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现在的你很好
一大早,富山制药,文件、仪器、电脑、成药和半成药等,一股脑地被装上卡车,在富山等人的注目礼之下呼啸而去。研究所的人员随即离开。赤井秀一的车在车队的最末,引擎已经在响,等副驾驶座上的宫野志保对富山说完最后一句客气话便一脚油门。
“至今搞不懂富山老狐狸的逻辑,他的大脑太适合丰富我的数据库。”宫野志保说。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建议你分析那么无聊的标本。”赤井秀一轻笑。“对啦,志保,先把你的东西拿回家吧!”
他指的是她原本放在陋室的棉被和基本生活用品。
虽然新址那边没有油漆味,还是要多用活性炭,等甲酫检测数值正常。
“可以啊!”宫野志保同意,“接下来……你有需要...
一大早,富山制药,文件、仪器、电脑、成药和半成药等,一股脑地被装上卡车,在富山等人的注目礼之下呼啸而去。研究所的人员随即离开。赤井秀一的车在车队的最末,引擎已经在响,等副驾驶座上的宫野志保对富山说完最后一句客气话便一脚油门。
“至今搞不懂富山老狐狸的逻辑,他的大脑太适合丰富我的数据库。”宫野志保说。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建议你分析那么无聊的标本。”赤井秀一轻笑。“对啦,志保,先把你的东西拿回家吧!”
他指的是她原本放在陋室的棉被和基本生活用品。
虽然新址那边没有油漆味,还是要多用活性炭,等甲酫检测数值正常。
“可以啊!”宫野志保同意,“接下来……你有需要我配合的计划吧?”
富山这边,赤井秀一还要放他们继续发酵;大岛她们被伊达和北川追踪着,野村的赢面还是可以的;门卫忽然见他们要搬,表现正常……
“富山千金就轻易信了那虚构的遗嘱?”宫野志保觉得不可思议。
“清水对桥本的解读还是有点跟脚的。”赤井秀一说,“可能因为清水的父亲和桥本有得一拼。富山光雅被带出来之后,对救她的恩人十分依赖——将她出卖到那里的、抓着她的手强摁指印的、囚禁她的都不是我们的人。从这一点看,是我们以德报怨。希望她脑子尚存。我也保留翻旧账的权利。”
那次充当导火索的富山光雅非常讨厌,但更卑劣的人躲在她身后。那时她只与两个号码有过联络,一个是抛弃她的小仓,另一个号码已经被弃用,对面是一个陌生男声。若那次他们成功,她很可能被灭口。
“在经过心理治疗之后,她想起一些童年旧事。”赤井秀一说。
富山光雅的保姆是照顾过她母亲的老妇人,私下对她说,好看的男人靠不住,不要为男人掏心掏肺。在她上小学时,保姆被解雇了。
宫野志保瞠目结舌,好一会,问:“所以她后来就专找小仓健那种?”
赤井秀一说:“刚上初中时,和当时的小男友约会。小男友故意将她带进危险之地,偷偷逃跑。救她的是一群大学生……听她的描述,为首之人是伊达警官那一型。”
宫野志保不禁摇头。“这?故意带进去?被收买了吗?还有一点,我很不认同。若将伊达警官比作活钟魁,小仓简直活小鬼。富山千金若是因为曾经帮助她的人像伊达警官,就专爱……就很离谱。我不是说伊达警官那一型长相的男人就交不到女朋友,而是他的身上更吸引人的应该是他的内在和精气神吧?我不认为没有共同语言的富山光雅能和小仓能在一起这么久。”
赤井秀一说:“可能利用小仓,也可能是自保、求财、伺机报复她的父亲。那样的遗嘱,或许真的存在。以她现在的状况,那份遗嘱必须存在。这大概就是她表现得对此深信不疑的主要原因吧?”
宫野志保说:“玫瑰曾经说,富山光雅有隐藏的性格。欸?大仙,你说她一直闹着不让老狐狸再婚,老狐狸还真就不再婚,有这必要吗?”
有以下可能:一、老社长或富山的妻子留有真正的遗嘱,限制了富山;二、富山不想被别的女人攻略,得以分享财产;三、富山可能以别的身份有了别的妻儿。他对自己的姓氏还是在意的。
大岛自称过“桥本”这个姓。
但樱不像玫瑰那样自称“XX太太”。
在地震之后的第二天,赤井秀一到理发店查探消息。他问店员,因为朋友对这位桥本小姐动了心,确定没结婚的吧?店员说,看着不像已婚,手上也没戴过婚戒的痕迹,就问她“小姐贵姓”,她答“桥本”。
“无论大岛和富山是什么关系,对我们来说没有差别——除非大岛为富山生了个孩子,那我们对付他们时无疑更加棘手。”赤井秀一说。
“你怕小孩子?”宫野志保笑问。
“对,我怕极了。”赤井秀一笑答,“我对小孩子……往往束手无策。我……不止一次地吓哭过小孩。就……看着我就哭,哄也哄不好,猜也猜不着。还好你不是这样的。我真幸运!”
遇到她是他的幸运,可以这样理解吗?
宫野志保瞥他。“以后……我等着看你带娃。”
赤井秀一的笑容加大,炫目极了。“你慢慢等吧。不过我想,我只是不想应付别人家的小孩吧?自己家的小孩子,总得耐心一点的,也会严厉一点的,不能纵着他哭闹……你也算是我家的小孩啦,能为我以后的奶爸生活累积经验吧?就是你太省心。以后我的小孩极有可能没你好带。”
宫野志保沉默片刻,目光晦涩,仍笑了笑。“我哪省心?”
赤井秀一说:“哪都省心。我确定,若你和现在的你反着来,我就怕了你,掉头就跑。”
“这种无谓的改变,不需要。”宫野志保说。
“对,现在的你很好。”赤井秀一说。
到了她的住处,先在客厅放下东西,他将她的毛巾等往洗手间送。
“以前的食堂员工没跟去富山制药,现在能回来吗?”赤井秀一问。
“不知道。应该不能……不用。组织会安排的。明后天能到吧?”宫野志保拿了抹布到阳台擦栏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侧过身,见他已经抱着拆了被套的薄被过来,便微微一笑。
——我还没说什么,他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今天的阳光一般般,下午可能要早点收被子。志保,午饭怎么安排?”赤井秀一比较关心这个。
“才几点?早着呢!”宫野志保回到客厅,见床垫也拆了套,就抱上换下的单子。他给打开滚筒洗手机的侧盖,然后拿着床垫走向阳台。她翻着脏衣篮,想找一两样可以一起洗的衣服。“嗯?你刚才说的是他们啊!”
将“我们”和“他们”区分得这么清楚的她取悦了赤井秀一。“我还没去过新的研究所。那边应该也不繁华?”
怕他听不清,宫野志保的声音就略提高了些。“是挺偏的。但今天没有实验任务,他们可以分批到外面吃饭。我们中午就煮点米饭搭配昨天的炖牛肉。”说着,她笑了。“诶,要是明后天研究所的后勤还没跟上,我就自己承包,你还会来帮我的吧?大锅菜好像也不难。”
“可以,当然可以。”赤井秀一答应着,“现在有自动炒菜机,我看操作不难、价格也不贵。”
下午,后勤人员已经到位,在全新的环境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隔天早晨,厨房用具等几乎到位;
第三天,员工餐厅里已经提供现磨现煮的意式浓缩咖啡……
老乌鸦的资本雄厚,拥有的产业几乎涉及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不能停,因为不想使自己与老乌鸦之间的差距更加悬殊。帮她全方位安排过新研究所的警卫秩序之后,他便到她的办公室找她告别。
“不确定多久能回来?”宫野志保讶异极了。
赤井秀一说:“是啊!可能就两三天,可能十天半个月。这边就交给他们吧!我说的‘他们’,包括方片。我不在东都的时候,他会及时向你提供帮助的。你放心,我还得起他的人情。如果碰到与组织无关的麻烦事件,你就打电话给伊达警官。一会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找给你。”
警民一家亲!
宫野志保“扑哧”一声笑。
“关键时刻你要舍得向优秀警官求助。还有你的房租,快到期了吧?找房子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操心的好。要么你有空的时候自己去找,要么等我忙完这一阵。”赤井秀一往外走着。
宫野志保自动自发地跟着。
打开门时,窗与门之间的气流瞬间从簪花小楷变成狂野草书,他的头发扬起了。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他的一缕头发,距离这么近,果然没有失手,还差点就一把握上。他回头得及时,假装没瞧见她往身后藏手。
赤井秀一的胆子一向比她大,她不敢的,他全敢,熟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再见啦,小妹妹。”
宫野志保假装生气,可惜眉难横、眼难圆、唇角难以下压,为免露馅,赶紧低头,眼睫如小扇忽啦忽啦。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她移步门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赶紧转回室内,甩上门,匆匆来到窗前等他经过,左手将窗帘往一旁扯,右手按上窗玻璃。她的手何时有的汗意,竟在玻璃上留了指印。她抽过一张纸巾,突然不敢擦拭,惟怕他正巧回头瞧见擦玻璃的自己,还道自己正向他招手。
这时他出现了,也往她这边瞧了。
她却贴墙躲了,心跳如欢畅的快三步,旋到几乎晕眩又美妙到飞扬,不知舞了多少圈,当节奏平复时方觉早已热汗淋漓。
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即使觉得不应该去喜欢,可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有谁做得到呢?
希望他早日平安回来,希望自己可以真的当他是兄长。宫野志保无法对他视而不见,也不想对他作怪吓他远离,只能继续相信再多些相处之后自己能学会以真正的平常心待他。
她又去了实验室。
遇事不决,多做实验。
只是一连好些天,她获取的数据相当曲折离奇,高来低去的统计曲线快赶得上被他弄乱的心率。
作者:因情生惑、难以自决,关于这种不科学的事,做再多的科学实验,有何用呢?
【秀哀同人】<秀志/莱雪/昴哀同人>part.45
回到基地的琴酒,看见奄奄一息的一个人影倚靠在基地一处的沙发上,琴酒邪魅一笑,“欢迎回来。”
倚靠在沙发上的女子显然不为所动,“我交代你的事呢?”
琴酒拍了拍手,身后一人扛着一个黑发女子进来,进屋便将女子放下,那黑发女子俨然是宫野明美,“如你所愿。”
沙发上的女子挣扎着离开沙发,抚摸着黑发女子的脉搏,脉搏平稳,看起来度过危机了,“药效能全解吗?”
琴酒反问,“你研制的药,你应该最清楚?”
少女身体虽然虚弱,可言辞却依旧犀利,“会用我研发的药对付我的姐姐,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琴酒微微颔首,“多谢夸奖,你们姐妹就在这好好休息吧,雪莉。”
那名虚弱的少女正是雪莉,而此刻,她和姐姐都在组......
回到基地的琴酒,看见奄奄一息的一个人影倚靠在基地一处的沙发上,琴酒邪魅一笑,“欢迎回来。”
倚靠在沙发上的女子显然不为所动,“我交代你的事呢?”
琴酒拍了拍手,身后一人扛着一个黑发女子进来,进屋便将女子放下,那黑发女子俨然是宫野明美,“如你所愿。”
沙发上的女子挣扎着离开沙发,抚摸着黑发女子的脉搏,脉搏平稳,看起来度过危机了,“药效能全解吗?”
琴酒反问,“你研制的药,你应该最清楚?”
少女身体虽然虚弱,可言辞却依旧犀利,“会用我研发的药对付我的姐姐,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琴酒微微颔首,“多谢夸奖,你们姐妹就在这好好休息吧,雪莉。”
那名虚弱的少女正是雪莉,而此刻,她和姐姐都在组织基地。
琴酒离开后,雪莉再次打开手中握紧的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明美危,署名,波本。
雪莉手上有一条划伤的刀痕,渗着血,忽的颓坐地上,仿佛你瞬间失去了方才对峙琴酒的精气神,不久前刚经历的事情,一一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雪莉发现自己在漆黑的屋子里面醒来,敏锐的组织雷达让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身处组织并被起来了。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被组织抓回来了,但漫长的等待过后,凭借和黑麦的默契,她顷刻间便明白了——绑她的人,应该是黑麦,他将自己绑回组织,应该是想借机调开组织的人手,趁着组织基地人去楼空之际,再将自己救出。但是将自己绑起来,这种做法雪莉并不认可,她从怀里抖出一把小刀,将绳索割断,这把小刀是她留来自尽的,她怕计划生变,万一出意外了,只要自己死了,那就没有人可以要挟到他们了,没想到却在这里派上用场。雪莉在被关押的小房间焦虑不安,守株待兔不是她的风格,她也不想将这一切都交给别人去处理,她忽然想起自己研制的药,她还存放了一份在她的秘密基地里。
雪莉蹑手蹑脚地,避开了组织中的人,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搜寻着自己的药,正欲离开,她发现自己的电脑有一封电邮,打开电邮,上面是一组秘文,上面传达的,她依稀分辨着,是波本曾经给她传消息用的,解读出来是——桌子右侧第二个抽屉。雪莉拉开抽屉,抽屉里面放着一本书,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而这本,不是自己的藏书,居然有人秘密进出自己的秘密基地?拿起书本,她翻开,扉页上有一组数字,雪莉依言翻到对应的页码,上面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寥寥数字——明美危,署名,波本。
雪莉飞快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为什么她今天觉得琴酒无比的淡定,组织也没有派过多的人来监视,那肯定是姐姐和琴酒做了某种交易,不行,她一定不能让姐姐出事!那可是最爱她的姐姐,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雪莉踉跄着走到旁边的电话机旁,拨通了琴酒的电话,让琴酒前往黑麦和自己约好的密林深处的房子那边,她深知这样一来,自己将亲手断送这一次的计划,可她别无他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出事。
而如今,姐姐静静躺在了自己面前,冷静许久,雪莉缓缓靠近明美,抱着,情绪崩塌,泪水如暴雨般落下,她再也不想失去亲人了,幸好来得及,幸好姐姐你还在。黑麦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那边厢,黑麦撑着伤势,逃到了前来接引的卡梅隆车上。坐上车辆的黑麦,询问了卡梅隆一句,“你没有将雪莉绑起来吗?”,卡梅隆迟疑的问,“我按照你说的绑起来了的。”黑麦心里越发疑惑,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猝不及防,这一场,是他败了。
不久前,黑麦本扶着痛不欲生的明美,明美宽慰他,“没关系的,不要送我回去,你要带志保离开组织,替我好好照顾她。”显然,明美这番话是托孤了。
黑麦依旧犹豫不决,世间安得两全法?而这个时候,一辆保时捷开到了他们的小屋旁,走下车的人,俨然是琴酒。
琴酒看见黑麦,似乎并不意外,“任务执行完了?”
黑麦不发一言,并不理会。
琴酒邪笑道,“宫野明美似乎很难受。我想她需要和我回去组织服药了。”
黑麦依旧沉默着,他有想过琴酒会找过来,但是这边地处偏僻,他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琴酒似乎非常有耐心,他不急,急的应该是明美才对,“你要是想和我唠嗑几句,我今天倒是有这个闲心,但是你身边的人,可不一定等得了。”
明美朝着黑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明美知道如果琴酒派人倾囊而出的话,前往带走雪莉的人一定会成功的,黑麦见明美心意已决,他想带走明美,至少她们姐妹见上最后一面。
黑麦右手掏出手枪,对着琴酒,“琴酒,站在那,别动,否则我就杀了她!”同时左手甩出一把刀,对着明美的脖子。明美知道这是一场戏,她配合着演出,艰难的发出几个音节,“别管我。”
这一句话,乍听之下,似乎是对琴酒说的,实际上黑麦明白,是对他说的,让他不要忌惮。
琴酒笑笑,摆摆手,似乎无意作斗,“我来这里可没有和你打架的想法,是雪莉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接走她亲爱的姐姐的,怎么?黑麦你想反了?”
琴酒的一句话,让黑麦和明美都为之一震,他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雪莉告诉他的地址?所以他才来的如此迅速?那显然雪莉知情了,那这场计划,已经败了,可自己方才的剑拔弩张已经暴露了,他没法只能继续演下去,他刀抵着明美脖子,“她死了,你们就无法利用雪莉继续为你们卖命了。”
琴酒似乎没想到是这么个场景,居然是黑麦计划劫走人?有趣,“费尽心思劫人质,你到底想怎么样?”末了,琴酒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她不是你的恋人吗?如此居心叵测的接近组织,你是有什么目的?”
黑麦冷笑道,“自然是为了取你性命。”黑麦顷刻间放下明美,朝着琴酒连连开出几枪,琴酒飞快翻倒在地,避开了那几枪,趁着黑麦更换子弹的瞬间,反手回了几枪,黑麦躲到屋子后面,换好子弹后,回射了几枪,黑麦便打边退,离开了那个小屋。
(PS:酒厂环节要结束了!我更喜欢的是昴哀,当然因为动画能磕的多的就少昴哀呀!嘿嘿!)
5.33、接应
傍晚,酒井女士例行往静云庭送酒,远远地看见一楼吸烟区的窗边位置坐着穿便装的竹下亮。竹下亮的对面位置窗帘放得比较低,直垂到沙发扶手上。卸完酒,问过谷川店长,确定即将与竹下亮共进晚餐的就是那位黑色长发的男人,酒井女士就点了自家的佐餐酒,让人送到那桌去。
趁点的菜还没上,竹下亮皮兮兮地问:“师傅,您的小表妹这次怎么没过来?我还想向能编善道的她请教写作技巧来着。”
赤井秀一一时懒得纠正这个称呼。“现实一向比小说离奇多了。你还是先学习纪实吧。”
竹下亮苦着脸:“问题不就是我在很多时候看不到真相嘛?”
赤井秀一说:“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一定回答。”
竹下亮兴奋地问许许多多又...
傍晚,酒井女士例行往静云庭送酒,远远地看见一楼吸烟区的窗边位置坐着穿便装的竹下亮。竹下亮的对面位置窗帘放得比较低,直垂到沙发扶手上。卸完酒,问过谷川店长,确定即将与竹下亮共进晚餐的就是那位黑色长发的男人,酒井女士就点了自家的佐餐酒,让人送到那桌去。
趁点的菜还没上,竹下亮皮兮兮地问:“师傅,您的小表妹这次怎么没过来?我还想向能编善道的她请教写作技巧来着。”
赤井秀一一时懒得纠正这个称呼。“现实一向比小说离奇多了。你还是先学习纪实吧。”
竹下亮苦着脸:“问题不就是我在很多时候看不到真相嘛?”
赤井秀一说:“想问什么就问,我不一定回答。”
竹下亮兴奋地问许许多多又五花八门的问题,只有关于感情八卦方向的没得到确切答案。竹下亮认为,师傅对这些虽然没回答,但也没矢口否定。
没有否定不一定是默认,但一定是不置可否。
而不置可否,完全可以理解成,即使如今没有,以后也可以有。
饭菜与酒一齐上的桌。赤井秀一看过标签,笑着谢过,让人先拿回去。
“师傅,晚上您还有节目?”竹下亮悄声地问。
赤井秀一说:“晚上准备去做你之前分享给我的谜题。”
竹下亮一听,兴奋之色难掩,极力压着声音:“师傅,我可以跟着您去长见识吗?”
赤井秀一说:“别叫我‘师傅’,我就让你跟着。”
竹下亮一蔫,随即说道:“想想还是跟着您长见识比较实在。师……诸星先生,您让人把酒放吧台啦!美子哥那么精,肯定猜得到我们晚上有要紧的事。”
赤井秀一说:“是啊,这一点我从未怀疑。”
今天晚上他准备去那家医院附近看一看。他相信,自己即使没将酒送回去,酒井美子也能很快知悉自己的行踪。他希望竹下亮是值得期待的。实在不行,他只能请事务所同事化身神秘人拿着冰酒的照片来问这里的人。
岂料盘中餐还未解决,东都的消息到了。
友阪良平:……在清水萍完胜之后,雪莉秘密通知原研究所的警卫加强警戒,又放出消息说等研究所新址的油漆味散一散就搬过去。
竹下亮见他对着手机沉下脸,便想避一避。
“没关系,你坐。我出去打个电话。啊……请帮我叫辆出租车!”赤井秀一先一步站起来往外走。
等打完电话,接下来不管他要去哪里,如车站、机场、医院,车都是必要的。
宫野志保很快接起电话。“我在食堂吃饭。有事你说。”
赤井秀一直接了当地说:“中午的事我听说了。志保,就你的直觉,这些人在动手之前知不知道野村和清水之间的差异?”
宫野志保说:“之前应该不知道吧?但我觉得没区别。”
赤井秀一说:“稍微有区别。如果之前完全不知道,那么幕后之人更可能是富山、大岛等人。反之,就可能是研究所里的人或那个门卫。虽然清水尽量避开那个门卫,但避开本身就是异常。”
“我想起来了。他们到警卫处接受调解时,那个女人喊了句‘你不是清水’。我们怎么办?”宫野志保的声音压得极低。
——现在说实话了?
赤井秀一微笑。“别紧张。如你所说,差别真的不大,反正都是要小心对付的。而且这事对你没坏处。在清水展示过这一手之后,就更没人怀疑那半天。就是接下来,野村再使用清水的脸时必须谨慎。”
“我原先觉得这像富山光雅干得出来的事。”宫野志保问,“她如今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对富山光雅等人的安排可多了去。
首先将此“业务”推荐给前年结识的武术“学员”,又请事务所同事暗中监督,以防原八歧会成员与他们勾连;亲手将老仓劝进医院;查明并向警方举报小仓的销货点;他建议武术学员整理小仓的资料,又串联老仓的其他子女,使满仓商社正式进入战国时代;他让事务所同事给小仓通风报信,使其逃出满仓商社的围堵,并指引小仓赖上富山、春山;事务所的同事从不良场合带出被小仓放弃的富山光雅,又向其科普外公、母亲的不幸,虚构了一位律师,声称老社长一直防着桥本正男一手,在出车祸之前有留文件……
赤井秀一说:“好些事是外包出去的。过会我再确认一下他们的进度。你要是想听具体的,就等我回来。不如你还是先说一说,今天几点下班,又准备什么时候搬过去。”
宫野志保郁闷地嚷:“这次又是谁向你通风报信?”
