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骄阳(九十七)
怎么说今天也是爸爸的生日,她作为女儿,也是晚辈,不想让他不愉快。
只能恳求一下肖战。
闻言,肖战疏冷笑了声,“你爸才不是叫我去吵架的。”
“嗯?”杨紫怔怔看着她。
下一秒,肖战仰头又喝了口冰水,缓缓道,“他想看我是不是害你。”
“……”
“所以。”他笑容中不见善意,“我得表现得很爱你。”
“……”
杨紫这时候还没有实感,直到肖战开车送她回娘家,从下车开始,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随挚爱回门,对她百般照顾。
就连进门后,郝文婷都被这牵得紧密的双手惊到。
怎么看,他俩都不像是发生过刑事案件后原告被告的关系。
杨建国黑眸紧紧盯着,见他们进来,从客厅起身。
杨紫刚......
怎么说今天也是爸爸的生日,她作为女儿,也是晚辈,不想让他不愉快。
只能恳求一下肖战。
闻言,肖战疏冷笑了声,“你爸才不是叫我去吵架的。”
“嗯?”杨紫怔怔看着她。
下一秒,肖战仰头又喝了口冰水,缓缓道,“他想看我是不是害你。”
“……”
“所以。”他笑容中不见善意,“我得表现得很爱你。”
“……”
杨紫这时候还没有实感,直到肖战开车送她回娘家,从下车开始,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随挚爱回门,对她百般照顾。
就连进门后,郝文婷都被这牵得紧密的双手惊到。
怎么看,他俩都不像是发生过刑事案件后原告被告的关系。
杨建国黑眸紧紧盯着,见他们进来,从客厅起身。
杨紫刚要正式给他们介绍,就见身边的肖战弯唇笑起,语气礼貌:“叔叔阿姨好,我是肖战,今天初次登门,给两位带了些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说着,他把手中的礼盒交给杨家的保姆,有种丝毫不怕被拒绝的淡然。
从进门到如今,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浅儒雅的笑,不像是背过刑期的痞子,倒像是雅正清润的世家公子。
其实肖战本来就该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肖家几代名流,祖上书香门第,后来从商,也是遵纪守法,领头带动了天津的经济发展,是政府盖过章的进步企业。
杨建国这段时间了解过他的背景,所以才会相信几分杨紫的坦白。
“进来吧。”他算是给了肖战好脸色。
回家之前,杨紫有偷偷联系过郝文婷,求她在爸爸面前给肖战说些好话。
她一通解释,只为了证明肖战当初不是有意害她,是误会,是她胆怯后反咬一口。
爸妈都是讲理的人,她相信,只要她把话说明白,他们不会像之前那样憎恨肖战。她自己的心结正在解开,她希望爸妈也不要总把她过去的痛苦压在现在,他们也应该放下。
其实郝文婷在杨建国面前给肖战说好话,不全是受杨紫所托。
这四年,她是陪在女儿身边最长久的人,自然知道她有多痛苦。
严重的时候,她晚上总是惊醒,后半夜完全睡不着,渐渐对安眠药免疫,就得瞪眼到天亮。睡不着,她头很疼,却没办法吃药。
就这样熬着,熬到她愿意步入婚姻。
但很明显,现阶段,肖战重新出现,她在女儿脸上看到了健康的气色,她甚至愿意出去工作,每天精力充沛。
这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事实。
杨紫身上这些积极的改变,不会是因为一个强jian犯,更像是为了心爱之人。
或许,她就是真的喜欢肖战,喜欢到明知危险也沉迷。
肖战进到杨家客厅坐下,杨紫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盯着爸爸。
被杨紫紧张地注视着,杨建国暗自绷了一口气,自然清楚这是她对肖战的在意。
“之前的事杨紫和我们解释了,你怎么说?”他问肖战。
后者敛了笑,口吻严肃:“我们结婚了,我没有离婚的打算。她喜欢我,我觉得我们……”
“那你喜欢她吗?”
杨建国直白打断。
肖战噤声,看向坐在她旁边紧张得眼睫一直颤的杨紫,嗯了一声,“喜欢。”
爱如骄阳(九十六)
“你好好吃。”她压抑着心跳,眸色躲闪。
岂料,肖战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悠缓一笑:“我确实美味。”
“……”
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的是动词,不是形容词。
可再解释只会给他调侃她的契机,杨紫又切了一块蛋糕,侧身低头吃东西,避开和他说话和亲吻的机会。
就是因为他喜怒无常,一会儿生她的气,一会儿又来招惹她,她才会反复想离婚,又想和他好好过,来回折磨自己。
而且眼下,她真的有求于他。
吃了两口蛋糕,杨紫犹豫着开口:“明天……你和我回去吗?”
她都不敢看他,怕他拒绝,也怕他说什么难听的话。
手臂倚着桌沿,肖战拖长尾调:“你想我去?”
“嗯。”杨紫实话实话,“你不去,他们会觉得......
“你好好吃。”她压抑着心跳,眸色躲闪。
岂料,肖战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悠缓一笑:“我确实美味。”
“……”
不是这个意思。
她说的是动词,不是形容词。
可再解释只会给他调侃她的契机,杨紫又切了一块蛋糕,侧身低头吃东西,避开和他说话和亲吻的机会。
就是因为他喜怒无常,一会儿生她的气,一会儿又来招惹她,她才会反复想离婚,又想和他好好过,来回折磨自己。
而且眼下,她真的有求于他。
吃了两口蛋糕,杨紫犹豫着开口:“明天……你和我回去吗?”
她都不敢看他,怕他拒绝,也怕他说什么难听的话。
手臂倚着桌沿,肖战拖长尾调:“你想我去?”
“嗯。”杨紫实话实话,“你不去,他们会觉得我生病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解释一下,说我们的婚姻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肖战细细品味这四个字,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你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我。”
杨紫连忙解释,“没别的意思。”
“我配合你,你能给我什么甜头?”肖战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笑意不变,深深睨着她,“睡也睡过了,你还有什么能取悦我的本事?”
杨紫没有让他高兴的手段。
如果他删除投怀送抱这则选项。
怔然地看着他,杨紫缓缓摇头。
她想不出来,肖战也想不出来,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搁置。他起身要上楼,她不放心地喊住他:“你明天陪我去,对吗?”
“对。”
肖战缓步上楼。
……
周日,杨紫起得很早,昨晚风平浪静,肖战还是抱着她睡觉,没有越界。
她换好衣服出来,发现肖战不在卧室,顿时心生紧张,下楼找人。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肖战还没喝,就被楼梯间传来的迅疾下楼声抓住注意力。很快,杨紫踩着拖鞋快步下楼,左右环顾客厅。
和肖战对上视线,她暗自吁出一口气,故作自然:“早。”
“早。”
肖战仰头喝水,已然是如上班时候那样,西装革履,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致和严谨的矜贵气质。
杨紫缓步走过去,后知后觉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刘海,倒了杯常温的白开水,小声说话:“我想和你谈一下。”
“谈什么?”
喝了冰水,肖战眼神更为清明。
握紧水杯,杨紫轻轻咬着下唇,“我不知道我爸要和你说什么,但估计不是好听的话。你能不能……忍一下,不要和他吵架。”
爱如骄阳(九十二)
被肖战这么一闹,杨紫没有参加完这场婚礼,中途被爸妈带回家。
路上司机在场,车厢内一片死寂。等到了家,对待杨紫的拷问才真正开始,客厅气压逼人。
“我真的和他领证了。”杨紫紧张得声音发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他家。”
闻言,杨建国气得面色涨红,又想起四年前在纽约法庭的一幕。
当时,杨紫不想出庭,他和妻子两人出席。无论律师出示何种证据,肖战都否认强jian事实,拒不认罪。
那个顽劣不驯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岂料,杨紫下一句话直接混淆他的判断和记忆。
“当初不是强jian……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但当时……他不知道喝了谁的酒,意识不清......
被肖战这么一闹,杨紫没有参加完这场婚礼,中途被爸妈带回家。
路上司机在场,车厢内一片死寂。等到了家,对待杨紫的拷问才真正开始,客厅气压逼人。
“我真的和他领证了。”杨紫紧张得声音发颤:“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他家。”
闻言,杨建国气得面色涨红,又想起四年前在纽约法庭的一幕。
当时,杨紫不想出庭,他和妻子两人出席。无论律师出示何种证据,肖战都否认强jian事实,拒不认罪。
那个顽劣不驯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岂料,杨紫下一句话直接混淆他的判断和记忆。
“当初不是强jian……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但当时……他不知道喝了谁的酒,意识不清醒……才会那么……可怕…,我和他没有彼此表白,确实不熟,…我害怕,我没敢告诉别人我是喜欢他的,导致他被误会,当时没说我喜欢他是我怕你们怪我,……都是我的错。”
她自己都清楚,这算诬告。
但在父母面前,她当时没敢说自己暗恋肖战,他怕自己父母会伤心与自己优秀的女儿那么没皮没脸,上赶着喜欢一个看起来对她没什么意思的一个男生。
她胆怯懦弱,顾及乖乖女的脸面。
瞬间,客厅被死寂一般的沉默笼罩,杨建国和郝文婷都极其震惊,看着面前紧张得手止不住颤抖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怪不得,当初警察说肖战体内有催情药物,他们只当是他作风下流的取乐手段,没想到,是他误饮。
甚至,就连他出现在她房间,虽是无意,但两人后来的发展,也有情难自禁的成分在。
郝文婷无法接受,缓缓摇头,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吸了吸气,杨紫红着眼睛怯怯开口:“我现在还是喜欢他……能不能……和他在一起?”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她肯定无法允诺父母她会离婚。就现在的情况看,离婚并不容易。
“你疯了!”郝文婷强行拉回自己的理智,双眸瞠大,往日的温柔被威严占据:“他蹲了四年监狱,现在回来找你,是爱你吗?”
当然不是,没人比杨紫更清楚。偏偏父母看的很清楚“你们之间的仇恨和隔阂,可不是吃顿饭道个歉就能消弭的”
肖战当年都不喜欢她,现在他们之间隔了牢狱之灾,他岂会犯贱真心实意的爱她。
但杨紫不能和父母说实话,努力地撒着谎:“他爱我……如果不爱我,他为什么娶我,恨我就让我身败名裂好了,可是他没有,他只想和我结婚……如果不爱我,他何必大费周章闹这一通……我现在这个样子,他又不能在我身上图什么……”
说到最后,杨紫逻辑混乱,再编不出多一句的说词,目光紧张地盯着对面的父母。
她正经的样子让杨父杨母恍惚,二者面面相觑,都怀疑她PTSD了。
“我明天给你找心理医生。”郝文婷转移话题。
或许她之前误会了,杨紫这几年经常做噩梦,不是受强jian之事困扰,是她对肖战抱有愧疚。
久而久之,她是不是就生出想补偿的心理,以为那是爱意。
郝文婷糊涂了,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杨建国很理智,当场拒绝:“我们不同意,你们的感情已经扭曲了。现在都不理智,我不能让你去以身犯险。”
说了这么多,爸妈还是拒绝,杨紫陷入真正的沉默。许久,她怔然地看着他们,“爸,妈,可我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才有喜怒哀乐。”
“……”
爱如骄阳(九十一)
“——好啊。”
杨紫暗自攥紧指尖,小心翼翼地应声。
许是她表现得太乖巧了,肖战今晚并没有为难她,抱着她亲了会儿,就从身后搂着她睡觉。
……
周六上午,杨紫化了全妆,认真挑选了小礼服。
其实她自己都清楚,这是她在重逢肖战后,难得一次的漂亮。
她以前不敢的,怕他觉得她花枝招展。好像她过得稍微好一点,更加对不起他四年的灾祸。
肖战在楼下等她,见她打扮后从楼上下来,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他一直都知道杨紫漂亮,当初在国外留学,她就是留学生圈子里有名的亚洲美女。但她身上这件白色的裙子,很像她当年参加毕业舞会时穿的那件,犹如清冷孤傲的小天鹅,脖颈细长,头颅高傲,容不得别人xie玩。......
“——好啊。”
杨紫暗自攥紧指尖,小心翼翼地应声。
许是她表现得太乖巧了,肖战今晚并没有为难她,抱着她亲了会儿,就从身后搂着她睡觉。
……
周六上午,杨紫化了全妆,认真挑选了小礼服。
其实她自己都清楚,这是她在重逢肖战后,难得一次的漂亮。
她以前不敢的,怕他觉得她花枝招展。好像她过得稍微好一点,更加对不起他四年的灾祸。
肖战在楼下等她,见她打扮后从楼上下来,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他一直都知道杨紫漂亮,当初在国外留学,她就是留学生圈子里有名的亚洲美女。但她身上这件白色的裙子,很像她当年参加毕业舞会时穿的那件,犹如清冷孤傲的小天鹅,脖颈细长,头颅高傲,容不得别人xie玩。
嘲弄的勾起唇角,肖战自己都觉得可笑。
“走吧?”杨紫仰头问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没说话,肖战牵起她的手,指腹交握,紧紧缠在一起。到了酒店,他还是牵着她,像是多珍爱身边的女伴,寸步不离。
要是没遇到自己爸妈就好了,杨紫肯定还会再沦陷一次。
偏偏,她和爸妈迎面相对。
在撞见他们那一瞬,她明显察觉到,肖战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像是在与众人炫耀两人的关系,他脸上带着挑衅的浅笑。
“松开我……”见爸妈表情愈发难堪,杨紫用力缩着手指。
可肖战力道丝毫不见松懈,淡淡笑着:“怕什么。”
“……”
这一刻,杨紫明白了,他想把两人的关系闹到她爸妈面前。
这场婚宴都可能是他故意带她来的。
他一定知道她爸妈在场。
这是别人的婚礼,郝文婷和杨建国有诸多问题想问杨紫,也清楚这不是合适的地点。
“一会儿和我回家。”
郝文婷罕见严肃下来,看向女儿的眼神格外复杂。
杨紫连连点头,并不想在外驳父母面子。
岂料,肖战突然笑着往前走,站在两位长辈面前,口吻礼貌:“叔叔,阿姨,我和杨紫领证了,你们会祝福我们吧?”
“……”
杨紫真觉得他疯了。
关于四年前的事,她知道是她有错在先,但她家人不知道。现在在他们眼中,肖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强jian犯,岂会有好脸色。
若不是业界同僚和朋友们都在场,杨建国真想把肖战打一顿,当年在纽约他就想这么做了。
爱如骄阳(八十七)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白酒,清醒后被人帮忙回忆忘记的事情简直是灾难。
……
去餐厅的路上,杨紫在得到肖战的应允后联系乔欣,让她到指定位置见律师。
王一博的律所在北京朝阳区,但现在交通方便,他律所的产业已经不只限于当地,开始延伸到天津,开了分部。他作为总部知名律师,兼律所创始人,来北京朝阳区见委托人,纯属是看肖战的面子。
肖氏每年几千万的法务代理费用,就是其中的门路。
律师还没到,杨紫跟着肖战在门口先遇上乔欣。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冲肖战笑了下,面容僵硬。
杨紫直接走到她身边,挽上她胳膊,低声安抚:“没事,别怕他。”
也不是怕,就是尴尬。要是害怕,她当年就不会毅然决然报警。就因为以......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喝白酒,清醒后被人帮忙回忆忘记的事情简直是灾难。
……
去餐厅的路上,杨紫在得到肖战的应允后联系乔欣,让她到指定位置见律师。
王一博的律所在北京朝阳区,但现在交通方便,他律所的产业已经不只限于当地,开始延伸到天津,开了分部。他作为总部知名律师,兼律所创始人,来北京朝阳区见委托人,纯属是看肖战的面子。
肖氏每年几千万的法务代理费用,就是其中的门路。
律师还没到,杨紫跟着肖战在门口先遇上乔欣。她明显有点不好意思,冲肖战笑了下,面容僵硬。
杨紫直接走到她身边,挽上她胳膊,低声安抚:“没事,别怕他。”
也不是怕,就是尴尬。要是害怕,她当年就不会毅然决然报警。就因为以前有恩怨,现在有求于他,很是难受。但为了维护自己在这场婚姻中该有的权益,她只能托他帮忙。
“不用客气,你朋友为了帮你,下了血本的。”
肖战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才低头看手机。
乔欣一脸迷茫,看向这句话中的当事人。
杨紫耳根悄然红起,羞赧地摇摇头,“没事。”
她可不想让乔欣熟知自己和肖战床上那点事。
同样是很尴尬的。
……
没多久,王一博律师出现,肖战过去打招呼。
远远看着,杨紫发现他也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长相俊美,气场疏离淡漠。作为一个律师,他显得缺乏人味,让人不敢接近,如何相信。偏偏,他业务能力很强,是国内享负盛名的年轻一代律师。
离婚案并不是他的特长,但每每接任,都是胜诉。
杨紫和乔欣都很信任她。
主要交谈的人是乔欣和王一博,杨紫坐在一边,充当着背景板。期间,肖战去外面接电话,乔欣的话题也告一段落,杨紫主动问王一博,“周律师,我……丈夫没出轨,但如果我想离婚,要做什么准备?”
王一博目光一愣,“无意冒犯,请问你的离婚理由是?”
不时盯着门口方向,杨紫犹豫着开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但我提离婚他可能不同意,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离?”
“有啊。”王一博口吻职业,“让他成为婚姻过错方,你起诉,和他打官司。”
“……”
偏偏,杨紫抓不到肖战背叛婚姻的把柄。从明面上看,他比她更在意这段婚姻的存在。
“好,谢谢你。”
她只能先作罢。
……
席间,王一博答应帮乔欣打官司,回去就整理相关资料。
吃了饭,杨紫到门口送乔欣,王一博看着她们的背影,私心提醒:“你老婆要和你离婚,劝你早做打算。”
肖战抽烟动作一顿,“请你做律师了?”
王一博笑笑,“现在处于前期咨询阶段,放心,我不会接她这份生意。”
“那我谢谢你。”
肖战嘴角勾起,笑意漫不经心。
被污蔑靠关系上位,醉后他委屈证明实力,腹黑老板却解他领带:脱了,我亲自检查...
他本是个打工人,奈何老板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
虽然自己曾是老板学弟,但绝对没有靠身子上位那一说啊!
被同事污蔑清白,他极力给老板证明:我靠的是实力... ......
他本是个打工人,奈何老板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
虽然自己曾是老板学弟,但绝对没有靠身子上位那一说啊!
被同事污蔑清白,他极力给老板证明:我靠的是实力...
那人却笑着解他领带:“脱了,我亲自检验。”
他大惊:“不行,那更解释不清了...”
“可我早就想把名头坐实了,学弟。”
1
比喝醉后被拍丑照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上司怀里。
且没穿衣服。
谢宁吓得打了个激灵,扭头看了眼背后抱住他的人。
江砚侧脸映在晨光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一道阴影,看起来没有睡醒的迹象。
谢宁悄悄移开环在腰间的手臂,像泥鳅似的往床下出溜,去捡地上的衣服。
刚用脚尖勾起上衣,背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
“你醒了?”
谢宁僵硬地回头,正对上对方半眯的眼睛。
江砚睨他一眼,起身缓缓坐直。
棉被滑下去,露出肩膀被挠破的血印子。
谢宁脑子里的弦“啪”的一声崩断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手毛脚地套衣服,边说话边往外跑。
“砚哥,昨天大家都喝醉了,发生了什么都是意外!”
“我郑重向你道歉,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我……”
刚吐出一个字,步子迈大了,不可言说的地方突然一痛。
谢宁被裤子绊倒,咕咚摔在地上。
“哎呀——”
他疼得皱成一团,衬衫散开,看清了自己身上遗留的印记。
谢宁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晕过去。
江砚眼角抽了抽,半晌无奈地叹口气。
长腿一迈跨下床,他弯腰将地板上的人捞起来。
“主卧有独卫,我先帮你洗洗。”
近距离皮肤相触,谢宁下意识微微发抖。
他面红耳热地推开对方的手,逃命似的拐进浴室。
“不不不麻烦了,我自己就行。”
进门,反锁,拉帘。
温热的水流洒下来,谢宁懊恼地捂住了脸。
混乱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
临近元旦,昨晚部门下班后一起出去轰趴。
他不好意思拒绝同事敬酒,多喝了几杯,红酒混威士忌,没想到后劲儿那么大。
谢宁窝沙发上睡了一觉,散场时迷迷糊糊被人拍了拍脸。
他睁眼短暂地清醒了一秒:“嗯?”
“起来,送你回家。”
对方声音很温柔,谢宁信赖地把手递给他,然后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
耳边很轻的一声叹息,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出门塞进车里。
汽车开得很稳,车厢内安安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
车门打开,夜里的凉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吹进来。
谢宁醒了,又没完全醒。
他踉跄着自己下车往单元楼走,声称自己绝没喝醉,两步之后一脚踩进花池里。
肩膀被人按住,对方架起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强势。
“乖一点,别闹了。”
谢宁挣了挣,没有挣开,于是老实地被对方扛上了楼。
进玄关,换上拖鞋。
室内暖气很足,两人都脱掉了沾雪的厚外套。
温度升高,酒劲儿也跟着苏醒。
谢宁倚着墙,抬眼迷离地看着对方的脸。
“你真好看。”
“嗯,你也好看。”对方好脾气地附和他,“能自己洗澡吗?还是我帮你擦一把?”
谢宁忽然抬手,圈住对方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了人家身上。
“你帮我洗。”
对方似乎僵住了。
“你说什么?”
谢宁站不稳,晃晃悠悠的,仰脸傻笑。
“砚哥,帮我洗澡嘛。”
2
非常离谱。
江砚明明没喝多,怎么就答应了他这么奇葩的要求?!
后续的事简直不忍回想。
他不仅使唤上司给他搓澡,还动手动脚胡乱撩拨。
最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稀里糊涂就滚到了一起。
谢宁头疼得要命。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是酒后露出真面目。
清醒时拼命遮掩的小心思,一喝多全露馅了。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晚上骚断腿儿的操作。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外面那个人。
“咚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江砚低声道:“洗完就出来吧,早饭做好了。”
“哦。”
谢宁快速擦干,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
餐桌上摆着两份牛奶和三明治,他心虚地坐下,小声道:“谢谢。”
江砚没说话,接了个插排引电过来,插上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谢宁慌忙道:“不必这么麻烦……”
“别动。”江砚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头顶,将他的脸重新扭回去。
“外面冷,湿着头发出去会感冒。”
修长的手指穿过发间,指缝间的湿发一缕一缕被吹干。
谢宁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一整个三明治吃完,都没发现里面夹得是云腿还是牛肉。
吹风机收起时,他咽下最后一口牛奶。
用纸巾擦了擦嘴,谢宁立刻告辞。
“砚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江砚抬眼看了看表,“时间还早,等我五分钟。”
一想到几十分钟的车程里要和这人单独相处,谢宁冷汗直流。
“不行!”他红着脸在门口换鞋,鞋带都没系好就推门落荒而逃。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等不及了。再见,砚哥!”
门板咣当关上,江砚愣了半分钟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了眼桌上冷掉的牛奶,什么都没吃,换好衣服出了门。
早高峰人多,谢宁等了三趟地铁才挤上去。
一身衣服被挤得皱皱巴巴,鞋被踩了两脚之后,他终于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出来。
进公司,江砚已经衣装整洁地坐在办公室里。
主管的办公室玻璃是透明的,谢宁路过时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江砚穿着正装,带了副细边眼镜,侧脸的下颌线清晰流畅,表情一丝不苟。
这人的长相是有点冰冷的。
可昨晚也是这个人,眼镜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意乱情迷地亲吻他。
就在这身昂贵板正的定制西装下,还有一道道被他指甲挠出的红印。
谢宁坐在工位上,苦着脸扇了自己一巴掌。
天啊。
他到底在回味什么啊。
意外,这就是场错误的意外!
江砚那样的人,年轻,英俊,耀眼,是绝不可能和他这个平庸社畜有任何牵连的。
老老实实打工吧。
近期最好躲着上司走,这么点小事江砚肯定过不多久就会忘记的!
“谢宁。”
桌边笼下一道阴影,此刻最害怕听到的低沉嗓音平静地响起。
谢宁抬头,对上江砚没什么表情的眼睛。
“明天跟我出趟差。”
3
很好,隔了一天,再次和上司共处一室。
谢宁委婉暗示:“砚哥,你的职级应该住得好一点,要不换个单人间呢?”
江砚把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转头轻飘飘看他一眼。
“没必要铺张浪费,住一起沟通工作也方便。”
谢宁没得可说。
将行李箱放进房间,两人只简单休息片刻,下午便联系客户,去了对方公司开会。
江砚准备充分,在偌大的会议室侃侃而谈。
新产品的推广十分顺利,客户的需求与问题都在他预期之中,应对自如。
下午太阳西沉,落日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将暖黄的色调镀在江砚的脸上。
休息的间隙,谢宁忍不住望着他出了会儿神。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以前上学时,两人算是同系师兄弟。
谢宁刚入学,江砚已经大四,即将毕业。
新生欢迎会上,江砚作为学院优秀生代表,做过一次演讲。
过了很多年,谢宁依然记得,当年报告厅的巨幅屏幕上,一一罗列着这位学长的获奖履历。
他当时震惊地嘴都合不上,都是二十来岁的人,怎么人家就能这么牛逼?
他忍不住跟同班的女生借来望远镜,想看一看这神人到底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
视野聚焦在对方的脸上,谢宁沉默了。
他怔怔地盯着江砚看了许久,胸腔里莫名掀起惊涛骇浪。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从报告厅出来,谢宁鬼使神差买了一个素描本。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偷偷打开小夜灯,就着暖黄的光晕,静悄悄描摹起印在脑海中的轮廓。
当时他只是想要单纯地记录下来,不舍得就这样忘掉。
至于以后,他并不认为两人会有任何交集。
大四生很忙,要做毕设,要找实习。
不过江砚已经确定保研,反倒轻松许多,提早进了实验室,跟着导师做课题。
实验楼与谢宁上课的教学楼很近,下课都会去同一个食堂吃饭。
谢宁手里拿着专业课的书,还在懊恼笔记没有记全。
前面不知谁的汤洒在了地面瓷砖上,谢宁没注意,一脚踩上去,猛地向前一滑。
把迎面走来的人狠狠撞了出去。
对方趔趄好几步才扶住他站稳,谢宁两只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整个人扑进人家怀里。
他惊魂甫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抬头,正对上素描本里画过千百回的那张脸。
“没事,小心点。”江砚扶着他站稳,看见挤在两人之间的专业书,“是同专业的学弟啊。”
谢宁呆愣地仰着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心脏咚咚乱跳。
太近了,太近了。
这张脸简直像是玉石雕琢的,一点瑕疵都没有,美好到吓人。
江砚看着突然神游天外的人,纳闷地挥了挥手。
“同学?你没事吧?”
