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c阿斯德弗] 记一次任务归来
阿斯普洛斯从教皇厅出来后便直奔双子宫去了,他知道德弗特洛斯一定在那里等着他。离开弟弟已一周有余的哥哥归心似箭,连路上遇见些同僚也是略略一点头、一摆手就糊弄过去了,沾着点点泥灰的披风尾自他们眼前轻飘飘掠过,卷走还没脱出口的疑惑。
“德弗?弟弟?”阿斯普洛斯一只脚刚迈过双子宫的门槛变迫不及待地呼唤起心上人。自确认心意后,离别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外殿空无一人,阿斯普洛斯便步履匆匆奔内殿而去,状似对身后袭来的凛冽拳风毫无所察。
“有机会!”德弗特洛斯露在面具外,那同哥哥如出一辙的眉眼捎带上三分喜色,...
阿斯普洛斯从教皇厅出来后便直奔双子宫去了,他知道德弗特洛斯一定在那里等着他。离开弟弟已一周有余的哥哥归心似箭,连路上遇见些同僚也是略略一点头、一摆手就糊弄过去了,沾着点点泥灰的披风尾自他们眼前轻飘飘掠过,卷走还没脱出口的疑惑。
“德弗?弟弟?”阿斯普洛斯一只脚刚迈过双子宫的门槛变迫不及待地呼唤起心上人。自确认心意后,离别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外殿空无一人,阿斯普洛斯便步履匆匆奔内殿而去,状似对身后袭来的凛冽拳风毫无所察。
“有机会!”德弗特洛斯露在面具外,那同哥哥如出一辙的眉眼捎带上三分喜色,他心念一动,拳头便也泄了三分力气,直直往阿斯普洛斯后心袭去。然而下一瞬,他眼前一花,手腕就已被阿斯普洛斯牢牢攥在手里了。
“果然,即便是偷袭,我也赢不了哥哥。”德弗特洛斯眼带笑意,放松姿态站在原地,任由风尘仆仆的阿斯普洛斯细细端详,他的手腕已经被松开了,上面清晰可见一圈淤红印记。
阿斯普洛斯不接他的话,一只手给他揉着手腕,一只手伸去解他的脑后的暗扣:“不是说了不用戴这面具的吗,你也不嫌难受。”德弗特洛斯乖顺地低头,任由哥哥温热的指尖擦过他耳尖,穿过那些水幕一样的湛蓝发丝,动作轻柔地将他脸上那张沉闷的皮革面具摘下。
德弗特洛斯半抬着眼睛,自下而上盯向自己哥哥:阿斯普洛斯眉头微皱,薄唇紧抿,嘴角也微微下压,是个不耐的表情,但眼底却一片柔和,蕴蓄着三月春波。
[lc阿斯德弗] 什么叫好弟弟啊
想看双子间轻松愉快的相处!私设现代paro。
不喜可骂,请骂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谢谢。
七点半的闹钟刚响了一声就被德弗特洛斯关掉了。
肤色深邃似黑香草的男人正轻手轻脚地从鹅绒被里坐起身来。他张开肌肉线条流畅饱满的两只手臂,含着清晨独有的倦意,向上抻了抻疲软的筋骨。
在他身旁,那个跟他容貌相同,但肤色更为明亮白皙的男人强势地横着一只修长结实的胳膊在他腰间。
“哥哥,该起床了。”德弗特洛斯微微弯腰,伸手将男人脸前散落的碎发......
想看双子间轻松愉快的相处!私设现代paro。
不喜可骂,请骂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谢谢。
七点半的闹钟刚响了一声就被德弗特洛斯关掉了。
肤色深邃似黑香草的男人正轻手轻脚地从鹅绒被里坐起身来。他张开肌肉线条流畅饱满的两只手臂,含着清晨独有的倦意,向上抻了抻疲软的筋骨。
在他身旁,那个跟他容貌相同,但肤色更为明亮白皙的男人强势地横着一只修长结实的胳膊在他腰间。
“哥哥,该起床了。”德弗特洛斯微微弯腰,伸手将男人脸前散落的碎发轻轻捋回耳后。
“啊…该死的…”一脸倦容、双眼紧闭的阿斯普洛斯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咕哝了几句,皱着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他搭在德弗特洛斯腰间的那只手臂肌肉隆起,用力把人往自己脸前拽了拽,好让他那乱糟糟的脑袋可以轻松枕上弟弟那劲瘦的腰腹。
阿斯普洛斯昨晚在酒会上喝了太多,以至于一夜过去他醉意仍在,头脑昏昏沉沉的,好像有辆水泥车从他右边太阳穴发车,顺着大脑皮层的沟壑上下颠行,摇摇晃晃地又开到左边太阳穴。
“啊,可恶…头好痛,再陪我睡一会吧德弗。”作为哥哥的阿斯普洛斯不满地嘟嘟囔囔,继续收紧手臂把自己亲弟弟当成了一个温热的人形抱枕,好像德弗特洛斯理所应当钳在他怀里:“你今天没课的吧?”男人含混不清地问道。
他微微侧脸,把略微发干的唇紧贴在那巧克力砖一样的结实腹肌上。
哥哥温热的吐息重重打在弟弟光滑柔韧的肚腹上,让弟弟一下子从尾椎酥到了头顶。
德弗特洛斯强忍着痒意去掰他哥的手:“你记错了啊笨蛋老哥,我今天上午在阶梯教室有节大课。”他几乎要用上全身力气了,可阿斯普洛斯那只蛮不讲理的胳膊纹丝不动,跟焊在了他腰上了一样,勒得他又麻又痒。
德弗特洛斯甚至感觉掰铁钳都比掰他哥轻松。
“好吧好吧德弗特洛斯教授,去上你的课吧,不用管我的死活了。”约莫是酒还没醒的缘故,阿斯普洛斯竟是一副孩子气的作态,他砸了两下嘴,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胳膊收回被子里,又慢吞吞地裹紧被子转了个身,留下一个满脑袋乱毛的瑟缩背影对着德弗特洛斯,看上去又委屈又寂寞。
德弗特洛斯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给他哥掖了掖被角。他既欢喜于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以往总是十全十美,一副精英模样的阿斯普洛斯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幼稚表现,但同时又为这种状态下变得格外缠人,格外难打发的阿斯普洛斯感到头疼。
真是个娇纵的大小姐,德弗特洛斯因着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奇怪比喻轻笑出声。
被偷偷编排的阿斯普洛斯听到了弟弟这下似乎隐藏着嘲弄的轻笑,他紧拧着眉头转身,不满的目光直直射向正抿着唇憋笑的德弗特洛斯,用朦胧的眼神示意自己亲爱的弟弟必须为这莫名的笑意做个合理的解释。
德弗特洛斯这下是彻底忍不住了,他看着阿斯普洛斯困到连眼睛都半睁不睁的迷茫样子,直接大笑出声,万分爽朗愉悦,丝毫不给自己亲哥留面子。
“德弗特洛斯……”还晕晕乎乎的男人不满地嚷着自己弟弟的全名,可他话还未完便被眼前这人接下来的动作逼得尽数咽回了肚里——此时此刻在他眼里比黑森林蛋糕更绵软,比牛奶巧克力更甜蜜的德弗特洛斯正用温热的指尖轻轻按揉着他两边的太阳穴。那个手法、那个力道,舒服到阿斯普洛斯简直要融化在床上。他甚至想把德弗特洛斯的手指绑在自己脑袋上过一辈子了。
“怎么会不管你呢,你可是我最重要、最亲爱的哥哥啊。”德弗特洛斯像是哄小孩一样,用别人听了会惊恐地大声质问他“你到底是谁!”的温柔语气跟醉鬼讨饶。
“别说那种丧气话啦哥哥,我必须得走了,不然真的要迟到了。”德弗特洛斯见阿斯普洛斯紧皱的眉头和紧抿的嘴角都已经舒展开,便毫不疑迟地收回了这份哥哥特供版的头部按摩体验卡,翻身准备下床拾掇自己了。
“啊?可是我的头还是很疼……”见德弗特洛斯已经开始换上衬衫了,仍是半醉半梦的阿斯普洛斯忙歪在枕头上作出一幅病蔫蔫的样子,企图哄骗自己那善解人意的弟弟再多心疼一下他这个体弱多病的哥哥。
可德弗特洛斯仍是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头也不回一个:“那你再多睡一会儿吧,反正你今天没课,不是吗。”他语气笃定地说着,全然无视了男人朝他投射过来的炽热目光。
阿斯普洛斯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仰躺着,脸却特意转向德弗特洛斯那侧,方便他能清楚地观赏自己弟弟那件黑衬衫下摆露出的美景:那两条丰腴结实的大腿内侧,布满深浅不一的牙印齿痕,间或还有些红红紫紫的斑驳,看样子是他昨晚兴致昂扬时啃下的。
都说喝酒误事,但阿斯普洛斯不这么觉得,他兴致盎然地瞧着自己酒后的杰作,不住地点头以示满意。
“昨晚什么也没干。”德弗特洛斯侧身对着他,突然开口解释道:“你昨晚抱着我的腿啃了一通后就昏睡过去了,甚至连我睡裤都没脱。”
德弗特洛斯这个出了名的兄控在换衣服的时候还一直在用余光偷瞄着阿斯普洛斯,所以他才能及时戳破假象,好教他哥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的洋洋自得的傻样子快快消失。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阿斯普洛斯在的地方,必有德弗特洛斯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哦,”阿斯普洛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怪不得我嘴里一股棉布味。”他说话间就麻利地翻身下床跑去卫生间洗漱了,德弗特洛斯在外面边束腰带边数他一共“呸”了几次。
冷水被一股一股拍在脸上,在初冬的早晨,用这方法来唤醒迷蒙的头脑是再合适不过的。阿斯普洛斯抬手抹去了脸上挂着的颗颗晶莹水珠,跟镜子里眼下发乌的自己无声地叹气。
已经彻底醒酒的男人,回想起方才种种胡搅蛮缠的幼稚举动,不由得对着洗手池里那略显狼狈的模糊倒影咬牙切齿。
好吧,这是自己亲弟弟和亲对象,看就看了吧。阿斯普洛斯一边对着镜子仔细地打理着打结打成草团的长发,一边在心里反复叨念。他企图给自己洗脑,好让自己待会不会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送德弗特洛斯出门。
待到他梳洗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时,德弗特洛斯已经拿好公文包站在玄关换鞋了。
“早餐在桌子上。今天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就冲了点麦片,冰箱里还有面包,你将就吃一下吧。”德弗特洛斯飞快地嘱咐完就推门要走。
“等下,最后一个问题。”阿斯普洛斯叫住了他。
德弗特洛斯握着门把手微微侧身用眼神示意他速战速决。
“为什么是最重要、最亲爱的哥哥而不是最亲爱、最重要的哥哥?”
德弗特洛斯听完一言不发地关门走了,只留给了阿斯普洛斯一个怜悯混杂着慈爱的复杂表情。
后来阿斯普洛斯才知道,于德弗特洛斯而言,那表情是“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意思。
[lc阿斯德弗] 星月夜
如果当初阿斯普洛斯能再相信弟弟一些,德弗特洛斯能对哥哥再坦诚一些,故事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圣域的训练是辛苦艰险的。
尽管德弗特洛斯没有作为候补生被训练过,但他可以从阿斯普洛斯每天湿透的鬓角,发颤的四肢和被汗水黏在身上的训练服中窥视一二。
“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小的德弗特洛斯站在树荫下,为头顶烈日还在不停击打着石壁的哥哥而担心。
“没事德弗,我不累。”阿斯普洛斯停下动作回头冲他一笑,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已经初见几分后来的凌厉与傲气。......
如果当初阿斯普洛斯能再相信弟弟一些,德弗特洛斯能对哥哥再坦诚一些,故事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圣域的训练是辛苦艰险的。
尽管德弗特洛斯没有作为候补生被训练过,但他可以从阿斯普洛斯每天湿透的鬓角,发颤的四肢和被汗水黏在身上的训练服中窥视一二。
“哥哥,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小的德弗特洛斯站在树荫下,为头顶烈日还在不停击打着石壁的哥哥而担心。
“没事德弗,我不累。”阿斯普洛斯停下动作回头冲他一笑,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已经初见几分后来的凌厉与傲气。
“嗯…”德弗特洛斯轻轻点了点头,他双手背在身后,左手和右手交互握着,小小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双子座的圣斗士候补生看出了弟弟的踟蹰,于是主动停了训练走到那片树荫下:“你看,我真没事。”阿斯普洛斯主动举起双手,手背朝上放在德弗特洛斯眼前:脏兮兮的白色布条紧紧捆着,握拳后稍显粗大的骨节把布条顶出清晰的四个鼓包,几滴淡淡的血渍点在顶端,看上去十分沧桑。
“我真的没事——倒是你,带着这个面具不热吗?”小孩说着伸手就要去摘那一看就很沉闷的皮革面罩。
“哥哥!”德弗特洛斯捂着脸后退一步,半个身子都站到了阳光下。“不可以,摘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巧克力色的小孩努力用奶乎乎的声音憋出庄重的声线。
阿斯普洛斯透过面罩看到了他严肃皱起的眉头,一时间“我弟弟真可爱”六个大字在他脑袋里来回翻滚。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小脑袋:“没事的,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就拿下来一小会儿,让你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阿斯普洛斯笑笑,眼底的温和与怜爱叫人一览无余。
德弗特洛斯于是就松开了捂脸的手,任由哥哥动作轻柔地给自己摘掉脸上那不吉利的枷锁。
那天晚上两个人究竟说了、做了什么,德弗特洛斯其实记不太清了。
唯一在他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天的晚风里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阿斯普洛斯的发香。
日月更迭,斗转星移,后来小孩抽条,长成了少年,训练也愈加繁琐愈加辛苦起来。有的时候阿斯普洛斯甚至来不及停下来和阴影里的德弗特洛斯说上一两句话就要接着去进行下一项任务了。
“哥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德弗特洛斯看到阿斯普洛斯拳头上绑着的破破烂烂的绷带和脏兮兮又破了皮的脸颊,心里想要为阿斯普洛斯分担什么的愿望更加强烈。
彼时德弗特洛斯正被阿斯普洛斯强拉来陪他夜训,哥哥那张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亮晶晶的眼瞳可与日月争辉。
阿斯普洛斯刚进入休息的间隙,他正在给拳头换上干净的新绷带,闻言不经意抬眼,直直撞进了弟弟炽热明亮的眼底。
沉重的面罩下是炽热滚烫的心脏和血液,深色皮肤的少年将坚定写在那和他如出一辙的眉眼间,阿斯普洛斯和他对望,看到的是自己的半身。
从前那个一直被欺凌排挤,需要他保护的“凶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成了能跟他携手共进的优秀战士。
阿斯普洛斯只感觉一股暖流自心底烧起,热气蒸腾到他的四肢百骸,自豪和喜悦充盈了他的胸膛。
于是他大笑着揽过他的亲弟弟;他从前的影子,现在的半身;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好!我们一定可以打造一个,让你我能在阳光下并肩同行的世界!”
