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cabeth】(授权汉化)(一吻是否)足以致你命 [第二~十三章试阅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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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节选)
她的脸登上了《新罗马快报》晨间八卦的封面!
安娜贝丝茫然地盯着手中的书页,几乎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
这是同一份免费的八卦新闻小报,是她每天早上去轻轨站的路上都会被人塞上一份的小报,是她早高峰等车时用来随手乱翻自娱自乐的小报。自从搬来新罗马后,她已经读过几百次这份小报了,为写手试图给再简单不过的故事添油加醋而翻过白眼,也吃到了不少城市精英们的瓜,结果现在……她的脸居然登上封面了?
她赶紧把小报对折了起来,不忍直视原本的封面,强迫自己数到十再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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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节选)
她的脸登上了《新罗马快报》晨间八卦的封面!
安娜贝丝茫然地盯着手中的书页,几乎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
这是同一份免费的八卦新闻小报,是她每天早上去轻轨站的路上都会被人塞上一份的小报,是她早高峰等车时用来随手乱翻自娱自乐的小报。自从搬来新罗马后,她已经读过几百次这份小报了,为写手试图给再简单不过的故事添油加醋而翻过白眼,也吃到了不少城市精英们的瓜,结果现在……她的脸居然登上封面了?
她赶紧把小报对折了起来,不忍直视原本的封面,强迫自己数到十再重新打开。也许这都是她的幻想。说到底,那张照片噪点很严重,可能是哪部快上映的电影的片场照,也可能是……
不,她没法自欺欺人。封面上就是她本人,浑身散发着野蛮的光环,血盆大口因为咆哮而扭曲着,脸颊上的划伤还在向下淌着血。照片旁边印着的粗体大字标题更是证实了这点:雅典娜的恶魔:希腊半神寻衅尼普顿之子——爆冷取胜!
安娜贝丝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拍下了这张封面,发给了小笛。她还附上了一大堆文字,夹杂着多到她都不想承认的咆哮体*和脏话。
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像等待小笛回复这样漫长的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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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节选)
“看不出来你是个会请女孩喝咖啡的男人。”
“我们尼普顿之子可是有很多层的。就像洋葱。”
这个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安娜贝丝笑出了声。“不会吧,你这是在引用《怪物史瑞克》的台词?”
波西用一个耀眼的微笑回应了她,几乎令她屏住了呼吸。亲亲雅典娜哪,他居然有酒窝。
“我还在想,你大概听不出我的引用。现在倒好,我看起来像个呆瓜。”他调侃地答道。“我知道一家很好的本地饮品店,走过去就几个街区。你这一早上都不大顺,看起来正需要喝点东西振奋一下。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好奇如果自己说“不”会怎么样。今天的波西看起来更放松,更像个普通人,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在他眼中捕捉到的怒火,还有潜伏在他皮囊之下的非凡气场。“不”或许不是个他经常能听到的字眼。
他会耸一耸他那宽阔的肩膀,无所谓地说一句“不要紧”,接着继续回去过他自己的日子,让一切就此揭过吗?还是会忽略她的拒绝,再三坚持和推进他的建议?他已经跑到了她工作的单位门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或者他的魔兽下属们——跑到她的公寓门口,继续骚扰她呢?
他说他想要一个并不惧怕他的女人。那么他也会想要一个敢于违抗他的女人吗?
安娜贝丝不打算说“不”——至少,暂时还不想。她只是和波西·杰克逊好奇着她一样,同样对他充满了好奇心。但这么设想一下也无伤大雅,她还不想排除这种可能性。她曾经被一个隐藏自己真实面目的男人蒙骗过,而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喝杯咖啡应该很不错。”她迟疑地给了他一个微笑,指向他们面前的人行道,“带路吧,杰克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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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节选)
“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不让你进去。”她话里指的是伊阿宋书房那扇关上的大门,“你可是大使馆的传播总监。你才应该是敲定这场谈判的人,而不是伊阿宋。”
“都说了,讲点我不知道的事情吧。”小笛抱怨道,“在你来之前,伊阿宋就已经听够了我这套说法,但他们大概达成了什么共识,只肯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交涉。显然,他们担心我会搞破坏,用魅惑语让他们忘记整件事。”
安娜贝丝扬起了一只眉毛。“你会这么做吗?”
“如果效果能维持超过几个小时?那肯定会。”她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用魅惑语在一切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扭曲事情的真相了。不过一般我先会指挥他们毁掉手里的书面或影像证据,等他们打电话过来骂你是个巫婆帮凶时,再叫他们忘掉这段记忆。这样比较奏效。”
“我还是觉得他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心烦意乱的安娜贝丝再次把手伸向了已经被撕成碎片的咖啡纸杯,“他们不可能有,小笛。”
但从逻辑的角度思考,安娜贝丝知道,如果他们手里的证据不够确凿,伊阿宋现在也就不会在和ONN*的高层以及他们最好的记者开会了。可但凡这个话题有点抬头的趋势,安娜贝丝的反应总是一样的:在她的安全范围内始终保持否认。
从七年前她和伊阿宋离开帝国大厦的那刻起,争论是谁“真正”杀死了克洛诺斯的谣言和阴谋论就开始满天飞了。红迪网(Reddit)等互联网的角角落落都充斥着各色业余侦探们,试图解释大预言的谜团和其中自相矛盾的部分。主流媒体间可能偶尔也有一两个记者为了保险问题触及了这些谣言,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人想在空口无凭的情况下指控一位奥林匹斯英雄为骗子。
对所有职业与非职业侦探们来说,遗憾的是,克洛诺斯落败的那天,在奥林匹斯的王座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三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而伊阿宋和安娜贝丝都没有兴致接受媒体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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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节选)
“我不明白。”
“明白什么?”安娜贝丝从紫色越发浓重的新罗马天际线上移开了视线,问道。
自从他们拣了一处更为僻静的角落坐下后,波西的目光就再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他们并肩栖息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手肘和酒杯一并搁在环绕着屋顶布局的石质边桌。他们坐得很近,近到每次安娜贝丝调整姿势时两人的膝盖都会碰擦到一起,为她的身体送来阵阵战栗。
“你怎么会让格雷斯替你出这个风头。他说他是在帮你的忙。”波西的眼睛眯了起来,阴暗的神情爬上了他的面孔,“我很难相信这是实话。”
“伊阿宋亲口告诉你的?”
“是啊,大概他觉得欠我一个解释。毕竟我们都是三巨头之子。”他翻了个白眼,“我们没聊太久。他向元老院领导层的陈情也是。他并没有回答我们大多问题,他说他想先和你好好谈谈。”
悔意席卷了安娜贝丝的全身。伊阿宋仍然在试图保护她,哪怕她将这堆破事丢给了孤立无援的他自行解决。她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或许她真的配不上他的友谊。
“他原话是怎么说的?”她拾起酒杯,强迫自己压下内疚的情绪。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困囿于此。
“他说,和克洛诺斯的最终一战有关的所有消息几乎都是谎言——他说你才是那天真正的英雄。然后他就开始道歉,说自己撒了这么久的谎,并且想要辞掉现在的职位——”
“他说什么?
“——不过弗兰克告诉他可以等会儿再谈这件事。我要还是执政官,肯定不会像他那样对他心软。但他确实挺喜欢伊阿宋的,所以……”波西耸了耸肩,抿了一口自己的啤酒,“我明白他为什么会把功劳据为己有。所有人期望他就是天选之子。他就像一条猎犬,必须追逐着名利而去。他的自尊心肯定大受打击。但就像我说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把功劳让给他。你都不肯把训练场地让给我一个晚上。”
“因为伊阿宋从没把任何东西据为己有。是我请求他告诉别人,是他下的手。”她说。他惊讶地眨了眨眼。“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出名。”
“为什么?”
