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ddy】A Trip Down Memory Lane
废话文学,试图用Brett 弟弟的视角拼凑出两把小提琴的很多年——
“我第一次见到我哥如此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个像风一样来去的,人人都可以触碰到他,但是人人都留不住他的Brett Yang, 因为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最好的朋友,不知所措到把自己灌得烂醉,然后凌晨两点打给他的书呆子老弟,颠来倒去地骂了五分钟的各种语言各种版本的脏话。”
Eddy Chen (陈韦丞)/Brett Yang (杨博尧),清水
(事实证明写论文的时候,我除了论文,什么都想写)
Warnings:全都是假的,都是我瞎瘠薄编的,千...
废话文学,试图用Brett 弟弟的视角拼凑出两把小提琴的很多年——
“我第一次见到我哥如此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个像风一样来去的,人人都可以触碰到他,但是人人都留不住他的Brett Yang, 因为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最好的朋友,不知所措到把自己灌得烂醉,然后凌晨两点打给他的书呆子老弟,颠来倒去地骂了五分钟的各种语言各种版本的脏话。”
Eddy Chen (陈韦丞)/Brett Yang (杨博尧),清水
(事实证明写论文的时候,我除了论文,什么都想写)
Warnings:全都是假的,都是我瞎瘠薄编的,千万不要当真!
========
0.
我哥第一次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当时我还在昆士兰,苦哈哈地读preMed的最后一年,为了保住5.0 的绩点,每逢期中期末天天爆肝,熬夜到天明。那天他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为了明天下午两点要提交的期中论文焦头烂额。
“我跟你说件事,” 我哥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才接着往下讲, “但你要先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我一瞬间来了精神,直觉和逻辑几乎在瞬间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反应:这件事情一定跟陈韦丞有关。道理很简单:自从我哥在十四岁的时候在数学补习班遇到陈韦丞,他们之间几乎就没有秘密。如此推理可得,如果杨博尧有秘密想要瞒着陈韦丞,那么这个秘密十有八九就是陈韦丞本身。
“包括Eddy?”我试探着问。
我哥就叹口气,然后才回答:“尤其是Eddy.”
后来每每回想至此,我都恨不得能穿越回去一拳打醒当时的自己。我当时就应该斩钉截铁地对我哥说不,然后像一个香港老电影里的cool guy一样摔上电话,而不是鬼迷心窍地任由好奇心作祟,随随便便就答应下来。至少这样我就不至于早早搅和进他俩中间,成为这对臭情侣的头号受害人兼受害者联盟的创始者和第一任主席。
对了,他俩的二号受害人是陈佳贝,也就是陈韦丞那个大他五岁的,早早成为音乐人的姐姐。我俩后来因为这对臭情侣的事情在聊天软件上搭上线,三言两语之间就从同病相怜迅速发展到同仇敌忾,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算起来我和陈佳贝虽然早早就算认识,但在正式成为亲家之前并没有真正地见过几面,毕竟我比杨博尧小了三岁半,当年她奔赴英国追寻音乐梦想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屁孩。在她出国之前我和她最深的交集不过是有一次暑假,陈韦丞来我家找我哥练琴的时候偷偷拿了两罐他姐藏起来的果子酒,然后我哥禁不住我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把酒分给我几口。没曾想当年的我如此不胜酒力,浅浅地抿了这么几口就醉了,瘫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翻白眼一边说胡话。眼看着爸妈就要回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我架到院子里,然后一人按着我另一个人拿着我爸浇花的水管往我脸上劈头盖脸地嗞水。
我发誓我永远忘不了陈佳贝的果子酒,忘不了用胳膊锁着我的陈韦丞,更忘不了把我当花儿一样浇灌的杨博尧,我的亲哥。我十年级的时候读《俄狄浦斯王》,恍然大悟原来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果然对你下手最黑的,到头来都是亲人。遗憾的是我当时心里只忙着去骂我哥杨博尧,没成想兜兜转转到最后,故事里的另外两个人物也成为了我的家人,真是失算。
说回当初——
“那么是关于Eddy的?他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Eddy没出什么事,出事的是我。” 我哥说,“我发现我喜欢Eddy.”
我所有濒临死亡的脑细胞都活泛起来,做出了炸成烟花的准备。“Well,” 我干咳一声,试着找回我的最后一丝理智, “你们两个向来是很亲密的朋友——”
我哥听出我的疑虑,于是重新遣词造句:“I think I’m in love with him.”
这样便算是坦白完毕,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尽头是我哥在电话那头口齿不清地问我:Sh*t,你说我怎么办啊。
我当然没能给出任何的实质性建议——发现自己喜欢上多年的同性好友?开玩笑,这又不是什么会被写进《心理学概论》里的那种普适性案例。我举着手机欲言又止了五分钟,挂了电话之后发现室友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大眼睛望着我,他可能以为我不堪期中的重负,终于疯了。我在他担忧的目光中索性关掉论文文档,打开浏览器切到YouTube,然后把电脑屏幕向他的方向转了转,问他:“你看过TwoSet Violin吗?”
虽然我从不主动提起,但我承认我从小就特别羡慕我哥杨博尧,甚至到了有点盲目崇拜的地步。尽管我才是传统意义上可以在家庭聚会上被大方展示的, 那个会乐器的,绩点5.0的,将来要成为医生的,别人家的小孩;而我哥在亲戚们眼中不过是个一意孤行的,对未来不负责任的,也许会吃不上饭但是逢年过节可以用小提琴拉一段梁祝的学音乐的孩子。我羡慕他的勇,那种坚定的,决绝的,敢于一个猛子扎进未知的果敢。我羡慕他去上令人讨厌的数学补习班,居然就这样交到陈韦丞这样默契的好友。他们前后脚考上同一所音乐学院,一拍即合地在YouTube上创建频道。现在即使两人分隔两地,供职于不同的职业乐团,陈韦丞也坚持每两周从昆士兰搭红眼航班飞到悉尼,昏天黑地跟我哥一起拍足塞满三张存储卡的视频素材,再搭最早的航班飞回昆士兰赶去下一轮乐团排练。
小时候我以为陈韦丞跟我哥一样,都是那种不顾一切横冲直闯的性格。但后来我逐渐长大,升到高年级,才发现其实不然。陈韦丞的勇,是那种深思熟虑,每一步都看起来战战兢兢,迟疑着后退着,但最终还是要往前走的不妥协。我不知道我应该更羡慕谁一点,但我清楚他们两个都是天生的大冒险家,以至于后来他们决定去悉尼的街头风餐露宿,靠拉琴众筹世界巡演的时候,我丝毫不觉得吃惊,甚至觉得这就是他们俩迟早会做出来的决定。作为家人和朋友,我也为他们担心,但同时又为他们感到畅快无比。
那天夜里我和室友连着看了三个多小时,也没能把俩人频道里的视频全部看完。天知道我哥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又是从哪里挤出那么多的时间把这些点子在一条条视频里实现。无数帧影像中他们互相看着彼此,一起拉琴又一起犯傻,无比的默契又亲近。我在室友哈哈大笑的背景音中满腹心事——要不是我从小就和视频里的另一位主角熟识,我几乎就要凭着这些画面,自以为是地找到无数蛛丝马迹,拼凑成爱情的证据,然后为我哥找到他爱情的灵魂伴侣而振臂欢呼。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作为朋友的我,自然知道当时的陈韦丞是一个直男,比澳大利亚满地爬的竹节虫还要笔直。我还知道彼时他正和在大学认识的一个长笛手聊得火热,两个人浓情蜜意地互相暧昧着试探着,而那个长笛手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与此同时,我第一次见到我哥如此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个像风一样来去的,人人都可以触碰到他,但是人人都留不住他的Brett Yang, 因为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最好的朋友,不知所措到把自己灌得烂醉,然后凌晨两点打给他的书呆子老弟,颠来倒去地骂了五分钟的各种语言各种版本的脏话。
1.
