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了
刘知珉
第十二章
#剧情可能会有些不适#
————刘知珉视角————
“恭喜我的宝宝拿奖了!”我的双手捏了捏眼前那嫩白的脸颊,“欧尼!我不是小孩啦”隐约发出的撒娇语气令我再也压抑不住嘴角上扬,她的唇突然放大在自己的视野里,眼睛也因为她的一吻,很是自然而然就闭上了,后来我不知觉地期待嘴唇也有着同样的温热,留下激烈的痕迹。
我和宝宝亲热了好久,直到听见绘里的呼唤声,我们才拉开距离,黏糊糊的液体缓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旼炡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还舔了一下,“金旼炡……”
这摆明是在勾引我嘛,金旼炡。...
刘知珉
第十二章
#剧情可能会有些不适#
————刘知珉视角————
“恭喜我的宝宝拿奖了!”我的双手捏了捏眼前那嫩白的脸颊,“欧尼!我不是小孩啦”隐约发出的撒娇语气令我再也压抑不住嘴角上扬,她的唇突然放大在自己的视野里,眼睛也因为她的一吻,很是自然而然就闭上了,后来我不知觉地期待嘴唇也有着同样的温热,留下激烈的痕迹。
我和宝宝亲热了好久,直到听见绘里的呼唤声,我们才拉开距离,黏糊糊的液体缓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旼炡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还舔了一下,“金旼炡……”
这摆明是在勾引我嘛,金旼炡。
“你俩热恋多久啦,快五年了啦!”绘里有些无奈地说道,她身后的艺卓也配合说,“我能证明啊,别想耍赖”
“你们也不是刚谈恋爱嘛?”我打趣地说,
“就是嘛”果然是我的宝宝嘿嘿嘿,我亲吻她的脸颊,不久后就发现被自己吻的地方染上红晕,就连不远处的耳朵也如此,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嘛,宝宝。
“我们去喝酒吧,庆祝旼炡得到solo新人奖!”肉眼可见成员们的开心,我也大声提议出意见,直觉告诉我说她们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
这人怎么喝得那么多啊,难道有心事?我望着身旁的旼炡,她全身都布满了粉红,特别是她微微凸出来唇部,红得很呢。我凑到她耳边,
“旼炡啊…我们回家吧”
她扭过头冲我笑了笑,食指点在我的鼻尖上,语气也充满了醉意,“刘知珉坏坏嘿嘿嘿我好喜欢啊…怎么办”
“宝宝你喝醉了”眼见就要往后倒的旼炡,我搂紧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
“愿这世界独一无二的刘知珉,我的欧尼只会是我金旼炡的!”这人还真是喝一杯就醉了啊,我无奈地摇摇头却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看见自己满脸微笑的模样,也许我很享受被爱的感觉,被金旼炡爱护的感受还真不错,还想要贪念一辈子呢。
我对绘里与宁宁道别以后,我转过身就发现自己回到宿舍了,还要是在旼炡的房子里,她还全身什么都没有穿着站在自己面前。
“你……这是?”
“点火呢,欧尼”
那一夜,屋里都是我们的声音,就如一首交响曲,很是动听。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我家宝宝怎么就被其他人搂在怀里了呢,我并看不清她的脸,我只知道她是短发的,浅浅的褐色的发色会是谁呢,我怎么就是看不到,怎么就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呢。
“欧尼,我先走啦”旼炡对自己挥挥手,转身就跳下去了,那高高的山崖忽然就不害怕了,我也就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打算跟着旼炡往下跳,
金旼炡,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跑了……
她却回头对自己说,
“我喜欢采源姐姐,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魔鬼般的笑声就如永远将会浮现在脑海里,无法消失般。
金采源?刚刚搂着你的女生?
我越想越发生气,直接就往下跳了。
“刘知珉!!!!!”这是……宁宁的声音?
