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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we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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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而源

【彬霞】强词夺爱

cowriter@一川烟草 

  

   蒋千霞尽职尽责扮演离异的妻子,她没有再去看过高彬,卧室空下来,她借口窗户漏风,去挤二妹的床。


她希望高彬一身轻松,清白干净,她希望和高彬白头到老,两个人天各一方。


只是他们之间的纠缠远没有那样轻轻松松用一张纸就解得开,一个月都没过去,蒋千霞又一次坐在医院走廊里,她想深呼吸,不要让心脏跳出胸膛,免得高彬还没出手术室自己又要进去,消毒水的气味又呛得她更加紧张,心脏左右都是狂跳。舅父怕她情绪失控要陆秋这块木头疙瘩陪着她出门,但听狱警面无表情地讲高彬在监狱里被群殴到不省人事,还靠蒋千霞拦着陆秋才没有袭警。


狱警在门口站着,象征性...

cowriter@一川烟草 

  

   蒋千霞尽职尽责扮演离异的妻子,她没有再去看过高彬,卧室空下来,她借口窗户漏风,去挤二妹的床。


她希望高彬一身轻松,清白干净,她希望和高彬白头到老,两个人天各一方。


只是他们之间的纠缠远没有那样轻轻松松用一张纸就解得开,一个月都没过去,蒋千霞又一次坐在医院走廊里,她想深呼吸,不要让心脏跳出胸膛,免得高彬还没出手术室自己又要进去,消毒水的气味又呛得她更加紧张,心脏左右都是狂跳。舅父怕她情绪失控要陆秋这块木头疙瘩陪着她出门,但听狱警面无表情地讲高彬在监狱里被群殴到不省人事,还靠蒋千霞拦着陆秋才没有袭警。


狱警在门口站着,象征性地防止收监人员夺路而逃,蒋千霞和陆秋沉默地坐在长椅上,狱警坐下又起身,又坐下,打哈欠,转圈,大概真的过了好久,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狱警拦着她,蒋千霞从医护的缝隙间看到了高彬没有血色的脸,蒋千霞呼出一口气,能看到脸就好,人还活着什么都好。


狱警还在坚定地阻拦她,她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合上,铁门的缝隙后面,高彬再一次消失在她视野里,留了一个医生在电梯外,狱警终于松开了手,蒋千霞冲过去,医生看着服刑人员激动的家属,往狱警那边靠了两步才敢开口:“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蒋千霞闭上眼睛,把额头靠在陆秋肩膀上,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量面前一男一女与刚才手术室里伤者的关系,“在深切治疗部观察三天再看恢复情况。”


蒋千霞点点头,听上去还不算太差,“医生,他是伤到哪里了?”


医生又往狱警那边靠了一步才开口:“脏器出血”,蒋千霞歪着头听着,这不意外,“右腿膝盖和小腿粉碎性骨折,肌腱断裂,部分肌肉送医时已经坏死,有不同程度组织感染和神经损伤,目前还是尽力保腿。”


医生又向着狱警挪了一步,“有希望的。”


蒋千霞觉得医生的话难以理解,她看了一眼狱警,狱警仍然面无表情,没打算解释任何,“请问医生,尽力保腿。。是什么意思?”


“病人右腿状况比较复杂,为了病人生命安全考虑不排除截肢的可能。”


蒋千霞腿猛地一软,陆秋托住了她。


蒋千霞在长椅上回过神来,眼前狱警和医生都已经消失了,只有陆秋这块挺拔的木头无力地劝解:“医生话有希望的。”


蒋千霞听不见陆秋的声音,她脑子里塞进了太多声音,不是已经离婚了吗?高彬为什么没有洗清嫌疑出狱?医生刚才说什么,她抓了抓头发,什么坏死?那是拖了多久才有人把他送到医院?保腿?为什么医生要说他的腿?高彬可能会失去一条腿这个念头让她眩晕,她一把抓住陆秋硬邦邦的胳膊,“走,去看看高彬。”


他们站在ICU玻璃外,高彬和白床单融为一体,他闭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皱起的眉头隐隐地颤,他的手腕上仍然扣着手铐,被拴在床栏上。


蒋千霞刚才就开始发酸的眼睛终于流出泪来。


高彬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要受这样的苦,受这样的侮辱?


她抹掉眼泪,她笑了出来,高彬做了什么?从他们想要把高彬送进去的一刻起,就不需要高彬真的做过任何事情。而自己被这几天好日子冲昏了头,天真到什么都没有做,高彬才要来受这一切。 


陆秋听见她的笑声,“怎么了,大小姐?”

蒋千霞摇摇头,“冇嘢,高彬人没事,好事来着。”


她在外面合上手掌,她胡乱念叨神仙的名号,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耶稣基督真主安拉关二哥,高彬人没事就好,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好。


可是另一个声音按捺不住,她想,如果高彬醒过来的时候没了一条腿,她要和他说什么啊。


还好高彬向来体贴她的难处,不让她去绞尽脑汁绞碎心肝来说那些,医生过了几日告诉她恢复得比预期好得多,腿能保得住,只是高彬还没有醒。


他在发梦。


他梦到在四联帮,蒋老先生看得起他,他的日子其实不难过,他更像是蒋家人的贴身保镖,他倚在车外看向四周,想,维持治安保护市民嘛,蒋家人也是市民来着。也就是那个戏剧狂人张细伦从天而降之后,他才挨打挨得多些,不过陆秋还是爱他的,都是几天就能消退的皮肉浅苦——哪像现在——他被人踹倒在地,他认得这些面孔,原来这才是四联帮的古惑仔们真实的样子,他们很精巧地扭着他的膝盖,在关节缝狠狠地砸下去,他分不清刺痛他的是他们手里的武器,还是自己的骨头渣。


内脏剧烈地绞痛,他分不清是胃还是肝,心脏也开始疼,高彬胸口艰难地起伏,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昏迷前身上冷热交替,小腿已经没了知觉。


他又走上了那条虚空中的路,这次他自己都笑了,抱着胳膊站在黑暗里,不是吧,又来?这一次疼痛全部消失了,没有声音问他要不要往前走,他直直地向前走,沉沉的黑暗丝毫不让他感到恐惧,他的耳边开始有风,热热的,劲劲的,像是二十来岁,在警校甩开所有人的那阵风,他只想向前走,告别卧底、审讯、毒打,经历花样繁多,苦难现世轮回。

他许愿,要么这只是梦,醒来我要回到二十岁,要么这个梦永远也不要醒了,我要一直走下去。


一个愿望都没有应验,他还是醒了,拖着在梦里被蹂躏到尽的身子醒了过来。


他睡了太久,医院的天花板白得有些刺眼。蒋千霞在他床边,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想对他的前妻开个友好而礼貌的玩笑,嗓子哑得只能叹出一口气。


蒋千霞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我们复婚吧。


天,人生戏剧,戏剧人生,警察,古惑仔,警察,囚犯,打人,挨打,结婚,离婚,复婚,高彬想,我到底是拿了一个什么样的剧本。


他感觉浑身都发冷,冷透了,只有手被蒋千霞握得火烧火燎。


高彬想用力把那只手抽出来,蒋千霞用的力气比他大,也许是他根本就使不出力气。


动物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看到了剧本的结局,他会背着罪名,在监狱里被活活打死,只有蒋千霞能救他。高彬勇敢了二十几年,还是向活下去的欲望低头了。他的灵魂飘上去,在天花板上低头看着自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磕头如捣蒜,求你救救我,求你,求求你。


蒋千霞看到高彬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回握了自己的手。


事情走上了蒋千霞的轨道,他们又有了一张结婚证,陆秋二十四小时在高彬眼前晃来晃去, 蒋千霞忙得不见人影,但样样新剧情又都是她的影子。高彬改判无罪释放,他的上司来到他床前送递判决,慈眉善目嘘寒问暖,高彬还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客套地和他对戏。高彬也复职了,高彬惊叹于大家的演技,前段时间的拷问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同一帮人真诚地对着他亲如兄弟,委屈地诉说自己的不得已与被蒙蔽,才会一不小心地轻轻地误伤了高督察。高彬是体面的人,他对着每一个来看他的人都微笑,都客套,都你还说那些事做什么,都大家都是公心嘛。他真想和张细伦说,喂,你不知道我天天看的戏有多精彩啊台柱先生,他叹了一口气,爱尔兰孔雀剧团的台柱先生有福气远离这一切,自己何苦要他回头。


他甚至还收到了狱中四联帮那些人的道歉信,不过他猜测这主意大概是某位长官的高见,千霞干不出这种乐子事,他连翻都没翻,塞进了垃圾桶。


在白天他又回到了高彬的样子,惟妙惟肖,但他演技再好还是演不好晚上的高彬。


无人的房间里他能听见蚂蚁啃咬皮肉的声音,啃舐一棵干枯的树,从膝盖到脚腕,脚腕到膝盖,往复来回不知停歇,夜晚咬空树心,白天长出新的皮肉,他忍不住想普罗米修斯也只是有一只鹰,这百万只蚂蚁还不如给自己一个摘干净心肝的痛快。


他整宿盯着天花板,疼痛震耳欲聋,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他漫无边际地乱想。


从前他想做一个好警察,被歹徒的最后一颗子弹穿过头颅,在浩园有一块墓碑,上面选一张带酒窝的照片,每年会有人摆上他喜欢的花,他的朋友会带着爱人来看他,喂,真希望躺这里的这个家伙能给bb当干爹;他的老师会带着更年轻的学生来看他,沉默很久再轻轻地说这是我的骄傲;他的同僚会摆上一支烟,燃尽了再静静地离开;被他救过的市民会来,高sir我考上啦,高sir我升职了喔,高sir我要结婚了……


自己是个失败的编剧,这样的剧情永远不会有了,他追寻的理想,要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他厌恶的泥潭,给了他新一次的生命,黑白颠倒,他没碰过一分黑钱的时候他罪孽深重,现在他真的拿了真的用了他又高风亮节。


他出生入死这些年,复职时还不如刚入警队的大学生,然而他躺在床上这些天,反而升了个名头好听的职位,肩膀上加了一朵花,不过高彬听得懂这位子手下没有几个人,也管不了多少事,皆大欢喜。正式的消息要等到他归队才会公布,这事儿是千霞告诉他的,她终于有点空闲,搬把椅子坐在高彬床边,高彬看着她脸颊都有些陷了下去,剥橙子的手在微微发抖,高彬想要说些什么,他接过来千霞手里的橙子,剥下来的皮扔向垃圾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皮落在了地上,还要千霞捡起,高彬张了张嘴又闭上,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


高彬不能放任脑子想太远,不然泪流得太多他会枯死在这白色的牢房,但他也不能不想,脑子被疼痛占满同样不好受,皮肉伤痕在一日日消退痕迹,只有这条腿顽固地半死不活。


高彬在床上躺着,腿上的肌肉消失得飞快,皮肉变得松荡,失去光泽。医生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腿,同他说切掉的组织没有增生,感染没有扩散,很不错,高彬低头看着右腿的曲线变得毫无规则,有几处皮肤几乎贴到了腿骨,他猜测那底下原本是医生所说的切掉的组织。他很快乐地叹了口气,好丑。