赤井秀一说:“他本来以为我早就从你这里知道这事,等了一下午没见我过去,这才通知我。”
宫野志保说:“是你在私底下会对他使用敬语的那位不靠谱吧?我给他加工资!”
赤井秀一轻笑,说:“说正事,志保,我就怕有疯子不肯死心地趁夜搞事。你姐姐今天在东都,你还到食堂吃饭,看来准备加班的。最好能早点回去,保险起见,让老乌鸦派人过来接应你们。实在想加班,就多找几个人一起。我尽快赶回来。”
宫野志保问:“你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吧?”
赤井秀一说:“基本解决了。”
从大阪到东都,新干线和航班皆可直达。若是不论起始时间、转车时间、可能遇到的延误等,必然是打飞的最快。
赤井秀一分别查过新干线和航班的具体信息之后,又查看了实时天气,最终选择新干线。半个小时之后,新干线准时发车,他坐在位置上吃着竹下亮帮着打包的饭菜。两小时零十分钟之后,他到达东都。
弗兰克已经候在路口。“施工车已经交接完毕。你的车已经停好。你要的东西在后面。”
“谢谢。”赤井秀一坐到后座,检查那些武器。“希望用不上。”
在新干线上,他又联系了她。她在联络老乌鸦接应迁址和继续加班之间选择了后者,理由不令人意外——在三个多月之前,黑衣组织因为苏格兰而放弃原研究所,这次若是因为“内部矛盾”而麻烦老乌鸦,恐怕会让老乌鸦心生不满或怀疑她的能力。
他本来就希望她选择后者。
可他又怕有人在路上等她们,尤其是制药厂附近的那条老路。他便请弗兰克安排工程车交给原研究所的警卫使用,如有必要,挖断那条路或铲走挑衅的车。
检查完毕,赤井秀一问:“上次交给你的手枪,查得怎么样?”
弗兰克说:“很可能是从日本官方流出来的。不方便继续深挖。”
赤井秀一便说:“我们放着没什么大用。要是觉得方便,你就拿给野村她们用吧?还是,我拿给宫野志保,让她转交?”
体量足够的工程车横在后门旁,见赤井秀一的车来了,立即放行。
所有车列队驶离这片区域。
见他摘了帽子、扎了低马尾,还戴了平光眼镜,宫野志保颇为惊讶。“你怎么又舍得摘帽子啦?还是早上飞大阪的时候就做了这造型?”
赤井秀一说:“他们没见过我戴帽子的样子,就保持一致吧。”
宫野志保说:“你回来得好快。”
赤井秀一说:“不算快。查过天气,不算好。就怕航班延误。竹下帮我叫了出租车。司机以前为酒井女士工作过,车技够用。我先回酒店取行李,再赶到车站,用了约半小时。”
宫野志保笑问:“车技够用?半小时?回来之后的司机是你自己吧?”
赤井秀一说:“是方片。他和他的伙伴一人一车,良平君一车两人,到距离药厂最多只有十分钟车程的地方交接。他把我的车也停那里了。交了车,他请良平君开车送他们回去。整理好我要的东西,他开着他的车到车站等我。”
宫野志保奇道:“他好仔细啊!你到底从哪找到的助手?”
赤井秀一说得相当真:“在路上认识的。我见他车技好,就找他较量。彩头就是谁输了就给对方当助手。他很自信,也很信守承诺。”
“……”宫野志保用力地点头,“编得真像。我都快相信了。”
她才不信他会主动拉黑衣组织之外的普通人入伙。
“今天晚上还真有药厂那边的人到实验室这边聊表关心。玫瑰也在附近看到了可疑车辆。哪来的疯子,到底想做什么?!”她叹气,客气地说,“我原本还想,等事情搞清楚再说。今天这事一出,就觉得自己怪无聊的,白白浪费时间。明天就搬吧!那厂里的车,我是不想用的。大君,请帮我联系卡车司机吧!”
“好。”赤井秀一说,“那个……志保,还是叫我‘大仙’好了。”
他期待她唤自己为“秀一君”的那一天的到来。如果到时她不肯这么称呼他,没关系的,只要她以“赤井”称呼他就好。
5.32、竟是可乐惹的祸
白萍端着两份午餐走出队伍,目光落在展示柜里的可乐之上,便一时失神。身后的女文员便推她。她的底盘虽较常人稳,仍往前冲了两步。周围传来窃笑。她猛然回头,见对方身边聚起好几个男女还毫不掩饰挑衅与讥笑。她默默地走回位置,将两份午餐摆在桌上,就走向那位女文员,深深地鞠躬,还柔声道歉:“对不起!刚才挡了你的往生路!”
话音一落,白萍伸手便掴向对方的脸。“啪”一声,响亮至极。
仿佛掉入时间黑洞,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对不起!”白萍又鞠躬道歉。
对方嚎叫着扑上前来。
白萍侧身避过。“我都说过两次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嚎哭着扑回来。
对方的伙伴也围了过来。...
白萍端着两份午餐走出队伍,目光落在展示柜里的可乐之上,便一时失神。身后的女文员便推她。她的底盘虽较常人稳,仍往前冲了两步。周围传来窃笑。她猛然回头,见对方身边聚起好几个男女还毫不掩饰挑衅与讥笑。她默默地走回位置,将两份午餐摆在桌上,就走向那位女文员,深深地鞠躬,还柔声道歉:“对不起!刚才挡了你的往生路!”
话音一落,白萍伸手便掴向对方的脸。“啪”一声,响亮至极。
仿佛掉入时间黑洞,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对不起!”白萍又鞠躬道歉。
对方嚎叫着扑上前来。
白萍侧身避过。“我都说过两次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嚎哭着扑回来。
对方的伙伴也围了过来。
白萍丝毫不乱,退走几步,看似躲进队伍里。排队的人怕被殃及,纷纷闪开。她却从愣在那里观战的食堂工作人员的手里抓过一只长勺,立即展开反攻,长勺被舞出菜肴的香风。“借勺一用,多谢!”
好一手疯勺,竟吓退好几人。
犹有一男两女不甘地围上前来。
白萍脚下更快,在那些人之间轻灵地腾挪游走,双手都不闲着,左一巴掌,右一长勺,能打脸便打脸,其次就专往不好说的部位招呼。
那男人咆哮着往旁边跑,不一会抡了个椅子过来。
白萍听得身后有声响,凭着丰富的经验,当机立断地抓向女文员的衣领,一把揪过来和自己调换位置,然后便听到女文员的惨叫。绕到另一女人的身后,她轻拍其脸,笑说:“美女你没事凑什么热闹呢~她变猪头了哦~更加没你好看了唷~”
话音未落,白萍双手持勺杀回,格挡住抡高的折椅,力量竟与那男人持平。眼见旁边又有人蠢蠢欲动,她心想,必须再震慑一下,忽将长勺一撤,身形往一旁侧开。
那男人收力不及,往前踉跄。得了空,白萍的左脚便要往那正欲爬起的女文员身上踹。那男人刚站稳,见状心急地冲回来。她的左脚便神奇地半路掉头,还生了风,踢向那男人的第三条腿。那男人大惊,急忙要退。她以长勺为锤,敲向那抓椅子的手腕,一触及那手腕,又翻转勺柄使勺面向下,勺便如钩,生生地勾下那只手。椅子便“哐”一声落地,尚在摇晃,她踩上椅子腿和椅子面形的连接处,以此为阶,跃上旁边的餐台。一蹬餐台的边沿,高高跃起,她脚尖如彗星扫过那男人的下巴。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她稳稳落地,将长勺换到左手,上前往那男人的身上补了几脚,右手从容地扶起椅子。
白萍这才对观众喊:“快报警啊!不然他又要挨打了!”话虽如此,她见那男人爬起要跑,便抡起椅子就砸其后背,也不忘记用勺敲一敲瘫在地上的女文员。“在警官过来之前,你们都老实一点!”
这厂里既有保安又有警卫,报警是大可不必的。
宫野志保着实没想到,自己出去和姐姐打电话的工夫,就……非常遗憾。“怎么趁我不在,你就动手?”
白萍乖乖地立正站好。“对不起!”
“别!”宫野志保玩笑着说,“这句话非常可怕!”
他人心存故意且叫旁人帮着端餐盘,偷袭正在想事情的白萍,竟将有些武术底子的白萍推得往前冲了快一米。这要是发生在地铁到站的时候,就是无可争议的谋杀。有些人还在那里笑。他们一定知道白萍是谁,也知道白萍如今的职位。他们这是对雪莉的挑衅,也是侮辱白萍的工作。
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双方换地方再战——舌战。
只是开玩笑地推你一下,你又没怎么样。
只是开玩笑地扇你一下,你又没怎么样。我扇你之前还跟你说了对不起,扇完之后又说了一次对不起。你长着嘴巴,除了吃饭之外,没用的吗?如果觉得我挡着你的往生路,你为什么不说劳驾让让?
说了对不起,就可以打人了吗?
说不说是一回事,打就打的是另外一回事。会说对不起的我总比你文明。连文明用语都不会用的你没上过学吧?用的什么欺诈手段混进这里的?这里可是制药厂啊!天呐,这太可怕了吧?虽然我的学历也不高,至少我能教你呀,希望人家让路要这样说哦——前方美女,劳驾让让,别挡我的往生路。
话说得太难听,什么叫往生路?
大惊小怪!人一出生就慢慢赴死。不喜欢我说往生路你就直说,我可以说成往死路。就被你这么一闹,我又往死路上多走了好几秒。你太能浪费人家的生命了!太过份了!明明是一句劳驾让让就能避免的小冲突。
被你打成这样,还说小冲突?!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一群人一拥而上,然后退的退、逃的逃、伤的伤,倒的倒,怪我这正当防卫的弱女子?我当然是弱女子。我若不是,难道他是?为什么你们不自我检讨浪费粮食的那些年?架不会打,话不会说,但凡学会说一句劳驾让让,今天就不会这样。
打人不打脸。
为什么不打脸?难道脸不是人的一部分吗?是你不是人,还是你不要脸?哦,你这样的脸是没必要留的。长得这么败火,偏一张嘴能撩火,连一句劳驾让让都不会说。
你不是清水!
我不是清水,难道你是清水?以前不和你们计较,是我低调。现在和你计较,是我尽忠职守。我要保护宫野小姐。谢谢连一句劳驾让让都不会说的你们给我证明实力的机会,谢谢啊!
你要付医药费。
医药费?那么多眼睛看到我在正当防卫。我还看到有人录视频呢!你是不是想说他们不会为我作证?你把他们看得和你一样差?还有,你识数吗?你们那么多人单挑我一个,我一个人群殴你们一群?学前班的小宝宝都比你们有逻辑,难怪不会说劳驾让让……
“劳驾!让让!”甫一回办公室,宫野志保便学说这话,然后趴桌喷笑。
白萍羞红了脸。“您别笑我!”
“你还脸红呢!”宫野志保说,“你把这句话每说一次,他们的脸就绿一次。怎么就逮着这一点不放了?偏偏很有用。”
白萍说:“就像打架,如果一个人对上很多人,就要逮着一个人打,威慑效果最好。”
“就一条,怎么一上去就打脸呢?”宫野志保笑问。
白萍说:“比较安全,不易造成生命危险,但攻击力又足够强——精神攻击,让对方热血上头,从而失去脑子。”
宫野志保问:“以前和玫瑰也是这么打的?”
白萍说:“她教我的。她学武太晚。可我一开始打不过她。”
午间留守实验室的杉山得知食堂的冲突时颇为愉悦,当即决定请白萍吃顿好饭。找人交接过手头的事情之后,他亲自跑到门卫室等着午餐。
“还是尽快搬过去吧!”宫野志保说。
白萍说:“抱歉,我应该再多一些忍耐的。”
宫野志保笑说:“没关系。趁人多,把事挑开也很好。不过,阿萍,一向警觉的你,当时想到了……那位温暖、强大的故人吗?”
白萍说:“玫瑰胡说的。您别信。而且也不能算故人。”
宫野志保说:“除了玫瑰,我不认识你的任何的在东都生活的故人。一说温暖、强大,你居然马上对上号?你啊……难怪总被玫瑰骗。”
白萍说:“像玫瑰那么能骗人的,平生仅见;像您这么聪明的人,也是难得一见……
雪莉小姐,之前决定回关西,玫瑰所说的只是一小部分原因。那次我被隔了张桌子的喝了不少酒的普通男人用利器偷袭成功。当时那家店里顾客不少,没有人帮我。
普通人面对利器,漠视和犹豫都是正常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办。这时候,安室先生上前,一出手就轻轻松松制服划伤我的人。我不敢让他发现我在跟踪他,所以赶紧跑了。回去之后,我越是回想,越觉得自己太糟糕,不敢正视帮助我的人,还把路走歪、荒废了武艺——这本来是我最拿得出的本领。所以我才选择去大阪,求酒井阿姨收留。”
宫野志保认同地点头。“原来如此。你这样很好。”
这时午餐来了,她移开办公桌上的杂物。
“我们就在这里吃吧!”她又说,“第一次见你的老板的时候,她当着警官的面把嫌犯暴打到脱臼,然后找旁边观战的朋友撒娇。”
杉山闻言轻笑,在办公桌上放下餐盒,转身去搬椅子。
白萍目露憧憬,赞道:“是酒井阿姨能做出来的事!”犹豫片刻,白萍问:“雪莉小姐、杉山前辈,是这样的,我想请你们帮帮我。”
原来,原先在食堂的时候,其实白萍看到可乐,就想起酒井美子——前几天,桑原静江让她少喝酒,她就改喝可乐,一天好多瓶。白萍就劝她,可她不听,还强词夺理,说可乐原本是药,常喝能强身健体。白萍只觉得这样不好,可说不出怎么个不好法。
“竟是可乐惹的祸?!”宫野志保不由失笑。
白萍说:“早上在好奇之下搜索了‘普渡公司’——都是美国大公司;都是不把药当成药卖;以前还听人家说,可乐也能够使人上瘾。本来我还不太相信的。”
宫野志保问:“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向她科普过量喝可乐的坏处吧?”
白萍连连点头。“是的!虽然上网也能查到好多这样的新闻。但我想要给她找看不太懂的、但一看就觉得专业的、反驳不了的科普。请你们帮帮我吧!”
宫野志保笑着点头,看向杉山。“当然。”
杉山也点头。“这件事就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RS】借住人
是《PROMISE》参本解禁,也是在有着很好月亮的一天,提前送给大家的儿童节礼物🎁
特别鸣谢主催凌心以及所有staff所有参本同好的辛勤付出,大家合力构筑了一个龙樱小世界,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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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来听故事,祝食用愉快。
借住人
文/碎
00.
菜菜子看着搬家公司的员工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卡车,接过寄送单和笔,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因为生疏,费了点劲才想起准确地址,一笔一画郑重写下“青春台3丁目越前宅”。
或许是常年在室外工作久经烈日曝晒,搬家公司员工皮肤黝黑,仅仅交接时无意的一瞥就能看到指盖周围的皮肤龟裂着。收起填好......
是《PROMISE》参本解禁,也是在有着很好月亮的一天,提前送给大家的儿童节礼物🎁
特别鸣谢主催凌心以及所有staff所有参本同好的辛勤付出,大家合力构筑了一个龙樱小世界,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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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来听故事,祝食用愉快。
借住人
文/碎
00.
菜菜子看着搬家公司的员工把最后一箱东西搬上卡车,接过寄送单和笔,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因为生疏,费了点劲才想起准确地址,一笔一画郑重写下“青春台3丁目越前宅”。
或许是常年在室外工作久经烈日曝晒,搬家公司员工皮肤黝黑,仅仅交接时无意的一瞥就能看到指盖周围的皮肤龟裂着。收起填好的单子,鞠躬致谢,他熟练地爬上驾驶座,点火启动,卡车与一车的纸箱跟着引擎颤了几颤,缓缓驶出。
菜菜子在原地站了片刻,收回视线,走回屋内。明天一早的新干线,自己也该收拾随身行李出发了。
01.
刚刚发车时天气还算不错,清晨的光有如井水,清冽透亮,早春刚种下的水稻秧苗不及人膝盖高,只是面积实在壮观,竟有几分风吹草低的旷野感。正午的光则变成了果冻的凝胶质地,有些沉闷滞带,菜菜子似乎也被这样懒懒的天光催了眠,往车窗方向靠了靠,小睡过去。
醒来时,天上一丝透亮都不见了,布满了云。不是充满了空气、棉花糖式轻甜的云,而是用了许久的棉絮,内里僵硬成块局促成一团一团过分密集的云。怎么看都不像预示着好事。菜菜子于是压着猛然间跳得过于快的心脏,半阖上眼,进入沉思状态。
最近是否顺利且有关紧要的事情无非那么几桩,但每一桩一旦出了丁点差池都会致命。学校报到,乘坐这趟列车平安抵达东京,抵达后转JR转私铁再转公交前往越前宅,安顿下来,迎接几天后归日的越前一家。
学校报到已经发了指南邮件,届时校门口也会有专程引导,应该不至于多么不顺,况且距离开学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是眼下最应该忧心的事。至于乘坐这趟列车平安抵达,虽是初到东京,但以前修学旅行有过和同伴们独自乘新干线前往过日本各地的经历,新干线的乘坐方式和服务又是全国统一,眼下旅程过半,也没有需要特别警惕的奇怪乘客,应该问题不大。所以,果然,是让自己从几天前就无法安眠的后两桩。
东京站转JR山手线,丸之内百货站下车,往下走2层,同站换乘私铁,抵达青春台站后乘坐公交100号坐到三丁目站,过一个人行天桥,下一个丁字路口走最右边侧,再直走五分钟就能看到越前宅的门牌。
菜菜子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完全睁开眼,从挎包里取出记事手账,食指比对着此前仔细誊抄下来的路线一一核实,确保自己的记忆无一遗漏才纾了口气。
往后翻一页,「备忘:合照记忆,考虑称谓!」
原来是忘了这个让自己潜意识里心焦。
翻开手机盖,找到图库里通过邮件下载路径保存的照片。两个大人和一个怀抱球拍的小男孩,这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越前一家在新年时群发的照片贺卡。左边头发高高束起、球拍搭在肩膀上的是越前家的男主人,自己的叔叔越前南次郎,右边侧编着蝎子辫温柔笑着的是越前家的女主人,越前伦子。看起来随性的叔叔和温柔的阿姨,对于他们的称谓菜菜子并没有很犯难,只要按最礼貌的称呼,叔父様、叔母様就行吧?难办的是中间的小男孩应该如何称呼。那张新年贺卡上的开头写道:越前南次郎、越前伦子、越前龙马,谨贺新年。所以,这孩子的名字应该是龙马吧。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应该怎么称呼才好?
菜菜子和男孩子接触的机会其实并不很多。她是家里的独女,初中高中上的也是女校,现在能回忆起来和男孩子距离最近的时候大概就是小学放暑假,父母在城里工作太忙,把自己送到老家请两家长辈帮忙照看。那时候的帮忙照看说白了就是这家住几天,那家住几天,再说丢到乡下亲戚家一个假期可不叫借住,那叫几家小屁孩儿一起玩。一开始不熟悉不要紧,过个几天就能一起躺在麦秸堆上啃着西瓜数星星,乡下小孩教城里小孩掏鸡蛋摘野果做弹弓,城里小孩教乡下小孩画格子下五子棋折纸鹤纸屋纸裤子。成天在田埂上疯跑,看到哪家玉米熟了就去掰下来当场刷上酱油烤了吃,顺手再刨几个长相不佳被留在地里实则味道绝美的丑土豆放进炭火里一并烤了,呼哧呼哧边被烫着手边剥皮边吃。玩遍村里每个角落,连立在古井旁边总是笑眯眯的地藏菩萨像都扮鬼扮神都玩个遍之后,相约来场大冒险,大人和太阳公公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打着大大的哈欠,在每天一班通往镇子的班车候车点集合,一起到镇上租碟片租漫画,把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零花钱用去东一串丸子西一颗五彩苹果糖花个一干二净,终于意识到回家车票都要买不起的时候收手,狂奔到班车站,四个人挤在三个人的座位上迷迷糊糊睡到终点站,一下车被担惊受怕了一天的大人们呼啦围起来,又哭又笑地抱起来转圈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又被骂得泪水汪汪哭喊着再也不敢了,视线对到一块,看到对方眼里明晃晃的“下次还敢”又是窃笑。
久违地回想起那个疯丫头,菜菜子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人长大了性格果真是会变的。并且,那个时候“喂”“哎”“你”是最常用的三种称谓,孩子的世界哪有什么长幼尊卑礼近亲疏呢,因此也没有如此烦恼过。
但成年之后上京读书在亲戚家待四年是真真正正的借住,身份和立场都截然不同。住在一起,免不了需要称呼对方名字的时候。作为客人,直接说“你”未免无礼。常识层面来说,称呼同龄或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会在名字后加“君”,或者如果关系特别好,也会直呼其名。
照片上的男孩子只有5、6岁,毕竟是几年前的照片了。这次似乎就是因为要让他在日本读初中才回来的,所以可以大致推算出现在的年纪是11、12岁。小学毕业的孩子,大约已经有自己的主见了吧?啊,或许不止如此。菜菜子又想了想。就目前的已知信息来看,这孩子应该是生长在美国的,美国文化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或许会更独立、自主一些吧?
