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沙】He Knew(下)
Summary:冉阿让的身体在监狱每况愈下,最后沙威陪伴了他。他讲述了冉阿让的故事。
冉阿让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支撑更多的折磨了,他在监狱过得还算好,警卫们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被分配去厨房做杂工,关在这个监狱里的大多是做些小偷小摸和不碍事的诈骗的人。第一次沙威来探望的时候冉阿让老实地待在单间里,沙威带来了一些书给对方作为消遣,也作为他们可以争论的引子。
第二次监狱出了点问题,三楼关了一个强奸犯,他在放风的时候大肆宣扬着假释之后他要对无辜女人做的那些事,然后那个傻子指向冉阿让,“我最喜欢搞你们这些上流走狗生的小妞。”
马吕斯一定会保护珂赛特的,彭眉胥的名声响亮,他们也请得起好的律师......
Summary:冉阿让的身体在监狱每况愈下,最后沙威陪伴了他。他讲述了冉阿让的故事。
冉阿让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支撑更多的折磨了,他在监狱过得还算好,警卫们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被分配去厨房做杂工,关在这个监狱里的大多是做些小偷小摸和不碍事的诈骗的人。第一次沙威来探望的时候冉阿让老实地待在单间里,沙威带来了一些书给对方作为消遣,也作为他们可以争论的引子。
第二次监狱出了点问题,三楼关了一个强奸犯,他在放风的时候大肆宣扬着假释之后他要对无辜女人做的那些事,然后那个傻子指向冉阿让,“我最喜欢搞你们这些上流走狗生的小妞。”
马吕斯一定会保护珂赛特的,彭眉胥的名声响亮,他们也请得起好的律师,马吕斯或许就是那个好的律师。冉阿让没有回话。“哦,先生,您的女儿一定生得漂亮伶俐,最适合在我们这种人的胯下用她那张娇弱的小嘴——”
冉阿让一拳打掉了那个蠢货的牙,这个小小的监狱少有迎来这种刺激,每个人都沉浸在暴动的兴奋中,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围观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如何把趴在沙土里满嘴是血的年轻人痛殴在地。
珂赛特会被保护好。冉阿让清楚这件事,他知道巴黎的街道上会有更多危险,而现在他不得不把保护珂赛特的职责交给马吕斯。他没得选择,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再站在珂赛特身边了。一个罪人,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他不能让珂赛特的一生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狱警把他从那个满头是血的男人身上拖走,三天的禁闭也难得给了他一些宁静。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冉阿让不停地咳嗽,有时他的手颤抖到没法翻开书页。还好沙威会来看他,这位尽职尽责的好警探在复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逮捕了德纳第。冉阿让不会装作自己不知道沙威和监狱里的狱警们打好了关系。他看到沙威的眼睛,一位正直的警察,却在责问他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家中。
“你还真是引发了一场骚动。”沙威脱下帽子坐在了一旁,狱警们为这个房间添置了桌子和椅子,冉阿让有空的时候——哦他一直都有空就会给沙威写信,拜托沙威去看看珂赛特,或者是询问他投资的学校和医院,探问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了,抱歉,我大概也给你的同事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没有被再次起诉,没有被惩罚,他还记得土伦的鞭子,撕破背脊企图打断他的脊柱。或许那些狱警说了什么,把一场单方面的殴打解释成了囚犯们的小打小闹。
“他们不算是我的同事。”沙威公事公办地纠正道,“再说了那个渣滓不是没有大碍吗,听说他掉了两颗牙,就当作是给他的警示了。”沙威用余光瞥了一眼冉阿让,“这不是你的错。”他补充道,接着冉阿让轻轻耸着肩膀笑了起来,“看来已经被你发现啦。回到这个地方让我……我没法不去想,是否是环境造就了我,还是说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么多年,我仍旧是那个在监狱里痛恨着一切的人。”
“你打了狱警吗?”沙威突然问道,冉阿让看向他的眼睛,他看到了笑意。“不,还没呢。”他自己也调侃道。
“那说明你已经变了。你还记得在土伦用额头撞了我的脸吗?”
“然后你把我扔进水刑用的牢房里挂了半天。”冉阿让叹了口气,“真不敢置信我居然心平气和地和你讲起过去。”
“你还在怀疑只是因为你待在了不该在的地方。”沙威从警服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沓信件,“学校里的坏小子给你写的信,为了安全起见我已经都浏览过了,他们的语法狗屁不通。”冉阿让迸出了笑声,他看着刚刚学会写字的孩子们歪七扭八的字迹,用错的人称和时态,但每一封信都写着他们近期的生活,他们在变好,他们的感激。
“谢谢你,沙威。”
“别谢我,我才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冉阿让眨了眨眼,他敏锐地察觉了沙威的愧疚,隐藏在强硬语气中微微下沉的语调,如果他们察言观色的能力能用在自己身上或许能免去不少麻烦。“但是你给我了第三次机会。”他用手心抚平每一张信件。“你给了我以冉阿让的身份活下去的权利。”
他以为沙威走神了,在那么长久的沉默之中警探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最后一声苦涩的哼笑从他唇中吐出。“不,一开始杀死了冉阿让的是我。”土伦的生活抹杀了冉阿让的爱,几十年的追逐夺走了他的生活,沙威是那个扣动扳机的人。
“是我咎由自取。”冉阿让回应。
他们其实都没有改变,仍旧险在自责的泥沼里。这些还不够吗,几十年的赎罪还不以洗清他的心吗。在沙威向他坦白兑换桥上那片刻的求死之志时,冉阿让扯起他的衣领,最后拥抱了沙威。这些还不够吗,用死亡作为辞呈来惩罚自己,还不足以洗清他们的灵魂吗。
沙威留下了更多的书。再下一次又是两周之后,接着再两周。冉阿让已经不能去后厨帮忙了,他大部分时间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终于在一次给沙威写信却从椅子上晕倒摔落在地后被送去了医务室。医生对他摇头,没人能在监狱活到终老,这里就像一个坟墓。他需要人的照顾和陪伴,他需要温暖的炉火和能照顾他肩背的柔软床铺。冉阿让得到了更多休息的时间,他几乎一直陷入沉睡,为了能在沙威到来的那几个小时保持清醒。
他不想被沙威发现,冉阿让能想象警探眼中的愤怒和悔恨。
他最后还是被沙威发现了,是了,他口干舌燥到不停地咳嗽时沙威把一杯水递到他的手上,然后他又痛苦地咳了一声,血块化在了杯中,最终把清水全都染红。沙威的吼声唤来了医生,冉阿让听到沙威和医生的争吵,他闭上眼希望一会儿他的警探进门之后能对他这个老人仁慈一点。至少不要对着他大吼大叫,冉阿让现在确实没有力气反驳沙威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沙威冲着他大喊,他捏着木质的椅背,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牢房里可怜的家具统统扔出门。“我的身体我清楚。”冉阿让小声地回答,“两个月!”沙威拍着桌子,冉阿让毫不怀疑如果砸毁这个桌子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好,沙威会打碎监狱里每一张桌子。“医生说再有两个月……”
他的声音没能继续,桌子上还有冉阿让给他写了半封的信,最终因为手抖和疼痛而不了了之。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或许冉阿让在离开土伦之后就能睡个好觉,和他的女儿在壁炉的温暖之下养好他的身体。再早一点,如果沙威能够知道,他会制止狱警们拿犯人取乐的行为,他可以为冉阿让省去很多的惩罚,这样这个人脊背上的伤疤就会少一些。再早一点,如果他意识到一个小偷不应该被关在满是穷凶极恶之人的监狱中,即使他们相遇的那天冉阿让已经在监狱里待了太久,但或许他可以把冉阿让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