谢宁猛地醒过神。
“啊……哦,我……”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脸色“噌”的爆红。
谢宁抱紧手里的书,僵硬地向后急转,跑了。
江砚手还维持着方才搀扶的姿势,原地凌乱。
4
偶遇过一次之后,谢宁上了心。
他记下时间,每次都踩着点去食堂,四处张望着寻找那道身影。
果然,又被他再一次遇见了。
江砚和同实验室的师兄一起吃饭,就坐在谢宁斜前方的餐桌上。
谢宁脸埋进面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偷窥。
江砚私下的样子很随意,宽松的米白线衫,浅色卡其裤,黑发蓬松。
刘海儿长了些,有点挡眼睛。
等餐时他撑着下巴和同桌的人说笑,眼中的笑意很温柔。
和演讲台上严肃沉稳的感觉不一样,看起来似乎脾气很好。
谢宁暗中观察,用眼睛一寸一寸记录下对方每一个不同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鬼鬼祟祟的模样早被人家尽收眼底。
师兄笑着和江砚打趣。
“小江,后桌那个小孩儿是不是一直在偷看你?”
江砚压低声音:“不会吧,我又不是明星。”
话虽这么说,但他挽了挽袖子,吃饭的身姿坐得笔直,像做实验一样一丝不苟。
师兄夹起一块红烧肉大嚼:“我觉得好些个明星还没你好看呢,自从你来实验室之后,好多学姐学妹都爱往咱那里跑,以前可没人这么好学。”
“是么?”江砚心不在焉。
他余光扫向偷看的人,这家伙光顾着借面碗遮挡,香菜梗粘在脸上都没发现。
怎么这么呆?
师兄接着叨叨:“我说小江啊,这么多妹子明里暗里地暗示,你就真没一个看上的?眼光有点太高了吧,难道你还想找天上的神仙?”
“没有。”江砚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张纸巾站起身来。
“我不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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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如骄阳(八十六)
任嘉伦任总脸一红,下意识狡辩:“没有,大家都是自愿去的。”
深深看了他一眼,肖战点到为止,“但杨紫这儿是禁止。” 杨紫正在靠门的文件柜取文件,门敞着,就听到任嘉伦的声音:“杨紫什么来头?小肖总的女人?”
周雨彤啧一声:“少管别人私事,你挨说没够吧。”
八卦声把杨紫吓到,她赶紧踮着脚坐回座位。没一会儿,周雨彤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走了进来。
见杨紫伏案看资料,周雨彤关心道,“昨晚没事吧?”
抬头看她,杨紫缓缓摇头,心有点虚,“没事,我回家了……”
点点头,周雨彤笑了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办公室安静下来,杨紫看不下去手上的文件,转头问周雨彤:“你平时去应酬,也要喝那么多酒吗?”
......
任嘉伦任总脸一红,下意识狡辩:“没有,大家都是自愿去的。”
深深看了他一眼,肖战点到为止,“但杨紫这儿是禁止。” 杨紫正在靠门的文件柜取文件,门敞着,就听到任嘉伦的声音:“杨紫什么来头?小肖总的女人?”
周雨彤啧一声:“少管别人私事,你挨说没够吧。”
八卦声把杨紫吓到,她赶紧踮着脚坐回座位。没一会儿,周雨彤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走了进来。
见杨紫伏案看资料,周雨彤关心道,“昨晚没事吧?”
抬头看她,杨紫缓缓摇头,心有点虚,“没事,我回家了……”
点点头,周雨彤笑了下,坐回自己的位置。
办公室安静下来,杨紫看不下去手上的文件,转头问周雨彤:“你平时去应酬,也要喝那么多酒吗?”
“嗯,习惯了。”周雨彤低声说着,“刚开始工作那会儿和你一样,后来发现不行,他们挺欺负人的,不喝真不和你谈工作。”
“……”杨紫心里别扭,但又帮不了她什么。
沉默下来,她又继续看她的文件,忙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
昨晚喝醉,早上没时间,杨紫今天没带饭,中午想出去吃,在走廊遇上肖战。
她转头就躲,肖战喊住她。
被迫走到他面前,她不说话,低垂着眸子一副听之任之的老实模样。
“中午和我出去。”
“不想去。”
杨紫弱弱拒绝。
闻言,肖战轻呵一声,点点头,“OK,算我白给你约律师。”
见他转身离开,杨紫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他胳膊,语气激动,“律师?是帮乔欣约的王一博律师吗?”
肖战挣脱开她的手,冷漠地整理袖口,淡淡道,“不然呢,我拿阿猫阿狗骗你。”
“……”
惊喜来得太突然,杨紫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我们……中午是和他一起吃饭吗?”
“不是。”
肖战笑得玩味,“去喝酒,喝白的。”
“……”
杨紫语塞,耳根霎时滚烫起来,知道他在暗指自己昨晚喝醉的事。
“我以后不喝了……”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搓弄着,为自己想不起来的记忆感到尴尬。
静静看着,肖战突然走过来,大庭广众之下,俯身到她耳边,热气喷洒:“你昨晚主动给我口了,还记得吗?”
“!”
杨紫猛地抬头,纤长眼睫震颤不止,又在撞上他明晃晃的坏笑后低下头,心跳怦怦乱来,呼吸急速。
让闺蜜帮忙给男神送情书,她却自己给男神表白了?!
1
很多年之后再见到宋淮,他站在大树下,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眼神里多了些许以前不曾有的宠溺。
他张开手将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说:“做我女朋友好吗?阿欢。”这一切好得像一场梦却又真实存在。
2
我和宋淮重逢在一个月前的机场。我去接从国外旅游回来的闺蜜,在等到她之前在出口处看见了穿着衬衫的苏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我下意识又很没出息地想躲在别人后面,可还是被眼尖的宋淮看见。他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他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像当初一样好看,而我畏畏缩缩的,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寒暄了一会,他接了个电话说要先走了,在我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拨通,他的电话响起才挂断,然后不急不慢地说......
1
很多年之后再见到宋淮,他站在大树下,西装革履,手捧鲜花,眼神里多了些许以前不曾有的宠溺。
他张开手将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说:“做我女朋友好吗?阿欢。”这一切好得像一场梦却又真实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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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淮重逢在一个月前的机场。我去接从国外旅游回来的闺蜜,在等到她之前在出口处看见了穿着衬衫的苏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我下意识又很没出息地想躲在别人后面,可还是被眼尖的宋淮看见。他露出了一丝惊讶,然后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他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像当初一样好看,而我畏畏缩缩的,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寒暄了一会,他接了个电话说要先走了,在我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拨通,他的电话响起才挂断,然后不急不慢地说:“下次约。”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才确定刚才并不是幻觉。
一开始我并没有期待过真的有下次约,宋淮一直就是一个不怎么主动的人,直到三天后他约我出来见面,我吓了一跳,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去。
后来的日子,宋淮经常约我出去,吃饭,聊天,看书,看电影,频繁的见面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闺蜜大牙一直不喜欢宋淮,在知道宋淮回来并跟我交往密切的时候,第一个反对让我跟他保持距离,不然就要跟我绝交。我是答应连连说好的,可还是在宋淮说出“做我女朋友好吗”的时候,我说了“好”。
大牙知道后,没有和我绝交,长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那么傻那么固执。”
其实我一直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可在宋淮的事情上坚持了好久,久到我都诧异,似乎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宋淮对我一笑,我就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就像十五岁那年,在喜欢他的路上,一腔孤勇。
3
初中的时候,我和大牙曾一起追过偶像剧,偷偷讨论哪个男主角最帅。大牙性格豪放,所以喜欢和她势均力敌的道明寺,我当时也在旁边应和说:“对,真帅。”可比起霸道的道明寺,我更喜欢不善言语,但是真心喜欢就对女主好的学霸江直树。
初遇宋淮,我就觉得他就是我生命中的江直树。
那个午后,蝉鸣声很大,实验室里,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昂首挺胸地站在前头跟我们解释每个工具是拿来干什么的,会发生什么反应,像极了一个古时候教书先生旁边的小先生。
我跟在他身后,假装拿着本子记笔记,假装不懂问了他很多问题,他很耐心地回答我每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也好像在那个下午,在蝉鸣声和他的声音之间丢了一颗心,证明喜欢上一个人并不需要他做些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就是简单的刚好遇上了,然后就喜欢上了,也没有什么理由。
那段时间,我对化学异常上心,跟爸妈要钱买了一本又一本的化学练习册,每每晚上坐在书桌前看着练习册,就想起了宋淮认真的脸,然后再也没有心思写题。
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他:“以后我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吗?”
宋淮没有抬头,点头说可以。
从那之后,我就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几乎每节课下课都去骚扰他,有时候一道题目要讲好几遍才明白,他会说我怎么这么笨,但还是一步一步讲给我听。而我总是在他讲题的时候看着他发呆,然后什么都没听到,为了不让他发现只能事后去问闺蜜大牙。
大牙和我是初中同学,一起上同一所高中,但分在了不同的班。她知道我喜欢宋淮,偷偷来看过他,然后开始嫌弃我的审美眼光,说一个书呆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吐了吐舌头,笑着没有说话。
宋淮成绩很好,是班上的前几名,但因为不爱说话,让人觉得很难相处,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所以,每节课下课去问问题的我,成为了他唯一交好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有种很可怕的想法,想要所有人都不喜欢他,那么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4
宋淮成绩很好,是个学霸,但对照顾自己没有那么仔细,总是在早晨来学校的路上看书看过头,到学校才忘记要吃早餐。我就每天提前十五分钟出门,买两份早餐,一份给自己,一份放在宋淮的桌上。
为了不让他觉得我的行为怪异,跟他说是因为买一送一,实在吃不下,不想浪费,请他分担,他才说谢谢并拿过去。
之后每一次的早餐,我都在前一个晚上把理由想好,第二天再不动神色地和宋淮复述一遍。
以前的我最讨厌下雨天,讨厌雨水打湿的裤脚,讨厌撑伞,宁愿淋雨也不愿带伞。可遇见宋淮之后,雨伞是我必备的东西,因为可以借机和总是不记得带伞的宋淮肩膀挨着肩膀地站在一起,光明正大地。
他去打篮球,我就去送水,他去图书馆,我就跟着去,他看书,我看他,几乎只要有宋淮的地方就会有我。
后来,期中考试后,老师把我调到了宋淮旁边,我在座位上整整乐乐一天,之后的我们就更加形影不离。不过一向都是我屁颠屁颠乐此不疲地跟着宋淮。
某一次体育课,女生围在一起讨论班上谁帅,哪个学长又在追求谁,突然有个女生问起:“阿欢,你是喜欢宋淮吧?”
我才发现,原来我喜欢宋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可宋淮那个书呆子就是不知道啊。
不过当时我已经很庆幸,宋淮并没有抗拒我。
三月的时候,有个花展会在我们这边开幕,据说有将近一百多种花,很盛大,刚好开幕的日子在周末。回家的时候,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宋淮你喜欢看花吗?”
结果被宋淮一眼看透,笑着说:“你是想要去看花展吗?”
我猛地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然后听见他说了好,立刻欢呼雀跃。
开始满心期待周末的来到,可花展的前一天接到宋淮的电话,说为了竞赛复习不能陪我去看花了。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但我装作没事,让他好好复习。
花展还是去了,拉着大牙一起去的。看着五颜六色的花,小声地说了一句“如果是和宋淮一起来该有多好”。
大牙说我是坠入爱河里的疯子,说:“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还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说:“不是的,宋淮只是不爱说话,他对我挺好的,会很耐心地教我做题。我想看花,他也愿意陪我来的,只是刚好要竞赛,他要复习……”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开始逃避大牙的眼神。
宋淮那时候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相信,我一直喜欢他,总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好的,总有一天他会跟我说“阿欢,我也喜欢你啊”的,至少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一直这么觉得,坚定又固执地觉得。
所以,江莱的突然出现打得我措手不及。
5
江莱的出现是在我义无反顾跟着宋淮学理的第二个学期。
我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想要偷偷写一封情书给宋淮,像f班的袁湘琴写给江直树那样,只是她比我勇敢一些,我不敢留名字。
我的字很丑,所以一直很讨厌写字。可给宋淮的所有我想要是最好的,包括情书在内,所以我找到了江莱,十分真诚诚恳地请她帮我写一封情书。
江莱是另外一个理科班的,字如其人,写得很漂亮,她们班后面黑板报的字都是她承包的。我跟她说了我的故事,她很乐意地帮我写了情书并祝我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二天,我一大早来到教室,将情书弄得很平整,小心翼翼地夹进宋淮的化学书里。
我只是想要勇敢一次告诉宋淮我的心意,却不知道这一封情书让后面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预想的轨迹。
宋淮还没来得及看到情书,就被爱玩的同学借走了化学书,看到情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嚷嚷着这年头还有谁会老套地写情书,然后当着全班的面念了出来。
当时我上厕所回来,听她们说才知道情书被念给全班知道。我的头低得快到地上,那感觉就像是脱光了站在那儿,被所有人打量。
好在没有留名字,所有并没有人猜出是我,我假装淡定地坐到宋淮的旁边,他依旧风轻云淡地看书。
可也是因为没有留名字,他们都在猜是谁写的情书。有眼尖的同学猜到是隔壁班江莱的字。
刚好江莱从我们教室经过,她朝我这边笑了一下,班上的人开始起哄。我一愣,抬头看见宋淮看着江莱离开的背影,脸微红。
一上午,宋淮和江莱的绯闻就闹开了,我喜欢宋淮的事情沉入了海底,谁都不记得。
每次他们开玩笑地提起江莱,宋淮总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淡然地看着书。可只有我看到,他抿着唇,拳头握紧了的紧张。
我好想告诉他,告诉所有人,那封情书不是江莱对宋淮的心意,是我的,可是……我要怎么说,情书是我找别人写的,可是喜欢你是真心的?
我说不出来。
6
情书事件之后,宋淮和江莱的名字就像被施了魔咒一样,一直联系在一起。
每次月考红榜他们的名字靠在一起,别人站在红榜面前说他们真配,我站在人群后面,找了好久才在最后几排找到我的名字,和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
升旗的时候,他们站在红旗下面敬礼,画面好看得不行,而我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酸了鼻子。
我有偷偷地问过宋淮对江莱的印象。
他说江莱字写得很好看,说她的语文英语成绩在理科班是最稳定的,说她之前在什么什么竞赛得了什么奖,平时话少的宋淮一时间说了好多关于江莱的事情。
我听着他说,本来坐得笔直的身子,慢慢趴了下去,撇过头,不看他。
等他说完才发现我的不对劲,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说嗯。
他说:“那我给你去打杯热水?”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宋淮“噢”了一声,低头写题目,不再说话。
他以为我是来例假肚子不舒服,可我是心不舒服,喝多少热水都没有用。
宋淮对江莱越来越多的注意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我发现了,却不愿意承认,尽可能地不提那个名字。
有一天,宋淮突然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
我以为他是开窍了,刚好我的生日快到了,要送礼物给我,便跟他说女孩子都喜欢萌的东西,软陶公仔实用又好看。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看书。
生日前一天,我看到宋淮柜子里面放着一个犬夜叉的软陶公仔,傻笑了一天,期待收到宋淮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宋淮拿着礼物盒跟我说:“生日快乐。”
我乐呵地说了句谢谢,开始迫不及待地拆礼物,看到盒子里摆着一副耳机,愣了好久,听到宋淮问喜不喜欢才回过神,说:“喜……欢。”
你送的礼物,就算是一本化学练习册我都喜欢。
我没有问过宋淮犬夜叉的软陶公仔的事情,也不知道它到底哪去了。直到有一天,我陪大牙去隔壁班拿复印资料,看到江莱课桌上摆着的犬夜叉,刺得眼睛痛。
7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淮和江莱已经成了可以送礼物的关系,更不知道原来一向温文淡雅的宋淮会为了江莱红了眼。
那天,我们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两个男生在议论江莱,说得很难听。我回头想看宋淮是什么表情,发现他已经整个人冲上去和两个男生扭打在一起,嘴里嚷嚷着:“江莱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宋淮急红了眼,那个我喜欢的少年,第一次打架第一次维护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我。
宋淮不会打架,他被那两个人男生打得鼻青脸肿。我也受了伤,额头被划伤,留了很多血。大牙来医务室接我的时候心疼得不行,对宋淮破口大骂,被我拦下来。
宋淮跟我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看着他受伤的脸,我想伸手去摸,又收了回来,说:“我没事,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说完跟着大牙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看见江莱跑着赶过来,看我的眼神里带了一些愧疚,然后跑向了宋淮。
大牙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说话,说想要回家,她便没有多问。
那天之后,我和宋淮的关系就开始有点尴尬,每天的早餐依旧是两份,只是他去打球,我不去了,他去图书馆,我也不去了。下雨天,他没有带伞,我也不跟他躲在一把雨伞下了,只是把伞给了他。
额头上的伤好了后,留下了一个三厘米的疤。我把刘海剪成了齐刘海,看着镜子里狗啃式的刘海有点好笑,脸好笑,感情也好笑。
我和宋淮这样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地保持到高三,我看着他,他看着她。
爸妈一直说我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小时候看到歌星在台上唱歌就想去学唱歌当明星,后来初中在元旦汇演看到班花表演钢琴又想去学乐器,总之每年换着花样学。可遇见宋淮后,好像我的三分钟变成了一件好久好久的事情,甚至就算宋淮一直看不到我的好,我都想着这么坚持下去。
直到高三那年冬天,爸妈提出离婚,
他们在客厅吵得很凶,家里的瓶瓶罐罐都摔碎在地上,空气里回荡着一句又一句难听刺耳的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出现了问题,为了我才一直忍着对方生活,本想等我高考后再告诉我,可现在忍不下去,爆发了。
他们办完手续那天,为了逃避跟谁的这个问题,我躲到了乡下,看着曾经不那么富有时一家人挤着住的房子,哭了出来。
我打电话给宋淮,想让他陪我说说话,可他还是要复习,匆匆挂断电话,留下我一个人蹲在角落,握着已挂断的电话孤独无援。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是江莱,宋淮会不会推掉所有事情过来陪我?
可我,终究不是江莱。
遇见宋淮那天,我觉得他就是我的江直树,可惜的是,我不是她的袁湘琴。
8
第二天,爸妈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快急疯了,生怕我做什么傻事,把我紧紧攥进怀里,大牙站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宋淮不在。
之后,妈妈给我办了转学手续,带我离开了家乡去了北方。上火车的时候,下着大雪,我看着火车站外被冻枯萎的花,心揪着疼,因为我的爱情也在这个冬季死了。
至于后来宋淮有没有和江莱在一起我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说,我走后,大牙去班上跟宋淮大闹了一顿,骂得很难听,而宋淮一句话也没说。
有段时间清理东西的时候,翻出了以前的手机,发现了宋淮发来的几条信息。
他说:“对不起。”
他说:“你……不回来了吗?”
我鼻子一酸,把手机关机放进盒子最下面。
再后来,就是现在,即使过了很多年,即使当初伤透了心,可只要宋淮对我一笑,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所以在我和宋淮在一起一个月后,江莱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出现在我和宋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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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筐栗子
原标题:《情书是我找别人写的,可是喜欢你是真心的》
正和老公朋友圈秀恩爱,却看到他和陌生女人的暧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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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水鲜少发朋友圈,偶尔发了这么肉麻牙酸的一条,顿时引来一堆上蹿下跳的围观群众。
他去洗澡了,我捧着手机把百十来条评论刷了好几遍,沉浸在秀了别人一脸恩爱的快感中不能自拔。
铁树不开花,开花特别甜,呜哈哈哈。
朋友圈辣个小红点是我今天的最爱!
嗬,又来了又来了!
我兴冲冲地刷进去,看到那条新增评论时愣了一下。
“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什么鬼?
桃园奈奈生?
周春水这人一板一眼,朋友圈人也不多,备注的名字也都中规中矩,王主任是他们主任,路老师是他们所长,张俭是给我摆过脸子的胖子,方红档案室,赵玲修复科……
这个非主流的桃园奈奈生夹杂在一排正儿八经的名字里显得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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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水鲜少发朋友圈,偶尔发了这么肉麻牙酸的一条,顿时引来一堆上蹿下跳的围观群众。
他去洗澡了,我捧着手机把百十来条评论刷了好几遍,沉浸在秀了别人一脸恩爱的快感中不能自拔。
铁树不开花,开花特别甜,呜哈哈哈。
朋友圈辣个小红点是我今天的最爱!
嗬,又来了又来了!
我兴冲冲地刷进去,看到那条新增评论时愣了一下。
“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什么鬼?
桃园奈奈生?
周春水这人一板一眼,朋友圈人也不多,备注的名字也都中规中矩,王主任是他们主任,路老师是他们所长,张俭是给我摆过脸子的胖子,方红档案室,赵玲修复科……
这个非主流的桃园奈奈生夹杂在一排正儿八经的名字里显得特别与众不同引人注目。
尤其是她那个卡通妹子的头像,实在和周春水这充满了知识分子酸腐气的朋友圈八字不合。
我朝卫生间方向看了一眼,水声停了,周春水就要出来了。
怎么办?
这个奈奈生显然不是周春水的同事,如果只是个名字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留下了这么一条怎么看怎么奸情四射的评论。
我又瞄了一眼卫生间闭着的门,深吸了口气点开了奈奈生的头像:一片空白,对方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朋友圈封面是一片浮光跃金的水面,看样子是自己拍的。
“还有人评论呢?”周春水开门的声音我竟然没听见,他这么一嗓子差点儿没吓得我从沙发上栽地上去。手忙脚乱地从奈奈生朋友圈里退出来,我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周春水应该不会再去看那条评论破百的朋友圈了吧?
见我不说话他把顶在头顶上的毛巾递了过来:“帮我擦头发?”
我跪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他的脑袋,心里和脑子里全是那个什么奈奈生,到底是谁呢?真是抓心挠肺地难受。前女友?我被终于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狠狠扎了一下,手底下也失了准头。
“嘶,”周春水一把捏住了我手腕,回过头来看我,“脑袋要掉了。”
我把毛巾拍在他脸上,“自己擦,我去洗澡了。”
不管周春水的莫名其妙,我今晚第二次把自己关到了卫生间。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忘了调水温,被冷水冲了一脸。
我嗷一嗓子蹦到了旁边,哆哆嗦嗦去关水。
周春水估计是听到了动静,在外头敲门:“怎么了?滑倒了?”
我被冷水这么一淋,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前女友怎么了?我才是大房!呸呸呸,正房!原配!法定配偶!
我也顾不上擦了,浴袍一裹拉开了门,周春水看我湿淋淋的样子下意识朝浴室里张望:“怎么了这是?”
我一把揪着他浴袍领子往自己这边儿扯过来:“说!桃园奈奈生,是何方妖孽?”
周春水似乎一头雾水:“谁?”
表情看起来无懈可击,真不知道?
“桃园奈奈生。”我又说了一遍,一路把他拽到客厅,拿过来他手机翻出来那条朋友圈:“就是这……”
翻到底的时候我傻眼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没有。再翻一遍,还是没有。
那个桃园奈奈生的评论不见了!消失了!
“到底怎么了?”周春水伸手过来拿手机,“找什么呢?”
楼主没法儿删围观群众的评论,那只能是那妖孽自己把评论给删了。可为什么删了呢?良心发现?我呸!
本来我也就是疑心一下,但这评论一删那就是有鬼实锤了!
我躲开周春水伸过来的大爪子,去翻他通讯录。
个妖孽!哪里跑!
可是,来回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没有桃园,没有奈奈生,也没有桃园奈奈生。
周春水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把手机抢回去扔到了沙发上,拎着我直接推进了卫生间:“疯等会儿再抽,先把澡洗完,该感冒了。”
我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周春水脸都黑了,伸手就要来扒我衣服,我赶紧把这禽兽关在了外头。
水热乎乎的,我这一晚上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洗个澡差点儿没累死在淋浴底下。
我其实一点都不怀疑周春水的忠诚,但这年头,小草虽有主,也怕有人来松土。
但我又侥幸地想,也许周春水压根儿就没看见那条评论,那我干嘛还要找不痛快非让周春水知道这个人出现过呢?
可评论可以删,那通讯录里怎么也没有了呢?其实周春水看见了?然后他把人给删了?
不对,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那什么奈奈生,桃园奈奈生不光删了自己评论,还改了自己昵称!换个马甲隐身了!
我被这个推测吓得打了个哆嗦,要真是这样儿,这妖孽那可真是成精了昂!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死得快?
呸呸呸,乌鸦嘴,天官赐福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不行,我一定得把这不安好心的妖孽给找出来,除之而后快!
一个热水澡洗得我燃起了保卫婚姻和自家水草的汹汹斗志,吹干头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装成了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光着脚摸去书房,一跃蹦到了在书架前头找书的周春水背上。
别的不管,先色诱一把再说。
周春水反手托着我往上颠了一下:“洗完了?刚才找什么呢?”
我把下巴壳垫在他肩上,只能看到他入鬓的眉毛,于是去咬他耳朵:“没什么呀,你帮我把盘子挂卧室墙上?”
他偏过头在我鼻尖上亲了一口,转身往外走:“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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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周春水睡着,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做个韬光养晦的女人看来不光需要心机,还需要体力啊。
我轻手轻脚把禁婆一样的周春水从我身上推到一边儿,跪在床上伸手去够放在他那边儿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忽然翻了个身,吓得我赶紧趴回了枕头上,一直等他呼吸再次均匀了,我才摸黑下了地,绕到那头把手机拿到了手里,踮着脚摸去了卫生间。
我做贼心虚不敢开灯,解了锁直奔周春水的微信通讯录。
要点开的时候我还是犹豫了。
要是真把人找出来了我要干嘛呢?跟人大吵一顿让人离周春水远点儿?嘶,恶俗,太恶俗了。加个好友摸清敌人老底儿?卧底好像都死得比较惨,我不一定能胜任得了啊。
哎呀,烦死了。
我揪了把头发,又跺了跺脚,死就死,总比不明不白地死来得痛快。
周春水通讯录里人不多,二百多个,我怕漏掉了,挨个儿往下翻,点开看朋友圈。奈奈生那张封面十分与众不同,如果她还混在这里边儿,我一定能认出来。
一直都翻到X了,还没看到,下面只剩没几个人了,我揉了揉有点儿花的眼睛,心想,难不成那条评论是我的幻觉?
正这么想着呢,那张浮光跃金的水面就蹦了出来。
我一个激灵,连忙退出来看名字:肖奈。
奈奈生?桃园,奈奈生?
找到了!
果然是换了马甲!