那么,或许还是更加尊重一点的さん会比较好。
菜菜子无声地试了试,“リョーマさん……?” 嗯,就这么称呼吧。
视线落回手机屏幕。照片上的男孩子怀抱着网球拍,帽檐投下的阴影遮去了他的眼神,加上邮件传输,本不甚高的像素又低了几分,菜菜子几乎看不真切。不过,看他紧紧抱着球拍的姿势,似乎对网球有特别的执着。一般来说用兴趣爱好打开话题是个好方法,不过……虽然对这一家知之不多,但她唯一明确知晓的就是男孩子的父亲是日本百年难遇的网球奇才,他活跃球坛的那几年,日本网球界都有了不少起色。尽管自己先前已经补习了一些网球基本知识,但还是不要班门弄斧的好吧。
说起来龙马会日语吗?通过目前和伦子阿姨的邮件交流可以感知到阿姨的日文很流利,但不知道在美国生活时越前家里会说日文吗?难道需要英文交流?那可怎么办……
“滋——”
手中的手机倏地震了震,把菜菜子从愁绪中拉回神来。
“菜菜子,我刚想起来,房子因为很久没人住估计水电都停了很长时间,没有水电你住着挺麻烦的,恢复和交水电的手续倒也不复杂,青春台站出门右手边就是营业厅,如果你这边方便的话,先垫付一下记好账,阿姨回来之后补上。另外,你之前说过新干线到站是下午3点吧?估计这些都做完之后时辰也不早了,厨房也很久没开伙,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家附近的便利店将就一顿,我记得寺院后门出去正对着的那家关东煮很好吃,从寺院穿过去的路最近,之前邮寄给你的钥匙串里方扣的那把就是寺院的钥匙。”
「敬爱的伦子阿姨:
感谢您的周全考虑!
我一会儿到站了就去缴费,晚饭预计也依照您的贴心建议解决,还请放心。
愿您及家人归国路途也一切顺利!期待见面!
越前菜菜子 敬上」
郑重地拟好回信,放在草稿箱又预览了几遍修改了几处用词,点击发送。
许是因为在移动中,而且是国际电邮,“发送中”的小绿圈转了近一分钟才跳出“已送达对方邮箱”的提示,菜菜子再次检查了一遍投递状况,确定发送到后才拿起手账,在青春台后面圈出一个醒目的框——缴纳水电!
“ok,期待见到我可爱的菜菜子。Heart mark”
嘴角被heart mark牵动着上扬,菜菜子打开邮件表情,仔仔细细挑选出一个有些害羞的笑脸回复过去。
伦子阿姨是菜菜子第一个接触到的越前家成员。
母亲起初准备亲自操办完所有沟通准备事宜让菜菜子只要负责收拾行李就好的,但菜菜子有些不同的想法。因为到东京读大学需要在越前家借住的人是她,并且自己已经成年了,无论从个人责任来说还是后续沟通来说,都是自己直接联系更恰当。说与父母亲后,他们难掩惊讶。感叹着眼中一直还爱撒娇的小女孩已经是18岁能为自己行为负责能自己做决断的成年人了,商量一阵之后把伦子的邮箱地址给了她。
菜菜子发给伦子的第一封邮件构思了快两个小时,到实际发送确认地址无误等等又花了一小时。虽然邮箱并不需要实时回复,还是保险为上,担心再拖就会到美国时间的深夜影响人休息了才终于发了出去。
正忐忑着用词会不会太严肃正式了一点看上去显得古板,某句话说的有些绕会不会引起歧义……就收到了回信。大意是借宿并不麻烦,我们回东京住,你到东京读书需要住处,是一拍即合两全其美的事,能获得你的信任很开心,不存在麻烦。此外简单交代了一下越前宅的具体住址和现状。菜菜子尤其记得,伦子阿姨说院子杂草估计也长了不少了,工程量很大,你不要勉强,只要把自己需要的地方收拾好能住就行,其他的等我们到了大家一起打扫。真的是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呢。虽然还不知道叔叔和龙马是什么样子,但至少阿姨感觉是很好相处很爽朗的人。
02.
新干线逐渐减速,驶入车站,哐镗一声停在预定位置,开了车门,人们便拉起行李箱潮水般往外走。
菜菜子留心看着四处的指示牌,找到JR山手线的方向,快走几步赶上了最近一班,而后按照心中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路线前行、换车,半步不敢出差错。到了青春台站,出站右手边如伦子阿姨所说有一个营业厅。
办理水电恢复供应和交费时因为个人身份证明和房主关系证明花了一些时间,临近下班时才处理完。这边一结束,菜菜子赶忙从青春台坐车到三丁目,顺利找到了越前宅。从随身包中极小心地取出伦子阿姨早前寄来的大门钥匙,往里一旋,这座现在眼生不已却将陪伴自己四年的宅邸便在眼前徐徐展开。
暮色已沉,菜菜子只来得及大致打量了一下这栋独栋别墅的结构,看出一层是和式房间,有厨房、客厅、餐厅,二层以起居为主,是西式布置,一上楼右手边的这三间看起来面积比较大,应该是主人常用的,菜菜子便往左寻了一间最尽头的屋子,把随身的轻便行李放下。寄的大件行李明天才能送到,今天就用随身行李里的物件简单对付一晚吧。
之前与伦子阿姨邮件交流时曾经问过家里物品的大致布局,菜菜子循着记忆找到清扫工具,着手打扫起来,收拾到差不多有个能住人的样子时,才发觉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许久。
拜托了再坚持一下!对着肚子默念了一句,菜菜子快速换上外出服装,抓起钱包、钥匙,经由寺院往便利店跑去。
伦子阿姨推进的便利店里果然飘着好闻的关东煮香,菜菜子在堂食和打包中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带回家吃——家?住处?还没想明白如何用词更妥当,店员已经打包好递了过来。
寺院的地势比住宅区要高,上下需要经由楼梯。菜菜子提着打包的关东煮往回走,来时没注意,下楼梯时才发现这个角度能将东京一隅的景致尽收眼底。
挨挨挤挤的高楼形成了城市天际线,将夜空映出一片粉红。
“这就是东京啊……”
菜菜子有些出神的看着,兀然有了已经背井离乡身处东京的实感。
吃完关东煮,简单处理好垃圾,洗漱完毕,确定门锁窗户都锁好,菜菜子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到这样的水平角度才发现,房间里的窗户其实接近落地窗了,只要头向床边躺着,往上看就能看到夜空。
意料之内的,东京的灯光很亮,星星很少;意料之外的,东京的月亮无比圆润明亮,仿佛有人冲指尖哈了口气在弥目黑夜中戳开一个小孔,让光源源不断地泄进来。
这一切,都比菜菜子原先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03.
菜菜子早晨是被阳光叫醒的,或者说,被刺醒的。
半睁开眼,侧过身缓了缓神,才在床上坐起来。许是累了,从小睡惯榻榻米的人在西式床榻上竟也睡沉了。
大亮的天光明晃晃照出每一个她不熟悉的角落,打破昨夜朦胧的影子,已客居他乡的实感又强几分。是了,最不一样的就是这天光,菜菜子终于发现。在家时她的房间靠西,透过窗户射进的光总是下午或傍晚十分才最盛。
思及至此,猛地想起昨天抵达之后诸事繁忙,一直忘记和家人报平安了。连忙抓起手机编辑好信息,发送给母亲。
“昨天还没来得及着急,就收到你伦子阿姨的消息了,说有事麻烦你去办可能回到家晚了,已经和你通过信确认平安,让我们放心。接触下来感觉伦子阿姨也是周全、能照顾人的人,妈妈也放心些了。不过菜菜子还是记得,多机灵、懂事一点。”
未曾想过伦子阿姨关照至此,菜菜子不由微笑。应下母亲的叮咛,换上起居服,洗漱完毕,打开昨晚一道从便利店买回的黑麦面包,就着直饮水吃了两片果腹。而后打起精神,拿起昨晚的打扫工具,继续昨晚没来得及完成的工作,打扫越前宅。
伦子阿姨短信里说得清楚,只要收拾出自己住的地方就好,她深感熨帖,却也明白,别人慷慨体谅,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因此心安理得。把越前宅收拾干净了,才算给自己个交代。
灰尘在光线中飞舞,却依然能看出是居住时被主人家精心爱护的房子。厨房灶台前没有黑腻的陈年油渍,床上用品齐整叠好收在柜子里,只剩床垫床板的床上还细心地罩上了防尘罩,擦洗地板的大块抹布并未失形发臭,留在屋里没有搬走的少量物件也整整齐齐收拢在一块;不是精装样板房那样毫无使用痕迹的干净,而是使用过后细细清洗、一一归位的,富有生活温度的整洁。
菜菜子一面打扫,一面暗自忖度着越前一家的生活方式,敬佩的同时,心中开始掺杂了一丝慌乱。
幼时居住的都是人们昼夜生活朝夕相处有着浓厚生活印记的地方,只要有样学样,再不济照猫画虎总归出不了大错。而越前家的生活方式是什么?几点起床几点入睡,退役运动员越前叔叔会晨练吗,餐具用刀叉还是碗筷,洗浴用品是统一放在浴室内还是每次自带?平时在家吃的多还是在饭馆吃得多?涉及公共生活空间的凡此种种,她一无所知。况且,她也无从知晓。不会有人觉得这些从小到大习惯使然的事值得专程询问、思考、解答,直到自己突然闯入他人的家庭秩序。
也因此,临近午饭时间,已经打扫了七七八八准备进餐的菜菜子站在煤气灶前,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拧开点火器。不知道做一顿饭会出现怎样的连锁反应,油烟机能正常运作吗,基础厨具和佐料都在吗,可以动吗,用完之后用什么工具清洗。每一步都牵连出诸多疑问和惶恐,索性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到外面吃吧。
“啊,不过——”
菜菜子终于想到了可以用自己提前预备好的资金为自己即将借住四年的这座房子添置些什么,既能代表一点心意,又能是实用的,而且不容易触人禁忌不会出错。
蹲下身,拉开橱柜门一看,果然,塑料调料盒、铁制锅具、电饭煲、汤锅一应俱全,碗筷却是不见踪影。伦子阿姨一定也是想到了日本家庭常用的木制碗筷若久放无人清理使用容易发霉有细菌,事先处理了吧。
打定主意,菜菜子匆匆取下打扫用的口罩、围裙和袖套,换上外出服,在便利店买了便当填饱肚子后,朝店员指给自己的超市方向出发。
木制,第一个不行,塑料制,缺少些分量感,陶瓷制,易碎……挑挑选选近两个小时,菜菜子推着购物车前去出口结账,看着满满当当装了一整车的304不锈钢餐具日式西式各一套,盐、胡椒、味增、酱油等基础调味料,预制菜,应季水果,与自己在备忘录上列出的购物单再次对照一番,确认无误,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手上用力,轻轻推动购物车,跟上前一人的脚步。
04.
借住人总是自带探测灯属性,他们要在不动声色间把握主人家庭的生活规律、物品摆放,有样学样,还要观察每位家庭成员的习惯喜好,以防误触雷区,要自律且勤快,不能让人产生“好吃懒做”的坏印象。进退有度,不能有过分的要求,不能破坏由原有家庭成员构筑的空气钟罩,有可能的话小心翼翼地穿过钟罩,保持着不会令人心生抵触的距离默默融入,寻一处自己的位置;要有分寸感,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菜菜子来之前,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的。未承想,伦子阿姨没怎么给她小心翼翼的机会,直接站在门口,用大大的拥抱接纳了她。
似是越前一家和搬家公司都刚到不久,玄关处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时堆不下的就放到了门外。在伦子要求下,菜菜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一半自己肩扛手提的购物袋,一起运进了屋子。稍稍坐定,才发现玄关的一堆行李中其中还有自己的行李。
“实在抱歉,您和家人刚回来,还麻烦您帮我签收行李了。”
“不用抱歉呀,正好碰到就一起接上了。幸好说明情况之后搬家师傅就同意先把菜菜子的行李放过来了,否则还要下周三你还得再自己去搬家公司跑一趟申请再次寄送,那才麻烦。一会儿记得给当时的联络人打个电话说下收到了就行。”
伦子走到厨房翻出一把银制小茶壶和几只杯子,茶壶仔细洗净、灌水、坐上火。水不多时便烧开了,倒进杯中递给她。
“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提前帮我们打扫得这么干净,生活用品也细心买好了。辛苦了好一阵吧?”
菜菜子摇头,“没什么的,应该的。”她打心眼里这么想。
伦子在心里笑着摇头,这孩子还是很客气呀。
“龙马和南次郎一来就去寺庙那儿看可以划作球场的地方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今晚煮锅饭,借着菜菜子买回来的预制菜加工一下就能吃了。这样,一会儿菜菜子陪阿姨做饭好不好?”
“嗯,没问题!”
05.
不得不说伦子用词真的很准确,说“陪做饭”,就真的是让菜菜子陪在自己旁边聊天,做菜的动作利落至极,压根没有能插手的地方。菜菜子在厨房陪聊了一阵,数次言明自己实在过意不去,伦子才找出一袋猫粮递过来。
“那就辛苦菜菜子帮阿姨给卡鲁宾准备一下晚饭吧。”
“卡鲁宾?”
“哎呀,邮件里忘记说了。”伦子用手背拍了下自己的头,
“是龙马养的喜马拉雅猫,龙马应该正带着它在球场熟悉环境。卡鲁宾的碗在侧廊,分量按照猫粮袋的建议量放就可以,不用多。菜菜子可以先倒进去,一会儿我们吃饭的时候卡鲁宾和龙马也就该回来了。”
菜菜子依言在侧廊找到那只造型简约形状可爱的猫粮盆,半蹲着身,刚刚倒完,准备按原来的折痕折起猫粮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顺着倒出去的猫粮蹭了上来。一双漂亮的天蓝眼睛瞬也不瞬地与菜菜子对视。对着主动上前的可爱生物,菜菜子的拘谨实在也不怎么冒得出来。迟疑片刻,小声问好。
“你好呀,卡-鲁-宾?”
话音未落,卡鲁宾的小主人也走了过来。红色polo衫,运动短裤,显眼的R字鸭舌帽,比照片上的个子高了些。菜菜子才消散的拘谨立时又回来了。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种话会不会过于官方过于生疏?!思忖再三,菜菜子尽量露出一个比较像坦然自若的姐姐的笑容,
“hi~リョ―マさん是吗?我是菜菜子。啊抱歉,还没征求你的意见,请问可以这么称呼吗?”
少年曲起五指给蹭上身又蹭进掌心的卡鲁宾挠痒痒,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称呼别人前要先征求别人的意见,还是这么的郑重其事。
“別に。”(随便。)
相较于少年的答案,反倒是少年纯正的日文发音更让菜菜子松了口气,刚才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处用词让这个归国少年听不明白才露出疑惑的眼神呢。发音很难速成,虽然没有交谈多少,这么看来,龙马至少日常日文交流没问题。之后相处起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的语言障碍。
而晚饭前最后一位没打招呼的越前家人士也没有给菜菜子拘谨的机会,似乎是在忙球场的事,卡在开饭的节点堪堪赶到,身着和尚服,衣角还沾了些土的南次郎叔叔一落座,和大家一起道了声“我开餐了”就埋头猛吃,敞开肚子吃到心满意足后往椅背上一靠,“总算不是飞机餐了。伦子手艺不减当年嘛!”
伦子睨他一眼,“是饿狠了只顾吃连味道都没尝吧,今天下午刚到哪有功夫准备,幸好菜菜子细致,买了预制菜,不然你今晚只能吃泡面。”
南次郎挠挠头,“啊哈哈哈这样。”
旋即向桌对面的菜菜子竖起大拇指,“嘿,小姑娘选的菜真不错!”
06.
大扫除、家具购置、和周围的邻居问好,一系列工作完成后越前一家终于能够彻底安顿下来。伦子前往报社的东京支部报道,恢复繁忙的工作,每天只来得及做早饭,午饭、晚饭便由菜菜子掌厨。有了前几日“陪做饭”的观摩学习,菜菜子后面没怎么费工夫就熟悉了厨房,做午饭晚饭也没遇到什么大问题。龙马同样尚未开学,但听说已经报名了一个青少年网球比赛,几乎每天都在寺院球场中和南次郎叔叔对打练习。
也是这几天,菜菜子才渐渐发现,南次郎叔叔是一个看上去不怎么有正形,实际却意外心细的人。因为不是上班族,除去和龙马练球的时间,叔叔常常待在家。菜菜子不大知道怎么和这样年纪的男性交谈,这个毛病或许是从小对着自己爸爸就开始有的了。菜菜子爸爸是生于昭和,泡沫经济时期正值壮年,工作起来毫不惜力的一代,总是很晚才下班回家,回家后又都很累,看上去没力气讲话,也不想别人讲话打扰的样子。
面面相觑了几次,南次郎叔叔似乎知道她不自在,平日休闲的地点从客厅换到了寺院钟楼,虽然菜菜子后来才知道那似乎是为了更方便看美女写真。
除此之外,菜菜子也渐渐习惯每天第一个醒来,在伦子阿姨后面第二个下楼,边帮忙摆早餐的碗碟,边向时常晚起不分先后落座的南次郎叔叔和龙马问早。
又过了几天,菜菜子也开学了。大学生活比想象中还忙碌些,总是有很多书要读很多报告要写。学校里自然有图书馆,但有些孤本只有国立图书馆能借到,远则远矣,能找到资料最重要,因此菜菜子好一段时间都天微亮时就出门,披星戴月归。所幸东京的好处之一在于地铁电车始发很早末班很晚,不至于无车可坐。通常早起后仅能与伦子阿姨打个照面,晚上回来时叔叔龙马都在寺院球场,偶尔还会再晚一点回来,那时叔叔龙马已经快要入眠,因此与之见面交谈的时间少了许多。只是不时会从各种渠道听到、看到少年入学青学后的辉煌战绩。听说他在与不动峰中学的比赛中意外伤到眼睛仍坚持上场,听说他与立海大学附属中学的“皇帝”鏖战一场最终取胜,听说他在全国大赛首轮比赛青学对战冰帝时压轴出场,苦战多局险些累到失去意识,终于拿下了和冰帝“帝王”的持久战,听说他一波三折的全国大赛决赛——先是山间特训失忆差点忘记网球怎么打,之后又一度被剥夺五感,最终深入无我境界三重奥义步入天衣无缝之极限,为青学赢回了至关重要的一盘。从为自己一个人而战,到不但为自己更为整个队伍而战。菜菜子总觉得,渐渐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chrisma(魅力领袖气质)。
这一路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不会这么想。而在少年经历的种种困境与挫折中,有过一次无比艰难的选择,菜菜子亲历其中并记忆犹新。
她记得那天少年奔进家门疾步上楼,不一会儿攥着一封航空信冲下楼来,找到父亲愤然发问的样子,也记得路灯熄灭后少年仍然不管不顾一球接一球抛击的身影。
菜菜子清醒地记得自己的身份是借住人,也是对事件全貌知之甚少的局外人,出于这两重身份,她只是暂时合上电脑,披了件外套下楼,借着月光拾阶走进寺院,寻了一处光线尚可不会因为突然出声吓到人的位置,轻声问了一句。
“这样,真的好吗?”
少年闻言愣了愣,暂停了抛击发球的动作。
“怎么女生都说这句话。”少年吐出带些疑惑的陈述句。而后,不知为何,浑身的凛冽、怒意与迷惘似乎也卸了几分。
听出这句话背后的信息,菜菜子有些忍俊不禁。该说这个少年走运吗?在少女情怀往往只是诗的年纪,竟然已经有孩子能够纯粹站在他的角度,设身处地思量到这个地步。掩去欣慰笑意,她正了正神色。
“我想呀,因为‘好’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相对性概念。哪怕对别人对亲朋对全世界是好,未必对当事人本人算得上好,当问题变成什么是‘更好’,有A、B两个选项摆在面前哪个好40%,哪个好60时%更是如此,非当事人的评判都是无效的。所以我说这句话,因为我也无法断定。但我希望,龙马能够更加仔细更加冷静地思考过后再给出真正的、自己所确信的‘好’或‘不好’,亦或是A、B哪个更好的判断。
“当然了,以上也只是我在尽可能客观地描述自己说这句话时的心境。社会学的一个普遍认知是‘人是一种情境动物’,哪怕同一个人,在不同情境下对同一个问题都有可能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同理可推,即使性别相同,说话内容相同,说话对象相同,不同的人在不同情境下说出这句话的理由也有可能大相径庭。所以抱歉呀,刚才龙马的问题我只答得上一半。”
菜菜子记得那天夜里少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两个人只能仓促甚至有些狼狈地从球场快步跑回了家。故而,菜菜子也无从确认自己的表述是否清晰,少年是否完全明白。
不过,她想:
今后的少年恐怕还会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恐怕要走更难更难的路,还很有可能要远渡重洋,离开这个家远去数年,甚至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些他所熟悉的亲爱的伙伴们,但很奇妙的,她有种预感,这个少年不会再只是只身面对了。
07.