月色斐然,星光璀璨,浓墨重彩的夜空下光与暗的双子紧紧依偎着。
阿斯普洛斯手上缠了一半儿的绷带缓缓松开,那长长的布条像猫尾巴一样,在德弗特洛斯的颈侧和胸膛扫来扫去,一直痒到了他心里。
“嗯!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可以的!”德弗特洛斯伸手紧紧回抱住阿斯普洛斯。弟弟安心地阂上眼,将头轻轻枕在了哥哥宽厚的肩膀上。
可阿斯普洛斯却两手握着德弗特洛斯的肩膀,用轻柔但坚定的力道推开了他:“不对德弗,不是我。”
他看着弟弟懵懂的眼睛,飞快抬手解下了对方脸上那象征着凶星的面具,万分认真地说:“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
把广袤银河当做见证者,阿斯普洛斯对着德弗特洛斯郑重地许下承诺。少年们意气风发,彼此血液里都奔腾着白马,思绪比宇宙更辽阔,壮志豪言敢攀天。
德弗特洛斯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夜风抚在脸上的感觉,让他清醒又着迷。
“嗯!我们一定会做到的!”弟弟笑着应和哥哥,像块甜滋滋的巧克力。
于是阿斯普洛斯情不自禁在德弗特洛斯的额头上烙印了一个吻。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8)
⚠️偏德释主场
第四十八章 月色真美
阿斯一直陪着德弗。
众人只好拜托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的阿斯,说:“等德弗冷静下来,把遗体装袋吧。打电话给我们警察局,别独自就送火葬场了。”
阿斯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德弗真的就坐着不动,月牙儿从东边爬上中天,四下清冷,遍体生寒。阿斯百无聊赖,和弟弟之间强烈的心灵感应让他知道,有些事,不必问。
他不知道阿释对德弗说过什么,他觉得应该关系不大,如果他弟执意要当一夜的守灵人,那按约定第二天一早敲晕德弗,打电话给警局把阿释收殓就好。此夜暂允他与一个爱过的错觉告别,又有何难?
阿斯点起一根烟,细细回味。
阿释密达是...
⚠️偏德释主场
第四十八章 月色真美
阿斯一直陪着德弗。
众人只好拜托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的阿斯,说:“等德弗冷静下来,把遗体装袋吧。打电话给我们警察局,别独自就送火葬场了。”
阿斯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德弗真的就坐着不动,月牙儿从东边爬上中天,四下清冷,遍体生寒。阿斯百无聊赖,和弟弟之间强烈的心灵感应让他知道,有些事,不必问。
他不知道阿释对德弗说过什么,他觉得应该关系不大,如果他弟执意要当一夜的守灵人,那按约定第二天一早敲晕德弗,打电话给警局把阿释收殓就好。此夜暂允他与一个爱过的错觉告别,又有何难?
阿斯点起一根烟,细细回味。
阿释密达是个神棍,他惯常游离在常人的世界外。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不过也许是这种神秘而危险的气质,让向来好奇心旺盛的德弗不由自主被吸引。又或者是因为阿释不守医德的缘故,给了病号德弗过多可以依赖信赖的暗示。德弗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他和阿释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对等的。不过这些都只是阿斯的猜测,他此刻唯一能从弟弟心中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种渴望。说不清道不明。他知道德弗在主动担心阿释。可是那是没有必要的不是吗?
山林,草木,触摸星辰组成的盲文,这才是那个神棍该归去之所。
不过他又喜欢出没喧嚣中。也许瞎子主动喜欢德弗的,故意拉拉扯扯。
阿斯磨牙。尽管讨厌情敌,他也不得不承认,情敌的时不时插手,使他和德弗得以重逢,外加的确救了德弗几次。如果阿释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德弗又何尝能回到他从前平静的生活?阿斯又不可能随时把弟弟拴裤腰上拎来拎去,德弗已经是成年人,很难听话。如果有另一个阿斯觉得可以放心的人绊住德弗,会方便许多。
他在心底呼唤德弗,但是德弗似乎在很专注地做另一件事。阿斯走过去,看见德弗双目紧闭,手扶着阿释又开始慢慢变软的尸体,像是不会祷告也在努力祷告。
“你干吗?”
“喊魂。”
阿斯无语:“他不是给了你他的佛珠吗?你拿那个出来试着招魂?”
德弗说:“有道理。”
阿斯看着他把佛珠缠在自己手腕上,又开始闭着眼睛,像祷告一样的冥想。三个小时后,夜深霜寒,阿斯已经开始在编一套天明后的说辞,想劝德弗安安静静把阿释送进殡仪馆。反正阿释会在别的地方找一个新的身体出现的。
——就像他和阿释那次交手一样。那个疯子,仗着自己会死而复生,肆意妄为。
不过阿斯又想,阿释和杳马是一类人,有特异功能。杳马的特异功能被证明是有极限的,难道阿释的不会同样有极限么?若拿猫有九条命做对比,他现在用掉的算第八条还是第九条?
他心里一动,突然摒弃了个人偏见,再度和德弗共感:德弗也在默默计算,他怀疑这次阿释回不来了。德弗是比阿斯更有直觉的直觉型动物,如果他觉得阿释的的确确算是死亡了,那就可能是真的。
他的心被德弗的心拉着沉沉下坠。他的手也许不是因为夜风的寒冷,而是阿释密达尸身的冰冷触感。
活着,死亡。阿释密达有一天也会彻底倒戈至死亡的国度,他被解脱出这副躯壳,步履轻快地奔赴他一个人的下一场旅程。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他用他短暂的一生,背负无数质疑,坚持探寻正义。阿斯理解为什么阿释没有朋友,因为阿释知道,他注定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挽救尽可能多的生命,直到灯枯油尽那一刻。他用一生在与世人告别,且不希望自己偏心、有任何私欲。当然,如果有谁能丝毫不偏私欲地爱他且不期待回报——阿释可能会觉得惭愧,无法面对这样深沉又伟大的爱。阿斯能理解阿释每一次推开德弗,每一次转身走向人潮,直至被淹没,彻底消失。
“如果狗狗没有了主人的话很可怜吧?”幻觉中,阿释盘腿坐在半空。
“所以你费尽心机定位到我,确认我能接手?不过,呸,德弗才不是狗狗!”阿斯对幻影说。
“我觉得我帮他解开了心结,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可是你又留下一个新的心结!”
这样在脑海里回应着根本不存在的对话,阿斯睁开眼睛,问德弗:“你已经知道了吧,他这次是真的死了。”
德弗说:“可是我说过,我会等他回来。”
“你觉得他会高智慧到连你的执着都算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敷衍你、麻痹你,独行侠一样自己去闯呢?”
“可是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德弗说。
阿斯再度闭上眼睛,对在自己脑袋里的阿释幻象说:“你说得对,德弗就是狗狗。”
阿释只笑,不回答。因为在阿斯的想象中,此人最喜欢别人奉承“你说得对”,连一句谦虚回应都不会给。
如果有个人一直呼唤,能把漫游的灵魂唤回躯壳的枷锁么?伊利亚斯不知道,阿释密达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随口胡说。
而当启明星出现在东方,天空呈现瑰丽的玫紫色,德弗膝盖上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吸进了一大口气,在阿斯郁闷的眼神中坐了起来。
“我去……”阿释坐在德弗腿上,抱怨说,“腰酸背痛,真难受啊。”
德弗轻轻笑了一声,张开双臂抱住阿释,说:“欢迎回来。”
阿释把下巴抵在德弗的颈窝,用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轻声表白,道:“月色真美啊。”
阿斯忍无可忍,指着天空说:“放屁!你这瞎子,月亮早下山了!”
德弗暂时不敢回头。阿释趴在他肩膀对着阿斯笑。阿斯狞笑。情敌二人间一路火花噼里啪啦。
end
接下来还有个修罗场番外
12w字欸,第一次写那么长,也尝试主线织暗线交驳的写法。故事节奏掌控欠佳,大三角感还不够酸爽+熟练,请各位见谅。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7)
第四十七章 斜阳无限
一小时后——
德弗戴着C5型防毒面具,和诸位警员一同进入破破烂烂的大楼。四楼是爆炸发生地,三楼摇摇欲坠,五楼的一半塌在四楼上。对面那栋大厦更可怕,近乎倒塌一半,能量相当于几吨TNT当量。一氧化碳在废弃的工业管道泄露后果如此可怕。相关部门应对媒体,已经作出口头承诺,亲查是哪位工人的误操作,并保证一定会处理规划不当的圣域市废园区各幢危楼。
德弗坚称阿释和西绪现在正在这两座爆炸大楼的废墟中,赛奇相信了他,不顾上头压力,派遣警察前往救援。
现场情况非常复杂,碎石碎屑,还有相当程度浓度的一氧化碳,不敢使用明火甚至电器,怕引起新一轮爆炸。所以即使有精...
第四十七章 斜阳无限
一小时后——
德弗戴着C5型防毒面具,和诸位警员一同进入破破烂烂的大楼。四楼是爆炸发生地,三楼摇摇欲坠,五楼的一半塌在四楼上。对面那栋大厦更可怕,近乎倒塌一半,能量相当于几吨TNT当量。一氧化碳在废弃的工业管道泄露后果如此可怕。相关部门应对媒体,已经作出口头承诺,亲查是哪位工人的误操作,并保证一定会处理规划不当的圣域市废园区各幢危楼。
德弗坚称阿释和西绪现在正在这两座爆炸大楼的废墟中,赛奇相信了他,不顾上头压力,派遣警察前往救援。
现场情况非常复杂,碎石碎屑,还有相当程度浓度的一氧化碳,不敢使用明火甚至电器,怕引起新一轮爆炸。所以即使有精确的坐标定位,也非常难具体找到位置。
德弗准备搬开一处倒塌遗迹,阿斯阻止他。阿斯的脸上也扣着一副防毒面具,和德弗在外表上几乎难以分辨。他说:“蠢弟弟,你搬开这块,上面撑着的天花板马上就会垮。”
“哦。”德弗从善如流,从另一个方向下手。阿斯嘲讽他:“这片废墟里找两个人,简直大海捞针。等排空危险气体,再进来找遗体吧。”
德弗皱眉:“那搞不好真是遗体了。”
两个小时前——
阿释咳了一声,他的声音已经不能维持歌曲原本活泼的调子了。
西绪已经睁不开眼睛。他几乎感受不到四肢。爆炸的余波还在继续,坍塌范围扩大,事实上他们能被找到的概率越来越小。然而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却在逐步减少。仿佛死亡平静地向他招手,而他安宁地接受邀请。
——他看见了伊利亚斯。恍惚中他以为哥哥还活着,抓起录音笔,拼命为哥哥送去。他已经说不出话。伊利亚斯并没有接过,西绪的手伸进泡沫般的幻影里,他瞬间清醒。录音笔还牢牢抓在他自己手中。四周一片黑暗,连阿释的头发也黯淡了。他还没见过阿释的头发如此不起眼过。
阿释要永远的离开了。这种感觉无比强烈。
一个小时又十五分后——
德弗仿佛有目标,坚定不移地往建筑物深处走,阿斯紧随其后,担心他胡乱搬动,破坏了结构,引发新一轮的倒塌。“你疯魔了。”他数落,“你哥我现在还是浑身酸痛呢!”
“那让我自己来?”德弗询问,阿斯瞪了他一眼,知道德弗没找到西绪和阿释前绝不肯走,看看这周围爆炸波危及程度不明显,便把他扔在那里,自己往另一个方向挖。
德弗继续挖,刚挖动两下,他扒出一支银色钢笔,埋得颇紧实,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夹住。他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才把钢笔拔出。隔着防毒面具,他看了看,原来是支录音笔,带着血渍与刮痕。
一个小时又四十分前——
西绪感受到伊利亚斯拉起自己的手。他的手脱离了阿释。“不……”他喃喃自语,“他会死……他就像你一样,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牺牲和神出鬼没,最后他再也回不来了……”
阿释说:“嘘,安静等待救援吧。他们会来的。”
“有个家伙,一定会来找到我,”他许诺说,“他不会忘记我。他找我也很有一套。说起来,也是个天真执着到可怕的家伙呢……”
西绪在他温柔的声音中再次合上了双眼,像许久未曾歇息的旅人,回到母亲的臂弯——
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后——
德弗在捡到录音笔附近继续刨,挖出一只软绵绵的温热的手。德弗大惊,差点因为面具容许吸入的氧气有限而背过气去,终于他刨开一块水泥,在一个半塌柱子和一大块水泥板中间的夹缝中,他看见两个人并肩躺着。西绪弗斯亚麻色的头发上满是灰尘,他戴着防毒面具,面色痛苦。他在昏迷前一刻似乎还在刨土,指甲全部翻起,鲜血淋漓。那支录音笔曾被他拿在手中。
阿释密达则面色红润,长发沾满了灰尘,双手平静地放在胸前,像进入一个甜美的梦。他脸上的防毒面具有条大裂缝。
德弗探了探西绪颈动脉,还有微弱搏动。德弗连忙准备把人往外拖,却发现西绪的右小腿被水泥块压得死死的,费力抬开后,小腿白骨穿出了皮肉,创口非常可怕。德弗慌忙喊还在附近的阿斯,快让外面的医护人员抬两副担架进来。担架赶进来时,德弗已经把西绪从夹缝中抱出来,放在一边,他钻进夹缝努力去够阿释。
一个小时又二十五分钟前——
伊利亚斯陪在西绪弗斯身边。阿释密达则盘腿坐在他们旁边。
西绪是看不见伊利亚斯的,只有在濒死时候,也许能听到一丢丢声音,一点点画面。只是他现在离死亡还太遥远。
阿释不一样,他知道伊利亚斯一双手间挽起空气中的氧气,慢慢拢至西绪弗斯防毒面具过滤孔。阿释傻傻“看”着,突然来了一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伊利亚斯没有看他,只嘱咐说:“快回去。”
“外面比较舒服,”阿释说,“这个身体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我们的能力是有限的。”
“我知道,”阿释挠挠头,苦笑着说,“可是我回不去了。我终于玩脱了。”
“你刚才都是哄西绪呢?”