我突然就被拉住了,双手都被一股力量给拉住了,扭头发现是绘里与宁宁呢,“你是不是傻啊?!有什么想不开和我们说啊,跳什么楼啊?!”宁宁似乎很愤怒,声线与紧握自己手腕的手都是颤抖的,双目也通红了。
“我们快拉不住你了……快醒醒!!”她们将身体垂直蹲下,用尽全力把我拉上来了,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在幻想又可以说我陷入幻觉世界里了,看来我真的有心理疾病了又或许更加严重的病,要进精神病院的病。
都是因为你啊,金旼炡……
只能抱怨自己最初喜欢你却没有对你进一步告白,这全都还是我自己的错吧,对吧。
“我们走”再一次走神的我被绘里唤醒了呢。我疑惑的看着神情严肃的两人,
“去哪?”
“医院。”这句几乎是两个人同时说的。还真有默契啊,我想。但我也应该接受治疗了,要不然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对吧。
/
果然呢,我得了精神分裂症,不过也只是前期,看来我还不是很难受嘛,我想。
我被医生吩咐了,要好好服用药物,只能少量而不能多量了,不然就会反效果了,还会要人命呢。
医生还说,
这属于变态心理的单相思,以精神分裂症最多见,精神病学上称为钟情妄想,这种情况的单相思通常是以正在被对方爱着作为心理基础,所以更确切地说,应该称为被钟情妄想。
哈哈哈哈哈看来我病得不轻呢……
我生病了,我患病了,金旼炡……
我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会想到你啊……还真是没出息的人啊,刘知珉…
所以说啊,你能不能看看我一眼,
旼炡啊……
金旼炡…
旼炡,我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呢。
——TBC——
伴我(允叶)19)
中村一叶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朋友们。
‘hi hi,想我没???’,中村一叶推开咖啡厅的们,走到朋友们的桌子边,顺势坐在了许允真的腿上,然后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了。
“欸欸欸,不能这样啊,这里还有单身贵族呢!!!”,菜园街(发出尖锐爆鸣声bushi)
中村一叶笑着从许允真腿上下来,晃晃许允真的手“欧尼,带我出去逛街嘛~~”,难得的一次撒娇,许允真心都要被软化了,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也就笑着顺从了。
看得单身采一阵发愣。宫胁咲良和恩採也笑了笑站起来。宫胁咲良在路过的时候拍了拍金采源的肩膀,然后挽着洪恩採也往外走。
在愣住......
中村一叶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朋友们。
‘hi hi,想我没???’,中村一叶推开咖啡厅的们,走到朋友们的桌子边,顺势坐在了许允真的腿上,然后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了。
“欸欸欸,不能这样啊,这里还有单身贵族呢!!!”,菜园街(发出尖锐爆鸣声bushi)
中村一叶笑着从许允真腿上下来,晃晃许允真的手“欧尼,带我出去逛街嘛~~”,难得的一次撒娇,许允真心都要被软化了,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也就笑着顺从了。
看得单身采一阵发愣。宫胁咲良和恩採也笑了笑站起来。宫胁咲良在路过的时候拍了拍金采源的肩膀,然后挽着洪恩採也往外走。
在愣住五秒以后,金采源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好啊你们这群小崽子,就欺负我没对象是吧??”,然后一只手揽过中村一叶,一只手搂住洪恩採,扬了扬头,笑着说,“两个都是我的!!!!”
然后就在宫胁咲良和许允真的合作之下败下阵来。不得不松开了搂着忙内line手。
五个人走在一起无疑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回头率极高。走在一起的五个人说说笑笑,但是却“各怀鬼胎”。
中村一叶心里想着该怎么道别,另外四个人想着应该怎么样才能给中村一叶一个惊喜,一场真正的狂欢。而中村一叶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怎么样离开才不会对自己家的女朋友制造烦恼,也不要对朋友们造成影响。
当然,当务之急是好好逛街,全心全意的娱乐,不要被任何事情影响。
这样想着,中村一叶暂时的放下了心里的担忧,专注于自己身边的女朋友。
“欧尼呀,我们去看看那家点吧”,“欧尼......”, 今天中村一叶的话格外多。
但是许允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家女友更加依赖自己了,这是件好事啊!!!
西海岸机车走火事故
宮脇咲良×姜海粼
公路文学,5k+
00
就像姜海粼新染的橘发一样,天边尽头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长长的如同装有二甲酚橙试管一样的黄昏,延迟点亮的路灯下,重物沿着机车后身滑落在地上,海粼跌落在地,安静的世界发出女孩的哀嚎声。宮脇咲良这才从远处走过来,厚外套因为此刻的降温不得不裹紧了身体,头发被风卷成一团,氛围突然悲情起来。
海粼抬头看着女人如同塑料制作的工厂玩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目光从自己移动到惨案中,咲良神情这才有了变化——脸上露出了惊慌,各种语句从嘴里脱口而出,完全听不懂,像日语韩语英语的混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海粼啊,疯子......