这样他们就不会在这里,沙威手里攥着冉阿让沾满血的手绢,他的手被老人紧紧地抓着,听着那人沙哑的声音。“求求你,帮我照顾珂赛特,请您帮我看着她,别让任何东西伤害她。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沙威,求求您。”
沙威想象过太多次冉阿让的求饶,这个不肯低头的男人,这个倔强的骗子如何痛哭流泪,乞求不要把他扔回监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请求自己昔日的敌人,甚至是仇人,来保护自己珍视一生的女孩。冉阿让说他是个正直的人,一个会不惜一切保护公民的警察。冉阿让说,我原谅我们之间过去发生的一切,所以求求您,接受一个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人的愿望。
沙威在珂赛特结婚那天受到了邀请,他的出现吓了马吕斯那个小子一跳,最后他带了一杯婚宴上的酒来到了监狱。冉阿让不想让珂赛特看到他现在骨瘦如柴的病弱样子,他喝掉了沙威递给他的酒。“珂赛特从来没有恨过你。”沙威说,“她想来看望你,但是被我阻止了。你的傻女婿哭得一塌糊涂,他已经知道是你把他从街垒救了回来,说这两天会给你写信。”冉阿让紧抓着他的手,沙威跪下来放轻了声音。
“冉阿让,你的罪已经被原谅了。”
冉阿让痛哭出声,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早已破损的纺车,沙威让冉阿让靠在自己怀里,他的衣服被扯得遭乱。他甚至希望这一刻能再长一些,再长一些,长到他不需要和冉阿让告别。
最终冉阿让还是没能活过两个月,甚至是在婚礼之后没两天,监狱就派人来警局通知沙威。他赶上了最后的一刻,冉阿让躺在床上对着床边微笑,“芳汀……”他微弱地声音呼唤着,“我已经准备好了……”
沙威大步上前握住了冉阿让的手,那双已经失焦的眼睛迟钝地看向了他。“哦,沙威……”冉阿让微笑着,他施力想要回握沙威,却仍旧像羽毛飘落一样轻柔。“我给珂赛特……留下了信……我也为您留下了……希望,上帝能够赐予我怜悯……”
沙威没有放手,他之后会去检查那些信件,他想知道冉阿让弥留之际想要说的话是什么。他想知道,冉阿让会不会为了他活下去。“我爱您。”他干涩的声线颤抖着,一丝光在冉阿让浑浊的眼睛中亮起。冉阿让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他为什么从没有发觉,在蒙特勒伊他们为了城市的律法从白天谈论到夜晚,市长把手掌落在探长的肩膀上轻轻抓紧。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沙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每次来探望时小心翼翼靠近的样子,他拥抱冉阿让的急切。
如果再早一点,沙威应该在土伦告诉他。那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不,沙威低下头,那时的他们没法达成共识,他们都被困在自己的监狱里,枷锁锁住他们的喉咙。他应该庆幸,在最后的最后,他还能分享冉阿让的这一点时间。
冉阿让倾了倾身靠近他,细小的声音含着笑意传进他的耳朵。“那我在另一边等您,请别来得太快。”
沙威把信件交给了珂赛特,这位可怜的女孩留下的眼泪几乎打湿了整张纸。再之后沙威短暂地请了假,他回到了蒙特勒伊。尽管马德兰的离开让这个镇子的经济经受了难以承受的打击,仍旧有人接下了重担,一个被马德兰带在身边的男孩。他友好地请沙威进入市长办公室,他们一同站在街上,做了很早就应该发布的声明。
马德兰就是冉阿让,但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他过去的错不该磨灭他为蒙特勒伊做过的善举,他带来了新鲜的血液,他让城市重新运转,他为人们提供了工作。只有忘恩负义之人才会唾弃他的名字。
沙威回到了巴黎,他把走投无路的孤儿送去了冉阿让建立的学校,他抓住那些几乎要饿死而行差错路的小偷,然后把他们送去救济院,冉阿让保证了那里会有足够的食物,还有工作。没多久,照顾他已久的警长决定退休,最后那顶高帽落在了他的头上,有时他会在法庭上见到马吕斯,小伙子很害怕他,就像是一旦有一点做得不对,沙威就会把珂赛特从他身边带走一样。
沙威说,“我又不是冉阿让。”然后他补充,“但是你对这位女士要是有一点不好,我就会把你丢进监狱里。”马吕斯如捣蒜一般点头。
沙威作为警长一直到一次任务负伤,他不得不拖着瘸腿选择了退休,已经有人可以继承他的位置了。他见过了珂赛特和马吕斯的孩子,他有他母亲的执着,有他父亲的口才,还有他外祖父的倔强。
这足够了吗?
巴黎太大了,法国也太大了。等到他和冉阿让一个年纪的时候,只有那些从冉阿让的慈善事业中重获新生的人还认识那位离世已久的老人了。
这足够了吗?
当警察时没日没夜的工作最终还是透支了沙威的身体,至少他活得比冉阿让更久。不算太快*。
这足够了吗?
上帝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了吗?原谅他一味遵循法律时伤害的那些人,夺走了他们的生活,原谅他越界的爱和固执的恨。他可以去到和冉阿让一样的地方吗,那个人会来迎接他吗?
“沙威——”
这足够了吗?在他又独自活过这么多年之后,在珂赛特的儿子宣称自己要成为一名警察之后,那个孩子同样也接手了冉阿让的慈善事业,他和他的母亲学习礼仪,和他的父亲学习法律。这个该死的小孩跑到他家里拜访他,然后偷走了三大块黄油面包。
“沙威——”
『致我亲爱的,沙威
我有太多的话想要和您说,但您看,我的字迹已经在发抖。我想未来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请不要再拒绝我的早餐邀请。
我已经原谅了您,也请您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我确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您诚挚的朋友,
冉阿让』
沙威把那封信贴身携带着,后来等到他的腿脚已经不允许他到处走动之后,信便被他塞在了枕头下。他反复地想着那个逗号,冉阿让在“亲爱的”后面点下的那个逗号。句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两个意思。我亲爱的,不,不对,是我的挚爱*。
“沙威!”
沙威从回忆中惊醒,他的警靴踩在泥泞的街道上,臂弯里还挂着一件墨绿色的大衣。“您在发什么呆?”他抬起头,冉阿让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迟到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对了,他们在餐厅预定了座位。
他们不在蒙特勒伊,不在巴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
“这足够了吗?”他问出声,冉阿让回头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就像是刚赢了一次斗嘴。冉阿让握住了沙威的手,他们穿过清晨的街道,阳光照亮了每一处阴影。
“已经足够了,沙威。你可以休息了。”
“你已经被原谅了,沙威。”
END
“不算太快*。”沙威想得这句是因为阿让和他说,请别来得太快。
“我亲爱的,不,不对,是我的挚爱*”是借鉴了汉密尔顿的内容,原句是my dearest,礼貌用语是,my dearest xx,翻译是我亲爱的某某,如果在dearest后面加逗号就是,my dearest,xx,我的爱人我的挚爱,某某
结局是我一开始写文时没有想过会写到的故事,很想要写他们原谅彼此理解彼此,最终达成和解,在最后一切要崩塌的一刻,真正的感情才吐露出口。我想冉阿让对于沙威的感情是不自知的,但他已经将沙威纳入了自己的心里,如果沙威能更早一些开口,我觉得冉阿让会为了他活下去。
【冉沙】He knew(上)
Summary:冉阿让在一切结束之后选择了自首,他在警局找到了沙威。
阿让top,主要是美巡舞台剧世界观,掺杂了一些我看过的原作相关
是什么让一个贫穷之人,小偷,强盗,苦役犯,骗子成为了一个伟大的父亲,救人于水火的慈善家,革命中的火苗,甚至有的人会说一个圣人,一个救世主。
有人见过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街头小巷和工厂,他将硬币放在饥肠辘辘的孩子手中,他为穷苦的男人女人提供工作,他收养了一个可怜女人的孩子,将她抚养长大,那个女孩如同百灵鸟一般美丽动人知书达理。
人们说他叫马德兰,人们说他叫割风,人们说他是人间的圣子。
“他叫冉阿让。”
“我是那个杀死了他的顽固不化的罪人。”......