菜菜子不是没有好奇过叔叔婶婶带着即将读初中的龙马从美国回到日本的原因,毕竟这个节点怎么想都太特殊。若是想充分浸淫日本文化,已经识文断字基础三观初立的年纪并不如学龄前适合,若是仅仅以送入网球名门中学为目的,只怕美国也不乏教导有方实力强劲的青少年网球俱乐部。此外,菜菜子还记得井上先生来越前宅采访时,和南次郎叔叔并肩站在寺院高高的台阶上远望着烧成火红原野的夕阳提过一句“日本球坛已沉寂了太久”。然而她也清楚,好奇是一回事,问出口是一回事,哪怕问出口得了回答能否明白又是另一回事。这终究不是借住人适合去深究的问题,放在心里偶尔思量一二足矣。今天看着手中的一方卡片、南次郎叔叔怀里摇摇欲坠抱着的一摞礼盒,菜菜子突然又明白了什么。或许,当初猜测的原因兼而有之,不,或许还有更多更深厚的原因吧。
“呀——真是好久没写了,暑期问候贺卡。”伦子边打开万年笔盒边语带怀念道。
“欸,在美国的时候不常写吗?唔不过确实没听说美国有这样的习惯呢。”
“嗯。最初的几年会写,那时候邮寄国际航空的信件贺卡总不方便,耗时长也容易丢,好好的暑期问候能在新年前送到就算不错的了。想着本就是应季礼节,误了时候反倒不美,后来就很少写了。而且——”
伦子靠近了些,轻掩着嘴角道。“每次要写贺词他们都嚷着头疼。”
顺着伦子阿姨的视线望去,父子俩瞪着小小一方卡片,握笔的架势竟比手握球拍鏖战时更凌厉几分,就是好一阵都憋不出一个字。少年似乎是和自己贫瘠的国文知识较劲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什么花样,索性破罐子破摔翻开桌上伦子阿姨早就准备好的贺词范本,把“夏至之时”“愿闻安康”“梅雨连绵谨望君安”等等不知所谓又佶屈聱牙的问候语排列组合画符似的往上抄,神色间均是费解不情愿。再往下写,眉头终于稍稍松开些,下笔快了不少。想来是写到正文部分了,少年的表情也鲜活丰富了起来,这一幕令菜菜子有些感慨。
语言也好文字也罢,表达总要有受众。那暑期问候写给谁呢?写给很久没见的人问候是否康健安好,写给平日承蒙照顾的人,以纸传情表达谢意,并请对方盛夏之时保重身体。想来是伦子阿姨早早告知了这一点,也因为身处一个温情有爱的团体值得问候的人多了起来,少年才耐下性子来一笔一划郑重书写吧。
菜菜子突然想起少年纠结至极沮丧心焦数日后受人开解打开心结决定参加美网的那个夜晚,伦子阿姨为高兴到酩酊大醉的叔叔披上外套,抬眼看到自己神色有些黯然出声询问时,自己回答的是“没什么,只是觉得……龙马或许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那是对照顾了数月的弟弟即将远行的担忧。但之后又发生了许多,让她发觉自己所言不很正确。少年还会回来,因为这里有他的羁绊。
拉回跑远的思绪,菜菜子掰掰手指算了下自己应该给哪些家人亲朋写暑期问候。今年因为来到东京读书需要往老家寄上好些,加上学校社团、研究室导师、前辈,算下来比以往又多出不少,赶忙也提起笔来。想起问候的明信片常常要根据社会关系的远近亲疏配上相应分量的礼物,赶忙问了问阿姨家里的习惯,得知和自己老家一样,每人自己写完后按照社会关系分类放好再统一汇总。
毕竟每年都写笔头娴熟,菜菜子的数量虽多却是最先写完的。眼见越前一家还在埋头奋笔疾书,主动揽过了稍后分类汇总明信片、数礼物数量和采购的活。只是收到少年桌前不由一顿。大家通用的分类是邻居、亲戚、老师、前辈、朋友、同学,少年的明信片中写给前辈的最多,嗯并不意外,写给同学的次之,写给朋友的……没有?!
菜菜子确实知道日本学校,尤其中小学的孩子们往往有着排外心理,哪怕是与自己长相无二同根同源的人,只要知道对方是归国子女,或是听出对方口语生硬,哪怕只是不懂进室内要换室内软鞋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便视作异类对待。但就自己所知所感,少年分明对这些都适应的很好,与其说适应不如说少年的家庭教育一直是日式文化,应该不会被排外才对。看着为了区分范围贴在桌上的“同級生”“友達”标签,菜菜子不由有些忧心,一时没忍住问出了口,而后得到了少年十分自然的解释,失笑。原来,少年这学期为数不多清醒着听完的国文课上,老师曾经敲着黑板三令五申强调过名词解释的出题重点——友達适用范围非常狭窄,只能指同龄人当中交情极好的人,好到能够共享一份便当的那种。于是连以物易物换菜都不答应的少年自然认为身边熟识的人中没有“友達”了,前辈自有前辈的分类,其余熟人通通归为“同級生”。
礼物数量和明信片等量,采购礼物需要先商定好礼单,是凑个彩头好还是选些小巧物件以量取胜好,每家都有自己的风格。伦子南次郎要问候的大都是同辈人和长辈,送些毛巾套装之类中规中矩的礼物比较妥当,也容易置办,可菜菜子和越前要问候的人之中同龄人居多,送同样的东西给年轻人们反倒实用性不强。一家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伦子一锤定音。
“那这样好了。分头采购,我和南次郎把我们需要的礼物买回来,菜菜子和龙马到礼品店看看现在有什么新颖礼品适合送年轻人。”
于是菜菜子和越前现在来到了礼品店。
“菜菜子表姐,一般暑期问候会送什么?”
“我想想……倒也没有固定的说法,主看重实用性吧,再用心点可能会挑选一些应时节的,啊对了根据男生女生不同喜好分开准备礼物的也有。”
“噢。”
少年应了一声,想了想,“那我送前辈们送手胶吧,夏天用的比较快。”
“像胶带一样缠在拍柄上用来吸汗的?那个原来叫做手胶呀。”
“嗯。”
“好主意!那一会儿我们跑趟体育用品店。”
顺着实用性的思路想了想,菜菜子看到近前饰品架上陈列的发箍发饰突然有了主意。
“啊!有了,女生就送发带怎么样?亲手系成蝴蝶结放进礼盒好看又有诚意,而且天热了把头发扎起来会凉快些,用蝴蝶结发带扎头也很漂亮的。”
少年似乎出于什么原因对出现了两次的关键词“蝴蝶结”有些在意。
“女生校服上配的那种蝴蝶结也有地方卖吗?”
“嗯……那种估计是学校和服装厂定制的,我想或许很难买到类似的?说起来,那种蝴蝶结也需要自己系,这点和发带还挺一致的,不过既然是和校服配套的大家都有,那不如送大家没有的?龙马觉得呢?”
少年点了点头,“那就发带吧。”
只要礼单确定下来采购其实并不费时,两人很快买了一批色泽鲜艳的真丝发带和手胶回家。到家时伦子和南次郎已经在包装礼物了。因为每年到了暑期问候的季节,随明信片附寄出去的礼物都只多不少邮局也少不了一阵忙碌,加上这次越前家算是把攒了好些年的暑期问候一次性补回来,还是尽早包装完避峰寄送要好,邻居等等走几步就能见到的问候人则直接亲手送到。伦子手起剪刀落地包装礼物,同时解释道。
菜菜子和越前也准备开始包装礼物,只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步,需要先把发带系成蝴蝶结状。
菜菜子从小到大穿校服系过不少蝴蝶结,做起来也熟练,五指交错间一根根丝带便化作翩飞的蝶。系完送学姐的发带抬头,才发现少年手里拿着一根发带,颜色与青学女生校服上的蝴蝶结颜色相近,但迟迟没有动作。
猜想着许是不知道怎么系,菜菜子出声询问:“龙马要送的只有这一份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一起系了吧,很快的。”
少年摇了摇头。只是走近了些,继续观摩着菜菜子手上系蝴蝶结的动作。
“也是,礼物还是亲手系最有心意。”见状,菜菜子便也尊重少年的选择,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简单讲解起来。
“先左下右上打一个结,接着左右交换,右半边捏出蝴蝶的形状,左边套上来,再抓出左半边的蝴蝶结,最后调整下形状。其实总体和系鞋带差不多,只是调整蝴蝶结的圆润度需要多处理一下,另外系的次数一多难免影响塑形,最好一次完成。”
少年听得认真,连最后一句也听进去了,观摩完毕后先在自己的运动鞋鞋带上试了几次手,差不多有把握了才仔细洗了手回来,捏住那条樱粉色发带,流畅地系出一支饱满的蝴蝶结。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把蝴蝶结发带装进事先备好的礼盒,并贺卡一起放进手提礼袋。
08.
匆匆说着“我回来了”走进越前宅的菜菜子今天没有像往常一般先回到房间放下书包换上整洁的居家服再来到客厅和大家打招呼,而是直接前往了这个时间段南次郎常在的客厅。若再一细看,会发现她的神情也有几分忐忑。
“那个,叔叔。请问家里有什么初学者挥拍教学之类的录像带吗?
“学校组织了一场全校参与的公益性质的网球团体相持赛,前几天参照图书馆的网球入门书用水瓶充球拍模仿练习了几天,发现书上的文字图片还是有覆盖不到的角度,所以想着如果有全方位的录像带可以参考的话……”细究起来这是,菜菜子第一次完全意义上的“索取”,也就是说,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能够等价代换的东西,无论物质精神还是劳力,忐忑也是难免的。
“网球确实不是光看书就能学会的东西。”
南次郎点点头表示了解,稍加思索,伸手支着头大半个身子横在地上的姿势不变,只向客厅内的另一角扬声道:
“嘿青少年,刚才老太婆不是让你明天去教她家孙女打球吗,一个是——”
“本来说的是让你教。”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菜菜子闻声才知道半开的推拉门挡住的视线范围内还坐着越前。
“哎呀本来什么的不重要反正最后是你的差事了,父亲我每天要敲钟很忙的,没空没空。话说回来,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明天菜菜子也一起去吧。”
“切,为什么又是我……”少年低声的抱怨了一句,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虞,却也没有反对。
晚饭时分回到家的伦子听说了这件事也兴冲冲地找出自己常年使用的球拍递给菜菜子,听到“这把球拍跟着我在美国打过好几次社区球赛呢!”,菜菜子吓得连连摆手。虽然自己不会打球,但球拍对于打球的人有多重要不难想象,怎么能接下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如果阿姨最近有空还想亲自上场手把手教你呢,别看只有他们两个打的好,阿姨做网球启蒙还是够格的。可惜这一个月都在赶工没有时间。所以呢,总得让阿姨出点力吧。真上手练习起来水瓶和球拍的手感完全不一样,不要客气,有借有还嘛。”
菜菜子垂下头借着长发遮挡抹去眼角泛起的泪花,而后重新抬起头来,绽出笑意用力颔首,承情接下。从最初的手足无措私下观察强装镇定,到心防半卸尝试着家人一般相处,再到今日战战兢兢地主动迈出一步便立时被谅解被关照;越前家虽然不是自己的家,与自己迄今为止生活的家庭也迥然相异,但真的是顶好顶好的一家人。
心绪平复下来后,她猛地想起另一桩事。“对了!在国立图书馆借的书里有几本明天到期,我可能……”
不知道明天网球教学的地点,也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段路程会否耽误网球教学,菜菜子说到一半犹豫起来。倒是越前似乎对那一个球场周边颇为熟悉。
“国立图书馆离的不远。地点在野原球场C区,和龙崎约了9点。”十分言简意赅。
国立图书馆8点30开馆,一早去还了书再赶去球场应该能在9点30左右抵达,不会耽误多时,菜菜子心中估算一二,放下心来。哦对了,叔叔口中的“老太婆的孙女”的名字原来是龙崎呀。
“明白了,那龙马和龙崎到了约定的时间按时开始就好不用等,我会尽快赶到的。只是明天要辛苦龙马啦,感谢~”
越前宅到国立图书馆其实有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次日清晨菜菜子起了个大早,囫囵吃了些早餐,就背着伦子阿姨好心借用的球拍和今天要还的大部头书出门了,到图书馆时还书窗口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是刚刚上班,连设备都还没有全数打开,索性还书机器开的快,不多时也就办好了。还完书马不停蹄地朝野原球场赶,竟比昨天规划的还要早上10分钟到达。
下车的车站出站口是商场一层,放眼望去将球场一览无余。分隔明细的一块块深绿色方格在日光照耀下闪着炫目的光。走出出站口便有明确的分区及路线指示牌,C区球场地势较高,需要先走楼梯上去,走到最后几阶时耳边已能隐约听到球场中人交谈的声音。
“谢谢叔叔阿姨和龙马君的暑期问候,奶奶很喜欢那份点心礼盒哦,让我一定记得道谢。发、发带也很漂亮,只是过几天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家庭旅游,回礼可能会晚一些……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
“对了!我们想着在旅行途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话、话说龙马君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少女清甜的声音中听得出来提前打过许多遍腹稿说不定还排练了许多遍所以能勉强不卡壳,却还是无处遁藏的一丝丝紧张。
少年应当是思考了几秒,“唔,我家有只猫。很好动,所以外出打球的时候不能带它出来,怕跑丢。”
这个有些文不对题的回答让少女也沉吟了一阵。
“这样呀……那如果有什么能随身携带的猫咪纪念品就好了。我会努力找的!”
菜菜子走上最后一阶楼梯时正好看到少女给自己鼓气般用力点头,三股辫在身后晃出一道道弧度。
“两位上午好,抱歉迟到了一会。”
“啊!您、您好,我是龙崎樱乃,请多指教!”许是提前听人提起过今天还有人一起练习,少女闻声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欠身并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越前菜菜子,龙马的表姐,叫我菜菜子姐姐就可以啦。我可以称呼你龙崎吗?”
“嗯,当然!”
说是自我介绍,实际上也就是两名初次见面的学员相互问好,今天的教练越前则双手交叠搭在脑后,老神在在立于一旁。
这样神奇的场面让菜菜子有些想笑,她想了想还是继续和眼前乖巧可爱的少女寒暄道。
“不好意思突然作为插班生参加进来,我努力不拖后腿影响进度。”
少女赧然笑着摆摆手,“没有的,菜菜子姐姐只是插班,我才是差班生呢,就是辛苦龙马君做老师了……”
“你已经进步很大了。”少年冷不丁丢下这句话,放下双手取出球拍,走到两人中央靠前的位置,看样子是准备开始教学了。菜菜子和龙崎便也正了神色,又往两边分开站了站,进入状态。
第一步,挥拍姿势学习。准备姿势、后摆、前挥、随挥、恢复准备姿势。
第二步,模拟接球。面对球网,双脚开立,略比肩宽,膝部放松,上身稍向前倾,重心放于脚尖。右手轻握拍柄,左手扶住球拍,两肘轻触腰侧部,目光注视着球,同时脚下轻颠便于移动。假设球从对网飞来。蹬地、转体,拍不离手手不离球,挥出后自然地停止用力顺势随挥……曾经在书本上看得一知半解的技术要领在少年几次原速与慢速的交叉示范中逐渐明了。
老实说,越前的网球教学能力比菜菜子预想的强出许多。学术也好专长也罢,有太多只自己孤高在上大放异彩却没有耐心也没有适当方法教导他人的强者。问题的本质原因在于思维方式不同,或者可以说,强者和入门者眼中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许多强者只具备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视角,无法理解他人,既然无法理解,自然无法想对方之所想急对方之所急精准教导。然而越前不一样,他既有超人禀赋,又有昼夜不分寒暑不问的千锤百炼,像是穷尽所有了可能的错误方式后习得的每一招每一式。
如伦子阿姨所说,水瓶和球拍的差别太大了,方才少年的示范分明是举重若轻。菜菜子回忆着少年示范的动作,卯足力气移动球拍又小心翼翼地重复教学动作,练上50次后勉强有个样子,但仍有某个关窍没打通,上半身很是吃力。
少年应该是看出了些端倪,但并不急于指正,只说了声“我去买饮料,现在自由练习”转身出了球场。
过了一会儿,被分配到远处对墙练习的少女小跑过来,脸颊已经练得红扑扑,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诚挚。
“那个…我观察了一下,菜菜子姐姐现在主要还是腰腹用力,所以带不动上半身的动作,可以试试蹬地时用力向下蹬了再转,会不会有种几乎要被自己甩出去的感觉?”
菜菜子依言尝试,果真如此。
“嗯!我感觉挥拍时就是顺着这样一股力量借力的,实际的力量是从下半身产生逐渐传导到上半身,像这样——而非上半身用力带动下半身,像这样——而且这样也很累对吧?”
少女边说边进行着正确和错误的示范,三言两语便把关键问题点了出来,而后又陪着菜菜子又练习了几次。
“啊,找到感觉了!蹬地转体做了之后真的轻松很多,太感谢了!”
少女弯了弯眸,“我之前也不得要领了很久,多亏了龙马君指点。菜菜子姐姐很快就找到感觉了好厉害!我就在那边练习,一起加油!”
少年不多时便买了饮料回来,给菜菜子带了一瓶功能饮料,给龙崎带了一罐樱桃味芬达。少女接过芬达惊喜地致谢,少年点点头,也没有走开,两人在少女练习的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菜菜子很久没有进行这么高强度的体育锻炼了,有些脱力,在休息椅上坐了一阵才缓过来。抬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在心里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怎么女生都说这句话。”
“女生校服上配的那种蝴蝶结也有地方卖吗?”
“你已经进步很大了。”
曾经只有话语勾勒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那个预感,是龙崎呀。
FIN
5.31、八卦帐
进实验室之前,宫野志保给他去了邮件,叮嘱他谨慎使用那种药,实在要用,请一定寻找皮实的使用对象。
她还讲了慈小组的主推产品的特点,顺便嘲笑“普渡”。待她忙过一阵,赶紧打开手机,没看到他的回复。她想,他这次不至于又谎称去了外地,可能是登机了吧。约一小时之后,他的信息来了,她会心一笑。
半仙:刚才搜索“普渡”——前天彻也君没有提到这个。因为我觉得,你的老师很可能遇到了类似“普渡”模式的公司。只输入“普渡”时,前两页的内容以佛法为主。第三页有在推荐影片——有部华语经典影片的大Boss叫“普渡慈航”,其实是只千年蜈蚣精,妖法高深,可幻为人形,冒充国师,食人血肉。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演皆与桑原...
进实验室之前,宫野志保给他去了邮件,叮嘱他谨慎使用那种药,实在要用,请一定寻找皮实的使用对象。
她还讲了慈小组的主推产品的特点,顺便嘲笑“普渡”。待她忙过一阵,赶紧打开手机,没看到他的回复。她想,他这次不至于又谎称去了外地,可能是登机了吧。约一小时之后,他的信息来了,她会心一笑。
半仙:刚才搜索“普渡”——前天彻也君没有提到这个。因为我觉得,你的老师很可能遇到了类似“普渡”模式的公司。只输入“普渡”时,前两页的内容以佛法为主。第三页有在推荐影片——有部华语经典影片的大Boss叫“普渡慈航”,其实是只千年蜈蚣精,妖法高深,可幻为人形,冒充国师,食人血肉。这部电影的男女主演皆与桑原女士有过交集。小田优美会不会看过这部影片?
Ai:这世界被网络牵拉得颇像八卦帐。另外,阁下的关注点未免太清奇!
清奇吗?
赤井秀一才不觉得。
他以真情待她,接近她。
他在想方设法又不着刻意地向她渲染黑衣组织的罪恶。他还要随时品读她的心意,清楚她厌恶什么、钟爱什么。比如,他知道她喜欢远在大阪的那两位女士又不想让黑衣组织知悉,那他就多多地收集相关消息分享给她,他俩就多了共同的爱好和秘密。
他在她的面前表现出与众不同以引起她的兴致,更想让她主动接近自己。
他机关算尽,为了留在她的世界并且始终占据重要位置。
他像极了天赋异禀的情小组成员。
Ai:你好像能将任何话题都发挥得热火朝天。杉山在今年二月之前一直认为你是不善言辞之人。
Ai:你怎么看“慈”和“普渡”?不说那个“普渡慈航”。
半仙:上原、小田、大岛和春山、富山,皆是大人物的棋子吧?但凡合格的执棋者,哪个不慈如普度众生的加特林菩萨?
——朗姆不也是老乌鸦最爱使用的棋子之一?
Ai:你这妖道,我已然无法直视“慈”和“情”,若被你搞得无法直视“普度众生”和“菩萨”,可怎么是好?
不知道在她的手机里,自己的备注会不会被改成“妖道”?
赤井秀一非但不介意,还隐隐期待着。
他决定,就以此为进攻的信号——若她敢当面这么叫自己,自己就敢妖给她看。
越想越觉得前景甚美,看着“妖道”就笑了,此时的他,既如慈祥的妖,又如邪魅的仙,反正就十足精分又挺不似人。
本来就觉得这位杵在车旁的旅客的形象不似好人,巴士司机看得心里发毛,鼓足勇气,试探地唤:“这位先生,请问您要上车吗?”
赤井秀一抬头,一秒变成端庄的佛,冲司机颔首微笑,说:“要发车了吗?多谢提醒!”
半仙:若有“真小组”,你岂非再也不愿正视真实?若有“赤井小组”,你岂非再也不爱红色的玫瑰?
Ai:想了解酒井女士的那一脚,不一定问她本人。你若想以武会友,就略过此条。
Ai:是哦,不会。忙了。
她知道他好奇,知道他一定会去了解。他提过的,她总帮他记着。被惦记的感觉,让他飘飘然;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了解这些旁枝末节。即便如此,她不反对,还支持,只让他小心行事,这是真正的信任;
她忙,一直忙,却陪他说些与制药无关的话。她怎么可以这么贴心?