医生一直说手术成功,恢复顺利,但迟迟没见安排高彬做康复的安排,高彬天天请教天天请示,终于医生被他磨到同意他下床,给他勒上护具,一个强壮的护士把他抱到轮椅上,推去康复室。只是走出这扇门就让高彬感到了兴奋,护士五大三粗开口却温柔得很,把他放在把杆旁,手撑住,慢慢站起来,慢些啊高生。


高彬笑着点头,站了起来,一直咬住他的疼痛小虫变成了饿鹰,重重一啄让他突然跪在了地上,护士温柔地去扶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不要着急啊先生。这点痛对高彬来讲不算什么,他只担心医生从此又要推迟康复训练,不过医生并没有说任何,只是问他下午还要不要去,高彬连忙点头,乖得像啄米小鸡。


下午他睡醒意外看到了千霞坐在床前,推过他的轮椅说要陪他,高彬有些兴奋,在走廊上扭回头去叽叽喳喳地说些废话,像个放学路上拉住妈妈的手事无巨细地讲学校一日新闻的小男孩,蒋千霞低头笑了笑,高彬开心不就得咯。


高彬幼稚地想要伪造成果给千霞看,右腿落地的时候全靠胳膊撑住把杆,还要得意地看向蒋千霞,喂,其实恢复得几快喔。


蒋千霞听到高彬喊她猛地抬头,对上高彬有些不满的脸,哦哦,我一直在看,嗯嗯,好好。


蒋千霞在想医生的话。医生中午联系了她,指着贴满了灯箱的X光片说这根肌腱,断了,这两条肌肉,切掉了一半,这个关节,碎得无可救药换了假体,这根骨头,断成了三截……医生扶了扶眼镜,“高先生这段时间一直要求复健,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蒋千霞听懂了,要知足。


她回过神来,对着高彬扯出一个微笑,“好叻喔!”


医生并没有给他订什么计划,只是很温柔地让他慢慢来,痛了就休息。而疼痛全天无休,只是轻重的分别,高彬自动无视掉了后半句,在康复室里都不能满足他了,他一有点力气就围着床边,扶着墙慢慢地走,膝盖像是崩断的橡皮筋,一松开手就晃晃悠悠的让他一步跪在地上,他腿上的肌肉也不听使唤,翻身爬起来都成了一个难题。这点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被打倒在训练场,在拳击台,在街头,在宗亲会,他早就没感觉了。


表彰的仪式来得比预想早好多,高彬再扮也扮不到行走自如,只能在轮椅里去了。一同受表彰的其他警察挺拔高大,自己在队伍里很突兀地矮了下去,上司亲切地弯腰揽住他的肩膀合影,亲自把他推上台,高彬听着台上一板一眼地讲述他的事迹,他的笑意甚至盖过了镜头和观众注视的尴尬,移花接木,乾坤挪移,没有谎言,只有错位的真相,听起来真的像是这个轮椅上的警察是因为英勇,因为坚忍,因为牺牲,才受到表彰,才破格提拔。高彬再傻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打破这一切,比起真相,精心策划的误解对所有人都好。他在台上迎着许多人的目光微笑,甚至很有余裕地想,这样着急定下时间,或许自己的残态就是效果的一部分呢。


高彬被调去了新环头,新部门。他想要在新伙计面前有个完美的开端,苦练到能丢开轮椅和拐杖,虽然看上去还是像踩着一根阴晴不定的弹簧,但高彬很满意,医生很惊喜。


新开端一切都很好,新同事尊重他这个空降的头儿,高彬很珍惜这一切,把自己手底下那并不重要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对着每一位同事都温柔客气,他本来也是擅长和人相处的。


事情还是没有那样容易地顺利下去,风言风语顺着墙缝就传了过来,或许是无心的炫耀,或许是有意的中伤,喂,高sir个老婆,黑社会大小姐喔,不然跛仔怎么当督察。


高彬直接推开了隔间的门,注视着相谈甚欢的两个警员,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一个刚刚入职不久,两个人僵在原地,水杯掉在地上,水珠溅到了高彬的裤脚上。高彬笑了笑,像平时一样和蔼又温柔,“档案室里不能有水,去茶水间休息完再来作业。”


他当晚一个人去了一间陌生的酒吧,要了一瓶酒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喝,医生不让他饮酒,所以他不告诉医生。他笑着想,原来自己挣扎了这么久,忍过的那些痛,抵不过别人扫一眼两个字,就把一切打回了原型。他再喝了几口,更妙的是,别人说的都是真的,是啊,如果不是千霞,跛仔怎么当督察,这个跛仔已经过忌日了。来了几个要拼桌的女孩子,高彬摆摆手,仰脖喝干了最后一点,扶着桌子起身,“不用拼,你们坐这里吧。”


他跌跌撞撞地向洗手间走去,听到身后那几个女孩子的议论声,“几靓仔喔……”,“饮咁醉,走路都不稳了”,“咩事伤心成咁……”


他的胃向来难得安稳,之前被打到出血了几次,现在更是脆弱得禁不住情绪和酒精的双重打击。高彬扶着镜子边吐边笑,他倒是挺喜欢那个女孩子的说法,自己在此时此刻的一瘸一拐看上去只是酒鬼的症状,可惜不能天天上班时饮酒,不然也是个好办法。他敲敲镜子,镜子里的人还在笑,“笑什么啊,死跛仔?”


他问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洗手间门口的侍应生一听到声响就冲了进来,“喂喂喂!……彬哥?”


被人高马大的侍应生拎起来的高彬抬起眼皮,“你……识得我啊?”


“怎么会不认得彬哥嘛,我扶您去V姐那边坐,没摔到吧……”


高彬开始头痛,不再听他叽叽喳喳,“我不去,我走了。”


侍应生死脑筋,架着他就要往出走,还没等高彬开始佯装发怒,就听到门外传来大嗓门,“阿龙!去哪了?这边有一桌要收啊——”


高彬被阿龙提出了门外,“V姐,彬哥来了。”


高彬更头痛了。


坐在她的办公室里,周围安静了一些,高彬似乎对面前的人有点印象,是肥叔头马的女儿,也可能是联和盛哪一个小头目的妻子,他头痛得厉害,只勉强记起来一个名字。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放了杯温水,高彬拿起来喝了几口,食道没那么火辣辣的,打破了安静,“我以为你还在读书喔,Vicky。”


对面的人在脑后叉起手指,靠在椅子背上,“彬哥记性真好,提前一年回了。得啦,先别问我,今晚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


高彬转了转杯子,“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嘛”,他笑了笑,“你知道了肯定要告诉千霞。”


她如愿地被高彬牵着走下去,有些得意高彬话内外捧着自己和蒋千霞交情匪浅,“什么事不能让大姐知道?你别想瞒住她啊!”


高彬很像回事地压低声音,“你都知道的嘛,我在赤柱蹲了那么久,半个女仔都见不到,来酒吧看看漂亮女仔的嘛,你们酒吧靓女多的嘛,喂,体谅体谅我啦,千万别告诉千霞。”


Vicky挥挥手,装作嫌弃地看着他,“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得了得了,看也看了,我送你回家。”


高彬赶紧摇头,“喂,你送我回去就是告诉全家我今晚来这里,就算千霞不骂我,阿昌舅父都要骂死我的。”


“至于不至于啊,他也是男人的嘛……那我给你叫车。”


Vicky扶着高彬上了的士,转身回办公室,打开了监控。她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坐在角落的高彬,低着头,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圆桌边,桌上只有一瓶酒,她往前拖时间条,原来天还没黑高彬就坐下了,一动没动地在小桌边坐了整晚,慢慢地喝干了一瓶酒,直到有几个年轻女孩子来找他搭话,他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什么来看漂亮女仔,还怕我告诉蒋千霞,Vicky敲了敲下巴,在讨好高彬与讨好蒋千霞之间思虑了几秒,做出了选择。


“喂,大姐……我Vicky呀,有件事我本来都应承了彬哥不要告诉你,但是越想越担心,还是……”


蒋千霞挂断电话,客套的笑容消失在脸上, Vicky是哪个她也对不上号,一本正经又邀功地说了一通高彬如何在酒吧喝了一整晚闷酒,她向来不过问高彬几点回家,高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包括看着高彬独自苦闷,再放手说这是夫妻间的自由。


开门声响起,高彬回来了,蒋千霞坐在沙发上没动,打量着高彬, “回来了,吃饭了没?”


高彬点点头,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整理换下来的衣服,没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蒋千霞话在嘴边转了转又咽了回去,“忙到这么晚,快休息吧。”


高彬顿了顿,他有些惊讶于千霞没有追问,也就没有说自己编好的那套借口,什么有下属要荣退摆了桌酒云云,“好,这就睡了。”


两个人很快拉了灯躺在床上,背靠着背,睁着眼睛,高彬恨自己胃不争气,白白坐了整晚,酒精却全吐了出去,现在睡意全无,烦心事一点没忘,胃还火辣辣地添乱。蒋千霞也睡不着,她还在等高彬开口,她眼睛有些发酸,她想起来高彬第一次说要娶自己就是自己喝了一晚闷酒,抱着高彬说自己好怕孤独终老好想生一打bb,那晚上趴在高彬背上哭得好开心好开心,她此刻有种冲动,想要掰过高彬肩膀问他记得不记得旧事,等他说记得然后猛地把他揽进怀里说你讲出来,把你今晚的伤心事讲给我听,她又犹豫了,回忆很不合时宜地卡在了高彬背着她的画面,他当时竟然能背着自己走上一个钟头,而现在……他正在揉着膝盖,在当下提这件事只会直直命中高彬的痛苦,她闭上眼睛,轻声说,“快睡吧。”


闭眼,睁眼,就当是全新的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高彬倒是的确没有再听到有人传闲话,他也懒得猜是真的没有,还是已经传遍了无需再讲。他绷紧的那根弦在那一晚突然断了,没有了那个心劲儿,整日沉默,偶尔客套。这一切似乎和从前一样,一群人指控他拿黑钱,做黑警,但他回不到从前的坦荡,从前被审问多少次他没做就是没做,现在只是有一个人这样说,他的脊梁骨就迅速地塌下去,幻觉所有人都知道了始末,他就是靠着蒋千霞才能活下去,才能装模作样肩膀上又加了一朵花。他开始频繁请假去复健,并不在意会不会有人说他旷工是因为老婆拿钱买闲差,他偏执地相信,只要没人看得出他有条坏腿,就还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警察。


他的记忆变得模糊,他的身体诚实地保持疼痛和脆弱。他看着康复室镜子里的人,前额的头发被冷汗打湿,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只有右腿毫不在意他的焦虑,随心所欲地让他摔倒,跪下,躺在地上抽搐。


他曾经想过,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做卧底,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容易隐身的人,即使他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做着枯燥的动作,这里的人还是很快都注意到了这个沉默的漂亮男人。这里有父母,有妻子,有丈夫,有儿女,都有各自的苦闷,他们的闲聊里开始出现了新的共同语言。

听说他是警察,从来没见他说话,腿受伤了一定对他打击很大,好可怜。

不过他老婆日日来接他,当不成差了感情还很好。

人家怎么当不成差,之前看新闻见过他的,一哥亲自表彰的喔。

……


高彬避无可避,他从警署逃出来,这里的人还要继续追着戳他脊梁骨。不过他不太在意,心情甚至在变好,他敏锐地关注着每一点进展,甚至忽略了去验证那是不是幻觉。


他今天丢开拐杖走了五十米,提前结束了自我折磨,躺在床上放松肌肉。他听到隔壁医生和千霞的声音,他还没恢复力气,使懒没有起身,歪头看着窗外。


“其实我们一直都说,高先生这个情况还能走已经是很超出预期了,现在他做复健,我们的考虑就是对他自己心态上有益处,要是说真恢复到什么程度,像是他自己的目标是和受伤前一样……这个吧,蒋小姐应该也能理解,不可能的。”


高彬撇撇嘴,千霞,你反驳他啊,自己进步这么大,这个医生只是不知道而已,千霞,你快反驳他啊!