Summary:冉阿让在一切结束之后选择了自首,他在警局找到了沙威。
阿让top,主要是美巡舞台剧世界观,掺杂了一些我看过的原作相关
是什么让一个贫穷之人,小偷,强盗,苦役犯,骗子成为了一个伟大的父亲,救人于水火的慈善家,革命中的火苗,甚至有的人会说一个圣人,一个救世主。
有人见过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街头小巷和工厂,他将硬币放在饥肠辘辘的孩子手中,他为穷苦的男人女人提供工作,他收养了一个可怜女人的孩子,将她抚养长大,那个女孩如同百灵鸟一般美丽动人知书达理。
人们说他叫马德兰,人们说他叫割风,人们说他是人间的圣子。
“他叫冉阿让。”
“我是那个杀死了他的顽固不化的罪人。”
沙威说。
有罪。
沙威最终从栏杆上爬了下来,罪孽夺走了他得以审判他人的天秤,放走一个囚犯和冤枉一位好人对他来说是同等的罪过。“您知道吗?”他对着河水发问,冉阿让知道他的善意像子弹一般夺走了他的人生吗,打碎了他所坚持过的所有嫉恶如仇之举,否认他所做过的一切正义。
沙威在夜晚完成了自己的辞呈,警服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用方布包好,穿过清晨的巴黎时他听见哭声,那些乞求着革命胜利的懦夫,那些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女人,那些没有站在街垒上流血的胆小鬼。
他走进警局将辞呈递给警长,接着他行礼。
“那个人来自首。”沙威垂着的眼睛这才缓慢地抬起,警长向他指了指里面的房间,“他说你可以审判他的罪过,所以在你给我看这张马上就会被我撕掉的破纸之前,完成你的职责。”
冉阿让。这个名字像撞钟的声音一般回荡在他脑中,那个他几乎要用死亡来饶恕和回报的人,竟然不知死活地自己来到了这里。沙威浑浑噩噩地推开了审讯用的木门,在里面等候多时的男人受惊一般抬起头看向他。
那人眼里的恐惧立刻变成了困倦的疲惫,冉阿让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容,他的微笑如此无力而干瘪,那些悉心要维护的形象和生机都随着街垒的一晚被抽离了。“沙威。”冉阿让叫着他的名字,他面前放着登记的纸张,『冉阿让』上面赫然写着这个男人已经抛弃了几十年的名字。
他知道吗?沙威怒视着眼前的老人,他知道他已经获得自由了吗,不会再有人闯进他的房子,揭开他的伤疤,企图剥开他善良的外表。“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了。”他咬着牙问,就好像过去死死追着冉阿让不放的不是他自己一般。“你疯了吗?”
冉阿让看起来被他的话惊讶到而瞪大了眼,“您昨晚没有去找我。”他轻声地说,眼神落在登记表上时像被烫伤一般移开了视线,“我没有再逃跑的理由了,我也不会再破坏我们的约定了。”三天,他向沙威借来了太多的时间了,珂赛特昨天拉着他的手拥抱他的温度还停留在手心里。
“不……”沙威惊叹于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他熟悉冉阿让现在眼中偏激的坚定,他在无数次和市长的争吵中见过这个眼神。他从未成功地说服过冉阿让。沙威扶着桌子坐下,审问室里的空气冰冷得几乎刺伤他的喉咙,而冉阿让却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向他。
一个了无牵挂,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男人。“你的、您的罪过已经……”被洗清了,那么多被他拯救过的人,十九年的苦役还不足以偿还这一切吗。“已经足够了。”沙威摇了摇头,他握紧拳头,皮手套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您已经不欠下什么了。”
冉阿让发出的笑声被呛咳声替代,他微弯着腰让空气回到自己肺中。“我还从未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你口中说出。”沙威很难判断冉阿让的语气究竟是调侃,还是指责。“我要给这一切画上句号,珂赛特……”冉阿让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才真正地迸发出爱意,“珂赛特已经自由了,她不能拥有一个隐匿于社会的罪人父亲。”
小偷。沙威低头看着登记表上男人的自白。打破假释,捏造假身份。他感到呼吸困难,冉阿让的档案这么多年被藏在布满灰尘的箱子中,现在被男人自己翻出展示在阳光之下。
“冉阿让必须离开。”
沙威应该从桥上跳下去的,他屏息想着,这样他就不用坐在这里听冉阿让的废话,听他坦然语气中的了无生气,听他满是死志的声音,听他把套索环在自己脖颈。
听一个圣人将自己钉在十字架上,因为别人称他有罪。
冉阿让一把抓住沙威的手腕,他的手指在发抖,彭眉胥*的话促使他做下了这样的决定,珂赛特会拥有一个明亮而幸福的未来,他不能让过去的黑暗伤害这位给他带来了光明和幸福的女孩。“只有你可以做这件事,沙威,只有你的证词才是有效的。”
冉阿让才不是什么无辜之人。沙威皱起眉盯着男人的眼睛,冉阿让逼迫他成为共犯,用他的手落下裁决的刀刃,让他背负杀死冉阿让的罪。
“珂赛特不能知道这件事!”冉阿让低吼着,他急迫地追求死亡的脚步,沙威想这才是上帝赐予他的惩罚,他从没能说服过冉阿让。现在他必须要放手了。
“如您所愿。”他垂下头,如他曾经就职于蒙特勒伊时一般。冉阿让松开他的手,彻底脱力地坐在椅子上,徒然地老去。“谢谢你。”这句话不该出现在这里,沙威伫立在原地,他和冉阿让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还会去看您的。”他走之前说,无视了冉阿让疑惑的神情。
有罪。他强迫自己这般告诉检察官,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应送去土伦,他无法提供劳动,他会拖累工作,浪费医疗资源。这位老人建立了学校和医院,他确保自己被关进监狱之后这些设施仍会好好运作。他感到口干舌燥,冉阿让值得一个更好的地方,如果这个蠢货不肯回到他点着柴火的温暖的家,那也一定不是土伦。
或许就连这个国家都有些疲于奔命,在经历了街垒的暴动之后法庭只是审讯暴民就已经人满为患。检察官看着沙威递交的材料,最终由法官敲下判决的锤声。
比起土伦来说,这里根本算不上监狱,冉阿让被蒙着眼推进单间里,而沙威坐在未来会属于他的单人床上。“沙威?”冉阿让彻底搞不清楚情况了,他祈祷过天父能让他的死亡少些折磨,但不是这样。
“我说过我会来看您的。”沙威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以方便冉阿让能够坐下,囚服露出了冉阿让胸口的烙印,老人不自在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企图遮住那处伤疤,接着或许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沙威,一个知晓他一切罪过的人,才悻悻地垂下了手。
“在这里就不要再用‘您’了。”冉阿让坐下只是盯着沙威的靴子,男人焦躁地踱步,靴跟落在地面,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发出重鼓的咚咚声。他没什么机会这样盯着沙威看,探长的一生都如猎犬一般追着他的脚步,撕咬着他的谎言和假身份。
“至少我现在分得清什么样的人需要我的尊重,冉阿让。”沙威一字一顿地念着男人的名字,他的囚犯发抖着回望他,些微的慌乱和疑惑都让沙威感到知足。他曾那么迫切地想看到冉阿让被关进铁窗之后,现在他却只想叹气。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不过是把彼此伤得头破血流,把过去的自己打成碎片散落一地,最后慌忙之中捡起的部分竟都混杂在了一起。
“这还真是……意外。”冉阿让喃喃自语道,“我以为你会站在门外看着我呢,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所以这个蠢货现在不光腿脚不灵便,就连他们在审讯室说的话都没有在认真听。沙威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你曾经说每一个人都该获得第二次机会,从困境之中脱离之后他们可以改变,可以从泥潭中洗净过往。”
冉阿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呢,毕竟那个时候你不光站起来反驳我还不辞而别了。”蒙特勒伊的事情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自他为商马地辩解之后那个城市就不再待见他了,冉阿让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那段日子倒是少有的他和沙威能够和平共处的时光。
“我说‘既然我们没法达成共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以防你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我的告别。对上级告知我要离开是基本的礼貌。”沙威义正言辞地解释,甩上市长办公室的大门不算礼貌,但他那时实在是懊恼过头了,再说他之后还是道歉了。
冉阿让笑出声来,老人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沙威看着他就像第一天认识他。“有什么好笑的。”
“你强调你礼仪的样子,抱歉,我有点陷在回忆里了。你之前想要说什么?”
