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lofter原创短文

9078浏览    954参与
荻侖

紫阳花和草帽(片段♪( ´θ`)ノ

       如同往年夏天那样,还是那么沉长悠静,伴随着蝉鸣白噪的电视机雪花,无法不像蜘蛛放开四肢,躺在老家的木质长条状拼接地板,不变的老旧铁片电风扇,早已升上了潮红色,胸腔里慢慢爬上一丝一丝如溺水般的羞涩,醒松的双眼看向庭院里曝光了的紫阳花,期盼着它贴近我的脸,即使就这么睡去也是极好的,我的紫阳花。

        停下,我不想去阿嬷家呀!

        那不...

       如同往年夏天那样,还是那么沉长悠静,伴随着蝉鸣白噪的电视机雪花,无法不像蜘蛛放开四肢,躺在老家的木质长条状拼接地板,不变的老旧铁片电风扇,早已升上了潮红色,胸腔里慢慢爬上一丝一丝如溺水般的羞涩,醒松的双眼看向庭院里曝光了的紫阳花,期盼着它贴近我的脸,即使就这么睡去也是极好的,我的紫阳花。

        停下,我不想去阿嬷家呀!

        那不是因为,你爸爸他…

        可是!无论如何那儿也没有我的朋友们啊,而且…而且,阿嬷好严肃的,她好像一直都是保持着那一种表情。

        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说不定你会喜欢那地方的…

        摆脱,得了吧!电视里面的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说的…

半勺小奶酪

我与先生的二三事

睡前小甜文

1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还没入伏,南方的天气就直逼40度。

这天儿啊,一热,人也就犯了懒,早上喝过清茶,吃过早饭,便想起来,先生出差前就嚷着上下棉被实在是捂得慌,闲来无事,就把仓库里的凉席给搬了出来。

席子被盖上罩子,在仓库放了一年,终于见了光。

盆里放满了清水,几滴六神花露水,立马在水面上晕了开来,这是先生特别强调的,还必须得是六神,别的还不行,说是凉快。

前些年的时候,我打趣着问他,“哪有这么神呀?”

先生不顾我拦着又往里面加了几滴,老神神在在的说道:“还真就这么神!”

“这可是传了好几代的!”

“怎么能在我这断了!”

我笑着没说话,谁睡的席子,谁做主呗。......

睡前小甜文

1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还没入伏,南方的天气就直逼40度。

这天儿啊,一热,人也就犯了懒,早上喝过清茶,吃过早饭,便想起来,先生出差前就嚷着上下棉被实在是捂得慌,闲来无事,就把仓库里的凉席给搬了出来。

席子被盖上罩子,在仓库放了一年,终于见了光。

盆里放满了清水,几滴六神花露水,立马在水面上晕了开来,这是先生特别强调的,还必须得是六神,别的还不行,说是凉快。

前些年的时候,我打趣着问他,“哪有这么神呀?”

先生不顾我拦着又往里面加了几滴,老神神在在的说道:“还真就这么神!”

“这可是传了好几代的!”

“怎么能在我这断了!”

我笑着没说话,谁睡的席子,谁做主呗。

我们家一到夏天,一米八的大床上就会出现一条楚河汉界,但先生总会越界。

先生贪凉,喜欢睡席子,而我不爱,所以床上至多只有半张席子。

我俩也是分被子睡,但先生总会钻到我的夏凉被里来。

为什么分被子睡呢,倒也不是感情不好,实在是先生睡觉不老实。

我可以把他的罪行列成以下几点:

①踢被子

②卷被子

③压被子

④挤人

(但是先生不打呼不磨牙,这点夸夸他,悄悄的夸,免得他得意)

我时常被冻醒,醒来发现被挤到了床边边儿,我稍稍翻个身,就能与地板亲密接触。

那阵子我甚至起了分房的念头,可是先生不让,我跑哪,他便跟哪,像个黏皮糖。甚至趁着我外出,把客房的床便宜卖给了收废品的大叔,永绝后患,留下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哭笑不得。

我问先生卖了多少钱,先生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稍许得意的告诉我,五十!

我连连说了他好几遍败家爷们。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双方父母,也不图啥,逢年过节的饭桌上图个乐呵。

人嘛,总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是,这个别人是我的先生。

我和先生都是念旧的人,先生单位发的那条毛巾被盖了有十来年,我总是调笑他,这是不是他哪个念念不忘的旧情人送给他的。

每到这种时候,先生总是不厌其烦的翻出毛巾被上洗旧的商标给我看——上面还隐约刻着税务局的标儿。

席子擦完便晾在了小院里的旧藤椅上,这旧藤椅啊,可有些年头了,这岁数,估摸着比我还大呢!

这天气可真是磨人,就这会功夫,便出了一身汗,闷闷的,提不起神,也提不起胃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一到夏天就吃不下饭,这好像是叫苦夏?)

先生不在家,我便也随意了起来,家里的空调也打破常规,被我调成了26度。

我喜欢26度,先生喜欢24度,两个人各执己见,于是乎,空调一到夏季便是25度,当然冬天的还得另算。

细细想来,我俩的生活习惯,还真是大相径庭,倒也不能说是谁迁就谁,过日子嘛,总得有进有退,求同存异。

晚上和先生视频的时候,给他展示了一下我今天的劳动成果,先生嘴上说着这些天热,别整这些,回头再累着,唇角却已经拉到了后脑勺。

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先生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本书。

先生每次出差总要给我带点什么,大到藏画(他知道我喜欢这个)小到路边的野花,这次是我心心念念找了好久的书。

倒不是它太火了抢不到,而是这书啊过于冷门,当时发售印刷了300本后就没再加印过,我跑遍了城市大大小小的书店,四处碰壁,倒是被先生误打误撞给买着了。

晚上先生感慨终于吃上了热乎的家常菜,许是这些天真是外面的餐食不合他胃口。

先生是个挑食的先生,却也每样菜都吃的喷香。

说到这个,我和先生的口味也不尽相同,我喜素,先生爱肉,我爱清淡,先生却好重口,这件事,我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谁掌勺,就听谁的呗!

1/12月光

他们

#半夜三更的短打练习,写完他妈的都两点半了orz。睡了,还是感觉自己对话描写很烂,不如第一人称写心理状态😇😇😇


     有人说最近在村子里看到过流浪的猎魔人,腰间左右别着两把短刀,背负一把长剑,斗篷下露出的发丝是雪白色的,冰冷的。

  孩子们听老人说过猎魔人的传说,就像是听说对面常年积雪的山上,住着魔物的传说。

  寒冷,这是猎魔人穿行在雪路上唯一的感受,饥饿也好,疲惫也好,自从变成这副摸样之后,再难深切的感受到了,但疼痛,恐惧,这些感觉都没消失,烙下的创伤是如何休息都无法愈合的。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但上一次来这里又是什么时候......

#半夜三更的短打练习,写完他妈的都两点半了orz。睡了,还是感觉自己对话描写很烂,不如第一人称写心理状态😇😇😇


     有人说最近在村子里看到过流浪的猎魔人,腰间左右别着两把短刀,背负一把长剑,斗篷下露出的发丝是雪白色的,冰冷的。

  孩子们听老人说过猎魔人的传说,就像是听说对面常年积雪的山上,住着魔物的传说。

  寒冷,这是猎魔人穿行在雪路上唯一的感受,饥饿也好,疲惫也好,自从变成这副摸样之后,再难深切的感受到了,但疼痛,恐惧,这些感觉都没消失,烙下的创伤是如何休息都无法愈合的。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但上一次来这里又是什么时候呢?记忆浑浊得像路旁染了污泥的雪。

 

  猎魔人在小屋旁栓好了马,轻轻的推开门,铃短促且清脆地响了,屋里的女人裹着袍子站在锅旁煮着什么。

  “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多准备些茶叶了。”女人头也没回,大概知道了这个季节,这种偏地方,还会来找她的人是谁。

  “你知道我不喜欢喝浓茶。”

  “那就更该多放了。”

  猎魔人没有回应女人,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在了火炉旁。女人的身影高挑且瘦削,皮肤呈不正常的白色,像一尊静置的人偶。

  “你是来看我死没死成的么。”女人端了两杯茶,走到猎魔人身边,“怎么,这几年已经杀到开始关心魔物死活的程度了么。”

  “这么多少年了你都闭不上你的嘴。”猎魔人接过女人手里的茶。

  “上一次是多久了,半年前,还是几年前?”女人显然没有消停的意思。“抱歉,时间对我来说,可能只剩下白天黑夜这个概念了。”

  “可能,对我来说也一样了。”猎魔人抿了一口茶,还很烫。

  “想听我唠家常么。”

  “一个人的家常么。”

  “也对。”

  外面的风雪声开始加重,渐渐盖过火炉里木炭的噼啪声,填满了屋子里短暂的沉默。

  “从那之后,有五十年了么?”女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已经没意义了不是么。”

  “有意义,如果真的忘记了,那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他们俩忘记了很多事,也告别了太多人,不洁的血液稀释着种种过往,脑海里回响的另一种声音愈加躁动,总有不能丢掉的东西,丢掉就是投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与背叛。

  猎魔人脱下甲胄,拉开领口,女人凑近,俯下身子,将嘴唇吻在了猎魔人的脖颈上,冰冷的唇,冰冷的吻。

  谁也没有交流,像是两人常年来的约定俗成,默契也好,肌肉记忆也罢,两人只是再三确认这世界上只有两人懂得的秘密。

  女人的牙开始变得锋利,刺穿了猎魔人的皮肤,温热的血被冰冷的唇吸食,两个被世界遗弃的人在相互告慰。一方抱住了另一方,像是落入激流抱紧身旁唯一的浮木。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让记忆鲜活,赋予活着以意义。

  

  “银狼的血真的太难喝了。”女人擦了擦嘴旁的血迹,随即跪坐在地上,倚在猎魔人的腿上。

  “凑合着吧。”猎魔人整理好了衣服,抚摸着女人的头。

  外面的暴风雪风雪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两个人也都在祈祷着不要放晴。但还有事要做,已经赖得够久了。

  “那些畜生,还剩了几个?”

  “两个。”

  “那快了。”她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她伸手抚摸猎魔人的脸,指尖数着新增的伤疤,“疼么?”

 “习惯了。”

 “坏习惯。”

 

 “晚安,猎魔人。”

 “祝你狩猎愉快,猎魔人。”

 “好梦,猎魔人。” 

樂

【醒远】坏的好人

都是ooc !!!!!!!!!

不要上升!!!!!!!!!

时间线很混乱!!!!!!!

he


       “我有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绝对,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喂,Bird出来喝酒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失真,苏醒原本磁性的嗓音因为酒精微微哑着,背景的嘈杂宣告着那人所处的环境。...


都是ooc !!!!!!!!!

不要上升!!!!!!!!!

时间线很混乱!!!!!!!

he




       “我有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绝对,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喂,Bird出来喝酒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失真,苏醒原本磁性的嗓音因为酒精微微哑着,背景的嘈杂宣告着那人所处的环境。

        张远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点力气,又随着一次深呼吸松了下来。

       “好。”

      作为soulmate,足够的默契让张远明白,这是苏醒又分手了的佐证。

      

        他的一半因为这个认知有些飘飘然,因为苏醒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已经成常态了,时不时的分手也算是给了张远一点儿安全感。

       毕竟苏醒交女朋友的时间加一块,都没有他们俩相识相伴的时间长。

       而另一半,把他拽回了黑暗。

       因为他们只是朋友。

       “呵。”张远开车前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默默地把下沉的嘴角慢慢上提,恢复成了一只漂亮小鸟的样子。

        恢复成了苏醒的soulmate。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丝一缕缕地拂在车窗上,扭曲着街边的路灯。

        酒吧并不在附近,堵在路上百无聊赖的张远随手打开了广播。

       红灯黄昏狂奔不顾舆论

  绝不能让心爱的他受冷

  不问缘分名称怕会扯分

  被一层皮肤隔开的灵魂

        现实向的歌词让张远感觉喘不来气,狠狠地按下关闭按钮和开窗按钮。窗外的冷空气不顾一切地跑进车内,三月的风终于让张远在冷冽中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终于到了酒吧,张远却迟迟没有下车。

         他将头埋在手心,妄想解决他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

         苏醒。

         唉,苏醒。


         到底还是没捋清,干脆放弃,只是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苏醒不喜欢我,那我就从现在开始不喜欢他了吧。”

        反复默念了几遍后,张远缓缓抬起头,理了理衣领,拿上手机,迈向酒吧。

         在熟悉的卡司找到了半醉不醉的人时,张远是有些诧异的。随后又有点难受。

  “苏醒还没为我喝醉过呢。

  但是他为什么要因为我喝醉呢?”

        眼前的人有一双因为醉酒而更显深情的眼睛。

        对上目光的瞬间,张远来之前建立好的所有防线全面崩盘,无法抑制的爱意在心里疯狂扎根继而向上盘旋,马上就延伸到了巨人的家门。

       “巨人”终于看清了来者何人,于是乎不吝啬的将酒窝里的酒倾倒。

        张远记着一会儿要开车就没怎么喝,只是静静的看着身边的人把自己灌醉。

        在迷蒙的灯光的掩护下,在确定旁边的人已经醉了七八分的时候,他终于不避讳地把眼神中的爱意,宣泄了一点出来。

        “算了,他只是不爱我而已,有什么错呢?”

        张远点了一支烟,借着呼出来的尼古丁,心里关于防线的碎片一并散在了空中。


        因为对你的败行我加以谅解

        你的原告变成了你的辩护士

        我对你起诉,反而把自己出卖

        爱和憎在我心各种排挤

        以至我不得不成为你的帮手

        去帮助你掠夺我

        

        温柔的小偷。


        苏醒醉着却也随着本意去够着星星的烟。张远怕他烫到自己,默默把烟放到他手里。

        是的,苏醒不让他抽烟。

       “You are a bird,dude!you should protect your voice!”

         这是没醉的苏醒说的。

         而醉了的苏醒,正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最后还是张远架着他回家,醉鬼被安置在后排,随着一声微不足道的叹息,车子开始缓缓向前。鬼使神差地,张远又打开了广播,好巧不巧,广播台又把刚刚的歌放了一遍。

        琴声铃声人声能在小声

        心若疼 连问候都太残忍

        情深成恨成症 谁笑我笨

        那你们此生没经历沸腾

        两人陌生的体温

        不过在残破里想求个完整

        想要蛮横 逼秒针

        能快转,但我明白等待是个过程


        很不巧,还没放完这首歌,主持人就匆匆切到了下一首,只留下一句尾音在张远心里扎根。

        把苏醒扛回了家后,张远坐在沙发上,给Olivia添了点狗粮以免明天早上那人起不来,随后走到阳台上,默默地给自己点了支烟,顺便在软件里找到了那首歌,从头开始听。

       “我愿意再等等 坏的好人。”

         最后一个音符散在了夜里,张远也消失在了苏醒的家。

        苏醒第二天醒后,一个人对着音乐软件看了很久很久。

        这一天后什么都没变,苏醒依然没有翻红,张远也还是至上励合的队长,他们依然是彼此的soulmate。只是苏醒不再找女朋友了,

        张远也没有再喊其她女生嫂子了。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下去,直到一七年。


        17年,张远在面对腥风血雨的时候,不仅睡塌了沙发,还染上了一点其他的习惯。

         Abuse tabacoo and alcohol.

        在烟雾里他放任自己颓废,放任自己堕落,放任自己的灵魂随着呼出的白眼一并消散。在尼古丁时间里,他不是队长,不是爱豆。

        也不是张远。

        有时候散落的烟灰会降落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的,慢慢的,手臂上小小的疤痕就连成了一片。旧的疤痕刚脱落,新的疤就冒了出来。而他几乎是放纵点点的灰覆盖他的手背上,偶尔有兴致,就把瓶子里的江小白随意的洒在熄灭的火星上。

         

        等苏醒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整个房子没有一丝光线,虽然是午后,但是太阳的余晖被窗帘挡住。而他要找的人正蜷缩在沙发的废墟上,手指间甚至还夹着一根烟。

        苏醒没叫醒他,只是把周围的酒瓶小心翼翼地收在垃圾袋里。随后走进张远的卧室,帮他清了几件衣服,最后关了房子里的总闸。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了废墟的旁边,一边等着张远醒来,一边在美团上下单。

        太静了,太静了。除了呼吸的声音,整个空间内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动静。

        张远终于在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醒了过来,大概是两个小时,大概没有。

        他醒了也不做别的,闭着眼睛摸地上的酒,

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他这才撩起眼皮,结果酒瓶没找到,找到了个人。

        张远不动了,因为苏醒在灰暗的房子里,准确地找到了他的眼睛。

        “Dude,去我家住几天吗,我最近有个活,虽然每天回家,但是没办法照顾o姐。”

        张远没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他又开始寻找,终于,在废墟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根烟。

        点着后吸了两口,吐出厚重的烟雾。张远躲在烟雾后面,缓缓开口,

       “我没有公司,没有商演,没有未来。All I have is you.”

       “So do you decide to live with Olivia?”