宮脇咲良×姜海粼
公路文学,5k+
00
就像姜海粼新染的橘发一样,天边尽头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长长的如同装有二甲酚橙试管一样的黄昏,延迟点亮的路灯下,重物沿着机车后身滑落在地上,海粼跌落在地,安静的世界发出女孩的哀嚎声。宮脇咲良这才从远处走过来,厚外套因为此刻的降温不得不裹紧了身体,头发被风卷成一团,氛围突然悲情起来。
海粼抬头看着女人如同塑料制作的工厂玩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目光从自己移动到惨案中,咲良神情这才有了变化——脸上露出了惊慌,各种语句从嘴里脱口而出,完全听不懂,像日语韩语英语的混合,但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海粼啊,疯子姜海粼,我以为的好孩子姜海粼,结果居然还是掩盖不了隐藏的极端、疯狂,如果是韩国人的话,现在该怎么说呢,大骂一句“疯丫头”吗?宮脇咲良皱着眉头看她,然后见证着眼前的女孩将那双沾满血红色的掌心摊开。
怎么办?
怎么办?这种糟糕场景的原因是姜海粼,结果是宮脇咲良,所以这一切不是海粼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尝试着用这样荒唐的自我安慰和合理化后,得出了如此结论,这样的答案是平时头脑冷静的宮脇咲良死也不会做出的判断和推断。
于是她脱下那件宽大的外套,两个人在寒风中缩在一起,从裤子荷包里掏出纸巾,给姜海粼的手一点点擦干净,头脑延迟开始运作的姜海粼这才感觉自己的掌心痛得很厉害,刚刚握枪的指缝间被擦破了皮,痛苦火辣辣地沿着皮肤纹理钻进心脏中。
但是怎么办?姜海粼已经制造了这样的惨案,她们二人在机车失灵的情况下,走火了一场事故。
xxxx年的夏天,北美西海岸,一名不明身份的醉酒男人被两个亚洲女人枪杀,装入机车后备箱中。
01
“这个拿着,不要放下。”
17岁,17岁的夏天里,姜海粼第一次跟这个开汽车、穿袖口破烂掉的T恤的女人见面时,这是对方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地点是位于荒凉高速公路中心的加油站。
那是一把冷冰冰的冲锋手枪。
当时,本来跟自己约好去洛杉矶的local同学突然反悔,姜海粼独自被扔在了高速公路上,嘴巴磕破了皮。受了伤的她呆呆地坐了3个小时左右,最终起身沿着高速公路下行,20分钟后到达加油站。
海粼望着天空,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太阳下山,如此凄凉的时光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加油站里有便利店,但唯独没有人。她坐在加油机旁的休息椅上,打算阖眼休息一会,因为笃定待会一定有人来,待会一定会有人来到。
然后就是刺耳的一声汽车鸣笛音,快要穿透她的鼓膜,姜海粼惊醒过来,眼前突然多了一辆车轮沾满泥土,红得黯淡的二手皮卡车,车上下来了一个跟她身量差不多大小的女人,穿着袖口破掉的白色t恤,从上到下俯视她,挂在脖子上的耳机里隐约传来轰轰的歌声。
姜海粼留意到女人苍白胳膊上像是有陈年的刀痕印记,沿着对角线,即使愈合很久后也残留着长长的伤疤,理直气壮地暴露出来,交叉在皮肤上。
“你是这里的新职员吗?”女人问她,英语说得很不标准,“可是我记得这个时间段那群人早就下班了。”
姜海粼猜测她口中的那群人是指加油站真正的工作人员,想要张嘴回答,却感觉一股腥咸的味道从鼻尖涌出。
“血……”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抬起头来,女人以惊愕的表情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这才明白因为坐在这里太久,靠近西海岸干燥的夏天,很容易上火,鼻血顺着人中流下了,粘在地上。
女人忙着上车去找纸巾,血好不容易止住后,才开口问道,“离家出走?”