我眨了眨眼又进去这个肖奈的朋友圈,原来的一片空白被一条刚更新的朋友圈替代了。
只有一句话,没有配图没有表情,但还是看得我牙疼:“知道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十分钟前发的。
还是个熬夜的妖孽,这都快两点了,也不怕长眼袋。
我把肖奈的微信号存下来,心情却并没有因为找到人而轻松起来。
这个肖奈先给周春水的秀恩爱评论了一句“放心了”,然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删了,删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换了马甲又在自己朋友圈发了一条直抒胸臆。
没有鬼就见鬼了。
我心情低落回去卧室,刚躺倒,周春水就滚过来把我捞到了怀里抱紧了,嘟囔了一句:“厕所去了?”
明知道不是周春水的错,这估计就是肖奈那小妖精蠢蠢欲动呢,可我还是使劲儿推了一把周春水。
他被我推得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问我:“怎么了?勒着了?”
说完松了松抱着我的胳膊,完了又拍了拍我的背,业务不熟练,差点儿没把我咳嗽拍出来:“睡吧,不早了。”
我以为会失眠,谁知道,天塌下来都阻挡不了我睡觉,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周春水不在卧室,不知道是不是去折腾跑步机了。
我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起来,去加肖奈微信。
申请理由我还想了一堆,结果肖奈根本就没有设置验证。我看着瞬间就通过出现在聊天界面的肖奈,有点儿百感交集:天啊,这就要开始偷窥情敌了么?
我点进去肖奈的朋友圈,昨天还挺干净的朋友圈忽然冒出来一长溜儿更新,我第一反应,这妖孽别是睡了一晚上,就被微商盗号了吧?
这才不到早上八点钟,她就已经发了一,二,三……我去,七条朋友圈。
第一条是七点钟发的,拍了张窗外的太阳,拍得挺好,配的文案是:早啊~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亚子。
第二条是七点零五发的,拍的一张狗脸,龇着牙,整个屏幕全是牙,配的文案是:鸭鸭早啊~
第三条是七点零八发的,配图文字还是一应俱全,看样子是阳台上的多肉,还养得挺好:肉肉们,早啊~
第四条……
之前看这妖孽朋友圈一片冷清寂寥,我还以为这人是个跟周春水一样的锯嘴葫芦,但看样子,我评估有问题。
就这早上半个小时能发七八条朋友圈的频率,根本就是个话痨!而且,她这三天可见不是给别人设置的,是给自己设置的吧,就她这发圈儿频率,不设置个三天可见,铁定得被人当成微商给拉黑了。
太能叨叨了。
唐僧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又发了一条:哇哦,口罩到货了哎~
两盒N95都被她拍出了米其林三星的感觉,难道这妖孽还是个摄影师?
“你玩儿手机为什么非得钻被子里?也不怕瞎!”周春水暴力掀了我蒙在脑袋上的被子,一巴掌甩在了我屁股上:“起了!豆浆我打好了,面包你烤啊!”
我飞快地把手机压到了身子底下,扭头怒视他:“疼死啦!”
他已经把被子卷了起来,看我还趴着不动,又伸手来拽我胳膊。我赶紧滚到旁边,从另外一边下了地,闪转腾挪间也没忘了抱紧我的手机。
周春水隔着床似笑非笑看着我:“看小黄文呢?”
我一愣,“什么?”
他却转身出去了。
我穿好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哎,还有,刚才周春水那面瘫是笑了吗?他竟然还能做出来似笑非笑这种高难度的表情?
我又划开手机,肖奈竟然又更新了一条:寄出去啦!坐等签收!附一张打了码的快递单。
快递单是抓在手里拍的,这人估计是怕别人看到收件人信息,可又懒得去P个图,直接将单子夹在无名指和中指中间,收件人信息被她食指和中指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人手指头好长啊,这手得多大?个子一定不低吧?
我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妖孽个子好像比我高,还高挺多的……
周春水在客厅又喊了一嗓子:“你吃几片儿?”
肖奈是个话痨,周春水忽然生动起来的表情,我一怔,我认识周春水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那这个肖奈是多会儿认识他的呢?和肖奈在一起的周春水,也许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不然,他怎么能忍受得了肖奈这种一分钟不说话会死星人呢?
大早上的,心情非常不爽哎。
烤面包的时候手机就在旁边,话痨妖孽又发了一条,看样子是她的早餐:切开的吐司上头放了颗草莓,还撒了不知道是椰蓉还是糖霜,旁边一杯不知道加了多少奶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好看得像个美食博主。
这妖孽挺会享受啊!
镜头远处放了本书,我仔细瞧了瞧,《费恩曼物理学讲义》?
物理?这妖孽还看物理呢?
肯定特别难伺候!
我酸溜溜地这么想着,手底下却鬼使神差将烤得微焦的吐司切成了三角,平日里番茄酱我一般都是挤一坨在一块面包上,然后拿另一块面包蹭一蹭抹匀,今天鬼上身一样,拿勺子抹了好几遍才满意,连生菜都切得细了不少。
家里没有草莓,我在冰箱里翻出来两颗圣女果,对半切开,给三明治摆了颗心。我翻出来买来就没用过的咖啡杯,把平时用碗装的豆浆倒进了杯子里。
虽然耗时是平常的两倍,但这么做出来的早餐果然看着精致多了,我跟肖奈的朋友圈对比了一下,除了没有椰蓉糖霜,其他都齐活了!
周春水估计是昨晚累着了,我端出去两个盘子的时候他眼睛都冒绿光了:“快快快,饿死我了。”
他看也不看抓起来三明治咬了一大口,趴在上头的圣女果摩擦力不够,直接掉到了桌子上,他捡起来一口吞了,又端起来豆浆一通牛饮。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跟二师兄一样把我精心准备的米其林八星早餐两分钟内吃了个干净,“你……没觉得今天这早餐哪儿不一样吗?”
周春水又伸过来爪子拿我盘子里的三明治,闻言一愣,眨了眨眼,认真思索了片刻:“好像有点儿淡了,你是不是酱放少了?”见我不说话,他晃了晃已经拿起来的三明治:“没饱。你再给自己烤一个?”
我真是鬼迷心窍了,会觉得周春水这个钢铁直男知道“生活情趣”四个字怎么写。
敢情,他跟肖奈吹了,是因为他自己是个棒槌吧!
我忽然有点儿同情肖奈那个话痨了。
3
肖奈可能真的是个搞摄影的,我偷窥了她三天朋友圈,几乎每天都会发好几十条图文信息,还有些小视频,有时候拍的是院子里的花,有时候拍的是草地上的草,剪得都挺漂亮。
她很少拍人,昨天难得拍了一个男人,不过只有腿和穿了靴子的脚,估计是人坐在什么地方她拍的。
配了文字:啧啧,腿就是这么长!
我翻白眼:又不是你的,啧啧个什么啧啧。
反正,就我观察下来,肖奈这妖孽是真得挺妖孽的,看得出她对生活品质要求挺高,还特别有生活情趣,喜欢种花喜欢做饭喜欢拍照喜欢摄影还养狗,除了那天那句“放心了”有点儿不可言说的情绪外,其他时候这人看起来心情都挺不错。
只是我有点儿同情她朋友圈的小伙伴们,有这么一人在自己朋友圈,一天什么也别干了,就等着被她刷屏吧。
朋友圈这东西说来挺操蛋的,谁都有那么个暗搓搓想知道别人过得怎么样的小心思,所以这玩意儿就被微信给整出来了。但,你要是老发自己过得特别好吧,指不定有多少人觉得不爽呢。毕竟,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才是常态。
像肖奈这种刷屏发圈还总是阳光明媚丰富多彩的,我估计得被不少人屏蔽。
就她这个频率,要么是不在乎,要么就是个万人迷,不缺迷弟。
“周春水你电话响了吧?”我踢了一脚坐我对面晒太阳的周春水,指了指书房。
他唔了一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去接电话。
等他从书房出来,我问了一嘴:“谁啊?”
“顺丰,”他从柜子里拿口罩,“今晚上得定闹钟了,这是家里最后一个口罩了。”
我翻身跪在椅子上:“啊?最后一个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出去打猎啊?裸奔?现在不戴口罩出门感觉跟没穿裤子似的。”
他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再不锻炼,这脸可真跟你屁股有得一拼了啊。”
“起开!”我拍开他爪子,“那怎么办啊?”
“我抢呗,不是说每天半夜三点能抢吗?你又起不来。”
“嘻嘻,我们家春水最好啦!”
他已经武装整齐,哼了一声:“乖不死你。”
他都走去门口了我才想起来:“哎,你买什么了啊?这可是最后一个口罩了,多珍贵啊。”
“估计是我的书到了。”
“那你捎个料酒回来,中午吃羊蝎子。”我赶紧喊了一句。
最近快递不让进小区,都统一在东门隔着栅栏取,报了取件码隔着一米远交接,真是又心酸又搞笑。
周春水回来得挺快,我看他把一个盒子扔到了玄关柜子上,然后弯腰换鞋。那盒子看着不像是书。
我拿喷壶对着他一顿喷,总觉得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不是书啊?”我以为他觉得浪费了一个口罩还没取到书有点儿失落。
他却没搭理我,钥匙往墙上一挂直接进去洗手了。
嗯?
我撇撇嘴去拆放在柜子上的盒子,拆开了一愣,嗬,一盒N95!
刚说家里没口罩了,这就有好心人献爱心了。
“这谁啊?”周春水把外面那个写着地址的盒子估计是扔楼下了,“这得是过命的交情吧?这个时候送口罩,太够意思了吧!”
周春水洗完手出来站我旁边,看我拿了一个口罩出来摆弄,脸色却有点奇怪。
我疑惑地看他:“怎么了?谁给你寄的啊?”
他皱着眉,半天憋出来俩字儿:“故人。”
故……人?这怎么还故人了?
什么故人,让周春水这个便秘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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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妈
原标题:《真爱至上:直男的醋不好吃》
“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想结婚跟我结啊!”和男同事拍视频被竹马误会,他连夜跑来求婚
1
宋思思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开会,复盘下午发的一条视频。
“大家休息一下吧。”
小年轻们呼啦一声都散了,走在最后头的陕陈阳摁着手机问了一句:“红茶奶盖七分甜?”
宋思思嗯了一声:“双份椰果。”
陕陈阳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摁着手机出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手机第二次快响到挂的时候她才摁了接听键,“喂?”
“你要结婚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快十二点了,郑闯似乎还在外面,宋思思听到了风从车窗里吹进来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不知道郑闯怎么有此一问。
“什么?”宋思思疑惑地问了一声。算起来,两人自打上次闹掰以后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联系了,“你在哪儿呢?又加班?”
“你要结婚了?”郑闯没回答宋......
1
宋思思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开会,复盘下午发的一条视频。
“大家休息一下吧。”
小年轻们呼啦一声都散了,走在最后头的陕陈阳摁着手机问了一句:“红茶奶盖七分甜?”
宋思思嗯了一声:“双份椰果。”
陕陈阳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摁着手机出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手机第二次快响到挂的时候她才摁了接听键,“喂?”
“你要结婚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快十二点了,郑闯似乎还在外面,宋思思听到了风从车窗里吹进来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不知道郑闯怎么有此一问。
“什么?”宋思思疑惑地问了一声。算起来,两人自打上次闹掰以后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联系了,“你在哪儿呢?又加班?”
“你要结婚了?”郑闯没回答宋思思关于加不加班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语气听起来很稳,但冰碴碴的。
郑闯这人吧,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还蜜汁自信,老天爷待他不薄,这人活了三十年了,几乎都是顺风顺水,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宠着,上班了被领导宠着,眼瞅着肩章上的花儿一涨再涨,人也越来越不是个东西,特别喜欢装大瓣蒜训人,还头头是道。
宋思思这还是第一次听见郑闯用这种带着阴郁气息低落气场的语气说话,她握着手机愣了好几秒,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对面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还投着复盘的那条视频,声音关了,但画面没停,一分钟的视频反反复复在播,拍得还不错,数据在那儿摆着呢,这发了几个小时点赞已经过百万了,毫无疑问的爆款。
视频的女主角是宋思思本尊。
说起来宋思思不是那种顶顶漂亮的长相,跟现在流行的网红脸比起来那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光是锥子脸这项,宋思思就不达标。
她从小脸就长得偏圆,小时候郑闯“豆包儿”“豆包儿”地叫了她好多年。后来长大了抽条了,宋思思也就勉强长成了一张鹅蛋脸,好在她眼睛大,配上这张不符合主流审美的鹅蛋脸,倒也并不难看。
她那几百万的粉丝们就每天说她可爱,说她甜。
不过宋思思一直秉持的原则就是能靠内容能靠才华绝不靠脸,在郑闯三十年如一日的打击下,宋思思对自己的颜很有自知之明。
郑闯怎么说的来着?
“眼太大了,跟牛似的!”
“嘴太小了,吃个汤圆儿还得咬两口!”
“鼻子跟个熊二似的,那么圆!”
“脸不光大还白!一看就是先天不足营养不良!”
但饶是他郑闯把自己批评得体无完肤,颜值不及格的宋思思同学还是凭借着自己敏锐的内容洞察力与共情力在短视频的市场上占有了一席之地,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攒下了500多万粉丝,还成立了自己的小工作室。
这不,发了条自己要结婚的视频,就收获了上百万的点赞量,毫无疑问,这个月的KPI又提前完成咯。
宋思思把视频按了暂停,画面停在了化妆师给她化妆的那一帧上。
她头发都梳了起来,半闭着眼,原生的睫毛看着也不短,因为加了滤镜,皮肤不那么惨白了,温润了许多,难怪有粉丝在评论区夸她好看呢,其实,还真是有那么点好看的对吧?
郑闯看到自己发的视频了?
宋思思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郑闯那么个忙得跟狗一样的精英男,会刷抖音?有时间刷抖音?
笑话。
顶多是别人刷,他看到了吧。
宋思思点了点手机,视频继续开始播放,视频里的自己在试婚纱,笑颜如花。其实那件婚纱她不是很喜欢,太露了,后背开那么低,这要让郑闯看见,估计得把自己骂死。
怎么哪儿哪儿都能想到郑闯?
宋思思无奈地揉了揉忙了一整天有点儿发胀的脑袋,正要回一句“干你屁事”,却在看到男主角的时候心头一动。
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是啊,过两天寄请柬给你。”
宋思思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涂涂抹抹。
郑闯没有说话,传过来的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似乎有人喊了声“郑队”,声音都劈了。
宋思思意识到郑闯应该是在开车,听见这兵荒马乱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要不打自招,郑闯却忽然开了口:“你别结婚,那男的靠不住。”
宋思思一愣然后笑了出来,笑得肩膀直颤,最后笑得捂住了眼睛蹲在了地上,不行了不行了,郑闯怎么这么逗,肚子疼肚子疼。
笑了半晌,郑闯那边竟然没炸毛也没挂电话,宋思思于是停了下来。玻璃上倒映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头发随便扎了个马尾,忙了一天有点儿乱了,脸果然如郑闯说的一样,白得像鬼。
“你知道个屁。我喜欢他我爱他,这他妈就够了。”
宋思思爆了粗口,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玻璃上的那只鬼。
郑闯那边静了半晌,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宋思思把脸埋在膝盖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吸了吸鼻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屁股都有点儿麻了,她才站了起来。一抬头就吓得蹦了起来,她愤怒地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陕陈阳:“你有病啊进来不出声!”
陕陈阳把手里的奶茶放到宋思思的位置上,一脸高冷坐回了自己位置上玩手机。
宋思思插上吸管呼噜呼噜把奶盖全吸完了,忽然趴在桌上伸长胳膊捅了捅玩手机玩得十分投入的陕陈阳:“陈阳……”
陕陈阳抬头看她,目光依旧高冷。
“那个,你多会儿进来的?”
陕陈阳犹豫了一下:“刚刚。”
“听见什么了?”
“没有。”
“噢,那你帮姐一个忙吧?”
“什么?”
“我们奔现吧!”
陕陈阳手里的手机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宋思思冒死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陕陈阳竟然在玩蚂蚁农场……
不错,千万播放百万赞的结婚视频男主角,顶着一张高冷禁欲的脸,竟然在玩幼儿园小朋友的最爱——蚂蚁农场!
宋思思对自己奔现的提议,有点儿虚。
2
郑闯车开得很快,副驾驶的吴蒙偷觑自家老大山雨欲来的脸,祈祷今天出现场的都能机灵点儿,千万别撞枪口上当了宋思思的炮灰。
他们到音乐学院的时候早就过了门禁时间,教学区一片死寂。
郑闯一个急刹将车停在琴房楼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守在门口的实习生吓了一跳,看到自己老大的车赶紧迎了过来:“郑队,现场在三楼琴房……”
郑闯已经踏上台阶,闻言却忽然停了下来。他个子本来就很高,现在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才来不到一个月的小实习生,愣是把人看得站在原地没敢再往前走一步。
跟在后头的吴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出现场为什么不穿制服?”郑闯冷着脸问。
小实习生本来已经下班了,和女朋友约了去看电影,结果刚到电影院就被队里一个电话叫了回来,哪里有时间回去换衣服,脚上还穿着为了约会换的限量版运动鞋。
他呆呆地看着自家铁面无情的队长,就发现对方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脚上。果然郑闯厌恶地皱了皱眉:“这是刑警队不是时装队!搞特权来镀金的少爷出门左转趁早滚蛋!”
实习生彻底惊呆了,想要解释一句,郑闯已经转身走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慢悠悠跟上来拍了拍他肩的吴蒙:“吴哥,我不会被开除吧?”
吴蒙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不会,以后记得别穿金戴银的,影响不好。”
实习生心想,咱们队长那表都大几十万呢,我穿个两万块钱的鞋怎么就是穿金戴银了啊,这是白鞋,白鞋好嘛。但他不敢说,差点儿憋死。
吴蒙追上郑闯:“老大,那孩子是王局他外甥,你多少给老爷子留点儿面子啊。”
这要是平时,穿制服还是穿便装郑闯根本懒得管,只是想起来视频里宋思思要结婚那男的就穿了双王局大外甥同款的运动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渣男标配,什么玩意儿,宋思思是不是瞎。
琴房外面拉了警戒线,郑闯接过痕检递过来的脚套手套戴上,跟已经在收拾东西的季卉打招呼:“小季法医,怎么样?”
季卉让开一步,“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9点到9点半。死亡原因,颈静脉破裂,失血过多,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郑闯蹲下去看死者的尸体。
死者是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女孩子,脸冲下趴着,穿了条白裙子,现在半条裙子被血浸透了。她两条胳膊朝前伸着,左手虚虚握着一把剪刀,上面有血迹。
郑闯让人把尸体先带回队里,问吴蒙:“谁报的案?”
一个男孩子从墙角走出来,举了举手,“我。”
报案的男孩子叫汪凡,是死者江若涵的男朋友,也是江若涵自杀的唯一目击证人。
他头上有伤,季卉给他临时处理了一下,整个人虽然有点儿狼狈但看起来很镇定。
汪凡今年大四,比江若涵大一届,再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他说因为毕业的事,晚上和江若涵吵了一架,吵完架他就走了。
“八点多的时候若涵给发微信,说她在琴房,让我过去。我还在气头上,不愿意过去,而且我觉得两个人刚吵完架应该冷静一下再见面。”
汪凡说到这里揉了下鼻子,郑闯靠在对面的椅子上忽然开口:“你准备冷静多久?”
郑闯想起来上次他和宋思思的吵架。
那天宋思思说要请他吃饭,郑闯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郑闯喜欢跟宋思思一块儿吃饭,只要不忙他就特别愿意带宋思思去吃好吃的。宋思思不挑,什么都喜欢吃,吃相还挺凶,郑闯每次都吃得很痛快。他喜欢给宋思思投食,做义务饲主做得不亦乐乎。
于是,当那天吃完一顿挺贵但不好吃的日料宋思思抢着要去买单的时候,郑闯十分不爽。
他把卡递给等在旁边的服务员摆了摆手示意人快走,然后倒了杯唯一还算不错的龙吟久酿给宋思思,“这月开单了?”
宋思思在一家地产中介上班小半年了,至今没卖出去一套房,每月领着点儿基本工资,付了房租剩下的还得给她妈寄过去,为了省钱,8块钱一碗的凉皮儿能连着吃一个月。就今天这顿饭,得花她俩月工资。
宋思思捏着酒杯慢慢转着没喝,也不看郑闯,好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那个,我辞职了。”
郑闯唔了一声:“辞了挺好的,总算是想通了。我就说你不适合干那种低头哈腰伺候人的活儿,你非不信,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死犟。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着?上次我跟你说的……”
宋思思嘿嘿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够了郑闯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酒给郑闯:“我找着新工作了,你别操心了。”
服务员刷好了卡回来,递了发票过来,宋思思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看到金额的时候脸僵了一下,然后就把票折起来装到了自己包里:“我一会儿把钱转你,说了我请的。”
郑闯啧了一声:“你抽什么疯?”他敲了敲没吃完的刺身:“这肉收着空运的钱用着南郊海鲜市场的货,你是疯了装这个冤大头,还不如去吃面呢。”
宋思思脸一下就白了,瞪大了眼睛:“不,不好吃啊?不是,我,小众点评说这家是全春城最好的日料啊……”
“好个屁!”郑闯抿了口酒杯里的清酒:“唯一值的也就这个了。”他想说不懂就别瞎花钱了,可看宋思思脸红了白白了红,忽然就福至心灵地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们坐的位置临窗,宋思思偏过头看了一会儿窗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圈儿似乎有点儿红:“没事儿,就当花钱买教训了呗。不好意思了,下次我一定找家正宗的。那咱走吧?”
正是初夏,这家馆子饭不好吃,环境却好得很,窗外蔷薇满架,似有暗香浮动。郑闯难得生出了点儿细腻的感情,觉得这么好的景儿,这么好的阳光,还有这么,好的人,实在不该现在就走,自己下午没事儿,难得浮生半日闲。
他靠在藤椅上没动:“再坐会儿。”声音放轻了,眼角带了些笑意,温柔地看着对面的宋思思,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下巴怎么尖了?要是为工作的事儿担心,我……”
“郑闯。”宋思思皱眉看着他,看了半晌也靠在了藤椅上,抬起右手抱住了自己左胳膊:“我说了,我找着事情做了,你上次说得那个什么书记员我做不了也不会去做,你别再提了。”
郑闯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好吗?都在一个系统,有什么事儿我好照顾你。”
宋思思硬邦邦地说:“我二十六了。”
郑闯愣了一下:“还不够,还得四个月。你现在满打满算二十五岁八个月零五天。”
宋思思把脸撇开:“反正我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儿了。我今天请你吃饭,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个事。现在说完了,我还有事,走了。”
她说要走,却没起身,也没看郑闯。
郑闯被噎了一下:“那也该是我请你吃饭。再说了,这么贵的地方,你……”
“是,这里是贵。”宋思思这回眼圈儿是真红了:“但我请得起,我想请你吃顿好的不成吗?总是吃你的,我还你一顿不行啊?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我是没你那么多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么多钱,但我凭本事吃饭我请你吃一顿贵的怎么了啊?你怎么总是这样啊?没完没了的!当领导训人有瘾啊,我跟你说郑闯,我不是你手底下那些小警察!你少没完没了地训我!”
郑闯被宋思思这一通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皱眉看着宋思思,说:“我没训你,我哪儿没完没了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用你为了我好!你算谁啊,我妈都不考虑我好不好呢!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狗啊!”
郑闯叹了口气:“宋思思……”
宋思思吸了吸鼻子:“你到现在都没想起来问问我新工作是做什么的。我的选择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呢?”
郑闯一愣:“不是……”
宋思思也不等他说下去,抓起包站了起来:“我们以后别联系了,我看着你就烦。”
郑闯伸手抓了一把宋思思,宋思思跟条鱼一样,飞快地跑了。
从三个月之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郑闯看着对面的汪凡,又问了一句:“准备冷静多长时间?你一定想不到,这个冷静可能是无限期的,你再也见不到江若涵了。”
郑闯跟宋思思认识二十好几年了,两个人经常吵,小时候还打过呢,所以他一开始虽然有点儿难受,但也没追出去。
隔了一天他给宋思思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发微信,也不回。他就当宋思思还在生气,想着过两天就好了。但恰好那段时间市里出了个大案子,他连轴转了半个月,等再想起来要跟宋思思联系的时候,电话却打不通了。
他当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宋思思没了工作被传销给骗了落入魔窟了,查了宋思思出行记录,才知道人去日本了。
他当时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菲律宾,要不他可能得托人把那边儿菠菜公司翻一遍。他不知道宋思思去日本干嘛去了,只能根据宋思思定的酒店推测人今天在哪个城市。他一度动了追过去的心思,让吴蒙打听办签证的手续,吴蒙问他去干嘛,他就哑口无言了。
是啊,自己去干嘛啊?总不能跟局里说自己担心发小在国外不安全,想过去做贴身护卫吧。
后来这个念头随着宋思思回国就打消了。
他能查到宋思思的航班信息,当天早早去机场接机,结果正好看到宋思思和一个男人一起出来。
那男的半张脸都被眼镜挡着,戴着帽子,露出来的下巴线条凌厉,手里拖着个行李箱。
宋思思拎着两个箱子小跑跟在人后头,试图去帮那男的拿箱子,那男的竟然也没拒绝,把箱子给了宋思思,径直走了。宋思思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拖了三个大箱子跟在人后头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
郑闯站在立柱后头差点儿没呕出来一口老血。
他就说怎么宋思思出个国订的房全是双人房呢,敢情是跟小白脸出去鬼混去了!还是这么个不体贴的渣男!
郑闯那天回家的路上闯了人生第一个红灯,被扣了6分罚了200。
汪凡神色有瞬间的不自然,然后低下头揉了把脸:“我本来想着第二天再联系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冷静一晚上也许可以更好地交流。”
“那你是怎么发现江若涵出事儿的?”
“她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要自杀。”汪凡叹了口气,似乎很疲惫:“我就去找她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琴房而不是在其他地方?”郑闯又问。
“不会的。”汪凡摇了摇头:“她没有朋友,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心情不好了就会去琴房练琴。”
郑闯点了点头:“她的专业课成绩三年来一直都是年级第一。”
汪凡点了下头:“是。”
“她很优秀。你们吵了什么?”