        在苏醒的询问中,张远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几年前的那首歌。

        他在把苏醒送回家后特意找到的那首歌。

        是张惠妹的歌。

        是他无数次在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会想起来的歌。

        于是他说,好。

        跟他俩一起到家的,还有外卖小哥送来的晚饭和碘伏。

  

        那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也就这么过来了。苏醒带着他吃饭,带着他的去打球,带他去录几首发不出去的歌。

        张远的情况没有好转,但是至少也没有再恶化下去。很多时候,他仿佛一只游离于人间之外的鸟。既离不开地球,也不肯落在树枝上,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空中盘旋。

        苏醒当然看得出来在他的人皮下冷掉的心脏,所以,在一个又发现张远偷偷抽烟的夜晚,他站在沙发前,发了条短信给龙哥。

        “把我的工作停一个月。”

        然后附身拿走了那根抽了三分之一的烟。

        “我们去旅游吧。”苏醒吐了口烟圈。

        这一瞬间,他的身影与那个在酒吧里的苏醒重叠,张远忽然感到一阵鼻酸。

        张远觉得走到现在,有很多东西已经被他亲手丢掉了。少年时的豁达,冲动都已经被消磨在了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上。仿佛所有人都已经选择好了自己要的东西然后往前走,只有他困在原地出不来。

        但是抬头,苏醒在月光下,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于是他说,好。


        第一站是大阪。

        他们看到了没有樱木花道的篮球场。

  张远说:“你看连他们都不欢迎我,不肯在我面前打一场球赛。”

        苏醒说:“没事,我们打。”

       他们看到了绚丽的烟花大会。

  张远说:“你看那些烟花虽然好看,但是一会儿就没了。”

       苏醒说:“没事,咱明天还来。”

       最后一天他们去了浅草寺,苏醒写了跟红条,让张远挂在了树上,任张远怎么问,都没有告诉他,红布上的内容。


        第二站是大理,第三站是丽江,第四站是敦煌,第五站是西安。

   

        第六站,是内蒙古。

        其实这个地方并不在苏醒的攻略上,原本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回到北京的路上。

        但是张远突然说,他想看日出。

        “Ok,fine.”

        所以他们开车奔向了草原。

        到地方的时候还很早,没有经验的两个人只好在车里靠一条毯子取暖。

        苏醒看着窗外的星星,在浩瀚的星海中找到了北斗七星,又靠着北斗七星画出了小熊座。

        在描绘出小熊座图像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心里的火山就要喷发了。

        于是,他解锁自己的手机,熟捻地,在歌单里面找到了张惠妹的歌。

        张远依旧把自己裹在毯子里。他不敢听,不敢说,不敢想,也不敢问。

  他怕自己误会。

        苏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音乐一起哼唱。

        唱到一半,苏醒把头埋在张远脖子旁,问:“你现在还听这首歌吗。”

        手机里的音乐一直没停。

        “拥抱我有过的疤痕。”

        他说,好

        “我愿意再等等,坏的好人。”

        他们在日出前接吻。

        一吻结束,正是太阳升起。

        

        第七站,是安徽。

  苏醒听着张远向他介绍,这里是他的小学,这里是他的游乐园,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

  就仿佛,苏醒也参与了那段没有他的岁月。

  “对了,Allensu,你在浅草寺到底写了什么?”

  走到张远的家门口时,苏醒知道逃不过这个问题了。于是他不自然地咳了两下,眼神望向张远身后的大门,先一步敲响了门,然后飞快地说,

  “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

  “谁啊?”

  门开了。

  

  

  

  

  

  

   嗯,因为远远说烟花短暂,所以日本的最后一站,向来不信鬼神的Allen就写了这么个条。

  “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

  当年的Allen听到了远远在车里,阳台上放的这首歌。

        黑体的部分是张惠妹的歌《坏的好人》

  以及十四行诗的其中一首。

end

         

         

mope

【原创小短剧】隐居深山的人夜晚也会做一个温柔的梦吗

  某天,雪天在深山里的一座不知名小寺里看书。

  大家都叫他雪天,没人知道这就是他本来的名字,还是隐姓埋名的。

  寺里午时撞钟,燃着品质不错的檀香,隐约有几位小师傅在寺里扫落叶,入秋后下过几场雨,地上有新鲜的泥土气味。

  雪天正坐在偏殿后方的屋里看书,他手握佛珠,桌上一盏早已冷透的茶。

  他清晨去山下礼佛,顺带拿回来了几封不知名的信。

  他只是将信件放在桌上,原来书房里的凌乱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有些早已泛黄,看上去大概有几年了,相同点是这些信件被摆在桌上,却未被开启过。

  直到某天,雪天一如往昔一样看着空旷山外的森林,这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林子,隐约能听见喜鹊叫声,林里也经常......

  某天,雪天在深山里的一座不知名小寺里看书。

  大家都叫他雪天,没人知道这就是他本来的名字,还是隐姓埋名的。

  寺里午时撞钟,燃着品质不错的檀香,隐约有几位小师傅在寺里扫落叶,入秋后下过几场雨,地上有新鲜的泥土气味。

  雪天正坐在偏殿后方的屋里看书,他手握佛珠,桌上一盏早已冷透的茶。

  他清晨去山下礼佛,顺带拿回来了几封不知名的信。

  他只是将信件放在桌上,原来书房里的凌乱全是各种各样的信,有些早已泛黄,看上去大概有几年了,相同点是这些信件被摆在桌上,却未被开启过。

  直到某天,雪天一如往昔一样看着空旷山外的森林,这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林子,隐约能听见喜鹊叫声,林里也经常有的小鹿迷路。

  “雪天师傅,你的信!”

  屋外扫地的小师傅跑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墨色锦盒,大约一掌大小。

  “多谢。”

  雪天疑惑,他接过锦盒,那熟悉的气息让他不敢开启。

  锦盒里装的是几张残破的纸。

  里面的字迹是雪天的,里面啰啰嗦嗦的写着不用担心我这种话。

  信的主人名叫高贺,本是周围小国送来的一位不足挂齿的人质,雪天相信了他,那天偷偷派了马车放走了高贺,为此被除姓逐出宗门。

  高贺围棋玩的极好,两人几乎每天都在庭院里的枫树下面下棋。

  他恍惚间看着墨色的锦盒像他穿的黑衣,亦像是他漆黑的眼睛。

  锦盒的最后写道,雪天,你当年宁愿冒着生命危险送我走,现在过了这么久了,诸国平定了,你却不愿意再与我再见一面吗?

  当——当——当

  这是屋外敲木鱼的声音,雪天早就一无所有了,他家人死了,国家也不复存在了,往昔熟识的好友都被发配到了边疆做着劳工或奴隶。

  雪天没有后悔,他确实喜欢高贺,看着高贺当年想要逐鹿中原的眼眸他动摇了,选择了冒死送走高贺。

  下山时能常常听到他的消息,这是雪天留给自己最后的私心,所以雪天素日极爱礼佛,一下山就能听到百姓在议论新王。

  他们俩不知道何时变成现在这样了,雪天愿意为高贺去死,却没有勇气再次面对高贺。

  想到这里,他合上锦盒,手上还是缠着那串佛珠,他重燃了一注香,一人又闭上眼念起了经。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十

后来晏沉香再次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和王钺是怎么走出雪山的了。只知道他们被人找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时的晏沉香正被父亲揽在怀里。她那两鬓斑白的老父亲,明明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着,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晏沉香呆呆地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再次流下泪来。

“爸!”她失声痛哭着,用力地回抱住父亲,“我好痛啊……爸爸……”

“不怕不怕,”晏文纲哽咽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守着你呢……爸爸守着你……”

而一旁的王钺此时已经被人抬上了救护车,他始终牢记着自己要把晏沉香带出来的使命。如今想想一切就仿佛...

后来晏沉香再次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和王钺是怎么走出雪山的了。只知道他们被人找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时的晏沉香正被父亲揽在怀里。她那两鬓斑白的老父亲,明明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着,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晏沉香呆呆地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终于再次流下泪来。

“爸!”她失声痛哭着,用力地回抱住父亲,“我好痛啊……爸爸……”

“不怕不怕,”晏文纲哽咽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守着你呢……爸爸守着你……”

而一旁的王钺此时已经被人抬上了救护车,他始终牢记着自己要把晏沉香带出来的使命。如今想想一切就仿佛是做梦一样,那么长,那么艰苦的路程,他竟然真的带晏沉香走出了那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走出了那片雪山,仿佛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指引他,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带晏沉香离开这里,回到新的社会中去。

这一切是不是那个叫李暮山的男人弄出来的?王钺自己也说不准。

毕竟一切都已告一段落,都结束了。

后来他回到了部队,按照既定的轨迹升职进衔,一步步做到了他父亲曾经的位置。

偶尔他也会关注那个叫晏沉香的姑娘。从那时起她便再也没有来找过他,再后来就听说她已经去到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家,那是个离家乡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于李暮山,他或许已经死了,又或许还继续活着。

直到哪一天他累了,不想再这样活着了,他就会离开神山了。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九

桥的另一头是一片平地,那扇门就在他们的正前方,目测不超过二十米的的距离。

三人赶过去一瞧,马广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那扇古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里透着幽暗的光,丝丝缕缕的寒气渗透出来,像云雾一样笼罩着巨门,使人看不真切。一把精巧的钥匙被人插在锁眼里,扭了半圈,只露了个头在外边。

“马老三先进去了?”侯振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李浩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吧……”

“那咱们也走吧。”侯振朝王钺笑笑,示意他先走。

王钺默默地从背包后边抽出“疯狗”来防卫。这种刀比大白狗腿更小,更方便携带,同时也能很好的兼顾性能和质感,所以被用作战术突击的首选刀具。

侯振脸上的笑意浅了...

桥的另一头是一片平地,那扇门就在他们的正前方,目测不超过二十米的的距离。

三人赶过去一瞧,马广胜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那扇古朴的门被打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里透着幽暗的光,丝丝缕缕的寒气渗透出来,像云雾一样笼罩着巨门,使人看不真切。一把精巧的钥匙被人插在锁眼里,扭了半圈,只露了个头在外边。

“马老三先进去了?”侯振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李浩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吧……”

“那咱们也走吧。”侯振朝王钺笑笑,示意他先走。

王钺默默地从背包后边抽出“疯狗”来防卫。这种刀比大白狗腿更小,更方便携带,同时也能很好的兼顾性能和质感,所以被用作战术突击的首选刀具。

侯振脸上的笑意浅了浅,心中对他的防备愈发深重。

很快,三人排着队依次进入。

门后是一段狭长的通道,长约几十米,上面铺满了石板。不同于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微弱的光亮。因此他们才能看见,通道两旁的山体像是被人为的挖空了一大块儿,里边立着一个个高大的黑色阴影,这些阴影排列有序,一直向前延伸。青黄色的光打在上面,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石而出,既诡异又阴森,看得人胆战心惊。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李浩正思维发散眼神乱飘,差点被回头找他说话的侯振吓得尖叫起来,抖着嗓子就要爆出一句经典的国骂,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地给忍了下来。

“怎么回事?”侯振低声斥道。

“没……没什么……”李浩憋得脸红脖子粗。

他的视线忽然落到两旁的石像上,于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朝侯振道:“老板,这两边的石像好像不太对劲?”

侯振不敢松懈,他也怕出现什么意外。于是举着手电,到石墙边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些石像的轮廓高大,挺拔,他们手持刀斧,身着重甲,以封闭的铁盔和铁甲面裹住头脸,只露出两个石雕的眼睛,威武地伫立在通道两边。

这不是地宫里常用的接引仙人。

侯振看了一会儿,突然激动起来,“这……这条路……这是‘神道’啊!”

李浩被他吓了一跳,王钺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人。

“这是通往王墓的主道!看来丹珠公主的墓就在前面!我们来对地方了!”侯振欣喜若狂。

“真的?!”李浩尽量压低声音,但却仍难以抑制兴奋。

“那还有假!”侯振拍着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钺目光幽深地扫了二人一眼,冷着脸在一旁没说话。

“走!”侯振没有察觉,高兴地催促道:“咱们赶紧过去!”

李浩无比积极,就差扯着王钺飞奔过去了。

三人大概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神道的尽头。直到一脚踏入柔和的光线里,所有人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王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儿太亮了。

不同于甬道的阴暗,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顶部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萤石,它们不停地释放着自己的能量,绚丽又盛大地照亮着整个空间。

在这片光明里,一切黑暗都将无所遁形。

他们的脚下则是巨型石板环绕拼成的石道,石道上纂刻着许多类似符文的图案,一圈又一圈,无比精准而又规律地互相缠绕着,每个图案都呈现出深黑的色泽,看不出是用的什么颜料,竟然能够经年不散。

山洞内部的边沿看上去十分平整,有明显的人工打磨的痕迹。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台,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只能看见一个长方形似的阴影摆在上面。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洞顶萤石的排布和地面符文的缠绕都是围着中央的那座高台展开,种种特例无不彰显着它独特的身份。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空旷,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像唯恐打破这王墓里千百年来的宁静。

王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失神的状态,若是突然发生异变,根本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他不敢再想,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四周的情况。

一旁的侯振却仿佛被蛊惑了一样,一声不吭,抬脚就朝高台走去。

李浩不明所以,但也选择跟着老板,于是也踏进了诡异的符文图案中去。

王钺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他断定这地上的符号有鬼,但他不懂破解,不敢轻易涉入,又怕大声呼叫反而引起其他东西的注意,一时进退无门,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黑暗中突然传来怪异的响动。

王钺定睛一看,刚才不知为何突然冲进里面的两人此刻正不要命似的往回跑,而他们身后那个衣衫褴褛,拿着长刀追赶的,正是消失了许久的马广胜!

侯振想必此时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否则也不会如此火急火燎,恨不得四肢并用的逃命。

一想到方才要不是李浩及时拉了他一把,他早就被藏身黑暗中的马广胜当柴似的一刀劈咯!

他后怕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到马广胜已经停下了脚步,继而举起手中的大刀,在一个呼吸的蓄力间,猛地把刀投掷了出去。

侯振骇得肝胆俱裂,头脑空白,于是想也不想,一把就将跑到他跟前李浩抓了过来,甩在自己身后。

李浩被猛地一扯,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长刀攮了个对穿,活活钉死在刀上。

侯振则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前跑了。

李浩几乎是瞬间毙命,身体无力地垂落下来,落在漆黑的符字里,竟像被吞噬一般,慢慢地消失了。

马广胜赶过来时地上已经没了李浩的身影,只有长刀上狰狞的血迹彰显过他的存在。

但他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任何反应,他大力地把刀拔起,漆黑的瞳孔里偶尔划过一丝流光,暴露的伤口也不再是鲜红的色泽,只有黑色在骨骼间流动。他此时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人了,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逃离死地的侯振还来不及朝不远处的王钺多说什么,突然就被一只劲瘦的手掐住了喉咙。

侯振的瞳孔在看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李暮山时倏地睁大,眸子里才刚刚燃起狂热的欣喜。但它很快就熄灭了,李暮山没有给予他太多的时间,十分迅速地拧断了他的脖颈,然后将他的尸体扔在了符水里。

王钺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将匕首横在身前防身,警惕地看着这个离他只有十步之遥的男人。

晏沉香却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他身侧,按下了他的手臂。

“你……”王钺又惊又疑:“你还活着?!”

晏沉香点点头:“嗯。”

随即她看向李暮山,道:“是他救了我。”

“他是谁?”王钺问,但他觉得这并不是最要紧的,紧接着又道:“你离他远点儿,他不安全!”

李暮山没有解释,晏沉香也闭口不言。

只有晏沉香自己知道,如果没有李暮山带她进来,那么他们两个很快都会死在这里。

生人的气息在这座坟冢里留得越久,大巫的力量就越不可控。

“走吧。”李暮山淡淡道,随即他越过两人,带头朝甬道走去。

晏沉香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疯狂地产生了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冲动。可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留在这里,她的父亲还在等她,属于她的这一生也不该在这里结束。

王钺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复杂。他们来时有三人,去时也只有三人。

隐秘的心思在各自的脑海里纷乱地纠缠在一起。三人谁都没有多说一句。

这段不长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尽头。李暮山上前几步,将那扇尘封已经的墓门彻底打开,然后随手从门上拔下了钥匙,示意二人离开。

“你……”晏沉香没想到分别的时刻这么快就到了,她忍不住上前几步拉住他的手,“你不是说要送我离开的吗?”

李暮山没有甩开她的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道:“他已经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了。”

王钺见他并没有恶意,也不那么警惕了,只是手中的刀依旧没有收回。

“不!”晏沉香突然急了:“我不要他!”

李暮山忽然笑笑,像是想起了一些令人愉悦的往事,眉眼都舒展开来了:“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

晏沉香看着他的神态,抿了抿唇,忽然就不说话了,随即松开了他的手。

王钺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收起了刀,率先跨步出来。

晏沉香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随即也走了出去。

回头的那个瞬间,她恍惚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远处那个高高矗立的影子。那一刹那间她忽然明白,其实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应该从未进过她的陵墓,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大概永远都不会踏足这里一步。

这个埋着他爱人的地方让他心碎,尤其是在看到她之后,清楚的知道即使再等无数年,他的爱人也不会再回来了。同一个灵魂,带着无数陌生的记忆长成一个完整的新个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死去的人彻底死去,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旁。

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会死的。

晏沉香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捏住了,力道越发大了起来,使她忍不住大声咳喘。

“李暮山!”她突然哭了,叫着他的名字:“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李暮山看着她,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她问。

她忽然说:“我也可以是赤丹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离开这里?”

“你不是她,”李暮山平淡地反驳她,“她在这里。”

晏沉香红着眼睛,带着莫须有的恨意看着李暮山:“可她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站在这里!”

“我知道。”李暮山叹了口气,用纵容孩子的目光注视着她,“走吧。”

王钺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既没有阻止也没有阻拦。

“王钺!”晏沉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漂亮的眼睛里重新流淌出泪水,“你帮帮我好不好?帮我带他走!求你了……他留在这里会死的!”