蒋千霞的声音接着响起来,“我知道医生,他保得住这条腿已经是很不易,他能恢复成什么样子都好,有时候我看他太累……”


高彬眼前开始旋转,千霞你在说些什么啊……他恍恍惚惚地想,千霞也厌烦这一切了,她是应该好累,看着毫无希望的自己,每天花大把时间在毫无希望的事情上,是了,她应该厌烦。他闭上眼睛,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开始调动情绪表演无事发生。


门打开了,高彬睁开眼睛,蒋千霞笑着走进来,“今天结束得早?”


高彬点点头,蒋千霞看出他笑得勉强,“今天累了吧”,她扳过来高彬的脸,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退下去,嘴唇被他咬出了一排排新旧不一的小口子,她转身坐在床上,揽住高彬的腰,靠在他背上。 


蒋千霞感受得到高彬肌肉微弱的颤抖,她的心脏酸酸的,为了高彬承受的绵长的苦痛,她突然想要坦诚一次,“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要太累,什么样子都好。”


高彬闭上眼睛,他用力吞咽下去,咀嚼这是失望还是厌弃,总之他不想再给千霞增加负担了,他的肩膀塌下去,回身贴上千霞的额头,“好啊,还是千霞心疼我”,他把手递给千霞,“扶我一把,走咯。”


回家的路上他扭头看着窗外,一大半的路是过海。桥上车行缓慢,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里,他看着桥边的围栏,沿海公路上,他打量着从车道到海水的距离,他很失落地发现,围栏他跨不过,从车道到海边竟然要走两百米,他走五十米就要躺在地上,现在连跳海都是一个梦想。


他越来越睡不着了,他希望他能梦到自己走进海水里,但梦里总是警校的老师很疑惑地看向他,是同僚站在背后围成一圈,是千霞抱着他说高彬,我的高彬,你为什么会这样啊。


高彬在又一个夜晚对着蒋千霞说,我们分开睡吧。


灯光暗暗的,蒋千霞的眼睛里是幽幽的水光,一把抱住他,不行。


高彬闭上眼睛,好,那我睡了。他眼前的蒋千霞好像圣母,背后是台灯加冕的光环,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向一个孱弱的婴儿。他笑了笑,他一直知道,千霞很善良,单纯,要替不相干的人作出补偿,另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不,这是爱,这是因为她和你相爱,好——这是爱啊,高彬。


第二天蒋千霞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热,也许是从高彬入狱到现在压了太多的火气,终于透过皮肉散出来。高彬睁眼正看见千霞自己扶着桌子倒水,水流晃得厉害,他赶紧翻身下床,没醒过来的腿一拖一拖的显得好滑稽,他自然地像从前那样,让千霞躺回床上,自己塞严实被角,转身去外间拿药。药箱放在底柜,高彬蹲下去拿,忘了自己那条不争气的腿,合不来的碎骨戳刺疲软的神经,触电一般的疼痛直冲天灵盖,他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他下意识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是扯掉了柜子上的围布,药箱摔成了两半,药片洒了一地,绷带咕噜咕噜滚出了长长的一溜,他扶着柜子想站起来,他的腿还在发抖,使不上力气,他眼前还在发黑,伸手胡乱去摸有没有什么能撑着他爬起来,他摸到了千霞发热的手。


动静不小,蒋千霞听到了声音走过来,她走路还有些打颤,扶不起高彬,她把高彬的脑袋揽在怀里,她想说点什么逗逗他,头脑发热,一片空白,低头看到高彬在流泪,好皮相没有一点光亮,眼泪蜿蜒流进衣领。


“摔疼了?让我看看摔哪儿了?”


她第一次见到高彬哭,他早该哭的。


医生曾经和蒋千霞说担心高彬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太稳定了”,医生摇摇头,“家属看好他”。


蒋千霞绕开他的腿,握住高彬有些发凉的手,高彬又露出酒窝来,“没,看你这么紧张我,怪感动的。”


他们两个没有起身,就这样靠着。蒋千霞攥住了高彬的手,高彬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他看着满地狼藉,他不想接受,可是从来不需要他想或是不想,他一直被推着走,从前他跑得那么快,是这样,现在他跑不动了,还是这样。


也许改剧本的人没有好下场,他松下劲来,彻彻底底地躺在千霞怀里,高彬,你要接受咯,你还有这么货真价实的怜悯,超越现实的善良,不谙世事的同情,你的剧本要这样才能走下去,这是爱,这是因为她和你相爱,好——这是爱啊,高彬。


宥而源

得失错漏

*继续高彬吧,高远感觉怪怪的,好陌生

*没那么小强的一版彬妹


柜台里有面镜子,高彬分不清他眼前晃着的光是来自水晶吊灯、柜台射灯,还是外面白花花的阳光,他眯了眯有些发痛的眼睛,才感到太阳穴似乎已经跳了很久。


“累了吗?”蒋千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很快松开的眉头,手里握着两块表,从店员那边走了两步过来。


“没,眼睛有点干”,高彬笑了笑,偏过头去看她手里的表,“几靓喔,衬你那套白西装。”


“这是男表来着”,店员很有眼色地拽过托盘,蒋千霞把表放在了细密的绒布上,“给你选的。”


“我?”高彬把自己死水......

*继续高彬吧,高远感觉怪怪的,好陌生

*没那么小强的一版彬妹

 

 

柜台里有面镜子,高彬分不清他眼前晃着的光是来自水晶吊灯、柜台射灯,还是外面白花花的阳光,他眯了眯有些发痛的眼睛,才感到太阳穴似乎已经跳了很久。

 

“累了吗?”蒋千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很快松开的眉头,手里握着两块表,从店员那边走了两步过来。

 

“没,眼睛有点干”,高彬笑了笑,偏过头去看她手里的表,“几靓喔,衬你那套白西装。”

 

“这是男表来着”,店员很有眼色地拽过托盘,蒋千霞把表放在了细密的绒布上,“给你选的。”

 

“我?”高彬把自己死水一潭的脑子搅了搅,“我一直不戴表的喔。”

 

“所以买给你啦。”蒋千霞挥了挥手,示意店员走开,才拉过来他的左手,轻轻把袖子挽了上去,松开表扣套进高彬的手腕。高彬由着她摆弄,忍住了在她温热的手指滑过手腕上凸起的疤痕的时候想要打寒战的冲动,乖巧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但是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蒋千霞在很认真地看这两块手表在他手腕上的各样细微的差别,宽窄,厚薄,不同角度的颜色,说不清楚差别的弧度,高彬对这一切提不起兴趣,他在刚才明白过来这块——也许抵自己一个月工资,也许抵自己半年工资,他和蒋千霞都不是很精细钱的人——昂贵、精细、美丽的手表,是蒋千霞买来给自己遮丑用的。

 

遮住自己手腕上那道还新鲜的疤痕,不要再让别人一眼就可以认定到这是一个寻死未遂的男人。高彬点点头,好,很好咯。

 

蒋千霞看到他点头,“中意呢个?”她语气里的欣喜高彬听得出来,他又开始一阵心悸,为了千霞这点卑微的敏锐,他吸了一口气提起嘴角,“你挑的当然中意”,他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转了转,表盘直直反射了一道光闪到眼睛里,太阳穴又跳了起来,“仲未戴过咁靓嘅表。”

 

他流畅地把手伸到胸前准备掏出外套内袋的银行卡,触到衣襟停住了手,改道攀上蒋千霞的胳膊,抬起头来,“你买给我吧。”

 

他的眼睛在四面八方的照灯下水光粼粼的,闪得蒋千霞有一瞬间的迷糊,高彬……在向自己撒娇吗?她几乎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嘴角上扬起来,拉长了声音,“好——买给你,我养你的嘛。”

 

一旁的店员很懂得察言观色地开始奉承,大抵是一些赞他们两夫妻甜蜜的套话,高彬耳边开始模糊起来,他听不出店员嘴巴一张一合是为了发出什么声响,他只听到了千霞说的那句“我养你的嘛”,他也笑了笑,是啦,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上班了,未来一个月也未必会返工,可不是靠千霞养着,他笑得应景,正好像是对这套奉承受用。

 

他的记性确实不如以前灵便了,不是一个月,距离高彬上一次上班过去了二十四天。

 

那一天他没有去警署,ICAC要他接受调查,他自己开着车很自觉地停进了他们的车位,他关上车门的时候心情还不错,甚至还有余裕在花坛里拔下了一朵开始干枯的花,别在了雨刷上面。

 

他对ICAC已经不陌生了,他用食指转着车钥匙,数着今天是第十几次被调查。从刚复职开始,内务部对卧底的例行调查,到后来o记联合内务部对他的审查,再后来ICAC开始约他,他真的要成老油条了,浮起来按下去浮起来按下去总盼不到捞他脱离油锅那双筷子的,老油条。

 

高彬是一个懂得什么配合什么大局观的人,他完全地理解内务部对于复职卧底调查的必要性,经过一夜血腥的噩梦的纠缠,他还能在第二天笑意盈盈地去回答所有的盘问。他想着晚上自己被剁在了四个酱菜缸里面的梦,对面的同僚无论怎样板着脸都是可爱的。

 

工作上很好,他想。他接了一个警员小组,高督察看着他们的档案,唔……个个有样子有证书,精精神神,干净利落,差人无论怎样都不会难带过古惑仔的啦,他合上了档案,把腿翘到他的新办公桌上,最重要的还是不用一面和他们要好,一面出卖他们,其余一切都好说。

 

他和蒋千霞也很好,他们开始享受过“普通”情侣的生活,她的高sir骑着电单车在公司门外等蒋小姐下班,活泼的年轻同事还在茶歇时偷偷摸摸地八卦蒋小姐的先生好有型又好贴心,又是年轻有为的阿sir,嫁这样的老公有里有面,蒋千霞装作全然不知地在后座得意洋洋。

 

在他神采奕奕的快乐里,被他刻意忽略的许多事情慢慢浮出水面,晃到他眼前。

 

 

高督察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拿着铅笔一行一行地扫着文件,在桌角摆上一束门前的野花,日日换水,同遇到的每一位同僚露出酒窝,高彬在每一个白天都好勤奋地去快乐,他还是脱不开夜夜发噩梦,在昏暗的宗亲会,电扇上垂着毛絮;靠在后巷阴冷的砖墙上,手上站着黏糊的他看不清的液体,他俯下身去看脚边僵硬的尸体,是千霞;他跌坐在地上,软软的触感惊得他跳起来,回身一看是一张同自己一样的脸,他被巷子里越堆越高的尸体驱逐出了睡眠,睁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身边千霞动了一动,睁开眼睛带着睡意含混地问他,醒了?