沙威希望那至少是好的回忆,他们的见面多半都是争吵,还有一些不能言说的他希望冉阿让会忘记的事情。“第二次机会。”他清了清嗓子,“你已经获得过你的第二次机会了。”冉阿让又开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了。
有罪。沙威能从余光看到那片烙印,从没有一秒他希望这个痕迹不会留在冉阿让的身上。“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偿还你犯下的错了不是吗。”冉阿让为这句话颤抖起来,他微张着嘴似乎想要反驳,沙威抬高声音制止了他,“您帮了那么多的人,甚至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您的拯救。您也救下了我的命,我本该死在您的手中。这些还不够吗?”
他也问着自己,这些还不够吗,要多少年还是几辈子的善举,才能洗清求生欲下的一次罪过。
“不……我本来……”冉阿让的声音哽咽着,他不敢再抬头看了,“我本来想过要开枪。我那时如此自私的,想到或许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他瞄准了沙威的后背,只要一枪,就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不会再有人喊着冉阿让的名字。自由的诱惑缠绕着他,冉阿让的手指摸在扳机上,他几乎沉浸在那样的喜悦中。“我的犹豫,那是——”如果他没有从蛊惑中惊醒。
“那是你的权利。”沙威单膝跪下握住了冉阿让冰凉的手,“现在我们扯平了。”他看着冉阿让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们杀死过彼此,又拯救过彼此。现在安静的牢房里只剩下冉阿让的哭声,他的哽咽满是愧疚,他的坦白却让沙威感到愉悦。
他知道冉阿让心里最黑暗的部分,这副仿佛超脱凡尘的圣人外表下的自私和怒意。这是他认识了一生的冉阿让,不是那些忘恩负义的市民口中称道的马德兰,不是修道院和他的宝贝女儿认识的割风。
“我还会来看您的。”他轻声地说,怕惊吓到冉阿让一般,他的拇指摩挲着冉阿让的手心,这个过于越线的动作都没能让男人从自责中回过神来。他还想要见到冉阿让,或许这就是他没有坠入河中的原因,或许他仍旧在崇拜着市长的皮囊,和其下闪闪发光的灵魂。
TBC
只是想要写一个阿让最后还是进了监狱的故事,但是他们已经原谅彼此了。
提到的彭眉胥是小马的爷爷。
想写的是阿让坦白自己在街垒曾经想过开枪杀死鲨的部分,这段过于香了,香到我去找演员问过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更香了,晕倒在SD
最近看了汉密尔顿,所以借了一点开头的部分hhhh
= Sweet Lucifer Doesn't Care About Your Lonely Soul
向主出柜(×)向路西法出柜(√)
路西法:让我来看看我在法国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他们一定都臣服于我可怕的力量之下了吧。
(看完NDDP和LM)
路西法:6
路西法:《我不是爱神》
路西法:别cue我,没结果。我寻思雨果原著也没提我啊,怎么改编音乐剧的时候一个个都求我出场,对我诉苦,仿佛脑子有那啥大病。
我是先看的LM后看的NDDP,所以在Belle的场合看到路西法直接爆笑如雷,这鬼生也...
= Sweet Lucifer Doesn't Care About Your Lonely Soul
向主出柜(×)向路西法出柜(√)
路西法:让我来看看我在法国人民心目中的形象,他们一定都臣服于我可怕的力量之下了吧。
(看完NDDP和LM)
路西法:6
路西法:《我不是爱神》
路西法:别cue我,没结果。我寻思雨果原著也没提我啊,怎么改编音乐剧的时候一个个都求我出场,对我诉苦,仿佛脑子有那啥大病。
我是先看的LM后看的NDDP,所以在Belle的场合看到路西法直接爆笑如雷,这鬼生也太辛苦了天天去音乐剧里客串2333
说起路西法,感觉Valvert特别适合搞那种好兆头or浮士德AU,彩蛋里是对此一点构想哈哈,没想到我写同人卡文,写沙雕脑洞已经600多字了(原图也顺手塞到那里了哦)
【授翻】一项新任务 (Javert & Jean Valjean)
原作: A New Assignment
作者: manic_intent (太太在AO3,Lofter不让放外链,本文门牌号977805)
授权图片见随缘
注释: 是导盲犬沙威和盲人市长马德兰。因为是清水所以不知道valvert tag合不合适,提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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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当沙威的旧主人吉斯凯走进市长办公室时,他兴奋地坐了起来。但吉斯凯并没有立即看他,而是瞥了一眼沙威的新人类。在收到某种信号后,他才缓步走过来拍了拍沙威。
或许他们要回家了,回到辖区。沙威是这样期望的。他接受这项新任务已经有一个......