半仙:你专门向彻也君了解这些,是想看看横滨那边的营销模式可不可以借鉴一二吧?说正经的,我认为,这两者的本义皆是极好的。如果药物有益于大部分病人并且不被滥用,以“慈”、“普渡”之名,无可厚非。
譬如以情诱人,若以真情诱换真情,有何不可?!
半仙:从加势的事情来看,上原也擅长借情为刀。但我希望上原的药品质量控制得比冰酒到位。
赤井秀一收起手机,闭目假寐。
宫野志保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又猜中了她的心思。她知道,他一向对上原不以为然。他却对上原抱有那样的希望。她知道,他心怀慈悲,不愿意将世情想到最坏。
黑衣组织里若有真小组,真什么,真黑?
黑衣组织如何容得下真正的慈悲与普度?
又见那家由伊藤家族控股的大酒店。赤井秀一更希望从监控影像里找出贵腐酒。
老乌鸦往往以水果酒命名女性成员,以烈酒命名男性成员。虽在近期知悉歌海娜是异类,但赤井秀一认为此规则依然适用。
贵腐酒在研讨会前、后、当天,总有出现过。贵腐酒大概率是社会地位较高的、与伊藤家有关联的职业女性。在医药领域的女性主事者本就寥寥无几,赤井秀一认为,要找出贵腐酒不会太难。
赤井秀一入住了那家大酒店。好贵,足够他俩一个月的伙食费。要不是他擅长面瘫,恐怕当场露馅。将行李放下,他去熟悉环境。仿佛观光客,停停走走,他看过消防通道、员工通道、总机房等,又绕到酒店外围。眼尖地看见路上驶来那辆眼熟的面包车,他本能地往旁边闪,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那辆面包车停到员工通道的出口处,从车上跳下来的人里有酒井女士。
当赤井秀一挽起衣袖帮着卸货时,一向自诩见多识广的酒井女士绷不住了。“小伙子,你刚才说你就住在这里吧?还有你这身行头,比我这车酒还贵。”
赤井秀一说:“衣服是门面,住宿是公费,搬酒是锻炼。”
“先说了,你这衣服要是绷线了,我不赔偿的。最多到静江那里给你拿针线,让你的小女友给你缝补。”酒井女士说,“你的小女友呢?”
“她上班,没过来。”赤井秀一回答,“还没正式追她。有点担心。”
“好样的,她不在场,你就承认了!你担心什么?担心她被你吓到不敢点头吧?”酒井女士哈哈大笑,经过他身旁时还欲拍他肩膀。
赤井秀一灵活地一挪,避开那只肉掌。“我还担心她的家人反对。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有道理。”酒井女士压低声音。“你在这里要查什么?我帮你!”
赤井秀一说:“谢谢,暂时不用。”
“别客气。就你这头发,我大老远就看见你站在那里。你是实诚人,都不等我们搬到差不多时再假装偶遇。可见之前躲我们不是故意的。”酒井女士一咂嘴。“这么贵的酒店!公费真足。你的老板还招人不?”
赤井秀一说:“不知道。有机会我问问人事部。”
酒井女士说:“真帮我问问哈!这经济形势眼看着就要往下跑啦!我家人多,我家厂小。你喝酒的吧?试试我家的酒!要是觉得可以,我先送你一箱!”
“您的酒铺得广也站得高,值得信赖,我就先不试了,因为不想明天扛酒登机。”赤井秀一说。
“夸奖和拒绝都这么有水平!”酒井女士乐了。“时间这么赶?这边啥事这么重要?我就好奇一下,没有打听。”
赤井秀一说:“本职工作没什么要紧。就是有个侦探朋友,知道我过来公干。”
酒井女士说:“你的朋友业务很忙啊?”
赤井秀一说:“我那朋友的人生宏愿和您相似——欣赏美好、正规发财!”
“我丢!这不叫相似,这是同道中人啊!”酒井女士大笑。“能当侦探的人,打架功夫肯定有的。说起来,我上次邀请你到武道馆练一练,你说下次。这次你好像更忙了?”
赤井秀一说:“今天是没什么时间的。我过来搬酒,有想着调剂心情。今天这事比想象中难办。”
酒井女士兴致盎然。“说一说!我多少能算地头蛇!”
赤井秀一笑说:“我那朋友接到个寻人委托,初看平平无奇。委托人说,以前在大阪工作,遇事之后避到东都,现在有点身家,仇可以不计,恩情不能忘。”
酒井女士转头看着大酒店。“到这里找恩人?那是挺怪的!”
赤井秀一说:“委托人说他的恩人是女人,如今五十岁左右,生活优渥,职业是医药相关。我想起上个月,陪她来这里参加医药研讨会,就是到桑原女士那里吃饭那天,与会者大都有头有脸。委托人若是找恩人,完全没必要砸那么一大笔委托费吧?”
酒井女士点着头。“是更像寻仇。你有目标了吗?”
赤井秀一说:“在确定委托人的真实想法之前,还是不要找出来吧!”
酒井女士说:“确实,从那女人的年纪来看,要么从小天赋过人,被财团资助,就像你的小女友;要么是大家族出身,旁系的可能更知道奋斗,就像静江——那年头的日本女人,家里没点实力的,自己没点主意的,基本学不了医。我猜是那人逃离时身上有伤,强行让那女人提供方便。那女人先假意服从,找到机会,很可能是用药,反将那人一军。但那人命大,走了狗屎运,居然又逃走了。”
赤井秀一刚才所言基于春山、贵腐酒的事实而改编。
直接向酒井女士询问春山的事显然不合宜。他本想查知秋叶百合的出事地点以判断春山的逃跑路线。因为他觉得,春山极有可能在这时候与黑衣组织结的“缘”——春山挨了那些脚之后,可能得到贵腐酒或富山的庇护,才躲过酒井女士后续的追击。
赤井秀一还认为,要驯服春山这种反骨仔,黑衣组织必须恩威并施。
春山在挨脚之后还能利落地跑路,显然没到断子绝孙的地步。日本医疗发达,贵腐酒或富山都有这方面的资源,再联想曾经出现在首页的“毕夫不魔”,赤井秀一猜测,春山极有可能在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伤势莫名加倍,旁人则轻飘飘地建议正好变性。
赤井秀一不好直接向当事人之一酒井女士询问当年事迹,又觉得迂回地调查也不妥当。诚如酒井女士所言,她仍是此处的地头蛇。外貌特征明显的他还不想与之为敌,心想,索性不问了,老老实实查监控得了。可他又被撞个正着,只好帮着搬酒,迂回地表明自己无恶意。
“小伙子,午饭在哪解决?要不要一起?我请客!”酒井女士临走时问他。
“还是谢谢您!”赤井秀一客气地说,“午饭已经定在这里。希望事情顺利,在晚餐时间能到那边见一见在那里工作的朋友。明天早上回东都。请问在东都哪里可以买到您的酒,我想邀请我的朋友一起。”
歌舞伎町二番街的旅馆
“Sugizo?没听说过。”
Inoran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娴熟地吐出个烟圈。他过滤掉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倏地灰败颓丧下来的脸色,用笔敲了敲住店登记簿,问他要不要先住下来,自己可以帮忙去打听打听。
听了这话,年轻人琥珀色的瞳孔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其实“年轻”这个形容不大准确,以Inoran经营旅馆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顶多三十出头,不会超过三十五,确实还在年轻人的范畴,但不知为何,他却散发出了一种内里早已苍老腐朽的味道,又年轻又老迈,虽然听着很矛盾,但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男人下意识把手缩回外套口袋里,指尖触及到几个硬币,他迟疑...
“Sugizo?没听说过。”
Inoran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娴熟地吐出个烟圈。他过滤掉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倏地灰败颓丧下来的脸色,用笔敲了敲住店登记簿,问他要不要先住下来,自己可以帮忙去打听打听。
听了这话,年轻人琥珀色的瞳孔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其实“年轻”这个形容不大准确,以Inoran经营旅馆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个男人顶多三十出头,不会超过三十五,确实还在年轻人的范畴,但不知为何,他却散发出了一种内里早已苍老腐朽的味道,又年轻又老迈,虽然听着很矛盾,但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男人下意识把手缩回外套口袋里,指尖触及到几个硬币,他迟疑了一瞬,感情上不愿就此放弃,但理智又在劝他:你那点钱哪里住得起店,还是回去车站继续将就一晚吧。
Inoran将对方的几番表情变换收进眼中,牙齿咬紧烟,把登记簿翻到最后一页,向他指出平面示意图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以前当杂物房用的,后来改成了客房,但是很小,也没有暖气,你想住的话可以只收你800日元。”
“这……”男人嗫嚅着嘴唇,眼神中折射出因好运突然降临而不安的惶惑,“可以吗?”
歌舞伎町一带的旅馆最便宜也要2500日元,这个价格说是让他白住也不为过。
“当然可以哟!”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热腾腾的拉面端给了守在前台的Inoran:“我们老板可是个善良的人,整个歌舞伎町都受他关照。”
Inoran拿起筷子搅拌拉面,不置可否:“又来了,别说得我像个收保护费的一样……喂,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男人回头望去,几个妆浓得看不清五官的女孩正弓着腰想偷偷溜进电梯里,可惜被老板当场抓住。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三个人拼一间单人房就算了,今天还又带了两个人回来,睡得下吗?”
为首的女生显然和Inoran很熟悉,也不怕他生气,从包里掏出一罐啤酒放在柜台上,笑嘻嘻地说道:“Ino酱,今晚就当没看见嘛,我们都知道你最好啦!”
其他人也双手合十,撒娇一般:“拜托拜托!”
听见这群女孩子的声音,男人才发现她们实在是年轻得过分,不是初中生就是高中生,总之绝不是成年人。
也对,这可是歌舞伎町,街上多的是做爸爸活的援交少女。
Inoran抖了抖左手的烟灰,依然不为所动:“不行,五个人必须给两间房的钱,赶紧补上。”
发觉老板这次似乎是认真的,女孩子们也不敢再耍赖,一人出了点钱,凑齐了另一间房的房费。
Inoran收下钱,把房卡递过去,也把另一间房的房卡给他:“登记簿上写名字和手机号,有区役所的有效证件吗,有就写证件号码,没有就算了。”
“好。”男人数出800元的硬币,轻轻放在柜台上,拿起笔登记信息。
“小真,月底记得把另一间房的钱退给她们。”
“好嘞!”
他登记完,拿好房卡准备上楼,还没走出去两步又被旅馆的厨师给叫住,他疑惑地回头,仿佛在问有什么事吗。
真矢脸上还是那副乐呵呵的笑容:“お客様,早上八点前记得下来吃早饭,免费供应,但限量哦。”
“我知道了,谢谢。”
Inoran把登记簿拉回来,看清那个人留下的信息:Ryuichi。
不认识。他在心里说。
但八成又是一个自以为能靠爱拯救风俗从业者的神经病。
第四天。
这是住进来的第四天。
Ryuichi在随身携带的手帐本上记录下入住时间,抬头看了眼窗户,外边依然是阴沉沉的天色,东京浸淫在这种冷漠灰暗的氛围中已经很久了。
跟这间狭小老旧的房间一样,他住进来后发现吊灯是坏的,老板Inoran检查后发现是电路老化的问题,就给了一包蜡烛让他将就用着,他第二天下去付了一周的房费,但加起来也不够维修费用。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就没有别的了,脚下的地毯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破烂烂的,甚至已经和地板黏在了一起。自己分明没有看见地衣,却在污浊的空气里嗅到了苔藓浸润在雨中的气味,也许这里曾经真的有植物野蛮生长过。
夜晚的时候,他点燃一支蜡烛,挨着跳动的烛火一寸寸软化,莹白的蜡泪顺着边缘滴落在手心。他在那份灼烫的高温中合上眼,往事如电影一帧帧闪过:穷苦潦倒的小地方人家出了个考上东京国公立的儿子,在格格不入的环境中艰难求学,因为忍受不了舍友的百般折辱失手杀死对方,惊慌无措之下逃出了学校,逃到了歌舞伎町,和一个叫做Sugizo的漂亮男人发生了关系。
他不知道那个人多少岁,但应该是比自己年长的吧,在床上很耐心地引导他、鼓励他,最后他抱着那个人释放时,恍惚间好像窥见了天堂之门的模样。
但杀人犯上不了天堂,只会在地狱里接受西西弗斯一般无穷尽的折磨。
时间过去越久,他就被杀死同学的罪恶感压得越沉,根本喘不过气来。Sugizo意识到他的异常,以为他生病了,想给他打电话叫救护车,却被他喝止。他浑身哆嗦,手指蜷缩,牙齿咯咯作响,脖颈折断般将头垂进垃圾桶里,呕出胃里翻滚的酸水。
Sugizo本可以一走了之,但他没有,反而留下来照顾了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
Ryuichi在Sugizo的安抚中坦陈了一切,包括前十九年的成长经历。
倾听完毕,Sugizo劝他去自首。
前往警察局的途中,Ryuichi问我如果可以不死还能去见你吗,Sugizo说那下次来就不给你打折了。
然后他被收押、接受审判、入狱、表现良好又减刑,比原定刑期提早了四年出狱。
但再看见监狱外的景色也已经是十三年后了。
唯一的母亲在他入狱时就因悲痛过度而猝亡,其余的亲戚早已不来往,他处理掉家里那套老旧的房屋,又回了东京。
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依旧想试试,试试看还能不能见到那个人。
流连歌舞伎町大半个月,甚至连附近的红灯区他都去问过了,仍然没有人知道“Sugizo”。
有好心人见他苦寻无果,便让他去二番街的月海旅舍碰碰运气,老板Inoran在这里开了八九年的旅馆,人脉丰富,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于是便住了进来。
他向Inoran和真矢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只是想再见Sugizo一面,就算那个人死了,他也想去他的墓前献一束花。
Inoran没什么反应,他在歌舞伎町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能够分辨Ryuichi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但那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好不容易才熬到出狱,惦记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做什么?找个工作重新开始生活,我可以给你做担保人介绍你去……”
“谢谢,但不用了。”Ryuichi却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我想过回平静的生活,根本就不会回东京了。”
Ryuichi露出微弱的笑容:“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找到他。”
真矢小心地去看Inoran的脸色,生怕他觉得Ryuichi不知好歹发火骂人,但出乎意料地,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有个老同学叫J,在歌舞伎町混得比我更久,他周末从外地回来,我去帮你问一下。”Inoran如是说,并赶在Ryuichi开口前谢绝了他的感激,脸上难得出现类似悲悯的神色,“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这里每年的人员流动大得你难以想象。”
Ryuichi点点头,然后等来了第七天的深夜。
Inoran一大早就出门去,他帮忙看店,处理了一些入住退房的手续。一天下来,他从经常光顾的老客户那里知道了更多关于Inoran的事情,父不详,母亲是风俗从业者,从小就开始照顾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妹妹,后来攒了点钱,就在二番街开了这家月海旅舍。
月亮的温柔与大海的深沉,就像他本人一样。
那些无处可去的未成年少女想拼房过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旅馆的这一周,Ryuichi也颇受照顾。真矢知道他没什么钱,便叫他去后厨帮工,换午饭和晚饭,Inoran就更不说了,本来也不必为他四处打听Sugizo的下落。
真矢接到老板打回来的电话,去了厨房做吃的,Ryuichi则焦灼等待着,最终只从风雪满身的Inoran那里听来了一句“抱歉”。
“J说他也不知道,我想可能是你进去后没两年那位就离开东京了吧,攒够钱回老家开个店什么的也很常……”
“是我该说抱歉!”Ryuichi突兀打断,牵开嘴唇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这个都做不到了,面部肌肉、乃至四肢骨骼,他也都控制不了了。
Inoran沉默不语,看见Ryuichi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种即将哭出来的无助。
“这一周实在是打扰了,真的非常感谢。”但他还在努力说着话,仿佛一旦闭上嘴就会真的有眼泪滚出眼眶,“其实我从回东京的第一天就知道希望渺茫,但我还是……还是来了……”
Ryuichi看了一眼门外依旧灯光热烈的二番街,好像在对自己进行一种近乎残忍的劝服,瞳孔慢慢散开,光芒黯淡:“我……放弃了,就这样吧。”
他说完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真矢端着煮好的两碗拉面出来,却只看见Ryuichi匆匆逃离的背影。
“他怎么了?”
“我跟他说J也不知道,他很失望吧,说自己放起了。”
真矢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赶紧去按电梯,这种时候多少得吃点东西,否则精神崩溃了,身体也难保不会跟着倒下。
Inoran坐了下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等真矢再回到一楼大厅,烟灰缸里已经有了一堆烟头。
他也坐下来,长叹一口气:“你怎么就是不肯告诉他真相,你明明知道Sugizo的下落,不是吗?”
“你要我怎么说?”Inoran发出冷笑,“你也听他说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Sugizo。在里面待了十几年就靠这么点儿念想活着,一出来亲妈死了,另一个挂念的人前几年被骗走全副家当还染上重病,浑身溃烂,根本没钱治,最后就死在他现在睡的那张床上。我要这么对他说吗?”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
“没什么可但是的,本来他们就不该产生交集。人不该陷在过去,否则只会反反复复受伤。”
真矢犹豫几次想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Inoran说得对,两个人沉默着分享了一根烟的时间。
“我上去收碗,顺便看看他。”
“小真,你……开导开导他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最适合干这种事嘛。”
出了电梯走到7-8号房门前,真矢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提腕敲门,却一直没人开。他以为Ryuichi不愿意见人,于是说自己是来收碗的放在门口他拿走也行,但依然没有回应。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掏出备用钥匙开门。光线昏昧的屋子里,一分未动拉面和筷子摆放在桌上,压着张纸条:拉面很好吃,谢谢。
真矢倏地看向窗边,横梁上吊着一具失去呼吸不久的身体。
【秀哀】小女孩,你不应该在这里(1)你究竟是谁
《小女孩,你不应该在这里》,写此文的初衷是作者任性地寻开心,依然原作向,每章字数欢脱、内容欢脱、行文欢脱,目测更新也欢脱。
虽然如此,希望有人喜欢。
——————————————————————
“小女孩,你不应该在这里。”驾驶座上,赤井秀一的左腿曲起架高,好像下一秒就要奔放地踏上座垫。喝完最后一口冷涩的黑咖啡,将空了的金属易拉罐轻置于中控台,身形一侧,转向左侧的茶发少女,他的笑意似有还无。
“不应该在这里的是你!”副驾驶座上的宫野志保不甘示弱地回敬。
深夜,楼前,一车,两人。
“我就在这里。”赤井秀一欺身近前。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小于三十厘米,并...
《小女孩,你不应该在这里》,写此文的初衷是作者任性地寻开心,依然原作向,每章字数欢脱、内容欢脱、行文欢脱,目测更新也欢脱。
虽然如此,希望有人喜欢。
——————————————————————
“小女孩,你不应该在这里。”驾驶座上,赤井秀一的左腿曲起架高,好像下一秒就要奔放地踏上座垫。喝完最后一口冷涩的黑咖啡,将空了的金属易拉罐轻置于中控台,身形一侧,转向左侧的茶发少女,他的笑意似有还无。
“不应该在这里的是你!”副驾驶座上的宫野志保不甘示弱地回敬。
深夜,楼前,一车,两人。
“我就在这里。”赤井秀一欺身近前。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小于三十厘米,并且越来越近。
“我一出生就在这里。”宫野志保分毫不退,平稳、冷静、一针见血地诘问,“而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既清晰又温热,既干净又危险。
彼此的节奏却纹丝不乱。
“何必问呢?”赤井秀一的音色本是颇有铿锵质感的刚硬,此时多了些许绵延轻缓的余韵,就像是用铁琵琶演奏柳三变,足够邪诡,犹显杀伐。“既然已经对我如此放心。”
这不是他们的初见。
初见之时,有酒,有故事,就不问你我他?
这本来是个极其普通的秋日,凉风轻送桂香,在午休时间卷了卷工作,宫野志保提前完成今日份的数据演算。由于第二天是休息天,她本想夜宿唯一的姐姐家。她的姐姐说,已跟男友诸星大约好见面。她半开玩笑,正好将此人逮到显微镜底下,验一验此人的成色。
那个男人,高瘦挺拔、相貌绮艳、气质冷峻,白T恤搭黑外套、黑长裤、黑袜搭黑鞋,戴着黑色针织帽,黑色长发及腰,额前垂着的像弹簧似的小波浪刘海平添几分……妩媚?活力?
这算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对着那名当着她姐姐的面也毫不给情面地一直审视自己的茶发少女,赤井秀一不禁露出久违的、真切的微笑。
世间诸事若有剧本,他确信自己拿到了《天若有情》:
宫野姐妹虽同父同母,但外表差异极大,年龄差也不小;
他的母亲玛丽和她们的母亲艾莲娜也是各方面差异不小的亲姐妹;
十四年前,艾莲娜和丈夫宫野厚司一齐掉进招工陷井,被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胁迫做药,与玛丽失去联系;
十三年前,他的父亲赤井务武由于其他事件开始追查黑衣组织,不久之后,紧急通知家人离家避祸,从此杳无音讯;同时期,她出生,不久之后,她的父母死于火灾;年少的他只身赴美上学。
成年时,他执意申请加入美籍。玛丽为此断了他的生活费。他对此早有觉悟,早早地攒钱、学习技能、坚持打工;
毕业后,他顺利加入收入不低的FBI,能打的零工依然打,比如最初兼职的酒吧,能推的应酬依然推,比如同事兼女友朱蒂给他办的生日会。
赤井秀一加入美籍,又加入FBI,皆是为了自己的人生规划。
——寻找父亲,寻找真相,即使下地狱!