“怎么能叫哄,我哄他?有点起鸡皮疙瘩……”
一个小时又二十七分钟后——
德弗够到了阿释冷冰冰的手指。
阿释体温向来比较低,但不至于这么离谱。他大着胆子握住阿释整只手,原来已经僵硬了。
手指,手掌,手臂,已经不可弯曲。尸僵发生在死亡后1-3小时内,阿释已经死了一个小时了。
德弗力气大得能掀开整个水泥板,大家以为他有了新发现,纷纷过来帮忙。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夹缝里抱出一个金长发男人,早在一旁等候的医护人员把担架抬来,但德弗拒绝放下。他只是紧紧搂着金发人,脸上是轻微的震惊表情。
阿斯明白了,他示意医护人员先撤出去吧。医护人员不满道:“虽然伤者看起来没有外伤,但极可能有内伤,还是交给我们抬出去吧。”
阿斯冷笑一声,说:“什么伤者,那是死者。走吧走吧,拿尸袋去吧,他在伤心自己的小情人的死呢。”看到德弗仍旧一副彷徨迷茫模样,他走过去,拍拍德弗肩膀,低声说:“时刻警惕。那家伙会死而复生。没必要太伤心。”说着,他大步往外走。
德弗抱着阿释的遗体跟上。
太阳已坠向圣域市边缘的山峦,几辆警车两辆救护车停在破破烂烂的废园区路口。残破的路灯并没有亮起,初冬的傍晚寒风阵阵,几乎要剥掉灯柱被锈蚀的铁皮。散漫的金色夕阳照在大地上,细石子拖出巨大的阴影。圣域市警察局局长赛奇倚在一辆警车车盖,剪影带着金色逆光。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一整日的奔波劳碌让他有些疲惫,显得形容狼狈。他放松下来的气质和马尼戈特如出一辙。看见德弗过来,他不慌不忙掐灭烟头,问道:“没其他人了吧?”
“没了。”
赛奇审视地看着德弗和阿释,最后说:“把这孩子放下吧。你和他都是好孩子。等西绪醒来,也许能给他争取来补发一份见义勇为勋章。”
德弗被噎住,他急剧地吸气,说道:“您也认为他死了?”
赛奇说:“你和他还算熟吧?他是我哥在一个荒郊野岭捡回来的,离饿死就差一步。后来我负责养他,在他成长过程中不止一次发生过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的怪事。不过他每次都化险为夷。我想他可能也跟你说过,这属于他的‘特异功能’?”
德弗又问:“我们等等他,他就会回来吗?”
赛奇张了张嘴,又闭上。“我觉得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使命。”他说道,“如何他既定的使命完成了,谁也等不回来他。你只能任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归。也许他还会回来。”
阿斯积极地扛来尸袋,邀请德弗把阿释放进去。他假惺惺宽慰道:“我也来说一个我和这家伙的故事。他为了嫁祸我,对着自己打光了我一板子弹,我盯着他被火化了,结果几个月后他又在别处活蹦乱跳。你啊,就是太把他当正常人,又从来没有了解过他。来吧,放进来吧,种在土里,明年春天他就回来了。”
德弗低下头,没有答应阿斯。阿斯觉得没趣,放下尸袋转身走了。
德弗笨拙地把阿释僵硬尸体转移到右手,掏出西绪的录音笔,说:“这应该是西绪弗斯一直在保护的东西,可能有重要内容。”
赛奇点点头,接过。
德弗说:“能让我再等阿释一晚么?”
赛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以。”
德弗抱着阿释来到夕阳下,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对群山。废墟的灰尘黯淡了头发,而阿释的脸比他活着时更精神,红艳可爱,嘴角带着微笑。德弗把他放在膝头,阿释活着和死去都一样的轻,他的尸体僵直着,被德弗膝盖顶在巧妙的平衡点上,十分平稳地安放着。
哈斯加特有些看不过去,准备制止德弗的发疯行为,却被赛奇拦下。
“由他去吧。”赛奇说。
“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吧?”
“对啊,”阿斯冷不丁开口,“火葬吧,种在树下,更有纪念价值——我是指,他也喜欢为这个世界能做多少贡献做多少贡献吧?”
所有人冷冷看着他。
阿斯无所谓,抱臂冷笑,倚在墙上。
众人轮流上前,拍了拍德弗的肩膀,也算是给阿释遗体作告别。德弗就像阿释巨大的沉默的棺材,给众人瞻仰的机会,一动不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最后一缕金光彻底沉入山峦黛色的阴影里。阿释双目紧闭,胸膛平静,始终没有再呼吸一口鲜甜的空气。奇迹没有发生。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6)
第四十六章 生与死
盲人阿释密达戴着防毒面具,晃着他一头招摇的金发,钻进西绪藏身的夹缝。“嘿!”他笑着打招呼。
西绪惊讶得几乎弹坐起来,无奈他右小腿骨折了,活动范围有限。这个神奇的阿释密达,仗着身材瘦弱,在夹缝中还颇灵活地从背包里拿出c5型防毒面罩,扣在西绪脑袋上。
“戴好。”他说。
西绪没有力气,阿释便帮他戴好,面具滤网过滤一氧化碳,稀薄的氧气慢慢重新充盈他的肺部。血红蛋白喜爱一氧化碳多过氧气,因此西绪只是暂时延缓了中毒,他戴着面罩,感受脑袋硌在混凝土碎块里的钝痛,血液冰冷地跳突于皮肉之下。
“你怎么找到我的?”西绪问道。
“魂灵指引,你可以理解...
第四十六章 生与死
盲人阿释密达戴着防毒面具,晃着他一头招摇的金发,钻进西绪藏身的夹缝。“嘿!”他笑着打招呼。
西绪惊讶得几乎弹坐起来,无奈他右小腿骨折了,活动范围有限。这个神奇的阿释密达,仗着身材瘦弱,在夹缝中还颇灵活地从背包里拿出c5型防毒面罩,扣在西绪脑袋上。
“戴好。”他说。
西绪没有力气,阿释便帮他戴好,面具滤网过滤一氧化碳,稀薄的氧气慢慢重新充盈他的肺部。血红蛋白喜爱一氧化碳多过氧气,因此西绪只是暂时延缓了中毒,他戴着面罩,感受脑袋硌在混凝土碎块里的钝痛,血液冰冷地跳突于皮肉之下。
“你怎么找到我的?”西绪问道。
“魂灵指引,你可以理解为灵感。”阿释没头没脑地回答,他摸了摸西绪被一大块水泥压断的腿,面露苦恼,又说:“你怎么这么狼狈?我现在抬不动这块水泥,你先安心躺着。”
西绪推他:“那你别管我。拿着这支录音笔,自己快走!”
阿释在他身边躺下,西绪没有力气转头,看不见他的表情。“急什么,救援马上来了。”阿释说。
“他们现在很忙,大部队在抓捕杳马。没有人知道我跑来了这里。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找到我们俩藏身的夹缝,怕是只有两具遗体了!”
“你中气十足,一时半会死不了。我现在补发具体坐标,救援会来的。”
“……这里没信号,你发不出去的。阿释,你听我的,亚伦是凶手,这是部分录音证据。他和潘多拉和哈迪斯集团相关——”
“亲爱的西绪,不要急。这些话你留着对警员们或者法官说也不迟。”
西绪自嘲地笑了一笑,兀自说下去:“那你大概也已经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叫亚伦的少年设计出来的局。他设计了《死亡乐章》,利用哈迪斯集团的关系,推上市面,他就是要看着人被怂恿暗示着找死——咳咳咳咳!”他剧烈咳起嗽来。
阿释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他,安抚他说:“省点力气,这里的氧气不多。可得撑到救援队到来。”
西绪眨了眨眼酸痛的眼睛,眼泪无声地流出来:“他怎么敢……萨莎为了他的假死那么伤心……他骗了我们多少人,搞出那样恐怖邪恶的东西,唆使正常人自杀、反社会者谋杀,还以此为乐……”
阿释劝说:“西绪,省点力气。活下来,向法院说明不好吗?”
“我中毒深了,万一不能活着出去,我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另一个人!我——”
“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啊,但是就算有证据,也会因为过于神棍,谁也不信罢了。你撑一撑,救援马上就来了。”阿释口气非常无所谓地说。
西绪用尽力气扭头,瞪着阿释,问道:“救援怎么会找到这个鬼地方来!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他看见了阿释不正常的红润脸色。阿释向来是苍白的,头一次肌肤如此白里泛红,双唇红艳欲滴。他的防毒面罩侧面有一个可怕的裂缝。
阿释平静地闭着双眼,悠悠说道:“我知道你会来。就算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是局,你也会为了一个生命赴汤蹈火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西绪震惊地瞪大双眼。
“不过你的到来可能算是意外。他们的目标是街对面那幢大厦,似乎是亚伦的秘密基地。顺便把这栋大楼也爆破了,兴许是亚伦临时起意想出的障眼法——”
“阿释你的面具!”
“抱歉准备不周。我没有预料到这几波爆炸这么猛。我抢在倒塌之前闯进来,不小心撞裂了自己的面罩。我只带了两个,一个坏了,一个给你,就这么先撑着吧。这楼是伪劣工程,还挺碍事的。”
西绪没有力气把面罩从自己脸上摘下来,换下阿释的。他因又气又急而眼前发黑。
“你在干什么……我们交情没有好到你拿命来救我吧?”西绪哽咽着问。
阿释深吸了一口气,很显然,他吸不到氧气。他说:“说起来巧,我认识你哥哥。”
西绪茫然:“伊利亚斯?他死的时候你不过六七岁,他死在南美一间医院重症病房,此前已经卧床四五年了。你怎么认识他?”
阿释笑了笑:“你还真是迟钝。你难道一点也没有疑惑过你那位重症监护至半刻也离不开氧气机的兄长,是如何躺在病榻,千里断案?”
“如何?”
阿释抬起手,他的手第一次这样有血色,像羊脂雕成一般。“生命不止一种存在形式,”他叹了一口气,“你的哥哥是个很特别的人。死亡并不是他的终点,他一直在家人左右,并未远离。我一介瞎子,要在毒气中找你,若非他的指引,我怎么可能找到你?”
西绪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情绪激动。
“你一直都能感受到他。他从未和亲爱的弟弟分离。”阿释轻声说。
随着他柔和的圣诗班咏唱的语气,西绪仿佛当真看见一圈圈七彩的光晕,如教堂里圣母玛利亚雕像头顶阳光透过彩窗。他知道这是一种濒死体验。他回忆起自己生气时、遭遇危险时四周的一切异变——比如他在小巷中面对神秘人,骤起的小旋风;他从噩梦中惊醒满屋子找安眠药时陪了他一宿的轻似笛的风啸……他稳定心神,尽量延长自己的生命。“是吗?伊利亚斯,他在这里?”他问。
阿释肯定地说:“他在。伊利亚斯,对吧?”他对虚空说。
一阵清凉的气息从防毒面具低端涌了进来。西绪泪如泉下。他伸手,握住一片虚幻。
“所以别说什么我牺牲自己来救你,”阿释说,“这是你不了解的力量,我没有牺牲自己的生命。你老老实实躺着,戴好你的面罩。还要留口气等待救援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
“一群有特异功能的人罢了,你就这样理解吧。我没力气跟你解释第八感和阿赖耶识。你不是天生的我们这类人。不过你那个侄子倒是有点我们的影子。只是也作不得准,有些人越成长反而会越活回去,离参悟越来越远。”
“也就是说,你们的存在形式……或者说是特异功能,是不死吗?”
阿释眯眼笑着说:“对!”
西绪皱眉:“不对。伊利亚斯的的确确是死了,因病肺部纤维化死亡的。就算你的特异功能是不死,那也总该有个极限,不然不符合物理定律。”
阿释侧躺着,笑道:“你很敏锐!对啊,很明显是有极限的。伊利亚斯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病床上闭着双眼,仍能说出犯罪现场凶手留下的痕迹,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他多次病危,又奇迹般地醒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天还忙碌于警方交给他侦查的案子吧……这也是你太过对正义较真的脾气来源,你也想如兄长一般,为了爱和正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你们都习惯了伊利亚斯的强大,忽略了他是怎样抛却病重的躯壳,靠精神力在世界漫游。按现代科学意义他其实死过很多次。不过每一次,他都靠顽强的意志力,把世界漫游中的灵魂拉回那张病床。我就是这样遇见四处漫游的他的。很久之后他才对我说,劝我少些脱离自己的身体跑到思海冥想,比如他,玩脱了就回不去了。大自然非常舒服,更适合我们这类人,不过不要太习惯离开肉身的感觉,当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没有执念的时候,灵魂也许就跑脱了、回不去了。”
西绪够到阿释的手。他自己的指尖也已经麻了。他摸索着阿释的手。“那这次呢?你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最后一次吗?”他问道。
阿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突然发生的,谁能预测呢?我总觉得会是下一次——”
西绪眼皮越来越沉,他咬牙,牙齿刺破皮肉,流出鲜血。“不能睡,”他告诉自己,“醒着再和阿释说说话。”
“阿释,对不起,我一直——”
“别放在心上。我看起来的确不是那么靠谱的家伙。你哥哥也在数落我呢。”
“他说了什么?”
“说你闭上嘴——哦哦,好的,他让我给你唱首歌。”阿释开口,唱了一支西绪小时候常听的民谣。三年一代沟,他不认为阿释成长的年代听过这首歌。
“我将要回家,我已服满刑。
现在我将知何物属于我,何物不属于我。
如果你收到我的信告诉你我将回归自由,
那你将会知道如何去做。
如果你仍然想要我,
如果你仍想要我,
请把那根黄丝带绑上老橡木树,
三年期已满,你是否仍想要我?
如果我不能看见老橡树上的黄丝带,
我将乘坐此车,忘却一切,请将一切归责于我……”
一个小时后——
德弗向现场指挥官赛奇主动请缨,戴着防毒面具深入废墟,他巧妙又精确地在夹层缝隙里发现了昏迷的西绪和阿释的遗体。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5)
第四十五章 困斗
西绪浑身一僵。潘多拉松开桎梏的短短一瞬间,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但如果他保持静止,他将可能得悉真相——亚伦答应了他会说真相啊!可是这个亚伦的话能信吗?
在他下决定之前,仿佛被一条冰线切割大脑,他浑身骨骼一抖,挣脱潘多拉的控制,一个翻滚滚到柱子后。
亚伦眯起眼睛:“你终于反抗了?”
西绪眯起眼睛:“我一定要将你惩之于法!”
亚伦摊开手,他的手尖有轻微薄茧,是一双打代码的手。他本来应该指间有茧,这双手本来生为艺术。遗憾的是他和妹妹皆为孤儿,长在圣域市贫民窟孤儿院,领着救助上学。并且因为外表秀丽女性化,他日常被同学嘲讽甚至欺凌。西绪为了调查亚伦...
第四十五章 困斗
西绪浑身一僵。潘多拉松开桎梏的短短一瞬间,是他唯一的一线生机,但如果他保持静止,他将可能得悉真相——亚伦答应了他会说真相啊!可是这个亚伦的话能信吗?