 

高彬嗯了一声,刚醒。

 

他的烟瘾本来不大,复职之后陡然变成了大烟枪,他靠在天台边上,站在换风机后面向下弹着烟灰,风抽走了他的大半支烟。他听到天台的门开了又关,组里的三个警长走上来点烟吹水,他们站在另一侧开阔的平台上,没看得到被挡的严实的高彬。

 

“喂,高sir今天去哪里了?”是个年轻的声音,高彬即刻即刻对上了号,是刚毕业没多久的阿义。

 

“早上还看到他了喔,估计又被内务部叫走了吧,要么就是ICAC咯。”接话的是年纪大个几岁的富哥,高彬磕了磕烟灰。

 

“他怎么总去……总不能是女友在ICAC公务拍拖去了吧?”阿义自以为讲了个笑话,其余两个人都没有笑,他自己讪讪笑了两下,也收住了声。

 

“他都结婚了,”这饱经烟草磨砺的声音一听就是老姜,当警员的时间长过高彬个年龄,只是临退休了仍然是警长,“他老婆不可说哟。”他吸了一口,徐徐地吐了出来。

 

阿义凑过去,“什么不可说?”

 

富哥很是嫌弃,又带着知情的优越白了他一眼,“成天摆弄你那电脑不打听点有用的,他老婆,好出名的……”

 

“明星?唱歌还是演戏喔?别说,高sir细看看还是靓的……”阿义很兴奋地扒着富哥的膀头,被一个白眼扒拉下来。

 

“咩明星啊,在警署出名的那种——社团大小姐啊”,说着又翻个白眼,“成班人都知……”

 

“哇……”阿义一时间都呆住,沉默了半天的老姜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聊别人老婆做什么。”

 

富哥意犹未尽,“你们说,他这么年轻,一来警署就空降做督察,没几天又提了高级督察,是不是有钱老婆的妙处?”

 

当了快三十年警长的老姜沉默着,其余两人以为这个话题要翻篇的时候,他把烟按在台上,“这就不知道咯,只知道ICAC隔三差五请他喝茶,在内务部都是常客。”

 

富哥仰起头来,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姜哥,你说林sir带了我们成班兄弟这么多年,临退休了调走,插进来一个这——”,他耸了耸肩,“还高级督察喔,林sir到老都还不是高级督察。”

 

阿义瞪着眼睛不敢插嘴,老姜没接话茬,“回啦。”

 

铁门不灵便的转轴呻吟了两声,天台上又只剩了高彬一个人。

 

他把烧尽的几支烟码在面前,细细地摆平,垂下头,一阵疲惫袭击了他。

 

那些指控的答案远远比同僚们想象地简单,蒋家的钱他没有拿过一分去疏通上下,他也不是什么遗世清高的理想主义者,自己搭出半条命为一哥的延任做了件大事,一哥回自己两级的提拔还强塞回去不成。只是这一来一回确实并非免费,空降领导并不好做,看他不顺眼的下属只是最好应对的那几个,内务部无休无止的调查,他已经麻木到不知道怎样才能证明到自己是全心全意做翻警察的警察,他想想都觉得好笑,自己六年日日夜夜都想要复职,现在竟然要用尽全身解数去证明到自己。ICAC也不消停,似乎他娶了个千霞这一条都够即刻查办,又半点证据都无,只是天天的小黑屋谈话,是咯,明天又要去。

 

这一晚仍然睡得不好,发了成晚的噩梦。

 

他一早去了ICAC,见到大门外的花坛长势可怜,停下车又走出来,掐下来一朵垂头丧气的花,夹在了雨刷后面,举着手机简单同阿义交代了几句桌上的文件,同已经熟悉他的前台打过招呼,走进了问询室。

 

他总觉得里面又黑又刺眼,问话翻来覆去唬人又不知所云,感知不到时间,直到他感觉眼角开始一跳一跳地刺痛,眼前严肃的两个人变得模糊,“唔该,我先去趟洗手间。”

 

对面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点点头。

 

高彬站起来,听到自己的脊椎咔咔响了几声,他撇撇嘴,被棍子抡上去、被车撞的时候没见这么脆弱,凳子不舒服倒开始矫情起来。他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撩冷水,一激没见清醒,头更痛了起来,眼前的马赛克瓷砖旋转地他开始站不稳,他想要扶住水盆,一抬手碰掉了镜子,玻璃片碎了一地,反射的阳光直直照到他的眼睛里,他觉得更晕了,贴着墙滑坐到了地上。

 

他闭上眼睛,想要在人造的黑暗里休息一会儿,却不如他愿,眼前晃着一张看不清面目的脸,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他身后是好多个带着兜帽的人,一步一步朝自己围过来,他们手里有长而冷的金属反光,也有短小乌黑的威胁,高彬快速地摸向后腰,自己没有带枪……没有带枪……只有手边的玻璃碎片,他握在手里,插向了对面的人……

 

那群面目不清的人消失了,高彬松了一口气,一阵轻松淹没了他,他带着久违的愉悦进入了放空的睡眠。

 

外面粗暴的砸门声都没能惊扰他的美梦,“高彬!开门!高彬!”

 

密集的砸门声停住了,一声巨响后可怜的门和锁都倒在了地上,刚才板着脸压低声音的监察尖利的嗓音穿透了整层楼,“有人自杀了——”

宥而源

言下之意02

*gogo x文善言


晚上的风凉凉的,四面八方冒出许多声音,小孩子的嬉闹,年轻情侣的低语,急切的电话会议,文善言享受着不用捕捉话语的放空,专心沿着河边向前走。她低头看着gogo的发顶,虽然她和gogo已经认识很久了,知道他的不便也已经有很久了,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推着轮椅上的gogo,gogo垂着头出神,完全不像以往散步时的喋喋不休。


“怎么不说话?”


“你今天录节目已经说了很多的嘛,怕你讲累啦。”gogo想要扭头,又扯到了还在作痛的肩膀,默默地转回去。


“好——你有理。”文善言懒得揭穿他,这家伙又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冰激凌车的声音,文善言平日......

*gogo x文善言



晚上的风凉凉的,四面八方冒出许多声音,小孩子的嬉闹,年轻情侣的低语,急切的电话会议,文善言享受着不用捕捉话语的放空,专心沿着河边向前走。她低头看着gogo的发顶,虽然她和gogo已经认识很久了,知道他的不便也已经有很久了,印象里这是第一次推着轮椅上的gogo,gogo垂着头出神,完全不像以往散步时的喋喋不休。


“怎么不说话?”


“你今天录节目已经说了很多的嘛,怕你讲累啦。”gogo想要扭头,又扯到了还在作痛的肩膀,默默地转回去。


“好——你有理。”文善言懒得揭穿他,这家伙又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


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冰激凌车的声音,文善言平日里总要约束着gogo不要买那么多甜点零食,今天gogo显而易见地心情和身体都不爽,决定放宽一次,绕了一绺gogo的头发转动手指,“要不要吃啊?”


Gogo没有回头,低着头摇摇头,“不要了喔。”


文善言瞥了一眼他打着石膏的胳膊,大概是不方便吃冰激凌……干脆不再征求意见,大踏步转身买了一碗,毫不羞涩地挤在孩子中间排队,大踏步转回他面前蹲下。Gogo出神得专注,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一颤,看到冰激凌挤出一个笑容,“哇……几好喔,你吃吧,我晚饭吃得太饱。”


文善言不理会,挖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啊——”


河边零零散散散步的人不多,一个刚下班的年轻女孩匆匆路过,看到一个男孩胳膊被石膏裹着,一个女孩子喂冰激凌给他,随手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剪影放上她那只有几十个朋友关注的社交媒体,配了一句歌词#还有力爱 苦也是甜#,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甜甜的恋爱——倒是不必要摔断胳膊啦。


第二天一早,她被手机里几千条的消息提示吓得瞬间清醒——昨晚随手传的照片被疯狂转了几千次,她猛地在被窝里坐起来,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开始翻评论——


“虽然只看侧脸两个人都好靓哦”,她点点头,昨晚就是看到好看才拍的嘛。


“好温柔的女朋友,谁不想拥有啊!”,她点点头,给我一个也行……


“诶……这个男孩子还坐在轮椅上啊。”她揉揉眼睛,返回去看了看照片,昏暗的灯光下,放大来看才看得出来椅子的轮廓并不是河边的长椅,下面紧接着许多回复,“天啊,腿也断了吗”,“看他裤腿啦……一只空的”,她再放大照片看了看,还真的是有一只空空的裤管垂在下面,她咬住嘴唇,她本以为只是一个暂时受伤的男孩子,有些犹豫发出来照片会不会不合适。


“!!!文善言十年老粉来了,看侧脸认人小case啦,感谢博主分享!”,后面附上了一张调亮到看得清五官的局部照片,她赶忙点开图片仔细看,是有几分像那个嘴巴好厉害的主持人文善言,“天……她不是好犀利的那种风格吗,原来私底下这么温柔……”,她自言自语道,接着往下继续翻,猛地呆住了——这条评论下面有几百条评论,被转发了几百次,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一把搭住额头,原来狗仔竟是我自己。


事情的发展远远脱离了她拍下这张照片时的轨道,文善言镜头前后的大反差加上喜闻乐见的恋爱剧桥段吸引到的热情已经失去了控制。她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开始饶有兴趣地看转发评论里面大家对这个桥段的解读,“比恋爱剧好看啊……”,她捧着手机在工位不自觉痴笑。


“笑什么啊你?”同事冷不丁凑过头来,她急忙收起手机,同事撇撇嘴,“你也在看这个啊,我今天也看到了……我本来以为文善言嘛,根本像是嫁给电视台一辈子不会成家的那种事业女强人啊!”同事一把攥住她的手摇晃,“竟然这么甜啊……”


她松一口气,还好没掉马甲,乖巧地附和,“是啊是啊。”


同事又突然压低了声音,“而且没想到哦,啧啧,贤妻喔……有点想不到她怎么找了一个‘那样‘的老公……”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样的”是哪样的,“那个男孩子也挺好看的嘛……”


“好看管什么用啊,她要是想找好看的身边大把大把的是,怎么会为了好看找了一个缺胳膊少腿的?”