打工的酒吧附近有不少日侨聚居,他是日英混血,除了碧绿的眼眸,长相更具东亚特征,凭此在抱团的日侨区得到不少关照。
比如,始终不知他的真名和本职工作的酒吧同事、顾客在酒酣耳热之际就极为热衷向他免费提供奇诡夸张的小道消息。
世事往往不是空穴来风,权作巩固练习侦查技能,有得探究就不亏,可以溯源就是赚。
他听说,总部在日本的大黑财团豢养着成群结队的黑衣忍者。
他听说,黑衣忍者对伙伴只称呼名酒代号。
他听说,赤井务武与朗姆有过交集……
两个月前,赤井秀一的工作申请终于被批准,沿用之前的化名——“诸星大”,这个身份,他经营多年,经得起黑衣组织的背景调查。
他飞往日本,通过艾莲娜在宫野志保出生之前寄给玛丽的全家福照片在帝丹小学校庆典礼上找出艾莲娜的大女儿,就是宫野志保的亲姐姐,设计碰瓷使她姐姐成了必须对他的伤势负责的肇事司机,又与她姐姐开始广而告之、互惠互利的假交往。
直至今日,赤井秀一完全确定,在五个月前的纽约邂逅的那位年仅十三周岁的、不知姓甚名谁的、事未了就悄然离去的茶发女孩是自己的小表妹宫野志保。
——天若有情天亦老,地狱无门我就来。
彼时刚入夜,六月雨霏霏,如雾的冷雨和缤纷的霓虹交织成光怪陆离的网,穿着高领露肩小黑裙的茶发女孩仿佛迷路的精灵凭空出现在网中央。
她白得发光,齐耳短发被风刮得凌乱,又被雨水湿得发亮。
她撑门而立,目光幽静地与他对视。
给他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硬朗冷肃的赤井秀一其实非常怕小孩。
而小孩,往往也怕极了他。
比如他的亲妹妹真纯,不熟的时候怯生生的,为了逗他笑,偏偏还能可劲地闹腾耍宝;略熟的时候猴兮兮的,只要他没被很快逗笑,就像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似的,逃得比兔子还快。
真纯还好,毕竟是知根知底的自家小孩。
若是别人家的小孩,管是说教、不管是害己。
他又不干幼师,还真就宁可小孩怕自己。
于是,他对小孩各种敬而远之,各种硬汉行径,还时不时地申明自己不喜欢小孩。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半大的茶发女孩。
——她算不算麻烦的小孩,或者得算作比小孩更麻烦的女人?
这时,茶发女孩放开门,将细冷的潮风关在门外。她提着裙摆向他奔来,模样像失措的小鹿。她对他说话的声音像清泠的铃音。“Vein?”
5.30、以情杀人
富长正男例行在大门处对着每一个进出的工人鞠躬,一见赤井秀一的车远远地开过来,便小跑着上前,对着他俩好一通寒喧。
他们没有马上开车进门,而是在旁边找地停车。
没一会,白萍驾着玫瑰的那辆破车呼啸而来,见宫野志保冲自己招手,便也停了车,走到他们的车旁,和他们一起欣赏着富山社长的亲和面貌。
到了办公室,宫野志保才问:“这里的社长怎么样?”
白萍想了想,评价:“这位社长可能认为这样的形式惠而不费,所以何乐不为?但我个人不是很接受这种形式。而且听说他这样的行为限定时间、地点。”
宫野志保笑说:“他曾经为他的女儿向我下跪。”
白萍的瞳孔放大,然后嘴角轻撇,再露出一...
富长正男例行在大门处对着每一个进出的工人鞠躬,一见赤井秀一的车远远地开过来,便小跑着上前,对着他俩好一通寒喧。
他们没有马上开车进门,而是在旁边找地停车。
没一会,白萍驾着玫瑰的那辆破车呼啸而来,见宫野志保冲自己招手,便也停了车,走到他们的车旁,和他们一起欣赏着富山社长的亲和面貌。
到了办公室,宫野志保才问:“这里的社长怎么样?”
白萍想了想,评价:“这位社长可能认为这样的形式惠而不费,所以何乐不为?但我个人不是很接受这种形式。而且听说他这样的行为限定时间、地点。”
宫野志保笑说:“他曾经为他的女儿向我下跪。”
白萍的瞳孔放大,然后嘴角轻撇,再露出一个只有嘴角上勾的笑意。“当他的女儿,一定要表现得非常不懂事吧,不然真对不起这样的父亲呢!”
“你这角度有点意思!趁时间还早,你详细说说。”宫野志保拖过一把椅子。“你坐着说。”
白萍犹豫片刻,便在她坐下之后也跟着坐下了,讲起自己的理解:
雪莉的脾气甚好,富山社长的女儿做的事必须相当离谱。在这事情发生的时候,富山对雪莉也不够了解,因为但凡了解到雪莉的心软,就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
富山每天早上在厂门口对着所有工人鞠躬道谢,但这里的工资水平并不高,生产环境也不算好。雪莉搬进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但这间办公室不仅没有直饮水,居然连饮水机都没配备……
曾经有被富山父女情感动过的宫野志保不由感叹起自己当初的甜。“饮用水这一点,是我要求的。因为我不喜欢将开封之后的饮用水留存到第二天,也不喜欢时不时地清洗净水机的过滤器。”
白萍继续剖析:
富山的衣服看着很平价。可见他对人对己皆俭。他的头发浓密、皮肤不油不腻、虽然看着不年轻但身材完全没发福,穿的鞋子很贵,可见他更在意做人的里子,每天的仪式是为里子服务的;
按理说,能对自己这么精细,为什么他的女儿会浑到那个地步?要么是他只在意自己,要么他是故意的;
会下跪道歉,只因为这个方式在富山看来是最实惠的;
看过不少插刀新闻,道歉姿势越标准,下一刀就插得更快更狠更准;
能在雪莉面前表现得这么谦卑,这家药厂显然不由富山做主。但他女儿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很难不认为他隐瞒了关键信息,有借组织之手收拾女儿的嫌疑……
“说得非常好!可惜你只做临时工。”宫野志保笑着拍了拍手。
“我有很多不懂的。”白萍认为,能说出这番话,大致因为自己有个熊父亲。
她的熊父亲,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副熊样,小心思多如熊毛,做出再浑的事情都能振振有词、脸皮如熊皮。
越过白萍的肩膀,宫野志保见地上有道影子,便侧体向右,果然见他倚在办公室的门边貌似偷听,眉便一高一低,也不言语,就静静地看着他。
赤井秀一对她一笑。“我喝杯咖啡就走。”
从容不迫地走到柜子前,拿过专用杯,打开了她的咖啡罐,挖了两大勺咖啡粉,他便往隔壁找热水冲泡咖啡。他很快回到办公室,刚冲好的咖啡已经入口。
“不烫吗?兑凉水了?”她纳闷着。
他说:“嗯,兑了一半矿泉水。”
“你可真讲究。”循着他的目光看见在他的衣服外袋只露出瓶盖的矿泉水瓶,她吐槽道,“这么争分夺秒?为什么不直接拿罐装咖啡?”
他手中的咖啡已经去了一半。“昨天买的咖啡已经喝完了。这瓶水是彻也君的未来室友给我的。”他走近白萍。“在富山宅的书房挂着一副书法作品,落款是富山正男,时间是他女儿出生那天。上书:‘致人而不致于人’。”
白萍接收到宫野志保的眼色,确定赤井秀一也在对自己说话,便说:“抱歉,我不懂这些。请您明示。”
“致人而不致于人——想要取胜,就要支配他人,而不被他人支配。但社长办公室里还挂着老社长请书法名家写的‘上下同欲者胜’——上下同心协力,则战无不胜。你刚才说的一番话,让我联想到这些。对富山保持警惕是极为必要的。这一点,你做得极好。”赤井秀一加以说明,“可惜这个厂里没有老员工。我忽然很想知道,老社长是随着工人一起忙碌,还是只在每天早上站在大门口向工人鞠躬。”
白萍说:“这厂的附近有几家老厂。出入的员工有些年长的。他们或许知道。”
赤井秀一满意地点头。“谢谢!顺路的时候再去问,问到之后就跟雪莉说吧!”又喝去一小半咖啡,他对宫野志保说:“小妹妹,我要回去了。今天没事就不要打扰我。明天我给你带你想要的礼物。”
宫野志保却说:“不打扰就不打扰!礼物而已,你看着办!姐姐明天才回学校,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跟她一起!好啦,趁我上班,约会去吧!噢,用过的杯子自己洗!”
必要的信息已经交换完毕。他建议她今晚最好外宿。她表示只想拥有和姐姐的两人世界。
见没自己的事了,虽不明情况,总觉得气氛微妙的白萍赶紧溜出办公室,找个安静的角落给玫瑰打电话问究竟。
“真严格呢!”赤井秀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去洗烧杯之前顺手摸了摸她的茶色头发。洗好烧杯,放回柜上,见她也要冲咖啡,他又伸出手。她正要往旁边躲,不料他的手就没伸过来,而是顿在空气里。
宫野志保想,他只是忽然想欣赏他自己的掌纹。
而他,定睛看过掌心的小水珠,就往衣襟上正蹭反蹭,然后重新伸向她的头发,连摸两把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她总算反应过来了,随手将手中的马克杯往柜上一怼,追上前去揪住他的衣袖,往他的手臂重重地连拍三下。听见他的低笑声,她吓得扭头就跑。
赤井秀一回过头,微笑,说:“再见!”
白萍等那顶黑色针织帽走得老远才溜了回来,心中默念玫瑰传授的八字真经:事不关己,呐喊摇旗。
杉山也过来了。“雪莉小姐,诸星先生需要的一样药品,我们这里暂缺。我就给了功效类似的最新产品。这个产品刚通过动物实验,我有详细介绍。诸星先生说,尽量不使用。”
“这方面的信誉,他还是可以的。我会再提醒他的。”宫野志保说,“今天早上,他向我提起横滨那边的众多医药代表。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坐。”
杉山就坐下了,说:“前天晚上诸星先生过来这里等您下班时,我们有过这方面的资讯交流。起因是诸星先生让我凭直觉说一说社长是不是情小组的元老。我认为不是,因为以‘情’为武器并以‘情’命名,轻易展示自己的成功之道,不像那位的作风。”
宫野志保笑说:“富山老狐狸确实颇有勾践遗风。”她又对白萍解释:“勾践此人,可以同患难,不可以同富贵。”
白萍说:“谢谢宫野小姐解惑。”
宫野志保又问杉山:“你们怎么关联到横滨那边的?”
杉山说:“因为两边的相似之处甚多。情小组的以情诱人,这在很多人看来是一门不寒碜的实用手艺。横滨研究所培训的医药代表,无论男女,打扮入时、八面玲珑,以攻略具有行医资格的医生为要务,急医生之所急,想医生之所想。”
“普渡?”宫野志保往后仰,后背靠满椅背,手指在办公桌沿轻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像借鉴‘普渡’公司。”
杉山说:“事实上,他们的名号?横滨那边的医药代表,是由小田组织管理的,拉了好些校友加入。我听说,小田对他们那边的药品非常有信心,她的‘成功’讲师男友也很支持她的事业,帮着做了好些推广。近日她将其正式命名为‘慈’小组。”
居然没叫‘优’小组或‘美’小组?
宫野志保笑说:“啧!我了解过他们主推的成药。要卖那个药,他们要比黄花鱼还擅长溜边。”
雪莉是说他们偏往窄处压边走吧?白萍便笑了。
杉山也笑,说:“听说她最初是准备照搬‘普渡’之名的。”
宫野志保的瞳孔被惊得大了一圈,有句脏话在喉间三起三落。她本想借鉴一下他们的模式。“当时……诸星先生是怎么说的?”
杉山说:“诸星先生没有就此做出评论。我们说的更多的是以情杀人的那位。”
其实那天晚上他们会在办公室聊起这些,起因是杉山再次请他放过雪莉。
赤井秀一说:心智超过年龄太多的雪莉目前只适合用真情慢慢地哄着,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雪莉的姐姐提分手,现在若是提了,雪莉会将我轰得要多远有多远。
杉山无法辩驳他的话,因为他揽过了保护雪莉的责任。
赤井秀一主动说:不如聊聊横滨那边的轶事,若是雪莉回来问起,我们也算有个标准答案。
虽有做攻守同盟的嫌疑,杉山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是啊,以情杀人,而且是极其恶劣的故意杀人。”宫野志保叹道,“所谓‘慈’、‘情’……都是些什么取名小天才啊?
杉山说:“雪莉小姐,如果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去那边了。”
宫野志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资料夹。“辛苦了。”
杉山从位置上起身,接过资料夹,行过礼,先退着走了两步,再转身往外走了。
白萍弱弱地说:“雪莉小姐,情小组以……搜集情报为主。像富山那种程度,我和玫瑰都做不到。我们更没杀人。”
着实没料到白萍也是情小组的成员,杉山猛然回头,瞳孔剧震。
宫野志保笑着点头,对白萍说:“我相信你。”
杉山缓过神来。“我那时的运气是好极了!”他对白萍致谢:“谢谢清水小姐!改天我还要当面谢谢野村小姐!”
5.29、掐指一算
若赤井秀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动用了其他力量,大人物极有可能察觉。此时他庆幸自己不常使用本职的力量,也庆幸方片F是足够谨慎的人。
Ai:你推测的弯弯绕绕快比得上羊肠了。如你所言,还是先保证自身安全吧!
Ai:照你那次的分析,大岛好像不乐意见富山。但他们显然关系亲密。还有,富山被你监控了吧,那时他怎么对外联络的?
半仙:富山有备用邮箱,或者他家有仆人是大人物赏赐的;据野村所言,大岛对富山动过真心。富山家财万贯、生活节俭,更没有再婚的打算;富山和歌海娜认识的地方会不会在大阪圈?
赤井秀一想问一问酒井美子,那些脚的具体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Ai:出来聊天!我让位置给你!...
若赤井秀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动用了其他力量,大人物极有可能察觉。此时他庆幸自己不常使用本职的力量,也庆幸方片F是足够谨慎的人。
Ai:你推测的弯弯绕绕快比得上羊肠了。如你所言,还是先保证自身安全吧!
Ai:照你那次的分析,大岛好像不乐意见富山。但他们显然关系亲密。还有,富山被你监控了吧,那时他怎么对外联络的?
半仙:富山有备用邮箱,或者他家有仆人是大人物赏赐的;据野村所言,大岛对富山动过真心。富山家财万贯、生活节俭,更没有再婚的打算;富山和歌海娜认识的地方会不会在大阪圈?
赤井秀一想问一问酒井美子,那些脚的具体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Ai:出来聊天!我让位置给你!
赤井秀一便从她的卧室出来了,没有要她的座位,而是像液态的猫那样窝进了属于他自己的懒人沙发,毯子随即裹上身。
宫野志保不悦地坐了回去,存心拿过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并调高音量,还三秒一换台。
赤井秀一说:“志保,再过十分钟,东都台有将棋决赛。本来想看明天下午的重播的。一会帮我调过去吧。先谢谢你。”
“为了你的黑眼圈着想,你还是看重播吧!”宫野志保便想关电视。
宫野明美拦下她的手,笑说:“我也想看一看。”
“将棋比赛时间线肯定拉得很长。今天过来的那位新同事是由我带的。明天需要早点过去。所以我准备睡了。”宫野志保站起来。“姐姐,你的耳机借我用一下。我的耳机放在那边了。我需要一些睡前音乐。”
这借口在宫野明美听起来是合情合理的。“耳机在包的最外面的口袋。”
赤井秀一知道宫野志保是暗示她不会偷听接下来的客厅里的对话。“志保,求推荐睡前音乐,拯救我的黑眼圈。”
“你看比赛就好,要什么睡前音乐?”宫野志保纳闷地回头。
“不是现在就听,也不是看比赛时听;将棋比赛说不定比睡前音乐还催眠;可能还要继续和同事谈工作,暂时还不能睡。”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说,“在下班时间,你的同事不会乐意和你聊工作的。”
赤井秀一说:“我那同事可以调静音,也可以关机,明天再回复也不迟的。明天不回复也没关系,我直接去找人。”
“……”宫野志保说,“睡前歌单给你!”
《彗星撞地球》、《红色风暴》、《赤焰天使》、《命运交响曲》、《拉德茨基进行曲》等,如此曲名,不用听也知道,若歌单果真如此,今夜必有铿锵大梦。
然而她睡梦香甜,耳机掉在她的枕上。
宫野明美将耳机收好,再打开她的歌单一看,差点笑出声。那歌单里全是轻柔舒缓的歌曲。歌单的第一首正是那首《昴》。“志保真是小孩子。”
赤井秀一笑说:“因为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她才会这样吧?你也早点睡。”
早上起来时,宫野志保将手机开机,却没有看见一封邮件。“大仙,你昨夜和同事谈到几点?”
“噢!后来觉得你说的对,还是不打扰下班状态的同事了。”赤井秀一说。
——今天找你面谈,岂不更好?
姐妹俩一齐钻进厨房做早餐,时不时地有说话声传出来。
“姐姐,昨天的将棋比赛精不精彩?”
“啊!很精彩的!虽然我只是略懂,但大君讲解给我听的。真的很精彩!他还猜对了冠军!”
“姐姐不用这么惊奇,毕竟猜个冠军对大仙来说就是掐指一算。”
“什么叫掐指一算呀?他猜得准,只是因为他下的功夫深。不然你让他猜一猜药的配方,或者……他不在意的人的心事?”
“姐姐,我刚才是在夸他。”
“知道啦!你的夸奖总是这么别具一格,还好他能听懂。还有昨天的歌单,你呀你,太明显的故意了吧?”
“他不是说要看比赛,还要和同事聊工作嘛?正好需要振奋精神!”
“又被你找到理由啦!你就仗着他脾气好。”
“黑麦威士忌,是最受欢迎的名酒呢!”
“明知要被喝,需要受什么欢迎?”
“哇!姐姐说的也很有道理!姐姐,冠军是谁?羽田秀吉?”
“啊!志保连比赛都没看,也能算得这么准呢!”
“因为我知道大仙是羽田秀吉的粉丝。羽田秀吉的实力超神。大仙自己生活不考究,眼光还是超赞的。姐姐,羽田秀吉还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哦!”
“哦唷!志保动心了?”
“年轻、帅气、智商超群、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从未传出不好的事迹……我会动心很正常呀!真想会一会他呀!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没有?”
门外的赤井秀一假咳一声。“志保,我了解过,羽田秀吉有女朋友的,交往至少六年了。”
宫野志保猛回头,睁大眼睛,惊道:“天呐!你居然连这都知道!明明没有任何报道!别跟我说你是掐着手指算出来的!你这私生粉!”
“……”赤井秀一考虑让秀吉自拍刚睡醒时的模样发过来,就给她看,就让她震惊。
宫野明美笑说:“志保还知道这些,看来那里的上班气氛不沉闷。”
宫野志保说:“上班就那样。会知道这些是因为玫瑰特别喜欢跟我科普这些。还有我的老师,曾是资深追星少女,以前也和我提过。”
赤井秀一问:“啊?你老师还有爱豆?”
宫野志保说:“有呀!是真正的明星爱豆,不是科研榜样。但由于现生麻烦,好些年前就退坑了,收藏的海报、CD等全部送人了。”
吃过早餐,赤井秀一要送宫野志保去上班,临走时问宫野明美今天怎么安排。
宫野明美心想:他好像最近工作不顺。他今天还会安排人跟着我吧?不如我就约同学在杯户大厦附近见面。我趁机再找找那附近有没有他助理的车和那个跟了我十多天的人。我只要看一看,绝不能向人打听,更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志保。
一得到答案,赤井秀一不疑有他。
车一上路,他向宫野志保求证:“志保,令你的老师放弃追星的‘现生麻烦’是指那些百足虫吗?”
宫野志保瞥他一眼,说:“嗯!这么一联想,老师现在承受的,越来越像她故意的……希望如此……昨天你还想告诉我什么?”
赤井秀一说:“我和竹下亮还在联系。”
警方排除酒井女士的嫌疑之后,就从医院附近的其他路线展开调查,从沿线监控里找到一辆挂假牌照的酒井女士同款轿车。
驾驶室内有一穿白色上衣的人,看上身像是窈窕的女人,未露脸。
由于这款车在大阪不普遍,警方很快找到这辆车的车主。车主声称此车在案发前一天被盗,有报案纪录,案发之后被弃在郊外野地。
警方回到医院周围继续排查。有便利店店员在当夜十一时许见到那辆车停在路边,从驾驶座下来一位穿白色线衣的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进店买了矿泉水和面包等。但监控还是没拍到她的脸。
静云庭附近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死者生前寻找的穿白衣蓝裙或藏青西服套裙的漂亮女人。
“知道这么多?!看来竹下亮的邮箱真的不止他自己在使用。”宫野志保说。
“所以我要过去看看。如果我们的老板问起,我会说,是你注意到冰酒在研讨会上早退,又在静云庭疑似见到她。”赤井秀一说。
宫野志保问:“你该不会说我记冰酒的仇?而且也不一定是冰酒吧?”
赤井秀一说:“此女的反侦查能力不弱,很可能是冰酒。我希望是冰酒。你们家的事本来就与我相关。既然被无端冒犯,若暂时无法以直报怨,凭什么不能记仇呢?睚眦必报正好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
宫野志保说:“其实冰酒也没有对我和姐姐做过特别不友好的事。”
赤井秀一说:“老乌鸦可能不支持我对冰酒展开调查……还是去看看……就去举办研讨会的那家大酒店找监控——那里的画面不至于被删。在拿出照片请人辨认之前,我会将背景给处理过。”
宫野志保皱眉。“非去不可吗?”