王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晏沉香一惊,死死地盯着他。

王钺依旧不为所动,哪怕晏沉香怒极了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眼睛也依旧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晏沉香,”李暮山忽然叫住她,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我已经很满足了。”

再见到你,再看到她,我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太记得赤丹的样子,脑海里只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独立高台的朦胧身影。

直到晏沉香的到来。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惊觉于自己对于赤丹的记忆依旧如此深刻,那些鲜活的音容笑貌重新在他脑海里苏醒,仿佛赤丹从未死去。

无论是那个初见的午后,还是那次倾诉的黄昏。赤丹的手抚在他的脸上,她什么也没说,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他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甘愿。

他甘愿在这儿为他心爱的女人守墓,用与世长存的清苦来缅怀他的爱情。

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不论多久他都愿意。

即使是晏沉香,也无法替代在他心里赤丹的影子。

“忘记这一切吧。”李暮山声音淡淡,“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不……”晏沉香几乎泣不成声。

“我要你活着……”她无力地哭着,“我想要你活着……”

“这是我选择的路,我并不后悔。”李暮山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巨大的青铜墓门在她面前缓缓合拢,仿佛在为某些过去很久的东西竭力补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晏沉香呆呆地坐在地上,忽然止住了泪,她机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笑。

这是我的劫难吧?她想。

赤丹用她的死困住了李暮山,晏沉香就要为这份死生不计的爱承担一切的因果。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八

另一头的王钺已经跟着葛老他们进了山。

他没能找到晏沉香,思衬良久,还是打算跟着葛老他们一伙人,试图阻止他们此番盗墓的行径。

一场雪崩下来,所有人都损失惨重。昌子被王钺发现的时候只剩了半口气,但他没有救他,只是留下记号让马广胜把他挖了出来;侯振和李浩倒是命大,临了找了个藏身的地方。其他几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苗文勇装备丢失,左臂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陈彦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脑袋磕在石头上,破了碗口大的一个洞。

饶是王钺,此刻也难免感叹。

但很快他们又重新整顿继续出发。王钺跟着他们走了一路,最后看着他们停在一处山脉上,对着日头比划了很久,然后在山腹上扎了营,用仅剩的一点装备开始就地挖掘。......

另一头的王钺已经跟着葛老他们进了山。

他没能找到晏沉香,思衬良久,还是打算跟着葛老他们一伙人,试图阻止他们此番盗墓的行径。

一场雪崩下来,所有人都损失惨重。昌子被王钺发现的时候只剩了半口气,但他没有救他,只是留下记号让马广胜把他挖了出来;侯振和李浩倒是命大,临了找了个藏身的地方。其他几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苗文勇装备丢失,左臂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陈彦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脑袋磕在石头上,破了碗口大的一个洞。

饶是王钺,此刻也难免感叹。

但很快他们又重新整顿继续出发。王钺跟着他们走了一路,最后看着他们停在一处山脉上,对着日头比划了很久,然后在山腹上扎了营,用仅剩的一点装备开始就地挖掘。

伤势严重的昌子倒是在帐篷里待着没出来,但王钺拿不准侯振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他不敢随意出手,只能见机行事。

几人轮番交替,速度很快。王钺一眼不错地盯梢,两天时间不到,盗洞就成型了。

第三天一早,葛老几人就下了地。昌子没有跟着,他这两天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其实马广胜自己也知道昌子已经时日无多,但他没有放弃,直到见到昌子在盗洞挖好后依旧没有好转,没办法,只好狠心把他留在营地里自生自灭。

临行前,王钺仔细地把身上的装备清点了一遍,然后用绳子一一绑好,在经过他们的营地时却还是停了下来,给昌子喂了两颗抗生素后才离开。

来到洞穴外边,洞口窄小逼仄,以王钺的身量勉强能过而已。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连灯都没打,调整好姿势后,闷头摸黑地就往里爬。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王钺的手突然撞到了坚硬的东西,他警惕地往周围摸了摸,四周都是土坑,只有他前面的是坚硬的石块。

估计是到尽头了。他想。

事实证明王钺的猜想是正确的,那片延伸至冻土深层的石壁在他面前的位置破了个大洞,伸手出去感觉不到前方有任何障碍物,并且通道里有风,远处葛老几人交谈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

王钺摈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落了地,用手包着电筒,小心翼翼地露出一点光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眼前的石砖纹路很规整,只有洞口通向的地方破了个大洞,掉下的砖块散落在四周,竟连一块也没碎,足以见其坚硬。

但王钺的关注点明显不在于此,他放慢脚步,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前面几人。

越走说话声越近。不一会儿,王钺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狼眼手电射出的高强聚光。

“咱们这就进来了?”这是李浩的声音。

“嗯。”侯振淡淡地应道。

“那……接下来怎么走?”李浩又问。

侯振没有回答,视线看向葛老。

葛老深吸了口气,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罗盘:“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人并无异议,很快继续前行。

为了防止机关暗器,众人无不小心谨慎,生怕一时不察,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墓道不大,但也足够三人并排行走。整条墓道都以石砖堆砌,上面并无其他花纹,有的只是一些石头本身的纹理,经过略维的修整,看上去很是古朴。墓道笔直向前,狼眼手电的光打过去,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葛老几人也不再耽搁,铆足了劲儿地想要冲出去。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几人停下休整时,李浩终于沉不住气地问:“葛老,是不是方向错了?”

“不可能!”葛老当即沉声反驳:“有我这罗盘定位方向,不可能会错!”

“那……”李浩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被侯振打断了:“葛老,目前这种形势,您怎么看?”

“望山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儿地形奇绝,自西向北,峰峦横卧,山势参天,是一条顶好的地脉。最前面那座山峰看似群山之冠,但凭我的经验,绝不止于此。再说古时候移山填海一事非同寻常,就是到了近代也大多有迹可循,想要隐瞒下来绝无可能。如今这儿的风水循环依旧,并没有呈现枯竭之相,所以定然是有什么东西我们还没有参透,所以才一直不得要领。”葛老坐在石壁边上,缓声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浩喃喃道。

侯振点点头,“你们还记不记得刚进山时贡布说的,赤丹的墓里是有大巫为她殉葬的。古时候的巫能通天地,祭祀降神,祈福禳灾。大巫又为众巫之首,执掌神权,召威神灵。世人把他们这类人传得神乎其神,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毕竟谁也不敢拿着自己的小命去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样看来咱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一直不吭声的马广胜突然笑笑,“竟然有这个机会试试。”

这话着实有些晦气。侯振不着痕迹地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接话。

理智让他下意识地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好像自打他们把昌子舍下后,他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王钺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趁着休息的时间在纸上记下所有走过的路线。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条山脉最长也就三千多米,而且他们还是凿了个洞从山的腹地穿进来的,即使算上负重和探路花费的时间,也不可能走了将近三个小时都还没到尽头。

多余的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王钺抬眼看了看左右两边,这个没有光线照明的地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盗洞破坏了地道的结构,时不时地还会传来诡异的风响。

这座山里有些古怪。

王钺莫名的感到不安,他抿了抿唇,还是收好了自制的地图,靠在墙边打算休息一会儿。

此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了动静。

“哎哟!”李浩惊叫起来,一边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叫着:“怎么这个地方也有虫子?!”

闻言,四人纷纷起身远离墙面。

“怎么回事?”葛老问。

“刚刚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我一口……”李浩隔着衣服一直在挠痒,“吓了我一跳。”

“擦擦吧,”侯振从背包里拿出药来给他:“自己多注意,别出什么幺蛾子。”

“哎。”李浩应了一声,拿着药去了角落里。

王钺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片刻后,李浩回来了。葛老也在此时起身,朝着众人道:“休息好了吧?咱们接着走。”

路程过于枯燥无味,李浩这个大嘴巴一个人闲不住,没一会儿就巴巴地跟在侯振后边:“老板,你有没有发现咱们这一路走得也太安静了吧?”

“安静点不好吗?”侯振瞥了他一眼。

“之前那些斗都有很多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这里啥也没有,总觉得像是在憋大招!”李浩语气忧愁,心里闷烦。

侯振还没开始说话,马广胜倒先发出了嗤笑。

“怎么了马哥?难道我说的不对?”李浩扭头看向马广胜。

马广胜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李浩顿时怒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侯振现在就在他前边,他竟敢直接当着他的面不给他好脸色看?

见此情景,侯振明显也不高兴了,但他还是强忍心中的不满,对李浩道:“行了。”

李浩这才愤愤地收了声。

苗文勇就在此时突然开口:“葛老,咱们还要走多久?”

葛老端详着手中玉雕的钥匙,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是啊,”李浩漫不经心地接话:“走了这么久,这条路跟没有尽头似的……”

侯振发觉葛老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一皱眉,疾步上前,劈手就夺过了那把钥匙。

“!”葛老的瞳孔猛地睁大,枯瘦的脸上露出恶鬼一样狰狞的表情:“还给我!!!”

 离他最近的马广胜下手毫不迟疑,当即就是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成年男人的手劲儿是很大的,尤其是像马广胜这种练家子,一拳下来甚至都有可能把人打死。即使他已经收着劲儿了,但也足够老头子吃些苦头了。

“!”葛老霎时清醒过来,阴狠地盯着马广胜。

“这钥匙不对!”侯振低声道。

李浩赶忙围过来:“什么情况?!”

侯振没有回答,只是示意李浩扶起葛老,关切地询问:“您怎么样?没事儿吧?”

葛老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对马广胜的恨几乎要从眼底满溢出来。

“没事……”他借着李浩的力慢慢站起来,破风箱似的嗓子呼哧带喘:“把钥匙收好给我。”

侯振没有异议,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裹住钥匙,恭敬地递回去给他。

葛老接过钥匙,颤颤巍巍地塞回自己上衣的口袋里,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带路。

侯振隐晦地瞥了马广胜和苗文勇一眼,没有说话。

这点插曲很快平息了下来。李浩悄悄地绕到侯振身边,小声嘀咕道:“老板,这条路……咱没走错吧?”

侯振摇头:“葛老虽然糊涂了,但咱们没有。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岔道,不存在走错的说法。”

“那……”李浩还是担忧:“谁知道会不会……”

“别说了,”侯振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感觉这条路快到尽头了。”

“得。”李浩听话地闭了嘴。

一行人在黑暗中沉默地走着,一时间,只听得到踢踏的脚步声在四周回荡。

王钺瞻前顾后,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跟着自己,但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段不知来去的路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

就在这时,领头的葛老突然出声道:“等等!”

侯振眉心一跳,赶忙跑过去问:“怎么了葛老?”

“这……”葛老调整了一下狼眼手电的光强度,四射的光线在前方不远处突然散开,呈现开阔的边界。

侯振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到了?”

葛老沉默片刻后点头:“应该是到了。”

李浩一听顿时乐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哎呀!可算是到了!”

就连不苟言笑的苗文勇和马广胜闻言表情都放松了许多,加快脚步朝前方走去。

众人一鼓作气冲出甬道。此时狼眼手电筒的光在空旷的地段里显然有些不够用了,马广胜二话不说,从背包里翻出照明弹,朝着高处射去。

一声呼啸响过,照明弹像烟花一样在黑暗中爆开,白炽的光芒剧烈又浩荡。

它的持续时间一般在25—35秒,能照明方圆1千米内的目标。这点光亮此时高悬在空中,也才堪堪照亮周围的场景。

他们前面十几米的地方是一条天险般的深渊,深渊底下连光都照不进去,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是偶尔会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漏出,看着竟有些非同寻常的美丽。

深渊的上方,也就是他们的正对面是一扇数百米高的青铜门,在漫长的时间里呈现出近黑的青铜色,上面刻满了奇诡的符号和印记。它镶嵌在山体的墙面上,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巍峨与雄伟,在注视它的那一瞬间,仅仅是那一眼,就仿佛过了千百万年。

众人无不为这壮丽的一幕震撼,那种历史沉淀的美在顷刻之间突然绽放,带来极具冲击的视觉体验,深深地影响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终于找到了……”侯振喃喃道。

他恍然不觉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他如今来到这里,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侯振身旁的李浩远没有他那样稳固的定力,此刻已经跪倒在了青铜门前。

余下几人也各自都在怔愣中,无暇关顾其他。

直到照明弹的光线渐暗,一切又慢慢地隐匿在了黑暗中,众人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才听见侯振哑着嗓子问:“咱们怎么过去?”

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那条天堑一样的深渊面前,可没有能够通往对面的通道。

葛老没急着回答,只是示意马广胜扔几根荧光管到底下去看看情形。不一会儿,七八根闪着荧光的管子就被抛了出去,模糊地映出了下边的场景。

地缝底下瞧着很深,其实不然。荧光棒落下去很快就着地了,奇怪的是周围的石壁上竟然也有隐隐的光线反射出来,看着很不一般。

“那是什么?”李浩指着石壁问道。

侯振仔细观察了一番,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想,道:“估计是玉石或者水晶脉矿。这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放到现在这里的矿产资源也是十分的雄厚,前两年开的那个高品位世界级铜矿还上过电视台新闻呢。”

“嚯!”李浩咋舌:“咱这是发了呀!”

“哪有那么简单,”侯振一脸可惜:“先不说买地要走的手续和流程,要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开矿,运输咱们先不提,就是前期的成本和中期的运营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家里没有那个闲钱谁能盘得下来这个?”

“哎哟……”李浩顿时垮了。

这边正说着,马广胜突然道:“底下有东西!”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底下一个黑影猛的叼起荧光棒就往前窜去。随着光线游移,铺地似的白骨被踩的四散崩碎,和不知道哪儿的硬物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

葛老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是陪葬坑。”

“陪葬怎么可能会在这儿?”李浩不解,“不应该都在墓室里吗?”

侯振也不清楚,“少数民族的墓葬习俗和咱们的不一样。”

“手笔很大啊……”葛老突然感叹道。

以一整条脉矿做陪葬,甚至连殉葬的人都铺满了整条脉矿。刚才照明弹打上去照亮的星星点点,估计也是一些堆积的金银宝器,只不过被上方尸体腐烂后的皮肉筋骨和衣衫盔甲给遮盖住了,才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那咱们……”李浩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看着侯振。

侯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在他看来这里有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死物,像扔垃圾似的被堆在这里,他真正要找的东西还得进了那扇门才知道。

李浩没收到指令不敢擅自行动,虽然有些不太甘心,但还是退了下来。

侯振转头看向葛老:“您看……”

几道的目光同时看了过来。葛老很是受用,当即发号施令:“这里应该有一座桥可以过去,都找一找。”

众人当即四散开来,各自去寻找暗藏的机关。

此时的王钺还躲在墓道里记录着来时的路线和花费的时间,为了防止出现偏差,还特地在石墙上留下记号。

正当他收拾好一切来到洞口,准备趁其不备将外面的几人缉拿归案。突然听到一声爆鸣,接着就是重物高速坠落发出的破空声,在一阵不知道是砸地还是断骨刺破皮肉的闷声中又重归宁静。

下一秒,马广胜凄厉的咆哮声响起:“老苗!”

意识到出了人命,王钺也顾不得擒拿的任务,动作迅速地从阴影里冲了出来。

马广胜此时已经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葛老的头上,一拳又一拳,直把他砸的口鼻喷血。

王钺根本来不及阻止,就听见骨骼“喀嚓”的脆响,葛老的头径直倒向了一边,再也没了动静。

马广胜硬生生地把葛老打死了!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到马广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把他杀了……”王钺语气艰涩。

“对。”马广胜阴沉地盯着他:“他杀了我兄弟。一命还一命。”

从李浩的叙述中,王钺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

葛老不知道从哪儿看到了关于这座桥需要有人献祭才会显现的消息,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对他越发不尊敬的马广胜身上,想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机关身上的时候把他杀了扔下去祭桥,结果没想到这一枪正好被跟在他身后又突然回头的苗文勇挡住了。葛老本着杀一个也是杀不要浪费了的原则将他一把推了下去,谁承想马广胜受了刺激,几乎是下一秒就赶了过来,葛老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扼住了喉咙打翻在地。

“那你们……就没想着去阻止?”王钺质问道。

李浩好不无辜:“事发突然,我哪能反应得过来!”

倒是侯振对他的突然出现提出了质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跟了多久?”

王钺沉默片刻,当前形式对他来说不利,所以他并没有暴露身份,只说,“没多久。我怕你们不带我,所以才偷偷跟着。”

侯振半信半疑,但也没有继续发难,他目前只想让这事儿快点翻篇。

“咱们……”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李浩的惊呼声打断了。

“桥!!!”

侯振眉心一跳,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深渊上赫然出现了一座独桥。独桥整体以白石为基底,上边镶金嵌玉,桥槛两旁雕有形似龙纹凤纹的图案,手电一打过去,满眼流光溢彩,看着好不华丽。

“这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侯振问李浩。

“我也不知道啊,”李浩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看见的时候它就已经冒出来了。”

“没想到这祭桥的法子还真挺管用……”李浩又道。

侯振再度扫视了王钺一眼,随即转头对马广胜道:“马爷,咱接着走?”

马广胜此刻也已经缓过劲儿来,他把葛老的手枪从地上捡起来,擦了擦,随手别在自己的后腰里。然后又翻了一遍他身上的物资,确认没有遗漏后便将他的尸体拖着,扔到了桥面上。

独桥没有丝毫晃动,依旧稳稳地伫立在深渊上。

马广胜“啧”了一声,走上桥去一把将葛老的尸体踹了下去,也不等其他人,带头就朝黑暗中扎了进去。

侯振的视线又转移到王钺身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你是跟着我们走,还是打算留在这儿?”