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勉强笑了笑,“感情的事情我们肯定说不清的,再说人家只是伤到胳膊了嘛……”


同事见她没有顺着八卦的路走下去,很是扫兴地拍拍她,“回去搬砖了,估计再等等就有人扒她男友了。”说着挤挤眼睛,转身打了个哈欠回到工位。


事情果然沿着同事预测的轨道发展了下去,到午休那阵,她看到转自己那张图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了,首页充满了各路营销号开的盘点,开局是自己拍的那张照片,后面长篇累牍地开始扒照片里的那个男孩子。她划了划,什么“犀利”“毒舌”“反差”“不离不弃”一眼看去大同小异,随手点开了一个看了起来。


“爱情还是爱钱?”她继续看下去,别说,这些营销号有些本事,就凭自己拍的那张黑灯瞎火的照片还真能找出男孩子的正面照,“跨国医疗企业少东?”她细细看下去,什么加拿大商业巨鳄的叛逆二世祖,什么抛弃多年女友闪婚文善言,什么私家车爆炸事故,什么机车资深玩家……


那他缺胳膊少腿也不冤枉,她翻了个白眼,关掉了手机屏幕。


宥而源

言下之意01

*感觉文善言会是gogo很中意的类型

*继续探索一些彬go爱恨情仇(没有恨&愁)

*写着写着发现故事还是属于这两个人


他们家这电视已经有日子没开工了,两个人今天你加班,明天我加班,后天都加班,今天难得赶在路灯亮起来之前都到了家,早早吃完晚饭,一人占了一个沙发,叫开电视陪着消食。


沙发的归属权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非大记者的职业病,而是某人实在是没有坐相,gogo在外面站如松走路一阵风,一进了家门就现原形,三连沙发活脱脱就是块粘鼠板,黏得他五体投地拎不起来,文小姐只能退居另一边的单人沙发,把躺平的权利让给谷先生。


八点半档正在播一部警...

*感觉文善言会是gogo很中意的类型

*继续探索一些彬go爱恨情仇(没有恨&愁)

*写着写着发现故事还是属于这两个人



他们家这电视已经有日子没开工了,两个人今天你加班,明天我加班,后天都加班,今天难得赶在路灯亮起来之前都到了家,早早吃完晚饭,一人占了一个沙发,叫开电视陪着消食。

 

沙发的归属权都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非大记者的职业病,而是某人实在是没有坐相,gogo在外面站如松走路一阵风,一进了家门就现原形,三连沙发活脱脱就是块粘鼠板,黏得他五体投地拎不起来,文小姐只能退居另一边的单人沙发,把躺平的权利让给谷先生。

 

八点半档正在播一部警匪片,枪声和gogo咔嚓咔嚓嚼薯片的声音和谐得很。文善言眼睛谨慎地转了转,gogo似乎没什么反应,她又谨慎地转过身来,打量了gogo两眼,gogo一边盯着电视,一边伸手去够快要见底的薯片,察觉到她的目光,薯片袋子伸到了他的鼻子底下,“想吃不早说,这都快没了”,gogo含着薯片嘟嘟囔囔。

 

文善言摆摆手,“我不吃……”

“哎哎,你再拿一包去,说你半句咋就不吃了?”

文善言干脆扭过身子来,看着gogo,他的脑子里好像此刻只有薯片。

 

gogo被他盯得终于舍得坐起来,“不是吧,真的快见底了,这都要生气啊文小姐,我去拿一包新的……”

 

文善言按住翻身起来的gogo,没忍住笑了出来,gogo见状放心地躺了回去,继续他的肥皂剧拌薯片。

 

文善言看着gogo,曾经的谷sir,现在毫无芥蒂地大口嚼薯片看着电视里的阿sir,她一直摸不准gogo的想法,gogo一天到晚嘴巴不停,但又对这一段守口如瓶。

 

算啦,文善言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起身靠着gogo的脚边坐下来,把垂到地上的一只睡裤腿捞回沙发上,隔着睡裤蹭到gogo的残肢隐隐比自己的手要烫些,她挽起裤腿摸了一把,gogo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蜷起腿来,“好痒啊,别碰啊你!”

 

文善言没搭理他这茬,目光追着过去,伸手把他的裤腿又往上挽了一圈 ,看清楚了gogo的那一截腿发着不正常的绯红,皮肤在灯光下有些发亮,肿得不轻,当初缝合疤痕的一侧还破了皮,文善言翻过手一看,有一个小小的血点子在睡裤上。

 

“你……就晾着?算了……”文善言摆摆手,轻车熟路地俯身去茶几下够医药箱。

 

“就破了这么一点啊……”gogo乖巧地任文善言摆布,“要不赶快处理就要长好了。”

 

被文记者瞪了一眼后gogo即刻闭嘴,“肿成这样,今天十公里打底?”

 

“也没有……只是爬了个山追人嘛 。”

 

“和你说多少遍,这种活让小白去做,你凑什么热闹……”文善言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

 

“嘶……小白去了,小白去了。”看着gogo凑过来像邀功一样,文善言不搭理他的大眼睛,盯着手底下。

 

“轻点……轻点文医生…”gogo不自觉吸了一口气。

 

“你这不也知道疼吗?”文善言嘴上不饶人,手上还是赶紧把酒精棉抬起来。

 

“知道啦,妈咪——”gogo即刻开始卖乖,文善言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自己认识gogo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他那花了重金加运动天赋加持下的假肢能让他和健全人没什么差别,每天健步如飞,朋友圈步数稳居top10,像上了发条一样不知疲惫,直到同居之后,才发现他那半条腿有多娇气,三天两头的闹脾气,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也保不准会不会来个发烧发炎套餐,gogo那对着别人的好脾气对着自己就丁点不剩了,文善言像看谷sir刑讯罪犯一样看着他熟练地拿绷带勒上两圈然后粗暴地捅进接受腔,终于懂了谷sir的前女友所说的他不懂照顾自己是什么意思……文记者回到现实,叹了口气,那只好我来了,不然又要在家上演黑狱风云。

 

文善言偶尔会想起gogo的前女友,她自诩以专业客观角度评判审视——成果是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为什么会分手。

 

gogo不避讳谈他的前女友,坦荡到当着文善言的面还毫无芥蒂地高喊钗钗,喊得江sir都羞到给他捂嘴,文善言一百个放心gogo绝无吃回头草的打算,至于江sir倒也是坦荡荡,坦荡到……所有人都知道她旧情未了,甚至和gogo他哥的媳妇小姨子那一帮妯娌们混得比自己要熟个百八十倍,文善言都觉得她已经和嫁进他们家没什么分别了。

 

但gogo就是不知道哪缺了根弦,坚决认定自己和钗钗是兄弟情深。文善言扶额,边个和前女友兄弟情深……gogo是独一份。

 

文善言听gogo他哥他嫂他小姨子讲过,gogo和江宝钗在警校就开始拍拖,毕业之后分到不同环头也没能隔开他俩,就算谷sir下班时间距离第二日上班只剩俩钟头,都会去给江sir买好早餐送她上班,啧……文善言瞟了一眼一回家就拍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gogo……人不可貌相啊,他回过神来,听说江宝钗后来去国外进修一走一年多,也没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再后来……文善言唯一感兴趣的分手原因,他们一个个的都无言以对,gogo他哥掐着太阳穴拍着弟夫的肩膀,哎你知道我弟,他要是能和我好好聊天我……抬起他那和gogo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哀怨地看着文善言,文善言沉痛地点点头,表示你们两兄弟的事我赶紧躲远点。至于gogo那和江宝钗一见如故隔三差五推心置腹的嫂子,更是一脸沉重地望着文善言,“阿钗也等着这个答案了,你什么时候问出来先告诉我。”

 

至于文善言自己,gogo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隔三差五约江宝钗——谈业务,观察这一对狗男女她得出的结论是gogo和江宝钗的的确确很般配,没走到一起属实是未解之谜。

 

她想到这里有些心烦,把手底下的酒精棉扔进垃圾桶,麻利地收走了硅胶套和义肢,“我先保管了。”

 

gogo在他身后猛地坐起来,朝着他背影喊,“喂,喂喂,又要搞什么?”

 

文善言潇洒地走了两步,倚着门框回眸一笑,用gogo的腿指指沙发底下,“乖。”

 

gogo把沙发底下的拐杖往里踢了一脚,扑通倒回沙发上,继续躺倒看他的肥皂剧。电视里的阿sir又在加班,他想,警署哪里有那么多空会议室给你们用啊大佬,督察就能有单人海景办公室认真的吗?他那督察大佬还和人挤墙景办公室了……

 

gogo在墙这边吐槽肥皂剧,文善言在墙那边调动记忆给gogo的腿上润滑油,她平日里看gogo自己修理好像没什么难度,自己没看过猪跑但好歹总吃猪肉,好像是抽屉里的那盒螺丝刀……然后是这一瓶?也不是很难嘛,文记者颇有成就感,以后家里的工程我也能分一杯羹!他们家的工程目前是gogo大包大揽,没办法,实在是有能者居之,如果说修理个义肢算是久病成医,修理个相机录音笔各类电子产品算谷侦探的工作业务能力,那停电检修电视修理甚至邻居家小孩的四驱车都是gogo一手操办,文善言就只能承认gogo这工程天赋了。她笑着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成功上完润滑油的义肢,那我也算是近朱者赤,感染了一些天赋?