这个问题可值得上千万德拉克马,不是吗?为什么会有半神情愿放弃成为奥林匹斯英雄的荣耀?这将意味着他们的余生都会在名利双收中度过——更不用提这是获得无上荣耀的大好机会。安娜贝丝本可以将全世界都踩在脚下,但她却选择在一座人人都看轻她的城市里,过着默默无闻、朝九晚五的日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波西将不会是第一个问她为什么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什么——能够告诉他什么。哪怕现在不向他解释清楚,她的过往也迟早会被挖得一干二净,将所有不堪入目的点滴细节都拿到公众眼皮子下检查和评判。往后几个礼拜,甚至是几个月,她都无处可逃。
她再次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凝视着在遥远的黑暗中荧荧发光的元老院穹顶。她的手指分心地在玻璃杯边缘打着圈。“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件事……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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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节选)
她已经太久没容许自己沉溺于这种感觉。自大战以来,还没有哪个她交往过的男性能够这样激起她如电流般游走的欲念。其实,她自己也在极力避免。毕竟从前跌过的跟头告诉她,不受控制的一时激情只会带来麻烦。
不过,现在不像是麻烦。
波西不像是麻烦。
“你会邀请我进家门的,对吧?”他调侃道,原本落在她双唇上的嘴唇游移到了脸颊上,四处布下亲吻,“我们俩应该都不想明天早上又有新视频上了头条。”
“只要你别再干扰我,”她说。他的舌尖掠过她脸颊上的伤痕——那道他划下的伤痕——不由得令她抽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因为欲望而颤抖着。“我——我就能搞开这扇该死的门。”
波西的嘴唇突然离开了她。他拉开了他们间的距离,后脑勺抵着她的屋门。他注视着她,半睁的双眸闪烁着愉悦与情欲,因为亲吻而稍显肿胀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他是她见过最为性感的男人……而他甚至还没开始脱衣服呢。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让我停下?”
这是个一语双关的问题——既是下流的挑逗,也是征求她同意的询问。
他的双手仍然在她身上,给她的肌肤烙印下炽热的触感。她的双腿间升起一种全新的欲望,疼痛地搏动着,但并不是因为他的触碰。她将整个新罗马最强大的男性圈禁在了房门口,他的背后正压象征着他的涂鸦标志,他却还在请求她的准许。控制权就在她手中。
她知道,他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改变现状。她曾近距离感受过他的身体力量。但目前为止,他都还在任由她的索取。他们的这场交锋将会听凭她的掌控……正如她所想的。
“诸神啊,千万别。”她仰起身子,准备迎接又一个灼热的亲吻,“这是我最不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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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节选)
“那你的计划可真奏效啊,你都跪在地上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了。”他咆哮着说,逼近的步伐吞噬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淹没。“你没必要和那种人公平竞争。那些混蛋欠你的太多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一切。他们什么也不是。可他们却在我的城市里这样侮辱你,如果你觉得我还能坐视不管的话——”
“我这么做才不是为了让别人欠我什么!”她叫喊了出来,锋利的语句刺痛了她的喉咙,“我从来没有——我不想别人崇拜我。我值得更好的!”
波西冰冷的眼神令她想起了在极寒季节里被东海岸低压侵袭的太平洋,无情且残忍。那是大自然的力量,丝毫不在乎会给其他生灵带来多少苦楚。
“可我不是。”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与他在床榻抵死缠绵,容许他用双手和亲吻在自己全身上下游移。她将自己最阴暗的秘密都诉说给了他,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都彻底暴露给了他。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亲口告诉过她了。
诸神啊,她心知肚明,却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还是从前那个愚蠢的小女孩,从未变过。
“你之前装得真好,”她艰难咽下嗓音中的浓重情绪,眼角刺痛,“差点就骗到我了。但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吗,波西·杰克逊?不是酒吧里那个男人。这个才是。”
她指向人行道上的血泊,还有他沾染血污的长剑,和这场发生在黑暗的屠戮。他的肩膀紧绷起来,但什么也没有说,让沉默代替一切。他没有任何辩解的借口,她也不打算给他任何借口。
“你……走吧,”她啐了一口,跌跌撞撞地走上门廊前的阶梯,“忘了我先前说的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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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节选)
“你这个姑娘身上可背负了太多秘密,安娜贝丝。要我说,你那些位高权重的朋友恐怕替你掩盖下了最大的秘密吧。”她身体前倾,终于说了出来,“你在战争的第一阶段没有任何参战记录,是因为你当时并不为奥林匹斯而战,对吗?”
“太荒唐了。我的工作内容都是机密。言尽于此。”
“你已经承认自己曾经和卢克·卡斯特兰是恋人关系……而且就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段关系并没有因为他成为叛徒而终止。”安娜贝丝想张口反驳,但还是闭上了嘴。她不放心让现在的自己立刻回嘴。可玛尔戈特还能继续滔滔不绝说下去。“我和数十位半神交谈过,他们相信你曾经在大战的前三年间向卢克传递消息,甚至有人在泰坦的据点见过你和卢克,说你们俩举止相当亲昵。受困的阿耳忒弥斯大人被迫扛起天空时,有人正在塔梅尔佩斯山和敌人卿卿我我,耳熟吗?”
安娜贝丝的胸口痛苦地起伏着。“那——那不是事情的真相。”
“那总得有什么是真相。”玛尔戈特说。她的眼睛因为愉悦而闪闪发光。“你只是个默默无闻的雅典娜之女,正是泰坦大军喜欢招募的那种半神。我的一位线人是这么形容的,‘离开伊阿宋·格雷斯后一无是处’。你是在卢克发现这点后再次改变了阵营吗?”
“闭嘴!”原本坐在椅子里的安娜贝丝愤怒地咆哮着。她向玛尔戈特迈进了一步,每一寸肢体都因为怒火而颤抖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对那场战争根本就懂个屁!你不过就是缩在舒适的摄影棚里,整夜整夜地向其他半神灌输一些垃圾话,好能让自己赚个盆满钵满。而我们却在外面直面死亡——”
“女士们。”一位ONN制作人插在了安娜贝丝前面,挡住了玛尔戈特的身影。“我感觉咱们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要是有人一时上头说了无法收回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太他妈对了。”安娜贝丝啐了一口,伸手把毛衣下面的麦克风电池包从腰间扯了下来。她把电池包砸向了制作人的胸口。“我不拍这种狗屎访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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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节选)
6月7日 星期四
安娜贝丝·蔡斯(下午6:31):我放弃了蝴蝶结
[附图:安娜贝丝穿着连体衣的自拍,竖起的中指挡住了大半张脸]
波西·杰克逊(下午8:53):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你立的不是其他人设吗?
可爱乖乖女 没有威胁性?
安娜贝丝(下午8:55):现在不是了
安娜贝丝(下午11:26):顺便 谢谢你
6月8日 星期五
波西(上午7:00):为什么???
我对你可坏得很
而且告诉你 我是故意的
安娜贝丝(上午7:34):我知道。
波西(上午7:38):所以……到底为什么?