王钺没说话,只是紧跟着马广胜的脚步上了独桥。

侯振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安排李浩殿后,自己也跟着上了桥。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七

晏沉香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那个悬挂着的黑色的月亮。

那颗诡异的月亮散发着森然的荧光,透过雪地的折射,竟然也能带来微弱的光亮。

晏沉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觉自己突然恢复的视力。可她来不及多想,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迅速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幸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放眼望去只在远处有微微的起伏。唯一突兀的是后方那座高的可怕的巨山,几乎比肩于天上那颗诡异的月亮。

它像一头黑色的巨兽蛰伏在昏暗的光影里。晏沉香看不真切,视线落在落满雪的山顶。

沿着雪线,大概能够看见山体的轮廓。巨大的孤山像尖锥似地耸立着,山体巨岩叠嶂、大石垒垒...

晏沉香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那个悬挂着的黑色的月亮。

那颗诡异的月亮散发着森然的荧光,透过雪地的折射,竟然也能带来微弱的光亮。

晏沉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觉自己突然恢复的视力。可她来不及多想,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迅速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幸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地方。

这里地势平坦,放眼望去只在远处有微微的起伏。唯一突兀的是后方那座高的可怕的巨山,几乎比肩于天上那颗诡异的月亮。

它像一头黑色的巨兽蛰伏在昏暗的光影里。晏沉香看不真切,视线落在落满雪的山顶。

沿着雪线,大概能够看见山体的轮廓。巨大的孤山像尖锥似地耸立着,山体巨岩叠嶂、大石垒垒,整体山势庞大,极尽巍峨。

山间有铁灰色的云雾缭绕,山下的平地里裸露着巨大的石块,一片死寂的环境里,看不到一个活物的影子。

晏沉香愣愣地盯着那座山,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不是恐惧,不是惊讶,是无穷无尽的苦痛,能够将人瞬间压垮的苦痛。

她无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抓着心口,难受地几乎晕厥过去,

“不要再看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晏沉香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捂住了双眼。

那个陌生的声音沙哑又怪异,说着并不标准的汉话,吐字也是一字一顿的,“你的眼睛会坏。”

“你是谁?”晏沉香浑身僵硬,嗓音颤抖:“你……你会杀了我吗?”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后颈猛地一痛,整个人突然晕了过去。

晏沉香觉得自己大概昏睡了很久。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柔和的火光,那是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堆,一个高大的人形坐在旁边,穿着一身灰扑扑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过分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度瘦削,眉眼却显得十分凌厉。那人见她醒了,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晏沉香借着火光,看到了那双黑得不像是人能够拥有的眸子。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毯子掉在了地上,晏沉香费力地捡了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尘土又把它盖在身上,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也让她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钝痛得仿佛要炸开。

这时她突然发现她的身下竟然铺着一大团干草,盖在腿上的毯子还在持续地散发着古怪的腥味儿,这些看起来简单却又花费心思整理的东西放在这里,估计是他用来休息的地方,但是这个位置现在却被她给占着。

“不好意思,”晏沉香显得有些局促,把毯子递过去,“这个……还给你。”

那人没有说话,晏沉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讷讷地收回了手,观察周围环境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由人工开凿的土坑,靠着背后的巨石向斜下方挖掘,角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偶尔会有夹杂着雪粒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过,这个背风的土坑在寒夜里就显得尤为关键。

晏沉香偷偷地打量着他,其实她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他是谁,他还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还能从这里出去吗……以及,为什么看到那座山,会让她变得这么难受。

晏沉香思虑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沉默的男人闻言抬头注视着她,削薄的唇一张一合,一个名字赫然流露出唇齿:“李暮山。”

“李暮山……”她呢喃着这个名字,反复思考,琢磨。

“是你救了我吗?”她又问。

李暮山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晏沉香没有继续追问,她只是又回想了一遍这个令她感到耳熟的名字,可她确认自己并没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认识眼前这个名字的主人,所以她没有浪费时间去了解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那这座山呢,山里有什么?”

在深黑的夜幕里,李暮山望着神山的方向,眼里有着不着痕迹的欢喜,言语精简又深刻,“我的妻子。”

“不可能!”晏沉香下意识反驳道。

李暮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晏沉香猛地一惊,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叫李暮山的人是敌是友,而且两性之间差异巨大,他完全可以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把她杀了,她只会在这诡异的地方慢慢腐烂,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知道她是你的妻子呢?”晏沉香蹩脚地试图转移话题。

李暮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落在燃烧的火堆上。像是被那燃烧的暖意侵染,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是我亲手把她埋进去的。”

晏沉香倏地睁大了眼睛。

“你……”

“你不记得了?”李暮山轻声问。随即他的口中说出了一句难以分辨的语调,像是复活邪灵需要的最后那一句密语。伴随着缓缓落下的尾声,一切谜团也随之终结。

“你不记得了吗?”

一个声音轻声问。

晏沉香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又陌生,可她根本记不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她又曾经在哪儿听到过。她恐惧那些她无法抓住但对她来说似乎又格外重要的东西从她面前一闪而过,那股令人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只会让她更加窒息。

她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脑袋,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无声地嘶吼。

过了许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她咆哮出声:“她是谁!”那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嘶哑又绝望,一点儿也不像是她,“我问你她是谁!埋在这的那个人!她到底是谁!”

李暮山没有急着安抚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发疯。她太稚嫩了,远没有那时的手段与心智,所以受到的干扰强烈一点也属于正常。

“她叫赤丹。”李暮山声音淡淡,却如雷击一般唤醒了晏沉香。

“赤丹……赞普?”晏沉香猛地看向他。她慢慢地安静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火堆边上。

电光火石之间,晏沉香忽然想起那个叫贡布的老人跟她说起过关于这个“雪域明珠”的美丽公主的故事。她的一生足以令她名垂青史,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的早逝,可是那些巫师的祝祷,送葬的人们,充当墓穴的神山,以及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秘棺椁和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都为她的死增添了无数令人觊觎的神秘。

就连葛老他们的最终目的,也是找到她。

晏沉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说这里葬着的是丹珠公主……那这里……”她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那座她看不见的黑色的山隐匿在黑暗里:“那座山就是神山?!”

“是赤丹公主。”李暮山纠正她。

“你!”

“那你……”晏沉香猛地看向他,脸上的惧意藏都藏不住,“你是守墓人!”

晏沉香不敢再想,当初一起到神山来送葬的人为何只剩了他一个,这么多年他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靠什么生?靠什么活?并且他的长相看起来十分汉化,与藏族人高鼻深目的骨相有着明显的区别,他和赤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真的是夫妻吗?如果真的是夫妻,以赤丹这种正史上有过记载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可如果不是这样,李暮山又为何会出现在赤丹公主的送葬队伍里,并且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为她守墓?

她突然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时的李暮山却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笑令他在那一瞬间显得充满了生气,至少看着像个正常人了:“不用怀疑,我还是个活人,只是和你们不一样了。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是‘活死人’。”

晏沉香还是害怕,眼神都不敢落在他身上,“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次轮到李暮山陷入沉思了。

他对于那些遥远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病得快要死掉了,他很害怕。其实这么多年他都快要忘了害怕的感觉,可是再次回想这些事情,他依旧还是会为忘记赤丹而感到恐惧。

他牢记着赤丹的嘱托,他不敢死,他要守着赤丹,守着那片她爱的土地,守着那些她爱的人民,所以他得活着,他不能死。

于是他找到大巫,付出了一些代价。

大巫的秘法很快就在他身上生效了,随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只有他还在这里,棺椁里的赤丹也在这里。

那张他花费了多年时间绘制出来的舆图也被放进了墓穴用作陪葬,她曾经厮杀的疆域被他一笔一划镌刻在画上,她的后世在那些土地里为她插上狼神的旗帜,她会被所有人铭记在骨血里,千秋万世瞻仰她无上的荣光。

这是他的爱啊。

可她就此长眠于地底,只留给他苍白的影子。

谁也无法挽留她的逝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跟着她一起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枯槁的尸体,他替她守在这个地方,守着她爱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直到那次他病得快要死去,痊愈之后他疯了似的闯进了她的陵墓,抱着她的尸体,后怕的想着自己差点就要将她忘记,陷入死地。

所以他再次为她举行了盛大的祭典,然后将自己一起埋进了那座坟墓。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找到过神山,也再没有人能从神山里出来。

晏沉香见他发呆,胆子大了一些,找了根树枝把快要熄灭的火堆拨开了一点儿,汲取最后那点温暖。

李暮山被她的动作惊扰,从回忆里抽出身来,他感受不到温度,看见她的动作,便主动朝火堆里添了把枯枝。

火慢慢地燃了起来。

晏沉香长长地舒了口气,紧张的情绪被周围逐渐升温环境很好地安抚了下来。

李暮山看着她,又笑了笑。

这次,在晏沉香还没来得及发问前,他就已经开口了:“你长得很像她。”

晏沉香猛地僵住了。

明明是很温暖的环境,她却觉得遍体生寒,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她抖着嗓子问:“我哪儿像……”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划过无数个被放血献祭的场景,她仿佛看到自己苍白枯萎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簇簇吃着她的血肉长成的花在盛放,它们开得漂亮极了,只有花丛底下的自己没有生机。

“我才不像她!”她突然崩溃了:“我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儿!”她语无伦次地大叫:“我又不要那些钱!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绑来干什么!我跟这里的人没有一点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顿了顿,她突然放声大哭:“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李暮山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让她这么失控,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笨拙地试图安抚她:“……你不要哭。”

“你闭嘴啊!”晏沉香哭得撕心裂肺,接连几日的惊惶和不安在此刻统统被释放了出来,她回想起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到达了顶峰,决堤一般地爆发了出来。

“我只是一个平凡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想回家……”

“你别杀我……”她肿着眼睛,视线模糊地盯着他的方向,“而且就算我死了,她也回不来!”

李暮山叹了口气,“我不杀你。”

“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两个生命。”李暮山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晏沉香不可置信:“真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晏沉香终于不再颓丧,又重新振奋了起来。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问。

闻言,李暮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果吧。”

“因果?什么因果?”晏沉香不明白。

李暮山没有明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解释。

晏沉香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儿不是滋味。她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其实是被一伙盗墓贼绑来的,他们手里有钥匙,是来找赤丹公主的。”

“什么钥匙?”李暮山问。

晏沉香老实道:“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形状像钥匙一样,上面有很精细的红色纹路图案,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李暮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便再没了动作。

“你……你不去阻止他们吗?”晏沉香好奇地问。

李暮山沉默片刻,还是耐心地向她解释:“那把钥匙是她的子侄为了悼念她留下的遗物。虽然可以打开地宫的墓门,但是进了神山以后,没有大巫指引,他们都会死在地底。”

神山的王墓有着远非人力可以抗衡的力量。

晏沉香窒了窒。

李暮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底暗叹,对于她的转生还是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宽和,“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晏沉香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一酸,眼泪差点又要夺眶而出。

场面一时静寂,直到晏沉香的肚子因为饥饿发出大声地抗议,这才打破平静。

“只有这个了,”李暮山从身旁翻出个小陶罐放在地上,示意她拿过去,“应该还可以吃。”

晏沉香捧着罐子一边打量一边问:“这是什么?”

“蜂蜜。”

晏沉香没有刨根问底,有得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在此之前她甚至连如何食腐都已经实践过了。

“你吃吗?”晏沉香又问。

“不用。”

“好吧。”

晏沉香没有浪费,她把蜂蜜吃得很干净,然后在外边的雪地里又把自己收拾了一遍,最后把空了的蜜罐还给李暮山。

“还饿吗?”李暮山耐心地问。

“不饿了。”晏沉香摇摇头,蹲在火堆旁烘手。

片刻后,她忽然问:“这是代价吗?”

李暮山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嗯。”

“还有什么?”

“……”

还有离开神山就会化为齑粉的身体,以及永远无法转世的灵魂。

他把自己禁锢在了这里。

“没有了。”李暮山眼都不眨一下地说谎。

晏沉香半信半疑。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些人里有一个叫王钺的人,他是来救我的,能不能不要杀他?”

李暮山反问她:“你需要这个人吗?”

晏沉香迟疑了片刻,道:“需要。”

她不相信李暮山能带她回到人类社会,相比之下,与她隶属于“同类”的王钺更能让她安心。

“可以。”李暮山同意了。

“谢谢。”这句道谢,听着诚恳了不少。

“那你呢?”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晏沉香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你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出去吗?”

李暮山没说话。

晏沉香又说:“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报答你。”

这次李暮山倒是回得很快:“不必。”

“为什么?”晏沉香追问。

“做这些事,是我自愿的。”

晏沉香沉默了。

半晌,她忽然问道:“你很喜欢她吗?”

李暮山这次没再迟疑:“嗯。”

“可她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甚至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吧?”晏沉香补刀似的说着。

李暮山容忍了她的暗讽,他轻声笑笑,那双黑白分明的苍老眼瞳里竟然流露出一个少年郎心有爱慕的腼腆情态:“很多事并不一定都要靠时间来衡量,以后你就会知道,总有一些能越过时间的东西存在人的心里。单靠着这点东西,就能熬过漫长的岁月。”

晏沉香定定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李暮山终于再次说起了那些他埋在心底的秘密,他忽然觉得有些开心,对这个不知道是自己多少辈的女孩儿说起那个他爱慕的女人的故事,那些流着血和泪的相知相遇仿佛又重新苏醒了过来,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他这样说着,就仿佛他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似的,又重新与她再次相逢。

“……她等了我好久好久,最后快要死了,我才回到她的身边。”李暮山脸上的表情既悲伤,又解脱,“现在好了,换我来守着她了。”

晏沉香并不全然相信他口中的这个故事,但她却没有立刻出言反驳。

这个看似凄美的爱情故事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例如赤丹在濒死时放出的那个她心悦李暮山的传言。那时她率领的军队刚刚打过北俄罗斯及临近左右的哈萨克界,而当时的赤丹明显已经因为常年征战损害了根骨,甚至后期因为病痛再也无力披甲上阵。此时她最需要做的就是稳定军心,防止归降的数万奴隶和俘虏引发暴乱。可当时她的亲族根本没有能够委以重任的人,她急需一个对她忠贞不二且一腔赤诚的能人志士替她维持她那即将衰败的政权统治。

于是出使西域并且对她一见倾心的李暮山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事实证明李暮山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重望。他扶持了她的侄儿登上王位,以他背后倚靠的大国为筹码,压制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勛贵;又花费了数年为她南征北伐,将她的王朝拓宽了整整一倍不止,边界线外的部落无不为之胆颤。

这是一场毫无感情的交易,赤丹大获全胜。

她用她的死套住了李暮山。而沉浸在情爱中的李暮山也甘之如饴的为她所驱使。

这才是赤丹真正的手段,她绝不是一个柔柔弱弱,只知道倚靠虚无缥缈的情爱的女子,她要坐稳这个王座,要让它无比鼎盛和繁茂,她要让那些和她拥有着相同血脉的人民与她共享这无上的荣耀。

这才是她的目的。

晏沉香突然觉得有些窒息,这样的结果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她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晏沉香楠楠。

她忽然觉得十分愧疚,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在心口,又闷又痛。

过了许久她才仿佛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李暮山看着她,眼神既欢欣又克制:“我已经习惯了。”

晏沉香终于彻底沉默了下来。

两相无言,只有取暖的篝火还在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爆响,一丛丛火星飞腾起来,瞬间又熄灭了下去。

“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李暮山适时地开口。

“什么?”晏沉香下意识应道。

“外面的村子有个叫贡布的老人,不麻烦的话,希望你能安排一下他的后事。”

“贡布?你怎么认识他?”晏沉香诧异地问。

“他被天授之后进了神山,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李暮山说:“但他透支了生命,很快就要死了。”

晏沉香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忽然捋起袖口,露出里边藏着的珠串给他看:“他还给了我一串手串……”

“嗯,”李暮山点了点头,“你收下,就当你答应了。”

“……”晏沉香一时无言。

“原来如此……”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五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天刚擦亮他们就动身了,此刻也管不了冰面有没有被冻实这件事,一行人径直朝着盆地出发。

葛老已经彻底放弃了地图,他能确定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位,至于神山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他心里压根没底。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关于神山有一句真言提示被人以浮雕的形式纂刻在了他从晏文纲那儿拿到的那把钥匙上。留下接应的刘东风在拿到钥匙的第一时间里就把钥匙周围裹着的那层血珀切开了,发现了这些古文字,于是便通知了葛老。葛老托了不少关系请他们进行翻译,这才得知了一个重要线索,钥匙上边的那句真言的大概意思是,神山附近的山脉走势非常明显,归一之地就是所终。

这下也不怕找不着了,都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带的干粮......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天刚擦亮他们就动身了,此刻也管不了冰面有没有被冻实这件事,一行人径直朝着盆地出发。

葛老已经彻底放弃了地图,他能确定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位,至于神山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他心里压根没底。不过他还是留了一手,关于神山有一句真言提示被人以浮雕的形式纂刻在了他从晏文纲那儿拿到的那把钥匙上。留下接应的刘东风在拿到钥匙的第一时间里就把钥匙周围裹着的那层血珀切开了,发现了这些古文字,于是便通知了葛老。葛老托了不少关系请他们进行翻译,这才得知了一个重要线索,钥匙上边的那句真言的大概意思是,神山附近的山脉走势非常明显,归一之地就是所终。

这下也不怕找不着了,都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带的干粮足够撑上半个多月的,而且沿途已经走了这么久,神山一定不远了。

雪地里没人交谈,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沉默地往前走着。这里太冷了,就连空气都冷得像刀子似的直戳人肺管子,简直难受的要命。