在他下决定之前,仿佛被一条冰线切割大脑,他浑身骨骼一抖,挣脱潘多拉的控制,一个翻滚滚到柱子后。
亚伦眯起眼睛:“你终于反抗了?”
西绪眯起眼睛:“我一定要将你惩之于法!”
亚伦摊开手,他的手尖有轻微薄茧,是一双打代码的手。他本来应该指间有茧,这双手本来生为艺术。遗憾的是他和妹妹皆为孤儿,长在圣域市贫民窟孤儿院,领着救助上学。并且因为外表秀丽女性化,他日常被同学嘲讽甚至欺凌。西绪为了调查亚伦的“死亡”,仔仔细细查过他。学习成绩一般,喜欢画画,参加过青少年杯编程比赛。只是更多的是他被男孩子围住,在女厕所门口被剥下裤子;书包被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画具文具被毁坏。他被迫戴着一顶写满羞辱词的纸帽,在众同学面前青蛙跳,还要高喊:“我不是女生。我不是变态。”这个孩子遭遇的事情是如此残忍且不公平,他主动走向死亡似乎是遗憾却理所当然。西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最不应该有的情绪就是怜悯——他要活下来啊、他要去把潘多拉参与《死亡乐章》的证据交给赛奇啊!
只是在看向亚伦的脸之时,他仍然不可自抑地想起停尸间尸体不安的睡颜。西绪知道,判断一个少年自杀死得其所,是多么可怕的论断,但他第一眼看见尸体、第一次了解生平时,还是无可奈何地对年幼的小女孩萨莎说“你的哥哥解脱了”。萨莎也是个美人胚子,她长着亚麻色头发,不像亚伦那样雌雄莫辨、如教堂顶壁画上出现的天使。她哇哇大哭,说:“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亚伦虽然受欺负,但一直很坚强。他才拿了奖,奖品是一台电脑。他在编程方面有天赋。他曾说过等自己赚了钱,满足了自己和萨莎的温饱,他将转投绘画的怀抱。这样充满希望的少年,竟然选择了结自己生命!
西绪当时没忍心告诉萨莎亚伦曾经遭遇了什么。他选择默默关上档案,定义为自杀。他内心深处罪恶的一隅胆小地宽慰自己:死亡兴许是这个少年最平静的归宿。
然而随着之后若干起《死亡乐章》相关杀人事件发生,他不得不把目光集中到按时间线来说的第一位玩过《死亡乐章》又恰好死亡的少年亚伦,随着更深入的调查,西绪痛心地发现,萨莎和天马说得不错,尽管亚伦遭受了非常严重的校园暴力,也许他身患微笑抑郁,但他的神与灵一直是不屈不挠的——他在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变好,可是——卑劣的无耻之徒用残忍的心理暗示,将无意间接触了游戏的少年杀死。它毁掉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人——西绪为自己的妄下定论忏悔着,他有时候也混淆,到底是因为活人的泪眼,未来万千面目模糊之人的安危生死,还是停尸间里亚伦绝不平静的仍在挣扎的脸,使得他日夜以继扑身在调查上,甚至变得魔怔、偏执。然而此时此刻,真相昭然若揭,西绪仍旧觉得恍惚: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他鲁莽、冲动,在警局里、自己的私人物件里,能留下的只有一句讽刺的“为了帮助萨莎,为了无辜的亚伦,我愿意付出一切!”
他付出一切了。为了并不无辜的亚伦。
亚伦并不责怪潘多拉失手让西绪逃脱,他只是笑了笑,友好地问:“你打算负隅顽抗么?”
“我只想确保你会先告诉我真相。让我死个明明白白!”
亚伦不说话,他接听了一个电话。而潘多拉牢牢盯着西绪,不让他再有机会耍诈。西绪毕竟是警校出身,他因为惊讶和一开始潘多拉的偷袭,被潘多拉压制,但等他反应过来,一切可不好说。
只听亚伦哈哈一笑,挂了电话,问西绪:“你真好笑。一个人跑过来的?”
西绪梗着脖子,说:“是又怎样。我孤身犯险,为的只是萨莎小姐的请求。我答应过她,要调查出她哥哥死亡的真相!”
亚伦有一点点诧异:“所以你追着我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是为了萨莎,而非你自己可笑的好奇心?”
“正是!”
亚伦笑了笑:“好呀,为了奖励你的诚实——”他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死神先生,让您的人上来吧。”他自大地伸出三根手指,说:“我给你问三个问题的机会。”
话音刚落,楼梯上涌来三十多个黑衣人,团团围住西绪。西绪额头直冒冷汗,好家伙,他是插翅难逃了。
他急中生智,问道:“哈迪斯集团和你什么关系?你说的死神是不是就是哈迪斯集团董事长达拿督斯?”
这个难为他联想,幸好他对古希腊神话不算陌生,加上今天大半天都沉浸在各种希腊谜语中,是以有所领悟。
亚伦惊讶西绪竟然问得这么直接,点头说:“是啊。我是哈迪斯集团创始人的私生子。我和萨莎同母异父。”
“看来你老子七十多岁才有的你,真是老当益壮呵——”
西绪的话并不能激怒亚伦。亚伦悠闲竖起一根手指,说:“还有一个问题。”
西绪咬住腮帮子,瞪着亚伦。亚伦笑了笑,西绪问:“你怎么看一直在思念着你的萨莎和天马?”
亚伦轻声说:“祸害。”说完,他转过身,手指动了动,一名高挑的黑衣男子朝西绪攻来,西绪边闪边退——如果靠近玻璃幕墙,虽然是四楼,他还有砸破玻璃逃离的机会吧?然而层层包围的黑衣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把他往建筑物深处逼。
亚伦高声喊道:“梦神先生,我希望你能把西绪弗斯先生和这栋破楼都毁了。”
梦神先生并未回头,只说道:“君主放心。属下已经探明——”
西绪快拳猛攻,此人身手不在潘多拉之下,说话竟然仍旧气定神闲:“此废弃建筑原是生产光气的化学公司,其能源管道内还有少量一氧化碳。属下已命人加些码。”
西绪手一动,他不爱用枪然而他腰间有配枪。只是梦神先生比西绪更快地拔出枪,一枪打在西绪身后的管道上。管道被打破,“呲”一声,喷出气体。西绪离得近,瞬间一窒,他飞速逃离那片管道墙。梦神并不追他,连开数枪,将他的行动范围框在一隅。工厂为了防止有毒气体泄漏,特意加入刺鼻的气味,破了的管道仍旧呲呲喷气,空气中刺鼻气味越来越浓烈。
西绪咬牙说道:“你不怕和我陪葬么?再开枪,火星点燃一氧化碳,弄爆炸了谁都得死!”
梦神先生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四肢比你灵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玻璃幕墙,太阳坠入楼宇之间,只留下一片朦胧的光。破旧的大厦看起来如此温柔。梦神先生轻声说:“差不多了。永别吧。希望你的同伴能被杳马这个不听话的家伙解决。”说着,他开枪。
西绪看着火花带闪电,在爆炸前一秒他冲到了建筑物更深处——当然,他跑不过爆炸波的——他抱着头平趴在地上,心里想:“那个叫梦神的,难道心甘情愿被爆炸卷入?为什么要毁了这栋建筑?”
碎石砖碎石瓦噼里啪啦砸在他身边,和尘土飞扬的窒息感不同,那更可怕的——他的脸和手掌都红润起来,他中毒了,如果不快速逃离去到空旷地方,并尽早就医,后果不堪设想——他在灰尘与土里匍匐前进。他的位置远离楼梯,爆炸余波非常可怕,他要找一个相对稳固的地方,躲一阵子——
他在一个三角形区域躲起来,这里的天花板被震塌了,一角被柱子撑着,相对来说是安全地带。而且因为远离管道墙,一氧化碳浓度并不高,如果西绪能苟起来,等待救援——他绝望地拿出手机,手机没有信号。他颓然坐在立柱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也许他中毒已深,才会错误认为这个角落一氧化碳尚未波及吧?也许他身体每一寸血红蛋白,都已经欢快地抛弃了氧气,拥抱一氧化碳,而他依旧不知觉。西绪咬了自己沾满灰尘的手背一口,靠痛觉暂时清明。他的血液已经是鲜红色。
他从怀里掏出那支录音笔,播放听听,只有一半非常模糊的录音。但这也许是唯一证据,也幸好他赶来了,杳马这条大鱼被抛出去当诱饵,他们警员纷纷上钩了,若不是他一时冲动,单枪匹马来闯废园区,亚伦之谜不知要隐藏到什么时候,他们仍旧在原地打转,没有抓住《死亡乐章》可怕的核心。任谁也不会相信,已死的善良而懦弱的亚伦,竟然已经发展出反社会人格,通过假死,活动范围更广。并且若他与财大气粗的哈迪斯集团直接关联,这倒能解释为何警局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查案,甚至对这起假死深信不疑——假死,名为极乐净土的圣域市最大医院,染指政界的哈迪斯集团……西绪想明白了,也更绝望地明白为什么自己今天非死不可,而大楼的倒塌自然会被媒体包装成意外,他的尸体可能随着拆除危险建筑一起,被推土机碾成泥……不过他现在再胡思乱想也无益,当务之急是尽量保持清醒,给未来可能来救自己的同伴留下自己曾在此活动的线索——他背后依靠的柱子震了一下,西绪本能反应迅速往旁边一躲,尽管他因为中毒,早已浑身乏力,却躲过了柱子倒塌的致命一击,遗憾的是他的右小腿被死死压在碎裂柱子砖和水泥块下,剧痛告诉西绪:应该已经断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栋破建筑本来就是偷工减料的产物,西绪想,要是自己被潘多拉直接扭断脖子,或者迎上梦神先生的枪,那也死的痛快。而现如今,他瘸着腿躺在建筑物深处,一条倒塌天花板与断裂的半根立柱的夹缝,因中毒窒息而缓慢死亡。不过一氧化碳的毒倒不至于令人难受,也许……这也是名为亚伦那个反社会人格少年的行为艺术,他要让这个触碰到最深机密的家伙,带着虚假释然的面具,微笑着死在这堆废墟里。
是西绪自作自受,他怎么能不对同伴战友任何一个提起他自己的行踪呢?为什么他身为心理侧写师,却冲在缉案第一线呢?他瞪着天花板,能呼吸到的氧气越来越少,从身体深处产生一种虚幻的快乐——他就要死了……
阳光照在他逐渐冷去的手上。他的脸因中毒而越发红润,手脚却在失温,阳光照拂之处隐约有些瘙痒——等等!阳光?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4)
第四十四章 大厦将倾
三个小时又四十二分前——
废园区。西绪下出租车,匆匆付账,旋即头也不回地进入大栋连小栋的荒废大厦群。
记事本上的地址语焉不详,“34路无名号”到底是指哪里,也许今天他冲动了、他该跟着警局其他人一同抓捕杳马,然而他内心的冲劲让他不敢放弃。即使杳马是大恶徒,但是潘多拉绝对也是一条大鱼!他不如亲哥伊利亚斯那样断案如神,也不比阿释密达般神神在在,然而他的预感绝对非同凡响。
在他茫然搜索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公交牌站,锈迹斑斑,他眯起眼睛,从岁月无情的痕迹中观察出模糊的“34路”。他心中一突,出一身白毛汗,回头一看,阳光下废弃的大楼空洞洞黑黢黢...
第四十四章 大厦将倾
三个小时又四十二分前——
废园区。西绪下出租车,匆匆付账,旋即头也不回地进入大栋连小栋的荒废大厦群。
记事本上的地址语焉不详,“34路无名号”到底是指哪里,也许今天他冲动了、他该跟着警局其他人一同抓捕杳马,然而他内心的冲劲让他不敢放弃。即使杳马是大恶徒,但是潘多拉绝对也是一条大鱼!他不如亲哥伊利亚斯那样断案如神,也不比阿释密达般神神在在,然而他的预感绝对非同凡响。
在他茫然搜索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公交牌站,锈迹斑斑,他眯起眼睛,从岁月无情的痕迹中观察出模糊的“34路”。他心中一突,出一身白毛汗,回头一看,阳光下废弃的大楼空洞洞黑黢黢的门如骷髅眼眶。西绪咽下一口唾沫,走进大楼。
这是一栋曾有公司入驻的大楼,软装随着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满是尘土。楼梯不锈钢栏杆被拆去卖前,楼梯与平台凌空一侧空荡荡的。西绪小心翼翼贴着墙走,瓷砖或被敲碎,或黏上不可明状秽物,墙上阴森森绘着含死亡字眼的涂鸦,比例扭曲,看得人眼前发昏。
五楼往上被封住了,西绪只好转身向下,也许他搞错了,不是这栋楼。这样想着,他开始地毯式搜索起建筑物四楼。
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斜映四楼平台,规规整整的四方柱子影子拖得老长,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来了?”
西绪很诧异,他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小孩,是恶作剧吗?他从柱子后面绕出来,看见一个黑色半长发少年背对着自己。
少年不耐烦,转过头来:“潘多——”他瞪大了蓝色的眼睛。
西绪第一眼并没有把亚伦·里奇认出来。他熟悉的那张来自法医的照片,是一名面容俊秀的金发少年,停留在他永远的十三岁。但由于凝视这张枉死少年郎的脸太久,西绪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自虐般盯着少年非常不平静甚至痛苦的长眠之颜,就算亚伦五官长开了变得更英俊、染成了黑发——不,哪怕那张脸腐烂甚至烧成灰,西绪都能辨认其骨骼甚至骨灰!他脑子里“嗡”一声,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在脑海深处提醒:“傻子,肯定是潘多拉的陷阱!她是脑神经科著名医生,她肯定也会些心理暗示的邪术!”
然而眼前的亚伦双眼里明确写满西绪认不出自己的期待——天呐,他的眼睛!西绪曾见过这双眼睛两种形态,一种是与妹妹萨莎、朋友天马在一起,眉眼弯弯,蓝眼珠仿若琉璃淬光;一种是法医掀开他的眼睑,彼时是初被怀疑谋杀案受害者,尸体在冰柜里放了一段时间,脸上眉毛睫毛都是冰霜,蓝眼睛浑浊,像一池搅污了的水。此时此刻,西绪从未想过一个少年的眼神能如此阴鸷,又如此桀骜。
“亚伦,是你吗?”西绪不确定地问。
少年放弃抵抗,平淡地说:“是我。潘多拉,你怎么回事,怎么让闲杂人等闯了进来?”
西绪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还没说话,腰眼挨了重重一踢,疼得他跪了下去。“亚伦…..”他用气音说,“萨莎在等你——”
亚伦一挑眉,刚给了西绪一脚的潘多拉旋风扫叶腿踢向西绪的头。西绪勉强格挡开,仍旧难以置信:“你到底是谁!?”