“冰酒捅过不小的娄子。如果这次还是她,恐怕那位老板再容忍不了。即使我不去,也会有其他人过去的。”赤井秀一说,“我先准备着,尽快赶回来。”
“什么时候出发?”宫野志保问。
赤井秀一说:“如无意外,明早赶回。若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便说我跟你姐姐在一起。一会我把方片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希望你用不上。等我查到之后,会对老乌鸦说实话的。理由是查明真相、防患于未然。”
“……”宫野志保心说这叫什么事,又问,“好奇怪,酿出那么大规模的医疗事故,她居然毫发无伤。”
赤井秀一说:“那时随苏格兰到横滨研究所,了解到一些内幕。从帐面看,那里的项目比你这边多得多,净利润也高,应该比你这边高;你这边的超级项目还需要难以计数的投入,开支肯定比那边高;近期与彻也君谈及那边的情形。彻也君说,据小田透露,那边养活的医药代表比组织里的名酒还多;何况去年,冰酒的助手就被推出去背锅了。”
宫野志保问:“若真的是冰酒,你会拿她怎么办?”
赤井秀一说:“我会查清她的不得已,帮她给大阪府制造悬案一件,再带她回她熟悉的实验室,或许还会帮她向老乌鸦求情。志保,提供一些药给我。运气好的话,这次就可以用上。就那些可以让我显得多少还有点人性的药。”
“……”宫野志保夸他,“大仙,已经超凡脱俗的你本来不需要拥有人性,但你宅心仁厚,你说话还动听。”
5.28、同时、同地,我同你
其时午休时间还未结束,为了今天能够按时下班,宫野志保兢兢业业地“卷”起了工作。效果是显著的,距晚餐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已经“收摊”。
不一会,赤井秀一的电话来了。“这么早下班?”
她甚为惊讶:“你的消息不要太灵通。谁是你放在我身边的耳目?”
他说:“今天是清水。这是她的工作内容,野村和她交接过的,她也必须将你的人身安全交接给值得信任的人,比如我这个甲方——在我和她们的口头协议里,我是甲方。”
她笑了,说:“我已经让司机等我。你不用过来了。”
他说:“你可以让清水一起过来。方片找了辆摩托车,正好让清水骑回去。她们需要的。”
宫野志保带着白萍下班。“阿萍,若是...
其时午休时间还未结束,为了今天能够按时下班,宫野志保兢兢业业地“卷”起了工作。效果是显著的,距晚餐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已经“收摊”。
不一会,赤井秀一的电话来了。“这么早下班?”
她甚为惊讶:“你的消息不要太灵通。谁是你放在我身边的耳目?”
他说:“今天是清水。这是她的工作内容,野村和她交接过的,她也必须将你的人身安全交接给值得信任的人,比如我这个甲方——在我和她们的口头协议里,我是甲方。”
她笑了,说:“我已经让司机等我。你不用过来了。”
他说:“你可以让清水一起过来。方片找了辆摩托车,正好让清水骑回去。她们需要的。”
宫野志保带着白萍下班。“阿萍,若是门卫跟你打招呼,你表现得兴奋、欲言又止,再看看我,然后低头不说话,让他以为你被我约束了。”
白萍答应:“是!”
在楼梯口遇上助理之一,宫野志保原地听了三分钟工作汇报,便让他去找杉山。下了楼,她们步行前往停车场。“阿萍,我有点好奇,玫瑰是怎么说服你回来的?”
白萍笑说:“那时玫瑰告诉我,那是她迫切需要的通行证。我便心安理得地去了大阪。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有些事情必须亲身参与。否则,在这个世界上,与我无关的事物将越来越多。但我还有在意的人和事。若我与他们之间的关联只限于我吹过他们吹过的晚风,我不会甘心的。”
宫野志保失笑:“吹过他们吹过的晚风?”
白萍说:“我在大阪工作时的老板对我说的话。当时我气坏了,但无法反驳。我就联系玫瑰,想将身份换回来。玫瑰一开始劝我三思,昨天向我说明详情。我立即答应了。我的老板是极好的人,祝我一路顺风、诸事如意,还对我说,我随时可以回去。”
宫野志保叹道:“你的老板的确是奇人。那个……把你们卷进去的案件,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在根岸死亡的那天晚上,酒井美子的车子顺路带过两个人,可以证明她俩没有在医院附近停留。因为担心看不见人性的凶手对那两位不利,所以酒井美子一开始就要求清水萍对此守口如瓶。等案件的关注度提升,酒井美子才对警方说出这件事,目前相当主动地协助警方的调查。
司机之前没有和玫瑰近距离接触过,是以对恬美安静的白萍没有任何不适应。
门卫那关也顺利通过。
宫野志保坐在后座,将车窗又降下了些。初春的风犹凉,哗啦啦地灌进车内。她张着手接风,调皮的风灵巧地钻过指缝,欢快地扑向她的笑脸。
赤井秀一已候在路口,一见她们走过来,远远地掷出一个黑色物体。“接着。”
黑色物体袭向面门,宫野志保本能地伸起双手去接。从她的左边伸过一只手,五指箕张,稳稳地接过那个黑色物体。
这是白萍的手。
赤井秀一面露微笑。
那是一只黑色卡包,里面装的小物件不止有摩托车钥匙。
目送白萍骑着摩托车离开,宫野志保忽然不想理他,便快步往家的方向走。赤井秀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当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她停下脚步,假装在看那明净如镜的玻璃橱窗。“镜”中的他对她一笑,脚下加快,赶到她的身侧。
“刚才是给白萍安排的小考?”宫野志保问。
“嗯。”赤井秀一说。
白萍注意着宫野志保周围的一举一动。赤井秀一刚一抬手,白萍就快速越过宫野志保一个身位,可以拖她到一旁、扑倒她或挡在她身前。见她对他不仅毫无防备,白萍便出手接卡包,可见眼力准、手也快。
宫野志保的脸色变幻着,还是笑了。“看来你很满意这次测试结果。可惜她只是打零工的。”
赤井秀一也笑,问:“相处得怎么样?”
她便向他转述白萍今天说过的主要内容,不由叹道:“酒井女士行事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
他对此甚为认同:“能让歌海娜心心念念地憎恨多年又无能为力,足见其不凡实力。”
宫野志保问:“她如今也算年富力强,她家的现役怎么上位的?”
“嗯?哦,据说,她认为帮会不能只做来钱快的第三产业,就被问责,理由是她保守、不利于发展。”赤井秀一说。
年轻一代愿意务农、做工的本来就少。
帮会内耗不断,酒井美子为此心累,就挑了一位较为稳重的接班人,扶上马又送了一程。然而此人没多久就被票了下去。酒井美子便专心经营酒厂,偶尔到武道馆练一练,再不理帮会的其他事务。
“有点奇怪。”宫野志保的眉微拧。“噢!据说?”
“对,据说。”赤井秀一笑说,“时间点微妙极了。”
在酒井美子卸任不久之后,官方开始整顿帮会,国内经济形势也往上走。这时机巧合得令人不得不怀疑酒井美子获得官方绝密独家线报。几乎是同时期,酒井美子开通社交帐号,自己给自己解密,将自己的事务尽可能地公开化、透明化。
“白萍的父亲若真与那件案件有关?”宫野志保又问。
“白萍怎么做,不好预料。她的老板应该希望和警方一起找到凶手,光明正大地动手。如果到时白萍因此无法面对她的老板——虽然这是小概率事件,我们要不再给她发个邀请?”赤井秀一说。
“希望不用。”宫野志保说,“新的研究基地可以投入使用了。但我决定再等等。你也别急着找房子。至少揪住大岛。还有富山他们,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赤井秀一说:“无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总有我们掌握主动权的时候。”
宫野志保跳到他跟前,看着他的脸,倒退着走。“你也认为你也是他们的目标?”
赤井秀一笑说:“我早就这么认为了,还和你说过的。就是不确定幕后是哪瓶酒。大概率是朗姆,小概率是琴酒和日本公安卧底。”
她颇为吃惊,站定了。“这小概率是怎么来的?大概率的具体逻辑是什么?”
他环顾四周。“快到家了。来不及细说。晚上给你邮件。走,我们去买东西。”他们走向便利店,买了橙汁和咖啡、牛奶、冰淇淋等。“你姐姐让买的橙汁。咖啡是我的。你现在要来一盒冰淇淋吗?”
她嫌弃着冰淇淋的高热量。“就要吃饭了。”
“那就当饭后甜点吧!”他说。
总是难以拒绝呢!
走出便利店时,天际云层如叠浪,夕阳淡若浪尖的泡沫时隐时现。
却有晚风。
她迎风微笑。
——我不止吹过他吹过的风,此时的我与他一起吹风。
——同时、同地、你同我,真好,感谢时空。
晚餐结束之后,姐妹俩共享一盒冰淇淋,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天。
赤井秀一的邮件从卧室到达客厅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以下基本为推测。
经确认,上原确实嗜好那种风格的零食。若他与那次事件有关,他可能是想控制你并且惩戒杉山。若是那次他们成功,你的人身安全就落在他们的掌中,性命虽无忧,但你的项目极有可能被分润,杉山等人则因为对你保护不利至少被撤职。
出事前夜,你在小吃街遇上富山光雅。据司机他们回忆,马路斜对面停过一辆玫红色的宝马迷你。如今确定那辆车由歌海娜本人驾驶。在组织里,歌海娜的职能范围与你完全无交集。他会出现在那里,应该是想从你入手以针对我,富山光雅是他想借的刀。
弄坏你的手机的三个人至今杳杳无踪,来历、动机不明。可能想让你尽快换可监可控的智能手机、为你第二天的失联做准备,也可能是监控歌海娜时见到你便顺势而为的嫁祸。
建立春山情报组的歌海娜相当于组织听宣不听调的封疆大吏,同是做情报出身的朗姆对此难以容忍的。是以上原将符合情小组择人标准的大岛送入情小组。据野村透露,大岛在情小组内尚未有实绩,就被冠以花名,又被派往与研究所有密切关联的富山制药。歌海娜还特意派“白萍”看住大岛。
琴酒也不无可能。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我听警卫说,在苏格兰出事当天,有瓶名酒想以你为饵吸引日本公安。你那天正好在家照顾你的姐姐,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就避到这里。我猜那瓶名酒是在组织内权限极高、对科研人员不以为然的琴酒。
还有,大岛的堂哥以前跟随龙舌兰。龙舌兰更像琴酒那一系的人马。从大岛关联到琴酒,并不困难。至于那袋食品,喜欢那种风味的不止上原。即使就是上原,上原虽是朗姆的嫡系,但必然不敢拒绝琴酒的小小要求。
制药厂门卫的幕后可能是大人物,也可能是日本公安卧底。
富山和歌海娜虽然是熟识。但在富山完全掌握制药厂那年,歌海娜还不是女人。老社长和其女儿的遭遇应该与歌海娜无关。老社长的旁系血亲曾对老社长和其女儿的死亡提出质疑,后来有死有伤,如今全部噤声。这其中可能有歌海娜发挥的作用。
在整个事件里,野村无疑是最大的变数。如果没有她,那些阴谋被用在你的身上只是时间问题。野村承认从办公室里带走你是她的主意,但在提出这方案时,大岛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询问详细方案。
富山在一开始可能不知道那个计划,后来必然是知情的。他设法走出富山宅与大岛、春山会面,极有可能出于大人物的安排——无论是琴酒还是朗姆,都是组织里的真正的大人物。
若我们没识破富山的瞒天过海和大岛的金蝉脱壳,相信歌海娜会被富山撩拨得自信心膨胀,再次主动找我的麻烦。
那夜我们去探了歌海娜的老窝。富山的任务不算失败,因为我已经找上歌海娜。只要我与歌海娜正面对上,他们便可以坐山观虎斗。歌海娜若失败,他们就顺手接收情小组。同时也是对我的一场试探。
做这些事的名酒也可能是潜藏的日安公安卧底。代入野村的行为逻辑,针对你、伤害你、拯救你、操控你,再利用你针对我。大岛、富山、日本公安卧底皆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位嗜杀的冒牌货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
另,在你的另两位助理里可能有他们的人。
P.S:春山组的别称“情”,是春山自己的主意。然而在组织里传开的是“情小组”,而非“情组”。是以,若她们拿下那里,建议她们将“春山组”改名为“清水小组”。
5.27、苦中作乐
等菜的时候,邻座的男人连打好几个电话,通讯对象均为“宝贝”。
玫瑰一脸鄙视,轻声对宫野志保说:“肤浅、敷衍、自命风流……如果这个人有很多孩子,就当我没说。我认为,除了真正的小baby,‘宝贝’这个称呼只适用我们这种纯粹的女女关系。如果哪个男人叫我‘宝贝’,我一定要他好看……”
“你脸红了!”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白萍出声,“真好看!和你的名字一样好看!”
玫瑰立即坐直,双手捧脸。
宫野志保见她的颈侧果然起了红晕,便打趣道:“真的耶!谁让你这么好看?该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你?”
“怎么可能?!”玫瑰低叫,“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这是我的独家记忆!”
白萍慢吞吞地说:“...
等菜的时候,邻座的男人连打好几个电话,通讯对象均为“宝贝”。
玫瑰一脸鄙视,轻声对宫野志保说:“肤浅、敷衍、自命风流……如果这个人有很多孩子,就当我没说。我认为,除了真正的小baby,‘宝贝’这个称呼只适用我们这种纯粹的女女关系。如果哪个男人叫我‘宝贝’,我一定要他好看……”
“你脸红了!”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白萍出声,“真好看!和你的名字一样好看!”
玫瑰立即坐直,双手捧脸。
宫野志保见她的颈侧果然起了红晕,便打趣道:“真的耶!谁让你这么好看?该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你?”
“怎么可能?!”玫瑰低叫,“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这是我的独家记忆!”
白萍慢吞吞地说:“可我知道。”
玫瑰假装撸袖子,乱没形象。“喂,不许接我老底!算了,想揭就揭吧,谁叫我打不过你!算了,与其被你曝光,不如我自曝吧!”她既羞涩又甜蜜。“我的老师开玩笑似的叫我‘女儿’。我肯定不服气。他大我没多少,再早熟也生不出我。他就改叫我……”
“叫你什么?”宫野志保追问。
玫瑰的声音低如蚊子哼哼:“小宝宝。”
她们都笑了,包括与玫瑰初次见面的宫野明美。
“笑什么笑?!”玫瑰嗔道,“一个身心正常的年轻男人把那时还是花季少女的我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子,这即使不是爱情,也是真正的爱护吧?”
宫野志保说:“我会笑,是因为我觉得这个称呼真的很可爱。”
可她又因此想起将自己当成小婴儿的他,脸便发烫了,赶紧四处找空调。她想好了,只要有人问自己脸为什么红,就甩锅给空调。
玫瑰眉开眼笑。“有品位!”她的眼波一转。“哎呦,那几个人怎么老往这边看?我们要不要换包厢?”
宫野志保说:“吃个饭而已,不用麻烦了。”
玫瑰说:“本来是想,反正有门神要来,就在大厅吃顿饭呗!”
门神迟迟不来。
邻座的男子突然从座位上弹跳而起,还拿着手机,不停地鞠躬,嘴里重复着“父亲”、“对不起”、“是”等短句。不一会,这人十万火急地离开。
“敢情电话那头是岳父,被深情地喊‘宝贝’?”玫瑰合理揣测。
于是又引发笑声一片。
“突然想到一个超酷的网名!”玫瑰摸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宝贝,你下一个?”
“不要!”宫野志保端过水,浅饮一口,无意间瞥见玫瑰改的网名,“噗”一声,宛若花洒,然后咳咳咳、笑笑笑。
Baby无齿!
幸好菜还没上。
上菜的时候,宫野明美拨出电话。
赤井秀一说:“抱歉!我刚才遇到久违的朋友。正要给你们电话。”
一见宫野明美面露遗憾,宫野志保便伸出手。她姐姐立即会意,将手机给了她。“怎么说?”
赤井秀一说:“有人到方片这里应聘。中午就不过来了。你那边呢?”
宫野志保离座。“看着还好。”
赤井秀一问:“让你姐姐住你那边吧,因为我那房间的床……要不你俩打地铺?”
“……”宫野志保说,“离谱!”
赤井秀一笑说:“是啊,我是音痴,能不离谱嘛?方片在找我。跟你姐姐说,吃完饭时给我电话。”
宫野志保回座,将手机还了。“姐姐,大仙和助手谈工作上的事。让你晚点给他电话。”
宫野明美表示理解。“这样啊?大君的助手,我没见过呢。”
宫野志保说:“我也没见过。听过声音,很年轻的男人。听大仙的描述,这位是……难得的人材。”
玫瑰好奇地凑了过来。
宫野志保不想在她们面前多讲。“吃饭吧!啧,你的脸,这么多痘……真能代言化妆品?”
“当然能!我这张脸,别看现在像广寒宫,吹一阵自然风就能变回刚剥壳的鸡蛋。”玫瑰忽然对她抛了个媚眼。“哎呀~宝贝~人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耶~”
白萍受不了。“喂!你注意场合!”
宫野志保夹上一筷蔬菜,淡定地往嘴里送。
结帐时,店家给了超优惠的折扣。
“安啦!”玫瑰解释,“阿萍帮我订位置时,这里的店长就希望她选择大厅。一见我们四个过来,他嘴都笑歪了,把视线最好的黄金宝座都腾了出来。可惜你不会让这店里挂上你的玉照,否则他不仅给你免单,还要送你消费券。当然了,要是那顶黑色针织帽也过来,那必须是原价。”
“……”宫野志保说,“我今天不想加班。你下午怎么安排?”
玫瑰说:“先送你和阿萍过去,再到富山宅附近逛一逛。你姐姐呢?”
宫野志保说:“黑色针织帽会来接的。”
回去时是白萍开的车,还没到药厂大门口便停了。玫瑰从后座转移到驾驶座,朝她们挥挥手,便掉转车头疾速离开。为了避开门卫,宫野志保带着白萍从大门进了厂区,又直接带进办公室,立即致电杉山。约十分钟后,杉山从实验室赶过来,见了白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宫野志保就让他们重做自我介绍。
白萍对这份临时工作基本满意,除了要进实验室这一项。“这个我不会。”
杉山说:“没关系。只要不说话,没人能分辨出你们的。他们最多以为你的朋友对做实验不再感兴趣。你要是感兴趣了,多看看,慢慢地也能学会的。不过,我想,你的任务里没有做实验这一项。”
白萍的任务是保证宫野志保不再在上班时间被带走。
话分两头,在杯户大厦对面,宫野明美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旁边的楼里出来。她紧跟几步,便住了脚,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融入人海。
她预感,她等的人就要出现。这念头又让她紧张无比。
她看了眼时间,继续盯着马路。
一辆车开过来了,停在她的前方。驾驶座上坐着一位俊秀矜雅的东方男人,笑着跟她打招呼,自称“方片”。
赤井秀一在副驾驶座,回过头问:“春假吧?这次回来住几天?”
宫野明美说:“和教授说好的,后天早上回学校。”
赤井秀一说:“时间这么紧?志保一定要找你撒娇了。”
宫野明美笑说:“志保最会撒娇了。但我一定能扛住她的攻势的。”
赤井秀一说:“只有在你面前,她才表现得符合她的年龄。”
宫野明美说:“志保在您面前还是比较像小孩的。”
“是么?”赤井秀一笑说,“对了,志保同意跟我合租了。我需要找三居室吗?”
“啊……不……不用三居室……今年是最后一个学年,我难得回东都的。明年再说吧!”宫野明美说。
三人到达宫野志保的住处,开始做卫生。
赤井秀一说:“你回学校后,这附近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最近志保都住我那里的。”
宫野明美心生内疚。
这次春假她本来不准备回东都的。
这些天,只要她出校园,那个在地震前见她在超市眩晕就叫店员帮忙、在地震后的避难点热心助人的陌生男人就出现,从来远远地跟着,从不打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她的同学打工的便利店是那人经常光顾的。她猜那人就租住在那一带。今天一早,她经过那里,见那人背着包离开。她跟上那人,不意外地跟丢了。既已回了东都,她便致电妹妹。饭后,就在她等人的街头,那人竟又出现……
不过半小时,大扫除完毕,他们便告辞了。
“专程跑一趟,就为搞卫生。”弗兰克笑说。
“她的手、脚受过伤。”赤井秀一说。
“为什么不让她和她妹妹一起住到你那里?”弗兰克不解。
“我那床小。妹妹舍不得姐姐打地铺。”打了好久地铺的赤井秀一难免有些心酸。
弗兰克笑得像幸灾乐祸,又觉得奇怪:“你和你的女朋友一直这么相敬如宾?”
赤井秀一应着:“嗯。”
弗兰克大为惊叹:“有你女朋友的妹妹在一旁,你和你的女人很难眉来眼去吧?赤井先生,你在修行吗?”
赤井秀一闻言有些恍惚,又笑了。“上次听到真正的姓氏,还是被詹姆斯训话。”
弗兰克问:“今天她们聚餐,你的女朋友是后来加入的。你的女人一开始就没准备过来?”
赤井秀一说:“必然的。没分寸的只是我。”
弗兰克沉默片刻,试图轻松气氛,顺便向他打听:“她们四个女孩……茶发少女是你的室友吧?你室友对面的白衣女孩也是那个组织的人?还有一直找你室友说话的短发女人……她是谁?”