“毕业后的事。我马上要毕业了,她让我跟她一起出国,吵了不止一次了,我们达不成共识。”
送走了汪凡已经凌晨两点了,郑闯在楼下碰到了加完班的季卉。
季卉朝大门外看了一眼,门口停了辆黑色的揽胜,郑闯刚才就看见了,是庄远。季卉说:“报告我给吴蒙了,你们也早点儿散吧。”
“自杀?”郑闯点了根烟。
“嗯。静脉血管破裂形成的血泊,没有喷溅型血液痕迹,他人行凶的话很难形成。其他伤痕也都在前胸死者双手可以触及的位置,符合静止状态下自残形成的伤痕特征。至于一些表皮轻微伤,也都不符合抵抗伤和搏斗伤的特征。我这里的证据基本可以说明,江若涵是自杀。”
“为什么?一个人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能把自己颈动脉戳破,还是用一把不怎么锋利的剪刀。”
门外的车摁了下喇叭,季卉耸了耸肩:“那就是你们外勤要解决的问题了。我先走了啊,庄远下了手术还没休息呢。”
郑闯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季卉小跑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一边倒退着往外走一边说:“一个人永远想象不到另一个人愿意为自己付出多少。”
郑闯晚上做了个年代久远的梦。
3
宋思思家和郑闯奶奶家住同一个院子同一栋楼同一个单元,唯一不同的是楼层,宋思思家在一楼,郑闯家在四楼。
宋思思是六岁的时候和父母搬家过来的,爸爸是中学老师,妈妈没有正式工作,有时候在超市做收银,有时候在百货商店卖珠宝,是个大美人。
那会儿郑闯已经读小学了,他爸妈在S市做生意,他跟着爷爷奶奶住。
宋思思搬来那天特别热,郑闯跟同学踢完球儿回来的时候,宋家正在搬沙发,单元门被挡住了。
单元门对面有个小回廊,一个圆脸小姑娘抓着一根冰棍坐在回廊里,齐刘海儿和睫毛一样又黑又密。
郑闯低头看了眼自己全是脚印的球鞋和球衣,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第一次意识到奶奶说得“土贼”是什么意思。
太脏了。
郑奶奶买了菜回来就看到自己家大孙子跟只大马猴儿一样蹲在一个留了齐脸帘儿的漂亮小姑娘脚边,用手指顶着自己脏兮兮的足球表演杂技。
正巧宋爸爸搬完了东西出来,冲小姑娘招了招手:“思思,可以回来了。”
宋思思立马站了起来,冲郑闯摆了摆手,“大哥哥,我得回家啦。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郑闯站起来看着宋思思往里走,走到单元楼门口的时候,宋妈妈也出来了。她看到宋思思就狠狠皱了皱眉:“我说别买冰棍别买冰棍你非给她买,你看弄得脏的,早上才刚换的裙子!净添乱!家里热水器是坏的,澡都没法儿洗!晚上不许睡床!”
宋妈妈人很好看,声音却很大,郑闯看了眼自己黑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手,抬头去看已经走到他身边的奶奶:“奶奶……”
郑奶奶摸了摸大孙子的脑袋,过去跟宋家夫妇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然后回家的时候,身后就跟着两个孩子:一个是泥猴子郑闯,一个是小裙子上滴了一滴雪糕汁儿怀里抱着换洗衣服的宋思思。
梦境总是没有什么逻辑,画面一转宋思思消失了。
已经初三的郑闯把一个男生抵在墙角,“你为什么给宋思思写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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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妈
原标题:《欢喜冤家:竹马怕是瞎》
和网红妻子协议隐婚后,我需要每天看着她喊不同的男人“哥哥~”
妻子美艳动人,每日直播搔首弄姿。
可给她打赏的大哥们却不知道。
她的背后,还有我这个隐形丈夫。
1
美娜的直播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可掬的坐在镜头前,声音嗲的让我心里一阵阵起腻。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颓废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一角,望着满地狼藉出神。
这是一处刚刚战斗过的场地,地上有摔碎的碗筷,有泼洒的四处流淌的汤汁,还有一只已经碎屏的手机。
刚刚就是在这里,我和美娜发生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执。
起因就是她的直播。
是的,我不喜欢她直播,不喜欢她衣着暴露满脸讨笑的对着每一个给她刷礼物的人嗲嗲的说着:
“哥哥你好好哦,娜娜谢谢你。”......
妻子美艳动人,每日直播搔首弄姿。
可给她打赏的大哥们却不知道。
她的背后,还有我这个隐形丈夫。
1
美娜的直播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笑容可掬的坐在镜头前,声音嗲的让我心里一阵阵起腻。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颓废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一角,望着满地狼藉出神。
这是一处刚刚战斗过的场地,地上有摔碎的碗筷,有泼洒的四处流淌的汤汁,还有一只已经碎屏的手机。
刚刚就是在这里,我和美娜发生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执。
起因就是她的直播。
是的,我不喜欢她直播,不喜欢她衣着暴露满脸讨笑的对着每一个给她刷礼物的人嗲嗲的说着:
“哥哥你好好哦,娜娜谢谢你。”
一个小时前的饭桌上,我像往常的无数次一样,再次表达了我对她直播的不满,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斥责我这是对她职业歧视。
我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气笑,决定各退一步:
“直播可以,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衣着暴露,也不能一直装未婚,你正大光明的将你已婚的事实亮出来,省得下面那些人整天在屏幕上流哈喇子,而且你做到这些,我就放心让你直播。”
话音未落,美娜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立马胯下来:
“你反悔了?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约定的。”
她想拿当初的约定来堵我的嘴。
“你当初也保证过绝不和粉丝私下见面的,可是到目前为止,你和人喝过咖啡,吃过牛排,出入过酒会,你也违背了当初对我的承诺。”
“我反悔是因为你做的太出格,没有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对着一帮男人撒娇卖萌,他们说那些露骨的话,给你打赏刷礼物,你以为真的是什么也不图?”
“作为一个丈夫,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我珍惜在意这段感情,所以才会对你提这样的要求。”
我自以为说的情真意切,定能换来美娜的一丝感动,没想到她突然就将手里的碗狠狠的往地上掷去。
摔完碗似乎还不解气,又一把拉下了桌布。
杯盘叮叮当当碎了一地,她用比这破碎声更高的音量朝我咆哮:
“谁出格?我怎么就出格了?我跟人出去怎么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就是心里阴暗,整天想三想四!”
她说的义正辞严,因激动而满脸绯红,我看着这张脸,第一次心里生出了无力感。
她不会知道,就在上周日的下午,我一个做媒体的同学出去采风,碰到她和一个男粉丝从咖啡馆出来,出于好奇一路跟踪,恰巧就拍到了她和男粉丝车内激吻的画面。
那张照片传到我这里的时候,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震惊夹杂着愤怒,让我很长时间都难以平息。
可最终我并没有和她对峙,我怕真撕破脸这个家就散了,毕竟我心里还有她,我还贪恋着从前她给我的那些美好。
于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或许,我还可以再努力一把,再争取一把,将迷途的她拉回到身边。
所以才有了饭桌上的这场谈判,为了这场谈判,我提前好几天用心的组织语言,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
一地的狼藉,她看都不看,转身去客房调试她接下来的直播设备。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要直播了。
直播,直播,她满脑满心全是直播,仿佛那里才是她的世界,她在那里尽情释放自己的魅力,唱歌跳舞,和各色男人互侃调笑,如鱼得水。
而我不过是她疲惫时候的免费保姆,给她做饭,帮她洗衣,伺候好她的一切,让她养精蓄锐精力充沛的投入到下一场直播里,并承受她挑剔的数落。
两厢一对比,我心里压抑着的火气又不甘示弱的开始往上窜,压都压不住。
别的夫妻两个,出门成双入对,要多亲密有多亲密,而美娜和我,出门永远是一前一后的保持距离。
面对我的抗议,她安慰我说现在自媒体这么火,人人都是记者,被人偷拍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她从一开始就对外宣称自己是单身,她不能因为在意我的感受而让自己这么多年立起来的人设毁于一旦。
她总是让我忍忍,再忍忍,说等我们挣够了钱,她就金盆洗手和我买个深山别墅隐居。
可是我们缺钱吗?我已经是华中大区的营销总监,享受年薪待遇,每月从公司拿分红,养活一个家早就绰绰有余。
我悲哀的发现,或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她沉迷于直播并不只是为了钱,她享受的是直播带给她的那种众星捧月的快感,无数人的焦点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给她喝彩,送她礼物,翘首以盼的等待她的回应。
只要还有观众,她永远都不可能散场。
可是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已经过够了。
我摸出手机登陆到她的直播间,在评论区噼里啪啦一阵操作,整个直播间顿时被我这一句宣示主权的话刷了屏。
“美娜是我老婆,我叫温康,你们神通广大尽可以去查。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粉丝,不要再打我老婆的注意。”
一时间直播间一片哗然,纷纷在讨论消息的真假。
美娜从客卧尖叫着冲出来,疯了一般夺过我的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碎成了渣渣:
“温康你有病是不是?你要毁了我吗?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暴怒的像一头发疯的狮子,狠狠的踩着我的手机,对我拳打脚踢。
我冷眼瞧着她,丝毫不退步:
“这就是我的立场。”
客卧传来直播倒计时十分钟的声音,美娜无心恋战,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气冲冲的回到直播间。
看,我说的对吧,直播就是她的一切,她可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啊,现在却为了直播连架都懒得和我吵。
我的怨气横亘在胸中不上不下,却无处发泄,我只能踢踏着走过一地狼藉,颓废的窝在沙发的一角。
这里距离美娜直播的卧室最近,我抬眼便能看到。
她状态调整的不错,丝毫看不出刚才发飙的痕迹,她用那种嗲嗲的甜的让人发腻的假声,耐心的一遍遍向直播间的人解释:
“没有没有啦,我怎么会结婚呢,一定是哪个粉丝的恶作剧。”
“娜娜千真万确是单身哦,连男朋友都没有呢,你们要相信娜娜的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而她似乎也成功的安抚了躁动的粉丝。
“礼物刷起来哦,今天打榜前三名可以线下约娜娜见面哦。”
她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婉转上扬,带着挑衅的火药味,显然是说给我听的。
我就是在这一刻突然泄气的,想放弃,又想解气,心里升起了孤注一掷的念头。
我从沙发上跳起,冲进她的直播间,扑上去抢下了话筒。
美娜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她就猜到了我的意图,奋力起身要和我抢,被我死死的摁在椅子上。
短短几秒钟,我和美娜打斗的一帧一画都被实时的播放出去,评论区早已炸了锅,有人甚至扬言要报警。
美娜的尖叫一声比一声愤怒,我却以更大的力道将她控制在椅子内。
我一字一顿的对着她的那些狂热的粉丝说道:
“我就是美娜法律意义上的老公,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这个女人她骗了你们,她没有你们看到的这样光鲜亮丽,她私底下和你们心里嫌弃的家里的黄脸婆一样,她甚至一个星期不洗脚,将生理期的内裤随手扔在阳台,她也会剔牙抠脚打呼噜。”
“都是男人,你们能忍受自己的老婆每天在镜头面前搔首弄姿吗?你们不能忍,我也不能忍。”
“这就是我今天做出这样出格举动的原因,断了她的念想,也断了你们的幻想,你们送起来眼都不眨一下的礼物应该送给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吃苦的那一位,那才是最值得的。”
直播间的人数在极速的消减,最终只剩零星几个。
美娜也早已经不再叫骂,她低低的伏在椅子上,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我放开她的一瞬,她抬起手,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
“温康!我们两个完了!”
2
美娜失踪了,在我大闹她直播间的那天晚上,她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趁我出去拿快递的功夫,逃之夭夭。
我找了她两天,杳无音讯。
在她失踪的第三天,她突然闯进我的梦里,带妆的一张脸哭的脏兮兮,咬牙切齿的指着我的鼻子骂:
“温康!是你毁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在她惨兮兮的哭声里醒过来,习惯性的摸摸身边,空空的,冰凉一片。
睡意全无,点燃一支烟坐在窗前看空无一人的街,心里生出了无力感。
抬眼的一瞬间,看到了飘窗的隔断处正挂着的美娜的照片,那时候她还留着一头飘逸的黑长直,气质如兰,让人神往。
照片里的美娜就那样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一如我们的初见。
那时候的美娜,白天在一家商场做着美妆导购,晚上就经营某平台上的一名自媒体账号。
她是一名美妆和穿搭达人,每天在网上分享化妆和服装搭配技巧,那时候她还是自媒体界的小透明,没有什么名气,而我认识她完全是因为前女友。
当时我毕业不久,因为业绩优异被提拔到华中区做储备干部,这也意味着我将和大学四年的前女友两地分居,事业和爱情权衡之下,我选择了以事业为重。
为了安抚前女友,我变着花样的送她心头好,有时候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就去网上提问,美娜那时候估计也是为了增加人气四处回答问题,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并且互加了好友。
讨好了前女友一年,当我准备向前女友求婚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前女友发来一枚手戴钻戒的视频,告诉我她明天就要订婚了,对方是本地的公务员。
打击来的有些突然,我一下子颓废了一周有余,期间埋头工作,除了工作号之外的任何账号都不再登陆。
等再和美娜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一月后了,她给我发了无数条信息,就我之前咨询她的关于求婚仪式的问题给我做了详细的攻略,可谓用心。
我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客气的回复她,谢谢你,辛苦了,不过我已经用不上了。
她小心翼翼的表达了对我的关怀和安慰,而我面对着她的嘘寒问暖,突然有了倾述的欲望。
我们就这样慢慢的变得亲密起来,后来发展到奔现,终于两情相悦,情定终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向我提出的那个要求。
她说,要我做她的隐形丈夫,不公布,不公开。
她说她在自媒体这条道上走了许久才将将有了点名气,她对外一直标榜自己是单身,她的粉丝中也是男性居多,她怕别人知道她脱单后会掉粉严重。
“我喜欢你,从你向我咨询怎么讨好你前女友那时候开始,我就对你动心了,你是我见过的最体贴最有耐心的男人,我遇上了就不想放手。”
“爱情和工作,我都不想放弃。”
她的这样一番话触动了我将将愈合的内心,当年我何尝不也是在爱情和事业之间挣扎良久,我自以为可以两全其美,没想到最终被爱情丢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经历过此番伤痛的我,自然不肯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救世主,高举权杖,势必要打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谎言。
所以我同意了美娜的条件,做她的隐形老公。
婚后半年,美娜因为一条视频大爆,从此火的一塌糊涂,一夜之间涨粉无数,成了名副其实的时尚达人。
许多的商家开始排着队的来找她,开出丰厚的条件,让她帮忙直播带货。
当第一场直播结束,美娜兴奋的打电话跟我报喜,那时候我还在南方潮湿闷热的海鲜批发市场做调研。
她欣喜又激动的声音驱散了我周身的疲乏:
“温康,你知道这一场我挣了多少钱?好多好多,想都不敢想的那种多。”
她开始尝到了直播挣钱的甜头,她不再满足于之前的工作了。
“每天绞尽脑汁的做文案想创意,一条条的拍摄出来,再蹲在电脑前辛苦剪辑,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也挣不了几个钱,天哪,这样出力不讨好的工作我当初是怎么坚持了这么多年?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这样跟我说道。
她开始研究直播,然后开通了自己的直播账号,像一位慷慨赴死的壮士,一头扎了进去。
最初直播的效果并不好,她为此颇是惆怅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从哪里取了经,她背着我去咨询了整形机构,做了欧式双眼皮,垫高了鼻子,削尖了下巴,将罩杯由A提升到C,捯侍的爹妈都快认不出。
我是个保守的人,受不了她这样的折腾,为此生了好几天的气,后来也不了了之,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让她再改回去?
况且整容后的她直播效果很好,人气大增,收入也水涨船高。
得了甜头的美娜像是顿悟了,开始拼命的折腾自己,衣服越穿越少,领口越来越低,越越来越没有了自己的底线。
贪恋是住在人心里的一个魔鬼,终会让人失了理智。
我们的矛盾第一次爆发是在什么时候呢?大约就是上个月帮姐姐照顾孩子的那天起。
老家姐姐陪着老人来医院复诊,将一岁半的女儿暂时托付给美娜照顾,美娜本来答应的好好的,取消了下午的直播专心在家帮人看孩子。
结果到了下午,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又变卦,心急火燎的要开播。
她抱着手里这个烫手山芋犯了愁,最后思来想去,将孩子放在了二楼的卧室里,她自己返回到一楼客卧,开始了她的直播。
等下午我陪着姐姐一家看完病来到家里接女儿的事情,美娜的直播还没结束,只是用手指指了指楼上,我以为是孩子睡了,特意轻手轻脚的领者姐姐上楼,生怕吵醒了孩子。
结果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和姐姐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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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粒利
原标题:《隐形的丈夫》
妻子火灾遇害,我因搂新欢在外过夜躲过一劫,隔天却收到信息:你买的安眠药藏好
城郊的烂尾楼里不光闹鬼,偶尔还会死人。
死者为一男一女。
女的妆容艳丽,头戴白纱;男的打着领带,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纸花。
他们并排躺在地上,双手交握在胸前,好像一对婚礼上的新人。
1.敲诈
“我知道你的秘密,关于一瓶安眠药。”
方京刚到诊所,前台的接待就递给他这样一个字条。
字条是电脑打印的,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方京收。
他故作镇定的走进办公室,又把字条仔细的看了看,后面是一个数字,十万,数字后面是一个地址,梅郝市一个挺繁忙的垃圾处理厂。
去问前台的姑娘,她也没看到是谁放的,好像一扭头信封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方京看着诊所里来来...
城郊的烂尾楼里不光闹鬼,偶尔还会死人。
死者为一男一女。
女的妆容艳丽,头戴白纱;男的打着领带,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纸花。
他们并排躺在地上,双手交握在胸前,好像一对婚礼上的新人。
1.敲诈
“我知道你的秘密,关于一瓶安眠药。”
方京刚到诊所,前台的接待就递给他这样一个字条。
字条是电脑打印的,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信封里。
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方京收。
他故作镇定的走进办公室,又把字条仔细的看了看,后面是一个数字,十万,数字后面是一个地址,梅郝市一个挺繁忙的垃圾处理厂。
去问前台的姑娘,她也没看到是谁放的,好像一扭头信封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方京看着诊所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乱糟糟的,每个人都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可能是来预约的客人,可能是送外卖的小哥,也可能是打扫卫生的大姐。
方京开着个整容诊所,现在这个时代,敢往自己身体上动刀子的人越来越多,几年时间里赚得盆满钵满。
事业蒸蒸日上,爱情也是如鱼得水。
梅娜是他的新婚妻子,两个人几个月前刚举行了婚礼,酒席上梅娜穿着艳红的礼服,腰身像蛇,眼神像狐狸。
方京不是第一次订酒席,也不是第一次结婚。
半年前,他的第一任妻子死于一场火灾。
火是夜里烧起来的,房子烧得不严重,消防队也来得很及时,女人身上一点没有被烧的痕迹,她是被烟呛死了。
妻子临死前给方京打了好几个电话,方京都没接到,因为他在陪一个客户。
客户几个月前刚隆了胸,恢复良好,形状挺拔,手感弹而软。
这个客户就是方京现在的妻子,梅娜。
火灾现场没什么痕迹,就算有,也被火烧掉了。
出轨的丈夫有杀人动机,却也只有杀人动机。
死去的妻子是个孤儿,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带走了她的父母和哥哥,举目几百里没有一个亲人。
没人会揪着方京的衣领质问他,也没人会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更没有一个人追究他的责任。
前脚他抱着妻子的尸体哭天喊地,后脚领了骨灰,躲回车里喜笑颜开。
男人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妻子的骨灰还没凉,他就迅速和女客户结婚了。
本来正是春风得意时,突然就收到了这样一个纸条。
是谁,知晓了他的秘密,又以此为要挟?
他在诊所里惴惴不安了一整天,就连给顾客动刀子时都心不在焉。
终于熬到下班,他火速去银行取钱,到了垃圾处理厂时已是傍晚。
他把一包黑色塑料袋扔在一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假装离开。
他裹紧了衣领,捂着鼻子忍着冲天的臭气。
他想要看看这个人是谁。
等到月上三杆也没看到一个人影,这里能喘气的除了他还有几只刨食的狗。
他挥挥手驱赶头顶的苍蝇,手机响了起来。
是梅娜,两个人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燕尔,分开一会就要害相思病。
方京宝贝长宝贝短的哄了几句,再回头看,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已经不翼而飞。
钱送出去后,方京的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
梅娜来找他,新买的名牌包包闪着诱人的光泽。
“哪儿来的钱?”
“当然是人家自己挣的!”梅娜嘟着嘴。
方京把她拉进手术室,锁上门,手顺着衣服摸了进去,“怎么挣的?”
“你想什么呢……嗯……”梅娜嗔怒道,很快又淹没在欲海里。
梅娜就是方京汤里的一撮盐,生动鲜活,她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像八爪鱼一样吸附着他。
他需要这种依赖,需要这种靠女人体现出来的存在感。
方京和梅娜第一次上床,他就了解这个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费心不费感情,但是费钱。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在床上的无趣,自己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
于是他沉迷于梅娜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很快第一任妻子就察觉了到了不对,经历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后,他们把离婚搬上了台面。
妻子提出他是过错方,要求他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
这间诊所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凭什么让他净身出户?
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这么绝情,怎么能一点都不顾及往日的情分?
方京越想越恨,恨的咬牙切齿,这个在床上没有一点乐趣的女人,竟然让他净身出户?!
正当他恨妻子恨得牙根痒痒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的妻子死了,一场不太严重的火灾带走了她。
好像是为了不争丈夫的财产,也好像是为了成全丈夫和那个女客户,故意死了一样。
2.凶杀
钱总会花完的,十万块不过是一个包包或者几顿大餐而已。
对于这样一个又轻松又能搞钱、还不担心被人举报的招数,再不贪心的人也不甘心只用一次。
大约半个月后,前台的接待又交给方京一个信封,这次的语言更简洁,只有六个字:二十万,老地方。
筹码加倍。
方京咬了咬牙,他点燃信封,火光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闪烁着。
这次,他没等到下班,甚至爽约了一个客户的手术,他取了钱直奔垃圾站,放下钱后他也没做停留,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娜很快就注意到方京卡上支出了二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方京闪烁其词,搪塞着说买了一些美容耗材。
梅娜有些不高兴,结婚之前倒是对她百依百顺,婚后却变了卦,别说经济大权了,连买个包包都要报备。
现在又买个什么耗材,花二十万眼睛都不眨,想到这里,梅娜鼻子都气歪了,当然了,也可能是手术后遗症。
两个人闹得有些不愉快,晚上,他们躺在床上,背靠着背,各自有各自的算盘。
三天后,新闻里报道着在城郊那个闹鬼的烂尾楼里发现了尸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梅娜打开门,是两个警察,来调查刚才新闻里的两个死人。
梅娜看了看身后的方京,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烂尾楼里那个打着领带,捧着纸花的尸体是梅娜的前男友。
梅娜没结婚前有好几个男朋友,那个男人也是如此,没死之前也有好几个女朋友,那个死去的女人是男人众多女朋友的其中之一。
警察问了些问题,无非是有没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
色字头上一把刀,像这种男女关系混乱的人,每年被仇杀情杀的大有人在,原因不外乎是他爱她,她爱他,他又爱上了他。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梅娜裹紧了睡袍,声音有些发抖。
方京拘谨地站在她身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据我们调查,半个月前他得到了一笔钱,钱的来历不明,我们怀疑他的死和这笔钱有关。出事的前几天,你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
梅娜摇摇头,“没有,这段时间我和他没有联系。”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看向梅娜的神情有些复杂。
“好的梅小姐,谢谢配合,我们正在走访收集线索,如果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好。”
梅娜接过名片,关上门,惊魂未定。
回头看见方京阴沉着脸,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后,方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这个最亲近的枕边人,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吧?
两个警察坐回车里,往下一个“女朋友”家出发,死者这个复杂的男女关系,可是把他们的腿都跑断了。
“张队,她为什么撒谎?”
“谁想跟死人扯上关系?咱们走访的这几个,十个有八个都没说实话,还有两个更是直接说不认识死者。”
“确实,不过你说也是奇怪,现场怎么处理得那么干净,那个凶手但凡留下一点线索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行了别抱怨了,依我看,作案的可能是个专业人士,有丰富的作案经验,或者是某种职业。”
“你说专业杀手?我倒觉得像是鬼干的,不是一直传闻那楼里闹鬼嘛。”
“哎!不许搞封建迷信啊!”
“嘿嘿,我倒觉得凶手是个艺术家。”
“怎么说?”
“你看啊,他把尸体整得那么有仪式感,又是戴头纱又是打领带,跟结婚似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行为艺术!”
“你少看点小说,多干点正事吧!”
3.绑架
情人的死告一段落。警察通过走访调查暂时没得出什么结论。
梅娜每天都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微信群里和网络平台上也闹得沸沸扬扬。
每个人都煞有其事的推理和断案,有人说是人,有人说是鬼。
方京偶尔也会看两眼,或者谈论几句。
不知是不是错觉,梅娜总觉得方京在关注这场凶杀案时,眼睛时不时瞟向自己,好像断定自己和这两个死人有莫大的关系。
丈夫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
半夜,睡不着的梅娜又开始刷手机,一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大师正在讲解这场凶杀案。
他说烂尾楼以前是坟地,阴气重,杀人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种神秘的东西,也就是大家俗称的鬼,而这两个死于非命的人也会变成鬼,去缠着他们生前放不下的人……
梅娜退出这个神神叨叨的直播间,浑身不自在。
这时,方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装神弄鬼,杀人的肯定是人。”
梅娜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刚想发作,却看到丈夫眼里闪着幽幽的光。
“那你觉得会是谁杀的他们?”她咽了咽唾沫,声音有点发抖。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也不是我。”
方京的话意味深长,说完他就咧开嘴笑了起来,满口的白牙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渗人。
梅娜被方京的笑吓得好几天寝食难安,她听出丈夫的话里有话,也隐约觉出丈夫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他看向梅娜的眼神怎么越来越奇怪?好像两把锋利的小刀,剖开她的肚腹,窥探她的心肝。
她想起了方京妻子被烧死的那晚,那天,床上的方京心不在焉,早早就结束了战斗。
半夜,他的妻子打来的电话让手机屏幕亮了又亮,而床上的男人,好像死了一样的平静。
如果梅娜扒开他的眼皮,就可以看到一只眼睛装满了忐忑,一只眼睛盛满了不安。
而现在,这个在听闻烂尾楼发生命案后,眼神越来越奇怪的男人也让她感到了忐忑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诡异的感觉日益强烈,好像有个躲在黑暗里的人,或者是鬼,想对她做点什么。
是丈夫方京在盯着她吗?
还是那个死去情人的鬼魂缠在她头上?
或者是那个装在骨灰盒里的前妻?
狼人在月圆之夜现身,鬼魂在没有风的夜里出没。
半夜,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潜入了他们家。
所幸,不是鬼,是人。
没等梅娜喊出来,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尖叫憋在嗓子里,好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可能是外头的夜太冷了,梅娜能感觉到这个人在微微颤抖。
他裹在一身黑衣服里,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眉心偏左有一颗痣。
他威胁着要男人交出银行卡和密码。
他戴着头套,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话也说的磕绊,好像是一个台词背得不熟、又有些紧张的演员。
方京半裸着身子不知所措,当听到要银行卡和密码时,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梅娜把这丝犹豫看的一清二楚,黑衣人也看到了,他紧了紧刀子,然后女人脖子上就多出一道血痕。
梅娜看着镜子里的黑衣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神里全是对丈夫的失望。
当刀子划出第二段道血痕时,方京妥协了。
他交出银行卡,又看了一眼梅娜,说出了一串密码。
杀手点点头,手却没有去接银行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击棒,打开开关,噼里啪啦的响。
梅娜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这个家伙,不光要谋财,还要害命?
