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俄斯的看戏之路【hades】
搞了
瞎打一顿 CP很杂,有thanzag,patrochilles,以及雅典娜和阿瑞斯的gb向(磕这对的孩子加我!我这段时间虽然会失踪但我一回来就会同意的!放下羞涩速速找我,我会做饭我好说话我除了乳滑没有雷点,找我,WX/QQ看我置顶,加我我每天做饭给你吃!)
话说隐身出来闲逛の卡俄斯大爷今天又看到了多少场好戏呢——
卡俄斯钻出混沌之门,拍掉沾到脑袋上的黑暗。
好久没出来过了,这回听扎格列欧斯的,出来观察一下我这些后代们的生活吧。
先去哪里呢……
熟睡的修普诺斯突然打了个寒战。
非常强大而有条不紊的黑暗波动……是比母亲还要厉害的家伙来到了这里吗……...
搞了
瞎打一顿 CP很杂,有thanzag,patrochilles,以及雅典娜和阿瑞斯的gb向(磕这对的孩子加我!我这段时间虽然会失踪但我一回来就会同意的!放下羞涩速速找我,我会做饭我好说话我除了乳滑没有雷点,找我,WX/QQ看我置顶,加我我每天做饭给你吃!)
话说隐身出来闲逛の卡俄斯大爷今天又看到了多少场好戏呢——
卡俄斯钻出混沌之门,拍掉沾到脑袋上的黑暗。
好久没出来过了,这回听扎格列欧斯的,出来观察一下我这些后代们的生活吧。
先去哪里呢……
熟睡的修普诺斯突然打了个寒战。
非常强大而有条不紊的黑暗波动……是比母亲还要厉害的家伙来到了这里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倪克斯和难得回来一趟的塔纳托斯也察觉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母亲……"
"是祂。"倪克斯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点微笑;"父亲终于愿意出来走走了。"
塔纳托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您是说……卡俄斯君主的本体现在就在冥王圣殿里?"
"嗯,看来是。不用去特别注意祂,让祂自己到处转转吧。一下子拥有太多的关注可能会把祂吓回去。"
你的父亲确实还没有让人看见的打算,倪克斯。猜得好。但吓回去还不至于。
倪克斯猛地转过头去,看见卡俄斯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此时正好奇地打量她身边的玫瑰。
这种植物很好闻。是你放在这里的?
"是扎格列欧斯的主意。"
看来冥王之子又给我带来了一次惊喜。那么,你身边这位看来就是我的外孙?
"是的。"塔纳托斯微微鞠了个躬;"很高兴见到您,卡俄斯君主。"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塔纳托斯。扎格列欧斯经常向我提起你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塔纳托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惊慌地抬起头,结果猛然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开始道歉。
没什么的。他恳求你下次慢一点,他腰痛。
倪克斯瞳孔猛然地震。
"你对扎格列欧斯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个,母亲,您听我解释,我们……"
"不用说了,我都懂。把他照顾好,听到没有?"
"我们是在打架……母亲,别……"
卡俄斯瞟了两人一眼后慢慢离去,临走前还补了塔纳托斯一刀。
就是你想的那样,倪克斯。
"……卡俄斯君主,您……是来惩罚我的吧……"
卡俄斯停在了三头犬面前。
经常听扎格列欧斯夸奖你,珀尔塞福涅和倪克斯她们也对你很有好感。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魔力。卡俄斯伸出一只手。
三头犬看着面前这位未知的生命体,闻到祂身上有扎格列欧斯的味道,于是顺理成章地用大脑袋贴在了那只手上。
卡俄斯感受着从未有过的,那种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很舒服,如同家一样的感觉,有一瞬间这位至高无上的混沌之神心里竟然柔软起来。
或许我该考虑一下把你抱回混沌世界。
"汪?"
卡俄斯的第二站是至福乐土。
不得不说,景色不错。或许我以后可以多来几次。
"阿喀琉斯……"
不知哪里传来的呢喃声流进卡俄斯的耳朵,带着止不住的孤独和悲伤。
卡俄斯循声望去,看见角落那里有个人,正轻轻擦拭着一枚破损的矛头。
至福乐土的暗灵啊,为什么你如此悲伤?
"你是谁?"那人警觉地抬起头,一双棕色的眼眸像是旱季干涸的河床。
我是谁不重要。卡俄斯绕着他转了一圈;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先别说,让我猜猜。
"……那你还问我为什么伤心?闲的吧,问了问题答案还要自己猜?"
那是开启话题的契机。你是不是丢失了爱人的音讯,想找他问个清楚却发现你无法逃离这里?
"……是。"
再问一下。你的爱人是不是淡金色长发,蓝绿色眼睛,曾经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你怎么知道……"
那个无所谓。普特洛克罗斯,你现在想知道他是不是还爱着你,对吧?
短暂的沉默后,被猜中身份的普特洛克罗斯沮丧地低下了头。
"是的……我在这里等了他很多年了,但他从未再次联系过我。一开始我还想着他不会这么抛弃我,谁想到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再也没通过信……前两天我已经给他带过口信说我想去找他了,可是他至今都没有回过消息。"
无需担心,阿喀琉斯他仍旧爱着你。
他猛然抬头,看见了神话里经常见到的身影——卡俄斯,原初的造物主,站——不如说是飘在他面前。
你们的联系还没有断。卡俄斯望向某个方向,眼神一时间像是镀上了什么东西;我和某人的联系断过,那时是会有特殊的感觉的。目前你还没忘记他,所以我认为你们还有机会。
"真的……吗?"
是。你们很快就会重聚了。神看着他,一瞬间脸上似乎带上了微笑;毕竟我已经和她重建联系了,你们之间的羁绊应该也能撑过去。
普特洛克罗斯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握住了卡俄斯的手。
"十分感谢您,卡俄斯先生。"
我也很高兴我的这趟旅途能给别人带来些东西。告辞了,我还想去趟奥林匹斯山。
"那就再见吧。"
奥林匹斯山还是带着奢靡的气息。
卡俄斯到达山顶时,正是宴会的高潮时刻。
在层层叠叠的欢笑声中,祂找到了一旁默默喝酒的雅典娜。
帕拉斯.雅典娜。我应该没叫错吧……
雅典娜猛地退后,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对准了卡俄斯的喉咙。
"谁?"
别紧张。卡俄斯打了个响指,身体缓缓显形在她面前;你应该熟悉我。你是离我最近的一位宙斯的子嗣。
雅典娜缓缓放下了刀,对着卡俄斯鞠了个躬。
"抱歉,卡俄斯君主,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最近心情有些烦躁了。"
我并没有对你发怒。卡俄斯晃了晃刚从宙斯边上顺来的酒杯;不过我确实想知道你为什么心浮气躁。
雅典娜罕见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变色了?
"……不瞒您说,我有心仪的人了。"她轻轻啜了口酒,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里面的某处。
卡俄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结果最后看到了正在舞剑的阿瑞斯。
……我在怀疑我有没有看错。
"您也知道了吧……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比较想问你看上他哪里了。在我的印象中你不像是会看上他的类型。
雅典娜眼光躲闪了一下,最后准备说出真相。
"之前打他的时候……突然觉得他求饶的样子有点可爱。"
卡俄斯突然有种自己跟不上时代了的感觉。
……现在的年轻神玩得真花。
卡俄斯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宙斯大人,您的酒量怕是连卡俄斯君主也比不过吧?"
"哈哈哈,过奖……"
不一定哦。
那些神的目光惊恐地移向一边的露台。
混沌之神的白色披风拖在地上,手里还捏着奥林匹斯山特制的纯金酒杯。祂无视众神敬畏而恐惧的眼神,径直向着宙斯飘去,优雅而稳重,让人想起一座冰封万年而从未被人踏足的雪山。
刚好我们都在,那么我们不如比试一番?
宙斯哈哈大笑起来。
"好,您有兴致,那我就奉陪!"
才三十瓶你就不行了?卡俄斯悠悠地咽下一口仙酒,拍了拍宙斯的背,后者早已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小伙子不行啊,虚。
"咳咳……"
你们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今天玩得很开心。酒我就先收了哦,回见。
众神看着卡俄斯带着宙斯珍藏的几十瓶佳酿消失在空气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卡俄斯回到混沌世界,脸上久违地露出微笑。
真是相当复杂啊,外面的那帮人。
[TBC/Patrochilles]Loss
要如何定义“失去一个人”?
当这个人与另一个人走入婚姻的誓约?/ 当这个人失去了其内核般的荣光?/ 当这个人呼出其在尘世的最后一口气?
TBC同人,但哨向设定。
主要基于StevenAchilles和TimPatroclus,还有一些TimAchilles、StevenPatroclus、AliAchilles,以及原典,可能有一点TSOA的影子。
为了故事逻辑的完整性将Neoptolemus杀死Polyxena的行为归给了Achilles,请忽略Achilles和Patroclus都活到了攻下特洛伊之后,要怪就怪TBC缝合。...
要如何定义“失去一个人”?
当这个人与另一个人走入婚姻的誓约?/ 当这个人失去了其内核般的荣光?/ 当这个人呼出其在尘世的最后一口气?
TBC同人,但哨向设定。
主要基于StevenAchilles和TimPatroclus,还有一些TimAchilles、StevenPatroclus、AliAchilles,以及原典,可能有一点TSOA的影子。
为了故事逻辑的完整性将Neoptolemus杀死Polyxena的行为归给了Achilles,请忽略Achilles和Patroclus都活到了攻下特洛伊之后,要怪就怪TBC缝合。
要如何定义“失去一个人”?
当这个人与另一个人走入婚姻的誓约?
当这个人失去了其内核般的荣光?
当这个人呼出其在尘世的最后一口气?
Patroclus知道Agamemnon的警告中蕴含了多种意味,诸王之王的警告本该令他谨小慎微,Patroclus的确顺服地低了头,但他心底却不禁升起几分带着违逆意味的笑意。Agamemnon在担心什么?担心希腊第一勇士Achilles不会对他言听计从,担心Patroclus与Achilles的关系会令后者有所顾虑?