这片盆地的海拔极高,周围雪山遍布,连绵不绝,厚厚的积雪囤积在山顶,随时都有倾覆而下的可能。

一行人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在这样的地形里,一旦引发雪崩,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冰川上积了雪,不算难走,但同时冰面上的冰缝和冰洞也一起被遮挡住了,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这要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不死也少不得要断点什么。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处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众人将绳子系在身上,栓羊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战战兢兢地走了一上午,也不过将将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人员消失的惨案。

前面的雪山看着近,真要走起来,没个两三天是绝对到不了的,这大概是望山跑死马最典型的示例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马广胜在准备吃食,叫了晏沉香来给他打下手,苗文勇和一个叫陈彦的人在周围巡视警戒,原定是由李浩和罗志辉出去探路,但李浩懒筋犯了,推三阻四,于是便改由王钺代劳。

其他人自行休整。

………………

王钺探得很仔细,不单是应着晏沉香的要求,也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够藏身的地方,至少在他们炸完雪山后,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

罗志辉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估计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上心。

王钺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夜里照旧是在雪原上扎营,守夜的人手不够,直接改成了三人一组,只是换岗次数变得频繁了些。

一夜无事,众人心中轻松不少,很快又继续出发。

期间王钺又出去探了两次路,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朝晏沉香做了个手势。

晏沉香看见讯号,立马会意。

下午临时休整结束前,她谎称肚子痛,暂时地远离了这伙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她无比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碎布条子,把手腕上刚结好的血痂重新撕开,挤了一大摊血染在上面,趁着没人看向这边,迅速地跑去另一个地方把坑挖好,然后把染血的碎布扔了进去。

物质分子开始在空气中运动传播,人不一定能分辨得出这个味道,但狼一定可以。

她要引导狼群过来。

做完这一切,晏沉香不急不慢地收拾了现场,又把手腕上的纱布重新缠好,这才跟着前来接她的昌子一起回去。

回去的时候晏沉香注意到了马广胜的视线。她还算镇定,没有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马广胜很快就找了过来,“女娃儿,我包里有一瓶药粉,止血很好的,一会儿你拿着,去把手上擦擦。”

晏沉香霎时僵在原地,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抬头看向他。

马广胜示意她跟上,抬脚就朝自己的帐篷走去,边走边絮叨:“昌子说你手破了。这冰天雪地的可不能马虎,万一失血过多就不好了,自己个儿得多注意下,别给碰着了,做事小心点……来,拿了药自己去擦吧。”

晏沉香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

这天夜里刮起了大风,鬼哭一般的风声呜呜咽咽地吹着,搅得人心里乱糟糟的。

风里还裹挟着别的声音,虽然距离太远早就已经听不清楚了,但王钺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这是狼嚎。

狼的移动速度可比人快多了。一旦遇上,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王钺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间来到第三天,一行人刚走出十几里路,周围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

晏沉香下意识地看向王钺。

王钺与她对视一眼,心里明镜似的清楚。

来了!

声音越发急促,一晃神的功夫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竟是二三十头急速奔袭的狼群!

众人一团忙乱,葛老他们一伙人自然是各式枪支齐上阵,王钺原本已经做好只拿匕首进行防御的准备了,被身旁的苗文勇看见,二话不说扔了一把自动步枪给他,又给了他一匣子弹和一个消音器,并告诉他如何打开保险进行点射,如何装换弹,这才一把将他推开。

王钺没有拿到雷管,也不气馁,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点燃雷管来炸狼。

他端着枪打了几发子弹出去,偏了偏准头,故意放空了好几枪。

不过并没有人注意这些,众人自顾不暇,枪子儿成串地弹射出去,被护着的葛老和晏沉香,以及半残的昌子,已经率先朝着出口方向跑去,留下断后的几人也是且战且退。他们本就已经处在盆地的边沿,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去。现在虽然被突如其来的狼群打乱了脚步,但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离开这里。 

枪上装了消音器,杀伤性大大减少,并且在这种半封闭式的冰川地貌里边,雪崩和冰陷哪一个先发生谁也不知道,没人能承担得起这关乎生死的风险。

被射杀的狼倒在雪地里,溅起的血还是温热的,像一朵朵猩红的花。

高大的灰色头狼眼看着狼群被打得七零八落,黄褐色的眼睛里凶光必现。

它猛地暴起,冲在最前面,将狼群从射击范围内呵退,其中有几只被打红了眼的狼不服管教,压着嗓子嘶吼,也被它一爪子拍翻在地,咬住喉咙不敢动作。

苗文勇和王钺走在最后,见狼群退开也没放下防备,依旧端着枪警戒着。

前路越发开敞,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撇见乌压压的一层黑点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竟然又是一股狼群!

王钺很快就想通了,难怪山谷里边的狼只有这么几只,还在死伤大片的情况下依旧不依不饶地跟着他们,原来剩下的大部分全都在这儿等着他们,打的是包围战术啊!

一时间火花四起,又是新一轮的恶战。

狼群早就看破了他们的弱项,只在他们疲弱时伺机而动,虽然也有伤亡,但包围圈的范围却在急速缩小。

最后,因为陈彦的一个失误,给了狼群可趁之机,站在他右手边的罗志辉被突然窜出的狼一个猛扑咬住了手腕,硬生生把他拖出了防御圈外,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凄厉的惨叫声立时便响彻了整个雪原。

马广胜眼睁睁地看着,满脸不可置信:“辉子!!”

他一时不察,被蛰伏在他身后的灰狼抓住时机,狠狠咬住了肩膀。幸亏马广胜反应及时,反手一刀就扎进了狼的脖颈,这才逃过一劫。不过他也受伤不浅,左手脱力地垂在身侧,一个劲儿地往下淌血。

周围乱糟糟的,王钺瞅准时间,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晏沉香,回头又是两枪击退狼群,死死地把晏沉香护在身后。

晏沉香一手握着马广胜不久前塞给她的钢刀,一手紧紧地抓住了王钺的背包肩带。

两人正准备趁乱逃走,但是细碎的破裂声和随后响起的隆隆声无比精准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马广胜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不管不顾地从背包里翻出雷管,抖着手抽掉了拉火绳,猛地甩飞出去:“他奶奶的,都给老子死!”

所有人都被他的癫狂吓愣了,一时间竟没人敢冲上去拦住他。

王钺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雷管扔进了距离他们不超过二十米的狼群中,瞳孔猛地一缩,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不死,也会被爆炸的余波给震晕过去。

他动作迅速地把晏沉香按倒在地,伸手将她的耳朵捂住。

“轰──”地一声巨响,周围雪石崩飞,兜头就朝下方的众人身上砸了过来。

晏沉香倒是毫发无损,不过护着她的王钺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落石击中了好几处,险些伤到要害。

爆炸的余韵过后,几声痛呼陆续响起,众人颤颤巍巍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还活着。

晏沉香被王钺从地上拉起来,抬头就看见站在她斜后方的李浩正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晏沉香循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山脊上的一道亮白色滚边正铺天盖地地翻腾着朝山下席卷而来。

“雪……雪崩了!!!”李浩哆嗦地指着雪山,嘶哑地喊出声来。

王钺没有回头,拽着晏沉香就往前走,“快跑!现在距离还远,我们一定要赶到那儿去!”

晏沉香咬牙跟上他的步伐,喘着粗气问:“我们会死吗?”

王钺低头看了她一眼,“不会。”

“我很害怕……”

王钺暗叹,一时竟不知是该怪她当初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是该怪她如今畏缩的样子。

片刻后,他还是安慰道:“别怕。我们一定会活着。”

晏沉香不说话了。

尽管已经用尽全力,但还是没能跑得过雪崩。震颤的动静已经延续到了他们脚下,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就被汹涌而下的大雪一冲而散,彻底没了踪迹。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四

为了不引起怀疑,王钺还曾背地里问过李浩,葛老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他离开。

李浩自然一问三不知,不过他会如实的把话转达给侯振,再由侯振去询问葛老的意见。

果然,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王钺默不作声,眯着眼睛朝他们所在的帐篷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一群人心思各异,继续前进。

风雪更重了。

车子已经彻底开不进去了,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车停下,原地分配完装备,开始徒步前行。

晏沉香穿着一件红色冲锋衣站在人群中异常的瞩目。王钺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干粮和装备又多加了一份。

葛老走在最前面,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罗盘似的探测工具在风雪中辨认方位。

他......

为了不引起怀疑,王钺还曾背地里问过李浩,葛老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他离开。

李浩自然一问三不知,不过他会如实的把话转达给侯振,再由侯振去询问葛老的意见。

果然,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王钺默不作声,眯着眼睛朝他们所在的帐篷看了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一群人心思各异,继续前进。

风雪更重了。

车子已经彻底开不进去了,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车停下,原地分配完装备,开始徒步前行。

晏沉香穿着一件红色冲锋衣站在人群中异常的瞩目。王钺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干粮和装备又多加了一份。

葛老走在最前面,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罗盘似的探测工具在风雪中辨认方位。

他们很快进入了一片森林。

雪已经下得铺天盖地,举目望去四下皆白。高海拔地区的冰川森林里生长着各式各样的珍奇物种,丛林之中的禽鸟动物也隐约可见,抬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雪山山脉。这里的山顶终年积雪,粒雪相互挤压,结晶,再冻结,紧密地镶嵌在一起形成了坚厚的冰川冰。

负重了四五个小时,众人都累得够呛,于是决定在林子外边停下休整。

他们一行进来的共有十一个人,葛老派了两人去前边探路,临时营地里就只剩下了九个人。在场能打的人不超过五个,王钺瞟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昌子,目光游离到晏沉香身上,见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还是慢慢卸掉了蓄起的力。

半晌,前去打探的两人回来了,同时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前面是一大片盆地,盆地周围的冰川上有裂缝。

可是很快他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暴雪越下越大,这样酷寒的天气,只要下起了雪,冰面很快就会被冻得结结实实,现在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一行人在原地支起了帐篷,安排人手轮番守夜,两人一组,每两小时换一次人,这样的安排能让所有人都充分得到休息。

葛老和晏沉香是排除在外的,葛老是因为年纪太大,晏沉香则是因为马广胜偏袒她个女孩子,不愿让她受累。

王钺、昌子和另一个外号“大山”的高壮男人被分在了一起,他们守的是凌晨两点到四点的这个时间段。这段时间正是人最困顿,也最松懈的时候。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样的安排含水量太大,王钺甚至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利用这个时间悄悄地把自己弄死。

但他没法拒绝。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累得不行,一入夜便纷纷躲进帐篷里。王钺担心夜里可能会发生什么变故,为了保持足够的清醒,也早早地钻进了睡袋。

他睡得不沉,所以在放哨的人走进他的帐篷时立刻就清醒了过来。那人是来找他换岗的,于是王钺装作不耐烦地样子,嘟嘟囔囔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钻出了睡袋。

营地外边的火堆被人重新添加了柴火,王钺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慢悠悠地在火堆旁坐下。

此时明月高悬,即使月华如昼,也能看到头顶璀璨的星空盛况。

三人围着火堆沉默地对峙着。昌子本来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王钺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轻易也不会开口,剩下的大山看样子也不像是个能唠嗑的,于是三人就这么干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外地十分和谐。

王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他一边要防着大山和昌子的黑手,一边又要担心山里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压力不小。

大山和昌子同样也目光不善。火光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呈现出暖黄色的光晕,周围的林子也异常的安静,只有从帐篷那边传来的打鼾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此起彼伏。

三人正绷着神经互相试探,林子那边却突然传来“欶欶”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诡异非常。

三人倏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发声处,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一阵腥风刮过,火苗被吹得倒向一旁,再定眼一瞧,昌子竟然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王钺一惊,拔腿就要追。大山猛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从后腰拔出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塞给他,这才放把他放开。

王钺深深地看了大山一眼,什么也没说,循着雪地上的痕迹就追了出去。

大山把离得最近的一个帐篷里的人叫醒,通知他们出事了,紧接着也追了出去。

雪地里巨大的脚印在白惨惨的月光下显得尤为明显,一路向着森林延伸。王钺边追边给子弹上膛,并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向。大约跑了四五公里,地上的脚步逐渐密集了起来,王钺此时也已经追到了树林的深处,这儿的古树参天,几乎遮尽了月光,周围树影幢幢,阴影里像是隐藏着什么怪物,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给人以致命一击。

王钺屏住呼吸,仔细分辨林中的动静。

空气中传来了浓重得呛人的腥臊味,王钺没带手电筒,全凭一双肉眼视物,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他在部队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感官上远比常人更加灵敏。

昏暗中,一道凌厉的破风声突然自他身后响起。王钺暗道一声不好,躬身就往地上一滚,躲过攻击后扭头一看,一个站立直行的类人形生物正站在他刚才的位置,见王钺躲开了它的攻击,重重地喷出一口鼻息后,便猛地朝他扑了过去。

王钺来不及多想,反手就是一枪,朝着怪物头脑的位置打去。

一声闷响,怪物明显中弹,脚步停滞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追了上来,速度只增不减。

王钺借着地形和周围的草木树石来回闪避,尽量不与怪物发生正面冲突。即使这样,他也几次险些被那怪物抓伤。

林间传来的风声越发明显,这只能证明前方要么是开阔的森林边沿,要么就是冰川森林里最常见的侵蚀性断崖。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王钺出了森林后周围的雪地就再也没有可遮蔽物,要论脚力王钺是绝对跑不过这个怪物的,到时候子弹打完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他最后很有可能要和这个怪物一起跳下断崖才能将它杀死,总的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出路。

 王钺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阵细碎的声响突然自斜后方响了起来,一个身影猛地蹿了出来,身上的血腥味浓重,速度极快,直接就和王钺身后那紧追不舍的怪物撞在一起,一块儿跌了出去。

那身影跌倒后迅速爬起,手上几个来回,铁器互击的金鸣声响过后接着就是钝器入体的闷声。

怪物明显被刺中要害,暴怒之下挥爪一击,人影便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双方至今仍旧不吭一声。

那人是昌子!

王钺猛地反应过来,举起手枪几发连射,接二连三地朝怪物受伤的位置打去。

怪物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似的没有发声,它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嘴长得老大,惨白的手臂盲目的四下挥舞,拼尽全力地想要抓挠什么,但是很快它就不再动弹了,只有子弹打进肉里带起的余波还在微微颤动着,它已经彻底死透了。

一时间王钺只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歇了片刻,他把昌子的刀从怪物的眼眶里拔出来,那刀捅得不深,刚刚扎破了怪物的眼球,不能做到一击毙命。

然后他又从林子里把昌子找了出来,背在背上,喘了两口气,校准方向后朝着营地的位置出发。

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别的什么拦路的东西,王钺安心了不少。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这才终于见到营地燃起的火光。

王钺把人交给马广胜后,独自来到火堆旁休息。

侯振见势,立马凑上前去,“兄弟,你可以啊!带个人都能从里边活着出来。”

“不是我,”王钺揉了揉眉心,他这会儿整个人都烦躁得不行,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是昌子干的。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啧啧,”侯振感叹道:“都不容易啊!”

王钺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大山呢?怎么没看见他。”

“死了,”侯振叹了口气,“在东边的林子里发现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个大洞,脑袋和身子就只剩一层皮连着了,真他吗的恐怖。”

王钺一窒,片刻后低声问道:“……埋了吗?”

“埋了。”侯振点点头,又道:“你们在林子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东西?”

王钺想了想,道:“一个像人一样能直立行走的东西,大概两米左右高,有点儿像熊,身上的毛发很厚,爪子很利,应该是肉食性动物,攻击力很高。不过奇怪的是它没法发出声音来,不知道什么原因。”

“长得像人?但没法出声?”侯振懵了,“那尸体在哪儿?”

王钺手指后方,“你从这儿一直走,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那东西身上的味儿太重,又流了大量的血,只怕还会引来别的什么东西。”

侯振琢磨了一会儿,表情显得十分可惜:“那好吧……”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侯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屑:“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还得继续出发。”

王钺没出声。

没一会儿,晏沉香也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昌子没事,只是肩膀被贯穿了,他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因为失血过多又受过撞击,所以才晕了过去。不过幸好伤的不重,打完抗生素就睡着了。”

“嗯。”

王钺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问:“你怎么过来了?”

晏沉香扯了扯嘴角:“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直接过来才不引人怀疑。”

王钺不置可否。

她接着又问:“你怎么样?”

王钺抹了把脸,“没事。”

晏沉香看出他不想多说,点点头,道:“刚才你和他说的我全都听见了。现在我有个计划,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说。”王钺看着她。

晏沉香轻声道:“你说那个怪物死了,并且没有处理尸体。按照现在风速,气味很快就会散发出去,先不说它还有没有同类,在藏区这种高原生态类型的无人区里,最顶级的掠食者也就只有熊和狼,但熊会冬眠,而且你也觉得死的那个东西它不像熊,那么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狼群就会寻着气味找到这里。这样的大雪天里,几乎捕不到什么猎物,所以它们肯定不会放弃这次能够填饱肚子的机会。”

“接下来你要跟紧那个穿着黑色冲锋衣,左边脸上有块刀疤的男人。”晏沉香看着他,“他叫苗文勇,是马广胜过命的兄弟,深受信任。昌子现在受了伤,拿不了重物,他的装备大部分都会落在苗文勇手里。具体数量我不知道,但他包里肯定装有雷管炸药,身上估计也藏了。如果狼群真的来了,你跟在他身边,第一时间就能拿到热武器。”

王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接着说。”

“如果幸运的话你能拿到雷管。这时我们就需要一个足够坚固的藏身位置,这样就算后续我们引爆雷管,也能最大程度的在雪崩中幸存下来。”晏沉香说完,看着他:“我的计划就是这样。你还需要补充点什么吗?”