“不是。”姜海粼摇了摇头,“因为同学。”
两个人的对话缩短到了极致,女人点点头,抽出一旁的加油器管子,直接插上自己车的加油道,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操作键,启动声音传来时,姜海粼开口问她,“你能不能带我走。”
女人犹豫了一下,漫长的沉默持续到车的油加满,然后又娴熟地将加油管重新恢复原位,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小巧的东西,扔到海粼手里,“跟我走的话,把这个拿着,不要放下。”
姜海粼没见有人用如此冷漠简单的语气,递交一件如此危险的东西,仿佛那把有些年头、上面把手沾了不知道哪里的泥土,扣扳机生锈得她不知道能否开得出子弹的手枪,只不过是一件五年级小学生玩具。
女人打开车前座,手撑在车门上,朝她努努嘴,“毕竟这里是西海岸,可不是东亚。”
西海岸,北美沿着加利福尼亚,俄勒冈和华盛顿几个州的汇聚海岸线,地中海气候让此地是橙色的,柚子、柠檬等象征暖阳的意象下也有火枪、毒品的流窜,枪支自由的世界、成人的世界、到处是金发碧眼白人的世界,抽大麻,大骂“fuck”不会消音的世界。
“多谢。”
姜海粼收下手枪,上车端坐在副驾驶位上,夜晚眼前的景色一片漆黑,女人又从便利店里拿了饼干面包和水,很明显又是没有付一分钱,递到她掌心里,介绍自己道,“我叫宮脇咲良,Sakura,显而易见,是日本人。”
车在第二天清晨才驶出加油站,两个人在这个空空的,像是永远都不会有人来的地方休息了一晚,环境很安静,直到手机闹钟嘟嘟响起的时候,才有了动静。
宮脇开车很快,她似乎享受这种像是逃命一样的快速行驶,踩下油门的脚几乎没停过,笔直流畅的高速公路是一条蜿蜒的绸缎。天刚刚亮起来,风很大,眼前被异国的泥土迷蒙了方向,海粼的长发飘扬在风中,低头摩梭着衣服,手指甲刚刚染成了鲜红色,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沿着这条路可以前往阳光沙滩。”宮脇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开口道,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驶出了最荒凉的区域,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建筑物、车辆出现在视野里、公路上。
“我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儿?”海粼回答道,“我来北美半年了,这里,好像……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宮脇没有回复她,伸手往昨天在便利店里偷的那些零食堆中摸了摸,递给她一块口香糖,车辆继续疾驰在马路上。
姜海粼嚼着口香糖,腻人的草莓味让她又想起了糟糕的半年生活,不熟练的语言、恶劣的公立学院环境、格格不入的文化习俗、local同学把自己约出去又傲慢地抛弃。在韩时看了北美青少年爆米花电影,里面主角没有朋友会躲在卫生间吃午饭;来到美国,姜海粼选择戴上巨大的绿色头套式耳机,端着自己的午饭,在语言不通、身材魁梧的身影中啃着三明治。
午间休息的时候,她听着一旁操着纯正口音的女孩谈论手上的亮片指甲,bulingbuling发着光,指甲油上贴着草莓图案,一下一下敲击着书桌。
抨!抨!抨!
车窗也被人敲响了,交警说她们刚刚速度太快,出示一下驾驶证、保险证书和汽车登记证,宮脇耸耸肩,用手戳了一下海粼,对于警察的提问,依旧闭口不答。
“你们是想被扣留吗?”
交警的一句话让海粼开始紧张起来,神色有一点动摇,大脑飞速旋转着,最终决定抱着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迟钝地说,“疼……”
她不会模仿医院里的病人那样撕心裂肺大喊大叫,只是不断重复强调自己的疼痛,像是有节拍一样,宮脇在这样的声音中瞪向交警,交警从车窗旁离开,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让她们往前开去。
宮脇踩下油门,一手握着方向盘,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些海粼的后脑勺,嘴里说了几句日语,她听不懂,但应该能猜到,是在骂刚刚那个交警。
02
“为什么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把你卖了吗?”车停在了路边,宮脇咲良说要下去抽一根烟,爆珠被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点火时,能看见陈旧的疤痕爬过细长白皙的胳膊、清晰可见的静脉又爬过手背。
海粼抬了抬眼皮,“难道你是什么罪犯吗?”