哈,他的担心的确不无道理,毕竟Achilles身为预言中的最强哨兵,不仅拥有无人能敌的战斗机能,还有着亦无人能及的定时炸弹般的情绪。尽管如此Agamemnon还是要将Achilles收为己用的念头倒是令Patroclus对其胆识有几分敬佩。
Agamemnon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想要控制住Achilles他需要的不是让Achilles听他的话,而是需要Patroclus服他。虽然联军里的很多人都不明白Patroclus作为向导为何有些时候竟然像个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的疯子,甚至有人向Agamemnon提议过给Achilles换个向导便于控制,但Agamemnon在见到两人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这两个人所拥有的哨兵向导链接是特别的。
普通的向导绝无可能引导Achilles,只有Patroclus做得到。
Achilles身为强大哨兵所拥有的情绪波动是普通向导无法包容消化的,但Patroclus可以,因为自Achilles还是个男孩时,他就伴对方身旁,感受得到对方所有的喜怒哀乐并对它们无比熟悉,而他性情中被别人私下里称作“疯子”的那部分则很容易顺着暴怒时的Achilles的情绪包容控制住对方——当浪潮过于猛烈的时候,能最有效地控制其肆虐的方法不是竖起一堵高墙,而是顺着大浪的方向弹性地揽住汹涌的情绪。
很难说Patroclus如今这不像向导的性格的成因中有没有长年累月暴露在Achilles的情绪下的影响,大约是有的——在Achilles仍是个男孩的时候命运就将他送到对方身边,他是命运为希腊第一勇士、最强大的哨兵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向导。
Patroclus在帐篷外不远处的空地上看到了先一步离开的Achilles,后者正站在一箱补给边,双肘支撑在箱子上看着手中的花若有所思。Patroclus不需要看清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他与Achilles的链接令对方的情绪对于他来说像一本摊开的书。
Achilles正感到矛盾、感到烦恼、感到不平,但亦有一些期待和兴奋。
Patroclus走近,想伸手触碰Achilles安抚对方,却被Achilles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着脖子按到了他们身后的一棵树下。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防住Achilles的攻击,也绝做不到与其对抗,不过当下这个情况并不是什么真刀实枪的情景,Achilles知道来者是Patroclus,这样的反应不过是两人你知我知的条件反射。Patroclus知道在对方情绪烦躁之时,放任对方做一些粗暴的举动是有益的。Achilles的手掌紧贴着Patroclus的颈侧,将他困在自己与树干之间。Patroclus并没有反抗,他感觉到Achilles的拇指在他鼓动的颈动脉上擦过,感觉到对方那烦躁的情绪因为他的到来而不再像一壶濒临沸腾的水。
Achilles凑得更近了些,在Patroclus的耳边低喃,像恋人之间的私语,只是他的话并非什么暧昧之词。
“我得去娶她,然后他会杀了她。这样我们就终于可以进军了。”
语速不快,但每一句之间也没有给Patroclus留出足以回应的停顿。虽然Agamemnon没有将计划的全貌告诉Patroclus,但他从将要打头阵的看守人那里打听到了七七八八,所以Achilles的交代并没有太令他惊讶。
正如他所想的,Agamemnon是个有胆识的人,为了达到他所追求的伟大目标情愿承担风险,亦可以不择手段。
说罢,Achilles举起了那支Agamemnon交给他作为信物的花,Patroclus能感到烦躁在对方纷繁的情绪中再度冒头。他没有动作,只是看着Achilles将目光从花上转移到他的脸上,然后像是想要摆脱这朵花似的将其拍在Patroclus的胸口,忽地退身离开。
Patroclus下意识接过那只花,看着Achilles走向不远处的休息棚屋的背影。他知道Achilles只是一时烦躁,而不是真的要甩开Agamemnon安排给他的婚约——如果这是唯一能让他们得到离岸的风、让他们能去追寻胜利和荣光的办法,他知道Achilles是不会拒绝的。
Achilles是不会拒绝的……Achilles的身影消失在棚屋里之后,Patroclus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花:不知道Agamemnon是不是在选择信物的时候花了点心思,花瓣层叠的粉红色花朵代表美丽的少女似乎再合适不过,但当Patroclus触碰它柔软的花瓣时,他无可抑制地觉得Achilles也像极了这朵花。
强大与美丽不矛盾,或者说强大也可以是一种美丽,美丽也可以是一种强大。Patroclus见过Achilles身着舞女的服饰翩翩起舞的模样,亦见过Achilles投掷长枪精准猎杀林中野鹿的模样,这两者令他同样觉得美丽,觉得强大——Achilles永远令他挪不开视线。
Patroclus走进棚屋就看到对方为了洗身子而脱下衬衫露出的光裸脊背,正应着他脑海中的念头。Achilles也许会从镜子中看到他正在他身后直直地看他,但那没关系。Patroclus只是安静地站在棚屋这头看着Achilles,看着对方因为动作而起伏的肩胛骨和斜方肌,被水打湿的发尾,以及腰带上方时隐时现的腰窝。
多么美丽,又蕴含着如此的力量。
Patroclus知道Achilles的肌肤摸起来是与花瓣类似的手感,这个瞬间他已无法满足于手中这朵花的触感了。他随手放下那朵花,凑近Achilles,从对方手中接过毛巾。
Achilles没像刚才那样对于他的靠近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非常自然地松手让Patroclus拿走了自己手里的毛巾,就好像他们商量好了要这么做似的。Patroclus凑得更近了些,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比常人略高的体温,让自己的身体贴上那线条优美的脊背,空着的手忍不住抚上对方发尾与后颈的交界处——他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做,只有他可以这么做。
Patroclus举起毛巾为刚洗了脸的Achilles擦拭。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不想擦去那些滞留在对方睫毛上和双唇上的水滴,因为低垂着眼睑的Achilles拥有着比Aphrodite更美的眉眼。
然后是下颚,脖颈,前胸……Patroclus熟悉这个人的身体,也许甚至要比对自己的身体更为熟悉。他能感觉到Achilles平稳的呼吸和沉稳的心跳,隔着毛巾和肋骨传到他的掌心,他禁不住在那里停留了一下。
Achilles留意到他的停顿,抬起手按住了他的手,略微侧过脑袋,双唇离Patroclus的额头只有不到一英寸的距离。Patroclus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拂过他的额头,他没有上抬视线,也没有看向他们面前的镜子,只是看着Achilles与他重叠的那只手。
他们就这样静止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一下打破这寂静。Achilles笑着拍了拍他,然后从镜子前退开让Patroclus洗漱。等待出兵的日子里,他们在这个棚屋消磨过很多时光,Patroclus洗完脸习惯性地拿起一块贝壳在木桌上方的柜子上刻下又一道痕迹。“最后一道了。”他说。
对此,Achilles的回应是举起杯子向他致意,他笑着与其碰杯。
他们等了这么久,他看了Achilles这么多年。终于,其他希腊人也将见识到这被神明亲睐的希腊第一勇士的光辉,Achilles可以得到他应得的欢呼与拥戴。
Patroclus看向桌子那边的Achilles,神使鬼差地开口问:“她什么时候会来?”
他应该不在意的,他有什么好在意的?Achilles迟早会与女子结婚,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
“今天晚些时候就到,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这么快。” Patroclus下意识说,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
这么快,Achilles就要迎娶那位少女,缔结神圣的婚约了。Patroclus知道无论发生什么Achilles都还是他的,他与Achilles拥有无可替代的关系,但……他整理着自己的裤脚,想要将这个念头甩掉。
可能是他的不安反过来影响到了他的哨兵,Patroclus直起身子的时候,就看到理着袖口的Achilles正因为扣不上袖口的扣子而皱起了眉。Patroclus从椅子上起身,自然地跪在Achilles面前,为对方系起扣子来。
这是个及其简单的行动,他们之前也做过大概不止一次,但这次Patroclus却感觉到他的哨兵因此而感到某种非常快乐而满足的情绪。他系好Achilles的两个袖口,抬头便撞上了正看着他微笑的Achilles的视线,一双蓝眼睛剔透得令Patroclus想溺死在里面。
与整理衣物无关,他愿意就这样跪在Achilles身前,献上自己的一切忠诚。
Achilles的微笑加深了些,然后他弯下腰,与仰着头的Patroclus额头相抵,像是一个无声的“我知道”。
Patroclus感受到了爱意,从Achilles那边传来的爱意。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顺手拿起桌上的花,想要用它去蹭Achilles那如花瓣般的双唇。后者躲了一下,然后伸手要将花抢回来——自然是没认真,不然Patroclus也躲不过。
他笑着跑出棚屋,揶揄地断断续续哼起婚礼进行曲,往后面的小石岗跑去。他们还有时间,玩一会儿无伤大雅。很快Achilles也出了棚屋,带着笑意喊Patroclus的名字,让他把花还回来。
“要是我不还呢?” Patroclus爬上一块大石头,挑衅道。
“你知道我抢得回来。” Achilles笑着说,不慌不忙地走近。
Patroclus耸耸肩,像是被说服了,蹲下身作势要将花递给Achilles。后者走近,配合地伸手,让Patroclus这你知我知的调戏得以完成。Patroclus及时地收回手,作出一副忽然改了主意的模样,说:“伟大的Achilles,Aristos Achaion,就把这花儿给我如何?”