王钺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想都不想就能痛下杀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她这个法子也确实可行。王钺思绪活络,大不了在动手之前,想办法找补他们一些就是了。于是他思忖片刻,还是道:“可以一试。”

“好。”晏沉香松了口气,她都已经打好了满腹草稿准备劝说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那咱们见机行事。”

“嗯。”

“还有一件事,”王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如果我们不幸没有拿到雷管,你准备怎么办?”

晏沉香沉默片刻,道:“那就只能硬抢了。”

说罢,她目光直直地看着王钺:“如果最后是我抢到了雷管……”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的臂力不够,希望到时候不是由我来引爆。”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三

王钺的办法十分简单。

他在他们那条必经之路上动了点手脚,于是那辆满载物资的越野车直接就在山道上侧翻了,重物倾泻而下的同时还压断了同乘那辆车的两个男人的腿骨,连带着开车的司机一起也被摔成了轻度脑震荡。

事发突然,他们不得不做紧急处理。于是一行人只得转道去了离这儿最近的一个村子——隆巴,受伤的人将会被留在那里。

这个村子是进山前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了,再往前走就只剩下荒芜的雪原。

王钺则在村子里唯一一个招待所里住着,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探险者,他想要进山,却不被允许。因为在隆巴村的村民们看来,他一个人进入雪山,无异于是在找死。

葛老他们很快盯上了他这个单枪匹马的独行侠,半哄骗......

王钺的办法十分简单。

他在他们那条必经之路上动了点手脚,于是那辆满载物资的越野车直接就在山道上侧翻了,重物倾泻而下的同时还压断了同乘那辆车的两个男人的腿骨,连带着开车的司机一起也被摔成了轻度脑震荡。

事发突然,他们不得不做紧急处理。于是一行人只得转道去了离这儿最近的一个村子——隆巴,受伤的人将会被留在那里。

这个村子是进山前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了,再往前走就只剩下荒芜的雪原。

王钺则在村子里唯一一个招待所里住着,他的理由非常充分: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探险者,他想要进山,却不被允许。因为在隆巴村的村民们看来,他一个人进入雪山,无异于是在找死。

葛老他们很快盯上了他这个单枪匹马的独行侠,半哄骗半威胁的找到了他说想要租借他的车一同进山,条件是他可以跟他们一起进山去。

搭在王钺肩膀上的男人不经意地掀起了冲锋衣一角,露出内里藏着的手枪手柄。王钺面上一惊,表情立刻变得惶恐起来,葛老见状点了点头,这才满意地离开。

王钺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背影,触了触衣袖里的三棱军刀,眼神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这天晚上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饭。饭后王钺特地多待了一会儿,虽然很快被人赶走,但还是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晏沉香。

整个队伍里就只有这一个女孩子,所以王钺虽然没能看清她的正脸,但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晏沉香。

她看起来状态还行,手脚也还完整,没什么明显的问题。

王钺松了口气。

招待所很简陋,一楼是餐厅,二楼三楼都是住宿的地方,王钺和五六个青壮男性一起被安排在了二楼,剩下的人全都住在三楼。

事儿不太好办,这让他无法判断晏沉香的具体位置。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带着酒,去找那个他观察了一下午的对象串门。二话不说,上去先给那人递了包烟,又很谦逊地替人把点上火。两人勾肩搭背地侃了一会儿,二两加料的黄汤下肚,再问什么他都知无不答说了。

那人说他叫李浩,是侯振手底下伙计,因为身手灵活所以备受重用,已经跟着侯振下过几次斗了。剩下的几人都是葛老招来的,估计是充当打手一类的,主要负责携带装备下斗和安全防护一类工作,李浩和他们也不是很熟,知道的并不多。

另外几个人,年纪大点儿的是葛老,那是个老油条了,对分金断穴的事很有一套,几乎从未失手;他身边那个叫“大山”的家伙是专门用来保护他的,对他很是忠心。光头佬马广胜是葛老的合作伙伴,东北人,脾气很冲,另一个脸上有疤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说是他的兄弟,俩人都一样的暴躁。还有就是马广胜的那个哑巴徒弟也一起跟来了,他身手很好,一把短刀玩得出神入化,下手也很黑,李浩还特地叮嘱王钺没事尽量少去惹他。剩下那个高高瘦瘦的就是侯振了,他主要是来寻宝的,具体寻的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有啊……”李浩醉醺醺地说:“听说楼上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妞就是马广胜他徒弟昌子在看着。”

“那女孩什么来历?你们也带着她?”王钺故意问。

“嗨,那谁知道?”李浩摆摆手,“你说这倒斗关她什么事儿?她能帮得上多大忙?到时候进了山还得分个人出来照顾她,真是麻烦死了!”

王钺沉了沉眸子,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打算带她下墓去。

他对盗墓这行不太了解,只是人前少不得要装装样子。很快,他就借着有事离开了李浩的房间。

王钺躺在床上半宿都没睡着。他明白,一旦进山下墓,一切可就都得听天由命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遇见什么,发生什么,未知的一切是最令人恐惧的根源。

当天夜里起风了,招待所里一些老旧的门窗关不紧,一刮风就会传来“哐哐”的闷响,虽然声音不大,但也十分扰人。

这不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在餐厅里集合。

王钺打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倦意。看来昨晚,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睡不安稳。

葛老打着科考的幌子忽悠了当地一个经验丰富老猎户当向导,一行人在招待所里吃过早饭就直接出发了。

一路向北,连续开了四天过了无人区。当天上午十点左右,天气晴朗,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冈底斯山脉最著名那座冈仁波齐神山高耸入云的山峰。虽然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但老猎户还是一再坚持要下车,虔诚地向冈仁波齐峰的方向进行了崇高的拜礼。

趁着这会儿功夫,车上的人也陆续下来透气。

晏沉香没有下车,她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外边那些放风的人其实并没有走远,或近或远都围绕着她坐的这辆车,最远也不超过十米。

她最后看了眼蹲在她这辆车斜后方的那个陌生的面孔,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汇,很快又各自分散开来。

晏沉香眼眸低垂,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他们很快就继续启程。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气温骤降,估计一会儿还得下雨。一行人正准备脱离既定地点进入到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那片雪域,现在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打算等这片积雨云过去再继续前进。

马广胜带着几人生火做饭,忙的热火朝天。昌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晏沉香,手里的短刀耍得虎虎生风。葛老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正拿着地图在周围的山脉地形上来回对比。李浩倒是心大,这会儿还有心思拿着手机玩自拍。侯振也懒得管他,自顾自的四处溜达。而看似无所事事的王钺,实则正在暗中巡视,伺机寻找机会下手。

这时,老猎户贡布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操着一口晦涩难懂的汉藏夹杂语,连笔带划的询问葛老他们到底要去哪儿,并明确表示了如果再往里走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走的出来。

葛老沉着脸,只说:“我们要去找丹珠公主。”

贡布没听清楚,问他:“你说什么?”

为了防止葛老直接对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大的老人动手,侯振眼疾手快地把贡布拉到一边,问道:“老爷子,这附近有没有流传着什么传闻?你给我们讲讲呗?”

贡布被他这一搅和直接分散了注意力:“传闻?”

“哎对!”侯振脸上挂着笑。

晏沉香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径直走到贡布跟前,直截了当地问:“您给我们讲讲,关于‘丹珠公主’的故事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老人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睛此刻却流露出别样的光彩,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她顿时头脑空白,一时竟感到失语。

一个老人,却有着古镜一般深邃的眼神。

场面一时寂静。

侯振按捺不住了,催促道:“老爷子,快说呀!”

“……说什么?”

“丹珠公主!”

“丹珠公主?”老人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收回了视线,顿了顿,有些迟缓地问道:“谁是丹珠公主?”

侯振顿感无语,但还是耐心答道:“就是古格王朝的前身,罗兴王的女儿——普伦 · 丹珠,后人称为雪域明珠的那位公主。”

“噢……”贡布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们叫她丹珠公主。”

“那不然叫什么?”侯振问。

“我们这边的村落,都称她为——‘赤丹赞普’。”老人的表情有些肃然。

侯振笑笑:“不可能,丹珠公主从未做过‘赞普’,不可能以女王的身份被记录在正史里。”

“那是你们的说法,”贡布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传闻里,她是一位十分美丽、勇敢并且非常智慧的领袖。”

“你怎么知道?”侯振又问。

“赤丹赞普的故事是我们村子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贡布说。

侯振一听有戏,正打算开口再问些别的,却被晏沉香突然打断。

“丹珠……赤丹赞普的故事,您能和我们说说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可以。”贡布同意了。

旁听的几人顿时也来了兴趣,纷纷围坐在贡布身边。

王钺也趁机找了个离晏沉香近的位置坐下。

贡布的故事是由罗兴王的死为开端的。

罗兴王将他的王位传给了吉德皇孙,可是皇孙年纪太小,无法承担重任。于是丹珠公主便直接抢夺了政权,并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皇孙长大后并无作为,贪图享乐,极重酷吏,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储,并且对自己的姑姑丹珠公主抱有极大敌意,总想杀死公主夺回王权。于是公主以出城狩猎为由引诱皇孙,对他与其党羽进行诛杀。此后更是平定内乱,清缴叛臣,以一系列政治改革及军事扩建灯等手段稳住人心。

可是好景不长,丹珠公主因为太过辛劳,很快就病倒了。她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转,才二十多岁左右就死去了。

她死后,巫师们对着她的尸身念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圣经,然后将她送进了神山。当时送葬的那批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丹珠公主到底埋在了哪里。据说她的坟墓里陪葬了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甚至不用一丝光亮,那些珍宝就能够相映成辉。其中最珍贵的,还要数那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秘棺椁,据说那副棺椁是丹珠公主手下最勇敢无畏的勇士在地狱里历尽千难万劫才带出来的,珍贵无比,能够留住死去之人的魂魄,并在适当的时机起死回生。

听到这儿,众人神态各异,可是谁也没有出声打断。

贡布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后来,氏族的大巫带着一群人去了神山祭祀,他们在那里举行了长生的密法,据说密法真的成功了,神山被彻底封存了起来,永生不死的守墓人永远地伫立在神山上,太阳和月亮的光辉从此再也不会降临在那里,万物死尽,没有轮回,都噶度母的光明佛德永远不会庇护那片罪恶的土地。”

就在这时,侯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贡布的叙事:“封存?你的意思是……难道神山失踪了?”

贡布点头:“找不到了。”

“不可能!”李浩跳了出来:“我们这次就是要去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侯振踹了一脚。

贡布后知后觉地问:“难道你们这次要考察的地方就是神山吗?”

“是的。”侯振连连点头,语气颇为自信,道:“不过我们手上有地图,也有‘钥匙’,不怕找不到地方。”

晏沉香闻言,目光不善地看了侯振一眼。

贡布的脸色顿时变了:“没人能找得到神山!”

“你们没有听见刚才我说的话吗?神山的守墓人是不死的,他一直活在那里,所有打扰赞普长眠的人最后都会被给他杀死,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贡布急急地说完,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围的几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跳开。王钺趁乱撞了晏沉香一把,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晏沉香不动声色,握紧了手心里皱巴巴的小纸条。

贡布自顾自地咳了一阵就缓过来了,也没了再和他们多说的心思,颤颤巍巍地走开了。

天上的云越发厚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天就仿佛要塌了似的,乌压压地堆成了一片。

贡布只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天上的云积得太厚,最迟傍晚就会降下雨雪,山路也会变得湿滑泥泞,继续前进随时都有翻车的风险。不过山里的气候变化莫测,一场雨最多也下不了几个小时,于是他建议众人,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隔天再继续出发的好。

并且他还说,再继续往前走就不是他能去到的地方了,他会在到达下个山壑的时候和他们分开,剩下的路就只能由天神带领他们继续向前了。

众人都没什么异议,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晚一行人挤在车里将就了一宿,第二天果然阳光大盛,山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泥水飞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又是两天的长途跋涉,越往里走空气就越稀薄,路边的青草也开始变得青黄不接,死去动物的骸骨散得到处都是,食腐的鸟类正聚在某处大快朵颐,对他们这些外来的入侵者毫不在意,有的甚至还会抬起头来目送着他们离开。

天气越来越冷了。

不过幸运的是一行人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都没出现什么严重的高原反应。

王钺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白茫,把身上的冲锋衣拢了又拢。

下午贡布就要往回走了。王钺不太放心,毕竟他们此行除了汽车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运输工具,贡布一个老人要走多久的路才能回去?于是他特地挑了个人少的时间找到他:“老伯,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去?”

“有白牦牛。”贡布摆了摆手。

“?”

老人说的含糊不清,不过见他表情轻松,看似胸有成竹的样子,王钺也没有多问,只是往他随身背着的破布包里塞了很多的牦牛肉干,并告诉他:“这些应该够撑到你走上大路。”

贡布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拍了拍他的手,道:“小伙子,如果你能活着出来,就向着太阳相反的方向走,密宗的天神会庇佑你走出死地。”

王钺顿了顿,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真心实意道:“谢谢您。”

另一边,晏沉香同样也满心不解。

贡布临走前特地过来找了她一趟,二话不说直接塞了一串蜜蜡珊瑚串成的手串给她,那估计是他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了,他就这么直接给了自己。

晏沉香推拒不掉,只得戴在手上,收紧冲锋衣的袖沿把东西藏好。

昌子大概是觉得老年人没什么好防备的,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贡布见晏沉香收了手串,又不停地对她说“卡里沛,卡里沛,卡里沛……”

晏沉香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直到昌子过来赶人,贡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贡布走后,晏沉香独自一人坐在营地里愣神,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贡布的举动如此异常。但她很快又清醒过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逃离这里。

王钺已经可以确定是来救她的。晏沉香这段时间一直和那伙人待在一起,对他们也算有一定的了解,真要动起手来,敌众我寡先不说,光是他们手里的枪就够他俩死上好几回的了。

是的,晏沉香曾亲眼看见他们把枪支包裹得严严实实地装进后备箱里,小直径的手枪和杀伤性巨大的冲锋枪、散单枪都各配了好几把,一系列应用的子弹和雷管炸药也是等比分配的。

这些热武器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它的威力不容小觑。如果正面对上,他俩绝对毫无胜算。

晏沉香思忖良久,还是无法找到能让两人全身而退的法子。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二

镇子的闹市中心,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藏在街角的深巷子里,王钺坐在宽大的车箱中间,周围堆放着不少仪器,连接设备的电子屏幕上投映出杂乱的街道线条,一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其中穿梭。

三天前,他的上属领导,也是他的父亲,要求他去救一个被绑架了的女孩,那个女孩的父亲和他们家有有点交情,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报警处理,于是便求到他们家来了。

此事不宜声张,还是得找靠得住的人去办。于是一来二去,这事儿就落到了王钺头上。

从晏文纲按照要求交出那件文物后,王钺就一直跟着那伙人来到了这里。

他们很有耐心,且足够警惕,水陆空这三种运输方式被他们玩儿得明明白白。为了不引起怀疑,并且晏沉香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也还没有搞清......

镇子的闹市中心,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藏在街角的深巷子里,王钺坐在宽大的车箱中间,周围堆放着不少仪器,连接设备的电子屏幕上投映出杂乱的街道线条,一个闪烁的红点正在其中穿梭。

三天前,他的上属领导,也是他的父亲,要求他去救一个被绑架了的女孩,那个女孩的父亲和他们家有有点交情,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报警处理,于是便求到他们家来了。

此事不宜声张,还是得找靠得住的人去办。于是一来二去,这事儿就落到了王钺头上。

从晏文纲按照要求交出那件文物后,王钺就一直跟着那伙人来到了这里。

他们很有耐心,且足够警惕,水陆空这三种运输方式被他们玩儿得明明白白。为了不引起怀疑,并且晏沉香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也还没有搞清楚,王钺鲜少会将自己暴露在人前,于是沿途少不得要找地方同事的帮忙,为此他还特地编了个保密任务的幌子来打掩护。即使这样,他也还是在足足等了三天后,才跟着他们来到这个地方。

屏幕上的红点没什么大幅度动作,王钺分了分心,在车厢里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经意间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见已经好几天没收拾过的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不过只要一想到那个还在等他救命的女孩,他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耽搁的时间太长,王钺烦躁地点了根烟,略显昏暗的车厢里冒了点儿猩红的火花。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红点开始快速移动,由于距离越变越远,仪器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王钺掐灭了烟,寻着那段公路的走向,最终确定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在西藏。

他几个翻腾坐进了驾驶室里,飞快地将车倒了出去,沿着红点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边,晏沉香连着被喂了几天的药,下车后整个人焉得不行,马广胜担心她还没进藏就被折腾死了,怎么说都要在格尔木休息几天,同时接应来这儿给他们送钥匙的伙计。

葛老已经老了,已经管不住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壮年汉子,要不是为了救命,恐怕早就先下手为强,把这些不听管教的手下都给收拾了。

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僵着一张脸,又毒又恨地看着替他发号施令的马老三。

侯振只好又出来打圆场:“葛叔,这么些天您也累了,不如我扶您先去休息吧?”

葛老嗓子眼里那口气咽了又咽,最后呼出一口浊气,道:“不了,你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惹出什么事来。”

“好。”

一行人开始整理东西。

马广胜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个特大号行李箱带进了宾馆,他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在大厅里就把箱子打开了,里面赫然是已经失去意识了的晏沉香。

有人见他对晏沉香这么上心,忍不住凑过来问:“马哥,你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喜欢她?所以对她这么好?”