 

她的成就感维持到了第二天晚上去应门铃,开门见到了鼻青脸肿,被他哥和宝钗架回来的gogo。

 

 

3

文善言今天没有录像,也不打算操心手头的节目,换了一身家居服假扮主妇,难得的清闲被突然响起的门铃打断了。她扯过来gogo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披上,疑惑是谁在这个时间会造访,自己从不约人来家谈工作,表面咸鱼内在工作狂的gogo忙案子的时候没可能赶在太阳下班之前下班,除非——这个除非就站在门外,还被左一个高远,右一个宝钗架着,垂头丧气,“是我啊”。

 

文善言赶紧闪开,让开路让他们两个把gogo扶到沙发上,文善言跟在后面搭不上手,看着gogo的裤腿一荡一荡的,他缺失的那部分很不和谐又很牢固地被高远夹在胳膊下,高远还能稳稳地再提着一袋子药,加负担着gogo主要的重量。文善言看向高远,这个无论是在场三个人里、就算是在场三万个人里也会是最靠谱的人,“没事啦弟妹,医生处理过,没什么大事。”说着俯身拖出来茶几下的药箱,把医生的药放进去。

 

江宝钗进得屋来一直没出声,这会儿拿着酒精给gogo擦医生没处理的小伤口。高远起身来和文善言站在一起看着gogo,“多大的孩子啦还从楼梯上摔下去……刚才我们组黄sir突然手机响了,他听了一句然后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看着我‘你说高sir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我就反应过来是这一位啊。”

 

他抬眼看了看专注的宝钗,“多亏宝钗了,我当时在出外勤,还是宝钗陪车去的医院……”宝钗抬起头来文文静静地笑了笑,继续擦gogo脸颊上的血痕。

 

高远看向文善言,“其实我有些后怕啊,有几分钟不省人事啊,还险些骨折……”,他伸手把gogo被医生粗暴抹上去的头发整理回原来的位置,“是不是这几日跑太多腿软了啊?”他转头看向文善言,“善言看住他啊,不准开工。”

 

江宝钗终于停下了让gogo忍得很辛苦的酒精伤害,装模作样地吓唬他,“我派人去你们事务所蹲点,看到你就查封事务所!”

 

“拜托啊钗——我们能有什么原因被查封啊?”gogo嘟嘟囔囔顶嘴,继而很认真地疑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哦,我看电梯迟迟不到,我就走楼梯咯。下了两三层突然关节就松了,就摔下来了嘛,我刚才看了看是个螺丝滑出来了……啊铁的毕竟比不过原装的咯……”

 

文善言听到愣了愣,脑子里闪过了昨天自己很自豪的维修过程,自己好像是动过螺丝,还有一个卡扣……高远听到他这话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朝他脑袋轻轻打了一记,沉默了一秒,“明天和你去技师那里看看。”

 

Gogo撇撇嘴,“不用了大佬,今天你半路扔下组员跑了已经够衰了,技师还不一定有我技术好嘛。”

 

“好——你说了算。”高远意外地没有拉扯,“先走了,交给你了弟妹。”

 

江宝钗跟着站起来,“回去做事了。”文善言沉浸在复盘昨天的动手过程,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慢走啊,今天先不留你们吃饭了。”

 

门一合上,高远在楼道里站住了,“宝钗你先走吧,我有点事和gogo谈。”宝钗点点头,踩着高跟鞋走远了,高远也顾不上他穿的是黑色的西装,靠着白粉墙倚下,他的手有点发抖,按了两遍才拨通了电话,“秋?来接趟我啊,多谢。”

 

他咬着嘴唇,犹豫着回头走两步找弟弟借片止疼片会不会好过些,又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刚才扶着gogo上楼,走了两步就感到了腰后突如其来又熟悉的疼痛,还好扮无事发生是他的长项,这次好似格外难缠,他方才在gogo家里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他觉得再呆下去今天就要乱上加乱——啊,陆秋总是这么及时。

 

高sir今天彻底把组员抛弃了……高远脸朝下被大小姐按得哼哼唧唧,还有心思惦记着出外勤的组员。“喂!在听吗?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要卖那么大力啊!”

 

“当然在听……我不卖力,总不能让宝钗扛着gogo回去啊……”

 

蒋千霞懒得和糊弄她的高远讲道理了,她低头看着高远并不光滑的后背,有刀口,有手术的疤痕,还有烧伤的痕迹,她也说不好高远这一次的毛病是哪一次的旧伤勾起来的,是被丧钟撞车的那次?还是被陆秋打到在自己面前吐血的那次?还是被三哥一脚踹到墙角的那次?她的高远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刀枪不入,不再无所不能的呢?

 

文善言关上门,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沙发,gogo很乖巧地躺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文善言把gogo换下来的外套抱起来走向洗衣机,在她身后gogo突然喊了一声,“阿文,给高远打个电话吧。”

 

“什么事要我说?”


“把昨天我买的那盒葡萄给他”,他躺在沙发上很努力地用还自由的那只胳膊向着茶几试探,“这盒装袋里面,只说你买了葡萄给大嫂就得。”

 

文善言把衣服随手搭在椅背上,赶紧接棒了gogo手里的小盒,是止疼药。Gogo移开目光,还是回答了她疑问的眼神,“高远刚才扶我上来的时候抻到腰了,哇,你知道他好弱的嘛。”

 

好弱的高sir在陆秋车上歪歪斜斜地打了个喷嚏。

 

文善言赶忙拿起手机,“大哥,你在哪里了?有东西忘拿给嫂子啊。”

 

“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嫂子的什么东西啊?我回去拿?”

 

Gogo在一旁也听得到,摆摆手继续望天花板。文善言替他发言,“葡萄来着……那算啦,远哥你专心开车。”

 

“谢啦,你们吃咯,没事……陆秋来接我,挂了先。”

 

文善言放下电话,对着gogo实打实地叹了口气,“我疑惑好多次了,你怎么对你哥哥这么别扭啊……”

 

Gogo自动理解成了陈述句,把小盒扔回茶几上,锡箔纸相互撞击的声音就当是回答。

 

“喂?”文善言戳了戳gogo的太阳穴,“问你话!”

 

“尊敬的文大主持人,今日就不要访谈了吧,休息日来着!”gogo嘟嘟囔囔。

 

文善言撇撇嘴,她倒是真想正经访谈一次gogo,看看他被镁光灯堵在墙角的时候还会不会一副全世界都不放在心上的样,自己的访谈提纲都列好了好几年了,第一个问题一定要问高远和gogo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第二个就问gogo为什么不再回警署,第三个……

 

她刹住了精神加班,回到现实世界叹了口气,戳了戳gogo被三角巾吊住的右手,“不要乱动。”

 

“只是骨裂……没什么事……”gogo小声说,翻了个白眼,是高远那个老母鸡紧张兮兮地盯着医生给自己五花大绑,说起来自己的这个哥哥,真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只比自己大个几秒钟,莫名其妙总想要给自己当妈,一心一意单方面替自己发愁。他的眼睛突然有点酸,高远前些年去扮古惑仔还不知道断过多少根骨头,但是知道那时一定没人烦着他要五花大绑,要不许乱动,gogo笑了笑,也一定没人接到电话喂高sir晕过去了,他会是醒了之后自己摸过来摔碎了屏的手机叫救护车吗,他会是被古惑仔拉着去小诊所吗……

 

“喂,听到了没?”文善言打断了他浮想联翩。

 

“听到了。”gogo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样答总没错,他突然有几分情绪了,文善言打断了他神游,强行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痛感。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有好几个零件都情绪很大。刚才滚下台阶猝不及防,好险磕到脖子,全靠他的敏捷反应和运动技能,胳膊撑住了地,虽然右胳膊的不知道哪一根骨头痛得他很不痛快,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还能感觉到痛就是幸运的一种。右边的胳膊被严严实实绑住了,左边也没能全身而退,试图拉住栏杆的时候抻到了肩膀,他估计只是肌肉拉伤,方才在医院就没有出声,那地方他恨不得少待一秒就是狂赚百万,这会儿痛感比刚才来得更高了,他刚刚想把药片放回茶几上都觉得困难。gogo叹了口气,还有他那娇贵的腿,不知道磕开了哪一处开关,刚才在医院像一筐被摔在岸上的鱼一样抽搐,他只顾着咬牙,顾不上撵走高远和宝钗,顶着一头冷汗和两边注目礼束手捱过去。

 

“开饭!”文善言把砂锅端到桌上,朝着卧室喊了一声。她猛地想起来gogo这几日不能再听到开饭就冲出来,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向卧室里走过去,gogo已经一只手转着轮椅迎了出来,“闻到啦!”

 

文善言把他平时坐的椅子搬去墙角,gogo乖乖地转过去。他还裹在石膏里的那只手轻轻抵住了胃,今天止痛药吃得他有些胃痛,饭味飘过来又是一阵翻腾。轮椅比起餐椅低了一些,他伸了伸脖子,看到砂锅里浓浓奶白色的骨头汤,他在心里苦笑,骨头汤的味道他早就闻到伤,好不容易不用喝妈妈熬的汤,结果换阿言信这一套食补理论。

 

他还是装出一副食指大动的样子,“都是好菜哦”,一边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借口都逃开这顿饭,如果说自己今日突然开始决定做素食主义者有几分可信……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苦思,“要补录?好,我即刻去。”

 

文善言挂断电话很为难地看向他,“突然要补录,要不我问下小姨能不能来……陪你吃饭?”她目光移向gogo失去自由的右手,gogo立即举起左手,“我自己ok的。”

 

文善言皱着眉头,还是选择相信,“好好吃饭,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给宝贝阿姨,给远哥,给……宝钗啊。”

 

Gogo夸张地翻个白眼,“放心啦,能有什么事嘛”,他看着文善言胡乱抓了一角饼塞进袋子,“……你又不吃?”

 

“着急的嘛,你吃吧。”说话工夫已经换好了衣服,一阵风卷出了门。Gogo转回头看着桌上的饭,没想到梦想成真这么快?不用发愁怎么对付闹腾的胃和伤人不浅的骨头汤,他又叹了口气,阿言做了一桌子的饭,一口没吃就去加班,自己倒是从这儿琢磨怎么逃开这顿饭,胃里又开始了一阵翻腾,他快速地妥协了,就算塞下去也是互相折磨,“喂,黄阿姨啊,我上环磅巷27号,今天早点来做卫生好不好?请你吃午饭啦……”

 

文善言录完节目的时间还不算晚,对于她经常天亮从台里出来的作息而言,八点到家算是进展过于顺利,正是邻居们饭后乘凉的时间,楼下有三五个小朋友喊着听不懂的词汇横冲直撞,她锁上车门,抬头看向家里的那几扇窗户,都黑着,“他这还出门?”她急匆匆打开家门,家里的灯一盏都没开,gogo坐在客厅的窗前,听到开门声猛地转头,像平时一样很雀跃,“回来啦?”