没等她反应过来,丈夫就像个破麻袋一样倒下了。
外头很黑,风也吹得乱七八糟的,四周隐约有雷声。
黑衣人把夫妻两个塞进了车里,发动汽车向小路驶去。
他的路线都避开了监控,仿佛对这一带很熟悉,或者是有人给他规划了路线。
梅娜被人从车里拖了出来,她的手脚被捆住,只能在地上蠕动,海浪正拍打着她的头发。
“别耍花样!”黑衣人往梅娜的胳膊上扎了一刀,“听话,我给你留个全尸。”
梅娜弓着身子痛苦的呻吟着。
方京的手被反剪在身后,刀子抵在他的后背上。
“往前走。”
他说的前,就是前面的大海。
“卡和密码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毁尸灭迹,快走!”
方京痛苦地叫了一声,大约是刀子捅进了肉里。
天上没有月亮,四周黑得一塌糊涂,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时间也被黑暗无限拉长。
梅娜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弄死方京需要多久,久到自己的手都快挣脱了绳索,久到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海里的两个人跟死了一样没有动静。
红蓝光混着警笛声让梅娜心安,她看着车上下来的警察喜极而泣。
天空一声炸雷,大雨倾泻而下。
4.雇凶
梅娜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伤口虽不危及生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换药的时候疼出了一身冷汗。
疼得她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专业杀手,呸!
没错,昨天夜里绑架他们的人就是梅娜雇的,在和方京登记结婚半年后,她第二次找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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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小年
原标题:《雇凶》
被污蔑靠关系上位,醉后他委屈证明实力,腹黑老板却解他领带:脱了,我亲自检查...
他本是个打工人,奈何老板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
虽然自己曾是老板学弟,但绝对没有靠身子上位那一说啊!
被同事污蔑清白,他极力给老板证明:我靠的是实力... ......
他本是个打工人,奈何老板看他的眼神过于直白。
虽然自己曾是老板学弟,但绝对没有靠身子上位那一说啊!
被同事污蔑清白,他极力给老板证明:我靠的是实力...
那人却笑着解他领带:“脱了,我亲自检验。”
他大惊:“不行,那更解释不清了...”
“可我早就想把名头坐实了,学弟。”
1
比喝醉后被拍丑照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上司怀里。
且没穿衣服。
谢宁吓得打了个激灵,扭头看了眼背后抱住他的人。
江砚侧脸映在晨光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一道阴影,看起来没有睡醒的迹象。
谢宁悄悄移开环在腰间的手臂,像泥鳅似的往床下出溜,去捡地上的衣服。
刚用脚尖勾起上衣,背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
“你醒了?”
谢宁僵硬地回头,正对上对方半眯的眼睛。
江砚睨他一眼,起身缓缓坐直。
棉被滑下去,露出肩膀被挠破的血印子。
谢宁脑子里的弦“啪”的一声崩断了。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手毛脚地套衣服,边说话边往外跑。
“砚哥,昨天大家都喝醉了,发生了什么都是意外!”
“我郑重向你道歉,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什么意思?”
“我……”
刚吐出一个字,步子迈大了,不可言说的地方突然一痛。
谢宁被裤子绊倒,咕咚摔在地上。
“哎呀——”
他疼得皱成一团,衬衫散开,看清了自己身上遗留的印记。
谢宁两眼一翻,差点直接晕过去。
江砚眼角抽了抽,半晌无奈地叹口气。
长腿一迈跨下床,他弯腰将地板上的人捞起来。
“主卧有独卫,我先帮你洗洗。”
近距离皮肤相触,谢宁下意识微微发抖。
他面红耳热地推开对方的手,逃命似的拐进浴室。
“不不不麻烦了,我自己就行。”
进门,反锁,拉帘。
温热的水流洒下来,谢宁懊恼地捂住了脸。
混乱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
临近元旦,昨晚部门下班后一起出去轰趴。
他不好意思拒绝同事敬酒,多喝了几杯,红酒混威士忌,没想到后劲儿那么大。
谢宁窝沙发上睡了一觉,散场时迷迷糊糊被人拍了拍脸。
他睁眼短暂地清醒了一秒:“嗯?”
“起来,送你回家。”
对方声音很温柔,谢宁信赖地把手递给他,然后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
耳边很轻的一声叹息,接着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出门塞进车里。
汽车开得很稳,车厢内安安静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帮他解开安全带。
车门打开,夜里的凉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吹进来。
谢宁醒了,又没完全醒。
他踉跄着自己下车往单元楼走,声称自己绝没喝醉,两步之后一脚踩进花池里。
肩膀被人按住,对方架起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强势。
“乖一点,别闹了。”
谢宁挣了挣,没有挣开,于是老实地被对方扛上了楼。
进玄关,换上拖鞋。
室内暖气很足,两人都脱掉了沾雪的厚外套。
温度升高,酒劲儿也跟着苏醒。
谢宁倚着墙,抬眼迷离地看着对方的脸。
“你真好看。”
“嗯,你也好看。”对方好脾气地附和他,“能自己洗澡吗?还是我帮你擦一把?”
谢宁忽然抬手,圈住对方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了人家身上。
“你帮我洗。”
对方似乎僵住了。
“你说什么?”
谢宁站不稳,晃晃悠悠的,仰脸傻笑。
“砚哥,帮我洗澡嘛。”
2
非常离谱。
江砚明明没喝多,怎么就答应了他这么奇葩的要求?!
后续的事简直不忍回想。
他不仅使唤上司给他搓澡,还动手动脚胡乱撩拨。
最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稀里糊涂就滚到了一起。
谢宁头疼得要命。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是酒后露出真面目。
清醒时拼命遮掩的小心思,一喝多全露馅了。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昨晚上骚断腿儿的操作。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外面那个人。
“咚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了敲。
江砚低声道:“洗完就出来吧,早饭做好了。”
“哦。”
谢宁快速擦干,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
餐桌上摆着两份牛奶和三明治,他心虚地坐下,小声道:“谢谢。”
江砚没说话,接了个插排引电过来,插上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谢宁慌忙道:“不必这么麻烦……”
“别动。”江砚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头顶,将他的脸重新扭回去。
“外面冷,湿着头发出去会感冒。”
修长的手指穿过发间,指缝间的湿发一缕一缕被吹干。
谢宁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一整个三明治吃完,都没发现里面夹得是云腿还是牛肉。
吹风机收起时,他咽下最后一口牛奶。
用纸巾擦了擦嘴,谢宁立刻告辞。
“砚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江砚抬眼看了看表,“时间还早,等我五分钟。”
一想到几十分钟的车程里要和这人单独相处,谢宁冷汗直流。
“不行!”他红着脸在门口换鞋,鞋带都没系好就推门落荒而逃。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等不及了。再见,砚哥!”
门板咣当关上,江砚愣了半分钟才收回目光。
他垂眸看了眼桌上冷掉的牛奶,什么都没吃,换好衣服出了门。
早高峰人多,谢宁等了三趟地铁才挤上去。
一身衣服被挤得皱皱巴巴,鞋被踩了两脚之后,他终于一脸生无可恋地走出来。
进公司,江砚已经衣装整洁地坐在办公室里。
主管的办公室玻璃是透明的,谢宁路过时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江砚穿着正装,带了副细边眼镜,侧脸的下颌线清晰流畅,表情一丝不苟。
这人的长相是有点冰冷的。
可昨晚也是这个人,眼镜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意乱情迷地亲吻他。
就在这身昂贵板正的定制西装下,还有一道道被他指甲挠出的红印。
谢宁坐在工位上,苦着脸扇了自己一巴掌。
天啊。
他到底在回味什么啊。
意外,这就是场错误的意外!
江砚那样的人,年轻,英俊,耀眼,是绝不可能和他这个平庸社畜有任何牵连的。
老老实实打工吧。
近期最好躲着上司走,这么点小事江砚肯定过不多久就会忘记的!
“谢宁。”
桌边笼下一道阴影,此刻最害怕听到的低沉嗓音平静地响起。
谢宁抬头,对上江砚没什么表情的眼睛。
“明天跟我出趟差。”
3
很好,隔了一天,再次和上司共处一室。
谢宁委婉暗示:“砚哥,你的职级应该住得好一点,要不换个单人间呢?”
江砚把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转头轻飘飘看他一眼。
“没必要铺张浪费,住一起沟通工作也方便。”
谢宁没得可说。
将行李箱放进房间,两人只简单休息片刻,下午便联系客户,去了对方公司开会。
江砚准备充分,在偌大的会议室侃侃而谈。
新产品的推广十分顺利,客户的需求与问题都在他预期之中,应对自如。
下午太阳西沉,落日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将暖黄的色调镀在江砚的脸上。
休息的间隙,谢宁忍不住望着他出了会儿神。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以前上学时,两人算是同系师兄弟。
谢宁刚入学,江砚已经大四,即将毕业。
新生欢迎会上,江砚作为学院优秀生代表,做过一次演讲。
过了很多年,谢宁依然记得,当年报告厅的巨幅屏幕上,一一罗列着这位学长的获奖履历。
他当时震惊地嘴都合不上,都是二十来岁的人,怎么人家就能这么牛逼?
他忍不住跟同班的女生借来望远镜,想看一看这神人到底长了几个鼻子几只眼。
视野聚焦在对方的脸上,谢宁沉默了。
他怔怔地盯着江砚看了许久,胸腔里莫名掀起惊涛骇浪。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从报告厅出来,谢宁鬼使神差买了一个素描本。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偷偷打开小夜灯,就着暖黄的光晕,静悄悄描摹起印在脑海中的轮廓。
当时他只是想要单纯地记录下来,不舍得就这样忘掉。
至于以后,他并不认为两人会有任何交集。
大四生很忙,要做毕设,要找实习。
不过江砚已经确定保研,反倒轻松许多,提早进了实验室,跟着导师做课题。
实验楼与谢宁上课的教学楼很近,下课都会去同一个食堂吃饭。
谢宁手里拿着专业课的书,还在懊恼笔记没有记全。
前面不知谁的汤洒在了地面瓷砖上,谢宁没注意,一脚踩上去,猛地向前一滑。
把迎面走来的人狠狠撞了出去。
对方趔趄好几步才扶住他站稳,谢宁两只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整个人扑进人家怀里。
他惊魂甫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抬头,正对上素描本里画过千百回的那张脸。
“没事,小心点。”江砚扶着他站稳,看见挤在两人之间的专业书,“是同专业的学弟啊。”
谢宁呆愣地仰着头,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心脏咚咚乱跳。
太近了,太近了。
这张脸简直像是玉石雕琢的,一点瑕疵都没有,美好到吓人。
江砚看着突然神游天外的人,纳闷地挥了挥手。
“同学?你没事吧?”
谢宁猛地醒过神。
“啊……哦,我……”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脸色“噌”的爆红。
谢宁抱紧手里的书,僵硬地向后急转,跑了。
江砚手还维持着方才搀扶的姿势,原地凌乱。
4
偶遇过一次之后,谢宁上了心。
他记下时间,每次都踩着点去食堂,四处张望着寻找那道身影。
果然,又被他再一次遇见了。
江砚和同实验室的师兄一起吃饭,就坐在谢宁斜前方的餐桌上。
谢宁脸埋进面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偷窥。
江砚私下的样子很随意,宽松的米白线衫,浅色卡其裤,黑发蓬松。
刘海儿长了些,有点挡眼睛。
等餐时他撑着下巴和同桌的人说笑,眼中的笑意很温柔。
和演讲台上严肃沉稳的感觉不一样,看起来似乎脾气很好。
谢宁暗中观察,用眼睛一寸一寸记录下对方每一个不同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鬼鬼祟祟的模样早被人家尽收眼底。
师兄笑着和江砚打趣。
“小江,后桌那个小孩儿是不是一直在偷看你?”
江砚压低声音:“不会吧,我又不是明星。”
话虽这么说,但他挽了挽袖子,吃饭的身姿坐得笔直,像做实验一样一丝不苟。
师兄夹起一块红烧肉大嚼:“我觉得好些个明星还没你好看呢,自从你来实验室之后,好多学姐学妹都爱往咱那里跑,以前可没人这么好学。”
“是么?”江砚心不在焉。
他余光扫向偷看的人,这家伙光顾着借面碗遮挡,香菜梗粘在脸上都没发现。
怎么这么呆?
师兄接着叨叨:“我说小江啊,这么多妹子明里暗里地暗示,你就真没一个看上的?眼光有点太高了吧,难道你还想找天上的神仙?”
“没有。”江砚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张纸巾站起身来。
“我不喜欢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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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尉非池
原标题:《言不由衷》
我悔婚了,未婚夫扬言非我不娶要等我。几年后我回来了,得知他娶了三个
我说我想悔婚。
未婚夫二话没说,亲自送我出了城,临行前还承诺会等我回来。
几年后我回来了。
得知他娶了三个。
1
京城的夏夜,雷雨轰鸣,闪电几乎要将天劈开。
十五岁的太子殿下顾不得这样大的雨,求了皇后拿到开门御令,匆匆拢了件披风便催促宫人驾驶马车,向宫外的季国公府疾驰而去。
今夜,季国公夫人要亲自为嫡出小姐季杏娇缠足。
缠足的风气是从先朝开始的,据闻当年周贵妃能够宠冠六宫就是因为她那一双三寸金莲,尖尖的从青裙里探出,走路摇摆之间若隐若现,只看一眼便能勾得男子失魂落魄,引得女子嫉妒泛起。
小脚从那时开始风靡宫城,先是嫔妃私自缠足,求一双纤纤妙足得幸于君王,传至宫外后,各家也...
我说我想悔婚。
未婚夫二话没说,亲自送我出了城,临行前还承诺会等我回来。
几年后我回来了。
得知他娶了三个。
1
京城的夏夜,雷雨轰鸣,闪电几乎要将天劈开。
十五岁的太子殿下顾不得这样大的雨,求了皇后拿到开门御令,匆匆拢了件披风便催促宫人驾驶马车,向宫外的季国公府疾驰而去。
今夜,季国公夫人要亲自为嫡出小姐季杏娇缠足。
缠足的风气是从先朝开始的,据闻当年周贵妃能够宠冠六宫就是因为她那一双三寸金莲,尖尖的从青裙里探出,走路摇摆之间若隐若现,只看一眼便能勾得男子失魂落魄,引得女子嫉妒泛起。
小脚从那时开始风靡宫城,先是嫔妃私自缠足,求一双纤纤妙足得幸于君王,传至宫外后,各家也纷纷效仿,要求妻女缠足,以小脚为灵巧秀美,天足为笨拙丑陋。
萧云敛在去往季国公府的路上时无数次地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季杏娇如旁的闺秀一般只读《女戒》《女则》,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教她纵横道教她御人术。
在这深宫大院里,她被他养得像一只无法无天的野鸟,拒绝缠足,拒绝绣花,拒绝琴棋书画,一心只对奇门诡道感兴趣。
可她终究不是野鸟,她是国公府尊贵的嫡出女儿,她本不应该长出一双可以飞的翅膀。
萧云敛到的时候,场面已经难看得无法收拾了。
季杏娇撕了缠足的白绫,掀了铜盆里的热水,赤足站在地上,一个人对峙着一屋子的仆从下人和她的母亲,银亮锋利的剪子抵在脖颈上,“我不缠足,让我缠足,我就去死!”
一向端庄持重的季国公夫人鬓发凌乱,被几个婆子扶着,歇斯底里地冲着季杏娇喊,“这是为你好!”
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泪流满面地望着季杏娇苦苦哀求。
“世家女子谁没有一双纤纤小足,只有粗使婢子才会长一双大大咧咧的天足,你是季家尊贵的嫡女,莫非要自甘下贱同那些女使相比?你年纪小不懂事,但阿娘不能不为你打算,日后你长着一双粗笨天足被人嘲笑嫁不出去时便要怨怪阿娘此刻未曾逼你一逼了。”
季杏娇比她的母亲冷静得多,瞳仁幽黑,再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不会缠足,死也不会。”
仿佛是从阎王爷那儿借来的一股子劲儿,发狠朝距离她最近的一根大柱上撞去。
萧云敛刚进门便看见这一幕,心跳一滞,飞快上前挡在季杏娇面前,承受了她用尽全力的一击,萧云敛吃痛,闷哼一声。
季杏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到了,怔怔地停在萧云敛的怀中,一时不再有动作。
季国公恨铁不成钢,跺脚痛骂,“孽女!孽女啊!家门不幸,哪个世家女子不裹脚,怎么偏就到她这不行了!原指望她在皇后娘娘膝下多少熏陶些贵气,却不想养出这一身臭毛病来!”
萧云敛将季杏娇护在身后,目若冰霜,“舅舅,慎言。”
季国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一番话是在责怪皇后将女儿给他养歪了,只得掩面长叹。
“殿下,臣托大一句被您称一声舅舅,有些话便是知道不当讲也得说了。臣知道您与娇娇一起长大情谊甚笃,但这不是真的心疼她,往后她若因此嫁不出去在心中怨怼殿下,这才是真的伤了情分。”
“我不会怨怼太子哥哥,不管哥哥来与不来,我都绝不缠足。”
季杏娇从萧云敛身后站出,幽幽道,“我还要骑马,还要去塞外,还要考科举,我绝不要变成依附男人宠爱而活的娇花,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终生不嫁。”
季国公冷笑,“好啊,你想带兵打仗,你还想考科举?我告诉你,可以,只要你自请离族,日后与我季氏没有分毫关系,我就不管你,否则你在我季家一天,我季家就容不下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
季国公夫人被这番话吓到,哭着拉住季杏娇的袖子,“娇娇儿,快向你父亲认错啊,告诉他你知道错了,你以后会听话的。”
季杏娇眼神漠然,“如果父亲真觉得我丢人,那女儿愿意自请离族。”
季国公暴怒,“你!”
眼看季氏父女的关系就要无法挽回,萧云敛立刻出来打断,“舅母,舅舅正在气头上,先扶他去歇息吧,我来同娇娇好好谈一谈。”
2
季杏娇安静地坐在锦凳上,侧脸腻白如瓷,等到房中人都出去后,她才问出一句,“哥哥,你难道和他们一样,也要劝我缠足吗?”
她忽然抬起头,面对雷霆之怒也平静无澜的眼睛此刻蓄满眼泪,像两颗水淋淋的紫葡萄,看得他心都软了,“哥哥,你知道,那会毁了我的。”
萧云敛叹息一声,“真不知当初教你那些,到底是对是错。”
他半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全天下我拿你最没办法。”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东西递到季杏娇手中,“舅舅着急是怕你日后嫁不出去,只要你有了一个他无法说不的归宿,他们就不会逼你了。”
季杏娇惊讶地抬起头,“这是?”
“我求母后写下的赐婚懿旨。你知道,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顶着我太子妃的名头,你要做任何事都不会再受到限制。”
萧云敛顿了顿,“舅舅那里,我会去说的,”
季杏娇开口想说些什么,萧云敛已经将手指抵在了她唇边,“娇娇儿,我不愿逼迫于你,但求你,也为我想一想,没了季家嫡女的身份,你要怎样嫁我为妻?娇娇,你要离开我吗?”
这一番话,将季杏娇堵得哑口无言。
萧云敛将她的头抵在自己心口,安抚性地拍了拍,“好了,相信我,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的。”
萧云敛费尽唇舌,软硬皆施,将东宫的尊贵威势与子侄的求情讨好相结合,总算是磨得季国公与季国公夫人松了口,答应季杏娇不缠足,日后便教养在皇后身边,等到年纪一到,便嫁给萧云敛为东宫太子妃。
眼看要到黎明,萧云敛总算是能坐下来好生喝了口茶,等着侍女去给季杏娇收拾东西,天一亮就跟着他回凤仪宫。
萧云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疲倦了一夜,上下眼皮拼命打架,他便撑着手半阖眼睛,浅眯一会。
厅堂内很安静,他几乎就要沉浸入梦时,耳旁响起了一声呼唤,“哥哥。”
萧云敛惊醒,睁眼看,只见季杏娇一身粗布麻衣站在他身前,正望着他笑。
季国公皱眉,“你就穿成这个样子进凤仪宫?”
萧云敛几乎一下子就明白季杏娇想做什么,他猛然站起来想拦住她,季杏娇已经插烛般跪了下去,唇角含着笑,大声道,“女儿不愿入东宫。”
季国公震怒,一巴掌扇在季杏娇脸上,“我老来得女,对你多有纵容娇惯,却不想将你教成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罢罢罢!索性今日打死了了事,还能得个门风严谨的名声!”
“不可!”萧云敛立时挡在季杏娇身前,季国公夫人也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护着季杏娇,“快向你爹爹认错啊!”
季国公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季杏娇剥壳鸡蛋般白嫩的脸上即刻便起了五条鲜红的印子,她连身子都歪了半边,但她马上重新跪好,唇角还是含着笑。
季国公愈发来气,“殿下,您别拦着,叫我打死这个孽女,季氏族中还有更出挑的女子,哪个不比她听话?这孽女是断断不能留了!”
萧云敛一言未发,只是站在季杏娇身前,沉默地表明了一切态度。
季杏娇忽地笑了,“爹爹要门风严谨,又不想得罪太子殿下,女儿倒有一妙宗。”
季杏娇直视季国公的眼睛,“爹爹将女儿逐出家门,族谱除名,往后,任女儿自生自灭就是。”
季国公几乎要仰天大笑,“好!好!好啊!我真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好女儿,来人,取族谱!”
季国公下了铁一般的决心,不管季夫人如何求情,他皆冷着一张脸,绝不松口,季夫人见劝他无望,又哭着求女儿服个软。
奈何爷俩骨子里是一模一样的倔性,都紧绷着嘴,一言不发。
季夫人哭肿了眼睛,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法改变父女俩任何一人的心意,她实在无望,扯住了萧云敛的衣摆,“殿下,劝劝娇娇啊。”
萧云敛扯出一个苦笑,微微摇头,“锦姨,我何曾劝得动她呢。”
季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将幼女的名字从族谱上狠狠划去,而后冷着一张脸,站到女儿身前,“从此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
季国公顿了顿,还是狠心道,“既不是我季家的儿孙,从此之后自然是不能再姓季了。”
季杏娇叩头拜谢,同样漠然,“民女明白。”
而后季国公转身离开,吩咐府中总管将季杏娇的头发剪下,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割发以还父母恩情,从此之后,再不相干,婚嫁大事,听凭自由。
季杏娇沉默地拔下挽发的木簪,鸦青长发垂下,黑亮得像面镜子,她跪在那,不言不语,任由人剪去了自己曾经最是爱护的长发。
青丝蜿蜒垂落一地,往日云鬓高挽的额头上只剩一片秃癞的头皮,季杏娇却极松快地站起身来,给季夫人行礼,“夫人保重,我,这便去了。”
萧云敛一直送她到城外,路上却一言不发,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双眼黑亮若琉璃,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想要挽留的千言万语涌到唇边了都说不出口。
他甚至不知道季杏娇是什么时候与塞外的马队讲好了价钱,让他们带她一起去塞外。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季杏娇拎着一只小包裹就要跑入他们的队伍里。
萧云敛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千万句话只剩下一句,“你一个女儿家,往后该怎么活?”
季杏娇转身,回眸对他一笑,“哥哥,你不信我吗?”
她站在喷薄的朝阳下向他挥手,“等我回来,便助你开创乾坤天地,将一个盛世东秦送给你。”
她那么年轻,笑意蓬勃生动,玫红的光晕像是宫妃脸上涂了一层一层的胭脂,裹挟着她的身影,夜夜入梦。
她真是个小骗子。
她明明一直都没有回来。
3
他二十五岁时,东宫仍然没有太子妃,更没有子嗣。
前些年母后张罗着要替他选妃,他犹疑着选了沈家的小女儿,他知道沈氏身子弱,平时自然也有借口不歇在她那里,她嫁入东宫三年,并无所出。
沈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的那种,她病逝后他便借口没有再娶,膝下自然没有子嗣。
外头言官闹得厉害了,他才勉强点头同意纳了两宫侧妃,但日子里不过好吃好喝地养着,偶尔点卯应付了事。
但他的皇长兄萧云临膝下已经有了第三个儿子,萧云敛无法再逃避了。
萧云临的母家当年牵涉谋逆大案,早已衰败,因而他前些年并不起眼,恭敬谦和,是个任谁都无可指摘的庶长子。
这些年他不显山不露水,慢慢经营了起来,朝内外皆是夸赞,既有实绩,又有官声,逐渐走近皇帝视线内,恩宠渐盛,隐隐有了要与太子比肩的盛况。
萧云临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日渐挑衅,不再避让,开始悄悄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时不时甚至会在他面前拿出长兄的架子。
其实如果萧云临品行能担大任,他也很愿意退位让贤,但萧云临早年被刻薄寡待,他太清楚萧云临隐藏起来的暴戾,他只是在未上位的时候有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一旦登上帝位,天下将大乱。
不但他这个前任东宫尸骨无存,想必当年慢待过他们母子的宗室也将一人不存。
关于这一点,母后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
“你父皇虽说是补偿萧云临,但他还不算糊涂,到底是没有打算动你东宫的位子,可你若还不肯续弦,膝下无子嗣,你叫你父皇怎么安心把江山交给你?”
舅舅听闻他不愿娶妻还特地到东宫拜访,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弯子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若是殿下放不下,族中倒有几个还生得有些相似······”
他当时不是很能明白,等到第二日母后喜气洋洋地将他叫入宫中,他看见低眉顺眼跪在下首的几个族妹,这才恍然大悟。
那些女孩子,眉眼都生得有几分像季杏娇。
他谢过舅舅好意,没坐一会儿便借口跑回了东宫,与詹事讨论这届春闱的新进士。
他刚提了一句,“有个叫李凌云的,我对他印象很深,此人文章务实扎实,并非一般徒有其表之辈,所说经世之道也都可以具体实行,你可多多关照······”
詹事们听得心不在焉,敷衍地一垂手,“殿下说的是,这些事都有属下处理,殿下还是好生听从娘娘的意见,早日娶一位新的太子妃才好。”
他拿着进士名单,一霎时没了言语。
萧云敛只觉得心烦意乱,索性都抛开,跑出宫到樊楼喝酒。
他酒量差,没喝几杯酒气就上了头,脑子开始有些混混的不清醒,随从都劝不动也不敢劝,便将闻玉找了来。
闻玉一边在随身药箱里翻解酒药,一边絮叨他,“别跟我讲那些虚的,你就说你是不是忘不掉娇娇儿吧!搁这喝闷酒有什么用啊,你去把她找回来啊!”