原作: A New Assignment
作者: manic_intent (太太在AO3,Lofter不让放外链,本文门牌号977805)
授权图片见随缘
注释: 是导盲犬沙威和盲人市长马德兰。因为是清水所以不知道valvert tag合不合适,提前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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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当沙威的旧主人吉斯凯走进市长办公室时,他兴奋地坐了起来。但吉斯凯并没有立即看他,而是瞥了一眼沙威的新人类。在收到某种信号后,他才缓步走过来拍了拍沙威。
或许他们要回家了,回到辖区。沙威是这样期望的。他接受这项新任务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之前几个月一直在接受某种特殊训练,并因此而很躁动不安。他想念吉斯凯和他的族群,想念其他狗和负责人,甚至想念以前的训练。尤其想念那些训练。如果分配给他的新人类不是那么可亲,沙威甚至以为这是某种惩罚。
"他做得怎么样先生?" 吉斯凯问道。而他的新主人,马德兰,正在用手指笨拙地顺着沙威的脖颈摸至耳后,给他搔痒。
“无可比拟。”
"您不必为他做这些,"吉斯凯迟疑地继续说。"他对警局来说都太好斗了--这将使他在成为导盲犬方面过于有攻击性。而且导盲犬通常不是应该从幼犬就开始训练的吗?市长先生不应该勉强自己--"
"我没有撒谎。" 马德兰的手放下了。有点失望,沙威又躺了下来。"沙威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导盲犬测试。您自己也看过了结果。"
"我不是在争论这个问题--"
"吉斯凯先生,您肯定明白--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更愿意给另一个活物第二次机会。"
"啊,先生,"吉斯凯嘀咕道,"但您是个人,而沙威是条狗。"
"而他也确实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狗,就像您以前告诉我的那样。"
“即便如此—”
"把他安乐死是一种浪费,"马德兰宣布道,一副已给出定论的样子。"而且我以前没有狗的时候只用一根手杖也能过活。沙威的陪伴是一种享受,我再次感谢公安部门的丰厚礼物。"
这似乎结束了话题。沙威不太明白每个字,但他听得出自己什么时候被表扬了。他的嘴瞬间张了开来,高兴地吐出舌头。吉斯凯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和马德兰谈了一会儿话。因为没有再听到自己被提及,沙威忽略了大部分的谈话,转而死死盯着门。他在执勤。毕竟,他明白只要他戴着目前套在他背上和肩上的背带,他就是在工作。尽管他目前的任务和以往大不相同,这仍然是一项任务。他所经历的新训练已经让他明白了这一点。
吉斯凯又拍了拍他,最终离开了,沙威为此感到有点失望。看来他不会被重新分配到别的地方了。他的尾巴垂了下来,并对前来汇报新日程安排的秘书不予理睬。沙威不喜欢她。她看向他时总是闻起来像恐惧,看向他的新人类时闻起来像欲望。
沙威不喜欢这样 -- 这让他不知何故的感到不安。当她似乎想强调某句话,倾身试图触碰马德兰的手腕时,他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同样无声无息地露出了牙齿。他足够高大,以至于他的头刚好高于桌子,她立刻就看到了他。
她吃了一惊,害怕地向后退去。"爱丽丝?" 马德兰微皱眉头,不解地问道。
"啊,没什么。是您的狗 先生。它吓了我一跳。"
"哦?" 马德兰抬了抬眉毛,沙威趁机把下巴搁置玛德琳的大腿上。正如所料,这让他的耳朵又被抓挠了一把,他满意地哼了一声。马德兰一点也不像沙威以前的那些负责人,但他足够讨喜,而且他是沙威的。吉斯凯在这一点上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如你所见爱丽丝,” 玛德琳温柔地补充道,"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是条非常友好的狗。"
"好的,先生,"爱丽丝怀疑道,并迅速说完了她要讲的内容。沙威很高兴。马德兰的族群和吉斯凯的族群一般大,但与吉斯凯的族群不同的是,他的族群成员都选得很差。沙威下意识的不喜欢他们中的大多人:他们大都是常露恐惧的软弱人类,更糟的是,这族群里没有别的警犬。只有那个看门的人他能勉强接受,沙威路过时总是顺手让他拍一下。
"沙威,我要去开个会--我们得上车了,"马德兰告诉他。沙威站起身来,在走动之前等马德兰抓牢轭具上的把手。
引导他的人类绕过障碍物易如反掌,用他的爪子开门也一样。沙威像往常一样转而开始考虑马德兰的族群在过去几个小时里是否有任何改进并值得保留。直到他们到达电梯,沙威抬身按下了电梯按钮时,他的结论仍然是一样的。他在电梯内选择了地下的楼层,并得到了抚摸--沙威开始摇晃他的尾巴,但又停了下来。他毕竟还在工作。
控制汽车的那个族群成员大概也是可以接受的,尽管他相当年长。沙威在这个人类打开了车门后引导玛德琳上车时想。他闻起来很有效率而且并不害怕,他也没有愚蠢到试图分散值班沙威的注意力。"不要在地板上,沙威," 在他轻微蹭过对方膝盖时马德兰指使道,"上这里来。"
沙威占据了大半的座位,但他没有在马德兰摇下玻璃后把头伸出窗外,尽管他很想这么做。毕竟他不是什么愚笨的宠物狗,他可是有使命的。但当玛德琳抓挠它的皮毛时,它确实允许自己的舌头短暂地伸出来以示高兴。
"他是条好狗,"司机族员评论道,他和驾驶镜里的沙威短暂目光接触了一下。
"他确实是,"玛德琳表示赞同,沙威的尾巴在座位上难以自制地轻拍了一下,很是受用。这个新人类很柔软,而且终身残疾,和吉斯凯截然不同。违背常理的,这并没让他感到不安。沙威喜欢马德兰。这个人类给他的赞美过于慷慨了,但沙威已经被教导过不要因此而分心。
"我刚在阿拉斯听说这事时还以为您是疯了才要拿他当自己的导盲犬,头儿。但我想还是您心里比较明白。"
"他没有任何问题。"
司机族员嗤之以鼻。"他身重多少,40公斤?还有那牙--如果他想的话能在一瞬间杀死您,就像他咬死那些人一样。"
"他们确实袭击了他的主人。"
"但他并没有被给出攻击指令--报纸上不是这样写的吗?而且他没有像警犬训练时那样把对方往回赶,或者去咬非致命部位,而是直击他们的喉咙。头儿,"司机族员在马德兰叹气时指出 "我是名前警员,但我还能听见些消息。总局那边的口信是吉斯凯最后不得不让那狗走,因为他开始害怕它了。"
"沙威是条好狗,"马德兰再次说,尽管他有点伤感地补充道,"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感到无聊。我觉得他有时候是的,引领一个老人到处走动不可能像警务工作那样激动人心。"
"他给您带来风险,"司机族员有些不自在地说,"而且您可是有女儿的人。您真的放心他们呆在一起吗?即使一个普通的德国牧羊犬也--"
"他没给过我不值得被信任的理由,"玛德琳坚定地说。"割风,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我已经决定去尝试帮助沙威。他看到他的主人处于危险与痛苦之中,并对此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或许他不该杀了那些人,但他也不应该因为唯一一次为了救人而采取了超出自己训练范围的行为而被放倒。"
"随您怎么想吧,头儿。"司机族员叹了口气,紧张的气息缓和了一点。"但您最好对这个警惕点。特别是在您的小女孩儿身边。"
II.
会议是在另一个闻起来像强度空气清新剂和清洁材料的办公室举行。沙威正专注于对任何敢推搡马德琳的人默默呲牙,当注意到人们都保持在安全距离内后,便自得地在马德兰的椅子旁落座。这些人类不是族群,更不值得他的关注。
无论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这里喋喋不休的讨论都是漫长且无聊的。沙威在脑海中整理了房间里其他人类的气味,发现他们大多都缺点什么。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像吉斯凯的族群闻起来那样干净,健康,自信。也没有一个人像马德兰那样散发着平静温和的气息。他不知道为什么马德兰非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和自己族群里随便哪个劣等成员呆在一起。
这是沙威观察到的关于马德兰族群的另一个奇怪的特点。虽然群里有一个明确的等级制度---正如应有的那样,马德兰本人似乎总是参加大量无关紧要的乏味活动。而与这相反的是,他与吉斯凯的任务一直都是高度有组织的。每当沙威在工作时总有一项任务是特别需要他的协助,无论是追捕某人还是嗅出非法物质。每件事都很重要,吉斯凯或他的族群也会在一旁观察并及时辅助。
而在这里,马德兰花大量时间和非族群成员交谈,闲逛,从这头走到那头,总之没有运用到沙威除导航以外的任何别的技能。他甚至通常不给沙威指令,只告诉他自己下一个想去的地方。沙威又觉得无聊了,叹了口气,又立马为自己感到惭愧。
这可是项任务,而不是什么爱好。即使他的新人类显然不太会驾驭一条真正的狗,吉斯凯在留给沙威的新任务时已经给他下达了委任:陪伴、倾听、并保护。沙威不能感到厌烦。他会变懒散的。
然后其中一个人开始发怒了,大喊大叫地把一沓纸粗暴地推到桌子上并充满威胁性地指着马德兰的鼻子,手指离马德兰就隔着几英寸。沙威一跃而起,爪子拍在文件上气势汹汹地咆哮着,很是愤怒。
马德兰的手几乎瞬间就移到了他的颈背,摸索着轭具上的把手。"沙威,坐下。"
"这不是导盲犬。"腥臭的恐惧已然覆盖了那人的怒火,但至少他退缩了,即使沙威已经不情愿地服从了命令。"这是一件凶器!我看过报纸了!"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马德兰用他平和温柔的语气陈述道,尽管现在声音中带了一丝锋芒。这沙威以前没有听到过,立马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好了,您之前在说什么,阿德里安?"