在她们用餐的那家店对面,他们一直监视着她们那边。
赤井秀一瞧他一眼,似笑非笑。“她们四个都算黑衣组织成员。那个短发女人,你昨天见过。”
“我见过?昨天?”弗兰克的脑子一时宕机,然后迭声,“噢?噢!野村太太?!真的吗?我想问的是,这是她真实的样貌?”
“嗯。”赤井秀一说,“过会给你拿她的档案。”
档案袋一到手,弗兰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难怪那么恨那人,早就摸清那人的底,就等着有朝一日算总帐……那人既死,她还与我们合作吗?”
赤井秀一说:“白衣女孩是她的伙伴,今天早上才到。”
弗兰克笑说:“属于看得见的诚意了。”
“还有一个人,石原的堂妹大岛……”赤井秀一着重说明,“此人狡猾残忍。背影与野村颇为相似。”
弗兰克说:“综合来看,大岛的目标更像是你。”
赤井秀一意有所指:“若是我,必有你。你没问题吧?”
弗兰克说:“放心吧,梅花君……在那里有个年轻女人,长得甜,说话也甜,希望我带她走。我给她一笔钱,又送她到安全的地方。昨晚她联系我,对我说,要么养她,要么再帮她,要么就告诉那里是我帮她逃走的……原以为做了件不求回报的好事……鱼屋小姐简直高到外太空……一定很难追吧?”
赤井秀一说:“啊……你猜她为什么自称‘野村太太’?”
“知道。”弗兰克存心的。“左右不能真诚地追,又舍不得放手,只好没分寸地纠缠。”
苦中作乐,赤井秀一大笑。
——是的,因为我们是特工。
5.26、聚众吃饭
一大早,请了长期事假的玫瑰还是跑到雪莉的办公室,缩进椅子里哈欠连天。“早啊,宝贝,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我好困。昨天晚上先是让那顶黑色针织帽的一封邮件弄得贼精神……”
宫野志保问:“先?然后呢?”
玫瑰说:“我心想,不能我一个人失眠。于是我把那封邮件略做编辑,转发给两个人。不料那两个人都是好奇宝宝,问前问后,问东问西,几乎通宵,烦死了!”
宫野志保说:“这不是挺好吗?你深夜骚扰人家,不就是想有人陪你一起失眠?”
玫瑰说:“你不好奇那顶黑色针织帽放了什么料?”
宫野志保说:“不好奇。”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让玫瑰将他们的推测转发给北川。玫瑰的另一个骚扰对象应...
一大早,请了长期事假的玫瑰还是跑到雪莉的办公室,缩进椅子里哈欠连天。“早啊,宝贝,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我好困。昨天晚上先是让那顶黑色针织帽的一封邮件弄得贼精神……”
宫野志保问:“先?然后呢?”
玫瑰说:“我心想,不能我一个人失眠。于是我把那封邮件略做编辑,转发给两个人。不料那两个人都是好奇宝宝,问前问后,问东问西,几乎通宵,烦死了!”
宫野志保说:“这不是挺好吗?你深夜骚扰人家,不就是想有人陪你一起失眠?”
玫瑰说:“你不好奇那顶黑色针织帽放了什么料?”
宫野志保说:“不好奇。”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让玫瑰将他们的推测转发给北川。玫瑰的另一个骚扰对象应该是白萍。
玫瑰一下子来劲了,一拍大腿。“哦唷~那封邮件,原来有你的份~你还知道是深夜~黑色针织帽发邮件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吧?啊~深夜~啊~闲情~啊~都怪你!你要请我喝咖啡!你要请我和阿萍吃午饭!”
“……”宫野志保说,“我只请白萍吃午饭!”
玫瑰笑嘻嘻。“你请阿萍吃饭,我请你、我吃饭。”
办公室里光线暗了些。
宫野志保抬头,将目光投向门口的他。“中午一起吃饭吗?”
赤井秀一同意了,问过地址,就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玫瑰夸张地拍心口,说:“这个人身轻如燕啊!我都没听见脚步声。还好没说他坏话。欸?他走过来的方向,是你的休息室吧?啊哈哈哈,快跟我说,这家伙昨天也没睡好!诶,我怎么觉得,你也没睡好?”
宫野志保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懒得理你”。
“本来想借你休息室补一觉的。”玫瑰说,“昨天那事就交给检察官和警官了。我即使想掺和,也得等白萍过来。你必须安全——这是我们和你们的协议内容之一。这里的‘我们’是指白萍和我。”
“是吗?那就拜托你们了!”宫野志保说,“话说你昨晚失眠,不止因为一封邮件吧?”
玫瑰说:“是呀,以竞选为由,找我知道的那些花儿联络感情,听了满满一耳朵八卦。本以为还算有点内容。哪知道那邮件一过来,我才发现,我打听到的,你们早就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你们也提到了。太伤自尊了!”
宫野志保便说:“我们只是初步推测,不算翔实的论证。昨天问到了什么?我们印证一下!”
玫瑰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抱住她,还蹭蹭她的脸。“噢!你太温柔了!我需要再次确定你的性向。如果你的确只喜欢男的,我就考虑变性。”
“……”宫野志保一把推开她的脸。“有事说事!”
有事说事,那天小百合先被赤井秀一刺伤肺部,又被玫瑰一番收拾,才以歌海娜的名义送到附近的某私人小诊所。
地震发生时,歌海娜正好去看她,房子一摇晃,自己一个人跑了。小百合被坠落的重物砸得伤上加伤,几乎爬出的小诊所。待小百合伤势稍好,得知这些天歌海娜与富山一直联络,在争宠、哀求之后反而招来厌弃。
小百合电话骚扰富山,被富山好一通奚落。富山还特意点明小百合,说她不过是别人的替身。小百合在看了富山发过来的照片之后把手机都给砸了。
“昨天那事一出,事情明朗许多。大岛和小百合可以合谋杀死上司,说明她们另有上司。不过,除了那真正的大人物,她们的上头有富山社长的位置吗?我还是觉得富山没那么简单。”玫瑰说。
宫野志保说:“大岛的地位至少与富山齐平。”
见玫瑰疑惑,她又转述了些他那天的推测。
“这么看来,大岛是奉命加入春山组的?”玫瑰吃惊地说,“大岛不至于那么受大人物的信任吧?”
宫野志保说:“黑色针织帽认为,大岛的上线是上原——杉山的老师。上原是大人物的嫡系,如今人在横滨。大岛被安排进春山组,可能一开始就赋予取代歌海娜的任务。歌海娜可能有所察觉,便将她支开,塞在富山身边,让他们互相攻略。”
玫瑰说:“你不用那么见外,就称呼那顶黑色针织帽为‘他’吧!我听得懂的!”
宫野志保大窘,正想收拾她,听得从门外走廊传来的脚步声,便低声提醒:“等等,看是谁。”她又以正常音量说:“上班时间就到了,你进不进实验室?”
“进!当然进!”玫瑰立即从位置上站起来。
“我只是客套一下。”宫野志保说,“你不是说中午还有客人?”
“她对我家熟得很,算哪门子客人?你才是我们的客人好么?”玫瑰见进来的是杉山,冲他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然后继续和雪莉说闲话。“宝贝,我怎么突然觉得,他们的真正目标是那顶黑色针织帽呢?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哦,‘攻敌所必救’!”
宫野志保暗自心惊,随即笑道:“你这话说的,谁是敌,谁是我?好了!你要不要好好上班的?”
玫瑰自行捂嘴。
进了实验室,只一低头,再抬头,已近中午。
宫野志保坐上了玫瑰的小破车。“你的车?当时开车的是大岛,我看她对你的车很熟。”
由于一会要见这张脸的正主白萍,玫瑰便摘了易容,又快速化了淡妆。“她当然熟。这车本来就是她的熟人卖给我的,她还小挣一笔中介费呢!”
“是哦,她之前一直热衷做中介,现在倒是换了个风格。”宫野志保说,“我着实没想到,我还能与此车再相逢,而且还是喜相逢。我说,那时你出计、出力、出车,绕个大圈子。在那之前,我又不是不理你。你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玫瑰笑说:“说实话,一开始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你呢?实习生虽然还没正式入职,但也拥有评估上司和老板的权利吧?虽然这项权利经常不被行使。”
宫野志保认真地说:“玫瑰,那个时候,我跑出去之后,有让跟着我的人设法营救你们的。”
玫瑰笑着点头。“虽然时间不能倒回,但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也为老师感到高兴。老师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你。那时你只有十一岁吧?你的外表太具有辨识度。当时玻璃碎裂,像暴雨来袭,你的第一反应是护住头脸,然后捡地上的纸,又跟我们说‘快走’。我们想不猜出来都难。”
宫野志保笑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姐姐也太好看了吧,一定很难说话。”
“彼此彼此!”玫瑰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位小妹妹既冷漠又高傲,要真是未来的同事,可真要命!不料是个小甜甜。”
“我不甜。”宫野志保立即反对。
玫瑰笑说:“好好好,你不甜!宝贝,问你个事,黑色针织帽的那辆旧车改装过吧?我也想改一改!”
宫野志保说:“那辆车在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你自己去问。”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的姐姐。”
她调整坐姿,微笑着。
因为她相信,她的姐姐可以听见她的笑容。
“姐姐~想我了呀……休春假呀~太好了……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天……好吧……已经到了……一起吃饭吧……都是女孩子,有一位是玫瑰,你那时还说想见见她……对啊,就是送我化妆品和黑猫发带的玫瑰……她现在回来上班了……好的,我这就问。”她没有捂话筒,转过脸去问玫瑰:“玫瑰,我想叫上我的姐姐一起吃饭,中午我请吧!”
眼看能省掉今日份的请客钱,玫瑰心花怒放:“可以!”一得到确切地址,玫瑰先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上司,才掉转车头。“宝贝,帮我打电话给阿萍,说我晚点到。”
宫野志保感觉自己是玫瑰的小秘书,但心里没有介意。
可能她本来也没把玫瑰当成真正的下属。
白萍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软糯甜美。
宫野明美一见到玫瑰,不由在内心惊叹着玫瑰的过人美貌和有点糟糕的皮肤。
“宝贝,你姐姐貌似比你温柔。”玫瑰大大咧咧地评论。
“不错,难得听你说些实在话。”宫野志保改坐到后座,亲亲密密地挨着自己的姐姐。
又说笑了几句,玫瑰专心开车,看着比平时靠谱得多。约二十分后,她们一行人到达餐厅。
白萍对茶发少女行礼:“宫野小姐您好,我是清水萍,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宫野志保对白萍的脸已经相当熟悉了,就是很不习惯这张脸对自己这么恭敬有礼,于是怀疑自己得了“玫瑰综合症”。
玫瑰悄悄地扯宫野志保的衣角,几乎咬上耳朵:“宝贝,那顶黑色针织帽说过中午见。但我从实验室出来之后就没见你们联络。”
“是哦,把他忘了!”宫野志保立即拿出手机,马上放了回去。“姐姐,诸星先生好像就在这附近办事。现在时间还早,他应该还没吃午饭。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一起过来吧!”
宫野明美环顾这些女孩,笑问:“啊?会不会不太方便?”
感觉有机会近距离观赏修罗场的玫瑰立即表示:“不会不方便的!都是同事!我们经常……在食堂……聚众吃饭!”
宫野志保的手机响起。
“宝贝,半仙的电话!”玫瑰提醒。
宫野明美笑问:“是大君的电话吧?上次还是‘大仙’,改过好几回了吗?”
“是啊!诸星说喜欢人间烟火,永远成不了大仙。”宫野志保说,“可惜不叫‘诸星半’。”
宫野明美笑说:“快接电话吧!”
赤井秀一却说要晚些时候才能到,让她们先开饭。宫野志保又将手机给了自己的姐姐。宫野明美略讲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5.25、柳叶变弯刀
宫野志保回想着他的那一刀。
他的身上没溅上血,只洗了洗手。
赤井秀一说:“事件手法应该是,歌海娜要离开,小百合出声吸引他的注意力,追上去的却是大岛,从背后抱住他,再用刀从其肋下斜刺心脏并划拉扩大伤口,还扭转刀柄——伤情大致如此。”
将唇釉和脂粉印在死者的后衣领,不是矮了死者足足一个头的小百合能办到的。之后坐机车离开的脸色极差的美丽少女,应该是小百合。
宫野志保觉得小百合的动机离奇。“歌海娜连跑路都带着她。”
“可能是大人物给得足够多,可能歌海娜没打算带着她。这两个假设不冲突,可能都有。”赤井秀一说,“有必要说一下,我那时没有趁机扩大伤口,大岛可能戴了手套,连洗...
宫野志保回想着他的那一刀。
他的身上没溅上血,只洗了洗手。
赤井秀一说:“事件手法应该是,歌海娜要离开,小百合出声吸引他的注意力,追上去的却是大岛,从背后抱住他,再用刀从其肋下斜刺心脏并划拉扩大伤口,还扭转刀柄——伤情大致如此。”
将唇釉和脂粉印在死者的后衣领,不是矮了死者足足一个头的小百合能办到的。之后坐机车离开的脸色极差的美丽少女,应该是小百合。
宫野志保觉得小百合的动机离奇。“歌海娜连跑路都带着她。”
“可能是大人物给得足够多,可能歌海娜没打算带着她。这两个假设不冲突,可能都有。”赤井秀一说,“有必要说一下,我那时没有趁机扩大伤口,大岛可能戴了手套,连洗手都不用。”
“知道了!”她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些,眼睛炯炯有神。
他笑问:“下午喝了几杯咖啡?”
她只笑不答。
他说:“我猜三杯。”
她的眼睛瞪大。“你怎么还不去天桥摆摊呢?”
“你呀!”他揺头,笑说,“好吧,你真不困,那我继续。”
刺杀歌海娜,对小百合来说,还是极具危险性的。
要么是大人物许诺的利益足够多,要么出于深深的恨意,也可能两者皆有。
那么,小百合之前对春山有爱意吗?
野村说她是被春山从四国那边拐过来的。可就她动辄害人的行事作风,更像是主动跟着春山的。
之前小百合对春山不仅没有恨,可能还有崇拜。
野村讲到白萍时,顺带提过小百合因为歌海娜对白萍的夸奖而吃味。
若这一点为真,小百合对歌海娜,应该还有占有欲。
“她那次必然住院了。医院既喧闹又清净,病人最容易怀疑人生。”赤井秀一说。
歌海娜可不是闲人,身边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小百合很难不起想法。
宫野志保换单手托腮,右手将垂在腮边的头发理至耳边。“欸?以她们的刺杀方式来看,不像是用药放倒的,大概率是电击。因为,若有机会用药,方便易得的‘闪电毒药’,她们是不想吗?”
若是安眠类的药效,发作需要更多的时间。歌海娜正要出门,身体理应稍往门的方向前倾。
即使这时药效来了,歌海娜至少还能撑一撑。
或者,如歌海娜这样的悍匪,给自己来点痛觉以保持清醒,不难吧?
“是的。”换作赤井秀一听她讲。
“今天早上出逃,下午四点半左右被杀。是还想从歌海娜身上得到什么,还是下午才找到人呢?”宫野志保说,“小百合到达那里的时间可能不好确定。但大岛的摩托车,还是显眼的。”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说:“方片问到了,下午三点多到的,那时没有乘客。野村比大岛稍晚了些。”
以小百合的身体情况,春山若带在身边,真的不方便。
小百合若从上午起就一直跟着春山,动手的机会本应更多。大岛能出场,说明小百合难以独自完成刺杀,身边想必没有合适的药物,歌海娜也有一定的戒心。
如果小百合是后来找过去的,可能歌海娜需要她做事,料她一个伤员翻不起大浪才点了她的名。也可能像玫瑰那样,小百合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以小百合的视角来看,自己被抛弃了,极有可能“由爱生恨”,索性勾连大岛。
“大岛是小百合放进去的吗?即使是,也必须经过歌海娜的同意吧?”宫野志保疑惑地说,“歌海娜要等的人,其实是大岛?”
赤井秀一说:“有道理,谢谢小……”
“嗯,小什么?”她立即脱离思考者模式,向他追问。
“小石头。”他并不是脱口而出。
“……”她的眉,瞬间从柳叶变弯刀。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笑说,“还有,记得你说过,星星是足够遥远的石头。不如你当我说的是‘小星星’吧!”
她一笑,眼一眨,正如小星星。“巧舌如簧。”
“真不是故意的。”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怕被察觉,便往后仰靠,假装打哈欠,掩嘴的手趁机上抬,遮去可能泄密的眼睛。
——难以企及的星星,可望不可及的你。
“信你啦!而且我现在已经不介意被当成小孩子了。”她说,“欸?我刚才说到哪里啦?”
“早点睡吧!”他叹道。
——我从来不想把你当成小孩子。许多时候,我在强迫自己把你当成小孩子。
从指缝里见她不悦地抿唇,他一笑,掀起被子,整个人往里一钻。“晚安,志保!”
难道她还能掀掉他的被子?她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
“目前我所知道的也差不多。若有进展,一定告诉你。你也可以做到吧?”他又钻了出来。
她回眸,问:“一言为定?”
他回应:“一言为定。”
没有拉钩,没有见证,没有文书,他们的如此无仪式感的一言为定。
他们都相信这样的一言为定。
尽管下午将三大杯咖啡喝得一滴不剩,回房之后的宫野志保神奇地没有怎么失眠。
把她“劝”离客厅的赤井秀一却难以成眠。
——她为什么关心这些?她不是对推理不感兴趣吗?她是被我影响了吗?还是她有别的顾虑?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又被一阵细微的声响吵醒。他睁开眼睛,只见一片黑暗。他侧耳听,听得从洗手间传来的水声。他坐起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在枕边,拿过旁边的衬衣往身上套。
不一会,洗手间的水声停了,门把手被转动,门轴被转动,再是她从门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一见他这边的光亮,便停住了脚。
“抱歉!”她对他鞠躬,轻声致歉,就往回走。
“大半夜的把我吵醒。你不会以为,这样就算解释?”他不想她马上离开这里。
她乖巧地立在墙边,双手局促地绞着睡衣的衣襟。“对不起……”
“睡神,你只要告诉我在半夜醒来的理由。”他说。
如此简单的问题,她却没有回答他。
他便问:“做噩梦了?”
她应:“嗯。”
他站起来,去开了厨房的灯,让客厅有了不刺眼的光。他关了手机的光,坐了回去,一条腿曲起,拿来放手。“我也睡得不好。睡前一直在想,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会否影响你……的睡眠质量。我想,不应该什么都和你聊的。”
“不是这样的。”她着急地说,“是我想知道。”
他说:“然而之前的你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如果有我的原因,我非常抱歉。”
“不,与你无关的。何况不是我不感兴趣,这些事情就不存在了。我必须有所了解。”她说。
“我希望……”他一时说不下去。“坐吗?”
宫野志保仍然站在那里。
“不坐吗?嗯……我希望……”赤井秀一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她,可他又知道自己无法一直照顾她。他希望她对黑衣织织的方方面面产生不满,可又见不得她太煎熬。“我希望能将这方面经验分享给你,不料是这结果……要继续吗?”
她坚定地点头。“必须的。偶尔的噩梦,没什么了不起。”
他问:“志保第一次做动物实验时,应该还很小吧?也会这样吗?”
她摇摇头。“仅仅失眠一夜。我可能天生如此。很多人说我是天生的研究人员。”
他说:“怎么可能?若是天生的情感缺失,你那时还失眠什么?我以旁观者的视角,科研总体是寂寞的,只有情感的支撑,人才能熬得住寂寞。这世界上有不少捷径,若只求个人成就,名也好,利也罢,还做什么科研,不如趁早走他途。”
她有了笑意。“谢谢你所说的。”
“谢什么?”他说,“志保,我对你的噩梦内容感兴趣。”
她的眼睛圆了些,立即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噩梦么,不就那样?连绵不断、荒诞离奇、追的追、逃的逃。”她贴着墙往房间里溜。“解释完毕,睡了!”
“梦里你追杀我?”他问。
她的背脊僵直,脚下踉跄,手快地扶上门框。
“小心看路呐!”赤井秀一的这句提醒如火上浇油。
宫野志保恨恨转身。“对对,在我的梦里,你被我用四十米大刀追着砍……真睡了,今夜绝不再起来!”
一对上他的眼神,她又心虚地回避,一扭身跑回房间,甩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她长长地吁气。
在她刚才的梦里,一开始,她追不上任何人,包括他。她逃不过任何人,包括他。她想,还是一个人好了,一个人时却心如油煎。然后,她没追上的和想逃避的,齐齐围堵着她。她在人群里找到他。人群瞬间不见,只剩他在。她问他,为什么是你。他说,我就在这里。她和他陷入奇异的纠缠,不停地说着话。当他要走了,她从他的身后抱着他,将一片柳叶送向他的心脏……
这便是她的梦,多么荒诞,多么滑稽。她却因这离奇的梦惊醒、后怕,此时又面如着火。
敲门声“笃笃”,然后是他的声音:“梦而已,你别怕。明天我就去找房子。在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前,我会戴耳塞睡觉的。晚安!”
她回答:“不用……不必用耳塞……房子也不用急……最近都挺忙的……晚安!”
集⑤《花开花落两心知》目录
5.29、掐指一算
5.30、以情杀人
5.31、八卦帐
5.32、竟是可乐惹的祸
5.33、接应
5.34、现在的你很好
5.35、六块还是八块
5.36、图什么
5.37、我图你
5.38、POP、名酒
5.39、糖
5.40、一日复一日
5.41、本性使然
5.42、上天的安排
5.43、家有懒猫
5.44、为了懒
5.45、懒归懒
5.46、小鲶鱼
5.47、儿童节快乐
5.48、懒猫钓鱼
5.49、江海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