安娜贝丝:记得今天看ONN,你就知道了。
波西:我去 我不想看新闻台啊
波西(上午8:12):我还得等多久
我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呢
安娜贝丝(上午8:18):那就别让您干等了,我们的大忙人
安娜贝丝(上午8:25):也没那么有意思,真的。
大部分你都听过了。
[推特链接:网传的克洛诺斯杀手安娜贝丝·蔡斯突袭无助的玛尔戈特·凯利……观看完整访谈请于今晚东部时区19点/中部时区18点收看ONN频道!]
波西(上午10:35):确实不大可爱
你就是忍不住得惹事是吧 蔡斯
安娜贝丝(上午10:40):那倒也不是。
我要不这样,你还能这么喜欢我吗?
波西(上午10:42):谁说我还喜欢你了?
星期天 6月9日
波西(上午12:31):我以为雅典娜的女儿应该很聪明
我吓到你了
你就让我走开 但我没有
你怎么不拉黑我得了
安娜贝丝(上午12:45):是啊,我被吓到了。
我还没准备好再次参与这种暴力场面。
但我的双手可不比你干净。
我不想想起这件事。我很虚伪吧,呵。
波西(上午12:47):你可以这么说
安娜贝丝(上午12:49):我现在准备好了。
你觉得第二次机会怎么样?
安娜贝丝(上午1:01):除非你其实不再喜欢我了,那就算了。
波西(上午1:31):说实话
你要是捅了玛尔戈特·凯利 我会更喜欢你
而且得穿着那身蝴蝶结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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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节选)
“这一位,大概不需要我来向你介绍了。”弗兰克调侃的语气唤回了安娜贝丝的理智。她的视线立刻回到了执政官的身上,看着他从她身边走开,让波西能够第一次完完整整识清她的轮廓。“但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得走个过场。”
看来这并不是她的错觉——广场礼堂在波西抵达后的确安静了许多。喧闹的欢笑声和叫喊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揣测他们下一步行动的低声议论,令人窒息。安娜贝丝意识到,对于这座礼堂里的人来说,这是她和波西自竞技场的孽缘后第一次共同亮相。他们对事情后来的走向一无所知。
他们都在耐心等着看尼普顿之子将如何对待她。这位近来成为新贵的雅典娜之女,一夜之间竟已成为了比他还要炙手可热的存在。他的反应将决定了其余人对她的态度,不论他们此前已对她施加了多少吹捧与溢美之词。突如其来的焦虑感令她胸口发紧——如果他当真不认同她,又会怎样?
“安娜贝丝·蔡斯,诛杀克洛诺斯的勇士与奥林匹斯的英雄,”弗兰克吟诵着,他的声音即使在礼堂的尽头也仍在回响,“我将你引荐于波西·杰克逊,俄特律斯山之祸。”
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安娜贝丝在对上波西的视线时想道。万众瞩目的焦点女孩与放荡不羁的新罗马恶魔,天差地别却又仍然……
是同一类人。
泰坦杀手。
安娜贝丝扬起了脸庞,向他伸出一只手,挑衅他是否敢于拒绝自己——尽管她知道他不会抗拒。
他也无法抗拒。
“很荣幸。”波西宽阔的手掌包绕着她,一双绿眼睛闪烁着赤裸裸的意图。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在指节处落下一吻。安娜贝丝的皮肤都似乎要因为他的触碰燃烧起来。
“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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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节选)
卡西乌斯抿紧嘴唇,放开了她的手肘。“三雄同盟会记住这个回答的。”
安娜贝丝心底升起一阵不安,但并不是因为卡西乌斯的缘故——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礼堂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她的感官在告诉自己尽快离开,尽快在自己被波及前逃走。这种不安深深坠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就像她正在盯着预示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黑云,而不是……
该死。
她环顾四周,在躁动的人群中寻找着反射微光的金色发顶。臭氧的味道越发清晰起来,房间四周的旗帜与窗帘都在风中不祥地舞动着。礼堂之外,雷霆阵阵闪过,而安娜贝丝终于发现了她的目标……正处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伊阿宋,”她喘着气,在恐慌中眼睁睁看着宙斯之子挥动拳头,击中了波西的下巴。
波西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招,只能仰头接下了这一记拳头,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他摸上自己的唇角,在脸颊上抹开了一道血迹。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是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然后猛扑向伊阿宋,钳制住了他的腰。他们俩一起狠狠砸进了一张宴会餐桌中。
“嗯,”卡西乌斯听上去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满意不过了,“看来我确实找错了graecus(希腊人)。”
安娜贝丝根本顾不上理会他的讽刺,早已行动起来、冲向了楼梯。当她飞快地下着台阶,开始从四散奔逃的宾客间推搡而过时,雷声在她的头顶隆隆滚过,加入了礼堂中的混乱喧哗。她必须在事态恶化之前叫停一切,抢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彻底爆发之前。
在城市中的这片区域,武器是禁止进入的,但这对宙斯之子与尼普顿之子来说无关紧要。没有武器来转移怒火,他们甚至更加危险,更会无所顾忌地依赖与生俱来的毁灭性力量,招致种种浩劫。没有人会想在这个时候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这正是她现在最需要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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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节选)
“这是打架时弄的吗?”她注意到他袖子上有一道显著的破口,开口问道。她轻抚着他的前臂,移开了破碎的织物,在看到皮肤上一道长长的狰狞伤口时皱起了脸,“哎唷。”
“可能是被碎玻璃划的,很快就会好。”波西松松地耸了耸肩。他仔细地检查着她,从头顶到脚趾,眼神比起欣赏更像是在评估。“你没受伤吧?”
她摇了摇头,清点着身上大大小小的痛处,在此之前她都刻意忽视了这些不适,“应该只是淤青。一剂神饮就能解决了。或者洗个热水澡,说实话。”
波西歪头示意他们在玻璃窗里的倒影。“我们看起来有点狼狈,不是吗?”
看到自己如今这副尊容,安娜贝丝皱起了鼻头。她的四肢都覆盖着在广场沾上的灰尘和污泥,皮肤因为干涸的汗水和血渍而发黏。连她的大腿内侧都还因为竞技场的性事而格外黏腻。波西和她也差不多一样糟糕——他的胳膊和脖子上有更多擦伤,裤子浸满了泥浆,膝盖的位置因为和伊阿宋的搏斗而破开了。他们身上的味道恐怕不比看起来好多少。
“恶,”她说,“我想象的可不是这种肮脏的性爱。”
他呵呵笑着,再一次用那种笑容点亮了她,“浴室就在楼上,随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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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节选)
他栽进了她身边的枕头堆里,上下扫视着她,眼里带着欣赏的意味——和稍许的关心。“还好吗?”
“太好了。”她蜷缩在他的身边,答复道。深入骨髓的疲惫蔓延到她的全身,她的眼皮开始觉得沉重。“抱歉,我控制欲还是太强了。”
他再一次笑了,替她扫开眼前的碎发,“你才没有。”
“唔。”她闭上眼睛,贴近了他温暖的胸膛,“也许吧。”
波西轻声附和着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肩膀,让安宁的氛围包裹住他们。她沐浴在他的气息之中,再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她感到充盈与满足,感受着几小时前还不敢想象的敏感。她居然一直错过了这种——就像他们刚刚一起经历的那样——本可以享受的感觉吗?