“你他吗想什么呢!”马广胜张嘴就骂:“这些姑娘哪个不是爹妈的心肝宝贝?我就见不得她们这么受苦!”

“行吧,”那人也没打算跟他闹得脸红脖子粗,只是颇有些可惜地看了眼晏沉香,砸了咂嘴:“可惜了,长得这么漂亮……”说罢就径直走向前台去调戏衣着暴露的老板娘去了。

过了小半个钟,晏沉香逐渐清醒过来,晃晃悠悠地从箱子里坐起来,等看清楚眼前的状况,眼神忽然变的十分警惕。

大厅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前台抽烟,手里的计算器按得噼啪作响。

“唔!”她试图向女人求救:“唔唔!”

女人停了下来,抬起头扫了她一眼,风韵犹存的脸上波澜不惊,眼皮一垂,又自顾自的按响了计算器。

她这里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的销赃点了,每年单是靠着这些人的佣金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她自然不会为了救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而断了自己的财路。

见她这样,晏沉香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很快就沉默了下来。

马广胜很快就从后厨里走了出来。

他还算厚道,给了晏沉香这个“人质”一个小单间,把她带到房间后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让她自己去洗漱。

晏沉香的手腕早就在途中被麻绳粗糙的纹理磨破了,拿走绳子后原本已经止血的地方又连皮带血的被撕拉开,锥心的刺痛激得她立刻就红了眼眶。

“好闺女,别哭了,”马广胜目露怜悯,“我家也有一个闺女,虽然不像你生得这么细皮嫩肉,但是肉嘟嘟,瞧着也怪可爱的。你放心吧,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绝对放你走!”

听到这儿,晏沉香越发止不住眼泪,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马广胜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哄她开心,毕竟人已经在这儿了,于是只能摇着头退出了房间。

晏沉香哭了一会儿便止住了,现在这种情况,哭是没有任何用的。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发软的手脚终于有了些力气,于是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卫生间走去。

里面是个小隔间,整体面积很小,和洗漱台连在一起,一面不大的镜子嵌在洗手台上边,镜面有些模糊了,看不清人。晏沉香拧开水龙头,接了点水泼在镜面上,又用手擦了擦镜子,最后再看了看,倒也勉强能用。

晏沉香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她从前极爱自己的这幅容颜,毕竟它确实是美,优越的骨相和饱满精致的皮囊,没人能够拒绝她的美丽。

只是现在,这反而会给她带来祸患。

所幸这几天的长途跋涉让她苦不堪言,也让她面貌大变:头发蓬乱,双眼无神,黑眼圈更是重得吓人,唇周早就因为缺水而干裂流血,变成一道道蠕虫似的狰狞黑疤,叫人不忍直视。

晏沉香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顿时疼得低声抽气。

她将卫生间的小门牢牢锁死,没有开灯,全凭摸索着洗了个澡。没有换洗的衣物,于是她依旧穿着被捆来时的那身衣服,只是味儿有点重,不过也不是不能忍。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才发现房间的小床上被人放了一套衣物,旁边还摆着些涂抹的药膏。

晏沉香抿了抿唇,犹豫半天,还是拿去卫生间换上。

旧衣服她也没扔,洗了挂在窗口晾晒。

擦完药后她也没闲着,将整个房间翻找了一遍,最后在角落的床缝中找到了一把刀片。

刀片有点锈了,不大锋利,但总好过没有。

晏沉香把刀片折断成两截,从床垫上割了块布,包住刀片后把它塞进了鞋垫里。

一些铝制药膏管的尾部也很锋利,她抬起小桌脚一下一下把它锤严实了,然后放进牛仔裤的口袋里随身揣着,必要时也能用来防护一二。

小房间里偶尔能听到底下大厅传来的嬉笑怒骂声,言辞粗鄙不堪,晏沉香正努力的忽略它们。她沉默地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毕竟只有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系列状况。

………………

王钺熬鹰似的连着开了两天的车才进了格尔木。现在已是夏末,风景尚好,气温适宜,正是适合旅游的时节。而格尔木作为中、东部地区入疆入藏前的最后一个休整与周转站,到处都是来这儿旅游和探险的驴友们,当地门店大开,如火如荼地招呼着顾客,真可谓是热闹非凡。

王钺没有紧跟,不远不近的隔着两条街观察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眼瞅着它忽然在某个地标上停了下来,王钺心下了然,估计是两边的人已经碰头了。

小宾馆那边此时已经没什么停车位了,刘东风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把皮卡车塞进去的缝,他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走吧刘哥,”旁边的副驾驶上坐着个年轻的黄毛,跟着刘东风一块儿来的,连轴似的开了两天的车,基本没睡过一个饱觉,这会儿说话都感觉喘不上气了,“葛老他们在这儿等咱好几天了,咱把东西给了他就赶紧回吧,我这高原反应太严重了,压根儿适应不了。”

“滚蛋!就你小子事多!”刘东风吐了口痰,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这才骂骂咧咧地从皮卡上下来。

王钺把车停在了附近商店的露天停车场,只背了个背包出来,里边装着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基本的户外生存工具,就这么大喇喇的朝着那家宾馆走去。

宾馆有五层楼高,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左右,门口圈了一块地做停车坪。环境说不上好,烟头和垃圾扔得到处都是,宾馆入口处的两扇玻璃门叶浸着一股年代久远的蜡黄色,活像泡了许多年的搪瓷杯子上的陈年茶垢,还带不明液体滴流下来的诡异痕迹;上边贴着已经老旧泛白的“欢迎光临”四个大字,一边两个,要掉不掉的样子简直能让强迫症患者抓狂到死。

王钺很不巧就是这样的强迫症,他走近门边,二话不说就把欢迎光临的“临”字扯掉一半。

“哎!干什么呢你!”老板娘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手怎么这么欠呀!”

王钺笑笑,摘下墨镜看着她:“还有房吗?”

他剃了个板寸,眉眼又刚毅,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小麦色的肌肉贲张,荷尔蒙气息爆棚,虽然稍显颓废,但依旧是当下很受欢迎的运动型帅哥。

老板娘挑猪肉似的对着他上下打量,末了,中肯地点点头,“不错。”

“想租房?来得晚了,这儿让人给包了,不接待别人了。”老板娘摇了摇头。

这是葛老的主意。他出了性命攸关的大事,这么些年又在道上跟人结了不少梁子,前段时间还把晏文纲得罪了个彻底。要说别的报复那都算是小打小闹,有命活着才算得上一本万利,所以他不得不防。

王钺抬头看了眼楼上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看附近那栋十多层楼高的快捷酒店,最终回到眼前的老板娘身上:“行,那我去别的地方住。”

老板娘摆了摆手,走进了小宾馆。

王钺很快在对面的快捷酒店办理了入住手续,他特地找前台要了个窗口朝前的房间,然后被前台小妹硬塞了她的手机号。

王钺提着东西上楼找到房门号,伸腿把门带上,利落下锁,先清理了一遍房间里的监控和窃听器,确认没问题后,组装了一架立式的高倍率军用望远镜,隐蔽地躲在窗帘后边观察着对面宾馆的动静。

这一盯梢就是好几天,期间经常进出的那几个人王钺基本都已经很眼熟了,但并没有发现晏沉香的踪影。

王钺脸色变得凝重,他这几天一直没出去,吃饭都是叫人直接送到门口的,为的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丝线索。那天来送东西的两个马仔当天下午就走了,这几天估计是在整顿物资,今天一早王钺就发现他们已经备好了车,十点左右开始搬运物资。照现在这个趋势,最迟下午四点他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来不及多想,王钺简单地收拾东西离开酒店。

坐在车里,他正想着如何才能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跟紧那帮人,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王钺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一般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屏幕上边没有任何备注,只有一串数字显示。

他沉默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是父亲的警卫员,说那两个回去的马仔已经被授意抓了起来,他们在审讯时得到了一些讯息,或许对他有些帮助,所以打了这通电话过来。

王钺安静地听完,通话很快就挂断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制定新计划后便开车出去采买东西。

那一伙人的目的暂不明确,不过可以确定是在日喀则和阿里地区交界处,靠近冈底斯山脉附近,那里是典型的冰川地貌,长年积雪,冰川形成的U形谷、雪山森林随处可见,不同方向的大的山谷冰川几乎都在这边汇集。

恶劣的环境和气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他已经失了先机,现在也只能伺机而动了。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 一

“嘟——嘟——嘟——”

“喂,晏老板吗?”

“……是我。你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带着点儿模糊不清的意味:“道上人都叫我‘葛老’。”

顿了顿,晏文纲有些不满地道:“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嘿嘿”一笑:“您手里头有个宝贝很合兄弟们的眼缘。这不,怕您舍不得,只好请令爱出面帮忙借一借了。”

听到这儿,晏文纲眉心一皱,深吸了口气,道:“我和你们没有过节,为什么要绑我女儿?”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您知道的,一把钥匙。”

“……”

“我知道晏老板您的本事,如果不是为了救命,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想出这招儿。”那声音顿了顿,又道:“左右我也没几天可活的了,临死前还能拉上您......

“嘟——嘟——嘟——”

“喂,晏老板吗?”

“……是我。你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带着点儿模糊不清的意味:“道上人都叫我‘葛老’。”

顿了顿,晏文纲有些不满地道:“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嘿嘿”一笑:“您手里头有个宝贝很合兄弟们的眼缘。这不,怕您舍不得,只好请令爱出面帮忙借一借了。”

听到这儿,晏文纲眉心一皱,深吸了口气,道:“我和你们没有过节,为什么要绑我女儿?”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您知道的,一把钥匙。”

“……”

“我知道晏老板您的本事,如果不是为了救命,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想出这招儿。”那声音顿了顿,又道:“左右我也没几天可活的了,临死前还能拉上您的女儿垫背,这生意,怎么算我都不亏!”

“你!”

“听说这可是您唯一的孩子?哼哼,要是她真的下去了,在底下见到自个儿的妈,还不知道要怎么哭诉您这见死不救的狠心父亲呢!”

“当然,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您的女儿自然也能平平安安。”

“……”

与此同时,被人捆着扔在角落里的晏沉香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本来打算中午回家一趟,但是因为家里的司机突然请假,大学又远在郊区,回去的这段路程不太好打车,于是只能边走边等,准备在路边拦辆出租车。可是一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捂着她的口鼻就把她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那时她明明看见不远处就站着几个路人,可是他们谁都没有上前阻止。于是她挣扎了好一会儿,直到药效发作,便彻底没了意识。

头脑正昏沉着,嘴上封着的胶布突然被撕开,唇角的疼痛令她霎时清醒了不少。

她的眼睛被人蒙住了,但是递到跟前的手机屏幕还是能透过布条亮着微光。

“说话。”有人踢了她一脚。

“喂……”她颤抖着开口。

“闺女!”晏文纲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爸!”听到熟悉的声音,晏沉香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没事!爸,呜呜……我就是害怕……”

“别怕,别怕……爸爸一定救你出来!”晏文纲此时也难得的慌了神。

“呜呜……”

模糊的光亮消失,晏沉香慌张地哭喊了几句,很快又被人重新堵住了嘴。

“听了听了,叫也叫了,这回总该满意了吧?”电话那头冷声道,话音一转:“三天之内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到时候自然有人前来找您拿东西。”

“只有我舒坦了,您的女儿才能好。”

电话挂断,晏文纲沉默地倚在沙发里,脸色十分难看。

那把钥匙倒是好办,被他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走完流程之后就能拿到。可万一交了东西,那些畜生不放人怎么办?他没办法报警,那东西来路不明,流到他手上早就不知过了多久,中途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警方深究起来,重查之下难免不会查到些什么,到那时可就无法收场了。

他也曾叫人看过这件东西,血珀里包裹的也确实是把钥匙形状的物件,通体玉质,雕琢了很繁复的古兽纹,钥匙中间的凹槽处填充了不知名的染料,瞧着倒是件价值不菲的文物。

这东西不好出手,他怕没人识货,而且家里也不缺钱,所以就没起了卖它的心思,只是存在保险柜里,定时请人去护理这块石头。

只怪当初一时贪心,最终还是招来了祸患。

他沉思片刻,随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另一头,葛老挂断电话后,几个高壮的汉子立刻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道:“葛老,怎么样?东西他肯给吗?”

“哼,”葛老扯了扯嘴角,眼神很冷,“咱们要拿到东西估计得费点功夫。晏文纲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肯定还留有后手,让那边接应的兄弟们都注意着点,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

“好嘞。”应声的壮汉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怎么办?”又有人问。

葛老看了眼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晏沉香,道:“把她带上,到时候跟咱们一起去神山。”

“但是……”

葛老扫了一眼发声处,要笑不笑地问:“马老三,你有什么意见?”

被点名的马广胜挠了挠头,满是横肉的脸上有些不忍:“那地儿那么危险,她这样的女娃娃会死的……”

“你懂什么!”葛老呵斥:“他们家有开门的钥匙!她的身份能一般吗?”

“咱不是答应过她爹,等东西收到了就放过她吗?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能有什么用?”马广胜没被他吓唬到,粗声粗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葛老的声音越发尖利。

“这要换成我家的娃儿搞成这样,我不弄死他才怪。”马广胜含沙射影地说。

“你!”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僵持着,一个瘦高个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作势扶了扶葛老,道:“葛叔,您别生气,先休息会儿吧。”

葛老见是他,皱了皱眉,脸色略有些不满,但还是卖他面子,冷哼一声,径自走到旁边休息去了。

马广胜对这个半道入伙的男人本就好奇,又见他出面替他打断了葛老的发难,难免对他心生好感,道:“新来的,你也懂这个?”

侯振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与他们这些纯粹的土夫子不同,他的主要任务是为那些贪生怕死的上层人士寻找一些不为世人所了解的“养生之道”。

前段时间他从底下的盘口那儿得知了葛老他们这伙人最近不知道从哪儿沾了点不得了的东西,但那地方同时也给出了活路,说是藏在西藏的某座雪山里,吃了它就能活命。

消息一出,侯振难免要凑个热闹,只是他没想到他们敢这么大胆,因为一点不儿知真假的线索,直接绑了古玩泰斗晏文纲的独生女。

侯振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说说呗!”马广胜顶了顶他的胳膊,“哥几个可都好奇得很!”

侯振暗暗翻了个白眼,命都要没了,还好奇呢!

经不住马广胜的再三催促,侯振还是开了口:“据说神山是古代西戎王族祭祀的地方,但是最后却埋了个女人进去。”

“埋个女人有什么好稀奇的?”有人问。

侯振为他们的无知发笑:“一个女人能被埋进这种地方,要么说明她是个皇帝,要么,就是她做出的成绩比皇帝还伟大。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嚯!那还挺稀奇!”

“是啊!”

……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谈话的晏沉香脑子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侯振指了指晏沉香,接着道:“这把邪门的钥匙在他们家放了十几年都没事,而且她又个女孩子,估计葛叔觉得她俩之间有什么关联,不想放过任何线索,所以才要把她一起带上。”

“啧,”马广胜摸了摸自己溜光的脑袋,“确实不好办啊!”

 “行了,”葛老此时又出声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葛老,那,咱这次怎么走?”

“让老毛把家伙什儿运过去,咱们几个开车,挑些不好走的山路过去。你们几个把她看好,出发的时候喂点药,塞箱子里去,别让她有机会在路上给咱们使绊子。”

“得。”

几人做鸟兽散,各自开始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晏沉香一点点冷静下来,明白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可能等不到父亲的救援了,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遏制不住心底的绝望,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起灵老婆在此

暮山沉(已完结)六

晏沉香是被冻醒的。

她没有陷在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像朵喇叭花似的被扒开了个口子,她就躺在里边,身上又潮又冷,两条腿被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晏沉香脑袋里针扎似的疼,撑着手臂爬出了雪坑,深吸了几口气,缓了好一会儿,缺氧的脑袋逐渐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把她从雪堆里刨了出来。晏沉香看着周围遍布的爪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己。于是她迅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还齐全,只是头上戴着的登山头盔被磕破了,倒也勉强能用,但是卡在头盔上的雪山护目镜却不见了;背上背着的背包也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刀也不见了,万幸的是手套还在,人看起来也没怎么受伤。

没有吃食和装......