“这花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Achilles说,一边后退了两步。Patroclus知道对方有能力直接蹦上来,立刻将花叼在嘴里,往身后的石头上跳去。他转身的瞬间,Achilles以非人的速度和爆发力跳上了Patroclus刚刚站着的石头上,就这样开启了两人的追逐战。
说是“追逐战”,其实这比他们两人平日里对战练习要不认真得多。Patroclus知道等他们真的启航去征战特洛伊之后,恐怕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让Achilles可以放下他与生俱来的好胜心,单纯地与他闹腾的机会——所以他忍不住。
他们很熟悉这片石岗,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跑到石头上晒太阳,直到石头被阳光晒得滚烫、无法躺下去了为止。Patroclus中途从一块不算太高的石头上跳下去,在巨石中窜梭。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听到任何Achilles在他身后的动静。
这个念头刚成型,他就在下一个拐弯处结结实实地撞上了Achilles。后者像是完全预测到了他的轨迹似的,已经提前在那里站好了等他。Patroclus跑着的速度虽然比不上Achilles但也绝对不慢,这一撞撞得Achilles后退了半步,撞上了身后的石头。
两个人不约而同爆发了大笑,Achilles伸手按住Patroclus的后脑勺,手指带着再明显不过的缱绻意味在他的发卷中穿梭,将对方拉进一个严丝合缝的拥抱,然后吻了他。追逐玩闹的两人都还气息不稳,令这个吻显得颇为急迫。Achilles的手随着这个吻的加深抓紧了Patroclus的头发,略微有点过于使劲了,以至于后者隐约觉得有些疼,但他不介意。
吻还在加深,变得渴求需索,Achilles扯着Patroclus的头发,让对方的头扬起来,这样他就几乎就是托着Patroclus整个人在吻了。这下Patroclus是真的在因为这个吻而喘不过来气了——Achilles的渴求通过这个吻和哨兵向导链接同时传递给Patroclus,就好像Achilles在迫切地想要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想要他似的。
Patroclus只得投降,将花还给Achilles,后者接过花朵,笑着在Patroclus的脸颊上扫了一下。有点痒,Patroclus想,凑过去与Achilles再度交换了一个迅速的吻。Achilles的双唇,他想,比花瓣更柔美。
因为跑动了半天,两人的衣衫又乱了,所以在回兵营之前他们在棚屋再度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整理衣物。然后才回到兵营,营地的人看到他们,匆匆跑来传话说Agamemnon让他们准备好了就往海边去。
Patroclus轻轻叹了口气。身为哨兵的他能感觉到Achilles的情绪一下子又回到了刚被Agamemnon说服要与Iphigenia举行婚礼时的状态:不满、烦躁、不安。
回到他们两人共享的宿舍,Patroclus先帮Achilles穿上大衣,才穿上自己的。Achilles第二次将那朵花交给了Patroclus让他帮忙装饰到衣服上,他给得是那样的自然,甚至没有交代要Patroclus做什么。那个瞬间Patroclus的脑海里闪过了再次抢走这朵花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动作利落地将花插到Achilles翻平的领口,然后拍了拍。正当他想要在去婚礼之前说点什么的时候,Achilles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他的领口,伸出了手。
那里插着一根羽毛。
啊,那根羽毛。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Patroclus差点忘记它了。
几天前,他们沿着海边走出很远,爬上某处的峭壁后看到一只海雕正在不远处盘旋。一时兴起的Achilles竟要与其比速度和敏捷,任是对其能力再了解不过的Patroclus也对这样的比试心里没底。但他的哨兵再一次证明了自己,从其翅膀上拔下了一根绒羽。
当Patroclus为对方这甚至超越了自然宠儿的强大而鼓掌时,Achilles忽然回过头,将羽毛递向他。
“献给你,我最亲爱的Patroclus。”
Patroclus看向Achilles,后者正因为在他的大衣上看到这根羽毛而很开心的样子,用手指戳了戳那根灰白色的羽毛,一时间显得颇为孩子气。
“这是我给你的。”他说。
这个瞬间,Patroclus得以确信自己不会失去Achilles。
Achilles在逃离献祭Polyxena的祭坛之前环顾了四周。
他在找人。
他在找他的向导,他的锚。
他终于看到了Patroclus,对方正在祭坛边帮着将已经失去生机的少女搬下祭坛。感应到他的哨兵需要他,Patroclus望向这边,与旁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往Achilles的方向走来。
然而Achilles没有等Patroclus走到他面前,他转身落荒而逃,让自己迷失在特洛伊曾经繁华的街头巷尾。他不愿面对Patroclus,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Patroclus。
Patroclus作为他的向导,可以毫无阻碍地感受到他的一切情绪波动,任Achilles再怎么逃也没用。但Achilles并不是不愿自己的情绪暴露在Patroclus眼前,他只是不知道Patroclus会如何看待手上沾了无辜者鲜血的他。
他是希腊第一勇士,他生来就注定要在战场上夺取成百上千人的性命,用敌人的鲜血洗刷他的铠甲和矛尖,并因此被成千上万人推崇歌颂。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命运未曾欺骗他分毫,他获得了战友的敬畏,获得了敌人的恐惧。他对于希腊军举足轻重,他是令特洛伊无可挽回地走向陷落的锐利之枪。他的荣光传遍希腊,并将被世世代代传颂咏唱,当后世想要形容一个人强大的时候他们将用他的名字来类比形容。
但他们是不是也会记得是他杀死了特洛伊最后的公主Polyxena,是他配合了Agamemnon、在献祭Iphigenia的骗局中出了一份力?
关于Iphigenia,他尚可自欺欺人自己不是下杀手的那个,但当那纯洁少女的血流下祭坛,滴到他手上的时候,Achilles知道这血将永远无法被洗去——正如此时沾在他手上的Polyxena的鲜血一样——哪怕杀死Polyxena的目的是为了让归乡心切的希腊勇士们可以返航回家,也无法洗脱Achilles杀死了特洛伊纯洁的公主这一事实。
Iphigenia那时,他有Patroclus在他身旁为他梳理情绪,帮他为接下来的出征做好准备。但现在的他孤身一人,脑中的各种情绪仿若风暴与海啸交织,教人迷失。他需要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才能去面对别人,Patroclus尤甚。
他知道自己的向导对于调控他的情绪有多重要,但他也知道Patroclus有多重视他,那个揽得最耀眼的荣光的他,他知道Patroclus会愿意为了他的荣誉而死,所以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这个迷茫的自己。
Achilles走在繁华不再的特洛伊城内,走过侍女躲藏着的洗衣房,走过空余不会凋零的假花的店铺,走过一片狼藉尚余血迹的办公室,走过鬼影幢幢的舞池。他看到他杀死的那些特洛伊战士的魂灵仍在故土游荡——那么多那么多没有脸的魂魄在他的身边游荡,像是在跟着他。这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于是他喝了更多,希望可以摆脱那些死不瞑目的可怜人。
他以为Polyxena也会来纠缠他,但并没有。他只是反复地自己想起杀死少女的那一刻,想起少女那死得如最高洁的战士一般的姿态,想起温热的鲜血沿着他的胳膊留下来的触感。Polyxena不需要化作幽魂留在尘世报复他,他自己的脑袋就已足够将他逼疯。
于是他在某处的楼梯上一脚踏空,直接摔了下去。所谓的最强大的哨兵自然不会因为区区摔倒就磕了脑袋丢了性命,但躺在冰冷地面上的Achilles忽然有了不想站起来的念头。
就这样吧,不必站起来。没有战争需要他出场了。
Achilles此时的精神图景好比最深最深的海底,在狂啸之后归于沉重寂静,毫无生机。
就这样吧。
……
……
……
波动。
有什么扰动了Achilles的精神图景。
只可能是Patroclus。不过比起有意识地调节哨兵的精神,这扰动似乎更偏向无意识的,像是Patroclus遭遇了什么令他情绪剧变的事情,强烈到引起了Achilles这边的波动。
Patroclus。
他的Patroclus。
他还有Patroclus,他需要回到对方身边。Achilles站起身来,往特洛伊的大门走去。
如果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绝对不会离开Patroclus。可惜他是战士,不是先知,他从未料想过命运会要他支付这样的代价。
他自然清楚命运不会无缘无故给予他无上的荣光,没有英雄可以获得一生幸福,名垂千史需要交付足够深重的代价,但Achilles默认这代价将会从自己身上被索取,比如英年早逝、生命之弦在奏出最高音时猛然断裂。
可惜,命运女神最爱出其不意的悲剧,因为只有这样才有最猛烈的效果,令后人在听故事时继续保持对命运的敬畏。所以她们向Achilles索求的代价并不出自Achilles的身上,却比令他失去自己的手足更深痛。
“Patroclus?Patroclus!!!”
总是出现在Achilles思绪中的祭坛再度出现在面前,只是这次上面躺着的不再是无力的少女,而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但他们流下的鲜血都是一样的刺眼,Achilles手上曾沾染过献祭之人鲜血的地方似乎出现了幻觉出来温度。他来不及去想那些,而是扑到祭坛边,毫无顾忌地爬上祭坛跪倒他的伴友身边。满眼的鲜血让他的视觉发白了一瞬,他的身体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就动作了起来,试图按住Patroclus颈部汩汩流血的伤口,温热的血瞬间浸湿了他的手,与本就存在在他脑海里的阴魂不散的触感重合,几乎要令Achilles发狂。
不要流了,不要流了!!!