如果真是这样……诸神啊,她有大麻烦了。
系列作品归属于:
“新罗马AU”系列的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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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注:
*(一吻是否)足以致你命[would it really kill you (if we kissed)]:来自歌手Haysley演唱的歌曲《Drive》中的一句歌词,该歌曲同时也在原作者Greenconverses推荐的作品适配歌单之中。网易云版歌单见「would it really kill you (if we kissed)」。
*咆哮体(caplocks):指输入时保持大写锁定开启,及全大写字体,在英语对话中可以表示情绪激动或非常大声。
*ONN:猜测是Olympus News Network的缩写,即奥林匹斯新闻网。模仿的是现实世界中的美国地区收视率第三的CNN(有线电视新闻网),因报道内容的戏剧性和夸张性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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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后记:
欢迎大家关注原作者@greenconverses的汤不热账号获取更多创作花絮!!本作后续不会继续在Lofter发布,可以移步AO3阅读原文(作品号见开头)或者等待译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更新(作品号works/47283118/chapters/119141908)。感谢阅读到这里!
【Percabeth】(授权汉化)(一吻是否)足以致你命 [第一章]
简介:
安娜贝丝不是没有收到过有关他的警告。
在新罗马,有那么一条半神和凡人们赖以生存的不成文规定。
不计一切代价远离尼普顿之子。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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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有话说:
本作已取得原作者@greenconverses的翻译授权,一切著作权均归原作者所有。
感谢原作者Jess太太(@greenconverses)的授权,让我可以带着AO3坐拥三十万浏览量、过万赞数的著名Percabeth同人《would it really kill you (if we kissed) 》来到华语区...
简介:
安娜贝丝不是没有收到过有关他的警告。
在新罗马,有那么一条半神和凡人们赖以生存的不成文规定。
不计一切代价远离尼普顿之子。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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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有话说:
本作已取得原作者@greenconverses的翻译授权,一切著作权均归原作者所有。
感谢原作者Jess太太(@greenconverses)的授权,让我可以带着AO3坐拥三十万浏览量、过万赞数的著名Percabeth同人《would it really kill you (if we kissed) 》来到华语区分享!在今年春节期间我发布了一篇名为《都是节日惹的祸》的同人授权汉化,也是Jess笔下新罗马系列的一篇独立番外。由于正作的特殊性(成人内容),我在与Jess太太沟通之后决定采取lof/ao3区别发布的方式,在国内未分级平台Lofter一次性放出第一章及目前更新章节(第二到十三章)的部分内容,而在AO3将正常逐章更新。本文就是特供于Lofter平台的版本,可以理解为英文原作和完整汉化的试阅内容(共计约19000字)。本着对未成年读者和无法接受成人内容读者的照顾,希望真正适龄且感兴趣和有余力的读者可以继续选择前往AO3阅读汉化或原作版本!
最后其实没有特意卡520,只是一直拖延到了两天前才想起来排版而已()但祝大家520快乐!
另:推荐阅读bgm Halsey – Dr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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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一吻是否)足以致你命*
首发于AO3/works/9179326
分级:成人级
作品库警告:作者选择不使用作品库警告
性向分类:BG
原作:《波西·杰克逊与奥林匹斯诸神系列》——雷克·莱尔顿
配对:安娜贝丝·蔡斯×波西·杰克逊,卢克·卡斯特兰×安娜贝丝·蔡斯 (曾经)
角色:波西·杰克逊,安娜贝丝·蔡斯,弗兰克·张,小笛·麦克林,伊阿宋·格雷斯,卢克·卡斯特兰
其他标签:平行宇宙,罗马人波西,黑化波西,符合设定的暴力行为(这里删了很多肯定不能过审的内容——译者注)
原始语言:英语
归属系列: “新罗马AU”第一部分
数据:发布时间:2017-01-03 更新时间:2022-10-29 章节数:13/15 词数:76408(英文)11278(中文:第一章)7711(中文:第二至十三章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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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有话说(Author's Note):
本文源自汤不热(Tumblr)上的一条匿名点梗:“黑化/罗马人波西×安娜贝丝。不适合上班时间浏览的内容。他不敌对神祇,只是很阴暗。诱人的阴暗。”因为我必须先进行一长串铺垫才能展开剧情,所以我的回复迅速从“情节?什么情节”的直白簧文上升为了……有点情节的簧文?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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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新罗马,有那么一条半神和凡人们赖以生存的不成文规定。
不计一切代价远离尼普顿之子。越远越好。
哪怕避无可避,比如工作需要或者触了霉头,你仍然是有可能在和他偶遇之后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的。尼普顿之子在场时,你最好不要让自己以任何形式引起他的注意。一旦让那个男人记住了你的脸和名字,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那如果福尔图娜没有回应你的祈祷,他还是注意到了你,怎么办?
这个嘛,上上策就是表现得恭敬而顺从——但别太过火,尼普顿之子讨厌别人一脸媚相,不过同他会晤时,还是有必要保持一定程度的尊重。毕竟到头来是他拯救了新罗马,人们也是靠着他的仁慈才得以安宁地生活下去。质疑他的权威从来不是明智的行为,更不用提和他作对了。
如果你冒犯到了他呢?那你最好还是找块土地,先把自己的坟墓挖好。如果尼普顿之子没有亲自动手,他的追随者们也会争先恐后代劳的。
在搬来新罗马的第一周,安娜贝丝已经牢牢记住了这条规定和它纷繁复杂的来龙去脉。她认识的每一个人——她的邻居、她的老板和同事、比她更早搬来这里的朋友——都第一时间和她强调了尼普顿之子的重要性。
连在机场载她的的士司机都说:“哈,你这样的漂亮姑娘?只要离那个尼普顿的混蛋远远的,你就能把心放进肚子了。”
所以说,安娜贝丝不是没有收到过有关他的警告。
尽管如此,在她进新罗马头几个月里,但凡有那么一个人——谁都行——想得起要把这座城市的神秘暴君的照片给她看看,都要比口头劝告有用的多。安娜贝丝没那个兴致主动找上她母亲死对头的儿子,但知道这家伙的长相也无伤大雅,万一她就在超市或者社交场所碰到他了呢。
又或者,你懂的,能赶在她霉运当头、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之前……比如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在剑术训练场公然要与他一决高下。
以“后”见之明看来,有张照片真的能省了她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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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贝丝的周四以一封糟糕的邮件开始。
具体点说,是一封来自她前任的邮件。戴夫,这个快一年前和她有过一段相当认真的恋爱关系的凡人,给她群发了一则——不然还能怎样——他和当初背着她偷情的女人订婚的消息。
还有更大的惊喜!