那年南半球的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哥从悉尼飞回布里斯班,一并带来两个消息,且都和陈韦丞有关。
第一个是他已经向悉尼交响乐团递了辞呈,今后准备全职经营TwoSet频道,和陈韦丞一起。
当时我正在布里斯班享受进入Med School前的最后一个悠闲假期,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哥在饭桌上宣布这个消息之后,就算是一向开明的父母也震怒了,连累我跟着两个多星期没见到好脸色。不仅喝不到我妈做的珍珠奶茶,还因为她没心情开伙做饭而不得不和我哥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汉堡和披萨外卖。
吃外卖吃到第三天,我哥在打Mario Kart的间隙跟我分享了第二个消息:陈韦丞这几天准备跟那个美女长笛手正式告白了。
我嘴里还嚼着半块快要冷掉的披萨,愣了愣,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哥一边挥舞着那台快要退役的Wii手柄选择人物,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什么打算。”
“他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你不打算争取一下?”我三两口把披萨咽下去,继续问。虽然我不是当事人,但我在心里隐约觉得,如果我哥抢先一步跟陈韦丞说些什么的话,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这次陈韦丞不会马上和旁的人在一起。原谅我胳膊肘向内拐,我只是希望我哥不会连争取一次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争取没有意义,”我哥很轻地说,“我也许能搅黄他的告白计划,但那有什么意义呢?Eddy喜欢的是她而不是我。”
“他们很相配,而我希望他们能开心。” 我哥摆摆手,示意他已经选定了人物和车的配置。我只能叹口气,草草结束了这场对话。
那之后的两三年他们的频道逐渐开始进入正轨,尤其是kick starter众筹成功之后,一切都像是吃到了加速蘑菇的卡丁车。他们跑遍全世界开巡演,和很多优秀的独奏家以及乐团合作,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认识很多很多的新朋友。我爸虽然嘴上仍然念叨着我哥不务正业,但还是把他们巡演的海报展示在客厅的一角,跟我的医学院录取通知书以及我哥同奥巴马握手的合影放在一起。
仿佛一切都很完美,如果我不会偶尔想起当年我哥给我打来电话的那个深夜的话。我哥是对的,陈韦丞和那个姑娘确实很相配,而他们交往时也确实很开心。作为朋友,我当然为陈韦丞感到开心,但每次镜头单独转到我哥,我的心里还是隐约觉得刺刺的。我有时会给我哥拨facetime过去,他寻一个安静的角落接起来,在布里斯班,在日本,在台湾,在波士顿,或是在欧洲大陆的随意一个城市,总是很疲惫但又很开心的样子。我知道我不应该,但还是时不时忍不住旁敲侧击地问起他和陈韦丞。
他总是不愿正面回答。大多时候搪塞过去,但每次酒过三巡的时候就会透过只言片语吐露出一个答案——他在等。
他在等什么呢?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呢?我在空闲的时候隔着屏幕看他们两个挤在一起拉琴,讲没品的老爹冷笑话;在陌生的城市里寻找咖啡馆,第一次在雪地里奔跑,一起跳进冰冷的河水里;宅在琴房里一起度过很多的日与夜,走遍世界一起去看很多的风景。众筹成功的那天晚上,两个人像脏兮兮的小动物一样在公园激动地抱成一团,语无伦次地跟对方说 I love you.
后来我和我当时的女友分手,苦闷之际正好接到我哥的电话。
“你看看我,”我跟我哥嘟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等到Eddy恢复单身了。”
我哥在电话那头就笑了:“你这么说,搞得好像Eddy恢复单身就会喜欢我一样。”
“那这些年你在等什么?”我反问。
我哥回答:“我在等我自己放弃喜欢他。”
我哥说的对,相爱太难了,尤其是当你无法承受试错的代价的时候。
但是对于Brett Yang来说,要放弃一件他认定的东西,又何其难呢?
2.
差不多两年半前,我哥和陈韦丞决定连人带公司一起搬到新加坡。在那之前的一段时间,陈韦丞跟女友和平分手,正式恢复单身。
事过境迁,我在地球的彼端看着他们两人在那个四季如夏的陌生国度逐渐安顿下来,一度以为我哥爱情的春天也不会远了。
首先是他和陈韦丞同居了。好吧,我哥说只是出于工作需要以及节省房租的原因罢了。
接下来是他和陈韦丞一起去宜家买了一堆情侣家居用品。好吧,我哥说只是因为俩人都无所谓所以一切东西都图方便买了同款不同色的宜家基础款罢了。
再然后是他和陈韦丞几乎每周都会一起去逛街探索新的咖啡馆和饭店。好吧,我哥说只是两个不愿意做饭的单身汉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不得不一起觅食罢了。
但是当我哥跟家里视频,背景里连续六次出现穿着同款老头衫的陈韦丞招呼他去吃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一条私信敲过去:“Are you guys gay or not?”
我哥当时正在加班加点地练习柴可夫斯基,但依旧抽空回复我六个高深莫测的Maybe.