Patroclus脖子上的伤口精准又残忍,不停涌出的鲜血像是在嘲笑Achilles的无能为力。Achilles不明白为什么Patroclus会落到这种地步,分明他也是以一当十的战士,在沙场上是个同样会沉溺战斗的杀人机器,就算战死,也应该是身中箭矢长枪而死,而不是被人逼近歌喉,这种距离,这种有条不紊,只有……
只有亲近到狎昵才做得到。
Achilles的脑海嗡嗡作响,头皮发麻,像是有人在用砂纸磨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不能失去Patroclus,他不能。
猛烈的情感席卷Achilles的大脑,悲痛还未到位,如今还主要是震惊和慌乱。哨兵需要他的向导,Achilles需要Patroclus。
感受到精神上的呼唤,Patroclus奇迹般地睁开眼,虽然他已经无法聚焦视线,但他知道Achilles就在他身边。“A,Achilles……”他的声音中带着将行溺死之人气管进水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噜声,但他仍然回应了来自他的哨兵的呼唤。
“Patroclus!Patroclus,stay with me。”如果Achilles作为希腊第一勇士的这辈子有任何一丝哭泣的可能,这一刻就是他离流泪最近的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护着Patroclus的头部和肩部,将对方从祭坛上搬下来。“我来了,你会没事的,我来了。”
Patroclus用一个微笑回应了Achilles,他的胳膊抬起,像是想要抚摸垂头看着他的Achilles的脸庞,但半路就没了力气,被Achilles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Patroclus的手很凉,毫无力气,任Achilles与他十指相扣,却无力回扣Achilles的手。
Achilles作为哨兵的强大五感因为应激而放到最大,自他幼时在Patroclus的引导下可以收放自如地控制五感后再也没有憎恨过的敏锐此时久违地再度令他厌恨起来,因为他可以过于清晰地看到Patroclus被割开的血肉,听到Patroclus愈发困难的呼吸和逐渐变缓的心跳,触到Patroclus逐渐变冷的皮肤, 嗅到乃至尝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他甚至能通过这气味判断出Patroclus失了多少血,但他不愿去想,因为他对于一个人失血多少就会无可挽回这一点了解得过于清楚。
他坐在地上,伸手托住Patroclus的背部,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就好像这样Patroclus就能坐起来了似的。“Patroclus,Patroclus……”他一遍遍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想将对方留在此世更久一些。
如果是他在呼唤Patroclus的话,Patroclus应该会在登上摆渡人的船之前为他而回首,为他而驻足吧。
因为Patroclus是他的Patroclus,因为Patroclus除了他的身旁不应该有任何其他去处。Patroclus,Patroclus……若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过于沉重,我愿意此生剩余的时光中替你支撑这具躯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本应是向导来引导哨兵的情绪和精神,但此时则是身为哨兵的Achilles将自己的精神在Patroclus的周围展开,试图挽留那逐渐消散的存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尽管他有那么强烈的情绪,却只能看着Patroclus一点点流逝,就像海浪前仆后继一次次地扑上沙滩却永远留不下一样。
“不要走,Patroclus,不要离开我……”
他不能失去Patroclus,他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遇到Patroclus之前的人生了,那么对于他来说,Patroclus死去便等同于他自己也死去了一半,因为Patroclus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见过更多的、更完整的他。有些只属于他们的记忆,若是没有了Patroclus那么便再也没人能证实那些记忆的真实。
“Patroclus,留在我身边……”
Patroclus在流逝,他留不住他。绝望和痛苦逐渐没过Achilles,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次比一次难,之前那种沉没在深渊底部的感觉再度侵袭。
“……”
Patroclus张了张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森绿色的双眼因为失神而显得颜色更深了,几近墨绿。Achilles想让Patroclus不要说话,保留力气,但他又想知道Patroclus要说什么,他张张嘴,竟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
“……”震动声带的努力伴随着更多的不详的呼噜声,而光是这种声音居然就可以让希腊第一的勇士露出丢盔弃甲的神情。Achilles将自己与Patroclus十指交握的手轻轻放下,放到Patroclus心口,低头看着已然失神的Patroclus,一次都不愿眨眼。
Patroclus要离开他了,他能感觉到。
“……”Patroclus要说什么?什么能让他不惜折断自己生命烛火最后的光也要说出口?Achilles俯下身,贴近对方的脸庞,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对方已气若游丝的呼吸。
“我,我爱……”
他离去了。
那双会回应他的一切情绪的、永远会专注地看着他的绿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光,寄宿其中的魂灵已飞向了冥府,而Achilles毫不怀疑对方将在Elysium拥有一席之地。
他消弭了自己与爱人的最后一点距离,吻上那尚余体温的双唇,毫不在意那之上的血迹。
真奇怪,他刚刚分明失去了他的向导,但他却没有暴走。他仍然被灭顶的绝望和伤痛所压制,但他还保有自我,他的情绪没有脱缰。他像是在情绪的风暴中找到了暴风眼,拥有着平静到诡异的清明:
Patroclus给他留下的感触无处不在,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在他的每一毫精神上,他都还能感觉到Patroclus。
他并没有失去Patroclus。
要如何定义“失去一个人”?
只要爱意犹存,就不是真的失去。
FIN
* Achilles迟早会与女子结婚,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希腊神话时期背景下)不言而喻的事实。
*原典背景下Achilles是要求要杀Polyxena的那个,所以让Achilles在这里为了杀死Polyxena而纠结愧疚挺让我觉得别扭的,而且太现代战争/道德视角了,就当是剧情需要吧。
[Patrochilles]冥界无花
基于《伊利亚特》本篇,混合了punchdrunk的The Burnt City, The Song of Achilles和游戏Hades,外加一点点电影The Fury of Achilles和一点点来自fgo的灵感(跟月Achilles无关)。主背景故事线仍是原典,但一些二设来自以上提及的同人作品,文中还有一些剧情需要的私设请包涵。
To Geno.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
基于《伊利亚特》本篇,混合了punchdrunk的The Burnt City, The Song of Achilles和游戏Hades,外加一点点电影The Fury of Achilles和一点点来自fgo的灵感(跟月Achilles无关)。主背景故事线仍是原典,但一些二设来自以上提及的同人作品,文中还有一些剧情需要的私设请包涵。
To Geno.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forget their dead
——Iliad, book 22, line 389
Patroclus在等人。
他不确定自己要等多久。
——他也不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多久。冥府里没有日夜更替,没有四季更迭,已是亡魂的他亦不需要进食或睡眠,故在这永远绿草如茵的Elysium,他无从知晓时间的流逝。
Elysium,最勇武的战士、最接近神明的凡人、最浓墨重彩地活过的灵魂的归宿。Patroclus在穿过冥府的大门时对于自己的归宿并没有多想,而当他被摆渡人引到这片开阔地时便顺其自然地下了船。
对于十年如一日地面对被持续的战斗蹂躏成寸草不生的焦土的Troy平原的他,Elysium的自然美景甚至令他觉得有些陌生。青翠的草地和不知从何方吹来的凉爽海风,都令他舒适得无所适从。他似乎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适应这一切——适应这优美的环境、适应自己已不在战场上的事实、适应这个大约应分类为亡魂的身体。
他已经不太记得请自己刚到冥府的那段时间了,就像他不记得自己已经等那个人等了多久一样。
Achilles。
他让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舌尖滚动,哪怕只是轻声呼唤这个名字都能令他感到莫名的满足。
Achilles, Aristos Achaion.
他的Achilles,战斗时凶猛精确,奔跑时轻盈矫健,弹奏时轻挑漫剔,起舞时……襟飘带舞。Patroclus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各种模样的Achilles,鲜活得仿若他就在身旁。
不,Achilles不在他身边,他也不希望Achilles此时此刻在他身边。他在动身来冥府之前已向Achilles请求过将他们的骨灰放在一起,那对于他来说就够了。他不愿去想自己死于Hector的长矛之下对于Achilles意味着什么,哪怕他的潜意识早已推算出了一切。
命运三女神的预言他烂熟于心,两句简单的宣告在过去的十年里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Patroclus头顶。Troy战士的长矛从不令他惊惧,但预言的毋庸置疑却令他每每想起都会头皮发麻。Achilles和他都知道Achilles正走在预言的灰色地带——参与远征但拒不与Hector交锋,这样Achilles那被预言的死亡就理应不会降临。
Patroclus想过,只是偶尔,是否正是Achilles的回避,导致了这次以Helen为由头的征伐被拉长到第十年,导致那么多丈夫和父亲十年未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导致那么多希腊战士在消耗战中倒毙沙场。
自私。一个声音这么对他说,但Patroclus不在乎。
而现在,他的自私似乎都开始左右为难了。他思念自己的伴侣到心脏发疼,但他又绝不希望Achilles顺应预言,在Troy被攻下之前就永远地倒下。他希望Achilles活着,荣光传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希望Achilles可以回到Phthia,享受着实至名归的无尽荣誉而终老。但他又不希望Achilles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度过比与他相处的十几年更为长久的年岁,他不希望其他人替代他,用他看向Achilles的目光望着Achilles,他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知晓Achilles的一切和每一面的人。
他想让Achilles此时此刻在他身边,他只是不敢承认。
偶尔,他会遇到其他游荡在Elysium的魂灵,有些人会与他交谈,有些人会想与他比试,而另一些则显得迷失,Patroclus试着与他们交换名讳时对方只会发愣地看着他,露出努力辨认什么的神情。他还没遇到过他认识的勇士,大概只是冥府过于辽阔,Elysium的平原过于一望无际。
为了打发时间,Patroclus会钓鱼,钓上来再放生。后来,他试着自己做一把里拉琴的时候剖了好些鱼的肠子——Chiron的确教过他们如何制作里拉琴,但是用羊肠,而Patroclus几乎都要忘记Chiron教过他们这个了。
他做成的里拉琴很简陋,琴弦因为鱼肠容易绷断的缘故绷得也不怎么紧,但当他试着弹奏的时候,它却竟然发出了与他记忆深处的某段乐声一模一样的响动。那是他刚到Phthia时,被Achilles带去一起上演奏课、他便也学着弹琴时弹出来的乐曲。他弹得并不好听,比起Achilles那更是不值一提,但却令此时此地的Patroclus短暂地回到了那段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时光。
起初,这是令人欣慰的,但弹了几次之后,Patroclus却愈发想念Achilles的琴声。当年在演奏课上的他无法想到那双优雅的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拨过琴弦一般地夺取生命,而后来在特洛伊平原上的他则是无法想起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可以优雅轻柔地奏响里拉琴——Achilles就是这样,他的Achilles身上汇集着一切美好和一切力量,哪怕是浑身血污的Achilles都是美的。Achilles是纯粹的,而正是他的纯粹令他的怒火那样可怖。
他思念Achilles,思念Achilles的一切,无论是他的琴声,他战斗的模样,或是他盛怒的姿态。
于是他放下了那把粗陋的里拉琴,将它扔进河里,看着它被清澈的水流带走。
漫步在Elysium经常可以遇到这条河,如Elysium的其他事物一样,它很美,河水清澈得摄人心魄,其中有各种现世没见过的奇妙鱼类,还有随水流舞动的深绿色水草和圆润的卵石。但Patroclus每每望向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条河在呼唤他甚至引诱他,但这条河并不深河水也不湍急,即便他仍是血肉之躯也不可能被这条河夺去性命。