“我不想要那东西在房间。如果它攻击下一个和你观点不同的人怎么办?它杀了那些---”
“他不会这么干的。”
“但市长先生,”那个人类阿德里安反驳道,"这就像把一把上了膛的枪放在谈判桌中央,我必须要反对。"
马德兰叹了口气。"我是个盲人而这是我的导盲犬,阿德里安。但如果沙威离开房间真的会让你感到更安全的话......"
阿德里安退却了,尴尬的满脸通红。沙威对此很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很开心。没有想到马德兰还有这么一手,现在他明白为什么马德兰是个族群首领了,就像吉斯凯一样。他目前的任务可能很无聊,但他的新人类是个好人类。这一定是吉斯凯把他分配给马德兰的原因。毕竟,吉斯凯无时无刻被无论是人类还是狗的优秀族员所包围,而马德琳除了两个合格的人类之外,是孤立无援的。沙威将保持警觉。
沙威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他们到一家咖啡厅吃午饭。这家店他很熟悉,即便他总要无奈面对这里服务员们对他的低声软语,但至少他得到了一碗水。只是训练指示他在摄入任何陌生的食物或水之前要等待命令,所以他对此看也不看。"可以喝了。"马德兰和他说。只有在稍等片刻之后,他才低下了头。
不过,当一对年轻的女性人类走近时他抬起了眼睛。他不喜欢她们的气味,并当她们开始靠近马德兰时对她们露出牙齿。她们很快便转身离开了,沙威放松了警惕。他以前和吉斯凯特一起执行的任务通常很少涉及到非族群成员和无关人等---那些既不是被捕对象也不是来帮忙的人。他其实不是很了解在没被指示的情况下如何对待这类人,而马德兰也没有提供任何指导,所以沙威决定对他们的威胁保守估计一些。他不想让阿拉斯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几乎算得上是他的一次重大失误,吉斯凯受伤了---差点死了。
一想到阿拉斯,他的心情顿时暗淡下来,几乎又叹了一口气。马德兰正在接一通电话,司机族员则在旁边协助。沙威瞥了一眼司机,对方便立马转移了视线。沙威心满意足地又转头观察起了咖啡厅,族群阶级看来很稳固。
"。。。我们会考虑他的投诉的,爱丽丝,"马德兰正在说,听起来有点被逗笑了。他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抓沙威,在沙威把吻部抵上他的手指前在空气中摸索了一会儿。"导盲犬在法国的任何地方都是被允许的。"
马德兰和司机族员的咖啡和三明治被送来了,尽管服务员与沙威保持着应有的尊重距离,她确实对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并把一个盛了一些生肉的小碗放在地上。它闻起来很香,也很安全,但他直到马德兰短暂地将手放在接收器上时都没有理会。
“谢谢你安娜。”
"还有给您狗的一点小东西,来自厨师的问候,"女服务员轻快地说道。"他是只多么漂亮的的狗啊,先生。我可以摸摸他吗?"
"当然可以。沙威,你该怎么感谢安娜的礼物呢?"
这个沙威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伸出一只端庄的前爪,服务员摇了摇它,并在他的耳朵后面挠了挠。他想这服务员大概也可以录入族群名下,哪怕只是作为食物和饮料的提供者,但这毕竟由不得他来决定。
"或许他不喜欢牛排?"女服务员担心地问。
"不,他没收到命令就不会吃。沙威,你可以吃了。"
"太聪明了!"
沙威低头开食,用鼻头供着碗里的牛肉。女服务员对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就大惊小怪,不过她确实在他吃完后带着空碗离开了。
"......正如我说的那样--是的。不,播另外那篇报导。"马德兰继续对手机说着话,声音舒缓而温和,而沙威决定观察街道。毕竟他们大概可以信任司机族员来保护他们背后。
马德兰打完电话后便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并在桌子用手指摸索着找到咖啡杯。他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被投诉了?" 司机族员问。
"阿德里安.帕萨德总是为这为那的抱怨。他有点被沙威吓到了。"
“有麻烦了?”
“不是对我们的。”
"那个老会计一向都是只叫不咬,"司机队友粗声粗气地说,"如果沙威连虚张声势和真正的威胁都分不清的话---"
“他分得清,”马德兰打断道。“毕竟阿德里安还留有他的手指---”
“还留有他的喉咙,”司机族员嘟囔着,但马德兰似乎没有听见。
“---所以让我来担心这事吧。沙威是条非常可爱的狗。(a very sweet dog)”
沙威怀疑地盯着马德兰--他相当肯定刚才听到自己的名字与吉斯凯通常用来指代甜甜圈的那个词挂钩了。注意到了这个,司机族员咧嘴一笑,身上的紧张气味消散了。"哈!他能听出来自己主人什么时候在扯大谎。沙威是条聪明的狗,这我承认。"司机族员让步道,并从自己的三明治里拽出一条培根。"给伙计。想吃培根吗?他能吃培根吗?"
他的确想吃培根,但他乖乖等玛德兰点头后才坐直身子把那块肉一口衔住。司机族员可以留下来,沙威总结道。
III.
工作日的剩余的时间平淡无奇。他们回来的时候,马德兰族群中最小的成员---一名叫珂赛特的幼崽,已经在家里迎接他们了。她帮助马德兰解开沙威的轭具并把它放在一个架子上。向马德兰问好后伴着一声欢快的尖叫用她的细小的双臂环住沙威的脖子,以小女孩特有的方式给他铺天盖地的赞美。他耐心地承受着这些,并在马德兰扶着墙走向厨房时任由她挂在身上。
门房走前在桌子上留下了食物,但珂赛特坚持要在吃她那份前先喂沙威,连在自己开饭后也无时无刻的给他关注。他累得只想歇息在马德兰的脚下,但似乎回应珂赛特总是能让马德兰开心,所以他就这样做了,在她让他捡东西时去取,并在她想 “握手”时伸出爪子。
"沙威是怎么知道一盒画笔是什么的?" 珂赛特在沙威衔着东西过来时问。
"我不知道,珂赛特,"马德兰顽皮地说。"你用手指它了吗?"
"也许吧。但他比这更聪明,"珂赛特坚持道。"沙威,请把艾莉安娜带到我这里来。"
沙威歪了歪脑袋,随后开始扫视整个房间。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东西,但它不在客厅里。他爬上二楼检查了遍珂赛特的房间,小心地叼起娃娃,然后原路返回下楼。当他把娃娃丢在她的腿上时,珂赛特可爱地笑了。"正确!"