他们就快有孩子了,附件里有很多甜蜜到令人反胃的订婚/孕期照来证明这一点。
混蛋。
她从来没有爱过戴夫,但她在乎过他,他也是第一个获得她信任的交往对象——自卢克以后。而他是怎么对待这份信任的?他背叛了她,就像她生命中的其他男人一样。那个虚情假意的王八蛋不配拥有幸福,更不配拥有安宁祥和的订婚照、真他妈美艳的未婚妻和一个该死的孩子。
更糟糕的是,某个白痴在回复戴夫的群发邮件时点到了“全部答复”。她这一天都得听着邮件的提示音了。
安娜贝丝把手机扔下了床,用枕头闷住自己的脸,发出了一声怒火满溢的尖叫。
她的一天从那时起更是走向了下坡路。
她最喜欢的一双靴子的鞋跟卡进了地铁的格栅,啪的一声从中间断开,让她在人行道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她扭到了脚踝,裙裤撕破了一道口子,手心还蹭到了走“那个”运的东西,所以她不得不一瘸一拐地蹒跚上三个街区回到自己的公寓,好去换衣服和包扎伤口。
不仅如此,她还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手机上。早上把它从床上扔下去屏幕都没碎,但这回却偏偏碎了。好耶。
后来她不仅在必须向VIP客户进行汇报这天上班迟到,还不知怎么把咖啡洒到了那位客户的设计草图上。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任何备用的复件,因为她的项目伙伴——一个懒惰的墨丘利遗族,他的叔叔掌握着整个公司、以及足以让她束手束脚的重要职务——自认为这项要求可做可不做,就像她分配给他的所有任务一样。
因为她并不是个吃干饭的员工,她成功拯救了这次汇报,还卖出了凭着印象匆匆完成的企划。但这没能让她幸免于剩下的灾难,她成了唯一被叫去高管办公室的人,为她不够专业的行事挨了一顿痛批。高管还敲打她说,整个公司都在等着她展现出自己的顶尖设计和职业道德。她在入职时接受他们相当慷慨——也相当短期——的奖金补助时曾经允诺过。
到了她下班离开办公室时(当然,比平常要晚),安娜贝丝的皮肤下涌动着找个东西拳打脚踢的欲望。也许她在玛尔斯赛场训练基地长租了一处战斗场地,是她这个周四仅有的一点小幸运……直到她离开更衣室,发现场地已经被两个不知道登记单和定金为何物的罗马混蛋给鸠占鹊巢了。
她本应该就此收工拍拍屁股回家。她在冷冻室里贮藏了一品脱的咖啡巧克力豆冰淇淋,就是为了对付像这样倒霉的日子。而且只要她打电话向小笛拼命卖惨,小笛也会带着一瓶昂贵的葡萄酒来拜访她。
然而,安娜贝丝也不是白白生为她母亲的女儿的。如果她本就打算通过把某个路人甲揍得屁滚尿流来出气,那么诸神在上,她现在就要这么做。
“我们恐怕得重新预约个时间了。”安娜贝丝走向露天看台时,格温向她说的这番话可算不上亲切的招呼,“其他场地都已经被预定了,而且他们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样子。抱歉,安娜贝丝。”
“他们进去多久了?”安娜贝丝固执地问。她把双臂抱在胸前,死死盯着她地盘上的人。
她和格温身边还有一小群聚集起来旁观两人对打的观众。这也不是什么反常的情况。无论多么优秀的战士,都不会介意观看和学习别人对战的经验。安娜贝丝从旁观别人的训练中学到的罗马战斗风格,不比和格温对战时学到的少。她辨认出了人群中的几张熟面孔,但还是没认出场上的两人。
不消片刻,她就看得出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军团士兵。他们的技巧连同力量在每一个招式、每一次短兵相接的脆响声中都显露无遗:这帮家伙很不错——甚至称得上精英。虽然那个高个儿的华裔是场上最令人生畏的对手,但安娜贝丝的目光更为他个头稍矮的、黑发的同伴所吸引。
负着盔甲和对战装备,他依旧显露了一副惊人的好身材,但那并不是引起安娜贝丝注意的地方。他身上有一种其他罗马人缺少的……狂野,一种无法被错认的强大光环。他的步法不像他同伴那样优雅,他的进攻更加激烈,格挡也更加粗鲁,但他的一招一式都同样精练,甚至更加精练。显然他在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接受着训练,但尽管如此也无法阻挡他那狂野的原始气场源源不断地发散出来。
然后,就是他的剑。
她认识的每个罗马人都只愿使用帝国黄金制成的武器战斗,但这个人……他用一柄仙铜剑来战斗,腾挪转移间仿佛与他融为一体。他显然能够轻松驾驭任何交付到自己手中的武器,但安娜贝丝的直觉告诉她这柄剑才是他的最爱。什么样的罗马人才会拥有一柄仙铜剑?
“我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所以起码有一个小时?”格温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我可以和达科塔谈谈,让他把你的定金退回来。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个的话。”
安娜贝丝眉头紧锁。她能接受这点德拉克马的损失,但那不是问题所在。无论这些轻慢无礼的罗马人有多能打,是他们偷走了她的地盘,而她也绝不打算不打上一架就拱手相让。
“我们才不重新预约。”安娜贝丝咆哮着,看着那两人在场上穿梭,“他们可以打完这回合,然后我就把他们踢出去。”
格温睁大了她的双眼。“噢,安娜贝丝,我不会这么做的。真的。哪怕他们还想继续下去,我也不介意再等上一两天。”
安娜贝丝瞪着格温,惊讶于她的抵触情绪。格温确实不热衷于正面冲突,但她也不是尤为恭顺——至少安娜贝丝是这么觉得的。一会儿她去赶走那两个罗马人时,要是他们骂骂咧咧、打算尽显阳刚之气,这个嘛,那就要抱歉了。早在上周,安娜贝丝就已经通过正规渠道预定了这块场地;他们才是这里的过错方,不是她。
回到场上,这场战斗已经风卷残云般进入了缠斗的尾声。使仙铜剑的男人把他的同伴逼到了墙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的罗马短剑从手中击飞。短剑旋转着摔落在了几英尺之外的土地上。仙铜剑的剑尖抵在了华裔男人的下巴下方。华裔男人举起双手,喘着粗气说出了一声“我认输”。
另一个人点头接受了他同伴的投降,并移开了自己的剑。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在竞技场中央响起。华裔男人拾取短剑时还向观众们招了招手,但另一个人直接忽视了他们,直直走向对面堆满了他们东西的墙角。
安娜贝丝眼看他们抓着水瓶开始聊天,大概在聊他们的战斗,心中的怒火与时俱增。她想等到其中一个人检查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超了时,把武器放在一边开始打包整理东西,但是没有。他们打算接着战斗——继续战斗。
“到此为止。”安娜贝丝脑袋里的那根弦彻底断裂。她把自己的包猛地摔向地面,吓到了格温。她再次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匕首还牢牢固定在腰上,然后走向了击剑场的挡土墙,毫不犹豫地跨了过去。
“安娜贝丝,不要这样,求你——”格温压低声音劝告道。她伸手想抓住安娜贝丝,但安娜贝丝的肩膀在她越过墙头时挣开了格温的手。
她优雅地着陆在了场地上,尽管先前扭伤的脚踝给她带来了一阵阵痛,令她倒抽了一口气。场上的两个罗马人当然没有注意到她,但是当她昂首阔步走向他们时,观众席间立刻荡开了一阵急切的低语。
“嘿!”她大喊一声,“你们俩有完没完了?”