Patroclus在一段时间之后才终于明白这条河的特别之处,然后他再也没望向过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遗忘,某一天他突然不确定自己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还是他忘记了。
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他被流放到Phthia之前的时光,虽然那段时光他几乎从不会去回想,但父亲的形象总是鲜明的,第一次在比赛上见到Achilles的每一帧也是鲜活的,但现在哪怕他努力回想,也只想得起月桂叶戴在Achilles的金发上的模样,像一幅褪色的壁画,不再因为有Achilles的存在而熠熠闪光。
逐渐地,他开始不确定自己在Elysium还没遇到过认识的人到底是他真的没有遇到过,还是他其实遇到过,但无论是他还是对方都已经忘记了彼此——如果他的父亲也在这Elysium的话,他已经失去了认出他的能力,而他的父亲想必亦认不出多年不见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Elysium的景色恒久不变,舒爽且带着一丝海水气息的清风永远恰到好处,但这样的稳定和持续却开始令Patroclus不安。一开始他觉得这里似乎缺了点什么,他很快便发现尽管Elysium是这样一个怡人的平原,但却缺少一样在地面上非常常见的事物:花。
无论是草丛树林中常见的小野花,还是会在国王的花园中被精心栽培的花朵,都在Elysium不见踪迹。这有点奇怪,因为Patroclus记得自己见过果树,而他直到意识到从没在Elysium见过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也没见过果树结果之前的状态。
再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令他不安的根源:Elysium是稳定不变的。因为稳定所以他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所以这里的亡魂会逐渐空虚彷徨。像水流冲刷岩石磨去棱角,最后形成鹅卵石一样,Elysium用漫长的时光冲刷掉亡魂生前的记忆。
Patroclus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亡魂无法与他交换名讳,因为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他们因为生前的伟业而进入这片这极乐净土,却在这里逐渐忘却自己的一切,漫无目的地享受这不存在于地面之上的安逸。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Patroclus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就这样喝下河里的水利落地忘记一切,丢下生前那些沉重的记忆,连自我都忘掉,在Elysium的平原上像只单纯的野生动物一样自由自在地存在——但也就是一瞬间。
Patroclus绝不要忘记他曾见证过的Achilles的荣光,和他看向Achilles时胸腔中的满溢感。
Achilles。他让这个名字第无数次在自己的舌尖滚动,哪怕他童年的记忆已然模糊,但他仍能轻松地在脑海中描绘出每个时间段的Achilles的模样,从他耀眼的金发到机敏的眼睛,还有他挺翘的鼻梁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触碰Achilles的皮肤就像是在触碰怒放的鲜花花瓣,而Achilles的双唇有着让任何花朵都黯然失色的鲜艳和柔软,他的肩胛骨则有着让任何猛兽都自惭形秽的姿态和力量。
有时候,Patroclus会坐在草地上就这样想着Achilles的模样一想想上很久。他偶尔也会在意战争最后怎么样了,但他绝大部分思绪都围绕在Achilles身上。
他像是等Achilles等了很长很长时间了,每一分钟与下一分钟都是一样的,每一小时与下一小时都是一样的,每一天与下一天又都是一样的——如果在这个地方真的还有时间可言的话。但时间又绝对是在流逝的,因为Patroclus发现自己逐渐也忘记了Peleus的音容,然后是一些不熟识的Myrmidons……他并不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只是那些人的一切在脑海里都显得十分遥远,无法调取。
这是种微妙的感觉,因为这种遗忘并不是非自然的,Patroclus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会忘记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和细节,但与此同时他也在经历新的人生,遗忘的同时还有新的记忆填进来。而身处Elysium经历这种遗忘却像是一个已经枯竭的井在被一点点打走里面剩余的水,终有一天会见底的恐惧逐渐显露出来。
Patroclus开始试着记录下来一些东西。完全自然的Elysium有可供生前的勇士们战斗的武器却竟然没有纸笔,于是他便试着用尖锐的东西在叶片较大的树叶上划下字符,或在比较平滑的岩石上刻出词句。
他刻下的第一个词语便是Achilles。
但没过多久Patroclus便发现这似乎行不通,虽然Elysium万物长青,但磨损消耗的速度却比地面上要快得多。在石头上刻下的字句过上一会儿便消失无踪,留有痕迹的草叶也会因为离开土地和枝桠而腐化成灰随风飘散。Elysium永远是完美无缺的Elysium,就好像它不允许游荡在这里的亡魂留下自己的痕迹似的。
在试着换了好些载体之后,Patroclus终究是放弃了记录的努力。在此之间过去了多久他仍旧不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多久则更是不知道。
后来,他甚至开始用自己遗忘了多少来衡量他已经在Elysium呆了多久。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甚至不太确信Odysseus和Hector的模样时,他已经不再慌张,反而开始好奇Achilles是否打破了命运女神的预言,成为了攻入Troy的一员——最早攻破城门的、最荣耀的一员。
Patroclus几乎能看到Achilles站在Troy的城墙上的模样,那一刻的Achilles想必会无限接近神明,而Thetis则终于可以满意了。但对于Patroclus来说,每一刻的Achilles在他眼里都比肩神明,或者说在他的心里,Achilles比神明更举足轻重。他不介意全世界都看到Achilles的光辉灿烂,他希望全世界都看到Achilles的光辉灿烂,因为Achilles值得名垂千史,值得诗人们为他撰写长诗,值得世人代代传颂。
——他如此希望的心情有多真切,他思念Achilles的心情就有多焦灼。他想念Achilles,就好像他的身体——如果他现在还算拥有身体的话——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地想念Achilles。他想念他们的里拉琴课,想念他们一起在海里游泳,想念他们在场地上打闹搏斗,想念他们坐在夜空下篝火边的交谈,想念他们一起在战场上勇往无前。
Patroclus不热衷也不讨厌战斗,他亦如每个战士一样向往荣耀,但恐怕不是每个战士都会像他那样在战场上战斗的同时还不遗余力地用目光追随某个身影。比起战场,Patroclus更喜欢战场引出的Achilles身上那浑然天成的Aristos Achaion的一面,并为自己与其并肩战斗而感到无上的光荣和快意。
如果Patroclus要简单地定义自己的话,他会选择“Achilles的伴友”。自从他们还是男孩时Achilles选择了他,他便一直伴随Achilles左右,而如果不是Achilles,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身在何方,又或者早在成年之前就进入Asphodel成为默默无名的受苦亡魂——不,哪怕跟随Achilles会意味着被打入Asphodel,他也会选择站在Achilles身旁。鉴于他已经彻底忘记了被流放到Phthia之前的时光,那么若是说他整个人生都是在Achilles身边度过的也似乎并不夸张。
Achilles是他存在的意义,亦是他存在的证明。记得Achilles对于Patroclus而言不止是记得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其实也是记得他自己在人世间的存在。
正如他整个人生都是在Achilles身边度过的一样,Achilles的绝大部分人生也是在他的陪伴下度过的。Achilles了解Patroclus的一切,从他身体的每一寸,到他战斗的每一种习惯,Achilles能看出两人中情绪较内敛的他的感情波动,亦能在他动摇时用简单的一个眼神让他重拾坚定。就算Patroclus像那些洗白了的亡魂一样忘记了自己,Achilles恐怕都能再给他一片片填补回来。
只要他那时候还认得出、找得到Achilles。
……只要他那时候还认得出、找得到Achilles。
Patroclus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忘记Achilles的一切,只是生为肉体凡胎的他敌不过冥界的规律亦是必然,就像没有魂灵可以在进入冥界之后再离开一样。
他向Mnemosyne祈祷。
他可以忘记好高骛远的Agamemnon,他可以忘记美丽活泼的Xenia,他可以忘记全希腊出兵所追求的目的和荣光。
他可以忘记他自己的名字。
但他不愿、也不能忘记Achilles。
记忆是奇妙的事物。
Mnemosyne让凡人拥有记忆却又让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遗忘其中的大部分,一来一回似乎无甚意义。尤其是冥界还有一条名为Lethe的遗忘之河,转生的魂灵都要饮用其水以忘却前世的一切。
而且,当一个人忘记了什么之后,忘记的不仅是这个事物本身,还忘记了它的意义。而另一些时候,一个人则会从事物的意义开始忘起。
他在等待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等待一个非常重要的事物,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一个名字,Achilles。
虽然他不太确定,但他猜这应该是他的名字,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个?
如果他努力地去回想的话,他还记得手掌上的某种触感,柔软而细腻,比Elysium的草地更柔软,比Lethe河的水流更温暖。那种触感令他的胸腔有种莫名的满溢感,就像他每次发Achilles这个名字的音时一样。
但他怎么都找不到他唯一还记得的这种触感的来源,而他记得那种触感分明是来自自然的。
……真的来自自然吗?他在遗忘的过程中是不是也忘记了这部分?
或者,他也许是在等待可以给出这种触感的事物的到来?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他也试着去找过Mnemosyne的池水,但Elysium广袤的平原似乎走不到头也没有东南西北,轻柔的风像是从每一个方向吹过来的,Lethe河则像是完全不必依靠地势的高低而流淌。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否来过某块空地,某片树林。
所以后来他放弃了,他用钓鱼打发时间,偶尔看一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以防连自己的脸是什么模样也忘掉,若是遇到想要切磋的其他亡魂他也不会拒绝。
他知道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但他觉得自己还得等下去,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也可能是他已经忘记了理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在Elysium这样广袤的地方,他等的事物就能正正好好与他碰上——他不应该有张藏宝图之类的吗?等等,如果他等的是个人又该怎么办,他不会已经忘记了与那个人约好的时间和地点了吧?
他只知道他会等,直等到那非常重要的事物到来。
有一天,他在钓鱼的时候看到河里飘过来了什么,捡起一看,是一把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里拉琴,琴弦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手感不太正常。但当他将这把琴拿在手里的时候他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是因为他活着的时候学过弹琴?
他试着弹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任何乐曲了,充其量只是凭感觉随意拨动琴弦发出一些声音而已,但那种熟悉感仍在,就像那总是缠着他的、怎么都找不到的触感一样。他神使鬼差地试图无师自通进行演奏——虽然他不记得现世的曲子,但他还是能分辨出好听与刺耳的。
难道他生前是个乐师?可乐师怕是很难进入Elysium,乐师也不太可能与生前是战士的亡魂游刃有余地比试。他觉得自己生前应该是个战士,就像这里的大多数亡魂一样——不,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在现世刻下了印记的国王或王子,他见过那样的亡魂而他与他们绝对不是一类人。
他抱着里拉琴弹了好一会,原本还想带着它继续游荡的,但不知为何拿着这把琴在令他觉得熟悉的同时还令他觉得悲伤。可能又与他忘记的什么有关吧,他无从知晓。
既然无从知晓便没必要勉强自己,他将里拉琴放回了河中。目送琴漂走的时候,他带着一丝惊恐地想到也许这不是他第一次从河里拾起这把琴了,他觉得这是第一次可能只是因为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几次。
这种惊恐时不时便会造访他,这种时候他只得紧抓他还记得的那么一点点东西,像是船只在被风暴袭击的海湾中紧紧地抓着它的锚一样。
Achilles.