晏沉香是被冻醒的。

她没有陷在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像朵喇叭花似的被扒开了个口子,她就躺在里边,身上又潮又冷,两条腿被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晏沉香脑袋里针扎似的疼,撑着手臂爬出了雪坑,深吸了几口气,缓了好一会儿,缺氧的脑袋逐渐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把她从雪堆里刨了出来。晏沉香看着周围遍布的爪痕,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全自己。于是她迅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还齐全,只是头上戴着的登山头盔被磕破了,倒也勉强能用,但是卡在头盔上的雪山护目镜却不见了;背上背着的背包也不知道被冲到哪儿去了,刀也不见了,万幸的是手套还在,人看起来也没怎么受伤。

没有吃食和装备她还能在雪地里撑上几天,因为王钺一定会来救她的。可是没有了护目镜,在这紫外线高射的雪山上,最迟六至八小时内她就会得雪盲症,一旦眼睛看不见,她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抬头是一望无际的白,此刻又下起了雪,能见度不超过十米。头顶看不到太阳,但应该也还是白天,周围空旷得有些可怕,尖利的冷风伴随着阵阵怪声呼啸而过,听起来格外惊心动魄。

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迟迟不见有人过来。于是她又在周围找了许久,直到自己精疲力尽,才不得不相信,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晏沉香忽然感到恐惧起来。

她呆呆地站在雪地里,其实她也清楚自己这一路上的变化,有时候也会对自己的残忍感到心惊。她拿着刀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想把它捅进站在她前面的葛老的心窝里,再狠狠地搅上一圈,定要让他死透了才算完。可她放弃的原因不是因为下不去手,而是因为自己下手之后没法立刻脱身,马广胜虽然对她格外照顾,但保不齐在她杀了葛老之后还能做到一如既往,而王钺又会不会觉得她实在过于心狠手辣而放弃带她离开?她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就连炸山的法子,也是她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最后才委婉地呈现在王钺的面前。

晏沉香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半个月前,她还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大学生。

现在倒像是个心狠手辣的变态杀人犯。

她几乎要痛哭起来,可是很快,周围此起彼伏的诡异怪响又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起来逃命,这片雪山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怪物,就连那些狼群也不是她现在能解决得了的,所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难过。

晏沉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前方走去。

她怕得狠了,脚下一刻不停地赶路,期望可以早点儿离开这里。

天太冷了,针尖似的风一个劲儿地往她衣服里钻。她的脑子已经被冻得不太清楚了,不然她一定能察觉到,周围这阵时有时无的怪响是有规律、节奏的将她往某个地方上引。

可她已经完全没有思维了,她什么都不敢想,只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渴了就吃雪,累了就挖个雪坑窝在里面小睡一会儿,也不敢真的睡死过去,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绷着,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惊惶不已。

她就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偶尔靠观星辨位的方式来确定自己的走向。

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其实早就死了,只是不甘的灵魂还在原地游荡。

可是身体的疼痛会时刻提醒她还活着这个事实。于是她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捂着自己因为长时间看雪而变得又酸又疼的眼睛,休息一会儿后又接着赶路,一刻也不敢放松。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夜晚,她已经极度疲累,身体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甚至不能正常行走了。不过幸运的是她捡到了一根枯树叉当拐杖,就是靠着它,她才不至于在一站起身来就因为血糖过低而摔倒在地。

最终,在第三个夜晚过去后,晏沉香失明了。

其实她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刻,不过是时间快慢而已。

最开始还以为天还没亮,于是她摸索着开始上路。可是越走越不对劲,雪山的天空是很纯净的,即使是夜晚,头顶也是星汉遍布,天气好时甚至还能看到满月高悬,月光亮如白昼。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星、月、光、影,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眼睛,又感受了一下周围不再那么暴烈的山风,终于意识到,在昨天夜里她闭上眼睛的那个时刻,或许就已经注定她再也看不见了。

晏沉香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是空茫的。

她已经竭尽所能地试图拯救自己,但还是难逃一死,这可能就是命数了。

晏沉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坐在雪地里休息。

身体已经向她发出了警告,催促她赶快离开这里。可她的精神却异常的放松,甚至觉得下一刻就算被狼群咬破喉管挣扎死去也是不错的法子,至少不用再继续前进,寻找那几不可见的希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雪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晏沉香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得到,脸上的雪已经不能被她体表的温度给融化掉了,于是她伸手抹了把脸,仰着头感受了一番周围的漆黑一片,沉默了片刻,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

至少现在她都还没死不是吗?说不定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机缘呢?如果她现在坐在这里等死,那就真的是求出无门了。

上帝赐给他的信徒无数次逃离的机会,可他的信徒从不把握,最终被溺死在了汹涌的河水中。直到信徒去了天堂与上帝对峙,才知道那一次次他不屑一顾的救援都是上帝给他的机会,是他自己闭目塞听,一股脑地走上了绝路,断送了生机,所以再也没有能够活在这世上的权利。

晏沉香不想做那个信徒,她要活着,在神递给她第一个机会的时候就牢牢地把它握在手中。

所以她决不能轻易放弃,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在寻找机会的路上。

晏沉香的头脑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她依旧过于虚弱,但这并不妨碍她思路活泛。

一路向北她走了将近一百公里,沿途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除了没有吃的,她的处境简直好得不像话。

晏沉香细想了一下这几天一直观察着的地势,这里的山脉复杂,走向紊乱,在地图上甚至连个标注都没有,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儿谁也说不清楚,全都要靠实地勘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葛老他们每一次扎营时才要安排人手出去查探,这也正为晏沉香炸山的计划做了铺垫。

可如今她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了,这个办法显然已经不好使了。

正琢磨着,四下里忽然响起了呜呜咽咽的怪声。

晏沉香心底警铃大作,闭着眼睛警惕地感受着周围。

窸窸窣窣地声响倏地出现在她身后。来不及多想,晏沉香咬紧牙关,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跑去,妄图离开这里。

可是来不及了,动物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儿迎面扑了过来,就连被冻得迟钝的感官都能清晰地捕捉到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的脚步声。她恐惧地无法呼吸,脑子瞬间闪过自己的无数个死法。

她颤抖地锤着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腿,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那个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恶意满满。

“呯——”

一声闷响,晏沉香重重地砸在地上。可她毫不迟疑,迅速把头埋在雪地里,只露出后背。

有些动物习惯在击杀猎物再进食,譬如狼。它们在袭击人类时,往往先把一个爪子在人的背后一拍,等你不防备回头时,它便会猛然朝人的脖颈上一咬,把人的喉管咬断,然后再吃尽皮肉脏腑。

没有彻底杀死的猎物都是具有威胁性,它们不会这么冒险。

那东西绕着晏沉香走了几圈便再也没有了动作。晏沉香估计它是吃饱了,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对自己下手。可她也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生怕激起这个东西的凶性,最后只能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得不偿失。

眼下这种情况,倒也算是一线生机了。

晏沉香暗叹。

过了一会儿,晏沉香慢慢地地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暂停了一会儿,又慢慢抬了抬脚……渐渐地,她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像蠕虫一样在雪地里挪动起来,大概爬出几米后,周围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动静,她这才放下心来,伸手一撑,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当她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时,一股力道忽然朝她撞了过来。晏沉香躲闪不及,徒劳地抓了几把空气,整个人便摔了出去。

这一撞径直让她滚下了一个雪坡。晏沉香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固定身体,可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抓到地面的积雪,甚至在惯性的作用下越滚越快。于是她试图发出喊声制造动静,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已经恐惧地失声了。

完了。

晏沉香绝望地想。

坡的高度不低,雪地上裸露的枯枝断木打在她毫无遮挡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疼得她捂脸直哭。

没一会儿她就在惊惧交加之下晕了过去。

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她刚才摔下去的地方,看着她仿佛被吞噬一般消失在了雪地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陈亓

嘿,航曜,好久不见。

我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你了,我们都变成了对方人生中的一个符号,一段文字,一条细长的时间之河。

昨天夜里我梦见你,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甚至无法回忆我的梦,刷视频听见这首歌的时候我才堪堪想起我昨夜做梦,梦到你。

你在我的梦里没有身影,没有声音,剩下一段文字,手机短信方正简笔字。

你说什么了?我忘记了。

我只知道你在世界上某处说要找我,说你等我。梦里一片是橙黄色的光,此刻我的房间也是橙黄色的,今日是个大晴天呢,航曜,不知道你的房间是不是一片橙黄的光,所有物什都毛茸茸的发光。我躺在这片橙色里。

梦里的我身边站着什么人,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她拉着我前行,从台阶跳过去,蛮......



嘿,航曜,好久不见。

我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你了,我们都变成了对方人生中的一个符号,一段文字,一条细长的时间之河。

昨天夜里我梦见你,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甚至无法回忆我的梦,刷视频听见这首歌的时候我才堪堪想起我昨夜做梦,梦到你。

你在我的梦里没有身影,没有声音,剩下一段文字,手机短信方正简笔字。

你说什么了?我忘记了。

我只知道你在世界上某处说要找我,说你等我。梦里一片是橙黄色的光,此刻我的房间也是橙黄色的,今日是个大晴天呢,航曜,不知道你的房间是不是一片橙黄的光,所有物什都毛茸茸的发光。我躺在这片橙色里。

梦里的我身边站着什么人,我忘记了,我只记得她拉着我前行,从台阶跳过去,蛮不讲理的拉着我往前跑。我跑起来一点也不累,不喘气也不腿软,只是往前跑了再跑,我的眼睛里是一片灼灼燃烧的橙色,是你给我发的信息,是,是我的十几岁。

看吧。在梦里的结尾我都还是没有触碰到你,我早就不认得你了。你的校园是弯弯曲曲盘山路,漫天的树叶,光打下来是斑驳的碎裂的金。你的名字是红榜上黑色字体,我在树影里看它,隔着它看你,或许你从我身后而过。

我们在某一霎共同回头,目光交错掠过,注视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认得对方眉眼骨骼,在树影下擦肩。

可惜了,亲爱的航曜,我不能重温旧梦。

DuQutoJio

嫌疑人的陈述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律师!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静默)...(暴躁)你们这些警察才是杀人犯!浪费抓捕的时间!伤害清白人的自尊!却把大把大把的时间给予真正的犯人!让那些潜在的被害人在时间的流逝中死亡!你们!你们!你们才是杀人犯!...去死吧...去死吧...(呢喃)

    放了我吧,我不是杀人犯...(低语)我不是...我要离开这...你们听见了吗!(拍桌子)人呢!人呢!

    哈...真正的嫌疑人在外面逍遥法外,而你们!社会治安的维护者......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律师!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静默)...(暴躁)你们这些警察才是杀人犯!浪费抓捕的时间!伤害清白人的自尊!却把大把大把的时间给予真正的犯人!让那些潜在的被害人在时间的流逝中死亡!你们!你们!你们才是杀人犯!...去死吧...去死吧...(呢喃)

    放了我吧,我不是杀人犯...(低语)我不是...我要离开这...你们听见了吗!(拍桌子)人呢!人呢!

    哈...真正的嫌疑人在外面逍遥法外,而你们!社会治安的维护者!人类法律的拥护者!不去维护正义!现在却为难一个无辜的人!你们...该去死的是你们!社会底层的渣滓!为资本阶级服务的败类!

    是我...(呢喃)是我...是我把他杀了,那又怎样!我原本是要先打电话给他的,引诱他出来,但是!但是他没出门!他没出门...他说他今晚有约了,不想出门...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哈哈...当然不会!是他!是他!插入我的人生!不顾我的意愿!抢走我的爱人!他该死!他该死...是他活该...

“据我们所知,你没有爱人。”

“你们终于肯出来了,该临刑了”

“回答我们的问题。”

“...没有,可你们也知道,那是他该死,他活该”

“你的命题不成立,你说他害死你的爱人,可你没有爱人。”

“那又怎样,杀人需要理由吗?”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

“...好,我原本是要打电话给他,但我下午提前得知他有约了,我顺势调查,掉包了他的邀请人...之后的杀人手法你们都推理出来了,该实施了”

“好。你的意见,我们会采纳,你的罪行,法律会降罚。”

 


   主啊,请宽恕我的罪,我的爱人自杀了,我的敌人死了,而我,您的信徒,不愿苟活在世上。主啊,我爱我的爱人,她却被比我年轻的外貌诱惑,不忠于我了,但我仍然爱着她,为了她我可以去杀人,任何人,她,甚至我自己,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我为了她,我杀了她,杀了他,当我想了却自己的时候,您来了,主啊!主啊!您是爱我的,您不愿我自杀,不让我下地狱,主啊,您是爱我的,可您知道吗,离开人世间,哪里都是天堂。


DuQutoJio

一位普通人的自白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1]

  曾经的曾经的,我也是一只自由的小鸟,穿梭在森林中、越过月光下。即使下起大雨,雨水打湿我的羽毛,也不会停下我奔跑的脚步;即使没有翅膀,父母的臂膀会保佑我,虽然在我出生前这样幻想过。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tim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man[2]


  十几年后,我活了下来,像所有人期望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也像所有人一样,努力...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1]

  曾经的曾经的,我也是一只自由的小鸟,穿梭在森林中、越过月光下。即使下起大雨,雨水打湿我的羽毛,也不会停下我奔跑的脚步;即使没有翅膀,父母的臂膀会保佑我,虽然在我出生前这样幻想过。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Old tim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man[2]

 

  十几年后,我活了下来,像所有人期望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也像所有人一样,努力、盼望着,进了一所鸟类观察室,那里的鸟儿很美,迷惑着我,不想离开;但当我想离开时,我被困住了,困在一个看不见的鸟笼里,笼子外面走走停停的全是不知名的鸟儿,是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鸟类,比我之前见过所有的鸟都要美丽,美的像密西西比河边洗衣服的漂亮妇人一样,美的如同关在监狱里半个世纪的犯人突然听到下个世纪女人的漂亮歌声一样。

 

旧时代应在人们接触时燃烧和咆哮[3]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又十几年之后,我的生活依旧如此,迷惘、无措、不知方向。并不知何时脱离的鸟笼,当我醒来,我依旧活在森林的某一处,如同二十年前,每个在大树下醒来的清晨,太阳从地平面升起的第一束光准时照在我身上。我依旧爱他,但在我眼中,他失去了原本的活力,麻木不仁是他的代名词;森林中依旧有爱,爱却不在每个人身上;他没有变,他依旧是他。

 

  怒斥、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1]引用《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2]仿写,原文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3]译文: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白菜不菜(备考)

光·预告片

“我抓住了我的光,只属于我的光。”


光是希望,光是未来……


最后的最后,光逝去了,他也离开了……


他不甘,他不甘他的救赎离去。于是,他也跟随,不过以更加粗鲁的方式罢了。


“我的光,他走了。不,在那血泊中,那道光中,他在朝我微笑……”


“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为了你,我甘愿放弃自己。”


-----------分割线-----------

BE,下周末更正文。

刀子是最屌的(手动狗头

“我抓住了我的光,只属于我的光。”


光是希望,光是未来……


最后的最后,光逝去了,他也离开了……


他不甘,他不甘他的救赎离去。于是,他也跟随,不过以更加粗鲁的方式罢了。


“我的光,他走了。不,在那血泊中,那道光中,他在朝我微笑……”


“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为了你,我甘愿放弃自己。”


-----------分割线-----------

BE,下周末更正文。

刀子是最屌的(手动狗头

荻侖

私春(片段 ( ´▽`)

     他很自私,要把春天私藏起来。

        春天说:“没关系,我爱你。”

        南边的一个小岛上,按我们这说法应叫‘梅雨季节’,一直从春天下到夏天完,要是你乐意,大可说:“梅雨、秋、冬”都不会过分。大多时候雨都算不上大,淅淅索索淋淋沥沥的模样,潮湿的气从泥土里翻了上来,免不了一阵的冗長无比的懒散与拖沓。...


     他很自私,要把春天私藏起来。

        春天说:“没关系,我爱你。”

        南边的一个小岛上,按我们这说法应叫‘梅雨季节’,一直从春天下到夏天完,要是你乐意,大可说:“梅雨、秋、冬”都不会过分。大多时候雨都算不上大,淅淅索索淋淋沥沥的模样,潮湿的气从泥土里翻了上来,免不了一阵的冗長无比的懒散与拖沓。

        大落被压断的树木枝簇,叶子四散,和狂欢派对刚结束时木质地板上那五彩小纸条的惨状一样。有个天使似乎在这躺了许久,才撑起前身挣缓的开了眼睛,伸出拇指揉了揉眉心,眉头则顺适朝里拢了拢。手肘支付便爬起来,恍惚间多少有点的转向,不得不靠在一旁的面包树干上休停一下。抖落翅膀上的泥土和雨水的混合物,重新系了脖子上的一条以黑为底色的红玫瑰花火丝巾。

        今天破天荒,是放了晴的好天气。

        清风徐徐自来香,眼前一条小溪,流水潺潺流过的声音清脆的很是好听。

        一只白尾鹿低头舔水,溅起一阵阵水弹连水滴伴随涟漪。天使走近了些,便停下脚步,呼吸都变得微小,小到风都听不见。这时,猛的一下一只手掰着脖子另一只手折着一只后腿,白尾鹿便一动 也动弹不得了。浑身上下充斥着浓浓的惊恐与不安,湿湿的鼻子上下不停的不停的颤抖带动全身一起。天使伸直脖子,张开下颚骨咬住了白尾鹿的颈部肌肉,用余光撇了一眼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通透过光的蓝绿色调淡淡的像极了一块玉面。手下的毛、肉脂极致细腻松软入微的触感,酥麻一顿鸡皮疙瘩激灵到头尖处。口舌刚掠过一丝铁腥味儿,天使就停下了咬合的动作,撇开了白尾鹿。

        白尾鹿勉强起了身,但被吓软了的四肢摇摇晃晃,便很快就瘫倒在地上。天使逼近,一步 一步,两只眼睛一直放在它的身上。

        白尾鹿回看着天使,也不知在天使眼里的它是怎么一模样的。天使在它面前蹲下,白尾鹿似乎并没有要逃跑的姿态,也可能只是缓和没上来刚刚惊心的情绪,还是微颤的。

      “怎么不跑?我会吃了你的”这句话的口吻带着亲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牙齿。

       “……”白尾鹿微微朝天使跟前稍稍嗅了嗅他的味道。

天使轻轻一笑,转瞬即逝的。随及结下丝巾,窟住了白尾鹿的脖子,多出的一圈一圈缠在手心上。

      “以后,你跟着我”天使手心拽着的丝巾,紧了些。

        天使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与其同行,从一切生长开始天使们就是为保护万物而孕育的,自己是第一批由生灵灵聚成胎的天使,为了权力性别选择了从基因上更有体魄的男性,为了站的更高……

    

LOFTER

让兴趣,更有趣

简单随性的记录
丰富多彩的内容
让生活更加充实

下载移动端
关注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