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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球日报编辑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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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克拉克起过一回他或许认为不重要但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的争执，我从不妥协，但那次的争执让我第一次痛恨起我为了面子或者自尊或者好强而不愿开口的道歉。

那段时间我同时忙着两件事，一件是联合国的粮食论坛另一件是帮助带带实习生。

克拉克肯特就是那个分给我带的实习生。他那时不起眼，并且要加个程度词，毫不。

我承认我对待优先的事过于认真常会忽略掉那些不太重要的事——譬如忽略掉实习生。

他那时郑重地把吩咐他顺手带来地咖啡和稿子放在我的桌角右手边——最显眼的位置——我正忙着发邮件发信函打点所有我能用得上的人脉——我匆匆扫了一眼他的稿子，然后又是一眼。

我皱起眉——这是我打算发的一篇文章，交给我的实习生校对，理所应当。社会新闻——关于夜里出没的流莺人身保护的问题，回忆内容：不算能为我赢得更多荣誉但起码是篇我满意的稿子。——这个实习生想做什么，请教我？上天，我现在可没这个空闲。

他站在我的右侧桌边，一米九的大个站在我面前却不让我感到压迫，姿态显得谦卑面容却又神采奕奕，指着稿子第三段第九个字符，对我说“莱恩小姐，这个词不太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但忍住了。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词。——明明完全没问题。

“有什么，指教吗？”

他像是没听见我话语中的刺，“把承认（recognize）换成承认（acknowledge）吧，街上的姑娘们大多不认得前者而后者起码她们能猜准意思，而你这句陈述明显振聋发聩，我想要她们理解。”

我失笑——“你再说一遍？（Pardon，again?）”

“我希望你把这个词换成另一个词——抱歉，我只是觉得这篇报道很重要，这起码对街上那些女孩男孩们很重要，她们如果读懂这句话，我想这篇文章才有意义，不是吗？”他终于听出我的语气不对了，但他是率先抱歉的那一个，他扶扶眼镜有些窘迫地把声音放低。

“我知道了，因为你猜准了她们不认得前者，所以来让我改？你认为，我在选词汇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受众？”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莱恩小姐，你运用文字的能力极其优秀，我并不怀疑这点。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这个词能换成更大众一点的，你的这句话受众不仅是背靠皮椅的官员们还应该有更多人——更多没法了解这个世界并得不到安慰的人。”

我有点缓和了神色，可他接着又说。“但，这篇文章的确不是那么真诚，至少比起您的成名作。”

这时，我的邮件通知响了，他仍在说“新闻文字该传递的是记者完美的能够得到夸赞的优雅辞藻还是敏锐的观察和对关注者的悲悯呢——莱恩小姐？”

一种冰凉的被羞辱到的情感——或许该说被戳破的羞恼——从我脚底漫上来。我，的确在几次接受过普利策后对社会新闻的收益有了功利之心，文字成了我驾驭名气的工具而不是民众的窗口。

我说“肯特先生，鉴于你敏锐的观察和对我的用词表示悲悯的强大能力，你尽可以直接把我的稿子改掉，换成你想要的任何。我全盘接受。很抱歉，我要用我无法斟酌得当的用语完成一封辞藻残缺的信函了，先不奉陪。”

我转过身不肯再说话。

这场对话之后，我的文章发表了，没有修改掉那个词——而当我某一次回访流莺文章受访者时，她的孩子——被保护着接受教育但仍生活不幸的孩子——跳过来抱住我，他说，我把一切讲给了我的妈妈和阿姨们听，她们说你的文章太好了，这就是读过书的人该做的事，我会成为这样的人的。

我咬着自己的舌头轻轻拢住这个孩子，“嗯，你一定会成为比我更好的......读书人。”

最后，你问我这个争执后面怎么了我会说，我和这个冒冒失失指出我文字不够真诚的男人结婚了。

当然，从此，我没有再做错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