我搞不大懂,但是大受震撼。
我第二次大受震撼,是同一年他俩回澳洲暂住的时候。他们刚回来的头两个星期,这边的疫情还不严重,于是找机会呼朋唤友地录了几轮合作的视频接着又聚了好几轮的餐。其中一个周末正好赶上我intern调休,莫名其妙地被他们捉去陈韦丞家里玩桌游。坐下来之后陈韦丞去给众人拿一次性塑料杯,在厨房翻箱倒柜了几分钟后灰溜溜地跑回来拍了拍蹲在地上洗牌的我哥,说他明明记得杯子是放在油烟机左边的储物柜里,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了。我哥头也不抬地继续洗牌,一边洗一边慢悠悠地说,你记成我们在新加坡的家了,这边的话杯子应该都在储物间第二层的架子上。
你们在新加坡的家?我一直到第二局的后半程输麻了才缓过神来,搞半天我在play against a married couple?
我哥上次发过来的那一连串Maybe再次浮现在我眼前,简直是振聋发聩。我不能喝酒,只能给自己再次斟满一杯可乐。
其实这次回来,我能发现我哥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不明显,是那种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微妙变化。也许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导致他瘦了一些,连带着下颌线也更分明。但是他整个人的磁场却变得柔和了,尤其是他和陈韦丞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流浪的小动物找到了温暖的巢穴,然后学会把爪子收回了肉垫里。我哥正在埋头喝一杯Gin & Tonic, 听我三言两语瞎说完,把脸从杯口里抬起来,神秘兮兮地问我: “那你觉得是小王子驯养了狐狸,还是狐狸驯养了小王子?”
我张张嘴,欲言又止。
这时一旁的陈韦丞凑过来,皱了皱鼻子,好奇地想要加入对话:“你们在说什么?”
“Nah, 没说什么。”我哥眨了眨眼,把目光重新放回自己的牌面上,脚在桌子下面一摇一摆,最后停在了离陈韦丞的小腿很近很近的地方,像是一只狐狸或者是黑猫毛茸茸的尾巴尖。
我依旧搞不大懂,但是大受震撼。
3.
就在我以为他们俩的关系会以这种我搞不大懂的方式一路向non-PG狂奔的时候,我哥突然病倒了。
消息是通过陈韦丞告诉我们家的。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整理病历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他三言两语跟我解释完情况之后,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再一起打给正在黄金海岸度假的我父母。陈韦丞隔着电话给我父母详细说明了事情经过和我哥当时的情况,冷静得出奇。直到最后挂电话前,他向我们道歉,语句末尾压不住的颤抖才稍稍出卖了他的情绪。
“真的很抱歉,” 陈韦丞说,“我应该早一点注意到Brett的身体出现了状况才是。Brett之前一直跟我说他只不过是太累了,早知道我就应该… …”
应该怎么样呢?陈韦丞顿了顿,没能再开口说下去。
我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地打开他们最近上传的视频,指尖都在发抖。我哥在此之前绝口不提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妥,但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个接一个的视频里迅速消瘦下去。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想。陈韦丞自责地说他应该早一点注意到我哥的异常,但感到自责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之前我哥要搬去新加坡的时候我妈不放心,于是我给我哥当说客,开玩笑一般跟她讲,你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Brett, 他们频道现在可是有将近两百万的粉丝帮你监督着他。
可这几百万双眼睛,又是怎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呢?
我不敢细想,光是动一动念头就已经让我一身冷汗。当天晚上我好不容易入睡,半夜又醒来,思来想去摸出手机给陈韦丞发了条短信:拜托你照顾好我哥,更要照顾好你自己。
当然。陈韦丞很快回复。
陈韦丞有没有好好照顾他自己我不清楚,不过看起来他是真的有在好好照顾我哥。一周后我哥在晚上十一点半给我打了个电话,刚一接通他的声音就窜出来:“刚刚Eddy硬是要帮我刮胡子。”虽然声音听起来仍是中气不足,但比起前几日还是精神了许多。我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躺在枕头堆里,歪头夹着手机讲电话的样子。
“Lingling在上,这真的是太gay了。” 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
我笑了,撑在医院露台的栏杆上向远处望,吐出一个烟圈,融进浓稠的夜色里,然后同他讲:“But you know you love him. ”
“Yes, I do.” 我哥回答。
再往后的几周我哥就很少在夜里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去看了新的医生,做了新的检查,开了新的药。新开的药需要每六个小时服用一次,我哥说陈韦丞为了夜里监督他,索性搬到他的房间里睡。
“睡一张床?”我挑眉。
“Keep it PG, bro ” 我哥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像一只在太阳下摊开肚皮,融化成一滩的毛绒绒四脚动物。电话对面好像有另一个人进门的脚步声,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摘掉眼镜,摊开被褥的声音。我哥在挂电话前最后补充一句:“还有,少抽点烟,Dr. Yang.”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一边想一边把我抽了一半的烟掐掉。
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打facetime, 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哥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要给大家看一个好东西,搞得我们都翘首以盼。结果是所有人通过摄像头看他捧着iPad一路小跑到厕所,用马桶脚垫激情弹奏了一首小星星。
我哥当时应该已经恢复了八成,虽然还是很瘦,但好歹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每天也遵医嘱在户外慢走半个小时。
“怎么样?”他问。
我说:“我觉得你们厕所的打光比视频里好太多了。”
我哥被逗乐了,在摄像头的另一端大笑,很是开怀。最后他说,他终于感到自己在被很多人爱着。
4.
等我再次面对面地见到我哥真人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蹦乱跳。那是去年四月份,我随导师去新加坡开个学术会议,我哥知道了,撇下陈韦丞,一个人摸到我酒店的房间找我喝酒。
“本来应该请你去码头那边吃螃蟹的,”我哥一边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纸杯里倒红酒一边说,“但是现在还是不太方便堂食,酒吧也都不开。”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埋头专心扯开海南鸡饭的外卖包装,一瞬间鸡肉和酱料的复合香气迎面袭来,让人食指大动。
“所以呢,”我掰开店家附赠的一次性筷子,快速摩擦一下去除细小的木刺,迫不及待地先尝一口浸满鸡汤和油脂的,在酒店昏暗的一盏落地灯下仍然粒粒晶莹透亮的米饭,然后直奔主题地问我哥:“你和Eddy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其实直到上个星期,我一头雾水地收到陈佳贝给我发来的消息之前,我都以为我哥和陈韦丞已经在一起,并且正式开始了幸福美满的夫夫同居生活,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打算公开罢了。
你可以说我是捕风捉影,又脑补过度,但是他们的频道复更之后,两个人在镜头前越来越多的眼神交流,加上越演愈烈的肢体接触,让人怎么能不多想,顺带咂摸出一些旁的意味来。尤其是陈韦丞,刚开始不过是间歇性忽视正前方的镜头,逐渐到明目张胆地在镜头前长时间左脸失踪。如果你跟我一样,曾亲眼见过陈韦丞谈恋爱的样子,那你就会清楚地知道,在那些被相机捕捉下来的片段里,他是如何情不自禁地用一种看向爱人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我哥。
而每次我哥稍微扭头,回看向陈韦丞的时候,那种天真的,热烈的,赤诚的目光又会一瞬间被他敛回去,只留一丝余韵小心翼翼地落在我哥的睫毛上,如同一只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陈韦丞,你可终于栽我哥手上了,我一边把进度条反复往回拖一边得意洋洋,很是替我哥高兴了一阵。
直到上周六我准备开车回家,发现陈佳贝在社交软件上给我留了几条消息。她的几句寒暄后面跟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Brett和Eddy还没在一起吗?”