华裔男人转向她,皱起的眉毛间充斥着困惑。但不一会儿他就恢复了神色,右手落到剑柄上,果断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你不能下到这儿来。”
“我不管。”安娜贝丝低声咆哮。他有意挡住了自己的格斗对手,不想让她看见,但这没能躲过她的视线——这家伙是干什么的,贴身保镖吗?他那魁梧的身材确实是够格了。“你和你的哥们儿已经超时了。这块场地现在属于我。”
她已经近到可以看清他盔甲上的徽章了;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曾经任职过第十二军团的百夫长。安娜贝丝还瞥见了他前臂护甲下军团文身的一角——两只交叉长矛的矛尖。难怪呢。玛尔斯圣殿的成员在战场上从不轻言放弃,哪怕练习也是。
“这块场地……归你?”百夫长问。他再一次困惑地皱起眉,低沉的嗓音有那么一点加拿大口音的感觉。“不是吧。你肯定搞错了。”
“我没搞错。过去的六个礼拜里,这块场地在每个周四的下午七点都被我预定了。”安娜贝丝瞥了一眼她的手表,讥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且,拜托你看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十五分。我要属于我的地盘。”
通过他紧蹙的眉头,安娜贝丝看得出这位百夫长并不欣赏她的讥讽。“就像我说的,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今晚剩下的时间我们都拥有优先权,我可以——”
“如果你打算说给我退定金,我会爆发的。”
“——完全补偿你错失的时间。”百夫长咬牙切齿地说,“但现在这片场地不能归你,我们还在这儿时你也不能下来。如果你还需要别人来给你解释一遍的话, graecus(希腊人),”他用大拇指指了指惊呆了的看客们,“随便问个谁都行。就现在,去吧。”
安娜贝丝没像他建议的那样去吧。正相反,她向前走近了一步,愤怒得直发抖。
“我今天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更不需要你们这帮居高临下的罗马人来雪上加霜。我拿定了这块地盘。如果我得和你们中的一个打一架才能得到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在她的一番慷慨陈词后,百夫长瞪圆了眼睛——不像她期望的那样是被这封战书激怒,而是恐慌。在他能作出回答之前,一阵阴沉、嘲弄的笑声开始回荡在赛场之中。
“你?想打我们中的一个?”
那位百夫长在这阵笑声中拉长了脸。安娜贝丝感到整座赛场的氛围都从急切的怂恿转为了冰冷而保守的紧张。他投给她一个眼神,明显是想告诉她,现在你得偿所愿了,然后拖着步子让开了。
他的训练同伴向前走了一步。
靠近之后,他甚至更引人注目了——线条分明的下巴布满了黑青的胡茬,颧骨很高,黑色的头发桀骜不驯——仅仅就这么站着,也毋庸置疑能博得所有人的关注。鲜少有人能做到这点。安娜贝丝也没法违背本愿、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尽管他宽阔的肩膀正处于放松状态,站姿也十分随意,但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尖叫着威胁。
而且不仅是在战场上相遇时会感到的那种威胁。哪怕她在会议室,或者在街上擦肩而过,甚至是书店碰见他,她也会这么觉得:威胁。如果她放任他,他一定会把她的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但她不会。她早就在他这种男人身上吃过亏了。
“是啊,我。”她单手叉腰,回答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这个罗马人上下打量着她,从她的靴子尖到头顶的发卷。安娜贝丝努力不在他的视线下僵直身子。他的眼睛像是海玻璃的颜色;女孩很容易深陷其中——如果她忽视了那还没被大海打磨光滑的锋利边缘。
“你只是个graecus(希腊人)。”他直白地说。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耳畔悬着的银制猫头鹰上,然后轻蔑地笑了。“还是个密涅瓦的女儿。对上弗兰克这样一个真正的战神之子你都没有任何胜算,更别说像我这样的人。”
“是雅典娜。”安娜贝丝纠正道。她气得汗毛直立。她不知道罗马人是哪儿得出的结论,觉得希腊半神在战斗方面更弱一等,但她已经受够了被他们轻视。而他们对她母亲经常性的嘲弄更是加剧了这一点。“我倒想知道,等我把你揍到下个礼拜还起不来床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他冲她挑起了一只眉毛,和那位百夫长弗兰克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好像在问他,你敢信这小丫头刚说了什么吗?弗兰克耸了耸肩,然后摇了摇他的脑袋。罗马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你想挑战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不是吗?”
他身上没有任何能辨明身份的徽章,长袖上衣也遮住了他的军团文身,但他令人刻骨难忘的傲慢语气似乎在表示他并不需要那种东西,她本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但她并没有。这本该让她停下来再三想想,她主动挑起战斗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但安娜贝丝的自负已经抢在理性之前初露锋芒。
“我有个更妙的问题,”安娜贝丝踏进了他的安全空间,点着他的胸膛说,“你觉得我在乎你是谁吗?”
像是电影中的场景一样,整个竞技场的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叫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那个罗马人似乎震惊于她的触碰。他的视线猛地投向她的指尖,再返回到她的脸上。那双绿眼睛眯了起来。他阴沉着脸打开了她的手,原本随意的姿态顷刻间荡然无存。安娜贝丝彻底体验了一把那种原先只是远远感受到的原始气场。她真真切切能感到这股力量就在他的皮肤之下翻涌着,等待着被释放出来。
如果她是个不那么强大的半神,他的气场大概能直接将她压到跪下。但对于一个从七岁起就和血管里奔涌着臭氧和雷霆的孩子们形影不离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经历。
“行。那就打一架。”他压低了嗓音说,“武器自选,三局两胜。赢家得到这片场地。弗兰克来当裁判。能接受这些规则吧,雅典娜的女儿?”
“完全没问题。”她龇着牙说。她的目光投向他腰间的长剑。“那是你的武器?”
他点点头,指尖掠过锋刃的剑柄。她的匕首对上他毫无益处,所以她转身大步走向赛场的武器陈列架,在那些差强人意的仙铜制品中仔细挑选。匕首是她的专长,但安娜贝丝也知道怎么使用一柄长剑。在本世纪最强大的希腊剑客——卢克·卡斯特兰的阴影下长大,她怎么会没学到一星半点战斗技巧?
毕竟她得先够格对上卢克,才能那样杀了他。
安娜贝丝选中了一柄她曾经用过的剑。感觉比那个罗马人的长剑稍短,但在要紧关头相当管用。她尝试再三左右挥动这柄长剑,直到确定满意自己的选择后才回到了场地中央。
弗兰克和那个罗马人正在安静地讨论问题——后者看起来相当心不在焉。当她靠近时,弗兰克立刻走开了,一边恼怒地摇着头,擦肩而过时还瞪了她一眼。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冲自己同伴的方向点头示意,“一旦你挑起了这场战斗,你就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直到他彻底对你失去兴致……而且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毕竟你是个金发美女。”
“是吗?”安娜贝丝抬了抬下巴,“那看来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毕竟他长得也挺好看。”
这句回敬不算是她的最佳水平,但弗兰克还是翻了个白眼。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不吉利地咕哝着,回到了自己在竞技场边的位置。
安娜贝丝越过肩膀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好地放松了一下全身。她需要集中精神在自己的战斗上,而不是被一句临时冒出来的评价分心。那个罗马人可能是很强大。但想打败雅典娜的孩子,靠的可不只是力量,更何况她已经见识过对手的招式了。
她得意地笑了,活动着自己的肩膀,给胳膊做了会儿拉伸。那个罗马人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她已经给他战斗风格的强项和弱点都列好了名录。她一定会拿下第一回合,轻而易举地拿下。
他走到赛场的中央,加入了她,从剑鞘中抽出自己的长剑,懒洋洋地抡动着它。安娜贝丝的鞋子在沙地上刨出了浅坑,摆好了自己的准备姿势。当她对上他的视线时,竞技场内的喧闹声都逐渐小了下去。
“战士们都就位了吗?”弗兰克问道。她和罗马人互相点头致意。“开始!”
他立刻对她发起了进攻,长剑直直劈向她的脑袋。安娜贝丝用自己的锋刃抵挡住了他的猛击,冲击的力度震得她的骨头都咯咯直响。她咬紧牙关推开了他,熟稔地接住了接下来的每一次撞击。罗马人的进攻又快又狠。他明显是想用猛烈的攻势吓倒她,在几招之内将她彻底压制住。别的半神也许已经在重压之下投降了,但安娜贝丝愈发兴奋。
安娜贝丝放任他迫使自己处于防御姿态,利用每一次猛攻来熟悉他的力量和速度。她被逼退到了挡土墙的边缘,上方的观众席里都是那些为了他冲她喝倒彩的罗马人。在闪身躲开一次相当刁钻的进攻时,安娜贝丝留意了一下他的神情,发现……他看起来有点无聊。
无聊!他觉得她无聊!