宮脇手一顿。
“如果是的话,那就更好了。”海粼继续说道,“一个亚洲女人,黄皮肤,在北美逃逸,开皮卡车,这很酷,像电影一样。”
宮脇把尼古丁吸进肺里,又轻柔地吐出来,手法娴熟,完全是一个老手,吐完第一个烟圈,转过头去回答她,“十八岁——我十八岁来的北美,当时除了日语几乎什么都不会,连公共大学的学费都交不起,就走过几次货,有一次不小心被警察扣下了,查出里面有违禁毒品,我被关进了监狱几年,但谢天谢地,在监狱里让我的英语突飞猛进。出来后不知道干什么,有人说在北美待到十年就能有pr,我还需要三年,打算在这辆车上把三年熬过去。”
北美、走私、车辆滚滚而过,尾气在她们身后渐行渐远。姜海粼觉得很荒谬,对方怎么能如此坦然地把这种故事讲给一个只认识两天的陌生女孩,她有些烦躁地想要坐回车里,也许因为太大的信息量,也许因为对方在说到“监狱”时语气哽咽了一下,海粼突然又想到自己傲慢的同学,对着吃三明治的自己大笑,说她戴上耳机像恶心的绿色青蛙。
“北美一点都不酷。”宮脇把烟头湮灭,坐回车上,手指敲着方向盘,吐出这几个字。
公路孤独到如此寂静,在说完这句话后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两个结伴的陌生人在路上的安静有时候能达到致命的效果,过去的生活里总是充满着喧哗,此刻麦田间的小道中只有车轮碾压过水泥路的声音。
姜海粼望向车窗外,远处天际一片晚霞,裹着鲜红的太阳,直直地坠落,没有地平线的尽头,零星的红屋顶房子,海岸线在远方,近处的车牌上写着“California”,她感觉眼睛被风吹得干涩,身体好似田野里的麦浪,摇晃在艳阳下。
“那是阳光海岸的小镇,我们可能要在那里呆一阵。”宮脇开口,打破了沉默。
姜海粼没有转头,目光继续跟随天际,手指尖摩挲着空气,一点一点地描绘,许久之后,才发出一个鼻音——“嗯”。
03
小镇上有一家快餐店,打着subway公司的招牌,做着劣质的山寨味道生意。质量十分堪忧——食物里出现了虫子,吃出了几根头发。但为了在这个镇上生存下去,必须靠打这种零工。
两个人路过时,看到贴在玻璃窗上的打工招募广告后,撕下了一张,进入餐厅。一走进去,店主迎接了她们,工作期只有一个月,周末节假日都不能休息。二人靠着这样的零工快速熟悉起来,姜海粼给她讲自己来到这里的半年,讨厌的会歧视自己的同学,红色的指甲是因为想快点长大毕业所以染的,以及原本的洛杉矶计划如何泡汤。
空闲时间躺在快餐店后面的休息室里,宮脇咲良安静地听着,把烤好的薄煎饼递过去,小麦味钻进嘴巴里,姜海粼想着自己的绿色耳机,语气抽噎了一下。
“绿色青蛙,难道就真的很丑吗?”