“他们没在一起?”我停下系安全带的动作,双手飞快地打字,“天啊,我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
那边的回复来得很快:“应该还没有。Eddy昨天跟我说,他觉得Brett最近在刻意躲着他。”
此时距离我哥当时打电话给我的那个深夜已经过去很久了。其间很多人相遇,很多人分散,但他们从未离开彼此。爱情没有同时降临,所以先被击中的我哥就在陈韦丞身边默默地一个人淋着雪,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跟他一起走很远的路。这些年我哥从来不让我把这件事跟陈韦丞提起,因为他既不想要陈韦丞的施舍,更不愿意让陈韦丞为难。
我有时候忍不住觉得,这真的是对我哥很不公平的一件事。
我在手机上敲敲打打,脑海里掠过无数不入流的网络小说里乐意编造的那种“追夫火葬场”的故事。
但仔细想想,爱情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凭心甘情愿,哪里有什么道理和公平可言。
我叹口气,动动手指把输入框里的那些字母删掉,最后干巴巴地回复一句:“我也不清楚。”
“好吧,”陈佳贝发过来一个叹气的表情,“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研究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那几个陌生的方块字,然后真诚地发问:“Who is 太监?”
陈佳贝快速给这条消息点了个赞。
“以及,你为什么躲着Eddy?” 一口气抛出两个问题后,我长出一口气,将筷子伸向淡粉色的鸡肉。
我哥警觉地眯起眼睛,反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我没有选择出卖陈氏姐弟,而是耸耸肩,轻描淡写地指出一个事实:“你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的, and I thought you guys always go everywhere together.”
“Well, not always. But I see your point, bro.” 我哥靠回沙发靠垫上,继续叼着纸杯喝酒。这已经是进门以后他喝的第三杯红酒了,我算着。
就在我以为他今晚准备一醉方休,彻底回避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哥突然开口了:“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我从空了一半的外卖盒里抬起头,眨眨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哥刚刚提到的那个些许拗口的名词,“Misattribution of arousal, 生理激发的错误归因。心理学上讲,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在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可能会错把这种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
我又想了一想,接着说:“所以你觉得Eddy自你生病以来对你的种种,其实是受吊桥效应的影响?”
我哥点点头。
“但如果不是呢?”
“但万一是呢?”我哥推了推眼镜,摸过桌上一角的酒瓶给自己倒了第四杯酒。“我们过了桥之后,他会逐渐清醒过来,然后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我现在趁火打劫,跟他在一起了,到时候他该如何面对这段关系?”
“是趁热打铁。”我调出记忆深处的汉语词汇包,试图纠正他。
“Nah,” 我哥摆摆手,“就是趁火打劫。你想想,这么多年了他都对我没有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凭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
“我不想短暂地得到后又失去,更没有办法看着他将来后悔又为难。”我哥挪到窗前,久久地凝望着笼罩在夜幕下的Marina Bay Sands, 轻声说:“所以我一个人逃跑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我宁愿相信那些狗血的追夫火葬场情节照进现实,漫长的岁月真的耗尽了我哥对陈韦丞的喜欢,所以他才选择潇洒地挥挥衣袖,抽身而去。那样的话,我想我会很高兴地跟他一起大肆庆祝,喝酒聊天直到天明。
5.
夜里十点半,我满头大汗地走在新加坡的大街上。
半个小时前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哥已经一个人喝到桌子下面去了。我在洗手间里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正好看见我哥挣扎着从地毯上爬起来,接通电话。
应该是陈韦丞打来,问他人在哪。
我哥口齿不清地应付了几句,最后说:“哎呀你不用来接我,I’m bringing someone home soon.” 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猜他本意应该是想说 “someone’s bringing me home soon”,但是颠来倒去,把主语和宾语搞颠倒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忍不住想,陈韦丞的脸色现在一定很搞笑。
扯过毛巾把手擦干,我走过去用脚踢我哥两下,说:“叫辆Uber送你回去?”
我哥摇头,伸长胳膊把手腕上戴着的表凑到我眼皮下面,“不,我得走回去。你看我今天的运动圆环还没有填满。”
我忍住挥手把他一把推开的冲动,说:“大哥你仔细看看你现在到底戴的是哪块表,什么时候朗格也支持显示运动圆环了?”
行,走路就走路吧,我不跟醉鬼一般见识。反正他们住的地方离酒店也不远,正好我还能顺路消消食,欣赏一下新加坡的夜景。
我现在整个人就是十分的后悔。夜里十点半,我满头大汗地走在新加坡地大街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牵着我哥,背后还背着他的宝贝抽绳包。
采用这种扭曲的姿势是因为我不能离我哥太近,也不能太远。
我一撒手,我哥就会摇摇晃晃地以火影忍者的姿势冲出数十米,扎进路边的绿化带里;我把他扶起来,搭着他的胳膊搀着他走,他就会企图整个人挂在我身上,还要把头紧紧靠在我的肩上贴着。
我哥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黏人?
一路上我受着路人的注目礼,胆战心惊地把我和我哥的证件揣在胸前的兜里,如果有警察把我们拦下来,我至少有个机会证明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不是在当街搞基。
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折腾下来走了半个多小时。快要到的时候我把我哥掐醒,问他具体是哪一栋楼。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伸头一看,乐了。
马路斜对面第五栋建筑前面,那个披着一件薄外套,握着手机来回踱步的身影,不是陈韦丞是谁。
我带着我哥从路口的斑马线过了马路,松开手看着他摇摇晃晃地冲出去几十米开外,在一头扎进绿化带之前,被陈韦丞一把拉住。
“Brett? ” 陈韦丞握住我哥的肩膀把他扶正,用眼神上上下下把他检查一番,松了口气才问:“你的包呢?还有,是谁——”
“是我。” 我站在五米开外,兴奋地扬扬手中我哥的包。
陈韦丞的眼神越过我哥肩膀唰地投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上的动作僵住了。
“Dude, 原来Brett刚刚说要带回来的人是你啊。” 进到电梯里,陈韦丞拍拍我肩膀,心情变得很好的样子。
我疲惫地微笑:“Dude, 刚刚有两秒钟我还以为你要冲过来打我。”
“抱歉,刚刚下楼的时候忘了戴眼镜,距离远了有点看不太清。” 陈韦丞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接着说:“一起喝一杯吗?”