Achilles,和那种触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追寻着记忆中的触感。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忘记了其余一切的情况下唯有这种触感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种感觉,他不能忘记这个,就是不能。
他在等。
他不确定自己要等多久。
他也不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多久。
……
……
……
普通的一天——我们就姑且还用“一天”这种现世才使用的时间度量法吧——没有任何预兆地,那个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个人有着灿烂的金发,让他想起无法照射进冥府的阳光,而他机敏的视线则他想起久未见过的翱翔天际的鹰隼;他英俊的面部轮廓如大理石雕塑,而他的双唇……强烈的熟悉感令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
他碰到了。
他碰到了那个人的金发,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手心触发了另一种熟悉感,一种似乎陪着他乘上Charon的渡船的触感*。他又试着去触碰那个人的唇瓣,而那个人毫无怨言地任由他的手指摩梭着自己的唇瓣,并在他的手指下轻启双唇,用最温柔的声音、像是怕惊动他似的,唤了一个对这个人而言似乎承载着千钧意义的名字:
“Patroclus.”
那个瞬间,Patroclus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记得的那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并找到了他唯一记得的触感的来源。
他不需要Mnemosyne的泉水了,他想,一边迎上那个人展开的双臂。
因为他已经等到了他缺失的一切。
“Achilles.”
FIN
*他碰到了那个人的金发,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手心触发了另一种熟悉感,一种似乎陪着他乘上Charon的渡船的触感:(阿基琉斯:)“我将把头发献给帕特罗克洛斯,让它陪伴归去的英雄。”/言罢,他把发绺放入好友的/手心,在所有的人心里激起了恸哭的悲情。——《伊利亚特》二十三卷
关于引语:
(Perseus Hopper) him will I not forget so long as I abide among the living, / and my knees are quick. / Nay, if even in the house of Hades men forget their dead,
(Samuel Butler) Whom I can never forget so long as I am alive and my strength fails not? / Though men forget their dead when once they are within the house of Hades, / yet not even there will I forget the comrade whom I have lost.
(罗念生 王焕生) 只要我还活在人间,只要我的双膝还能伸屈弯转!/如果说在死神的府居,亡魂会忘记死去的故人,但我/却不会,即便在那个地方,我还会记着亲爱的帕特罗克洛斯。
——《伊利亚特》二十二卷
一些补丁:
*鱼肠听起来就不能做琴弦的样子,但剧情需要就当是有Elysium加成。
*紧急跳着补了《伊利亚特》之后我总觉得Patroclus不至于要像Hades里设定的那样需要Achilles签订契约才能把他送去Elysium——我觉得他也算是特洛伊战争中举足轻重的一位战士了,两边甚至还为了抢夺他的遗体而打了好久,荷马也用过“宙斯钟爱的”来定位他。
*Patroclus思考过Achilles是否打破了命运女神的预言这点其实他猜的不算错,毕竟第二十卷里宙斯说过“如果我们任由阿基琉斯独自厮杀,特洛伊人/便休想挡住裴琉斯捷足的儿子,一刻也不能。/即便在以前,他们见了此人也会嗦嗦发抖——/现在,由于伴友的死亡,悲愤交加,/我担心他会冲破命运的制约,攻下特洛伊人的城堡。”
*是的,“来自fgo的灵感”就是(虽然跨神话体系了但)花朵无法在埃列什基伽勒的冥府中生长这个设定。而Patroclus对花的触感记忆如此鲜明则是因为TBC里AP箱子房的戏围绕着一朵花展开,以及TimP在箱子房的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细节演法。
The Song of Achilles简评
语言美,且直接,无话可说。角色塑造可以更好。剧情有点hold不住。
无法忽略的矛盾:毕生都和Achilles相亲相爱的Pat突然穿上甲就失智了。毕生逃了多少体育课,也没让Chiron教过打架的柔弱医师,穿上甲就成战神了。这不合理。他一辈子都在看Achilles弹里拉琴都没说过自己上手就能精通,光靠医药知识,甚至不上战场看别人打架,怎么能这么猛?
当然啦可以看出来作者想利用Pat幼年时候失手杀人的PTSD,来解释为什么突然想爬墙偷家结束战争。但是解释不了。他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了,PTSD肯定早没了。爱和平不够是上头失智,风险max试图偷家的理由。即使是,也只有第一次爬墙能解释,被阿波罗扔下来...
语言美,且直接,无话可说。角色塑造可以更好。剧情有点hold不住。
无法忽略的矛盾:毕生都和Achilles相亲相爱的Pat突然穿上甲就失智了。毕生逃了多少体育课,也没让Chiron教过打架的柔弱医师,穿上甲就成战神了。这不合理。他一辈子都在看Achilles弹里拉琴都没说过自己上手就能精通,光靠医药知识,甚至不上战场看别人打架,怎么能这么猛?
当然啦可以看出来作者想利用Pat幼年时候失手杀人的PTSD,来解释为什么突然想爬墙偷家结束战争。但是解释不了。他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了,PTSD肯定早没了。爱和平不够是上头失智,风险max试图偷家的理由。即使是,也只有第一次爬墙能解释,被阿波罗扔下来以后再上头这真。太勇武了,和之前的形象冲突。
而且都说了,Achilles叮嘱他别干什么,Pat就逆着干,出于对Achilles执意不参战的恼怒才上头干那么多事。这绝对是最后吵架了啊,但是TSOA里也没写,不过绝对是可以有的。不知道有没有同人(这是什么,同人的同人)把这个剧情圆回来。Pat肯定是有血性的啊。他也不可能真是rabbit of Achilles,得是能打架的战士。
可以这么圆。比起说让Chiron夸奖Achilles天生是最强战士,让他一块教Patroclus和Achilles。甚至可以设定,一开始Achilles打不过Pat,让虚荣心盖过PTSD激励Pat继续学习打架。后来Achilles开悟了,战技日渐杰出,然后再发生那段剧情,Pat打不过Achilles但是又没发对他生气,因为"Who am I to begrudge him?"。Chiron就一边教两人打架,一边单传Achilles里拉琴,单传Patroclus医药知识。Pat在特洛伊战争中不是不能够打架,而是比起创造伤口,更愿意治愈伤口。这样也不会改变他爱和平的品性,甚至会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而更加可信。
另一种角色塑造方式可能也会很有趣。比起说把Pat写成哭唧唧的男孩,让Achilles当更有趣啊。毕竟,Achilles一直是那个更容易相信别人的,更容易被人伤害感情的,感情上更像小孩的。因为他“从没被别人拿走过什么”而性格更柔软。
由此也可以突出被诸神承诺以虚妄的荣誉后Achilles变化多大,变得残忍,玩弄同伴的性命来让杀戮变得理所应当。除了Patroclus,别人在Achilles眼中都如同蝼蚁之于诸神。但是Pat还是他的爱,他的生命。在Pat面前他又只会是他柔软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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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真是一种艺术。像TSOA这种全程都是实话实说,动人的地方就直接会心一击。“我不在意Thetis的回复。I do not plan to live after he died.”像《长日将尽》The remanent of the days里,第一人称充满谎言和自我欺骗,由此,和后面的坦白可以推断出感情的深刻和主角的痛苦。但TSOA,这么一个同人,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我们受苦。适度的谎言能让叙事者的形象更加复杂。整个谈恋爱的过程不需要任何谎言,但是如果加入我上面说的,Pat和Achilles最后的争吵,那这里可以用一些谎言,容易识破的那种,在Pat的讲述中。比方说直接复述自己的言论,但对Achilles虚荣残忍的发言含糊过去,就好像不希望让任何人见到他这么失态/非人的一面。但诚实的复刻Pat对Achilles失望和生气的言论。这绝对会很有趣。Thetis在一旁冷酷的听着,不点破Achilles不曾那么委婉,甚至也能契合Pat把Achilles的心态一直栓在mortal中这个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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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真的尬,就像中学作文正篇摆烂了只剩浮华辞藻最后还非得点一下题“寄·情”这种鬼写法。小时候对这种手法真的印象深刻。结尾在墓碑刻名其实已经足够好了,但作者就非要告诉你ta写了个HE才加的最后一段,没这段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忧伤,不过这就不符合HE的精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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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喜欢Pat逃体育课(太同感了)。一开始的情节写的都不错,又真又描写缺点。小Patroclus又自我怀疑又嫉妒又害怕,充满尖刺的自闭娃。如果是大人,“孤独”一次能概括全部,但小孩不知道孤独,他只知道这些蚕食他生机的负面情绪。心理健康糟糕到我觉得如果没有Achilles他就会夭折。对待Thetis时候到畏惧也写得很好,因为不屑才没有杀他的女神。
血河之神
不存在的特洛伊dlc
zag再一次走出冥府,却发现……?
主cp:zagthen
涉及一点patrochilles
【一】
“这里是……”
扎格列欧斯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从冥界浴血奋战,来到地面上,但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海滨和母亲的木屋,而是上千艘巨大的黑船,它们整齐的停靠在港湾,随着海浪的拍击微微摇晃着,沐浴在血色的夕阳里,投下大片沉积已久的暗红。
血神不由自主的走进这,是的,他可以确认这里是一处扎营所,他们依托着黑船建造了分割整片海岸的营地,高高的防御工事矗立在最前方,无数帐篷散乱在海岸上,人们嘈杂的喧哗声从营地中央传出来,火把的橙红的光透过营帐闪烁着,血腥的...
不存在的特洛伊dlc
zag再一次走出冥府,却发现……?