"他是一条好狗,"玛德莱娜同意道。"这里来,沙威。" 沙威踱步过去,在把吻部推进马德兰伸出的手心时摇着尾巴,并接受了他的抚摸。他很快乐,突然之间,他没有那么想家了。这可能不是个好族群,但也并不无可救药。"珂赛特,在和沙威玩之前必须要先写完作业,九点必须上床睡觉。"
“十点,”珂赛特恳求道,他们最终把时间改成了九点半。
马德兰摸索着攀上楼梯。沙威紧随其后,爪子清脆地敲着木地板,并在他的人类凭借记忆漫不经心地寻找睡衣时在一旁认真等待。
"你现在下班了沙威,"马德兰笑道,就像他平时那样。但沙威还是警惕地等待着,直到马德兰补充说:"去看看珂赛特怎么样。"
尽管有些不情愿,沙威转身离开了---照看幼崽,尤其是人类幼崽,是非常耗费精力的。值得庆幸的是,珂赛特比大多数幼崽要乖巧的多,也不会在他落座在空餐桌旁时去抓他的耳朵或尾巴。她正专注于一项被马德兰称为 "做作业 "的工作,沙威也知道要在她滑下椅子试图和他玩时不分散她注意力。他明确地把她推回去后她朝他撅起了嘴,但还是转头继续读书了。沙威很有耐心。
最终,马德兰带着热水和肥皂的气息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凭借记忆慢慢触摸着走向沙发。他的手掌拂过桌子边缘,自言自语道:"我把书放在哪里了?"
沙威在珂赛特开口之前就踱了过来,当他从窗边的座位上衔起一本书并把它推到玛德琳的手中时,她咯咯地笑了。马德兰的手指划过封面上凸起的点状图案,然后微笑着用掌心轻拍沙威的侧身。
“马吕斯在学校里告诉我人们会在导盲犬年老退休后把它们送走。” 珂赛特扬起下巴。“我们永远都不会送走沙威的,对吗?"
"没错,"玛德莱娜同意道,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上摸,挠着他的耳朵。"他恐怕要留下来了珂赛特,他现在是家庭成员了。"
是的,他的确喜欢这个族群。
IV.
这天本来过的很顺利,直到马德兰接到一个电话。他的脸色瞬间白如死灰,把所有其他的族群成员都赶出了办公室。沙威忧心忡忡地盯着他,讨厌透了这散发出来的紧张和恐惧的味道。当那通电话结束后他立马又打了一个。
"吉斯凯?" 马德兰用沙哑的声音轻声问道,沙威听到他的旧上司的名字时竖起了耳朵。"我是马德兰--这是你的安全线路?是的。是 ---上帝,是--“猫老板”他们。他们刚刚打给我,说珂赛特在他们手上,老天在上 他们--是的。好的。不,你能不能--不我不能--你--是的。我会的。我在这里等下一通电话。不,我......" 马德兰停顿了很久很久,当他看向沙威时,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是通红的。
"您能带上沙威吗?只是一个--我知道,吉斯凯。只是一个想法,拜托了。好的。"
沙威朝马德兰的手掌担心地呼着气,马德兰神情紧张地揉了揉他的耳朵,随后笨拙地单膝跪地,紧紧地把他拥入怀中。沙威在马德兰把脸埋进他的毛发时好奇地摆了摆尾巴。"我向你要过很多东西,沙威,"马德兰用气音说,"但我救了你的命,不是吗?现在我再请求你帮一个忙。求你了,救救珂赛特。"
但珂赛特不在这栋楼里。沙威再次困惑地想---要不他会闻到她气味的。不过他还是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哀叫,这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宽慰到了马德兰---他小心地站了起来,摸索着桌子上的对讲机。"爱丽丝?这是......不。别担心。一位先生很快就会来接沙威。请把割风叫到这里来,拜托了。"
沙威得知要和司机族员一起走时并不乐意,但他还是服从了,并和司机一起走出大楼在人行道上等着。最终一辆车停了过来,在后座上坐在吉斯凯。跳进去时沙威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摇尾巴,尽管它确实舔了一下吉斯凯的脸。
但这似乎并没什么用。吉斯凯看起来还是脸色苍白,精神紧张。他没有理会沙威,而是与车上的另外两个人低声交谈着。沙威认出他们是吉斯凯的族员,于是放松下来,转而开始看路。
他们最终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吉斯凯解开了他的轭具并拍了拍他的侧腹。"欢迎回到警察队伍中来,沙威,"他粗声粗气地说。"为以防万一通常情况下我会把你留在车上,但我们都知道孩子一旦被抓走往往只有48小时左右的时间。更别提是有猫老板参与,可能小珂赛特的时间比这还少。他们自从马德兰加强了对有组织犯罪的管控后一心想着要报复。"
沙威开始意识到珂赛特有麻烦了,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吉斯凯咂了下舌打开门,示意沙威出去。沙威在他们绕过大楼,来到了边上的一个路口时紧紧跟在后面。他注意到这栋楼里充满了年轻人类,喧闹而粗鲁。他有点不自在地跟着吉斯凯,被分心的差点错过了珂赛特的踪迹。
在他一无所获时,吉斯凯和另外两名警员也停了下来,看着他嗅着气味。"去寻,"吉斯凯告诉他。沙威在地上嗅了嗅,绕了一圈,然后径直走过马路。他在远处的一个地方等了一会儿,又嗅了嗅,吉斯凯叹了口气。
"往学校里走马修。这个位置对着一组窗户,就在上面。去问问是否有人看到什么车辆停在这里。达蒙,我想让你......怎么了伙计?" 吉斯凯在沙威开始深入探寻时问道。一些伴着珂赛特的气味踪迹已步行方式离开了,一路穿过狭窄的小巷。"人从那儿走了?"
"可能是条死路,"达蒙指出。
"或是一条线索。留在这里随时向我汇报情况,找找那辆车。沙威,去寻。"
沙威顺着气味一路小跑。穿过几条小巷后那气味愈来愈浓,还有次越过了一道栅栏,吉斯凯不得不把他抬过去,在他的重负下哼了几声。但就在他脚有点开始痛时,他们终于停步于一栋被生锈的栅栏所包围的旧楼。沙威就要向大门走去,但吉斯凯抓住他的项圈,他便坐在了吉斯凯脚边。
"我在一家旧油漆厂,"吉斯凯又打了一个电话,低声对着手机说。"需要你搜下这个地址。对。" 他敲了一行字,然后他补充说:"我试试看怎么进去......对,我他妈当然要这么做。里面可能有一个小女孩,我不打算等后援了。好我会小心的。" 他挂了电话,拍了拍沙威的侧身。"现在安静,好孩子。"
他们谨慎地绕过围栏,但没有后门可进。"大门九成是被监视着的,"吉斯凯嘀咕道,侧眼看了看还在往上爬的沙威。这一带工厂的后墙就在围栏的上方,上面有一个半开的楔形通风窗。他停下了动作,吉斯凯瞥了一眼窗户,又看了看沙威,随后叹了口气。"好吧。这本该由我来做,但是,好吧。就去找到那个小女孩。我会试着找另一条路进去。"
虽然费了不少劲,但最终沙威还是成功地挤进了窗户。吉斯凯一边小声地咒骂着,一边把狗抬起来推进窗户。沙威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工厂里浸透着一种让沙威有些头晕的腐朽气味,但他仍一路躲在阴影里轻着脚步踱出了这个废弃的、布满灰尘的房间。
他在搜完两个房间后找到了第一个人类,那人正看着一扇晦暗的窗户,怀里托着一把大枪。沙威不喜欢枪的样子,也不喜欢它们的声音和气味,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继续往前走了。他在绕了几圈后才终于找到了一条能绕过那些人的路。他费力地踩在一堆板条箱爬到个堆满东西的柜子上,一边用鼻子呼气一边蹑手蹑脚地爬进一个通风井。
沙威又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掉了扇叶的出口。他听了一会儿,直到确信下面的房间里没有人后才溜了出去。这是一间废弃的旧办公室,文件还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沙威探出头时爪子险些打了滑。
他很走运---办公室通向一条两边都是空房间的空旷的长廊。他能沿着过道听到低沉的声音,并悄声靠近走廊尽头的那个大房间,非常小心地往里窥。
珂赛特正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她双臂环抱着蜷起来的腿,看上去苍白又害怕,但并没有可见的外伤。一个枪手正守着门口并用余光观察着珂赛特,他正在和一个沙威看不到,但能闻到气味的人说话。另一个成年男性。
"。。。还是不觉得这儿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这可不由你管巴贝特,"另一个人类反驳道,他的声音更尖,也许更年轻。大概身材偏小。"放轻松。用不着几天条子们就在这儿呆烦了,然后我们就溜之大吉投奔州际公路。"
“然后开始计划?”