闻玉生在公卿之家,自小却只喜爱药理,闹死闹活地拗进了太医院,与他和季杏娇是自小的玩伴,普通太医不敢说的话,闻玉却说得毫无顾忌。
萧云敛闷闷道,“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找过,她存心躲着我,我岂能找到她。”
闻玉没搭腔,配好了药,不客气地一步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快,喝了!”
萧云敛喝一口就想吐,皱眉,“好苦。”
但他还是喝完了,他是东宫太子,不能醉得太久。
萧云敛喝完苦药,站起身到窗前透气,樊楼有三层,他站在最上面的天字号,支起窗撑,能看到日暮降临在整个京城上方,渐黯的天幕下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商贩开始叫卖,瓦舍开始营业,人声渐至鼎沸。
初夏傍晚的凉风吹在萧云敛脸上,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行人,忽而,他凝神不动了。
他感觉有一把实心的大锤狠狠敲在他心上,震得他几乎五脏俱碎,他来不及告诉任何人,抬脚就追了出去。
夜风吹起了一个白衣女子的帷帽,她秀美的侧颜,与每夜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4
萧云敛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马车,他急得甚至忘了叫暗卫去追,自己奔去马厩亲自驾了马,一路狂奔,情急之下还拐错了方向,但总算在她下车之时追上了。
总有人说太子殿下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猜难测如古井幽波。
但此刻,萧云敛觉得那些评价都是错的,他就像个普普通通的愣头青,忘了礼数忘了教养,狂喜之下,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你回来了!”
那女子吓了一大跳,周围的婆子丫头也都吓到了,“何处来的狂徒!这般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她被围上来的丫头婆子挤去了后面,容貌隐在帷帽之下,却很是爱笑,“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萧云敛有些急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娇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嗯了一声,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萧云敛的话,而唇角又漾开了笑,“没有,妾身小字心娘,并非郎君口中的娇娇。”
她这样有些若即若离的态度,实在叫萧云敛抓狂,但他强行定了定神,“那你将帷帽掀开,好歹叫我认一认你。”
她的贴身侍女要呵斥他,被她拦了下来,“这位公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寻人心切罢了。叫他看一看也无妨。”
柔弱无骨的一只手轻轻拂开了半边帷帽,露出了她的脸,只一眼,萧云敛就明白,她确实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她的眼神清明柔和,是一双很美的眼睛,也很像那个人,却没有那个人眼中的桀骜、倔强、野性难消。
更何况,方才她行走时,裙衫摇曳间一双三寸金莲若隐若现,步履款款,似柳扶风。
季杏娇宁死也要逃开缠足,怎么可能这样回来。
但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又另一个念头又疯狂地冒出了头,他不假思索地开了口,“你,愿不愿跟我走?”
她真的很爱笑,听见他的话又笑了,微微福身,“公子,妾身已嫁,如今小儿都快周岁了。怕是要辜负公子美意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你,成亲了?”
萧云敛几乎不敢相信。
萧云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樊楼,闻玉跟在他身后,看到了发生的一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火,“历代帝王也不是没有强娶臣妻的先例,你大不了先登基再······就是这个保密措施一定要做好,你得选些可靠的人手······”
萧云敛一个眼风横过去,闻玉闭嘴笑笑,“好,好,我知道,咱们东秦的太子殿下是正人君子,是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萧云敛声音变得低沉,“闻玉,你不知道,她真的很像她,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真的动了以势压人的念头,想强行将她带回东宫,哪怕我知道她不是娇娇。但如果我这么做了,娇娇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闻玉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将手放在他肩膀上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只是太想她了······”
萧云敛默坐半晌,叫人进来吩咐,“去查那心娘的底细,一针一线的小事也要叫我知道。”
“你不是已经确认那不是娇娇了吗?这是在怀疑什么?”闻玉问道。
“这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明明能够确信她绝不是娇娇,却能在她身上察觉到那份熟悉的感觉,我不信这是巧合。”
“也许,娇娇已经在我身边了,只是我还未能察觉到。”
萧云敛最后一句几乎微不可闻。
闻玉只当他是痴狂了,摇摇头走了。
5
上位者就是这样,不管眼里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表面上也永远都是平静无澜,萧云敛宿醉后再清醒,已经恢复平时的冷静。
今日是新科进士的鹿鸣宴,萧云敛换了常服,没有惊动人,轻车简从地去了,他想在暗处看看这一榜进士是否有可用之才。
此次的鹿鸣宴布置在已经致仕的李阁老的桃园中,庄子建在山腰上,因而虽然已经四月了,还有簇簇粉红桃花挂在枝头上,一路行来,曲径通幽,亭台楼阁掩映在其间。
绿荫中人头攒动,笑声阵阵,新科进士与往届进士斗文说诗的热闹场面,隐隐还会传到萧云敛耳中,但他不过笑笑,没有细听,随着李阁老的内仆到了芳菲阁,能将院中一切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
他长于宫中,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识人之法,看中几个文思敏捷又不酸腐的,叫人记下名字,派人上门示好。
虽有看得过眼的,但始终没有能叫他惊艳的,萧云敛不能不感叹,这一榜的尽是些庸碌之才。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忽见打东边来了个青衣少年,俊秀风流,一路分花拂柳而来,淡然自若,似闲庭信步,富贵财帛在他眼中竟如浮云一般。
萧云敛未同他相交倒是先起了三分欣赏,他今日特地将鹿鸣宴设在桃园,就是存了试探之心。
桃园是李阁老从岳母凤鸣长公主处继承而来,是皇庄,又住了两代名相,修缮装潢自是不一般,虽也有出身富贵之家的士子,但难免落了刻意骄矜。
唯有眼前这个少年,不卑不亢,目入富贵只见坦荡欣赏,不怨愤不艳羡,方有古君子之风。
萧云敛起了兴趣,叫来身边人问,“那个青衣少年是谁?”
随从答道,“是这榜的探花郎,徽州的李凌云,殿下之前还问过。”
“很好。”萧云敛兴味渐浓,视线随着李凌云的脚步行进,想看看他要做些什么。
李凌云看起来人缘不错,见他靠近,便有进士拉了他一同作诗论文,自有人将这些士子做的诗文递来给萧云敛看。
旁人的萧云敛只是略略翻一翻,独独在李凌云所做的诗文上停留了,这人的诗文做得极是干净利落,言义简白,即使幼童老妪亦能读懂,并无过多矫饰。
倒是人如其文。
萧云敛暗暗赞赏。
日到晌午,诗文相斗基本告一段落,玫衣白裙的侍女鱼贯而入收拾茶盏,士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准备一起用午膳。
萧云敛刚准备下楼,亮出身份见一见众人时,堂上突然起了冲突。
“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爷也是你能随便糊弄的吗?”
一紫衣公子破口大骂,脚下跪伏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婢女,不住向他磕头,“韦爷饶命。”
有八面玲珑的士子出来打圆场,拉住紫衣公子,“好了,这大好的日子,韦兄消消气。”
萧云敛知道这是谁,随国公的第五子韦风,仔细论来,要叫李阁老一声叔叔,虽无功名,但依仗着亲戚关系,他能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
韦风两颊通红,醉眼朦胧,竟是喝醉了,此刻倔劲儿上来了,捉住那小婢女的手腕,打横一把搂在怀里,“爷今儿就是想要你,小爷倒是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拦!”
小婢女惊得七魂没了六魄,不住地哭泣,浸满泪水的双眼无助地望向厅堂内众人。
但满堂士子哪个不是聪明人,明知韦风与东道主有亲,又有谁肯为了一个婢子坏了韦风的好事。
萧云敛蹙眉,那婢女眉眼还青涩得很,约莫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韦风向来喜欢幼女,玩至兴头上弄死了的不计其数,实在是有些伤阴德。
萧云敛刚要吩咐侍从去给李阁老报个信,却见一人跨步而出,抖开折扇,挡在了韦风身前,正是李凌云。
李凌云身姿如松,笑如朗月,“君子不强人所难,韦公子多少国色天香的美人寻不到,何苦为难一个小小侍婢呢?”
韦风见有人拦,立时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今日高中日后仕途便定然顺畅吗?连小爷都敢······”
韦风眯着眼,上上下下看了李凌云好几眼,连连冷笑,“好啊好啊,竟是你,在徽州叫你侥幸逃脱了,在京城还敢舞到小爷身前来,今儿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当下韦风连怀中美人也顾不得了,甩手一扔,唤上随从家丁,将李凌云围了个团。
眼见韦风就要招惹出不好收拾的祸事来,萧云敛不再袖手旁观,在他的示意下,侍从现身,大声喝道,“太子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满堂寂静,韦风听得一句太子,登时腿脚都软了,酒醒了一半。
在众人跪拜之下,萧云敛缓缓下楼,直走到众人跟前才道,“平身吧。”
自有机敏的仆从搬来桌椅,沏好热茶,又将狼藉的厅堂打扫过后请了萧云敛居首坐下。
萧云敛带有威势的目光缓缓从两人身上扫过一遍后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韦风定了定神,迈步上前,大声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此人诱拐我妾侍出逃,还卷走我家二十万两银票,臣只是一时不忿,这才失仪了。”
萧云敛听完韦风的话后未置可否,只以眼神示意李凌云,该他辩解了。
李凌云面对韦风的指责不慌不忙,浅浅而笑,“韦公子说我诱拐您的妾侍出逃,可不能空口无凭,李某虽为一介布衣,却也并非能任人宰割的。”
韦风强横道,“你这贱人最是口齿伶俐,一年前你假作女儿身,说得可怜求我怜惜,叫你入府给你口饭吃,小爷心好,真将你迎入府中,谁知竟是个假凰真凤,将我打晕在洞房后卷了我银子携了我妾侍私奔去了!”
李凌云失笑,“韦公子这话便奇了,听您所说明明是位女子做下的事,怎的要赖到小生头上?小生一年前便有举人功名,正是备考春闱之时,岂能分身有术,分神出来做这事?”
“你你你!就你这副样子,化成灰我都识得!”韦风指着李凌云道。
李凌云笑道,“原来韦公子并无证据,只因一副相貌相似便凭空指认小生,天下相貌相似之人太多了,岂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呢?”
周遭都是新科进士,对苦读岁月自然共鸣颇深,又见李凌云气度高华,无论如何不像能假扮女装的模样,当下看韦风的眼神都变了,只觉他是为李凌云出手拦他而折辱于李凌云。
韦风见众人都不信他,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凌云却不待他说完,突然跪下,手中高举一封血书,“我这里倒有正经一桩冤案,求太子殿下做主。两年前,随国公世子韦风看中徽州梁家女儿,意欲逼良为妾,梁家姑娘不从,他便买通徽州官场,给梁家父子按上罪名,吞没梁家家产,逼迫梁家满府入他韦家为奴。”
“这,殿下,我没有,我真没有,那梁家女儿是主动卖身于我做妾的,反倒是这小子,这小子他诱拐了我家美妾出逃。我什么秉性,殿下还不清楚吗?”韦风语无伦次。
萧云敛眼风凌厉,“你什么秉性,我自然清楚。”
韦风被这一眼看得坐到了地上。
李凌云叩首再拜,“晚生所说句句皆有梁家人亲笔画押的口供为证,一应物证俱全,求殿下做主。”
萧云敛身后自有人接过口供物证,萧云敛略路翻过几眼就知李凌云所言属实,绝非诬赖韦风,他沉声吩咐,“将这些东西交给大理寺卿,让他好好断一断公道。”
鹿鸣宴后,李凌云主动来拜谢萧云敛,“多谢殿下还拙荆家中公道。”
萧云敛瞧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艺高人胆大,是特地选了今日将此事捅出的吧?”
李凌云不躲不闪,坦荡承认,“是。小生势微,官场行走难免会再遇见韦家的人,与其日后被人无声无息地弄死,不如此刻主动出击,求殿下一个庇护。”
萧云敛笑,他自然明白李凌云的心思,他本也有意将李凌云收归麾下,现下他主动靠拢过来,将这个施恩的机会给他,他倒也不妨给他个恩典。
不过,还有一事他觉得甚为有趣,戏谑地看着李凌云俊秀的脸庞。
“却不知你扮上女装是怎个绝世倾城,竟叫韦风都猪油蒙心,被你诓了过去。”
这话李凌云当然不能答,但笑不语。
6
鹿鸣宴后下雨了,李凌云在京城根基尚浅,无人来接,既然已经施恩,萧云敛便索性做到底,让李凌云上了自己的马车,亲自送他回府。
李凌云到府了,自有人来接了,萧云敛原本端坐马车之中,忽闻一声娇俏女儿声,“夫君回来了?”
他掀帘去看,胃里像吞进了凛冽碎冰,扎得鲜血模糊,尖痛麻木。
替李凌云撑着伞将他迎回府中的,正是心娘。
那张与娇娇一般无二的面孔笑颜如花地依偎在李凌云身旁,纵使知道那人不是季杏娇,他也难掩心痛。
这些年他寻了多少地方,娇娇真真是半分踪迹也无,也许,她就是这样,在这天下的某处地方,这样贤惠温柔地当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
他派去查心娘的人很快有了结果,顺带着连李凌云也有了结果。
他们俩的确是土生土长的徽州人,户籍放在当地官府十几年未动,梁家与李家也是早早便约为婚姻,倘若不是韦风横插一杠子,逼得梁家李家几乎倾家荡产,也许心娘此刻还在徽州侍奉公婆,教养子女。
他派去的人查遍了李家与梁家的关系网,始终没有找到他所挂念的那个人的下落。
萧云敛不能不承认,也许他此生都找不到她了。
他甚至突然对李凌云起了三分厌恶。
或许不是厌恶,是嫉妒。
但他仍然保持了一丝理智。
吏部尚书来询问他有关新科进士官职安排时,他犹豫片刻,还是将李凌云留在京城,放去了重中之重的户部。
李凌云是可用之才,应该为国为民发挥他的价值。
不过萧云敛很快就后悔了。
李凌云的确精明强干,非常适合户部,但他一律公事公办,半点没有初见时的狡黠圆滑。
户部这样的地方,多少关系盘根错节,他这样的处事方式自然给萧云敛惹了不少祸事。
当今陛下有位皇叔,三朝元老,地位超然,他的儿子自然是昂着脑袋走路,京城大街上吃喝何曾给过半分银两。
这位世子爷到处打秋风惯了的,今日拖了这位尚书出去吃酒,明日邀了那位侍郎出来听曲,享受完毕,屁股一拍,立马走人。
钱,当然是不给的,给也不会自己给。
京城下等官员早看他不顺眼了,但老王爷还在,谁也不敢不给这位世子爷面子。
也是算他倒霉,这次一脚踢到了铁板上,竟敢跑去户部打秋风。
为了百来两银子得罪老王爷独子这自然是不划算的,因而户部捏着鼻子就准备忍下了,准备拨一笔款请这位世子爷到外面酒楼去撮一顿,把他糊弄过去算了。
这时李凌云表示由他来接待这位世子爷,其他人没多想也就同意了。
李凌云吩咐人按平日里御史当值的饭菜给他准备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便将他打发了。
身娇肉贵的世子爷当然不满意,当场便摔盘子摔碗,甚至将伺候的仆从吊起来打了一顿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其余仆从十分慌张地找到李凌云说这可怎么是好,李凌云干脆利落道,“把他也吊起来打!”
世子爷真被李凌云吊起来打了一顿,完事之后还将他身上的几千两银票搜刮充公了。
其余户部官员知道此事时几乎吓得昏厥,直言李凌云这是惹了大祸了。
李凌云不慌不忙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他研磨铺纸,给老王爷写了一封信,信里表示,“王爷您向来讲究艰苦朴素,竟有人敢冒充世子爷的名头上御史台打秋风,已让我好好教训一顿了,现下将人发还给您,听凭处置。”
这件事老王爷虽然忍下了,但不代表他会放过李凌云,隔天,李凌云就因为旁的事情被叫进了明政殿,险些丢了官职。
萧云敛将李凌云从明政殿中领出来的时候,连连苦笑,“若说你愚笨,你倒还知道写这么一封信去,若说你聪明,这哪是一个初初入仕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凌云却是挺直了脊梁,理直气壮地回答,“臣身为户部官员,但库银乃国之根本,岂可挪为私用,连户部都监守自盗,长久下来,国朝岂非再无可用之银,日后也无可战之兵!”
萧云敛看他半晌,沉默后一叹气,“罢了!”
雪后的宫城空气分外爽朗,朱墙红雪,抬头是万里湛蓝晴空,他领着李凌云出宫,这一路上李凌云倒是非常听话,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半个字都没多言。
快出宫门时,他突然问李凌云,“你行事这般耿直,也不怕孤恼了你,将你弃了自生自灭?”
李凌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长叹一声,“微臣幼时曾随马队四处游历,见遍民生艰苦,大灾之年,百姓颗粒无收,饿殍遍地,最残忍时,只能互相交换儿孙食肉,如此方得存活。”
“朝廷救济的官粮呢?”
“是啊。”李凌云轻声道,“朝廷救济的官粮呢?殿下,您眼明心亮,不会不知道如今的东秦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还好,实则早已腐烂到了根子里。天子脚下都有人敢仗势欺人,何况各级地方。”
萧云敛知道他所言不虚,就像是一艘百年大船,航行久了,已经是沉疴难愈,他很多时候有心要清理,但就像在沼泽池中寻藤蔓根系一般,千头万绪,阻力重重,不知从何下手。
“官场上诸多讲究,有人做谏臣,有人做忠臣,有人做孤臣,有人做奸臣。谏臣大多为君不喜,忠臣死无葬身之地,孤臣晚景凄凉,奸臣遗臭万年。”
“那么你呢?想如何选?”萧云敛不动声色问道。
李凌云正视萧云敛,“微臣寒窗博得功名不易,只愿做能臣,愿做殿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手段荤素不忌,为殿下荡平糜烂污秽,辅佐殿下做出一番功绩,以期殿下开创清明盛世。”
他话说得极为痛快坦荡,连一丝遮掩也无,像是将一颗心剖出,赤裸裸捧到了萧云敛面前。
“哪怕你真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该就这么说,倘若今日换了个人听到这些话,你倒真不知是个什么下场了。”萧云敛无奈道。
“我既已决心追随殿下,我心中如何想的,自然便如何全盘告知殿下,我对殿下一片赤忱,有甚必要遮掩,反倒露了下乘。”
李凌云不以为意。
他双眸极澄澈,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全是真话。
萧云敛心下一软,忽然发现他这些日子对李凌云的芥蒂都消散不见了。
7
萧云敛发现他其实和李凌云很谈得来。
李凌云早早有了举人功名,却并未急着考春闱,而是跟着家中掌柜四处游学。
他见惯民生疾苦,深察王朝弊端,对隐患知之甚深,往往能够一针见血,比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大员不知高出多少。
萧云敛对他所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常常有意见不合之处,但却越辩越明,说到兴处时,有时甚至忘记吃饭,两人撸起袖子,铺开纸张,提笔将所思所想全都记录下来。
笔走龙蛇,唯恐下一秒便忘记了。
萧云敛从来少年老成,少有这般酣畅淋漓的时刻,他渐渐很难将李凌云当做一个普通的臣子或是下属,他对李凌云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某日他们敲定近来准备颁下的告缗令细节,谈得痛快,豪情壮志之下,都喝了个半醉。
李凌云喝醉酒后,眼眶红红的,鼻尖脸颊浮起一团霞晕般的醉红,平时一丝不苟束起的头发松散了,几绺头发跑到额前。
嘟嘟囔囔的像个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怜爱他。
他左摇右摆地走到书案前,右手抓笔,左手按纸,想写什么,但那几绺头发总是碍着他的视线,他掀了左边,右边又倒了下来,他像是恼了一般,手在虚空中乱抓,一本正经地警告头发们,“听话!”
萧云敛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替他将碎发捋到耳后,他也真就这般乖乖地任他动作,头甚至不自觉在他指尖上蹭了一蹭。
素来有棱有角的李凌云在他的触碰下乖得像只猫咪。
萧云敛忽地酒醒了。
他知道那股熟悉从何而来了。
李凌云某些不经意流露出来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像极了季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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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馋
原标题:《不为笼中雀(上) (下)》
闺蜜背刺,我选择反杀!
恰临开花之际,我和闺蜜的玫瑰田惨遭盗窃。
村民叉着腰说我的东西不放好,活该被偷。
闺蜜不想闹得太难堪,也出来解围「湘湘,他们过得太苦了,我们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苦?我转头看向漫山遍野的人参,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1
「天杀那,人参被偷了。」
天才蒙蒙亮,我被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
掀起被子,我光着脚走出阳台欣赏村民们紧张的样子。
山丘之上,晨雾还未散去,狭窄的小道,无论男女老少都像一群正在迁徙的鱼拎着农具赶往种植人参的地方。
可以看出这群人对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与有多重视。
微风吹过脸庞,勾起丝丝波绪。
有些人哪,就是自私,怎么就不会换位思考?
我叫林霞,今年刚毕业就和......
恰临开花之际,我和闺蜜的玫瑰田惨遭盗窃。
村民叉着腰说我的东西不放好,活该被偷。
闺蜜不想闹得太难堪,也出来解围「湘湘,他们过得太苦了,我们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苦?我转头看向漫山遍野的人参,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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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那,人参被偷了。」
天才蒙蒙亮,我被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
掀起被子,我光着脚走出阳台欣赏村民们紧张的样子。
山丘之上,晨雾还未散去,狭窄的小道,无论男女老少都像一群正在迁徙的鱼拎着农具赶往种植人参的地方。
可以看出这群人对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与有多重视。
微风吹过脸庞,勾起丝丝波绪。
有些人哪,就是自私,怎么就不会换位思考?
我叫林霞,今年刚毕业就和闺蜜创业。
我们瞄准花市,挑了一块最适宜的地方种植路易十四玫瑰。
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种玫瑰象征着尊贵与权威,其花呈深紫色,妖艳而美丽,没有女生可以拒绝得了它,且价格不菲。
当初是看那块地便宜,且周遭环境适宜才选择承包下来。
刚开始村民还算和善,毕竟我们可是将他们荒废已久的地转换成了现金。
可慢慢地,也不知他们是瞧我们两个女生好欺负还是看玫瑰长势好,于是就哄抬地价。
他们第一次提及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地道,于是就和闺蜜商量补了些承包费。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久,那群人又借口抬高承包费。
可我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于是就没有答应。
看着他们灰溜溜离去的背影,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以段落。
可第二年,丰收在既,那是一个大雨纷飞的日子。
我正和闺蜜兴志冲冲前往花田查看我们精心呵护了一年之久的路易十四玫瑰。
可当我踩在小道上那些残破不堪的花瓣时,天空霎时响起一道惊雷。
不好的预感在我脑中闪现。
我丢下伞,越过闺蜜跌跌撞撞跑到了花田。
只见本来花香肆意的一片天地充满植物腐败的气味,以及泥土的微腥。
十几亩精神抖擞的玫瑰一下子失去了一大半。
地上依稀可闻团团暗红色的花苞。
有些是完好的,更多的是花瓣糜烂,半露半遮的花蕊暴露在视野。
星星点点洒落的花瓣落在陌生的脚印上,像是玫瑰血红的泪。
它们好像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它们。
我眼睛酸涩,转头看向正慢悠悠走过来的闺蜜。
她微皱着眉头,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彻底绷不住,趴在她肩膀哭了起来。
好在她比我镇定,拍了拍我后背表示安抚。
「湘湘,不怪你,都怪这无常的天气。」
她的话让我止住了哭泣,我看了眼天,感受着微风,还是那么温柔。
玫瑰带刺,内含坚毅,虽说不上多么顽强,也不可能被一阵风就刮成这幅样子。
我执拗反驳,可闺蜜偏像是跟我刚上了似的硬说是风和雨的罪。
我盯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头一次觉得她愚蠢。
这一地的脚印就是证据。
虽不知是那些人干的好事,可这妨碍不来我的愤怒。
照地上的玫瑰来看,他们肯定将一部分偷走了。
我像个土匪一样一家一户搜寻着我们的玫瑰。
却连一瓣叶子也没找到。
我始终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我打得溃不成军,泪水再次不要钱地掉。
不久,我的哭声吸引来了不少人,他们有痛快的,有得意的。
一名大妈小声嘀咕「你的东西不放好,活该被偷。」
这句话像跟导火线,我一引就爆,眼神狠厉扫视着周围众人。
「还真是你们。」
我发了疯地挥起铁耙疯狂输出。
可我的这些小打小闹在他们人多势众之下,最终还是败了下来。
恶毒的诅咒,揪头发的,扇耳光的,衣服下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传来剧烈的痛。
邻里邻居个个闻声前来看热闹,而和我关系最好的闺蜜却躲在屋里熟视无睹。
心里一阵恶寒袭来。
我死死攥紧地上的草。
那群人走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穷鬼,给不起承包费还不能让我们多收点利息不成?」
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离去多么背影,多么可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们朴实无华?
承包费是早就拟好合同的,后面给的钱是合同之外的,说到底还是我心太软,养足了他们的胃口。
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的东西不放好,活该被偷是吗?