我摆摆手,回答:“算了,我喝杯水就回去,明天我讲报告,一早还要起来做slides.”
陈韦丞帮我叫了回程的Uber,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我舒服地半眯着眼靠在座椅上,看着一栋栋被灯带装点得火树银花的摩天大楼从窗边划过。
我突然很想知道,我哥当年又是由着怎样的契机,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多年的同性好友?
我解锁手机,翻出和陈佳贝的聊天记录,把几条信息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发过去一条新的:“你说Eddy知道什么是‘吊桥效应’吗?”
陈佳贝第二天回复我:“原来如此。”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猜她应该告诉了陈韦丞些什么。
6.
同年九月,我正式进入第一年的residency. 我们几个同期挑了个周末组织了一个小规模聚会,我便随手邀请了正好回澳大利亚小住的我哥和陈韦丞。
当天晚上是我哥一个人来的。
陈韦丞那边给我来了条短信,说是频道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晚可能就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这二位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从上次在新加坡喝的那顿酒之后,我哥就没再主动向我提起他和陈韦丞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不提,我便也懒得去问。说实话这些年我没少为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操一些没有用的心,到头来还是陈佳贝说得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有这些闲工夫,我还不如去多拜读几篇论文。
十五分钟前我哥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煮泡面吃。我点点头,我也是好久没在家里住,有点怀念我妈煮的豪华版泡面,两包面,卧两个温泉蛋,还要涮几片肥牛在里面。我哥说行,然后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抬起头对我说:“车快到了,我们出去等吧。”
这么快?我将信将疑,但还是跟众人打个招呼,跟着我哥出去。
结果我在马路边一蹲就蹲了十五分钟,被风一吹,酒都快醒了。
“你不是说你叫的车快到了吗,”我蹲在路边揣着手问我哥,“车呢?”
“我怕这个地址不好找,再加上这条路又禁止停车。”我哥靠着街边的一块路牌,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两只手拉着抽绳摆来摆去,时不时朝着路口的方向张望。
“你什么时候对Uber司机那么贴心了。”我默默地收回眼刀,继续陪着我哥一起等。
事情是这样的,到最后车窗摇下来,Uber司机是陈韦丞。
我麻利地一个人滚去后座。
车里放着德彪西,我带着最后一丝醉意阖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车已经停了下来,我哥正在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我探头环视了一圈车窗外的房屋,最后疑惑地朝着我哥圆润的后脑勺发问:“不是要回家吗?”
“对啊,”我哥回头看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露出一副十分疑惑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是陈韦丞家啊,我在内心无声咆哮。还有,我想吃我妈煮的豪华版泡面。
陈韦丞大学三年级搬到他们家院子东南角这间独立的guest house。一个和半开放厨房相连的客厅用来打游戏或者开party,一个房间用来睡觉,另一个房间用来当琴房和录影室。从那时开始,他们两个绝大多数的创作和闲暇时间,都一起在这里度过,直到他们决定搬去新加坡。
而此刻我就坐在客厅中间的那张深灰色沙发上,我哥斜靠在沙发的另一头闭着眼睛打盹,陈韦丞在厨房开着抽油烟机煮泡面,两包面,卧两个温泉蛋,还要涮几片肥牛在里面。
我咽一下口水,还是觉得这个场面过于梦幻。
似乎是面煮好了,陈韦丞关了火和抽油烟机,直接连锅一起端过来。搁在桌子上之后拍拍我哥肩膀,又很自然地弯下腰亲了一下我哥的嘴角,喊他起来吃点东西。
我捂着嘴,几乎要从沙发上弹射起来。
陈韦丞却仿佛没看见我一般,自顾自转身又进了厨房,拉开抽屉去拿餐具。
我一个滑跪挪到我哥身边,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摇醒,压低声音对他喊:“刚刚Eddy亲了你,你知道吗?”
我哥不情愿地睁开眼,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皱着眉头问我:“亲什么,怎么亲的?”
这时陈韦丞正好从厨房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双筷子两个勺,莫名其妙地看着瞬移到沙发另一头跪着的我,问:“发生什么了?”
我瞪大眼睛看看我哥,又看看陈韦丞,说不出话来,仿佛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土拨鼠。
二十秒后我哥突然伸出右手,扯住陈韦丞的领子把人一把拽下来,“啾”地一下亲在他的嘴角。
“是这么亲的吗?”我哥松开手,冲我歪了歪头。
然后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始狂笑。
我发誓这两个人笑得和当年陈韦丞在众人的一脸惊诧中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次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两个… …?”
“不是吊桥效应。”陈韦丞接过话头,挨着我哥坐下来,两个人的小腿很亲密地贴在一起。
原来如此。
面吃得差不多,我从锅里抬起头问:“有什么喝的吗?”
我哥拍拍肚子,说:“给你来一个珍珠奶茶半糖去奶茶吧。”
陈韦丞就站起来,心领神会地要去拿杯子给我装一杯珍珠。
呔,昨天我哥从家里要到我妈的配方,又搜刮一堆材料,拎个小篮子跑到这边来做珍珠奶茶的时候,我妈也不想想,难道需要她担心送出去就拿不回来的,真的只有那一小撮高级锡兰红茶吗?
一分钟后陈韦丞跑回来拍拍我哥,说他明明记得杯子是放在油烟机左边的储物柜里,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了。我哥头也不抬地继续吃,一边吸溜面条一边慢悠悠地说,你记成我们在新加坡的家了,这边的话杯子应该都在储物间第二层的架子上。
我心弦一动,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幕如此似曾相识。我哥当初问我的问题言犹在耳:“你觉得是小王子驯养了狐狸,还是狐狸驯养了小王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陈韦丞,其实你也早就动心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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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授权翻译】【Breddy】在吻你的边缘疯狂试探 by Twosetmeridian 超甜短篇END
推聊天记录授权截图:(前面是我在寒暄所以截掉了)
[图片]
原文:嗷3,标题:Constantly on the cusp of trying (to kiss you)
警告:本篇是,没写任何实际肉但暗示挺明显的Top!Eddy。以及译者是个互攻党,不过发文都会写清楚攻受的。
原注:Ins点梗,在回答脸书“谁攻谁受”(参见b站视频BV1jb4113788 4'44'')问题之后发生的事情。标题来自Monkeys的《Do I wanna know? 》。...