亚伦冷笑:“我就是亚伦·里奇。”
西绪连续格挡潘多拉骤风暴雨般的攻击,摇头说:“你已经死了——”
“假的。”亚伦翻了个白眼,“我不杀死我自己,怎么顺利继续进行《死亡乐章》这等大事?”
“你!”西绪腹部又挨了潘多拉膝击,吐出一口血。
“生存还是死亡,毕竟还是死亡更好一些吧?”亚伦轻叹道,“西绪弗斯,你很善良,你对萨莎和天马都很好。遗憾的是你太过好奇了!”
西绪爆发出来,一把推开潘多拉,大喊说:“我——我是为枉死的少年亚伦讨回公道!”
“‘他’不需要你讨回公道。应该说,他最需要你们警察、师长的时候,你们谁也没有出现。”亚伦叹了口气。
短暂爆发后的西绪继续被潘多拉压制,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能打!
亚伦看着西绪被揍,倒是笑靥如花:“可惜了啊,你一腔正义用错了时候。”说话间,潘多拉手指插在西绪弗斯脊柱关节缝隙,疼得他浑身一软,潘多拉长腿一绕,跪在他背上,擒拿住他手腕,将他压在地板上。西绪疼得眼泪汪汪,他蹭着废楼地板尘土,不屈不挠地瞪着亚伦:“你是不是被潘多拉控制了?你说呀?”
亚伦道:“当然不是,你这个傻瓜。我想你们可能通过非法手段——警察啊,使用非法手段,获得了已上市游戏《死亡乐章》源代码。开头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么?我,亚伦,即冥王。”
西绪目光逡巡亚伦的脸,企图在其上寻找一点少年时代天真。然而遗憾的是亚伦脸上反而是一种温和的慈悲,他看着西绪,像在同情他的徒劳无功。
“西绪弗斯。你这个名字就不好听。”太阳坠下高高废墟水泥森林之巅,亚伦白得发光的脸笼上阴影。也许不是阴影,是西绪模糊的泪眼及呛鼻的灰尘。亚伦继续说:“我本不愿把我的作品命名为《死亡乐章》。它本该叫《lost canvas》。但是我怕和绘画相关的线索会指引你们想到我,只好忍痛舍弃。不过我想,你们也不得不认同它是多么伟大的作品?”
“呸!”西绪朝亚伦的脚吐一口唾沫,潘多拉按着他的头把他的牙几乎都要挤掉。
“有什么伟大的!这种邪恶的、恶心的东西!亚伦,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
亚伦打断他:“邪恶?恶心?《死亡乐章》能拯救迷惘的世人。过得不如意吗?从头再来吧;想拯救他人吗?拿起您的刀吧,您的仪式将会拯救这些迷惘的小羔羊——”他这样描述被蛊惑至抑郁乃至自杀的受害者;被诱惑而如《圣经》般追捧着的杀人狂魔。他把犯罪描述成解救。
“一种新的可能。一个新的世界。”他在沉甸甸的阳光里摊开双手,仿佛船将启航,他是为庇佑船迎风破浪的神祗。
西绪大骂:“你这个卑鄙的、无耻的!你的妹妹萨莎这两年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你难道——”
亚伦的眼睛里露出阴鸷,西绪恍然大悟:“派人追杀他们的也是你。”
潘多拉突然开口,为亚伦辩护:“我的君主,这是您的开悟啊。众生皆苦,为救众生苦,渡人入彼岸。”
“潘多拉,我明白。不过在你说更多废话之前,能把这厮结果了么?我们可还有事情要做。”
西绪仍旧不死心,说道:“如果你决定杀了我,那在我死前,至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死也瞑目了。”
潘多拉准备拧断西绪脖子,亚伦却突然说:“我说说也无妨。不过潘多拉,你先把他胸口那只录音笔毁了。”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3)
第四十三章 潘多拉
五个小时又三十五分钟前——
西绪根据赛奇指示布置任务,一边查阅刚从笛捷尔博士处传真来的文件。
“一队由艾尔带队。”他皱着眉,一边看资料一边下达命令。
哈斯加特对童虎窃窃私语:“他越来越像副局长了。”却被西绪瞪了一眼。“不要开玩笑。”他重申。
接着他说道:“哈斯,你带领二队。”
“是!”
“至于你,雅柏菲卡,联络医疗小队。根据资料,杳马此人非常棘手,不知会否与其展开枪战,总之救护车、各项急救要准备好。”
“收到!”
“童虎——”
“到!”年轻的警员气势十足。
西绪摇了摇头,说:“待会儿和我亲自去保护本...
第四十三章 潘多拉
五个小时又三十五分钟前——
西绪根据赛奇指示布置任务,一边查阅刚从笛捷尔博士处传真来的文件。
“一队由艾尔带队。”他皱着眉,一边看资料一边下达命令。
哈斯加特对童虎窃窃私语:“他越来越像副局长了。”却被西绪瞪了一眼。“不要开玩笑。”他重申。
接着他说道:“哈斯,你带领二队。”
“是!”
“至于你,雅柏菲卡,联络医疗小队。根据资料,杳马此人非常棘手,不知会否与其展开枪战,总之救护车、各项急救要准备好。”
“收到!”
“童虎——”
“到!”年轻的警员气势十足。
西绪摇了摇头,说:“待会儿和我亲自去保护本案相关证人。”
童虎还不知道是哄孩子的任务,意气风发地答应了。
西绪继续看文件,说道:“十一点一刻出发,现在快速整装!”话音刚落,他愣了一下。他在笛捷尔的博士的报告里发现了一行他没有预料的文字——“本游戏由我,冥王亚伦开发”。他一晃神,警员们都纷纷准备出门,只有童虎还站在原地期待地等着他。
西绪认认真真审阅这行,笛捷尔博士将《死亡乐章》源代码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盘了一遍,在头部有个八重密码,他解开后就是这样一行字:“本游戏由我,冥王亚伦开发”。天才总是自傲的,创造出这款游戏的人,也忍不住署名炫耀。
只是亚伦这个名字不罕见,自称“冥王”也不见得和哈迪斯集团相关,毕竟这是间横跨文娱院线物联网大公司。西绪警告自己,别再疑神疑鬼。然后他发现笛捷尔博士也非常在意这件事,笛捷尔博士道他查了亚伦的就医记录,其中一条非常神奇,也没有在他的病历本上出现。他去看脑神经。
去哪所医院,哪位医生,完全不可考。不过笛捷尔还是神一样找出了圣域市所有开设脑神经科的医院,把名单缩减到三个人,路德维西·皮尔克,扎西·派罗,以及潘多拉·海因斯。
西绪盯着“潘多拉”这三个字看了许久,总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为了方便快捷,他发短信联络神秘人,问他是否知道“潘多拉”这个名字。
然而遗憾的是神秘人似乎正在忙,没有理会西绪的求助。而时间不等人,西绪只好带上童虎,一起去学校接人。
接到天马等人,他还顺便帮孩子们请了明天的假,让童虎在面包车中间负责哄孩子,他当全职司机。半大孩子们自然吵吵闹闹,尤其他的侄子雷古勒斯,那嘴是没一刻闲的。三人自从年初那次针对他们生命的奇怪恐怖袭击熟络起来。说起来,那是西绪在无意间最后一次和阿释密达合作。
雷古勒斯说起阿释,竟然帮着这神棍吹嘘:“他有几分像我爸爸。”
西绪忍不住插嘴:“胡说八道。”
雷古勒斯大笑:“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一说像,叔叔就要反驳。”
天马说:“我觉得他还算靠谱。就是有点凶。”
西绪眉毛一挑。
童虎问道:“他?阿释密达?凶?没有吧?”
——犯不着为他说好话的。真的。
天马说:“年初时他找上我,一见面先恐吓,再循循善诱,一根大棒一根胡萝卜,一套一套的。”他咬了一口西绪特意带给这群半大小子的零食巧克力,继续说:“他先猫抓老鼠一样戏弄了我一顿,说什么因啊果啊,然后对我说有人想杀我。”
童虎问道:“他有说谁要杀你么?”
“潘多拉。”
西绪差点一脚刹车踩死当街熄火。他望向后视镜:“潘多拉?”
天马说:“潘多拉的盒子那个潘多拉。不是首饰。”
西绪略有些暴躁地说:“我知道。ta是谁?代号吗?”
童虎插话:“他整天神神叨叨,弄出这样云遮雾障的暗号也不足为奇。”
雷古勒斯打断:“哇,听起来很刺激嘛,被追杀什么的——”
童虎脸色惨白:“你还兴奋?你忘了你是怎么为了从那群疯子手下保护萨莎的吗?那群疯子开着摩托车就往你身上碾。”
天马也心有余悸。“阿释密达算是救了我和萨莎一命,”他说道,“第二天我家失火了,他从火场里救出我和我妈还有萨莎,把我们托付给合适的人。他让我去找一个叫德弗特洛斯的人。带萨莎去找白礼。”
——然后萨莎就被白礼托付给赛奇赛奇又交到西绪手上。这么一大串原来那个失踪已久的神棍一直参与其中。年初一役真是全家老小齐出动,以为大概就是最终战况了,谁知道如此惊险后,竟然只抓住了一些喽啰,并没有触碰到《死亡乐章》的本质。
西绪停下车,前方是红绿灯。他皱眉思索。年初,大概八个月前,阿释还活跃在搜集《死亡乐章》证据的一线。那为何他现在撒手不管了?
车后座半大小孩们还在叽叽喳喳。他们聊起那次惊险的让他们仨都进了医院的袭击,童虎听得满脑袋冒汗。萨莎说:“我觉得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许脑震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神经科最后要来收治我。”
雷古勒斯反对:“他们可是抱着你往楼底下扔!”
萨莎脸红:“可是你接住了我呀!”
童虎竖大拇指:英雄出少年。
雷古勒斯脸红挠头。
天马说:“对啊,为什么呢?脑震荡属于脑神经科管吗?”
“我可不知道。也许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别人,”童虎说,“我们警局里还有很多能人呐。”
“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哥哥亚伦——”萨莎说,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一点哭腔。“他生前曾被诊断为抑郁症,但他不认为自己有病,认为脑子里一些幻觉是病理性的,是脑子的问题不是心理的问题。于是去过脑神经科挂号——”萨莎说道。
“我觉得他没病。亚伦只是一时——”天马叹了口气,“一时没想开,再加上受了《死亡乐章》蛊惑。”
“他很聪明的,”他怀念地说,“我们三个,不,甚至算上雷古勒斯、耶人、让叶,都不及他聪明。他获过Inxel编程竞赛的大奖,那年他才12岁,对吧?”
萨莎叹了口气:“其实哥哥更喜欢绘画。不过绘画太费钱了,他无法走这条道路。”
她虚弱地扬起一个微笑,说:“说个巧合的事,那位收治我的脑神经科大夫说她记得我的哥哥,亚伦也向她问过诊。她听说亚伦不幸离世后又意外又伤心,说那么聪明漂亮的孩子不该这么早就去往死亡的怀抱。”
西绪竖起耳朵,忍不住问:“那位医生是?”
萨莎说:“潘多拉·海因斯。名字真好听。说来好巧,这位美丽知性的女士竟然和阿释密达取的杀人狂代号重合了。”
西绪听到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潘多拉,潘多拉。他当然觉得耳熟啦,他在icu门口守重伤的雷古勒斯时,这个身材火辣的美丽医生每天都要路过一两次!西绪一开始还挺疑惑,但据说因为医院建筑老旧,道路弯弯绕绕,脑神经科下班去吃食堂吃饭必经外科icu,他又放下心来,如今看来,他第六感是准的!
正想着,他握方向盘的手掌心逐渐被冷汗湿润。
天马笑着说:“潘多拉医生是潘多拉医生。她也是漂亮又天才,断然不可能是杀人狂。我看阿释那个神棍是为了让我联想‘潘多拉的盒子’才故意取代号‘潘多拉’一样。就像亲爱的萨莎你叫‘雅典娜’。”
萨莎脸红了,说道:“我既不聪明,也不勇敢。怎么担得起智慧女神与战争女神的名字?”
西绪突然说道:“童虎,我有点事,你来开车,把孩子们送去警局。”说着,他把车停在路边,手越过椅背,亲昵地揉了揉雷古勒斯的头,说道:“小英雄,请继续守护你的同伴们。”然后明显心不在焉地把天马、萨莎还有自家侄子留给童虎,消失在人群中。
童虎纳闷:“西绪这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怎么毛毛躁躁地跑掉了?”
潘多拉、潘多拉——这个神秘的女人或许就是《死亡乐章》的关键人物之一!
西绪跑到圣域市最大医院,这医院名字有趣,名为伊利斯恩Elysium,词源来自古希腊语中的Ἠλύσιον πεδίον,是众神给予不朽的英雄们生命尽头所抵达之乐园。他一直没有留意,毕竟现代社会中古希腊语的映射实在是太过晦涩,不易引起注意。当然,如果现任院长名为奥德修斯,可能会使西绪更快反应过来个中联系。
他奔跑进入医院,犹在喘气,问前台道:“潘多拉·海因斯医生的办公室是哪一间?”