2
思绪回来,我继续眺望那群没将自己东西放好的蠢货,扯出个冰冷的笑。
急促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扑通一声,门开了,闺蜜愤怒又含着失望看向我。
「湘湘,盗窃人参的人是不是你?」
我还没说话,她再次气急败坏地开口「丰收在即,一村子的人都指着人参过活,他们实在过得太苦了,我们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说到最后,她比我们的玫瑰被偷了还要痛苦,居然流了泪。
本就憋着一口气的我刚想上前教训,谁想被教训的人是我。
角落冲出一群怒气腾腾的村民,他们纷纷手持木棍,面露含凶,宛若杀父仇人一样看着我。
这样的结果是我从没想过的。
心脏扑通扑通跳,双腿一下子软了。
没跑几步,我就被一条木棍重重撩在地上。
紧接着他们你一脚,我一脚,踢我,拧我,甚至是撕我的衣服。
我被他们吃尽了豆腐。
一下子,我从干净整洁的样子变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疯婆子。
水泥地板吸收了我的泪,隔着缝隙,我再次朝闺蜜求助。
这一次,她活生生站我面前都不肯,或哪怕是装装样子来救我。
反而是一副瘦弱小白花的模样趴在她男朋友怀里哭。
像是在向我忏悔。
好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我的一场操作显然是惹来了众怒,下手的人个个不留手,将我打晕了过去。
他们见况慌里慌张将我抬去了医院。
我浑身多粗骨折,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全身裹满了纱布,闺蜜正愧疚看着我。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湘湘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受冤枉了。」
我在心里冷笑,原来他们并没有发现偷人参的人是我。
通过监控,他们发现一大串的老鼠朝人参刨食。
所以他们知道是错怪了我,也没有提及一句道歉和赔偿的事。
本来心里已经有数,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心寒。
我扭头看向自顾自玩手机的闺蜜,这种感觉更甚。
这件事我没有选择报警,毕竟警察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查出些什么,我不仅要陪一大笔钱,还会波及爸妈。
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我就出了院,回到大岭村,我看着上方的天,不知为什么心漏了一拍。
见我朝玫瑰园走去,闺蜜扶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侧过头询问:「怎么了?」
她圆润的脸庞闪过几分不自然。
洁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心虚。
「我们的花田被毁了。」
3
手上的行李掉了一地,我抓着闺蜜的肩膀小声询问「你再说一遍。」
她躲过了我的注视,一声不吭转过了身体,继而蹲在地上。
我全然不顾还未痊愈的双腿跌跌撞撞朝花田跑去。
我越过河流,跨过山丘,最终在一片平地停了下来。
入眼的是满目狼藉,犹如蝗虫过境,大片的红散去,剩下的只有枯黄。
零星幸存的玫瑰依旧高高昂起它那倔强的头颅,像是在安慰。
往仓库走去,我花重金购买的先进机械成了一地的残骸。
我弯腰摸上金属板上那一道道入木三分的划痕。
这次我没哭,无比镇定回了我所居住的地方。
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我学聪明了,装了监控,就连闺蜜也不知道。
打开电脑,随着几声鼠标按下的声音。
我的花田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上至七十岁老人,下到三岁儿童,这一村老小一手一个肆无忌惮抓着我的花苞。
人群中,我还看到一个人意料之外的人。
我的闺蜜,那边的她正指挥着一群人小心翼翼收割着玫瑰。
这件事她没告诉过我,显而易见,她那是要偷偷拿去卖的。
回想起上次的事,她好像也是很蹊跷,心里立即燃起一道熊熊烈火,手下的鼠标被我捏碎。
刚关掉电脑,闺蜜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湘湘,我想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失去了珍贵的东西想要发泄一下。」
“你把我看光了,不对我负责么?”为请男神当画画模特,我把自己搭了进去……
1
朱牧回到寝室,看到的是这幅场景。
以目标人周瑶为中心,散发着邋遢的气息,外卖盒子堆了一桌子,从书籍电脑外卖盒上方冒出来一个油光可鉴的脑袋。
朱牧炸了。
“周瑶,你好歹也是C大入校的校花级人物,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
周瑶慢悠悠地回过头:“不要打扰我跟女神维纳斯的约会,残缺也是一种美,要设计出非同凡响的作品,偶尔邋遢一下也没事的哈。”
朱牧无奈吐槽:“知道你女神为什么断臂吗?”
周瑶沉迷设计,没有听到。
朱牧狠狠地补全后面的话:“她怕有手打死你这个暴殄天物的东西。”
周瑶,大三艺术系高材生,所有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子。
刚刚二十岁,已经得过国际大学生设计金奖,斩获国内众多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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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牧回到寝室,看到的是这幅场景。
以目标人周瑶为中心,散发着邋遢的气息,外卖盒子堆了一桌子,从书籍电脑外卖盒上方冒出来一个油光可鉴的脑袋。
朱牧炸了。
“周瑶,你好歹也是C大入校的校花级人物,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
周瑶慢悠悠地回过头:“不要打扰我跟女神维纳斯的约会,残缺也是一种美,要设计出非同凡响的作品,偶尔邋遢一下也没事的哈。”
朱牧无奈吐槽:“知道你女神为什么断臂吗?”
周瑶沉迷设计,没有听到。
朱牧狠狠地补全后面的话:“她怕有手打死你这个暴殄天物的东西。”
周瑶,大三艺术系高材生,所有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子。
刚刚二十岁,已经得过国际大学生设计金奖,斩获国内众多奖项。人长得盘靓条顺,却没有什么追求者。
原因是她太宅,只要不上课,就宅在宿舍搞创作。上课总因为前天熬夜太晚,起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脸都不洗抓着豆浆油条就去教室。
是以,除了室友朱牧,其他人都以为新生入学时占据校内美女榜单第一名的女神是某位脑子不太正常的才子幻想出来的人物。
做完最后十分钟的收尾工作,周瑶伸了个懒腰,回头看朱牧,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腿盘得太严实,导致她双膝跪地并磕了个响头。
“啊,牧牧,我看你怎么没有脸?”
闻言朱牧一个枕头砸过去:“说谁不要脸呢?周瑶,你别怪我清理门户,这两年我可指着你靠美貌给我拉个白马王子让我脱单呢,眼看着隔壁假小子严年年都甜甜蜜蜜谈起了恋爱,咱们宿舍连个雄性蚊子都没有,你是不是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周瑶揉了揉眼睛:“是要好好检查一下视力,度数又涨了,这样下去设计细节肯定不行,我洗个脸就去!”
朱牧闻言,卒!
按照周瑶的狂人体质,估计她们会被对门美人嘲笑到大学毕业。
这个美人叫陈悦思,她们的同级不同院同学,新生入学时风头很盛,却被周瑶校门口一溜抢了校花名头,这两年总是针对她们,冷嘲热讽,拉踩暗骂。
但周瑶不在乎,她眼里只有设计图纸和美学原理。
2
刚进眼镜店,周瑶便被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呼了。
“你好,女士,有什么需要?”
周瑶本着速战速决的选择,正准备说话,却发现窗户处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窗外阳光浓烈,他身上有薄荷一样清新的气质。
“没,没事,我随便看看,您先忙。”周瑶不想被人打扰,拒绝道。
“那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服务员走后,周瑶感慨了一会儿,怎么有这么精致的骨骼构造,直接把这个人搬到电脑上,3D建模都省了。
周瑶抽出iPad开始描摹,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
许辰专注手中的事情,等忙完放松发现了周瑶。
被人围观是常有的事,他不在意。起身正准备走,却听到那个人说:“模特不要动,不要破坏画面。”
许辰:……
他一阵气结,这年头,异性示好的方式已经如此特别了吗?
他当然不会听,走到门口,周瑶长舒一口气:“终于画好了!”
“模特你来看一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诶,模特?模特哪儿去了?”周瑶见不到人,嘀咕几句。
“女士,你有什么疑问吗?”刚才的服务员又走过来。
周瑶把iPad放进包里时,才回想过来自己为什么来。
“帮我测一下度数吧,我想重新配一副眼镜。”
没有了3D建模男生的干扰,周瑶很快配好了新眼镜。
回到宿舍,周瑶把iPad往桌上一放,就开始精修。
本来朱牧看到她换了个更丑的眼镜,正准备吐槽,却因为她的表现生生改了口。
“厉害呀瑶瑶,换副眼镜还能顺便拓展新业务?”
“不是新业务,是我男神!”周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长在完美比例上的男生,她一定要搞到手,做自己的专属模特。
朱牧伸手盘了盘周瑶的脑袋:“瑶瑶呀,你在现实的世界里谈个柏拉图恋爱还勉强有说服力,没想到你这中二病延伸至今,幻想是好事,可是幻想能当饭吃吗?”
周瑶起身,举着自己的iPad:“这是真人,我在眼镜店遇到的。”
信她个鬼,周瑶这小丫头片子谎话多的很。
她不知道被周瑶欺骗过多少次,拿着自己的画招摇撞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微博下点赞打赏叫好,殊不知她们眼中帅气温柔的小哥哥并不存在,对面还很可能是个误入歧途的邋遢校花。
“你可快闭嘴吧,啊——不用闭,这不是医学系天花板许辰吗?可,瑶瑶,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啧啧,看看这大话吹的,许辰什么人物,周瑶也配?”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陈悦思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嘲讽。
“陈悦思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周瑶不配难道你配?”朱牧对这个陈悦思不爽已久,吵架更是起劲。
“就她,许辰要是看上她,那可能是眼瞎了。”说话间,陈悦思瞥了一眼周瑶的宽松得看不出腰身的裙子,表情颇有恶意。
朱牧冷笑:“就算我们周瑶不在意形象,那也是她天生的,不像某些人,把自己扮成精致的洋娃娃,内里也只是一个只配居人之下的老巫婆。”
看着陈悦思气得花枝乱颤小腿发抖,朱牧心里舒坦了。一扭头看到捧着iPad放大细节涂涂抹抹的周瑶。
得,开心不过三秒。
她决定,帮周瑶改造。
每一个破落校花追爱的道路上,都有一个伟大而卓绝的室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人大跌眼镜,用朱牧的话来说,是周瑶成精了。
3
男生宿舍楼下,一个女孩穿着浅蓝色牛仔裤,简单的白T恤,头发扎成高马尾,整个人干净得像雨后一尘不染的天空。
等细看她的脸,又像吸饱了雨水尚带露珠的娇艳鲜花。
有男生频频回顾,不甚崴了脚。
男生捂着脸,指缝里露出一双眼睛:“妈妈耶,仙女她对我笑了。”
周瑶守株待兔等了半个小时,男生宿舍惊现天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此刻,下课的路上,许辰的室友王子钰喋喋不休。
“他们说的仙女,八成是个抠脚大汉,你等我掀开他的裙子,一定是个带把的!”
王子钰说话大胆直白,荤素不忌,许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王子钰正说着怎么整这突然冒出来的美人,许辰往宿舍门口一瞥,看到了报着画本的周瑶,手中的医学手电筒就塞到了王子钰嘴里。
王子钰表情骤变,抽出手电筒就开始哀嚎:“我不干净了,这灯它近距离照过四十三号小兔兔的肠。呕……”
微风吹动周瑶的碎发,挡着了眼睛,她下意识伸手拨,却看到目标人物许辰。
此刻,许辰在大槐树下站定,几片落叶飞舞盘旋,周瑶搭讪的话全忘了,她又有了画画的冲动。
好在王子钰的哀嚎叫醒了她,她上前,将画纸递给许辰。
“抱歉,昨天不知道你是医学系的,未经允许就画了,为了表示歉意,画送你一份。”周瑶微笑,眼睛中有期待。
其实她是在内心祈祷许辰说话态度和气点儿,那样她就可以邀请他做长期模特了。
谁知许辰看了看画,神情清淡:“肖像画我已经有了,谢谢!”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周瑶收回了画,生怕许辰把她静心准备的画给撕了,还让她把iPad上留的底也删了,立刻道:“我保证,下不为例,许同学再见。”
说着,周瑶跑来了,而许辰准备接画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他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不是伪娘,是正正经经的小仙女儿。”王子钰傻笑着说。
许辰拿走自己的手电筒,顺便在王子钰身上擦了擦。
“别打她主意,小心引火烧身。”
4
回到宿舍,周瑶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失落值高得离谱。
她神经大条,把这个归结为没有找到模特的悲伤。
“没道理啊,你已经人模狗样了,这水灵灵得像个小白菜,怎么失败得这么彻底呢?”听完周瑶的简述后,朱牧由衷感慨。
“放心,模特当前,我不会服输的。”
接下来的日子,周瑶开始了风风火火的追人之路。
准确来说就是除了卫生间和男生宿舍,只要许辰会出现的地方,她必定打卡。
于是校园里又有了一个新传说,医学院校草学霸被半路杀出的美女校花盯上,一个艺术系学生蹭课蹭到了医学院一把手的孙教授课堂上。
这天,孙教授讲消化系统的知识。
孙教授突出的两个特点,一是一节不落地提问,二是一节不落地点名。
但医学院的知识实在是太过晦涩,周瑶听不懂,就开始打瞌睡,睡得迷迷糊糊时,她感觉不对立刻抬头,看到台上的教授笑眯眯的。
“这位同学,别愣,就是你,你来回答一下对消化系统还有什么见解?”
疯批暴君当着将军老相好的面,狠狠把他欺负哭:爱卿再大点声,他听得见!
在被皇帝囚为金丝雀前,他也曾恣意沙场。
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他心悦当朝太傅。
可这心思还未窥见天光,便被那蛮横的帝王亲手折断。
“爱卿怎么不叫了,当着老相好的面害羞了?”
他含泪咬唇,忍无可忍:“陛下,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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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朱墙,打得墙头的杏花瑟瑟发抖,又是呼吸都觉得黏腻的阴雨天。星棋低垂着头,一双眼睛毫无情绪波澜,看起来就像一张漂亮脸蛋儿上缀了两颗名贵宝石。
南书房内,小皇帝忽地说了句:“顾太傅来了。”他故意上扬尾调,像是在说给旁人听。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一人处,星棋毫无生机的眼霎时溢满光亮,但他又瞬间低下头,不敢与顾长弈迎上来的视线对视,然后在心里......
在被皇帝囚为金丝雀前,他也曾恣意沙场。
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心里藏了一个秘密,他心悦当朝太傅。
可这心思还未窥见天光,便被那蛮横的帝王亲手折断。
“爱卿怎么不叫了,当着老相好的面害羞了?”
他含泪咬唇,忍无可忍:“陛下,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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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朱墙,打得墙头的杏花瑟瑟发抖,又是呼吸都觉得黏腻的阴雨天。星棋低垂着头,一双眼睛毫无情绪波澜,看起来就像一张漂亮脸蛋儿上缀了两颗名贵宝石。
南书房内,小皇帝忽地说了句:“顾太傅来了。”他故意上扬尾调,像是在说给旁人听。
果不其然,在他身后一人处,星棋毫无生机的眼霎时溢满光亮,但他又瞬间低下头,不敢与顾长弈迎上来的视线对视,然后在心里暗暗担心他身子羸弱,不知有没有淋到雨。
“陛下。”顾长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
小皇帝表现的极为亲切,道:“太傅年纪也不小了,业也立住了,不知太傅打算。”
顾长弈没有犹疑:“回陛下,臣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小皇帝转了转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朕给你个打算,朕的妹妹安平公主倾心于你,朕打算给你二人指婚。”
听到这句话,星棋身形不稳晃了一下,他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从心脏处逆流到四肢百骸,所到之处无不卷起一阵痛麻。
他强行压下涌上鼻尖的酸涩,自嘲自己这样一个腌臜之人凭什么肖想顾长弈,紧接着像是安慰自己,他又想,安平公主活泼俏皮、善良可爱,宫里没人不喜欢她,合该是这样一个妙人儿跟顾长弈携手终身,琴瑟和鸣……
可为什么一想到这么美好的画面,星棋就觉得自己窝在黑暗的角落里快要窒息了。
顾长弈一时情急加重语气:“臣暂无成婚打算,还望陛下三思!”
小皇帝被他气得不轻,干脆从椅子上站起身,愠怒道:“你凭什么拒绝朕的妹妹,大梁最尊贵的公主!”
顾长弈双膝跪地,腰杆却挺得笔直,看起来是要与小皇帝对抗到底,他宁可承受天子之怒,也要拒绝这门亲事。
小皇帝气急反而找回些理智:“给朕一个理由,朕可以不逼你。”
顾长弈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坚毅又倔强:“微臣心中已有所爱。”
星棋呼吸一滞,脑子里不断浮现与顾长弈相熟的世家贵女,可无论是谁都让他的心在三尺寒冰中更沉一分。
他宝石般美丽的眼覆上一层薄薄的雾,这样带着伤痛的美丽,总是一眼便让人难以忘却。
一向观察入微的顾长弈自然也注意到他眼神里的变化,像是一根针没入心脏,钝痛感席卷,这双眼太像他了。
但顾长弈没时间悲痛太久,小皇帝带着杀意的问句直扑面门而来:“谁?”
顾长弈根本不惧怕,因为他的爱人此刻已深埋泉下,他神情悲恸,朱唇皓齿间淡淡飘出一句:“爱而不得罢了。”
从他生到他死,从未得到过……
小皇帝暂时放过顾长弈,眼神却飘到了星棋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星棋紧盯着顾长弈转身离开的背影,唯恐漏看一眼,直盯得双目通红。
就算星棋再不舍,他还是消失进茫茫雨中,像是从未出现过。
“看你脸色惨白,就这么舍不得他顾长弈?”小皇帝变得乖戾,骨节分明的手掐着星棋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
星棋脑子里都是顾长弈的背影,他闭了闭眼,郑重的将那个落寞的背影收进心中角落,而后才缓缓睁眼与小皇帝对视:“没有,陛下。”
小皇帝冷哼一声,便要凑上去吻他,却被他躲开。至少,至少别是现在。
没等小皇帝发作,他又倒退两步,囫囵行个礼后便一头扎进大雨之中,他实在撑不住了,再多一秒,疼痛就会将他吞噬。
2
星棋一路小跑回到屋子,瑟缩在角落,他又冷又痛,整个人抖得不像样,像只被抛弃的小兽,害怕引来天敌,就连呜咽都得紧捂着嘴吞下。
他将顾长弈送给他的玉佩死死扣在胸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缓解逐渐冰冻的心脏。
顾长弈是个活在阳光下的人,从前星棋还是将军之子的时候,这份爱就是负累,现在他拖着这幅残破的身躯就更是……
星棋本名沈星,是沈将军的小儿子,自小习武射箭,是奔着另一个“沈将军”培养长大的,他也不负众望,战术谋略甚至远超当年的沈将军。
沈顾两家是世交,沈星自小就是顾家常客,顾家也是武将世家,家中子弟多善武者,所以顾长弈这个身子骨弱,拿不起大刀长矛,只拿得起笔杆子的自然不受宠爱。
可偏偏沈星非常喜欢这个不受宠的柔弱弟弟,每次都缠着与他玩耍,还从街里给他带些新鲜玩意,顾长弈从来都是冷着脸不理他,自顾自地看手中书本,沈星就以“不要脸”精神凑上去,非拉着他去外面院子晒太阳。
看着兴致满满扑蝴蝶的沈星,顾长弈一撇嘴说道:“你幼不幼稚。”
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还是被沈星捕捉,然后变本加厉拉着他去酥甜斋买糕点。
沈星一直觉得顾长弈不同,他甚至比沈家、顾家所有子侄辈的都优秀,他注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想法就应验了,顾长弈一举夺魁成了新科状元,这在一向重武的顾家可是头一遭,众人的目光与赞美纷纷聚向顾长弈。
但这时,沈星却退却了。
因为他发现,他对落在顾长弈身上的目光产生了敌意,他想回到之前的日子,顾长弈身边只有自己,他甚至想将顾长弈藏起来,让他的双眼只能看到自己。
这种感觉正一点点将他吞噬,沈星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头猛兽正逐渐苏醒,少年人的情谊总是迅猛异常,反应过来便为时已晚,点滴火苗瞬间燎原,沈星觉得自己要被一种名为相思的火烧死了。
可他又必须克制,新科状元总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但凡出一点差池便前途尽毁,更何况是这样不被世俗接受的情感,所以沈星只能忍,忍到每晚在顾府房顶枯坐一夜,只为能看顾长弈一眼。
半个月后,他被顾长弈堵在房顶上。
看着下面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眼里除了皎洁的月就只有自己,沈星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直接从房顶跳下去。
“你怎么出来了,”沈星说,“夜里外面凉,你快进屋去。”
顾长弈眼神似有些委屈:“你不每天夜里都在屋顶上看我,怎么不怕自己着凉?”
“我跟你能一样吗……”说到一半,沈星忽然意识到不对,“你知道我偷看……偷偷关注你?”
顾长弈揉了揉眉心,他对沈星的智商颇为头疼:“屋顶空成这样你也不知道藏一藏,还有你那眼神感觉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沈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脖颈:“我……我没有吧。”
“你还要在上面待多久,”顾长弈像是嗔怪,“我脖子都酸了,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沈星一个激灵:“我的小祖宗,我这就下去,你可别上来,别摔了。”
话音未落,沈星就落到顾长弈身边,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撇着嘴说些埋怨他不来找自己的话,沈星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恨不得直接把他拥进怀里,可偏偏又不能。
沈星自小习武,他从来都没觉得忍耐居然是这么难的事。修剪整齐的指甲,随着握紧的拳头陷进肉里,渗出点点鲜血。
顾长弈朝他伸出手:“礼物。”
“什么?”沈星有点懵。
顾长弈埋怨他不开窍,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考上状元的礼物。”
外人眼中的顾长弈是个怪人,不爱说话,不会交际,对待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但就是这样一个天才状元郎,鲜活的对自己撒娇,像个小孩子一样跟自己讨礼物,一想到这,沈星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决定不再躲避,就以兄长的身份守在顾长弈身边就好,守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这份超脱世俗的爱欲他可以忍,哪怕忍到死。
沈星把手放到顾长弈手上,想清楚了在他面前该如何自处,嘴角都是压不住的笑意:“过后补给你,如果不行就先拿我抵。”
3
那段时间是沈星最快乐的日子,他日日陪在顾长弈身边,他舞剑,顾长弈就坐在一旁读书,他练拳,顾长弈就坐在一旁饮茶。他终于忍不住问顾长弈能不能动一动,顾长弈就跟他撒娇:“哥哥我累。”
沈星偏就吃这套,在心里暗暗思忖,若是顾长弈年纪轻轻便四肢退化,自己就能天天抱他,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可这样神仙般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梁庆历二十四年春,沈家忽然被扣上了结党营私的帽子,被判抄家。
本以为只是没收家产,没想到一夜之间血淹长安,沈家上下六十几口无一幸免。
当前来抄家的人掏出明晃晃的大刀时,沈星也想过反抗,可沈将军硬是按下他的手,道:“我们沈家世代忠良,上无愧于天,下不怍于地,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结果战场厮杀无数次,身上几乎挑不到一块好皮肤的沈将军,倒在了那个春天,倒在了沈星面前。
不过是树大招风,不过是疑心太重……
沈星彻底暴走,抄起身边长矛杀红了眼,他已经不记得身上有多少伤口,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一呼一吸之间令人作呕,长安城内久久回荡着惨烈的叫声,恍若堕入地狱。
天色破晓时分,鏖战一夜的沈星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失去意识之前,他脑子冒出了最后一个想法,真好,顾长弈这段时日去了郊区佛寺静养,不会看到这般混乱不堪的场面,也不会看到这样杀人无数、苟延残喘的自己。
一滴眼泪滑落,从他的眼角打到地上,“啪嗒”一声引来无数雨点倾盆而落,可能是上天在洗刷罪恶。
距离沈家被屠杀已过了半年,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脸,沈星面如死灰。
半年前,当朝太子救了他,让他在那场屠杀中侥幸存活……活着又如何,他不仅要承受着一切痛苦和愤怒,还要忍受着太子对自己的肉体折磨。
太子给他换了张脸,将他藏起来,就像是禁锢一只金丝雀,而后任他肆意玩弄。
太子拉着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恶狠狠道:“不要想着寻死,你死了,我会让顾长弈生不如死。”
沈星开始相信太子对他说的话,太子说他爱沈星,说他一直在关注沈星,不然他如何知道自己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他的软肋永远都是顾长弈。
他开始机械进食,不再自残,但他还是藏起了一片打破的盘子碎片。杀了太子,他也不可能活着,还能保住顾长弈。
屠杀当晚过度消耗,导致他的身体虚弱异常,瓷片只擦过太子的皮肉,甚至没伤及血脉。
太子攥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扽,他手中的瓷片应声落地,太子冷哼了一声,把他推倒在地。
沈星将头死死低下,他现在这副身躯简直弱得不像话。
太子蹲下身掐着他的脸,硬逼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你知道同生蛊吗?”
巨大的屈辱感笼罩着沈星,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神呆滞望向太子。
太子眉头紧蹙,沈星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他十分恼火,他忍下翻涌上的怒火,道:“同生蛊,一旦中蛊,双方的命便死死绑在一起,一方死亡另一方绝不能独活,你猜我把这蛊种在谁身上了?”
沈星的心一紧,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眼睛死死盯着他,若是眼神能杀人,里面射出的飞剑足够他死一万次。
“放心,”太子拍了拍沈星的脸,“只要你不动我,你的心上人自然会活得好好的。”
沈星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原本太子还需要将他绑在床边以防止他自戕或是伤人,现在都不用了,他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任凭自己操控。
又过了一年,先皇病逝,太子登基为帝,摸着沈星的脸,太子喃喃道:“真想让你日夜待在朕身边……不如你就站在朕的身边,做独属于朕的内侍吧。”
沈星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样一幅身躯少一部分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还不知道吧,顾长弈做了太傅,你若是做我的内侍,就能见到他了。朕也舍不得伤害你,你就着内侍服装就行,不必阉掉……”小皇帝放慢声音,像是蛊惑。
沈星没有可以保住身体的兴奋,只要能见到顾长弈,就算把他这条烂命拿去又如何。
从那天起,他有了一个新名字——星棋。
多贴合,沈家阿星被困于方寸棋盘之中,求生困苦,求死不得……
4
沈星淋了雨,本就虚弱的身子入了寒气,等到小皇帝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烧到浑身发抖。
沈星牙关紧闭,药根本灌不进去,小皇帝急了,叫来的太医跪了一地,他怒吼道:“他要是有什么事,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没等太医们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为一个内侍陪葬,之前一直陪在小皇帝身边的老内侍匆匆跑来:“陛下不好了,前方来报!匈奴陈兵边界!”
小皇帝眉头微皱,并不理会老内侍,他坐在床边温柔地抱起星棋,吹凉勺中的药,企图喂进他嘴里,可他除了还在发抖,就像是死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小皇帝急了,将一屋子的人轰到外室,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附身吻上他的唇,企图撬开他的牙关。
可药还是灌不进去,棕色的药汤尽数没进星棋里衣内,染脏一大片。
害怕他不舒服,小皇帝慌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脏,他无力垂下手腕,近乎哀求道:“阿星,你就喝点,喝一点也行……”
帮闺蜜教训渣男,却误伤总裁欠下巨债,他竟提出让我当保姆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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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鹤秋退后两步认真欣赏着自己的大作,看了有十多秒,她摸了摸下巴,有点儿不满意地跟缩在旁边的祝小羊抱怨:“这个‘男’字好像有点儿小了啊。”
祝小羊紧张地左顾右盼,尽量躲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苦着脸说:“鹤秋,我们走吧,被抓到就完蛋了。”
“怕什么?”耿鹤秋转过身来,把手里的喷漆塞进包里:“庄远那个王八蛋说他渣男还冤枉他了啊?你说说,他两条腿都踩了几条船了?也不怕掉水里淹死……”
“哟,这谁啊?对我这么大怨气呢?”
耿鹤秋一把揪着祝小羊塞到自己背后,扬起下巴跟忽然冒出来的庄远对上了:“是我!怎地!渣男!”