推聊天记录授权截图:(前面是我在寒暄所以截掉了)
原文:嗷3,标题:Constantly on the cusp of trying (to kiss you)
警告:本篇是,没写任何实际肉但暗示挺明显的Top!Eddy。以及译者是个互攻党,不过发文都会写清楚攻受的。
原注:Ins点梗,在回答脸书“谁攻谁受”(参见b站视频BV1jb4113788 4'44'')问题之后发生的事情。标题来自Monkeys的《Do I wanna know? 》。
译注:这篇就是,WTMXS。陈艾迪好样的【。我很喜欢平时明明很敢的小羊在这种时候缩卵然后被平时习惯先拿大脚趾试试水的小橙捅破窗户纸这种玩意儿【捂脸
“所以你们俩到底谁攻谁受?”
还没等Brett把这句话念完,他就已经爆笑出声了——但那更像是用一种痛苦的方式在笑。因为,去他的,这个问题可真扎心啊——尽管问这句话的粉丝并不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同样地扎心。
单相思什么的,随便吧。在这一刻之前,对于自己的心总是跟着Eddy Chen的节奏蹦跶这一点,他已经佛了很长时间了。因此他就不应该觉得这么痛,但它就是这么痛。
在他旁边的Eddy一手捂着脸,嘴角咧开了大大的笑容,仿佛觉得这事超级棒透,完全没有让人郁卒得要命的样子,这是理所当然的——Brett一点都不惊讶。他以一声时机恰到好处的、表示反感的呻吟掩去了心中喷薄而出的创痛:让Eddy以为他的想法就是这样、而不是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吧。
眼下他想要断言: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怀着抓心挠肝的单相思,真是太惨了。
“哦卧槽,”Eddy手掌捂着嘴呛笑出声,Brett拿胳膊肘捅了过去,虽然他发现自己也在笑——尽管过会儿他们得把这句粗口从视频里剪掉,“我想说——去看我们俩的同人,再来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吧!”
这句话搞得Brett想起来情人节他们录的那一期,老天爷,不了,多谢。说老实话,录那一期简直是这辈子最让他心绞痛的经历。眼下他才不想跟Eddy聊这个,因此在Eddy甚至都没来得及努力一下提起那集特别的视频的内容之前,他赶紧把话岔了过去:“这频道真真切切是PG级的,朋友们!这可不是我的锅,我才不想视频被下架呢!”
这话引得Eddy仰起头大声笑个不停,眼睛都看天花板上去了。Brett抓紧这当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把那些危危险险堪堪要在他心里深深扎根的不良念头赶紧连根斩断。
问题在于吧,这些念头总是让他挥之不去,在他脑海中活跃不已。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行吧?好歹他还是尽全力把这一话题相关的脑补全部藏在他脑内的保险箱里,那可是Eddy永远发现不了的地方——为了他自己的精神健全着想,他这恼人的钟情的对象最好就是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份感情。
然而Eddy这会儿却是在尽他喵的全力逼得Brett失去理智。他没有继续读剩下的吐槽回帖,反而是选择继续聊这个话题,还甚至把一提和二提的概念搞进来一起折腾。操,以后Brett真得一直忘不了这个梗了。谢谢你大爷的陈艾迪。
最后呢,哎,Brett只好以他一直以来的方式,听凭Eddy爱怎样怎样。反正呢,这事也没其他人知道。反正呢,这感情又不是双向的。
随便吧。他只会继续这么下去。
虽然说Brett并不是在录完视频之后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结果是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对它——因为Eddy就是不懂得要适时消停一下,对吧?
“咱们的粉丝真够疯的,对吧?”等他们拍完视频以后,高个儿男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嗯?”被手机抢去大部分注意力的Brett并没有注意到Eddy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你说什么呢?”
“就那个攻受的问题。”
“喔。”Brett继续在手机上点点点了那么几秒,然后脑内终于意识到了Eddy刚才说的是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正对上Eddy期盼的双眼,“等会儿,你说啥?”
“那个谁攻谁受的问题,”Eddy重复了一遍。因为,显然,他就是喜欢无意识地折磨一下Brett。而这点真是丝毫不利于Brett的身心。“粉丝就是喜欢萌我们俩的cp,对吧?”
老天爷。管它是现在还是将来,Brett都没做好聊这个话题的准备。“呃,我猜,是啊。”他含糊其辞地送了耸肩:“挺不得体的问题,倒是。”
“不得体啊,哈。”Eddy的目光挪开了一秒钟,而Brett几乎都有冲动想问问他那难以捉摸的语气到底是他喵的啥意思了,但随即Eddy便用一个正中红心的问题继续了下去:“你以前从来没想过吗?”
Brett脑内一片空白,然后一大群热情洋溢的神兽从他的脑内隆隆飞跑而过。“想啥?”他一边转过身背对着Eddy一边问。因为他只想对着这个问题装傻——随便聊什么都好,别聊这个。
然而Eddy就是不肯罢休。“想我们俩到底谁是攻谁是受啊,”他说着,语气在Brett看来实在太过轻松,“就,那么一假设。”
“啊,”祈祷地忽然裂开把他就地吞噬可能不是很有尊严,但Brett真这么想了:现在就吞了我吧地啊,“没有,没怎么想过。”
“是吗。”Eddy过了很久才出声。而在这沉默之中,Brett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雷鸣般在耳畔回响。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就像攥着一条保险绳一样。“好吧,那咱们来测试一下。就,假设啊,我现在朝你逼过来,你不会把我推开?”
Brett逼着自己笑了一声:“不会啦,那没事儿。”
沉默。然后,一串朝他方向靠近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卧槽。“然后呢,假设啊,如果我把你搡在墙上——不至于用力到会痛,但会很使劲,无法挣脱,就,那种——你也能接受吗?”
Eddy靠得太近了,Brett都能透过衣服的后襟感受到Eddy身体的热度。他花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嗯,我能接受。”
“在这之后,”此时,Eddy的声音忽然颤了起来,充满了犹疑,“如果我吻你,并且就在这里——在这之后也——用我想的方式要了你,你也没有怨言吗?”
