一个久久望着月亮的小男孩,而月光下再也没有向他跑来的小伙伴。
“停车吧。”他突然开口。
江停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我叫你停车!江停!”闻劭猩红了双眼,前方的断崖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这样的夜视条件,不到一分钟江停就会随着他葬身悬崖。
咔哒。
副驾传来金属敲响,只见闻劭左手拇指根部扭曲到常人难以做到的地步,在几乎掰断骨骼的极限中,生生把手抽出了铐环!
刺啦一下他手背皮肉翻起,鲜血淋漓。江停惊愕地扭头望向他,但闻劭仿佛完全没感觉,紧接着就去够驾驶座下江停的腿,一手拉住手刹准备强行将车逼停,肩膀死死卡住了方向盘。
刺耳的抓地声响起,剧烈打滑使得车身失去了方向,冲向一旁高大的巨石,巨震使得安全气囊弹出,强大的惯性让车仍然打着旋向崖边行驶,撞击让江停感到眩晕,而闻劭则狠狠抵上了前挡风玻璃。
车在离悬崖堪堪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开门声响起,副驾驶的人跌跌撞撞走下了车。
江停立马伸手到座位下摸手枪,紧随着打开了车门。
“再走我就开枪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人知道江停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而他正死咬着牙克制着自己。
闻劭回过头,他们在悬崖呼啸的风声中互相凝望,又在彼此注视的目光中互相撕扯。
“江停”,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风中变得破碎,“这辆车里的炸弹是假的,但其他车里的炸弹是真的,就像是那些做过的事,没做过的事,都是我的事。”
江停还未来得及反应这话其中的不妥,只见闻劭又退了几步。
“不!”
闻劭悲悯地看着持枪发抖的江停,“我是很想死在你手里的,但是现在,我又有点舍不得让你亲自动手了。”
江停紧紧握着手中的枪,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刻除了开枪什么都不该做。
但他却止不住地喘息着,始终无法扣下扳机。
皎月破云,闻劭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就在这时,江停手中的枪突然走火,子弹擦着车身而过。而在枪声响起的同时闻劭向后仰倒,直直坠下了山崖。
手枪落地,江停朝着他飞奔而去,却只来得及听到寂静山崖下重重的坠落声响与惊起的飞鸟啼鸣。
中缅两地,横跨万里,令无数人闻之色变的大毒枭就这样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停颓然地站在悬崖边上,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一点月光,却只触碰到了冬日寒冷的水汽。
真好。
瑶山行动,成功了。
KQ《破云》双王(三)
哈哈 我来了
宝子们继续点红心蓝手哦(・ω< )★
爱你们(ღ♡‿♡ღ)
——————————————————
江停不打算现在带两人回去见草花A,他微微地瞥了一眼窗外,向开车的下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
几人停在了郊外的一座小别墅前,那栋房子看起来还算整洁,它的主人应该是经常来过的。
别墅内没有什么特别豪华的家具,玻璃展柜里也没有酒,倒是放着各种各样的茶叶。闻劭倒没什么,毕竟能住在江停的房子里,他......
哈哈 我来了
宝子们继续点红心蓝手哦(・ω< )★
爱你们(ღ♡‿♡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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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不打算现在带两人回去见草花A,他微微地瞥了一眼窗外,向开车的下属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停下。
几人停在了郊外的一座小别墅前,那栋房子看起来还算整洁,它的主人应该是经常来过的。
别墅内没有什么特别豪华的家具,玻璃展柜里也没有酒,倒是放着各种各样的茶叶。闻劭倒没什么,毕竟能住在江停的房子里,他欢喜还来不及。
但金杰显然不满意。
“喂,姓江的,你这里怎么没有酒啊?”江停回头,瞟了一眼金杰,眼角闪过一丝笑意,不再理他。
金杰捕捉到了这意思,当即暴躁了起来,但他也不敢当着江停的面发作,只能在自家大哥面前吐槽了。
闻劭不理发疯的金杰,若有所思地跟在江停身后。
江停的这所别墅不算大,但住下他们这几个人也够了,更何况外面有好几个人需要站岗,不需要分配房间,这样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最后真正需要的不过两三间房,金杰和闻劭住在一楼,江停理所当然地去了二楼的最大主卧。
金杰嘀嘀咕咕地抱着衣服去了自己卧室的独立卫浴,直到上床睡觉都还在抱怨这破房子没有一瓶好酒。
闻劭站在“茶柜”前看了好一会儿,江停懒得去留意,自顾自的上了楼。
江停从浴室裹着浴衣出来时,头发刚被吹干,发尾还略带湿气,浴袍松垮地穿在他身上,到让他穿出来一种慵懒的美感。
江停躺在床上,被热水一冲,倒冲出来了睡意。
这栋别墅还是他刚当上红心Q时得来的,当时他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亲信,为了不让草花A和闻镜他们知道这栋别墅的存在,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了,直到前年草花A突然重病,闻镜几人趁机争夺权力,他也再无力去分心管他的事了,他这才想起来这栋别墅。
江停合上了眼,意识慢慢沉了下去,连身体也沉了下去。
不对!!!
多年的训练与实战让他瞬间清醒,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一个人压在了他身上。他想推开那人,但刚睡醒的力气却不敌,只能无奈又气愤地唤了一声。
“闻劭!”