主cp:zagthen
涉及一点patrochilles
【一】
“这里是……”
扎格列欧斯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从冥界浴血奋战,来到地面上,但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海滨和母亲的木屋,而是上千艘巨大的黑船,它们整齐的停靠在港湾,随着海浪的拍击微微摇晃着,沐浴在血色的夕阳里,投下大片沉积已久的暗红。
血神不由自主的走进这,是的,他可以确认这里是一处扎营所,他们依托着黑船建造了分割整片海岸的营地,高高的防御工事矗立在最前方,无数帐篷散乱在海岸上,人们嘈杂的喧哗声从营地中央传出来,火把的橙红的光透过营帐闪烁着,血腥的气味却先一步带给王子不吉的讯息。
这里无疑是一处巨大的战场
当王子走进这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不需要很费力,就能辨认出大批堆积在营地外等待焚烧的尸体,他们模糊成一团枝结横杈的黑影,任由腐鸟栖息,扎格列欧斯看到不少人如同蚂蚁一样搬运走它们,麻木的扔进火堆中,扎格列欧斯悄无声息的站在人们身旁,但他的靠近只惊起一片粗哑的嘎声,收尸人不耐烦的驱赶走惊慌的禽鸟,对他的靠近毫无察觉,扎格列欧斯这才醒悟到黑夜女神的笼罩依旧在他的身上,神明尚且不能察觉,更何况凡人。
他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向主账,他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吸引着他,他需要找到答案,更何况。冥界王子的字典上从没有退缩二字。扎格列欧斯掀开帐幕,刺眼的光涌进来,他惊讶的环视一圈宽阔的主账,意外的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阿喀琉斯老师?!”
那个坐在主座右侧的男子无疑是阿喀琉斯,他没有着甲,金色的长发熠熠生辉,扎格列欧斯惊奇的看到在冥界从未见过的大笑出现在那张格外年轻的脸上,这与他所熟识的老师如此不同,炽热的活气让他散发着如同火一样的生机。
阿喀琉斯似乎没有意识到扎格列欧斯的视线,他亲密的侧过头,低头对着身旁的人说着什么,阵阵喧闹让扎格列欧斯听不清他的话语声。血神转移视线,看见了坐在阿喀琉斯身旁的帕特洛克罗斯,黑发的男子噙着微笑,不时简短的点头,一只手拿着盛满的酒杯。
这时人们爆发了又一轮欢呼,一个两鬓星白的中年人举起手上的权杖,示意人群安静下来,他的话语声消失在逐渐平静下来的越发响亮,
“…阿开亚人的勇士!我们有多支盟军帮称,灰眼睛女神的荣光显现在我们账上……众神之王用雷电击打他们,宙斯应允我们荡劫墙垣精固的伊利昂,践踏特洛伊人的城邦,报还违约之仇!报还我们共同的屈辱,夺回海伦!”
在他喋喋不休说话的间隙,扎格列欧斯拿起一杯桌上的酒,好奇的尝了口,浓烈又酸涩的滋味涌入口腔,王子咂了咂嘴,放弃了给塔那托斯带一瓶的念头。
将士的欢呼声像浪潮一样盖过最后的话语,人群很快簇拥到一起,宴饮庆祝去了,在交错的人影间,扎格看到刚才说话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阿喀琉斯身旁,不断的拍着他的肩膀,右手依旧紧握着那根显眼的权杖。而帕特洛克罗斯已经被好几个人围住,正与他们交谈,觥筹交错间不少人已经露出微醺发红的脸,酒像流水一样在席上消失,又被侍者抬上来。醉酒的男人们开启高声呼喝起来,杂乱无章的唱起家乡的歌谣,扎格列欧斯无意间看到一个人的脸,他的目光沉凝下来,因为一道常人看不见的黑色的光晕笼罩着那人赤红的面颊,那是死神的标记。
扎格列欧斯耐心的一直坐到宴会散去,醉醺醺的人被陆续扶走,返回自己的帐篷,阿喀琉斯搭着帕特洛克罗斯的肩膀,他看起来醉的要深些,但却远比在冥界独自喝酒的样子快乐,在帕特洛克罗斯与其他人拥抱告别后,二人一起消失在帐幕外,扎格最后尝了口桌上的烤牛腿(酱汁很独特),无声的随着那个将死之人离开了。
夜色已经深了,伴随着急促的呼噜声,扎格列欧斯毫无顾忌的盘踞在一座帐篷里,帐篷的主人似乎是个阿开亚人贵族,他的帐篷很宽敞,女奴倚靠在他红的发紫的脸颊边,睡得正香甜。扎格列欧斯耐心的等待着,他知道快了,因为不详的黑色几乎已经遮住男人整个脸,在不知道海浪拍击了多少次礁石后。
死亡的钟声敲响了。
【二】
扎格列欧斯笑了
“塔那托斯。”他熟稔的对着来者打招呼,带着一丝亲昵。
死神在迷雾中露出他的真容。
塔那托斯依旧披着他黑色的斗篷,薄而锋利的巨镰紧贴在他的身后,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他银色的长发从斗篷中露出一节,柔顺的搭在肩上。
“你的头发!?”他还未回话,扎格列欧斯已经好奇的凑上前伸手摸了摸,手感一流丝滑,冰凉的划过指尖。他听闻塔纳托斯有一段时间因为战争的缘故非常忙碌,几乎没有回过冥府,但却不知道他在这时留有长发。
但一缕模糊的思绪流过他的脑海:塔纳托斯此时认识他吗。
“不要打扰我工作。”塔纳托斯责备的看了扎格一眼,如果忽略他有些紧张的身影,也许会真的被他严肃的表面镇住。扎格列欧斯乖乖收回不听话的手,二人一同转向睡在梦乡中的男人,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串模糊的呻吟,此时死亡的青灰已经爬上他的面颊,只剩病态的紫红还残留在他的嘴唇上,痛苦和惊恐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道灰色的光影。
又一个可悲的灵魂哀叹着前往哈迪斯的殿堂去了。
扎格列欧斯目睹着这一切,一言不发,死神之镰快的犹如一道风,轻易收割走了一个生命,他的妻妾依旧躺在那具身体旁,汲取着残留的体温,无知无觉的沉睡着。
“她还要很多年才能听到我的足音。”塔纳托斯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转过头来,他有些紧张,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也许因为这是扎格列欧斯第一次看见他的工作?塔纳托斯迟疑了一下,却看见扎格列欧斯抬起头来,眼神炽热的盯着他的死神之镰。
“塔纳,你觉得泰坦之力能模拟出你的武器吗?”
扎格列欧斯瞄了一眼僵住的死神,心虚的咳了一声,“只是个玩笑。”
塔纳托斯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转移了话题,“倪克斯告诉我,你已经远离了血河的桎梏,不再永远的被冥界所束缚,但你需要帮助。”
“我能感受到一点。”扎格列欧斯在躺椅上坐下,“我去探查了这里,发现本已死去的人还活着,这很奇怪。”他看着塔纳托斯,“我对人间知之甚少,我面前是活生生的阿喀琉斯,但据我所知,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经来到冥府了。”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更甚一步来说,塔纳不该认识他,他本不该存在于此刻。
“不要用人间的东西断定冥界,扎格,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塔纳托斯的长袍无风自动,“时间是人类的尺度。”
扎格列欧斯听出了塔纳托斯的言外之意,时间让人界独立于神冥之间。天上的诸神也不能随意插手时间,而在冥界,一切的结局都早被命运女神的织机判决,人类必将回归这里,因为这里是一切的结束,他们注定死去,时间将失去意义,死后如琥珀凝结,漫长无期。
他不是第一次领会这个道理,塔纳比他更加清晰的了解这个事实。
生命何其短暂而残忍,但活着不是正被死亡所定义吗?
“塔那,这一切是真实的吗?”扎格列欧斯若有所思的仰起头,
“什么是真实?如果你认为它是真的。”塔那托斯安静的凝视他。“那它就是真实。”
沉默像夜色一样流淌在两人之间,塔纳托斯突然敏感的侧过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他突然离去,迷雾抹消了他的身形,只留下一段话。
“不要做无谓的纠结,要想如何去改变,扎格,不要驻足停留,因为有些尚未发生,你可以做些什么。”
塔纳托斯的话一道闪电般使他醒悟,是啊,他既然来到这里,那说明在这个时间里,有什么是尚未发生的,有什么是可以干涉的,关系到他的生死——在人界,用时间的尺度可以度量——母亲!
奥林匹斯诸神中,只有两位长期行走于大地,丰收女神德墨忒尔,和他的女儿,四季女神泊尔塞福涅。
ps:这其实是个扎格列欧斯补完计划
如果zag现在回头仔细找找,就会发现自己有两个老婆,对,是现.塔纳顶替过去的自己来见他,属于一边翘班一边加班的007冥府社畜了。塔纳突然离去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坑了所以干脆把该细说的东西都附录了…特洛伊时期的双阵营转换,诸神站队修罗场(远比双神房可怕啊!),丧夫debuff的阿喀琉斯老师大加强!同时有大量机会帮塔纳干活顺便约会,最后补全自己的血神权柄和属性,终于可以开启种田生活和再也不用夫夫分居了!我冥府红娘扎格列欧斯今天要做一对儿快乐的血河鸳鸯!
*patrochilles
*transistor au
*涉及一点genderfluid
“一直以来我并不是我们中健谈的哪一个,”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干笑,伴随着闪烁的光晕,一字一句在空气中敲击出蓝色的静电,“我想我们得适应这个。”
得了吧。阿喀琉斯翻了翻眼睛,弯腰从尸体的咽喉处拔出那柄利刃,大概是插进了软骨,他不得不多花费一些力气,踩住死人的胸口,口鼻溢出鲜血。谁喋喋不休了一整晚全球变暖的阴谋?
“但是就是如此!你得承认,资本家让我们相信环境变得恶劣是我们的错是新一代的原罪论,这样他们才能加一层又一层的税摆上餐桌——”他停顿了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patrochilles
*transistor au
*涉及一点genderfluid
“一直以来我并不是我们中健谈的哪一个,”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干笑,伴随着闪烁的光晕,一字一句在空气中敲击出蓝色的静电,“我想我们得适应这个。”
得了吧。阿喀琉斯翻了翻眼睛,弯腰从尸体的咽喉处拔出那柄利刃,大概是插进了软骨,他不得不多花费一些力气,踩住死人的胸口,口鼻溢出鲜血。谁喋喋不休了一整晚全球变暖的阴谋?