Brett终于,终于转过身去面对他最好的朋友,抬起头面对那双大睁着的眼睛的凝视,“我会愿意的,”他呼出一口气,忽然充满了勇气,“不管你要给我什么——就,假设啊。”
Eddy随即决定要试试看这一长串的假设。结果呢,假设都成了真。
等到再次回答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俩在桌子底下牵着手。
“所以你们俩到底谁攻谁受?”
没等Brett来得及对这个问题作出反应,Eddy就用他空着的那只手把麦克风拉了过来。“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我们之间的事啦,”他意有所指地朝镜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你们就只能靠猜咯。我不是那种喜欢分享的人哟,抱歉啦,朋友们。”
“是啊。”Brett跟了一句,脑子里一片混乱以至于眼下无法组织起一个完整的句子。
“不过我就顺便一说啊,”Eddy边继续说边朝Brett充满爱意地看了一眼,“我一直以来都力求满足我男人,不管他要的是什么。”他把两人缠绕在一块儿的手拉上桌面,好让摄影机拍清楚,然后用嘴唇温柔地印上了Brett的指节。老天,这太不公平了,他干这种事怎么就这么自然呢。Eddy唇边抵着他朋友的皮肤得意地一笑,冲镜头眨了眨眼:“记住了啊孩儿们。”
行,好——Brett终于可以承认这一点了:跟自己最好的朋友抓心挠肝地彼此相爱,真是太他喵的棒了。
END
嘤嘤嘤(翻译毫无理智地上头嚎叫
【授权翻译】【Breddy】所谓官宣 by Ella (yo_itsella) 超甜短篇END
聊天记录授权截图:(因为后面还有她一个中篇要翻所以我干脆要了全部授权……)
[图片]
原文:嗷3,标题:Public Service Announcement
原注:回归之后第一个视频,两人都戴了戒指,但又绝口不提。粉丝都要fong惹。
译注:我好像变成了求婚梗翻译专业户了这是怎么回事(。更个回归梗文庆祝琴的回归!
最近更新比较少是因为我开了个脑洞在没日没夜地剪一个MV,希望能在情人节前后剪完吧因为脑洞太大了剪起来真特么费劲……不过还是会更的>_>
两人回归之后更的第一个视频是一期全新的你拉我猜。
他们的开场白比起以往数年录过的都要更加明亮、更...
聊天记录授权截图:(因为后面还有她一个中篇要翻所以我干脆要了全部授权……)
原文:嗷3,标题:Public Service Announcement
原注:回归之后第一个视频,两人都戴了戒指,但又绝口不提。粉丝都要fong惹。
译注:我好像变成了求婚梗翻译专业户了这是怎么回事(。更个回归梗文庆祝琴的回归!
最近更新比较少是因为我开了个脑洞在没日没夜地剪一个MV,希望能在情人节前后剪完吧因为脑洞太大了剪起来真特么费劲……不过还是会更的>_>
两人回归之后更的第一个视频是一期全新的你拉我猜。
他们的开场白比起以往数年录过的都要更加明亮、更加欢欣,回归的兴奋和重新充满的能量令两人都显得雀跃不已。
他们介绍了一下已经烂熟的规则,一直笑眯眯的,然后剪刀石头布,Brett赢了。看上去基本没什么变化。
直到拿起琴来演奏之前,Eddy的手一直没进入众人的视线里。
视频下面的回复一开始还是老样子的“沙发!”和“上一回我这么前还是在……”等等等等。但随着视频发布后到这个镜头的那一瞬间开始,评论区忽然被反应过来的观众们用大写加粗的帖子淹没了——“那 是 结 婚 戒 指 吗”“等 下 2 分 3 3 秒 那 是 啥”“卧 了 个 槽 看 他 手 上”……
2分57秒,Brett抬起左手支着下巴,努力想弄明白Eddy的提示,小小一圈金色闪了个正着。
评论区爆了。
两人一句也没有提自己的新首饰。
两人回归之后更的第二个视频很短——是西小协直播日期和时间的通知——就在两周半之后。
视频的最后有一句简短却真诚的致谢,感谢粉丝们在停更期间一如既往的支持,以及说明了一下以后的更新会减量到一周三次。戒指还在,他们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提及。
评论区全是衷心祝福的话语,还有不管他们的更新多频繁(或多不频繁)粉丝都会不离不弃的承诺。
最高赞的一条是:
“等不及要听西小协啦!两位要保重不要逞强哦——还 有 那 戒 指 到 底 什 么 情 况 啊 我 要 死 了——”
整个西小协直播过程中戒指都很有存在感。
这是Eddy拉得最好的一次。他以一个对于那音符来说可能有些过于夸张了的动作结束了最后的上弓。在他和Brett向观众致意鞠躬之后,两人迅速地拥抱了一下——因为乐器挡着的缘故没法抱得很紧,但有那么一瞬间,Eddy的脸朝着Brett耳朵的方向偏了偏。
他的后脑勺挡住了大家的视线,但这一瞬被截成了动图反复讨论——讨论意见分成了两派:一是他只是凑近了想抱得更紧一点且同时对Brett低声说了句谢谢,二是他吻了吻Brett的侧脸。
两周之后他们更了最新一期的零零40小时。
一张戒指梗图带着惊人的一万一千赞稳坐第一名。他俩歇斯底里地笑到远远超过笑话本身的程度(不对这图根本没在搞笑好吗!),看着仿佛早就知道粉丝群体的疯魔状况而且还讨论了不止一次的样子。
“行了行了,”等两人都平复下来之后Eddy总算开口道,一边举起手比了个安抚的手势——举的是左手,“显然呢,大家都看到了。”他来回把手腕转了一圈好让人看清楚,确保镜头里给了个高清特写:“那就开诚布公地说说吧,免得所有人再猜来猜去,或者发推讨论,再或者私信问我这个。这就官宣了啊——没错,我已经结婚了。”
他把手落回膝盖上,再没说多余的话。
Brett好笑地冲他挑起一边眉毛,然后看向了镜头。“这人现在就是个已婚老男人罢了。”他耸了耸肩——“喔还有,我也结婚了。”他也举起左手,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宣布:“我们在这个频道其实不怎么聊私生活的,不过,是啦,我结婚了。”
后期君在Brett的面瘫脸上叠了个五彩纸花绽开的特效。
“希望这样就算是都说清楚了吧。”Eddy加了一句,随即轻描淡写地转去看下一张梗图了。
……说清楚了才怪。
几个月以后,某期视频里Brett讲了个烂到后期君直接让镜头在他脸上定格了五秒钟的谐音梗——没视效没音效就是要人度秒如年地好好体会那几句台词的,五秒钟。
等镜头切回来,Eddy正双手捂着脸,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啊?”声音在手指的遮掩下模糊了些,但足够让人听清了。
“下了决心就要承担后果嘛。”Brett坏笑着回嘴,整个人仍然在为他那个迄今为止最棒的爹味冷笑话而洋洋自得。后期低调地在Eddy指间的金环上闪了一闪,随后一个小小的爱心出现在两人之间的屏幕上——只有那么一秒。
他们推特上发的九十秒剪辑里也包括了这个镜头。这回最高赞的回复属于Hilary。
@violincase ❤️ 这意思是不是我终于可以公开说这个事儿啦?