 

文善言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过去,看得到楼下蹦蹦跳跳的小朋友,再抬眼还能看得到街角公园的景观灯,左边是亮起的霓虹灯招牌,右边是匆匆穿梭的车灯,gogo有些心虚地解释,“比电视好看哦……”

 

文善言看向gogo,蹭了蹭他的脸颊,有些发凉,大概是在窗边坐了一整晚,也可能是半天。她很少俯视他,他的眼睛在黑下来的屋子里亮亮的,头发丝没打理,垂成了一个温顺过头的发型,窗边的风吹得他宽松的睡衣微微发颤,一只空荡的裤管一下一下无声地打着微微发光的轮子辐条。文善言没再开口,转身回了卧室,gogo的声音追在后面,“吃没吃晚饭啊,想吃什么我点啊——”

 

“云吞?水饺?汉堡?沙拉……”gogo追过去继续申请指示,文善言从卧室里走出来,换了一身运动装,转到他身后很一把调头,gogo有一瞬间的眩晕,随即身上落下一件大外套,“吃过了,我想出去散步。”

 

“喂喂喂喂喂……你录了一下午不累吗?”gogo伸手叫停。

 

文善言听着gogo语气里欲拒还迎的那点小心思,“就是坐了一下午才要出去走走啊。”

 

“也是……那你约楼下阿月吧,我不出去了。”gogo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把外套叠起来递给文善言。

 

“为什么?”文善言没接,闷到在窗边坐成雕像的明明是你嘛。

 

“我……就是不想出去嘛,快去快去,我帮你打阿月家电话问她。”

 

文善言挡在电话前面,拦住gogo伸过来的手,“那我想和你出去。”

 

“我……困了嘛,饶了我嘛。”gogo开始嬉皮笑脸。

 

文善言一翻白眼,平日里三点睡觉的人八点喊困,“出去吹吹风就不困了。”

 

“喂!”文善言抱着胳膊俯视gogo。

 

Gogo干脆移开目光,不再找借口。文善言蹲下来看向他,gogo被冷不丁平视的炯炯目光吓了一跳,挤出一个笑容,比了比自己身上,“喂……我…现在这样,和你出去被人看到怎么办啊?不好看的嘛……”

 

文善言慢慢地站起来,没再出声。Gogo松了口气,“你快去快回咯,今天工作已经很累了……”

 

话还没说完,gogo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外了,文善言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利落地关上了门,“走吧!”




我坦白 我想要评论qwq


络灵

【高彬x蒋千霞】黑白相噬 上

夜幕来临,宗亲会里的黄灯依然泛着幽光,青烟在火光中冒出,使关二哥像的面容更为冷酷无情。

主事人死了,蒋家再次剩下三姐妹,四联帮群龙无首,低垂的眼眸下各怀鬼胎。

“大小姐,那个高彬是警方的卧底!你有什么解释?”丧钟向来是最沉不住气的,坐了一会便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质问。

蒋千霞低头沉默不语,高彬是警方卧底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对他执行家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使是四联帮主事人也没法阻止。

“怎样?你们蒋家是不是要包庇那个叛徒!”丧钟叼着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执意要蒋千霞立刻给他一个交代。

感受到越发越紧张的气氛,蒋千霞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不然这场风波很有可能会涉及蒋家,到...

夜幕来临,宗亲会里的黄灯依然泛着幽光,青烟在火光中冒出,使关二哥像的面容更为冷酷无情。

主事人死了,蒋家再次剩下三姐妹,四联帮群龙无首,低垂的眼眸下各怀鬼胎。

“大小姐,那个高彬是警方的卧底!你有什么解释?”丧钟向来是最沉不住气的,坐了一会便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质问。

蒋千霞低头沉默不语,高彬是警方卧底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对他执行家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使是四联帮主事人也没法阻止。

“怎样?你们蒋家是不是要包庇那个叛徒!”丧钟叼着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执意要蒋千霞立刻给他一个交代。

感受到越发越紧张的气氛,蒋千霞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不然这场风波很有可能会涉及蒋家,到时候便不是把高彬捉回来这么简单:“够了!这是我们蒋家的事,我会处理。”音落便准备离开,她本想着以后找一条尸体冒充高彬,谎称已对其用刑,好让他逃过一劫,

但丧钟总不会让她如愿:“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抓他。这可不只是蒋家的事。”

蒋千霞回头,眸中是止不住的震惊,拒绝的话却梗在咽喉无法吐出。

她比谁都清楚,有卧底混进四联帮不只是蒋家的事,而是关乎到整个帮会的大事,谁敢阻拦一律家法处理。

“大妹,你也别太激动。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他手中掌握了多少资料。这人是一定要除的。”晨爷坐在一旁,按着拐杖,虽像是安抚蒋千霞,却无形中把高彬推往更深的深渊。

“依我说,现在整个四联帮什么也不需要做,先把高彬处理了再说!”这话一出惹得众叔父纷纷附和,江湖追杀令已下达,至死方休。

蒋千霞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唯望高彬听从她的话,有多远便逃多远,亦求自己比所以人先一步得知他的行踪。

大街上,高彬迎来了他第三次的追杀,他了然自己的卧底身份早已曝光,四联帮也许早早下达了江湖追杀令。

夜深的街道一片暗色,要令一个人丧命于此并不困难,但来者却打算把高彬活捉,这举动反倒令他得以逃亡。

坐在安全屋中,高彬的思绪禁不住飘移到蒋千霞那里,他的婚戒才刚戴到她手上,短短几天却己物是人非。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卧底,我只在乎你的安全。”熟悉的嗓音在脑海中浮现,高彬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沉沦的,也许便是从那夜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彻底爱上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都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可一黑一白始终是两个极端,难以相融。

外头虽危险重重,但蒋定邦一案一日没破,高彬便不能一直呆坐在安全屋,尽管外头危险四伏,他也必须一闯。

也许高彬的运气已在前三次追杀中耗尽,暗处而来的棍子狠狠地从他头上敲下,意识在这一刻彻底散去。

再度睁眼,还是那熟悉的麻雀馆和四联帮的成员,唯独不见蒋千霞。

高彬自嘲地笑了笑,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这里,迎接自己的死亡。

看著角落的高彬,晨爷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高彬死去后蒋家再无男丁,丧钟根本不能成大事,那到时侯四联帮便是自己的天下了。

江湖追杀令一出,蒋千霞便一直加派人手务求要比丧钟先一步找到高彬,可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任何眉目。

三妹从不过问四联帮的事务,她也不敢再让二妹接触社团,舅父对高彬卧底的身份始终心有芥蒂,再次剩下蒋千霞一人独自面对一切。

“大小姐!丧钟派人捉了高彬!”陆秋的突然闯进打破了一室的死寂,蒋千霞压下心中的恐惧,带著一众手下往麻雀馆走去,不论如何她也一定要保下高彬。

“陆秋,跟我进去。”大门被打开,入目的是一群神色凝重的叔父,以及被绑在柱子上,早已奄奄一息的高彬。

·长野雾灯·

「HillWin」脱敏治疗

*张景山×裘胜

*私设欧阳聪G4期间与ASU有合作因此与张景山相熟,HillWin暧昧期,欧阳聪有意撮合。

*25集衍生产物,ooc有。


——

徐曦怡、许天翔,包括他自己,一连几个人都在裘胜面前碰壁,闪烁其词的下属,咄咄逼人的辩方律师,让欧阳聪感到一丝挫败与不安,他这双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眼,能够在案件里抽丝剥茧,还原事实真相,偏偏看不懂这位下属。


“案件重演,脱敏治疗。”

“你疯了?”

“我像是疯了吗?”


徐曦怡第三次为裘胜的案子来到欧阳聪的办公室,得到令人诧异的答案。案件重演,哪个案件,重演哪个,她明白,欧阳聪要他的下属直面过往,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藏...

*张景山×裘胜

*私设欧阳聪G4期间与ASU有合作因此与张景山相熟,HillWin暧昧期,欧阳聪有意撮合。

*25集衍生产物,ooc有。


——

徐曦怡、许天翔,包括他自己,一连几个人都在裘胜面前碰壁,闪烁其词的下属,咄咄逼人的辩方律师,让欧阳聪感到一丝挫败与不安,他这双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眼,能够在案件里抽丝剥茧,还原事实真相,偏偏看不懂这位下属。


“案件重演,脱敏治疗。”

“你疯了?”

“我像是疯了吗?”


徐曦怡第三次为裘胜的案子来到欧阳聪的办公室,得到令人诧异的答案。案件重演,哪个案件,重演哪个,她明白,欧阳聪要他的下属直面过往,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藏在心里的恐惧可以轻易打败,又怎么会记了十年。徐曦怡say no,欧阳聪也不强求,两个人有不同看法,想法有分歧在他意料之中,东九龙的同事帮不了忙,不如干脆再远点,去到新界南。


“所以,你觉得是tort?”


张景山听完欧阳聪的描述,斟酌片刻,选择相对隐晦的用词,又叫一杯啤酒。难得ASU有假,躲掉Easy,没躲掉欧阳聪,夺命连环call不说,还神神秘秘提到裘胜,让他不得不赴约,千错万错,都错在先前向欧阳聪打听裘胜,比Easy还不靠谱。欧阳聪没管对面人丰富内心活动与面部表情,点头对他的猜测予以肯定。


“又或者说,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也不奇怪,我们做警察的,经常遇到受害人爱上加害者的case。”


张景山还是深水埗重案组警员的时候,遇到过不少这类型的case,早已见怪不怪,但现在是裘胜……欧阳聪说完自己的想法,张景山还在走神,东九龙交通部意外调查组总督察不得不制造些声响唤回这位新界南机场总区特警游走的魂。张景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下蛊,才会不明不白答应欧阳聪帮他这个忙,案件重演、案件重演,他一脸正气,怎么看都不像霍晋成那样的人渣。但欧阳聪说得对,现在的裘胜,还没有意识到,她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硬仗,一个霍晋成已经够难缠,再加上戴政君,无赖不可怕,聪明的无赖却让人防不胜防,这种情况下,总要有人叫醒她,总要有人充当“恶人”。


张景山找到裘胜的时候,她正在酒吧偏僻的角落位置,看似清醒地喝下又一杯酒。裘胜和徐曦怡撒了个谎,破戒不是从那杯红酒开始,是和霍晋成重逢的第一天、第一晚,用酒精麻痹自己,换一夜好眠,后来暂时不用复工,酒成了唯一的慰藉,但她不是十年前的裘胜,交通部意外调查组警长、SGT66657,比任何人更懂得适可而止。


可人总有失控的时候。


连张景山和欧阳聪都大吃一惊,好像裘胜提前预知了他们的计划,配合默契地踏进一个圈套。欧阳聪心里一沉、隐隐不安,霍晋成与戴政君,比他想象中有更大的影响力,影响他雷厉风行的下属,人一生中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容易犯同一个错。还没等欧阳聪说些什么,张景山已经冲出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也许,根本不需要案件重演,他的下属只需要痛哭过后的一个拥抱,需要一个陪她同面过往与将来的人,欧阳聪想。


为了今晚的计划,张景山特意放弃了自己的雅马哈,同Easy借车。

车后座、昏黄路灯、逼仄空间与逐渐靠近的人,尘封的记忆几乎一瞬间涌进脑海,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掌心温度在腰间传递,霍晋成的脸好像从眼前闪过,令人作呕的气味在胃里掀起一阵翻江倒海,那是幻觉,也是真实存在的过往,裘胜觉得自己此刻是溺水的人,还没来得及搭上浮板,又被浪卷进海水,压迫与窒息感一起袭来,海平面再度上涨,淹没她的呼吸。


手掌抚过皮肤带来的颤栗感再次被回忆,一幕幕画面是走马灯,在脑海一帧帧闪现,酒精让她更加清醒地记起往事,记起每一个细节,慌乱中她攥紧张景山的衣领,像抓住救生圈。张景山低头,看到衣领布料皱在一起,也看到那双好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手,连骨节都用力到泛白,莫名的情愫缠上心头。