“但是就是如此!你得承认,资本家让我们相信环境变得恶劣是我们的错是新一代的原罪论,这样他们才能加一层又一层的税摆上餐桌——”他停顿了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打断你。他环视一周,确认周围没有第二个以有机体形式存在的生命。血腥味让他觉得恶心——但是他会适应这个的。事实上,他现在已经相当的精于此道。
“用力过猛。但是对于新手来说,可以说是A+了。”
他摇了摇头,闪身把自己锁进盥洗室,无视了“我不应该进这里”的古板发言。几天前尚不知晓原因的恐怖袭击把所有人的生活套进了绞刑架。镜子中的人正凝视着自己卷曲在脸旁铁锈一样的头发和空荡荡的心口,蓝绿色的海潮褪去留下眼底深刻的疲惫。镜像捻起了发尾,血污让它们打结,残留未干血迹的短刀将其尽数割去,他歪着头,仿佛依偎着杀人的利刃,脸颊和肩膀的皮肤贴着金属,在镜中看去仿若形容古怪的耳鬓厮磨。
“你的歌迷会伤心的。他们喜欢皮娅拉。红发的皮娅拉,斯基罗斯的歌唱家。”他在耳边叹息道,并听不出来遗憾。
你不是他们。小帕。你喜欢所有的我。
“......但是我喜欢所有的你。任何的你。”帕特罗克洛斯叹息道,“而且我也喜欢听你唱歌。他们真的从你身上夺走很多东西。”
失去声音并不是最糟糕的部分。儿童绘本是这么讲的。
“以防万一,”晶体管传来的声音变得苦恼了起来,“我应该在还能直视你的眼睛时说的......你知道我爱你,对吧?”
糟糕的是你不能回应他。前任歌星将刀柄闪烁的模块压在干裂的嘴唇上,竖立着,接着一路下滑,刀尖抵着下颚,模块贴上咽喉。他看着镜中人杂乱的短发,眼里蓝绿色的火,死去的嘴唇,姿势仿佛中古时期的立誓,喉咙振动着他的誓言。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失去了眼睛、骸骨和形体,只留下心间血在贝壳里叹息道,“在那之前——”
我们会去伊利姆。我们会找到幕后真凶。
*patrochilles
九年前的一天他仍着那端庄秀美的衣袍,维持一个被戳破的谎言。沿着海水与白沙的交界行走,直至日光低沉,远望如同流血的眼睛。静默地伫立仿佛已然瞥见隙间命运的光影。他转过身,唤他温厚忠诚的朋友,相扣的手像紧密生长的枝条和藤蔓:“我的朋友!当你独自返乡,带着万千金子,奴隶,杀人的荣耀和我的爱再次站在这故乡的海岸间,怀念着我的名字折下橄榄时——切莫忘记!”浪潮一遍一遍地亲吻他的足踝,流着眼泪,“把我的桂冠抛进海里,以此告别我的母亲。”
*patrochilles
九年前的一天他仍着那端庄秀美的衣袍,维持一个被戳破的谎言。沿着海水与白沙的交界行走,直至日光低沉,远望如同流血的眼睛。静默地伫立仿佛已然瞥见隙间命运的光影。他转过身,唤他温厚忠诚的朋友,相扣的手像紧密生长的枝条和藤蔓:“我的朋友!当你独自返乡,带着万千金子,奴隶,杀人的荣耀和我的爱再次站在这故乡的海岸间,怀念着我的名字折下橄榄时——切莫忘记!”浪潮一遍一遍地亲吻他的足踝,流着眼泪,“把我的桂冠抛进海里,以此告别我的母亲。”
【阿帕】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AU,短完)
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又名,阿基里斯一言不发
By sarahyyy
翻译by目攸
“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 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吻我”,他说。这虽是纯粹的一时冲动,却又是个绝佳计划:帕特罗克罗斯从来没有亲吻过什么人,可能也挺想试试的。而阿基里斯可以帮忙。阿基里斯自愿帮忙。
他没告诉帕特罗克罗斯他也从未亲吻过谁,他也从没打算去亲哪个男孩女孩——不过既然帕特克罗斯没有问,而且这和此事无关,他也乐于沉默。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帕特克罗斯,不是他。
帕特罗克罗斯的眼睛张大了。“阿基里斯,”他说。阿基里斯...
我是如此念你的名字
又名,阿基里斯一言不发
By sarahyyy
翻译by目攸
“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 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吻我”,他说。这虽是纯粹的一时冲动,却又是个绝佳计划:帕特罗克罗斯从来没有亲吻过什么人,可能也挺想试试的。而阿基里斯可以帮忙。阿基里斯自愿帮忙。
他没告诉帕特罗克罗斯他也从未亲吻过谁,他也从没打算去亲哪个男孩女孩——不过既然帕特克罗斯没有问,而且这和此事无关,他也乐于沉默。一切打算都是为了帕特克罗斯,不是他。
帕特罗克罗斯的眼睛张大了。“阿基里斯,”他说。阿基里斯立马就察觉到帕特克罗斯又想多了。
他时常考虑得太多。他两个人中是更有脑子和理智的那位,阿基里斯喜欢,不,爱他这一点。但此事实在无需多虑,帕特罗克罗斯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为什么这件事就要破例呢?
他握住帕特罗克罗斯的手,快活地念到:“帕特罗克罗斯。”
在阿基里斯的口中,“帕特罗克罗斯”听上去并不总是单纯的一个名字。这个时候,它听起来像来吧 。
阿基里斯微笑起来:帕特罗克罗斯叹了口气,倾身让他们俩嘴唇相接。帕特罗克罗斯的嘴唇柔软而干燥,阿基里斯感觉到亲吻下自己忍不住微笑。他们没有再进一步做些什么,尽管阿基里斯心知肚明亲吻可以远不止于此。
一秒过去,两秒,三秒,然后帕特罗克罗斯放开了他。他脸上又带着那种“我在想事儿”的表情,于是阿基里斯顺着他的小臂攥住了他的手指,将帕特克罗斯拉近了一些。
最后他把脑袋歇在阿基里斯的肩头。他没有放开阿基里斯的手。
阿基里斯没有告诉他自己心脏狂跳,仿佛就要挣脱胸腔而去。或许这是亲吻的副作用,他想,然后擅自决定这个副作用才是他最喜欢亲吻的部分:他胸口的暖意,几不可闻的、满足的哼声,(还有握在手中的、帕特罗克罗斯的手)。
或许这就是亲吻的本质,每个吻都是这样的。
再没有其他人的吻给他同样的感觉。他亲过许多男孩女孩,技巧日渐娴熟。他只得到该如何挪动嘴唇,知道如何舔吻吮吸——这些吻理应更好,胜于和帕特克罗斯的三秒接触,可是它们都还差得远。
哪些吻就是不如亲吻帕特罗克罗斯那样对劲。而他再也没感受到胸膛里的那股暖意。
(他内心隐约感受到,当帕特罗克罗斯看着他微笑的时候,他想要更多——他总想要更多。)
他用了两年时间明白为什么。
然后选择了置之不理。
帕特罗克罗斯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应不应该对帕特罗克罗斯抱有这样的感觉。它可能会毁掉这段友谊,可能会让帕特罗克罗斯离开他。而他不想,永远都不愿。
于是当帕特罗克罗斯坐在阿基里斯床边的时候,在阿基里斯想蜷在他身侧让两人的心跳渐渐合一的时候,阿基里斯沉默了。当帕特罗克罗斯朝他微笑,当他想把对方唇上的笑容吻去时,阿基里斯沉默了。当帕特罗克罗斯用肩膀撞他,他想牵起对方的手时,阿基里斯沉默了。
在学校里,阿基里斯是别人口中最快最强壮最勇敢的那个,可在帕特罗克罗斯前面,这一切都一丁点都不重要。
他觉得这是因为帕特克罗斯不像一场比赛或什么游戏,输了也不要紧(倒不是说他输过)。他可以输给对手,可以失去朋友,可以输掉名声,但他不能离开帕特克罗斯。
所以他沉默。
“帕特罗克罗斯,”他耳语道,说给自己听。他躺在床上,不敢将老老实实搁在肚子上的手拿开——无论他再怎么非常想。“帕特罗克罗斯,”他在黑暗中叹息。意思是我希望是真的,我希望我有勇气,以及我希望你也同样想要我。
又过了一年,他才意识到,每次他偷偷瞥眼看帕特罗克罗斯的时候,总能撞上对方的目光。
他脖子上的红晕像阿基里斯。他凝视又突然躲开的眼神像阿基里斯。他咬住嘴唇的样子像阿基里斯。
他内心暗含希望,或许帕特罗克罗斯心里也像他一样。想到这里阿基里斯就无法克制高涨的喜悦。
接下来一整节课他都收不住脸上的笑意。
然后开始正大光明地瞅帕特罗克罗斯。
“我今天学到了一个新词。”几天之后,他们两人都在房间里无所事事,阿基里斯这样告诉帕特克罗斯。即使已经前思后想,左右排练,他仍紧张不已。我无所畏惧,他摇了摇头。才怪,他想,在帕特克里斯面前他从来进退失据,可他必须得试试。“Philtatos。”
帕特克罗斯嗯了一声,仍然闭着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阿基里斯垂下眼睛,注视着隔开他们的那道银色空隙,然后伸手摸索够到帕特克罗斯的手掌。当他看向帕特克罗斯的时候,对方的眼睛张大,嘴唇惊讶地微张。可毫无疑问,毫无疑问他明白空气中酝酿着什么。他已经等了太久。
“Philtatos,”他重复,握紧了帕特罗克罗斯的手。“挚爱。”
帕特罗克罗斯一动不动。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开口,声音不高过耳语。帕特-罗-克罗斯。他这么说,听起来像我爱你。或许他一直是这么说的。或许他一直想说的就是我爱你。
帕特罗克罗斯吻了他,拽着他的T恤拉过来然后继续、不停地吻他。他们都比13岁时最初那个生涩的亲吻要娴熟了。现在,他们知道如何迎合与取悦,如何运用舌头,以及如何给对方带来欢愉的颤抖。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气喘吁吁,他在说,求你,还要,别停。
帕特罗克罗斯贴着他的嘴唇笑起来,好像完全明白了阿基里斯的请求。帕特罗克罗斯没有停,给予他的比他所求的多得多。
“帕特罗克罗斯,”阿基里斯重复。这次是我爱你,是我曾爱着你那么久,是我将爱着你到永远。
而帕特罗克罗斯不需要回答——至少,不是用言语。
Fin.
注:我一般不太翻AU,因为阿帕既视感在很多CP中都很强。也是我: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