前台不慌不忙地说:“让我看看——先生,您有预约吗?恐怕今天潘多拉医生的号已经挂完了。”
“不,我有事找她!”西绪直接亮出警官证,说,“告诉我,她在哪里。”
前台被他的表情吓坏了,匆匆指路。等西绪赶到,果不出其然,潘多拉并不在办公室。她的专属诊室门口空荡荡,牌子上挂着“满员”,西绪用特殊手段开了上锁的门,室内窗明几净,玻璃窗半开,窗帘猎猎,办公桌上摆放的一束香水百合娇艳欲滴。
钢笔拧好,各类文件码得整整齐齐,“潘多拉·海因斯”的金属制名牌端端正正躺在桌面。西绪知道自己来晚一步,却仍旧不死心地翻找一通。在抽屉里他找到一个朴素的黑皮笔记本,扉页由潘多拉龙飞凤舞地写着“solemque suum, sua sidera norunt*”。他心有感应,连忙翻看,里面潘多拉医生鬼斧神工的暗号字迹写着西绪看不懂的病号们,但他留意到笔记本里被撕了几页,西绪用随身带着的铅笔涂抹撕下页面的下一页,终于在最后一页得到一些关键信息,那是一行不同于潘多拉字迹的稚嫩笔迹,上写“圣域市西城废园区,34路无名号。”
西绪知道,圣域西城废园区是当年圣域市规划用作工业区的地方,然而规划失误,加上经济不景气,许多楼便成了烂尾楼,甚至有些工厂搬迁至此,却因为周围设施不配套、行业不景气而再度迁走甚至直接破产。此地荒凉偏僻,人烟稀少。潘多拉和留下地址的神秘人要在哪里做什么呢?西绪来不及想太多,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反应。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能及时赶到,这将会是他最靠近真相的一次——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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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七把枪
阿斯到底有多少把枪,准备了多少弹匣,德弗没有概念。而他知道,他只能信任阿斯。
——当然,警局那群混蛋还是尽快赶来吧!希望杳马的能力在控制更多人的时间上打些折扣,不然麻烦可大了,谁都救不了他们。
他们现在靠彼此出神入化的默契配合着,赌杳马和他们俩哪方先撑不住。然而德弗盘算,一般腰间两把,大腿上两把,极限情况下袖子里再两把,加上阿斯背上背的现在已经给德弗的芝加哥打字机,七把枪已经顶天了。
现在阿斯已经扔了六把枪,包括被德弗一通乱打子弹已经打空了的打字机,那么阿斯身上还剩一把。
阿斯在暗处调整装备,他的弹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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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七把枪
阿斯到底有多少把枪,准备了多少弹匣,德弗没有概念。而他知道,他只能信任阿斯。
——当然,警局那群混蛋还是尽快赶来吧!希望杳马的能力在控制更多人的时间上打些折扣,不然麻烦可大了,谁都救不了他们。
他们现在靠彼此出神入化的默契配合着,赌杳马和他们俩哪方先撑不住。然而德弗盘算,一般腰间两把,大腿上两把,极限情况下袖子里再两把,加上阿斯背上背的现在已经给德弗的芝加哥打字机,七把枪已经顶天了。
现在阿斯已经扔了六把枪,包括被德弗一通乱打子弹已经打空了的打字机,那么阿斯身上还剩一把。
阿斯在暗处调整装备,他的弹药不多了。
杳马也在喘气。同时对付双子座两个人,实在棘手,何况他们有杳马前所未闻的惊艳默契配合,若不是兄弟俩一心想要杳马的命,杳马真想留下二人,关进实验室里,仔细研究这对双生子之间近乎诡异的超链接型交流。他怕就算现在关起来,自己一辈子恐怕也还是研究不透。
在相对论的经典理论里有个双生子祥谬,一对双胞胎,哥哥以光速乘宇宙飞船宇宙遨游,弟弟则留在地球,那么几十年后弟弟耄耋之年哥哥却青春依旧。然而杳马不确定是否适用这对双子座兄弟,时间是否真的能将他们分割开——最初吸引他注意的正是这对双胞胎的互相吸引、心灵感应,此时此刻,靠逆转时间这一特异功能纵横半生的杳马竟然不敢打包票,他的能力是否能同时作用在这对双生子身上,会不会被抵消。何况同时控制两个人的时间的确吃力。所以他也在赌,赌哪边先弹尽粮绝——
德弗心想,杳马此时应该也进退两难,应当速战速决,他的体力应该撑不了多久,不能让他在这躲藏中恢复体力。想着他冲出障碍堆,阿斯正从另一边冲出来,二人对视瞬间便明白彼此在各自藏身点附近没有发现,杳马正藏在二人之间地带!阿斯捏紧拳头,他戴着厚重的黑色战术手套,深吸一口气,无需对德弗打招呼,飞腿踢开一个箱子,衣影一动,果然杳马在此——
他伸左手抓去,却是杳马的外套。
德弗一椅子腿打向一堆塑料布,杳马气急败坏地跳出来,飞奔逃开。这个距离阿斯开枪必中,然而阿斯没有开枪,他右手黑手套间转着一把战术匕首——
——阿斯没子弹了?德弗心想,真是不巧。
——阿斯没子弹了!杳马狂喜,他只需要控制好时间分歧点,就可以操控阿斯。他眼睛骨碌碌一转,在被打得稀烂的废墟上狂奔,阿斯猛追,德弗判定杳马窜逃位置,手持木棍封堵——
突然!德弗眼前一花,他竟然被杳马发动时空逆转,从杳马前方被推至杳马与阿斯之间!
阿斯瞪大双眼,他这一刺根本收不住!正正对着德弗左胸膛!
德弗用眼神安慰他:别怕。就这么刺过来。别收。照你计划。
阿斯咬牙,企图压着右手强行偏下,然而短短这一瞬根本来不及,他一双带着浓重恨意的眼眸紧盯躲在德弗背后笑得灿烂的杳马。——如果阿斯刺中德弗,毫无疑问会造成他的心理负担和一定的生理负担,杳马知道这对双生兄弟某种程度上共享痛感。而这就是他杳马反败为胜的关键!
锋利的战术匕首刺入德弗的衣襟——这下面是脾,就算破裂,及时救治得话——刀尖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推开。阿斯惊讶,但并未停止,皱紧眉头,狠狠就这势捅进德弗身体,抬起另一只手,用绝望的拥抱姿势,越过德弗的肩膀——
杳马诧异地看着阿斯毫不留情硬捅亲弟弟一刀后居然还有余力给自己一拳。然而这个位置不过肩膀——
“啪”一声。德弗被阿斯一匕首捅得直撞在杳马身上,杳马右肩剧痛,残酷地燃起火药灼伤的青烟。他被子弹打中了。他难以置信地被双重冲击力撞得仰天跌倒。
阿斯松开萎靡软倒的德弗,拍了拍手套。他左手黑色手套背部藏着手套枪。
第八把枪。
手套枪常用于间谍活动类暗杀。他果然是非常优秀的杀手。
不等杳马感慨,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爱枪,几发子弹打坏了杳马四肢关节,说道:“这子弹是特制的,名为‘银河星爆’。中弹者血流不止,特殊金属外壳还会往身体里爬。”他吹了一口枪口,冷笑道:“我不杀你。无论你回溯多少次时间分歧点,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结局了——你说是不是?”
他的脚轻轻碾在杳马胸口,弯下腰用半自动枪连发后滚烫的枪口拨弄一脸不甘心的杳马。
杳马冷笑:“还以为你们兄弟情有多深,你为了达到目的还不是无所谓残害亲弟弟?”
阿斯慢慢撤下脚,确认杳马动弹不得,才去看一脸惨白倒在地上还没有转过气的德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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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超时空默契
阿斯原本藏身的大广告牌被杳马打断一边,他趁势悠着钢线从左到右,福至心灵一般在飞翔过程中一望。德弗与他在几微秒间视线交汇,感觉十分奇妙。阿斯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而德弗只是冲着他的后脑勺点了点头。他的存在现在是秘密,要用在出其不意处。他和阿斯都有这份默契。
思考间,阿斯打出几发子弹,杳马诡异地全部避开。阿斯扔掉空了的左轮手枪,没有换上他最熟悉的爱枪,而是从背部掏出一把芝加哥打字机,双腿勾住一个云朵模型,仰身下腰射击。新建的软装完毕的Yuumeikai大厦中庭结构非常复杂,他和杳马已经破坏了大部分装饰,包括观景电梯外墙、LED广告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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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超时空默契
阿斯原本藏身的大广告牌被杳马打断一边,他趁势悠着钢线从左到右,福至心灵一般在飞翔过程中一望。德弗与他在几微秒间视线交汇,感觉十分奇妙。阿斯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而德弗只是冲着他的后脑勺点了点头。他的存在现在是秘密,要用在出其不意处。他和阿斯都有这份默契。
思考间,阿斯打出几发子弹,杳马诡异地全部避开。阿斯扔掉空了的左轮手枪,没有换上他最熟悉的爱枪,而是从背部掏出一把芝加哥打字机,双腿勾住一个云朵模型,仰身下腰射击。新建的软装完毕的Yuumeikai大厦中庭结构非常复杂,他和杳马已经破坏了大部分装饰,包括观景电梯外墙、LED广告屏和各种广告牌,芝加哥打字机非常猛,瞬间尘土飞扬。
杳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能在射程内绕开扫射,他绕开的瞬间德弗恍惚了,明明身处上帝视角,他竟然觉得杳马的身法非常矛盾,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在他看来,中庭的时空简直混乱:有五六个杳马的残影同时出现在不同地方,不过他每一次感到恍惚都伴随着阿斯手里芝加哥打字机的稍微停顿。德弗瞬间明白哥哥的用意,牺牲威力强大的芝加哥打字机,计算杳马的瞬移速率,但很快他又发现,这些停顿并不全是阿斯的算计导致的,他能听出哥哥的节奏,不经意间的停顿好比在钢琴家耳边弹奏名曲的一个错音。德弗双眼紧紧盯着战场——他明白了,杳马的能力,是时间。
他按亮手机屏幕,跟着那微不可察的停顿又按黑屏幕,结果在这短短一瞬间,他的屏幕闪烁了两次。时间被调整了。如果杳马的特异功能和时间相关,那么他应该对时机非常敏感,果不出其然,扫射停止的那一瞬间,杳马找到唯一的那个机会,出现在阿斯背后一手刀的位置。
阿斯瞳孔放大,德弗站了起来,挥动椅子腿,把自己的手机像打棒球一样打飞出去,冲着阿斯杳马方向偏上,去势甚急。杳马在阿斯放弃抵抗的一瞬间犹豫了,但紧随其后是一声巨大的“嘣!”,云朵模型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从杳马端钢线断裂。杳马大吃一惊,一眨眼,他闪现在六楼栏杆上,于此同时德弗手里一重,他那坚硬的手机款棒球回到了他掌心。时间逆转。德弗得到结论。
阿斯只觉得一瞬间恍惚,他站在云朵模型上,杳马站在他对面,二人一起看吊着模型的脆弱钢线。
杳马开枪,阿斯躲开,他脚一蹬力气太大,钢线撑不住这样剧烈的摆动,断下一隅,正是更靠近杳马的那一端。不过阿斯早有准备,顺着云朵模型弧形摆动,一招乳燕投林,踢破五楼玻璃栏杆,钻进黑暗里。
德弗见杳马闪现在和自己同一层,不敢停留,匆匆往下跑,楼梯间正巧和阿斯照面。阿斯看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芝加哥打字机扔给德弗。枪身手柄仍旧发烫,德弗差点被烫得龇牙咧嘴,不过双生子并未过多废话。
“他在挑时机。”阿斯说。
“平行时空的最佳选择。”德弗补充。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明了,杳马扰乱了时空,理论上是会改写在场每一个人的命运和经历,但他们是拥有心灵感应的双生子,这本身就是一种超时空链接,他们共享着彼此的感觉,就算有三四种经历同时叠加,也不会被覆盖,在这种bug下,就算杳马玩弄时间的游戏,对于他们这对兄弟而言,每一次都储存在云时空里,梦境、感觉、大脑,堪比同手同脚,就这短短对视甚至一两句对谈,他们就能奇异地充分了解彼此的心和意。
德弗握紧芝加哥打字机,继续往楼下跑;阿斯则和他错身而过,找杳马单挑。他们深知彼此的状态,任由对方决定,然而一切选择必将殊途同归。
“我是影子。”德弗在心里说。
“双重影子。”阿斯在心里补充。
阿斯出现在杳马面前,只听杳马笑道:“没有用的——”说着他闪现到四楼中庭。
“我的速度很快。”阿斯狂妄地说,随后隐去在六楼黑暗里。
德弗听懂暗示,端枪冷不丁从四楼角落里出来,一排子弹扫在杳马脚边,迅速回身躲起。“一定要看到我背部啊。”他祈祷,他觉得杳马看见了。他第一次开真枪,还是后坐力巨大的打字机,枪法当然糟糕。不过杳马并没有察觉这点异样,只是冷笑说:“你再快,总有累的时候。”
阿斯举枪于五楼点射,射一发又躲起来。“你不也一样?”他继续挑衅。
杳马哈哈大笑:“不错,我们已经打了快三个小时,我毕竟不年轻了,不过你要是想在速度上胜过我,那是痴心妄想——”
德弗从他背后探出枪头,哒哒哒哒又扫了一排。他枪法并不能伤害杳马,杳马被吓了一跳,吐槽说:“这玩意架势倒足,不过双子座,你还是适合点射。端起狙击枪的模样真迷人——”
他闪现在五楼阿斯身边,伸手摸一把阿斯的脸蛋,嘴里说:“跑得真快。”
阿斯一记左勾拳打过去,杳马自然闪开了。阿斯怒不可遏,但他不恋战,再一次藏进黑暗中。
这边德弗十分明了:杳马在时间分歧点做选择时会在平行时空测试出对他最有利的时空,德弗的杀伤力此时此刻不如阿斯,所以德弗做出攻击时杳马并没有过多逆转时空防御。
这倒好事。这样想着,他再次端起枪,然而出师不利,卡住了。
阿斯等了0.1秒德弗攻击,没有下文,他知道肯定出现意外状况,主动再次现身,又给了杳马一发冷枪。
杳马道:“双子座,不要无谓地浪费子弹了——说实话,我还真不舍得你们——”
双子二人心头一跳:“你们”?莫非杳马发现了现在作战的是两个人?
只听杳马继续说:“可惜,一个弱的被我简简单单一个心理暗示困住了……”
阿斯反驳:“他不弱!”
德弗有了个主意,他立马动身跑向五楼。杳马继续笑道:“哈哈哈哈,他弱,而你傻!”
德弗站在阿斯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说:“我不傻!”
杳马闭上眼,德弗恍惚了一下,他知道大概率杳马发动了能力——杳马闪现在阿斯身边,遗憾地说:“除非你能比拟光速,否则逃不出我这个时间陷阱,你就算跑过去了又如何?我随手一拉,就能把你拉回没有跑动的位置。”
德弗和阿斯均嗤之以鼻:阿斯没跑,别天真了。
阿斯冷笑一声,单手撑起,从栏杆上翻身下去。“你的时间法则有个屁用,我能和光速齐平。”他这样说。
德弗明白,端好枪,在杳马把阿斯扯回的同时开枪,枪响的那一瞬间杳马果断放手,闪到一边,而阿斯重复动作,翻身躲进四楼的黑暗中。
杳马大骂一声,他不该轻视这个实验品。德弗知道这回合是阿斯出击的主场,他只需要配合,他跑到激战附近,聆听阿斯枪响,一二……十,算上之前两发没有中的,一个弹匣打完了,杳马也算计着这个攻击的绝佳时机,准备神出鬼没出现在阿斯面前——德弗预判了他的预判,此时正冲到杳马背后——现在是需要准头的时候,他得给阿斯留出换弹匣或者换枪的时间!他举着芝加哥打字机枪托往杳马身上砸去——
杳马闪开了。他又惊又怒看向德弗,阿斯换好弹匣,一发子弹从杳马背后射出,德弗早在杳马回头阿斯开枪的那一瞬间快速闪躲,杳马堪堪躲过那一发子弹,满头大汗,不禁嘿嘿冷笑:“两个人!怪不得我总觉得看到两个双子座残影,还以为是逆转时间的误差,原来你们是两个——看来弟弟也没有蠢得彻底,哥哥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德弗说:“不好意思啦,以多欺少。”
阿斯怒道:“你敢拿我弟的命开玩笑,我宰了你!”