两人没有发推回复,但都给这一条点了个赞。
END
我总觉得这就是他俩绝壁干得出来的事儿(Hilary要憋死了哈哈哈哈哈
一个repo
在微博发过,在这里也发一下存个档。关于两位音乐会的一些想法。
两把琴这次巡演最后一场的回看今天也落下帷幕了,所以应 @白菜和橙子 之邀,稍微对这次巡演里我印象最深刻的曲目——肖斯塔科维奇的部分胡说八道几句(。
双小提琴和钢琴的前奏曲好听到我立刻去找了谱子就不说了,说说老陈让我非常惊艳的肖华彩。
我其实之前一直觉得老陈在技术上有部分短板,比如稳定性和高音区音色等等,但这次的华彩独奏真的让我非常惊艳,同时也让我对肖斯塔科维奇和两位在音乐表现上的偏重有了些新的认识。
小橙之前看我不怎么听肖,一直在努力跟我卖安利,说老肖也没那么难懂。我说,我当然也不至于觉得老肖难懂(毕...
在微博发过,在这里也发一下存个档。关于两位音乐会的一些想法。
两把琴这次巡演最后一场的回看今天也落下帷幕了,所以应 @白菜和橙子 之邀,稍微对这次巡演里我印象最深刻的曲目——肖斯塔科维奇的部分胡说八道几句(。
双小提琴和钢琴的前奏曲好听到我立刻去找了谱子就不说了,说说老陈让我非常惊艳的肖华彩。
我其实之前一直觉得老陈在技术上有部分短板,比如稳定性和高音区音色等等,但这次的华彩独奏真的让我非常惊艳,同时也让我对肖斯塔科维奇和两位在音乐表现上的偏重有了些新的认识。
小橙之前看我不怎么听肖,一直在努力跟我卖安利,说老肖也没那么难懂。我说,我当然也不至于觉得老肖难懂(毕竟听古典这么多年了,什么奇葩没遇到过……),只是以前没觉得他温柔罢了。
但老肖的温柔其实也(当然)不是门德尔松、肖邦、德彪西的温柔,甚至都不是贝多芬、柴可夫斯基和普罗科菲耶夫的温柔,他的温柔是人筋疲力竭时,在绷不住的疲惫里总算放下的心防,所以更容易戳心窝子(x
因此对于我自己来说,不听肖,只是因为人生本来就如此艰难,干嘛还要听来自我折磨啊(喂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老杨说老陈不适合门。因为门虽然有痛苦纠结之处,但和柴一样,仍然属于甜蜜的纠结,爱情的渴求,是对自己与他者关系之间的思考。这个更像是在social时更如鱼得水的老杨会去探索的部分。
那么转头回来看老陈的选曲,不管是西贝柳斯还是肖斯塔科维奇,都有无可回避的“孤独感”,更像是对于自我本身而不是对于与他人关系的怀疑,是对于自我意识和存在的拷问,是极深刻的内心挖掘。
所以老陈啊,应该内心真的有个很深的、专门留给自己进行自我意识感受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是既不太会也不太容易与外人道的。老杨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可能无法共情,却能察觉到老陈有这样的地方,并滋养老陈内心这样的存在,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感动。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过分自我挖掘、思考的人其实就是会容易不那么偏重表面技巧的磨练,老陈给我的印象是练琴的时候,应该是个先要好好琢磨、而不是管他的先拉一百遍再说的人。老杨则感觉是要先just play it,然后让技术和感情难点在练习中浮现出来再解决的人。因此(再说一遍这是我个人的印象),单纯从演奏技术上而言,老杨确实更有那种练习量带来的稳定感。
——但是!
他却很放心把那么难的无伴奏华彩给老陈!
让老陈在聚光灯下独自展示!
给他空间!让他自我探索!而且在那之前自己先弓抖一下让老陈不要紧张!
这是什么样的信任与包容!我哭了(
顺便说老杨呢,——我觉得他最大的问题可能是跟老陈恰恰相反,对于自身状态的察觉力有点低,一直冲冲冲,努力努力努力,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尽头,然后就把自己搞病了(。
用我们之前讨论的话说,这种人玩杀人游戏一般都是第一个死掉的,而且很可能是给陈艾迪挡子弹死的(。他其实潜意识知道了很多东西还他妈透露出来了,但他表面意识还没注意到!(。
总之就是,喜欢在特定的孤独时刻中自我探索、并且因此缺乏安全感的老陈,和疯狂输出、不咋会自我关心、但就算拿蟑螂吓人也绝不会抽身离去的老杨。
(删除)真他妈般配(删除)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我觉得是有很明显的成长的。
老陈呢,慢慢地跟过去那个被裁判莫名其妙不让进下一轮所以气疯的自己和解了,也可以把自己当年坐轮椅的事情笑着讲出来了。
老杨呢,慢慢地也知道了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拼命,而是有伴儿在身边——自己战损其实也就是对方战损。除了学会包容对方,也学会了照顾自己。
挺好啊。
这俩拉完西小协居然还不消停,还弄个抖音让我连夜爬山(?)
推上Eli小姐说想看比赛裁判x参赛者Breddy赛后在后台那啥。
于是我就涂了一个。(就特么个剪影居然还搞到一直发不出来!行了我要180度大法了)
“……别人……别人会说我贿赂你的……”
“……用啥?松香吗?”
“——哈,哈,真好笑……”
“这么说挺不公平的,因为在这儿努力服务的明明是我嘛。”
这俩拉完西小协居然还不消停,还弄个抖音让我连夜爬山(?)
推上Eli小姐说想看比赛裁判x参赛者Breddy赛后在后台那啥。
于是我就涂了一个。(就特么个剪影居然还搞到一直发不出来!行了我要180度大法了)
“……别人……别人会说我贿赂你的……”
“……用啥?松香吗?”
“——哈,哈,真好笑……”
“这么说挺不公平的,因为在这儿努力服务的明明是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