安娜贝丝眯起了眼睛,愤怒的火舌舔舐着她。他在对付她时还留有余手?他真觉得自己能不尽全力就打败她?
行啊,她这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她等待到了他近身攻击的机会,果断招架上去,锁死彼此的剑柄然后翻转过去。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卢克就教了她这招解除对手武器的技巧,而且屡试不爽。
果然,罗马人松开了手。他的剑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安娜贝丝猛地击中了他的下巴,连贯地用自己的靴子踹向他的大腿外侧,迫使他跪了下来。她把他的剑踢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用自己的剑尖指向他喉咙最为脆弱的部分。
“你输了。”安娜贝丝轻描淡写地说。整片赛场陷入了惊诧的寂静,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眼前的金星消失后,意外的情绪盛满了那双绿眼睛,很快又转变为难以置信和愤怒。他抬头紧紧盯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她,就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审视她一样。当他再一次对上她的视线时,这回脸上流露的神情足以让她连心跳也漏了一拍:有趣。
“这倒是意料之外。你有点意思。”他压低了嗓音,为了只让她一个人听到。安娜贝丝扬起了一只眉毛,抵着他喉咙的剑锋更用力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我输了。”
“呃,”弗兰克不可思议地说道,“第一回合的赢家是……雅典娜之女!”
有那么两三秒钟,安娜贝丝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向众人展示自己的胜利,然后才收回剑尖,准许他起身。她用足尖挑起了他的长剑,轻轻一踢,就流畅地握住了竖直的剑柄。
“下一回合还敢不使出全力的话,”她随手把剑扔给他,倨傲地说道,“我会叫你颜面尽失得更快。”
罗马人接住了自己的剑,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和原先一般阴暗、低沉。“你尽管放马过来,雅典娜的女儿。我很乐意接受挑战。”
这确实是项挑战。
他们的第二回合不像原先那么迅速,比起比拼蛮力,更像是在展示风格和技巧,互相试探彼此在剑术和竞技上的极限。他们试图挑战对方的弱点、探索对方的强项,借助每一次看似不痛不痒的攻击来推进相互的了解。他的剑刃划过安娜贝丝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疼痛的伤口;很快她也以牙还牙,在他的右臂上割开了一道虽浅、但有三英寸长的口子。
安娜贝丝忘记了她的怒火,他们的赌约,还有围观的人群,渐渐沉浸于战斗的愉悦之中。她已经很久没能这样痛快地打斗一场了,无拘无束又势均力敌——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她一筹。这种感觉令她兴奋。她身上每一处渴望和贪恋战斗的部分都坠入了迷醉的狂喜。而且她知道,她就是知道,那个罗马人也感同身受。
“你叫什么名字?”在一轮缠斗后的片刻休息时,他问道。他们互相绕着圈子,揣摩着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安娜贝丝,”她拭去了脸上的血迹,说道,“你呢?”
一个笑容慢慢绽开在他的脸上。“我以为你不在乎我是谁。”
“这个嘛,介于我正要痛揍你一顿,”安娜贝丝拉长了语调,随意地耸了耸肩,“我觉得问一问还是比较礼貌的。”
“波西。我的名字是波西。”他说。他停顿了片刻,就像在等着她因为认出他的名字而有所反应。但她迟迟没有动作,于是他用自己的长剑挽了个剑花,继续说道:“这柄剑的名字叫激流——如果你正在琢磨这个的话。”
安娜贝丝再也忍不住了——她笑了出来。“我没有。”
“可惜了。”他戏剧性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向她发起进攻。
这场战斗的节奏开始变得越来越快,昭示着他们每个人渴望胜利的野心。每一次对抗都几乎成了有意要击倒对手的肉搏。波西朝着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要不是她穿着盔甲,某个部位很可能就此破裂了——可尽管她穿了盔甲,这一脚也让她差点没喘上气。
她必须马上结束这场战斗。就现在。
安娜贝丝从他身边跳开,反手用她的剑刃划出了一道足以砍下对手脑袋的弧度。波西低头躲避,又迅速直起身,锁死了彼此的剑柄。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压低她的胳膊。她以为他是想折断她的胳膊,但正相反,他从她手中夺走了她的剑,转身从背后圈住了她。波西用她自己的剑抵住了她的后颈,同时用激流剑直指她的喉咙。
“你输了。”波西气喘吁吁,胸膛上下起伏,但立马不容置疑地号令道。
安娜贝丝知道自己没法在不被斩首的情况下成功脱身。他的手腕还重重压在她肩上,而且他将剑刃的平面威胁似的贴近她时,她能感受到他怒张的肉体。
“我输了。”她不情愿地喘着粗气,努力找回原本的呼吸节奏。
在远处,安娜贝丝听见弗兰克宣布波西胜出。人群欢呼起来,但她眼里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他们之间迸放的火花。尽管她已经认输了,他依旧用两把剑架得她动弹不得,就好像在等着……等着做什么?他微微挪近了一步,连安娜贝丝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嘴唇。安娜贝丝意识到这点时瞪大了她的双眼。
他想要吻她。
诸神啊。这个罗马蠢蛋把剑架在她脖子上时竟然想着要吻她——而她甚至希望他就这么做!她想要他丢下手里的剑,把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吻到她彻底失去意识。不知道他亲吻时是否像在竞技场上一样厉害,不知道他在床上是否也像在竞技场上一样厉害——
安娜贝丝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数秒之后,波西放开了她,然后走开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把剑交还给了自己。刚刚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取而代之的只是他傲慢的讥笑。一阵热度涌上安娜贝丝的脸颊。刚刚那只是她的幻想吗?
“下一回合定胜负。”波西说。他重新走回了竞技场上属于自己的位置。“你还能继续吗,安娜贝丝?”
她当然可以。毫无疑问,她现在的状态简直是一团糟,浑身沾满鲜血和泥土,马尾辫和刘海也被汗水浸湿。没人会想吻这样的她,更不要说像波西这样英俊的男人。
安娜贝丝盯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等着瞧吧。”
他们再次摆出了战斗的姿态,紧张的气氛几乎立刻回到了场上。她甚至不再在乎赢回这片训练场地了,是她的骄傲不容许这个罗马人赢。
“最后一回合,”弗兰克宣布,“开始!”