杳马不怒反笑:“就算是两个,那又如何?!”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39)
第三十九章 致命幻境
他的脸。不是阿斯。
古铜色的面孔,双眸平静无波。
德弗却知道这绝非自己的双眼,至少他现在铁定是惊恐的。
他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余光瞥周围环境,尝试看到别的东西。
座椅变化了,不再是格子状办公室,是一排一排的——候车厅座位。他看见一双双死板的腿和脚,了无声息地僵硬地呆在椅子上。他再度看向“自己”,那个德弗已经不在原地,“他”黝黑的皮肤和偏爱深色打扮的衣服让“他”完美地和黑暗融为一体,极其微弱,也许是德弗自己的心理作用,反射一点点死沉沉的光。
“他”手里拿着一把砍刀。
德弗浑身发抖,目眦尽裂。不对——他回想起初见阿释的几次治疗...
第三十九章 致命幻境
他的脸。不是阿斯。
古铜色的面孔,双眸平静无波。
德弗却知道这绝非自己的双眼,至少他现在铁定是惊恐的。
他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余光瞥周围环境,尝试看到别的东西。
座椅变化了,不再是格子状办公室,是一排一排的——候车厅座位。他看见一双双死板的腿和脚,了无声息地僵硬地呆在椅子上。他再度看向“自己”,那个德弗已经不在原地,“他”黝黑的皮肤和偏爱深色打扮的衣服让“他”完美地和黑暗融为一体,极其微弱,也许是德弗自己的心理作用,反射一点点死沉沉的光。
“他”手里拿着一把砍刀。
德弗浑身发抖,目眦尽裂。不对——他回想起初见阿释的几次治疗指导,试图依法平稳呼吸。可是他的心脏仍旧团成一团,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魔怔,还是阿斯此时此刻的感觉,或者是彼时阿斯的感觉?狠戾中带着一丝彷徨,已经无法回头,已经逃不出去——
不要啊!住手吧!德弗捂住头,仿佛有一个大铁锤在锤他的脑子——那个德弗提着刀冲向一排人质,一个白色的影子冲出来,与“他”缠斗。德弗定睛一看,竟然是阿斯的形貌。那个德弗身手超群,竟然和“阿斯”打得有来有往,拳脚交加,虎虎生风,盆栽被打倒,长椅被掀翻,不知道谁的血流了一地,“阿斯”一脚踩上去,竟然滑倒!
“德弗”双目如恶鬼,抬起砍刀往暂无招架之力的“阿斯”身上砍落!
德弗心里默念“艹nm啊”,身体差一点做出挡刀反应。只是他心里一角,仿佛来自阿斯冰冷清冽的声音:“冷静,千万冷静。都是假的。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果然,“阿斯”千钧一发之际腰部发力飞起一脚,踢中“德弗”手腕,砍刀高高飞起,“咚”一声直插德弗脑袋上方,德弗要是再高一寸刀就插中他脑袋了。德弗浑身冷汗,这幻觉音效真够刺激的,他下意识抬手去摸。——摸到了冰凉的刀刃,仍在颤动的刀身,深深扎进他身后格子间的隔板。等等,阿释所说的杳马的特异功能,莫非是上帝视角?这样一来他们兄弟岂不是被杳马玩弄于股掌之上?进入这栋大厦伊始,便不可能逃脱!
在他分神片刻,“阿斯”已被“德弗”控制住,“德弗”在“阿斯”身后操控,木偶一样玩弄着兄长,不听话,四肢就要被折断,白色的他四肢反拧着,目光绝望地拿起刀,往第一个人质走去——
那是一个女人,面如土色——德弗记得的,在他脑子里印得清清楚楚的,歹徒杀害的第一个人——杀这个人的正是阿斯么?还是从来没有放弃在阿斯脑子里嘶吼“别杀我、杀其他人”的德弗自己?
女人的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她的身躯颓然倒地。
德弗脑子里一片混乱。诚然,当年的车站挟持案凶手用的是枪,可是尸体颈骨脖子横截面倒在他面前的景象为何如此清晰?仍在一股股喷射出的鲜血、仍在颤抖的喉管,白色的气管和脊髓液,雪青的皮肤黄白的脂肪,淋巴结,甲状腺——
是他梦里出现过的?
是他邪恶的脑子里无数次模拟的杀人?
是他——他想起来了,小时候被欺负,那群人威胁他要把他塞进割草机的刀片里,他逃进一个破矿井,他抓住了吊车,一脚荡开,追逐的为首的少年没站稳,掉下去,掉进传送带上,不知为何传送带动了,把捂着腿哀嚎的孩子送进分拣装置的铡刀下,头留在分拣膛里,身体滚下传送带——
不对不对,传送带没有动,破矿井哪里还有电?
——那就是更深更深的深渊——斜斜的低矮的矿道,死者摔下去,四肢和头被支撑柱撞得稀烂——而德弗带有快意的,津津有味的围观着。他享受别人的死亡。他享受骨肉支离破碎的残酷的模样。他是罪恶的、邪恶的、不可饶恕的——他深埋在心底的恶念影响着阿斯——
“阿斯”来到第二个人面前,提刀欲砍。这是个老人,他面色惶然。
德弗不管不顾想要冲出去,不行,这个不是阿斯,阿斯不会杀人,阿斯是完美无缺的,阿斯——可惜他被自己的思绪困住,双腿无力,踩中个什么东西,一跤跌在地上吃了个狗啃泥。
右腹外套内侧口袋处有串硬物硌了他一下,疼得他蜷缩起来,恰在此时,他面门一凉,一个重物擦着他的发梢砸进他面前的地板,飞起的地板碎屑甚至擦伤了他的脸。
靠,他娘的。这个昏暗室内,处处危机。
不过这玩意还真够硬的。德弗摸了摸怀里的硬物,一百零八颗,又重又硬,鬼知道用什么做的。他抬头警惕地审视幻境,虽然早早便体悟这是幻境无疑,但是环境中一定还有别的致幻因素,频繁扰乱他的思绪。如果不迅速找到出路,被困在此处,让阿斯和杳马单打独斗,必然对阿斯不利。
幻觉里“阿斯”在“德弗”的操纵下对老人挥刀,德弗没有再去理会,只凝神思索,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那个德弗一直隐藏在深深的黑暗里,动作有些僵硬。
他暗色的皮肤周围有一圈不合理的荧绿浅光。武器傀儡戏仿佛是为了掩饰这一圈荧光做出的调整,德弗大着胆子摸过去,绕开“阿斯”,去抓“德弗”。“德弗”是空心的,并且目前为止没有机关。
“他”低头冷冷和德弗对视。德弗的手穿过“自己”,皮肤被照亮,留下一圈微微的白光,德弗顺着光照角度搜寻,不出其然被他发现了一个投影仪,这个“德弗”是一个3D投影。那么“阿斯”、“车站”、“人质”的投影仪们又在何方呢?恰在此时,德弗心头一跳,一个翻滚,躲开一片破空之声,数发暗箭插在他刚才停留的地板中。
他滚过了长椅、“阿斯”的脚,没有碰到任何阻碍,抽空观察,也没有发现光柱。他心底已有计较,“阿斯”再次挥刀砍下下一位受害者时,形貌像阿释的幻影便冲了出来,救下此人。脑内瞬间幻想成真,德弗忍不住抱臂围观,想看看这个脑洞下“德弗”和“阿释”打胜负如何,遗憾的是“阿释”没有和“德弗”打起来,“阿斯”被操控着挡在“德弗”面前,两个幻影扭打起来,这场面太好笑,德弗不忍再看,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找可能存在的机关。每一处他都不敢久留,的确,不知道杳马此时正在何处操控,他要利用对彼此都是阻碍的黑暗,为自己创造更多机会。
他脑内剧场里兀自天马行空,终于在一排长桌后发现了音响,挨个破坏,暗室忽然清静,想来是噪音暗示。他抬头一看,“阿斯”和“阿释”的幻影都消失了,那个德弗的3D投影换了身行头,他面前站着另一个阿斯的投影。
默剧一样,“阿斯”痛斥“德弗”,“德弗”低头,不发一言。
“阿斯”转身,背对“德弗”。“德弗”目露凶光。——我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他”的声音跨越了时空的界限,直击德弗此刻脑海——“德弗”一拳,穿过了“阿斯”的胸膛。
“阿斯”死了。
德弗的整颗心都仿佛被洞穿。
他倔强地抬起头,怒视那个投影仪。憎恶,愤怒,狂躁——他把怀里的那串东西抽出来,九节鞭一样甩了过去,他没使用过类似武器,回旋镖一样脱手而出——然而那玩意太硬,直接把投影仪镜头砸烂,整个房间恢复黑暗和寂静。德弗不敢大意,根据记忆摸到房间电闸,拉下所有开关断电后才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一切都是被预设好操纵着的。德弗不敢停留,抓紧时间,捡回那串东西,逃出房间前想了想,自己没有趁手武器,于是拗了一条椅子腿,急忙忙跑出去。该死的,这一役不知道他浪费了多少时间!
德弗冲出房间,却仍记得保持小动静,就在此时,他又听到数声枪响,糟了,阿斯正在和杳马打斗!他循着声音,冲向大厦主楼。此大厦四至七楼皆为挑高空间,属于中庭大堂,他趴在六楼栏杆处,居高临下,看阿斯和杳马打斗。
他理智地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默默观察。阿斯很精明,现在用的是一把左轮,弹匣里一枪空一枪实,只要他躲起来,柜台底,没有水的喷水池角,大理石柱边,复仇女神雕像阴影里,便如空气尘埃一样,毫不起眼,没有一点动静,是极其优秀的猫科动物般的猎手。除非如德弗一般拥有上帝视角,否则不可能发现他的藏匿处。而杳马也谨慎地在绕圈子,没有展现出他能预判阿斯的预判模样。若如他在刚才暗室对德弗那几乎了如指掌的操控,阿斯可能已经gg了。因此德弗排除了一点,关于杳马特异功能,绝不是“上帝视角”或者“多角度观察”。
阿斯似乎也刚确认了这一点,他瞄到杳马的衣角,果断出枪。德弗知道,阿斯对自己下一枪是实是空非常清楚,这一枪是空的——杳马则吃了一惊,翻身跃起,竟然闪现在吊至六楼的灯管上方。
“妈的!”他大骂。
阿斯下一枪——德弗莫名知道就是空的——杳马似乎也猜到了,没有理睬阿斯开枪动作,径直闪现在阿斯面前。
阿斯右手一动,德弗知道那是阿斯的爱枪,藏着特殊子弹“银河星爆”的半自动手枪——杳马靠近瞬间疾射而出。
杳马再一次闪现在阿斯身后,德弗上帝视角,心里惊呼一声“小心”,阿斯心有灵犀一般一个狼狈翻滚,躲开杳马的攻击,再次躲了起来。德弗知道阿斯是多么优秀的杀手,他潜行隐藏技术非常厉害,不攻击的话杳马也只能吃瘪。结果杳马不怒反笑,他抬头看最高处,差一点看见德弗。
德弗按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趴在栏杆下,怕杳马有所知觉。
只听杳马冷笑道:“你在找你的宝贝弟弟么?可惜,大概出不来了吧!”
阿斯不为所动,躲起来不出声。德弗知道阿斯心底正在呼唤自己,可是他不能贸然出现,这样会使兄弟二人陷入被动。
杳马找不到阿斯,继续言语相激:“你也感受到煎熬吧,毫无疑问,他正在受苦。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他轻易死去的,他要在痛苦中——”德弗嗤之以鼻,好的,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杳马不具备上帝视角,他很快就发现端倪并逃了出来。
可是阿斯仍被触动,呼吸急切了一些,杳马发现了他正藏在假棕榈树上,抬手就是使楼上玻璃栏杆碎裂。德弗看得心惊肉跳,不过阿斯滞空能力非常强,扭身跃在空中,竟能转身,碎玻璃擦伤他的背,德弗也感受到针扎一样的疼。
“坚持住!阿斯!我现在很好,别担心我!”他心里默念,不知阿斯能感受到多少。阿斯似乎冷静下来,藏进一块广告牌背后。
德弗则掏出手机,拨打警局电话。
通了。
德弗压低声音,怒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再拖下去我们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面是一个和蔼又苍老的声音,似乎有点喘:“快了。你们在哪里?”
德弗一愣,问:“你是……?”
“赛奇。别废话,小伙子。”
“Yuumeikai大厦,四楼中庭——”背景音还有各种打砸和玻璃碎裂——“来快点,不然请准备一面见义勇为好市民锦旗,去我坟前吊唁吧——如果我还能留下个尸体。”他咽一口唾沫,和刚好飞身经过他的阿斯对视。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38)
第三十八章 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阿斯在杳马的鞋落下瞬间撤出手,就地一撑一记扫堂腿向杳马下盘攻去。
杳马堪堪避开,阿斯手臂肌肉用力一撑,倒立起来,双腿往杳马闪躲方向绞去。诡异的是杳马凭空硬生生高了几寸,差一点就要碰到的脖子闪避到几尺外。阿斯双腿趁机落下,脚背正正落在杳马腰上。杳马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阿斯眼一花,近在咫尺的杳马突然闪现在楼梯间门口,飞快地逃了。
他的特异功能是速度吗?
阿斯翻身起来,吐出一口血沫,重新别好他的枪,看了一眼德弗。刚才的交锋试探居多,杳马还没来得及对德弗下手,但是德弗只要在留在这栋大厦里必然会吃亏。
他抹去唇边血迹,走到德弗身边,...
第三十八章 时间
说时迟那时快,阿斯在杳马的鞋落下瞬间撤出手,就地一撑一记扫堂腿向杳马下盘攻去。
杳马堪堪避开,阿斯手臂肌肉用力一撑,倒立起来,双腿往杳马闪躲方向绞去。诡异的是杳马凭空硬生生高了几寸,差一点就要碰到的脖子闪避到几尺外。阿斯双腿趁机落下,脚背正正落在杳马腰上。杳马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阿斯眼一花,近在咫尺的杳马突然闪现在楼梯间门口,飞快地逃了。
他的特异功能是速度吗?
阿斯翻身起来,吐出一口血沫,重新别好他的枪,看了一眼德弗。刚才的交锋试探居多,杳马还没来得及对德弗下手,但是德弗只要在留在这栋大厦里必然会吃亏。
他抹去唇边血迹,走到德弗身边,用力把他两条胳膊推回原位。德弗又是一声惨叫。
“快走,你不能在这里。”阿斯沉声道。
“不行,”德弗满头大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他。听着,这个人和阿释的特异功能都不是死而复生,一切的一切都是表象!”