庄远摸了摸鼻子,皱着眉看了眼缩在耿鹤秋身后的祝小羊,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耿鹤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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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鹤秋退后两步认真欣赏着自己的大作,看了有十多秒,她摸了摸下巴,有点儿不满意地跟缩在旁边的祝小羊抱怨:“这个‘男’字好像有点儿小了啊。”
祝小羊紧张地左顾右盼,尽量躲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苦着脸说:“鹤秋,我们走吧,被抓到就完蛋了。”
“怕什么?”耿鹤秋转过身来,把手里的喷漆塞进包里:“庄远那个王八蛋说他渣男还冤枉他了啊?你说说,他两条腿都踩了几条船了?也不怕掉水里淹死……”
“哟,这谁啊?对我这么大怨气呢?”
耿鹤秋一把揪着祝小羊塞到自己背后,扬起下巴跟忽然冒出来的庄远对上了:“是我!怎地!渣男!”
庄远摸了摸鼻子,皱着眉看了眼缩在耿鹤秋身后的祝小羊,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耿鹤秋身上:“我就说谁呢,原来耿鹤秋耿大姐啊。我怎么着您了啊?踩您脚了还是吃了您家里边儿大米了?”
庄远嘴巴毒不是一天两天了,耿鹤秋当初就劝过祝小羊,说这样儿的男的不能找,结果呢?现在歇菜了吧?瞅瞅庄远那可恶的嘴脸,真该在他脸上喷上“渣男”俩字儿才解恨。
祝小羊拽了拽耿鹤秋胳膊:“鹤秋,我们快点儿走吧。”
耿鹤秋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出息!”
却也知道不能恋战,反正恶气已经出了,不逞这口舌之快了。她转身拉着祝小羊要走,庄远却忽然开口了:“站住!”
祝小羊被耿鹤秋拉着的手手心全是汗,耿鹤秋也紧张了起来,正要说点儿啥,就见已经走到车边的庄远笑了起来。
他看着车身上那硕大的“渣男”两个字,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蹲在了地上,好半天才撑着膝盖站起来,“这谁干的啊?”
不等耿鹤秋回答,他就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让我猜让我猜,耿鹤秋,一定是你吧?小羊那么乖,才不会干这种坏事儿呢。”
祝小羊探出头来小声道:“是我……”
耿鹤秋一把将她塞回去:“闭嘴!”然后瞪着庄远:“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哪儿说错了?始乱终弃不是你还是忘恩负义不是你?”
庄远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晃了晃手里边儿的车钥匙,眉毛一挑,然后摁了一下,哔一声,啪嗒。
耿鹤秋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解了锁的那辆车,后背上冒出了一层汗,她有点儿僵硬地回过头问祝小羊:“你不说这辆是他车吗?”
“我,我……”祝小羊也吓坏了,我了半天也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靠在车门上的庄远吹了声口哨,“我这车刚换了不到一个月,小羊,车牌没记住啊?你这记性,不行啊。”
祝小羊几乎要哭出来了,耿鹤秋也头皮发麻。
庄远的车是辆路虎揽胜,旁边那辆也是,她仔细看了眼车牌,两辆车颜色车型都一模一样,连车牌都只是尾号差了一位而已,也难怪小羊分不清。只是,这车重新喷漆的话……
耿鹤秋鼻尖也开始冒汗了。
庄远啧了一声,朝身后挥了挥手:“喂,老乔,你这车得回炉重造了噢。全进口,返厂得十好几万吧?”
这地儿是庄远他们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光线不太好,耿鹤秋跟着庄远看过去,才发现离她们几步远的阴影里还站了个人。随着庄远这么一吆喝,那个人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个男人,个头儿很高,穿了件儿黑色的大衣,脚上却是双白色的球鞋,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他走路不快,人站得很直,几步就站到了庄远身边。祝小羊很用力地掐了一把耿鹤秋,耿鹤秋也咽了口唾沫。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了耿鹤秋和祝小羊一眼,然后看向了自己那辆被毁了的揽胜,不知道是不是耿鹤秋的错觉,她恍惚看到那男的眼角跳了跳。
“嗯。”他声音也是淡淡的,耿鹤秋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这嗯了一声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庄远那个人肉小喇叭就进行了翻译:“十好几万啊?哈哈哈,耿鹤秋我听说你刚被老板炒了吧?有存款吗?赔得起吗你?”
耿鹤秋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狠狠瞪了庄远一眼:“关你屁事!”
庄远笑容一僵,嗤笑一声:“嗬!”
他还想说什么,姓乔的男人已经走了过来,朝耿鹤秋伸出手来:“手机,身份证。”
“啊?”走近了耿鹤秋才觉得这人是真的高,即便对方现在微微低着头,可她还是得仰着头才能与对方有目光交流。
“手机,身份证。”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耿鹤秋回过神来:“干嘛?”
男人朝自己车抬了抬下巴:“我会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具体费用我随后会跟你说。我不认识你,保险起见,身份证拍一下。”
他说这些的时候不像是在追究责任,语气很平淡,但表情却很认真。
庄远忙不迭地在旁边补刀:“对对对,身份证身份证,不然跑了可怎么是好?”
“谁说我要跑了?”耿鹤秋往后仰了仰头,虽然她的确是生出来过跑了的念头,但抛开庄远认识自己不说,就是这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自己也没地儿跑啊。
她不甘心地把身份证掏出来和手机一起拍到男人手里:“给你!”
男人用自己手机给耿鹤秋的身份证拍了个照,然后把手机还了回来:“解锁。”
耿鹤秋怒气冲冲地说:“一按就开了!没有密码!”
男人有点儿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庄远站在后头直接笑出了声,被耿鹤秋狠狠地瞪了一眼。
等一切都搞定了,耿鹤秋拉着祝小羊就要走,却被男人伸手拦住了:“你还没跟我道歉。”
庄远个贱人又笑了出来,耿鹤秋脸都憋红了,脸鼓起来跟只河豚似得。男人好整以暇看着她,一脸你今天不道歉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耿鹤秋屈服了,一字一顿道:“对,不,起,行了吧?”
和庄远认识的人,都不是东西!耿鹤秋气呼呼地想,那人却“嗯”了一声:“我叫乔慕远,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耿鹤秋哪里管他叫什么,拉着祝小羊怒气冲冲地走了。
2
乔慕远的车被4S店拖走了,庄远送他回去,路上忍不住八卦:“我跟你说,耿鹤秋那女的,就是个二……”
乔慕远本来在看账单,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庄远硬生生将那个“逼”字儿咽了下去,摆了摆手:“反正就是挺二的。听小羊说上个月刚被开除了,嘿,你知道为什么吗?”
庄远其实都没指望乔慕远回答,在他庄院长眼里,老乔那就是个千年的葫芦万年的冰山,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端得是把惜字如金演绎到了人生巅峰,所以他问完了就准备自问自答,谁知道,乔慕远竟然回应了:“为什么?”
庄远一时受了惊吓卡了壳,看了乔慕远好几眼,然后笑出了声:“老乔,你不会对耿鹤秋那个二货感兴趣吧?”
乔慕远把账单塞回去信封:“你说不说?”
“嘿!”庄远拍了下方向盘:“你别看耿鹤秋毛毛躁躁的,她跟小羊是同事,也是个医生,对,就在郊区那家贵的要死的私立医院,妇产科的。据说是有个产妇羊水栓塞没下来手术台,手术是他们妇产科的副主任做的,后来家属闹到医院,这副主任就把责任都推给了当时的一助。”
“耿鹤秋?”乔慕远挑了下眉。
“不是不是,她就一旁边观摩学习的。你要说她二吧,其实还挺够意思的,要是个男的,我铁定待见她,可惜是个女的……好了好了,你别那么看我,我接着说接着说。
反正就是她当时不是在场么,就替那个一助出头了,讲事实摆道理,在院办的会议上跟自己顶头上司那个副主任就干起来了。
结果呢,你也知道,这种事儿总是要有个责任人的,最后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一助没受处理,副主任当然也是两袖清风,倒是耿鹤秋被开除了。不过这还不是高潮,高潮是那一助最后倒打了一耙,和副主任一起指证的耿鹤秋。”
“手术室里没录像?”乔慕远奇怪道。
“有,但耿鹤秋能调得出来嘛?这种敢在院办会议上闹事儿、不顾大局的刺儿头,除非手术刀过硬,谁敢用啊?那边儿巴不得她早点儿走呢。”
乔慕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下车的时候,庄远忍不住问他:“那车你准备怎么办啊?十三万,耿鹤秋一年工资都不够还的。”
乔慕远把车门关上,站在外面问他:“要不,你帮她还?反正我是代你受过。”
庄远朝他比了个中指。
耿鹤秋把苦着脸的祝小羊好说歹说哄回了家,上楼的时候腿都抬不起来了。她租的房子在五路口旁边的旧楼顶楼,没有电梯,平时她都是跑上去的,今天,却真的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刚回来地铁上她大概查了一下揽胜喷漆的价格,那么多个零看得她想哭。拿钥匙捅开门鞋也没换,她就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房东小气得要死,屋里配得是淘宝200块北欧风租房专用沙发,海绵都没舍得用,她扑上去的时候差点儿没磕了牙。
电话响得时候她都快睡着了,她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我是乔慕远。”
乔慕远的声音透过破手机的喇叭有点儿失真,耿鹤秋一下子坐了起来,打肿脸充胖子满嘴的浩然正气不屈不挠:“账单出来了?多钱啊?”
“我发个地址给你,明天见面说。”
乔慕远说完就挂了电话,耿鹤秋看着对方发过来那个地址,恨恨地揪了揪头发。第二天一早,耿鹤秋就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出门之前带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也不过余额宝里的5000多块钱。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赔不起,那就跟对方商量一下分期付款,一个月还个一俩千的,还个两三年总能还完吧。
不过乔慕远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不知道这方案对方能不能同意。而且就算是对方同意了,这每个月的月供从哪儿来,也是个十分头疼的事儿。
耿鹤秋不知道乔慕远是什么人,但约的地方是个写字楼,挺高档那种。她跟前台说了自己的名字,前台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她带去了会客室让她等着。
这里是十八楼,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河对岸的电视塔,耿鹤秋盯着电视塔上的广告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叹了口气。
她收回来目光,却被玻璃上的倒影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会客室的乔慕远:“你怎么不出声啊!”
乔慕远朝耿鹤秋看得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开椅子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跟上次见面不同,今天的乔慕远穿了一整套的西服,外套敞着,里面竟然还穿了同色系的马甲,这种只有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装扮看得耿鹤秋直撇嘴,但人家是债主,她还是硬着头皮坐下了。
乔慕远把账单推过来,耿鹤秋翻看的间隙他自顾自地开始说话:“账单包括工时费在内一共是13万6,因为是进口漆,修理期要30天,这30天我需要打车,按照一天500打车费来算,一个月是1万5,加起来就一共是15万1,算15万好了。”
耿鹤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打车费?什么打车费?你打车干嘛要我出钱?”
乔慕远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面,仰头看着她:“我没有车用是不是你造成的?”
耿鹤秋一愣,点了点头:“是。”
“所以,我这一个月的车马费由你来付,不合理吗?听说你在医院工作,那你应该知道,伤者是可以要求赔偿误工费的吧?”
耿鹤秋一哽,感觉心都在滴血,但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那也用不了一天500吧?”
“那这样,一个月后我把打车费的账单给你。”
耿鹤秋暗骂了一声“小气鬼”,但也无法反驳,嘟囔道:“我没那么多钱,分期付款行吗?”
乔慕远一愣,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不用分期付款。我这边缺个助理,一个月一万五,15万,十个月也就还清了。”
耿鹤秋跟看神经病一眼看着他:“你让我给你当助理?”
“嗯,”乔慕远点了点头:“要么助理,要么现在还钱,你自己选。”
“你!”
“我认真的,你考虑一下。”乔慕远看了眼腕表站了起来:“11点之前给我答复,过时不候。”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耿鹤秋看到他一出去就有个年轻男人跟了上去,很恭敬地喊了声“乔总”,然后递了文件夹给他。乔总?一万五?十个月?十一点?
这些信息飞快地在耿鹤秋脑子里转着,但其实转不转都没差,摆在她面前的并没有其他路可选。就在乔慕远要走进去电梯的时候,耿鹤秋追了出去:“乔慕远!”
前台小妹和乔慕远身边的年轻男人都惊讶地朝她看过来,耿鹤秋咬了咬牙:“我答应你!一万五是吧!十个月一到你必须放我走!”
前台和助理都一脸不可名状的表情,乔慕远表情似乎温柔了一点,朝耿鹤秋抬了抬手:“走吧。”
耿鹤秋回头看了眼窗外那个硕大的广告牌,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3
乔慕远是投资公司老总这一点耿鹤秋是真的没有想到,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乔慕远找她做的这个助理,跟她想象的助理没有半毛钱关系,她认真地总结了一下,狗屁助理,根本就是保姆好吗?
现在的老总都已经这么穷奢极欲了吗?耿鹤秋一边恨恨地冲着豆腐皮儿一边嘟囔:“资本家资本家资本家……”
这是她给乔慕远做助理,不,做保姆的第五天了。上班时间倒是挺灵活,工作内容也算是简单,乔慕远基本不用她去公司,起码这几天没让她去过公司。
到目前为止,她需要做得就是买菜,打扫屋子,呃,看着钟点工打扫屋子,然后就是把衣服送去干洗店再取回来。对了,还有喂猫。
做饭一度也是她的工作内容来着,只是乔慕远吃了一次她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以后,就表示她以后可以不用做饭了。
耿鹤秋知道自己做饭难吃,但现在却也乐得轻松,甚至生出如果自己买菜也买不好,乔慕远这个资本家会不会连买菜也赦免掉的想法,不过后来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她还是忍住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在债主面前表现得像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白痴。
在耿鹤秋的想象中,像投资公司老总这种人应该是很忙的,起码也得忙得顾不上吃饭顾不上养猫天天加班到深夜发际线不断后移这种,所以一比较,耿鹤秋觉得乔慕远开的一定是家假的投资公司。
都快一周了,身为老板的乔慕远,天天准时回家吃饭!连996都保证不了的公司还能是什么有前途的公司!
这不,耿鹤秋刚把豆腐皮切好,厨房的推拉门就被拉开了,乔慕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衣服都换了,白色的棉布衬衣袖子已经卷了起来,麻灰色的运动裤底下腿长得没有天理。
乔慕远从她手里接过刀,“猫喂了?”
“嗯。”
刀被他抓在手里翻了个个儿,然后抓了旁边刚切完的、宽窄不一的豆腐皮儿放在案板上麻利地切成了细丝儿,站在旁边的耿鹤秋看得脸有点儿红,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那我回了啊。”
“吃完再走。”乔慕冬话很少,但耿鹤秋发现他说得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从来没有废话。说了吃完再走,那就必须得吃完就走。而且无论耿鹤秋哪里做得不好,他也从来不说,只是会表现在行动上。
比如,不再让耿鹤秋做菜,比如,深加工奇形怪状的豆腐皮儿。
乔慕远做的饭很好吃,这是耿鹤秋目前为止唯一能看顺眼的地方了,比如现在这个酸菜鱼,啧啧,汤白得嘞,肉鲜得嘞,耿鹤秋第三次伸手去盛汤的时候被乔慕远摁住了勺子:“够了,太多了。”
耿鹤秋看着那小半盆汤愤愤不平道:“还有这么多呢,太浪费了。”
“不知道晚饭要吃少吗?”乔慕远干脆把酸菜鱼拉到了自己面前,顺带没收了耿鹤秋的汤碗。
耿鹤秋气鼓鼓地瞪着乔慕远,咬牙切齿道:“小气鬼。”
乔慕远耸耸肩,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米饭:“你吃饭太快,其实胃早就饱了,只是大脑还没接到指令而已。”
坐了一会儿,耿鹤秋果然感觉到胃里撑得难受,她揉了揉肚子,拎了脚边的肥猫抱在怀里:“你吃快点儿啊,一会儿没车回去了。”
刚说完,窗外就一声炸雷,肥猫受了惊,在她手上抓了一下,跳下去藏起来了。乔慕远见状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她手背上的伤口皱起了眉,把人拉起来就往卫生间拽。
耿鹤秋吓了一跳:“哎哎哎,你干嘛啊?”
“出血了,拿肥皂水冲一下。一会儿去打针。”说话间耿鹤秋已经被拽到了卫生间,温热的水冲在手背上有点儿痒,耿鹤秋不自然地把手从乔慕远手里抽出来,小声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乔慕远没有说话,退了出去。
等耿鹤秋冲完手出来发现,乔慕远竟然穿上了大衣站在客厅,看到她出来把手里拎着的大衣递了过来:“去打针。”
“不用了吧,”耿鹤秋四处找肥猫,“只是破了点皮而已。”
“打针。”乔慕远又重复了一遍,耿鹤秋只得不情不愿地接过来衣服:“报销的吧?”
乔慕远一愣,耿鹤秋接着说:“我这算是工伤了啊,你得报销打针的钱吧?”
乔慕远看了她好几秒钟,忽然伸手过来。耿鹤秋一惊,心想,不是吧,不就三百多块嘛,您至于跟我动手吗?结果乔慕远只是帮她拉了拉窝回去的领口,就率先朝外走去。
小区里有卫生所,晚上了,只有一个医生值班,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个小孩子摔破了头,哭得惊天动地,医生帮孩子处理伤口,一时还顾不上管乔慕远和耿鹤秋。
乔慕远见状转身就要走,“去医院吧。”
耿鹤秋连忙拉住他:“别别别啊,您能别这么兴师动众吗?”她把手背抬起来举到乔慕远眼前:“看看,看看,都结痂了啊。”
乔慕远这才消停了。
等医生帮那孩子处理完,又帮一个感冒的病人换了水,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小时。这么一耽搁,外头雨竟然下大了,远远能听到闷闷的雷声,院子里都有积水了。
耿鹤秋趴在窗户上朝外看:“不是吧?怎么下这么大。”
医生进了里屋,输液的病人在看《小猪佩奇》,乔慕远站在耿鹤秋身边跟她一起朝外看。
三月的天,竟然会下这么大的雨,乔慕远也有点儿惊讶。只是这不大的诊所里边现在明亮却安静,在这巨大的雨幕中像是一座温暖的孤岛,乔慕远忽然想起了木心在《哥伦比亚的倒影》里写得那句话:“大雨中的纽约好像没有纽约一样。”
大雨中的春城像是没有春城一样,只有身边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和这难得的静谧温馨。
乔慕远忽然想让雨就这么一直下下去。
耿鹤秋回过头见乔慕远在发呆,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你住的这地方公交车停得好早,你得给我报销打车的费用……”
乔慕远收回思绪,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在胡思乱想。
但雨却如他所愿,一直在下。两人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来雨停,那个输液的病人也被家里人接走了,医生也要关门了。
医生有两件雨披,这种大雨的天气也确实就得雨披才能扛得住,但两件只能匀他们一件,匀来的那件乔慕远给了耿鹤秋:“今晚住下吧,明天跟我去公司。”
“啊?”耿鹤秋把头从雨披里钻出来,刘海儿翘了起来,看着傻愣愣的。
乔慕远帮她顺了顺,咳嗽了一声:“雨太大,不好打车。有新床单,你住客房就好。”
耿鹤秋为难地看了看外头的天气,她一直在用手机叫车,但一直没人接单。
乔慕远说完就不再看她,明显是让她自己决定的意思,耿鹤秋纠结了半天:“你客房有锁吗?”
乔慕远这次实在没能忍得住,笑得眼角都弯了:“有,一会儿回去我把钥匙也找出来,你一起带进去。”
即便两个人是跑着回去的,可到家的时候乔慕远还是浑身都湿透了,一进屋就去了主卧洗澡,耿鹤秋把自己关进客厅的卫生间,简单冲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卫生间门口多了张椅子,上面放着一套干净的睡衣,虽然一看就是乔慕远的,大了很多,但聊胜于无,总比裹着自己穿了一天的衬衣牛仔裤睡着舒服。
下雨的夜里总是特别适合睡觉,而且乔慕远家的床也是真的舒服,耿鹤秋本来以为自己会认床,结果躺下不到三分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却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爬起来开开门,发现乔慕远已经收拾利索了,看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连眼睛都没眨:“今天给你一天假,睡醒了你可以下班了。”
耿鹤秋欢天喜地地回了家,已经好久没这么自由啦,啦啦啦——
只是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电话忽然响了,乔慕远声音有点儿模糊:“耿鹤秋,来XX酒吧接我。”
耿鹤秋不满道:“现在已经十点了!”
“打个车过来,我等你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耿鹤秋衣服也懒得换,在家居服外头套了件儿长风衣就出了门。火速打了辆车,到了地方她又给乔慕远打了个电话:“哪儿呢?我到了。”
乔慕远在那边说:“进来,我在里面。”
进去以后耿鹤秋发现这家酒吧可能是家清吧,人不是很多,而且也不那么闹腾,只是光线调得很暧昧,小舞台上有个歌手坐在高脚椅上正在唱《无与伦比的美丽》:“我若担心我不能飞,我有你的草原……”
她忍不住跟着哼了两句,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很快在靠中间的位置看到了乔慕远,只是乔慕远身边还坐了其他人,一男两女,男的是庄远,两个女的耿鹤秋不认识。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乔慕远在这种场合把自己叫过来是怎么个意思,但乔慕远一直看着门口,这会儿已经看见她了,他站起来朝这边招了招手,庄远也站了起来,使劲儿冲她挥了挥胳膊。
耿鹤秋皱了皱眉,骂了声神经病,给庄远的,然后抬脚走了过去。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跟乔慕远年龄相仿,大波浪,桔梗裙,看到她过来,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别提多妩媚了。而庄远旁边的,估计又是他哪个新女朋友。
乔慕远从高脚椅上下来,伸手抓住了耿鹤秋手腕往自己身旁带了一步:“介绍一下,这是耿鹤秋。”他指了指桔梗裙,“这是温愿。”
温愿上下打量了耿鹤秋一遍,表情有点儿发冷,但还是举了举酒杯:“你好。”
耿鹤秋点了点头,扭头去看乔慕远:“你走不走?”
“走。”
一直到走出来酒吧,耿鹤秋都能感觉到温愿的目光,她难受地挠了挠脖子,拿出来手机叫车,乔慕远不晓得是不是喝多了,靠在旁边的树上,默默地看着耿鹤秋。
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耿鹤秋抬头去看乔慕远:“助理还有当挡箭牌这个工作内容吗?”她晃了晃手机:“十一点了,我要求算加班费。”
乔慕远突然伸手扯了下耿鹤秋的衣领:“怎么穿成这样?”
虽然扣子都扣上了,但领口还是露出了一点里面家居服的图案,是小猪佩奇。估计刚才在里边,其他人也看到了。
“嫌难看你别看。”耿鹤秋把衣领拢了拢,很用力地把乔慕远的手拨开了。
乔慕远愣了一下,低头看了好一会儿自己被拍红的手背,就在耿鹤秋以为他生气的了时候,他忽然开口道:“你喜欢唱歌。”
他用得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耿鹤秋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喜欢唱歌。”乔慕远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靠着那棵树开始傻乐,耿鹤秋叹了口气,知道这人是真的喝多了。
把人送回家耿鹤秋就回家了,第二天乔慕远没有找她。天气忽然热了起来,耿鹤秋想起来昨晚乔慕远嫌弃她的衣服,就有点儿郁闷,于是决定出去逛个街买点儿东西。
4
春城最大的商场都集中在乔慕远他们公司附近的CBD,耿鹤秋并没有目标,进商场买了杯奶茶,就慢慢转着。
转到女装部时,她看到了一条裙子。这家牌子她很喜欢,不过太贵了,她很少进来看。但想到昨晚温愿穿的那条裙子,她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只是进去以后就后悔了。
什么叫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啊,耿鹤秋看着眼前正在试衣服的副主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副主任也看到了她,惊讶道:“哟,这不是小耿吗?听说你一直没找到工作,还能买得起这里的东西吗?还是去逛淘宝吧,这里的东西就是你原来上着班儿,也高攀不起啊。”
她这话刚说完,从试衣间出来了另外一个人,正是当初耿鹤秋曾帮人家仗义出头过的一助。看来自从自己走后,人家两人关系非常不错,不仅冰释前嫌,还能一起逛街了。
一助看到她也是一愣,副主任抚了抚裙摆,牙尖嘴利:“人啊,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什么能消费得起,什么消费不起,心里还没有点儿逼数吗?”
一助亲热地挽住了副主任的胳膊:“就是呢,鹤秋,这里的衣服真不是你能买得起的。你现在没工作,还是节省点儿的好。”
耿鹤秋对这个副主任倒是没什么,但自己当初出手帮过的人现在这么怼自己,她实在是心里难受的很。她只是神经粗,却并不傻。
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却被人扶着后腰抵住了。乔慕远就着这个姿势推着她往前走了一步:“有喜欢的?”
耿鹤秋慢慢地转过头去看他,正对上乔慕远认真透亮的眼神,她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乔慕远本来扶在她腰上的手向上挪搂住了她肩膀,用了点力气捏了一下,头又向下低了低,声音难得的温柔:“嗯?有喜欢的吗?”
耿鹤秋没有看那俩小人,点了点头:“有。”她指了指旁边架子上的裙子:“这几条都喜欢。”
导购很有眼色,闻言立马取了下来:“我带您去试一下。”
耿鹤秋最后打包走了六件裙子,走得时候副主任也在结账,手里是一件过季打折的T恤,脸色很难看。
下了楼,耿鹤秋才想起来看价签,看完后苦着脸问:“我现在上去退货那俩小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乔慕远扭头看她:“给你报销。”
耿鹤秋闻言一愣,小跑着跟上去低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乔慕远笑了一声。
出了商场耿鹤秋发现前面的广场搭起了舞台,是电视台今年新一季《好声音》的海选,耿鹤秋站住了,乔慕远也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台上有个女孩子在唱,还不错,拿到了入场券。乔慕远双手抄在胸前,“上去试试,你比她唱得好得多。”
耿鹤秋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乔慕远并没有看她,伸手推了她一把:“我就是知道,快去。”
耿鹤秋喜欢唱歌,当年考大学她想学唱歌,但家里从爷爷开始就是医生,没人支持她这个梦想,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她抿了抿唇:“真的去?”
“快去,哪儿来那么多磨叽。”乔慕远又推了她一把。
耿鹤秋鼓起勇气过去报了名,可等轮到她的时候,她发现乔慕远已经不在了,她有点儿失望,但还是很认真地唱了吴青峰版的《起风了》。
拿到入场券的时候她有点儿遗憾,要是乔慕远没走就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耿鹤秋去参加了电视台的第二轮选拔,进到了前三十五强,接下来的比赛就要录好上电视了。
而乔慕远最近似乎特别忙,很久没有让她过去做饭了,她一周去两次公司,也不是总能见到乔慕远,公司似乎有个很大的项目要做,最近都在忙这个。
这天早上耿鹤秋还像往常一样到了公司,一进公司就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儿奇怪,似乎人人都很躁动,又有点儿焦虑。她没见到乔慕远,却在办公室外面逮到了乔慕远那个正儿八经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