宮脇轻轻把衣服分一半给她盖上,慢慢开口道,“海粼像,绿色的小猫。”
然后把手臂拢过去,旧伤痕出现在两个人眼前,继续说道,“这些是,我在监狱里留下的,当时度过了相对难熬的一段时间,想着能不能靠身体上疼痛缓解,于是就有了自残的行为。”
宮脇把自己的胳膊当作玻璃,划上的痕迹用来计数时间,鲜血流出来时表情也依旧很淡然。海粼觉得她与自己有相似点——稍有不慎就会变得锋利、尖锐、冰冷、触碰时需要格外小心……于是姜海粼把眼泪咽了下去,轻轻地摩梭过宮脇的伤口,用嘴唇。
她教过宮脇几句韩语,大多是在家里不能说的脏话,两个人在异国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肆意地说着西八,大笑后又安静下来,宮脇向她伸出手,掌心肉相碰时摩擦声很漫长,最后往上,嘴唇也重叠相碰起来,耳畔仿佛传来怦怦的爆炸声,以为是机车轰隆发出的,结果发现,是从自己心脏处传来的。
一个月后,离开这座小镇,然后去洛杉矶,去海粼一开始的目的地。宮脇这样给她规划着。一边说,一边帮海粼把头发染成橘色,染成这里夕阳的颜色,发膏抹上头顶发根时其实有一点疼痛,但海粼一句声不发,只是安静地等待对方把那如同魔药的水抹匀称。
“你想去洛杉矶什么地方?”宮脇问她。
“不知道。”
“那就去迪士尼吧,那里有巨大的猫猫玩偶。”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她们是像猫的奇怪姐姐和奇怪妹妹,又想去找寻另外和彼此一样的怪人。
染完头发第二天是星期六,周末的店里没几个客人。上午,一名流浪汉打包了单件小菜;下午,一名西装革履的推销员急忙塞了一个小汉堡跑出去;傍晚,看起来和姜海粼同龄的青少年才来到店里,他们点了两份汉堡包堂食,坐在位置上交谈,声音很聒噪,吵得不可开交。
收拾完乱七八槽的餐厅,送走吵闹的客人后,宮脇问她要不要去兜风,久违地启动了那辆皮卡车,重新洗过后的红色变得明亮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灰蒙蒙的。
车辆一路沿着海岸,把窗户打开,任凭外面的热风翻涌进来,她们把音乐从二十一世纪放到二十世纪,从country music放到pop music,用不正宗的英语口音唱《California》。
被霸凌的女孩、从监狱里出来的女犯,偶然的相遇,可能一个月后就会分离,可能再也不会相见,这样奇怪的组合,这样荒谬的公路故事,却在这一刻让她们都希望眼前的风景能够持续很久,眼前的马路没有尽头。
04
咔擦!
骨头碎裂声比一切都先打碎掉她的幻想,海粼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倒下了一个男人,头骨撞击地面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心脏处流着血,手里的酒瓶子滑落在地,剩下的清亮的酒水顺着瓶口流出来,如同他的血液一样喷射出。那把手枪,那把生锈得如同玩具枪一样的手枪,居然是一把无声枪,迸发出的子弹直击心脏,不带一点犹豫地杀死了一个醉鬼。
“海粼!”
宮脇看到这片狼藉时,姜海粼已经因为身体发软脱力跌落在地,血液沾上了她的衣服,如同一片火烧云。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他先开始的。”
宮脇说要去买瓶水喝,海粼守在车旁照顾这辆车,醉酒的男人偏偏是这个空闲点从刚刚的酒吧里出来的,不知道发什么疯逮住无辜的海粼,说她是祸根之类的话,然后开始动手动脚,小小的亚洲女孩仅凭肉搏无法抵御这样一个高大的身躯,叩响扳机的那刻几乎感觉耳膜鼓胀,大脑充血,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紧绷起来,她想张嘴喊其他人的名字,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宮脇咲良先一步冷静下来,将死掉男人的尸体装进后备箱,掉落的保险杠重新装横好,伸手抱住海粼,握住她沾满血的手,“没事,没事。”
她眼泪陡然落下,攥紧了对方,一声一声地喊道,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想喊其他,比如我杀人了、我不该出来兜风、要是我跟着你一起去买水就好了。她感觉自己语言功能失常了,只能呼唤怎么办。
天边的夕阳把云层染红,模仿着自己的衣服上的血迹,霞光照得这片土地异常明亮,周围风吹动着树枝,往远处衍生远处的海岸线似乎也随着潮涨潮落,在向她们招手,尽头的酒吧发出嘈杂的金属音,听久了像是哭泣。
宮脇咲良抬起她的脸,用指尖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海粼,”她说,“踩下油门吧。”
“我们现在只能踩下油门了。”
引擎发动,宮脇再一次像第一次见面第二天那样开车,疯狂踩油门,很快就走入了小镇外的高速公路,尸体会被丢弃在路上的沼泽地里,回望身后再也不能走进的灯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皮。
西海岸机车走火事故,火是从枪里迸发出来的,车身颜色像是被铺上血液一样红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结局,但当事人此刻只能驶向前方的彼岸,然后,永不回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