“没事了,没事了Win,没事了,是我,阿Win,是我,张景山。”


张景山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话,试图驱散她虚妄的幻象,安慰怀中无声哭泣的人,一滴泪落在手背,留下一瞬灼烧感,他忽然觉得,这双手攥住的不仅是衣领,还有他的心脏,迟缓又及时的钝痛在触及神经后向四肢百骸蔓延。他听见心跳重叠,意识到呼吸同步,在汽车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在这个瞬间,两颗心脏共振。


行人熙熙攘攘,又留一隅万籁俱寂,世界在此刻一分为二,变成他们,和他们。


张景山叹口气,俯身在裘胜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他仰头从天窗望去,晚风吹走厚重乌云,窥见星河璀璨,流淌柔和寂静。


和一轮弯月。

络灵

【owenki】拳王之愿天下情人终成母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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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灵

【高彬x蒋千霞】黑鸳鸯

日刚挂上正空,细碎的声响从门外传来,高彬打开门,卡在铁门的桑拿浴室宣传单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环视四周却空无一人。

高彬了然于心,放下咬着的参液,看了眼传单上的地址便寻了过去。


另一面,蒋千霞带着一列人在马路上把丧钟给拦了下来。

这天她要找的人实在太多了,只好找来高彬帮忙,兵分两路以节省时间。

想到高彬,蒋千霞绷紧的面容稍微放松下来,除去主仆关系,他们的感情也颇为亲密。

自从高彬由联兴胜来了蒋家帮忙,她便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不管在哪方面,高彬一直伴在她身侧。

不论是处理事务、威慑作乱的人还是在床上抵死缠绵,他们一直默契万分。


“裘哥,你想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高彬依在玻璃门...

日刚挂上正空,细碎的声响从门外传来,高彬打开门,卡在铁门的桑拿浴室宣传单吸引了他的注意,抬头环视四周却空无一人。

高彬了然于心,放下咬着的参液,看了眼传单上的地址便寻了过去。


另一面,蒋千霞带着一列人在马路上把丧钟给拦了下来。

这天她要找的人实在太多了,只好找来高彬帮忙,兵分两路以节省时间。

想到高彬,蒋千霞绷紧的面容稍微放松下来,除去主仆关系,他们的感情也颇为亲密。

自从高彬由联兴胜来了蒋家帮忙,她便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不管在哪方面,高彬一直伴在她身侧。

不论是处理事务、威慑作乱的人还是在床上抵死缠绵,他们一直默契万分。


“裘哥,你想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高彬依在玻璃门上,啃着苹果,瞅了眼被关在热气腾腾的玻璃内,近乎虚脱的人。

良久得不到答案后,高彬挑了挑眉把人放了出去,剩下的工作也该交给大小姐了。

如他所料,那人答应了当他们的线眼,那么也是时侯邀邀功了。


看著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蒋千霞虽对高彬大晚上在海边的邀约略为不解,却不疑有他地只身赴约。

“我为你们蒋家真的拼了老命,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呢?”高彬靠着围栏,佯着抱怨地说着。

蒋千霞挑了挑眉,想到了下午某人手中的苹果,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这下高彬反倒愣着了,他虽一直如此嘴上没正经,但也从没真的要求补偿,而大小姐也从没当真,这次……

突然一股力度把他的衣领扯下,熟悉的面容突然放大,一抹柔软贴上他的唇。

数秒后,他反应过来与其拥吻,海风刮过,扬起了二人的衣摆,扰乱了两颗心。


清晨,蒋千霞紧皱着眉,高彬很少迟到,可今天却不见踪影,联想到自己近日整顿各大牛鬼蛇神行为,心不由得高高悬挂起来。

时间逐渐流逝,她忍不着再度再他人询问,终从陆秋口中得知高彬的去向。


高彬看着眼前的丧钟,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称为无妄之灾,大小姐跟丧钟结怨,反倒是他被捉来了。

鲜血从口中喷出,在洁白的衬衫上晕开,如同染血玫瑰。

高彬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离去,早已烙进心中的容颜再度浮现。

大小姐是不会出现的了,虽然略有遗憾但如此也好,回忆中的他还是那个没半点正经的恣意少年。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立刻放了他!”虚幻与现实重叠起来,迷糊间蒋千霞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高彬睁开眼,映入眼廉的是自家的天花,身上的伤口早已被妥善包扎,但他心念念的人却不在身侧。

高彬眉头锁紧,他深知蒋千霞的性格,她绝不容忍有人欺负蒋家人。

虽然不肯定自己在大小姐心中是否自己人,高彬还是按捺不住地担心,现在去向丧钟报复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大小姐,你去哪了?”高彬四处寻找着,却无半点头绪,终在丧钟的地盘上停下脚步。

蒋千霞垂眸看向手机的来电显示,她的理智早己回笼,可向丧钟寻仇的心却坚定不移。

“高彬你伤还没好,赶紧回家躺着。”蒋千霞拉下百叶帘,看到那远处的身影,焦躁担忧顿时涌上心头。

“大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冲动好吗?报仇可以有很多方法的!”高彬久违地慌乱了,丧钟人如其名,是疯的,他不敢想像大小姐的复仇失败后会发生什么。

蒋千霞反而越想越气:“你不用说了!他碰了蒋家的人我定不会轻饶他!”

话音一落,二人同时愣着了。

蒋家人吗…


“行了,我可以不杀他。但你得赶紧离开,这里是丧钟地盘,你是嫌命长了吗。”蒋千霞挂掉电话,默默地盯着地面,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她便把高彬归到蒋家人。

她第一次发现,这多年来的感情早己在她心中扎根,剪不断,理还乱。


“没人娶我的话,我就嫁你。”那天高彬早己醉得素七晕八素,可这话他却铭记至令。

也许他该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们早已不是主仆与床伴的关系,而是对方的牵绊。


“我给你买了早餐。”心上人的嗓音,也许便是世上最好的闹钟。

高彬看着面前的蒋千霞,嘴上说着自己身体不适,心中却喜悦万分。

“你不是说要补偿嘛……我吧。”蒋千霞放下手中的白粥,凝视着高彬。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轻微的呼吸却为此时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撩拨的感觉。

朱唇靠近,交颈缠绵,素手滑入发丝,衣裳被无情地抛弃在角落,阴影笼罩著玻璃茶几,双手交叠,白粥被打翻,沿著茶机缓缓滴落。

这感情也是时候该理清了……


碰巧要与一众叔父开会,二人便相伴回蒋家,路途上高彬突然起了戏弄对方的心思:“我想过了,我还是不太适合做蒋家的驸马爷。”

蒋千霞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给予反应“不知道高彬的女人,你会不会有兴趣。”这么一句话便传进耳中,顿时失笑。

即使名义上的关系已经改变了,二人的相处方式也没有任何改变,只是那流露出来的爱意变得更为名正言顺。


好景不常,蒋家三父子去世的消息传来,蒋千霞看著面前亲近而又熟悉的脸孔,如今了无生气,一颗早己心堕入冰窖。

她是蒋家大小姐,现在父亲兄长去死便该由她撑起四联帮,这三万多个责任现在是属于她的了。

看著旁边哭得不成人形的妹妹,她只能把伤感憋在心中,蒋家大小姐不能有一丝的软弱。

“大小姐,有些事我想你现在处理。”刚出殡仪馆没有多久,丧钟便带着一众手下出现,谁不知道他一直想要主持人的位置,那今天的到来很可能不是单纯的上香了。

“我今天没有心情。”蒋千霞垂着眸直径绕过他,她早已厌倦处理帮会的一系列事情,既然她的父兄已离世,那么便借此机会解散四联帮,当一个普通人吧。


这次是她的父兄,下次呢?指不定会是的舅父,妹妹……

烈酒从咽喉滑下,脑袋早己朦胧一片,蒋千霞看著往自己走来熟悉的身影,裂出了一个笑容,他永远是自己在黑暗中的安慰。

“我蒋千霞要正式脱离四联帮!我以后也不要管四联帮的事!”虽说醉语并不可信,但又能说没有反映了主人的一丝真实想法呢……

看着眼前借酒疯腾闹的爱人,高彬的心渐渐下沉。

恐惧、危险、寂寞他们都与对方一起走下去,可现在要面对的是离别。

他曾经说过会一直追随大小姐的步履,现在她要当一个正常人了,那她还会让他这么一个人走进自己的世界吗……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如今却不得不用尽方法试探对方,谁也不愿扯下中间那块屏障。

“你也是时候想想下来了该干什么?”高彬如以往一样没心没肺地笑著,却紧紧地留意著对方的话,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字。

“我想过了,我要生宝宝。”蒋千霞死死盯著高彬,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反应。

这意料之外的答案使高彬措手不及,想好的所有说辞全都打了水漂。

“……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不再过问帮会的事。”蒋千霞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询问,同时又担心受到拒绝,早已准备抽身离开。

高彬不作声地看着她,笑容渐渐从面上绽放,从怀中拿出一戒指盒单膝跪下:“嫁给我。”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心愿,钱、权和面子都可以放在一旁。

他可以放弃一切,唯独她始终无法割舍。


二人本想着就此离开四联帮,成为一对普通的夫妻,安安稳稳地过他们的小日子,但是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人能成功把墨水给漂白。

一辆货车残酷地撞向一辆车子,强烈的冲击使车尾支离破碎,连带车内的高彬也不能幸免,鲜血从头上流出,视觉逐渐朦胧。

要解决蒋家便虽从他们最得力的手下下手,这一场车祸便是战争一触即发的象征。

也许是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高彬并无大碍,可是处于漩涡中心的蒋千霞并没有那么幸运。

同一辆货车无情地撞向她,鲜血把粉衣衬托得更加娇艳,即使度过了危险期,她也只得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千霞……”高彬坐在病床边,强忍眼中泪花,稍微颤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心疼但却无力为能。

也许离开四联帮,真的是一个奢望。

蒋千霞昏迷的期间,战争并没有因此而停止,高彬只得一人抗下所有,守着蒋家等待大小姐的归来。

时间快速流逝,日已被皎月所取代,强烈的车头灯向高彬照去,睁眼间发现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大小姐?怎么醒来出院了不告诉我?”高彬急步上前,仔细打量著对方,深怕这一切皆是虚幻。

“四联帮现在真的很乱……”蒋千霞知道在这个时候推出已经是一种妄想,可她不愿把高彬拉扯进来。

高彬扯出一个微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两人双目交接。

很多事情便如沼泽一般,一旦陷入了便永远无法抽身,黑鸳鸯也只能在泥泞中互相救赎。


“高彬会以蒋家半个儿子的身份去选主事人。”面对著眼前的一众叔父,蒋千霞环上高彬的脖子与其拥吻,无声地向丧钟宣战:“这个资格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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