闻劭闻言略松了手,江停见准时机一脚把身上的男人踢开,用小臂环住闻劭的脖子,将他摁倒在床上。闻劭并未反抗,黑暗中江停并不能看清闻劭的脸,但他想这人一定笑了。
“红皇后,何必这么生气呢?”闻劭笑着说。
“少贫嘴,你怎么进来的?”江停冷笑一声,问。他记得自己把门反锁了的,照理说不应该有人能不动声色地闯进来,即使是闻劭。
闻劭即使被抵住脖子,也不减他的绅士气质。他偏头凑近江停的耳朵,声音极尽缠绵。
“我的红皇后这么聪明,不如你猜一猜?”
江停只觉得耳朵酥麻,当即松开了闻劭,自嘲一笑。
“也对,我怎么忘了,这栋别墅本就是你送给我的,你怎么可能进不来。”
江停正要起身离开,却被闻劭反手摁回了床上,只不过这次是闻劭在上。
“我的红皇后怎么还生气了?这栋别墅的主人就是你,我只不过是设计了它。”闻劭的鼻息打在江停的脖子上,激得身下人微颤。
闻劭像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的说:“好久不见你,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真是让我越来越把持不住了。”
“滚,发情就去找别人。”江停推开闻劭。
“哥﹍”闻劭抱住江停,“我想要你。”
江停怒极反笑:“不想我现在一脚废了你就放开。”
闻劭没回答他,从后面环住江停的腰,慢慢地亲吻他的后颈,一时间,江停也有些情动了。
“闻劭﹍﹍”江停微微喘息,“你﹍要是明天我起不来床,我废了你﹍﹍”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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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心蓝手点起来(・ω< )★٩(๑`н´๑)۶
KQ《破云》双王(二)
为了感谢大家点的多多的红心蓝手
所以今天更了第二章
加油加油,再点多一点,明天又更一章(・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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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子弹划破缅甸夜晚的寂静。
金杰收了枪,对地上的尸体翻了个白眼,吐了口唾沫。
“解决了?”男人逆着光向他走来,微微侧了侧身,只见远处的汽车灯光直直的刺入他的眼睛,激得金杰抬手挡住。只觉得眼中的白光好多了,他才放下手,睁开了眼睛。
“嗯。”金杰闷闷...
为了感谢大家点的多多的红心蓝手
所以今天更了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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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子弹划破缅甸夜晚的寂静。
金杰收了枪,对地上的尸体翻了个白眼,吐了口唾沫。
“解决了?”男人逆着光向他走来,微微侧了侧身,只见远处的汽车灯光直直的刺入他的眼睛,激得金杰抬手挡住。只觉得眼中的白光好多了,他才放下手,睁开了眼睛。
“嗯。”金杰闷闷地答了一句。虽然是他赢了,但从那人嘴里什么都没有撬出来,一副挫败的样子倒像是他受了委屈。
闻劭绅士地淡笑,对此并不在意。
“你本来可以一击毙命,何必非要套问背后的主使﹍﹍”
“大哥!”金杰打断了闻劭的话。
“你不觉得奇怪吗?”金杰皱了皱眉头,接着说,“明明我们今天才回来,但到现在已经是第五波杀手了﹍﹍”
金杰还欲再说,但闻劭显然不想回答,径直向酒店走去,金杰见状,也不敢再耽搁时间,三步两步跟上了自家大哥的身影。
“大哥﹍﹍”金杰还欲再劝,照今日这般情形,只怕他们早已暴露。至于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他还真的想不出来。
“阿杰,”闻劭看着酒店绚烂的灯牌和人来人往的大门,停下了脚步。
“你还不明白吗?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派出一波接一波的杀手,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行踪--从纽约到缅甸的行踪都在别人掌握中。”
金杰向前瞥了一眼,只觉得背后发凉,丛脚趾凉到头发尖。
刚才他跟在大哥后面,这才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不远处早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人看着是个青年的模样。
一看见这几个人,金杰瞳孔都紧缩起来,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那个青年身边的人就向他们举起了抢。
金杰正欲悄悄举枪掩护闻劭逃走,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只见青年迅速举枪扣扳机。
“嘭!”
一发子弹击飞了金杰手里的枪,子弹的余波震得金杰虎口剧痛。金杰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心道这是那条道上的,他怎么不知道缅甸有这号人物。
青年身边的人见状,当即朝金杰脚下开了一枪,飞溅的水泥直冲金杰面门,激得金杰狼狈至极。
此时,一道灯光瞬息而过,这才让金杰看清青年的模样。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金杰也不由得赞叹,男人俊秀的模样宛如玉琢,最难得的是那浑然天成的干净气质,除去他手里的枪,就这模样,说他是个大学生都没人怀疑。
“江停,好久不见。”闻劭终于出声。
明明该是意料之外的语气,却偏偏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定,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真正的心理。
江停面上已冷了几分,回想起草花A大老远叫他回来,最后在几个儿子面前吩咐他接闻劭回缅甸,再三强调务必保证闻劭的安全。
他心中冷笑,年老的狮子在垂危之际也不忘试探身边人的忠心。
“义父让我接你回缅甸。”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自己上了车。
“大哥。”金杰不明白,草花A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的?
闻劭看着面前人的背影,微微勾唇,并不打算为蠢蠢的金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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