如果说第二回合只是一次对彼此的挑战,那么第三回合完全就是一场战争。安娜贝丝和波西就像是一连串飞速动作的虚影,是狂暴和力量的美学。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战斗风格展示到极致。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他们都已经消磨尽了彼此最后的耐心——而且也不会那么的光鲜亮丽。
安娜贝丝击飞了波西的武器。但在她能够感受到胜利的喜悦之前,他也撞飞了她手中的剑,让他俩都只能赤手空拳站在场上。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彼此,都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再次冲向对方。天衣无缝的拳脚纷纷落下,但大多都被格挡住了,没能命中目标。他们是那样的势均力敌,那样的善于揣摩对方——如果说这只是他们一起战斗时的感受,安娜贝丝很想知道他们还能一起做点什么。
在安娜贝丝成功用手肘勒住了波西的喉咙、将他保持在锁喉的姿势后,他们的竞技很快演变成了一场厮打。安娜贝丝死死压住了波西,迫使他弓下了身子,令他的肺喘不上来气。波西的双手胡乱地抓着她的胳膊。安娜贝丝笑了。她控制住他了。她就要赢了,只要她——
她酸胀的脚踝,在此之前都还算顽强地坚持着,却选择在此刻无法承担波西额外的体重,彻底罢工。安娜贝丝失去了平衡。她锁喉的姿势松懈了,而波西立刻抓住了这对他有利的形势。
他用双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拼命直起身子,给了她一个过肩摔。安娜贝丝撞击地面的力量足以击散她最后的气息——并且还摔断了她一两根肋骨。她能感到那种突然在她身体侧边炸开的尖锐疼痛。她肯定没法再继续了。
但波西没有冒险,而是蹲下来用一只膝盖压住她的胸膛。为了更进一步羞辱她的伤痛,他从她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她的匕首(她怎么会忘了这把匕首?),抵在了她心脏的位置。这个狡猾的混蛋。
“你认输吗?”他喘着粗气,喉咙由于她先前的锁喉依旧泛红而脆弱。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为众神所偏爱的神明后嗣,哪怕唇角破碎、狼狈不堪。
安娜贝丝点了点头,勉强从唇齿间挤出一声痛苦的确认。波西把膝盖从她胸膛前移开,然后举起了她的匕首。有那么短暂而恐慌的一瞬间,她觉得他可能会杀了她——但他只是把匕首插入了她脑袋旁边的沙土中。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耀武扬威般举起一只拳头。竞技场上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
“波西·杰克逊赢得了最后一回合!”弗兰克的声音在她左边的某个方向响起,盖过了所有喧哗,“尼普顿之子战胜了雅典娜的女——喔!”
在弗兰克说话时,安娜贝丝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从下盘扫向波西的双腿。他狠狠地摔到了她旁边的沙地上,侧身着地,还发出了一声不太体面的呻吟。
“你已经输了。”他咕哝着说,声音充满痛苦和难以置信。
“我不太遵守游戏规则。”她用一只手肘支起身子,回答道,“谁让你……偷了我的匕首,混蛋。”
“知道了。”他说。坐起时,他由于痛苦瑟缩了下身子。“哎唷。恐怕到明天早上我都好不了。”
“很好。”安娜贝丝摸索着去够她的匕首。她的每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身体里绝对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安娜贝丝本可以轻松忍受肋骨断裂的痛苦,只要最后胜利的桂冠还属于她。她为自己的失败感到郁闷,这理所当然——雅典娜的女儿从不喜欢失败的感觉——但她先前的愤怒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除却她肉体上的痛苦,她实际的感觉比几个礼拜以来都要好。可能比搬进新罗马以来都要好。
仔细想想,她所需要只不过是找人打上一架,就像现在和……和……
随着肾上腺素和疼痛逐渐消退,弗兰克早先的话终于进入了安娜贝丝的脑海。她的大脑尖叫着踩下了刹车,她理智的一面也重申了自己的主张。她把视线迅速转向再一次勉强站起身的波西。
这就说的通了——格温的异常表现,他和弗兰克招来的人山人海,他的骄矜自傲和战斗技巧。那么多细节都争先恐后想引起她的注意,但她却因为一时挫败而忽视了它们。就单凭他那种狂野的原始气场也该让她立刻对上一切线索的。她不也从塔莉亚、伊阿宋、或者尼克身上感受到了太多次同种的力量吗?
Di immortales(诸神啊)。她就是个傻瓜。一个自掘坟墓的傻瓜。
“弗兰克刚刚说……”她小声地开了口,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努力咽下喉咙里升起的胆汁味道。“你就是……你就是那个尼普顿之子?”
波西俯视她时,他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他现在看起来很寻常,仿佛他所有的气场和掌控都随着他们战斗的结束偃旗息鼓。
“你原来真的不知道?”安娜贝丝摇了摇头。“嗬。我本来还在奇怪呢……你点着我的胸口说话时,我还在想你到底是自大到没意识到这是自杀行径,还是仅仅蠢得无可救药。”
安娜贝丝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般的狂笑。她折断的肋骨让笑声听起来更像是带着哭腔的抽气声。“显然,两者都是。真该死。而且我还……我还骂你是个混蛋——当着你的面!”
“你也不是第一个了。”波西嘀咕着承认了这点,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不会到处吹嘘这种事的。”
安娜贝丝依然难以置信地咯咯笑着。她抓住波西的手,让他把她拉了起来。两人的胸口撞到了一起,这让他们再次四目相对。当竞技场上那种浓郁醉人的紧张氛围再次席卷他们时,她的笑声逐渐小了下去。他们现在靠的很近,紧紧交握的双手是唯一区分他们的地方。只要踮起脚尖,她就能轻而易举吻到他。安娜贝丝很确定他会放任她这么做。
“不过,你是第一个在我手下坚持了这么久的人。”他低声说,“你可以尽情吹嘘这件事。”
他粗糙的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指节。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安娜贝丝还是脸红了。然后,他就松开了她的手,从她身边退开一步,打破了他们之间魔咒般的氛围。她尝到了一瞬间的苦闷和失望。
“那我就当你让我活着离开了?”
“暂时是的。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雅典娜的女儿。”他得意地笑着。当她退回去时,他歪着脑袋,最后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其他希腊人也像你这么能打吗?”
“不是的。”安娜贝丝坦诚地答道。她高高扬起自己的脸庞,扭头喊话时连马尾辫都被甩到了肩膀前面。“我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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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收到了有关他的警告。
而且说实话,对于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些什么,安娜贝丝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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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的味道
我渴望一位神祗。
是的,我试图将那位神据为己有,而这明显是不合伦理并且荒谬的。
我只是个凡人,顶多算混血。
但他,是确确实实的神明啊。
所以,你可见我想法的不切实际之处了吧?
但那天我在海滩边上碰见了他。
他看上去神力被削弱了大半——我这样说的原因是我竟然能毫不避讳地直视他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他虽然面目熟悉,可没了神力的加持,看上去和常人并无两样。
普通得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我确定那就是我日思夜想的人,不,神。
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我凑近他的发梢闻了闻,...
我渴望一位神祗。
是的,我试图将那位神据为己有,而这明显是不合伦理并且荒谬的。
我只是个凡人,顶多算混血。
但他,是确确实实的神明啊。
所以,你可见我想法的不切实际之处了吧?
但那天我在海滩边上碰见了他。
他看上去神力被削弱了大半——我这样说的原因是我竟然能毫不避讳地直视他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他,他虽然面目熟悉,可没了神力的加持,看上去和常人并无两样。
普通得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我确定那就是我日思夜想的人,不,神。
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我凑近他的发梢闻了闻,那里有一股淡淡的大海的气息,让我安下心来。
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但他忽然动了动。
我吓了一跳,要是让他看见我像个变态似的在那闻来闻去,谁知道一个神明会怎么揍我。
但他没睁开眼,依旧一副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的状态。
我心里有些打鼓,于是抱起他。沙滩和海风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本想送他去医院,可转念一想,一个神,去医院干什么?医院八成治不了他。
于是我转过身,抱着他走进了海里。
浪花今天格外地慵懒,一浪接着一浪,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腿,海风带着咸咸的味道,亲吻着我的额头,吹乱了他的黑发。
我心里想着他绿宝石般的双眼,好像一汪清泉,沁透了我的心。
不知不觉间,海水已经漫过了我的腰。
海风柔柔地吹,他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