表象?阿斯一瞬间有了个可怕的猜测。传说中有人可以缩地成寸、日行千里,这是杳马“快”的秘密吗?阿斯的速度和力量即使在特种兵中都是绝对强悍的,杳马这种体型的应该不是对手。他一定用了某种手段。
阿斯猛地把德弗一推,避开突然砸下来的楼梯间灯管。杳马的脸出现在上一层楼梯栏杆处,阿斯没有犹豫,又是一发子弹。他拔枪装弹开枪的速度十分惊人,但仍是慢了一步,杳马又跑了。
面对未知能力的敌人,绝不能傻傻呆在原地,一定要跑动!阿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推开楼梯间的门,边往外跑边对德弗说:“蠢弟弟,那你自求多福,别拖后腿!”说罢他已经跑远。
德弗刚才疼痛中恢复,自然理解阿斯离开的用意——正是此地不宜久留!他用肩膀抵着墙,一步一步蹭着离开。
十五楼。他很难短时间到达地面。忽然,他听见子弹呼啸,打在空墙上。阿斯那把手枪看起来是半自动,一个弹夹十二发子弹。他应当在阿斯换武器的间隙吸引杳马的注意,最好以假乱真。巧合的是他和阿斯不约而同都穿着黑色紧身衣,他拿出发圈把自己的头发像阿斯那样束起,他知道,毋需刻意,他们扎起的弧度会是一模一样。和阿斯正面追击不同,他准备把背部亮给杳马,——他是那个障眼法!
阿斯在十四楼追上了杳马。杳马不敢和他近身搏斗,转身就跑。阿斯跑动中射击,枪法仍有保证,他第一枪射中了墙,反弹中了日后估计养鱼的空热带鱼水缸,水缸被击穿一个洞,裂出网纹;第二发直击杳马背心。突然他眼前又一花,自己刚打出去的子弹不翼而飞,杳马毫发无伤地跑开了。
阿斯知道自己打出了那发子弹,但是旋转的子弹和火药痕迹居然凭空消失了?这他妈是什么力量?
他跑过那个被飞弹击出一个洞的鱼缸,匆匆分神看了一眼。
不对。
鱼缸完好无损。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杳马竟然出现在他自己身后。不过这不是重点,他还听见了子弹破空之声——他下意识不贪功,往鱼缸下的桌子一躲,白驹过隙那般瞬间,他看见自己的宝贝枪——枪口弯曲,掠过他自己的胸前,子弹旋转激起的灼热旋风几乎要烫坏他的皮肤。他听见“咚”一声,子弹击中墙,然后——哗啦,鱼缸碎在他上方,玻璃砸了一地。他惊魂未定,稍稍停留,直到他听到第二声子弹击中墙壁的声音。
他惊出一身冷汗。
两发“银河星爆”子弹壳滚到他脚边。
这是什么悖论?他先开第一发枪,再开第二发,然后杳马跑的速度超过了第一发?他跟着杳马跑,差点被自己后打出的第一发第二发子弹击中?他明明看见第一发子弹只将鱼缸打出一个洞,怎么现实鱼缸却是碎了?难道杳马的速度超过光速、时间倒流,甚至改变了因果?
还是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杳马的“特异功能”是操纵时间?他是否有能力穿梭了无数平行宇宙,拨动时间,选取一个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时间点?
阿斯不由得冷汗狂冒,如果是这样,他——不,德弗,绝对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德弗仔细听着各种响动。
杳马看起来文质彬彬,也不比阿释那样纤细柔软,不像能打架的模样。只是他恐怖的未知的能力,令德弗万分忌惮。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让自己成为假目标,又不使阿斯投鼠忌器呢?
突然!他心脏一悸,不敢停留,匆忙闪进一间空房间。刚才那个感觉——如果双生子心灵感应是真的,那应该是阿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他感受到阿斯此时的惊讶与庆幸,同时还有一丢丢疯狂。
刺激的感觉超距离地让他满脸通红呼吸困难。他为了转移注意力,环顾房间。这是一间未来的格子状办公室,电脑等配件还没有装备,格栅状的灯管,与一整排明亮的窗户,百叶帘都拉起来,室内亮堂堂的。德弗藏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忽然变故陡生!百叶帘一瞬间落下,房间大门紧闭,陷入一片黑暗!
德弗在瞬间落入黑暗,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他捂住自己的口鼻,下意识抑制自己的惊呼和过激反应。他知道自己的反应不仅会影响阿斯,更可能会吸引此时此刻和他共处一室的恶魔的注意。
黑暗有时候是最好的保护色。他维持呼吸尽可能平稳。杳马的能力使他比德弗出色太多,如果他想杀死德弗,一定轻而易举。他不杀,要么是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杀,要么是他还没玩够。
德弗静静蛰伏在黑暗,等待他和杳马,谁先按耐不住。随着时间的增长,他在黑暗中能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LC冥王神话】【斯德释大三角】魔怔(37)
第三十七章 Yuumeikai大厦
他在这里。
阿斯调整了一下装备。说实话,从没有其他战斗能让自己如此心绪不宁,这个杳马到底何许人也,难道一个四五十岁坐惯办公桌的男人,会比他这个王牌雇佣兵更具威胁性么?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最后一次调整装备。
这栋大厦是刚完成软装、尚未交付的,据说杳马斥巨资购下这栋写字楼,准备带着哈迪斯集团的新子公司入驻,要打造圣域市最人工智能的大楼。杳马工作室自然要占整整一层。为此他在此地考察了许久,要选风水最好的一层。
奇怪的是他没有请任何大师天师或者神父,自己亲身查看。他在玄学方面造诣如何阿斯并不感兴趣,再厉害的阴阳五行,也防不住热...
第三十七章 Yuumeikai大厦
他在这里。
阿斯调整了一下装备。说实话,从没有其他战斗能让自己如此心绪不宁,这个杳马到底何许人也,难道一个四五十岁坐惯办公桌的男人,会比他这个王牌雇佣兵更具威胁性么?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最后一次调整装备。
这栋大厦是刚完成软装、尚未交付的,据说杳马斥巨资购下这栋写字楼,准备带着哈迪斯集团的新子公司入驻,要打造圣域市最人工智能的大楼。杳马工作室自然要占整整一层。为此他在此地考察了许久,要选风水最好的一层。
奇怪的是他没有请任何大师天师或者神父,自己亲身查看。他在玄学方面造诣如何阿斯并不感兴趣,再厉害的阴阳五行,也防不住热武器。
他站在大厦第十五层阳台外侧一处非常狭小的平台,黑色的紧身衣,雪白的皮肤,深色的长发,幕墙玻璃光污染把他的身影完美隐藏。他看见杳马下了专车,独自走向门口。
门卫向他致敬。杳马大人物一般伸手,接受敬礼,如君主莅临他的国,大步踏进了这座大厦。
阿斯一闪身,从阳台缝隙溜进大厦。
电梯的塑胶薄膜还没有撕掉,阿斯埋伏在电梯侧,看着显示“向上”的标志,听新电梯里微不可闻的呼啸声,数杳马会在哪一层停下。
链条。皮带。钢铁物体高速移动。另一个人的呼吸。
阿斯以一个刁钻的姿势回身,踮步凌腰,把猝不及防的某人从柱子后扯出来,膝盖抵着脖子压进楼梯间。
德弗差点因这一击窒息,他趴在地上拼命咳嗽。阿斯回身轻柔地关上楼梯间的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伸进德弗茂密的头发丛中,一把扯起,恶狠狠地说:“你来干什么?”
德弗咳得两眼泪汪汪,两张一模一样五官的脸贴得极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阿斯眯起眼睛,松开德弗,冷笑说:“我就知道警方不靠谱,哪个马大哈说漏嘴了吧——”
德弗忍着咳嗽,声音嘶哑,说道:“我是受警方之托,阿斯、你不要妄自行动,杳马此人太危险了——”
“你知道了多少?”阿斯眯起眼睛。
从确认了杳马行踪至今,已经过了三个星期。阿斯生性谨慎——毕竟年轻气盛时的不谨慎让他吃过亏——他专门等到警方下达秘密抓捕杳马的命令后才闪身抢先来一步抓人。毕竟他和警方合作,普普通通杀了杳马虽然可以解决他们两兄弟的麻烦,但一个哈迪斯集团高管的死亡,势必会给杀人的阿斯带来不少麻烦。他可是还是要在雇佣兵这一行混下去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他借着警方追捕的东风,赶在杳马身败名裂时盘问杳马为难他们兄弟的目的,然后把他教训得奄奄一息,给警方留一口气,连收监囚禁的地方都有了。
德弗跪在地上,一时还站不起来,焦急地辩解道:“我知道你们进行到哪一步——”
“我不杀他,我只是要他不能再作恶。”阿斯轻描淡写地交代。
德弗咬牙:“不是!你听我说!”他说:“杳马这人是个恶徒,他少说和十几起谋杀案直接相关——”
阿斯说:“我知道。我——”他摸上德弗的脸,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放心,事情很快解决。警方今日之内会来直接抓他,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把他困在这里。等警方来了就移交给警方。”说着,他那只白玉雕成的手狠狠捂住德弗的嘴,另一只手在德弗沉闷的惨叫声中弄脱臼了他两个胳膊。他的脸贴在德弗满脸冷汗上,感受德弗痛苦的颤抖,叹气说:“你要学着乖一点。哥哥我就不陪你玩了。”
德弗忍住剧痛,坚持说:“警方、警方今天不会来了。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秘密小队还没有出门就被拦了下来,赛奇在和检察院纠缠,西绪弗斯失踪了——”
“是吗?”阿斯皱眉,“真是碍事。不过我不打算再忍了。”
德弗说:“不要——”
“我无法忍受那个变态对你和我打过什么主意。你大概还不知道,没关系,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哥哥带你回家。”
德弗抢在阿斯一记手刀前开口:“我知道!他策划了三年前的一起人质挟持案,在我面前枪杀另一人质,观察我的反应,同时监测在另外战场执行任务时你的表现!”
三个小时前——
艾尔熙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西绪哪里去了!”他怒拍桌子。
雅柏菲卡拨弄着腰间的手枪套皮夹。他们被没收了手枪。在最高检察院院长普诺修斯先生的示意下,检察院的人堂而皇之闯进警局,收缴走了警察的枪械武器,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哈斯加特咬牙切齿:“杳马这个人一定要抓住他。没想到他竟然策划过那么多起恐怖袭击,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连三年前那起轰动一时的车站劫持案,都很可能是他策划的!我不明白这种恶魔,有钱有地位,为什么要杀人取乐!”
艾尔看了一眼隔壁房间玻璃小窗里童虎陪着三个半大孩子玩的身影,又绕了办公室桌子一圈,说道:“西绪那个混蛋把这俩小孩还有他侄子送来,就没再交代半句话?”
哈斯摊手。他转向雅柏:“联系马尼吧,我们只有拜托私家侦探了——”
雅柏皱眉:“我给马尼打电话了,他不接。”他拧起一双秀眉,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不史昂律师?他早年也跟着赛奇局长练过几年——”
雅柏反对:“他毕竟不是专业受训人员,不能把个小律师扯进来。”
“笛捷尔博士和他的助手卡路迪亚呢?”
“他们被军方那个拉达曼提斯上校请走了,失联中。”
“那怎么办!杳马这次要是跑了,我们可能再也抓不住了!”
“我们不是还有个线人吗?”
“你说那个神出鬼没的和暗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家伙吗?”
德弗忍不住敲了敲窗户,推开气窗,从外墙边伸进个脑袋:“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人,考虑考虑我怎么样?”他的定位仪原本安在西绪、马尼等人身上,马尼发现了捏碎后他本人也失踪了;西绪本来一直呆在警局,忽然紧急行动起来,那不牢固的定位仪被甩飞了。德弗放心不下,潜伏在警局墙外观察,却发现居然大家都被困在此处,更奇幻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西绪跑哪里去了。
所有的警察都被他吓了一跳,若不是警棍、手枪都被收走了,德弗恐怕就要被一排枪眼指住了。他讪笑着,没有举起手,毕竟三楼说高不高,马虎大意的话掉下去还是会死人的。
他继续游说:“上一次我们阴差阳错也合作过,我的身手你们也见识过。我去联系那个线人,你们把能告诉我的情报都告诉我吧,我一定帮你们拖住杳马。”
哈斯皱眉:“你行不行啊?杳马这个家伙除了几起单项谋杀嫌疑外,还有几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挟持案,七死三伤啊!”
艾尔沉声道:“德弗他就是其中一个伤者。”
德弗皮笑肉不笑,他咽下一口唾沫,说:“这么说来我和那个叫杳马的还算有私人恩怨。不过放心,我绝不会动用私刑,也动不起。我会为你们拖住他,请一定要赶过来!你们除了我之外,一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不是吗?”
他语速飞快地说出才得到的情报,阿斯的手掌堪堪停在他的颈边,纠正说道:“不对。我不在别的‘战场’。正是杳马匿名委托我绑架这一批女孩。那批女孩代号‘巫女’,是人口贩卖组织。他的借口是黑吃黑,但是给了我和同伴错误信息,还把当时完全是路人的你和其他几个老的小的卷进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他不是为了观察我对你的感觉,而是为了监测我当着你的面杀人时你的反应。”
德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分不清是因为双臂的疼痛还是内心冷森森的痛。
“你被玩弄了。或者更早之前,在我们兄弟俩分开的瞬间,他已经选好实验方案。”阿斯观察德弗因为痛苦闭起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
“你梦中自己杀人,有一半是正确的。恐怕你自己都不敢说出来吧。”阿斯轻声说,“你注定了即使没有亲手杀人,也体验着杀人者灵魂分裂一般的残忍或者痛快。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你的命。谁让我们孪生兄弟之间有共感。”他的下巴蹭在德弗鬓边,喃喃道:“包括此时此刻。我知道你很痛。第一次双臂同时脱臼吧?”
德弗在兄长的怀抱里颤抖,说:“这不是重点。阿斯,杳马非常危险,他有特异功能!”
阿斯松开他,站了起来。
“你听过你那个阿释密达说过关于我们之间小过节的故事吗?”
“啊?”
“再厉害也不过罔顾生死法则死而复生,我已经作好准备对付这种家伙了。”阿斯牙齿咬住手套下沿,拉了拉,又说:“不要把他们传得神乎其神,自己先害怕了,就永远没有机会战胜敌人。”
他话音刚落,下层楼梯传来响亮的鼓掌。
“好、说得好!”杳马爽朗的笑声传来,他的皮靴踏在台阶上,空荡荡的楼梯间声音回响。
阿斯露出神秘的笑容,从怀里掏出“银河星爆”,算准杳马出现的瞬间冷静地一枪打过去。
出乎他意料,杳马上一秒还在楼下,这一秒已经绕在他子弹后面出现在他面前,狠狠一拳砸在他面门上。阿斯被砸得倒向地面。
“欢迎来到Yuumeikai大厦。”杳马笑着说,一脚踩在阿斯的手上。
备注
Yuumeikai=ゆうめいかい=幽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