“没错。咱先把‘好市长’的钱都榨干,然后再把她一部分一部分地送还给他。慢慢的,当然。这能给他---和别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别来惹猫老板。”那男的大笑了起来,珂赛特吓得向后缩,沙威也强忍着喉咙里的咆哮。根据气味来判断那里至少有四个人类,统统全副武装。他不能冒这个险,尤其是在珂赛特在场的情况下。
过了一阵那人终于走了,沙威随即使劲竖起耳朵,直到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后才又探出头来。现在枪手正面朝着相邻的走廊---这不是一个偷袭的好位置,如果沙威现在走出阴影很可能会进入他的余光中。但珂赛特发现了他,她无声地张大了嘴,然后迅速闭上。沙威瞥了一眼那个守卫,还是保持不动,然后--
"嘿,"珂赛特说,声音颤抖但坚定,"我要去厕所。"
"忍着点,公主。"
"我是认真的。"珂赛特提高了声音。"我真的,真的必须要去厕所。"
守卫转身烦躁地看着她时正好背对着沙威。沙威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并用浑身重量猛砸在那人身上。他的惊呼在头撞到了砖墙上时戛然而止,接着瘫软在地。沙威满意地露出牙齿,在珂赛特紧紧拥抱他的时也依偎着她。至少她很聪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尽管她肩膀有些发抖。她随后站了起来。
"现在去哪里?"她小声地问沙威。他抽身离开,用鼻子拱了拱通往走廊的门。珂赛特点点头,帮他无声无息地关上了门,在锁上门后把她的椅子卡在门把手下面,然后随他走进相邻的走廊。
几经摸索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两个人都能够到窗户的房间。虽然上面的玻璃因为被钢格栅加固了所以不能从外砸开,窗户也被锈死了。就在珂赛特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对付门闩的工具时,沙威听见了叫喊,然后是肩膀砸上锁住的门的声响。珂赛特跳了起来,疯狂地四处张望,随即跑向一个架在墙上的旧灭火器。她抓住它,并用它的底部撞击门锁,但门没有打开,她强忍泪水又试了一次。沙威在门口呲牙等待着,时刻做好准备。
远处传来了门被砸开的撞击声,珂赛特畏缩了一下。她又举起了灭火器,但沙威飞快地跑过去碰了碰她,在他的暗示下,她不情愿地抛弃了灭火器,把自己蜷到墙边的一张桌子下面。沙威露着牙在门边等着,在听到其他人类在发现他们倒下的族群成员时发出的惊叹和咒骂声时忍住不去咆哮。
"。。。被一个小女孩打了个措手不及?"年轻的那个人咆哮道,"真他妈的没用!"
"她不可能走远,"另一个人咕哝道。"蒙特,你留在这里。看着门。格尔,跟我走。"
沙威可以听到他们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检查房间。他转开视线看了看珂赛特的情况,她正蜷缩着身子,安静地一动不动。很好。
"小姑娘!" 格尔咆哮着,声音因距离原因有些不真切。"快出来,出来,不管你在哪儿!嘿,克拉库。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对坏女孩的吗?"
"你这个淘气的小姑娘,"克拉库拖长音掉,同样大声地说,"也许你该早点放弃,孩子。这里可没有出路了。" 格尔开始大笑,沙威也愈发不爽---他勉强憋回了喉头的低吼。一只靴子在他们所在房间门外晃来晃去,珂赛特紧贴着墙,脸色苍白如雪。"你不会想知道我们将如何处置坏女孩的,小小姐。"
当格尔大笑着走进来时,沙威跳了起来。这次他没费神去把对方弄晕,而是直冲其喉咙。格尔震惊的叫喊变成了咕噜声,他跌倒了,手指徒劳地按在喉咙上,手里的枪支也散落在地上。沙威没去担心他---而是冲向了第二个人了。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无视克拉库向他反复射击的枪一跃而上。颗颗子弹嵌进了他的身子,但动力支撑着他继续前进---他狠狠地撞向克拉库,让他砸到墙上后嗑晕了。
甩了甩头,沙威试图站起来---还剩一个人---但他的爪子却不听使唤了,他受挫地哀鸣着,在试图重新站起来时滑倒了。珂赛特从她的藏身处跑了出来,他向她警告着,但她没有理会--只是抱着他沾满鲜血的脖颈啜泣。"沙威! 沙威!"
剩下的那个人类向他们靠近,用枪指着他们俩。他在观察对方伤势之后翘起了唇角。沙威再次试图站起来,但这次他身下的腿完全动不了了,而那个年轻的人类---蒙特---笑了。“瞧瞧,瞧瞧。你要把那狗藏哪儿去小姑娘?”
"你杀了他!" 珂赛特痛哭着,"你怎么敢!"
"看来克拉库没能完成任务,"蒙回复着,慢慢举起手枪。就在珂赛特匆忙地挡在沙威前面,沙威呜咽着试图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枪响和微弱的玻璃破碎声。蒙特踉踉跄跄地后退,然后跪倒在地,倒向一边。他的肩膀中了一枪,当沙威无力地抬起头看向窗户时几乎没能看清在窗栏和被子弹打穿的玻璃后面一脸焦急的吉斯凯。
"嘿!珂赛特.马德兰?我是警察局的吉斯凯探长。你受伤了吗?"
"沙威受伤了!"
"我知道,妈的,我--救援马上就来。我现在要试着进来。那里还有多少人?"
沙威快要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了。他恼火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困了。尽管他竭尽全力,他还是坠入了黑暗。
IV.
沙威讨厌受伤。在他的警犬生涯中,他多多少少受过一些小伤,但这是他到现在为止受的最严重的一次。他在被送回马德兰家时闷闷不乐,被药物折磨得麻木不仁,头晕目眩。珂赛特对他嘘寒问暖,但沙威对自己的生活太厌烦了,没有精力制止她。人类对待病人的方式真的很奇怪---他的脖子上被套上了一个巨大的塑料锥子,使他无法抓自己的耳朵。这让他感到非常沮丧,更不用说耻辱了。
他正受到某种惩罚---至少这是他的第一印象,尽管这似乎与自己所受到的赞美和关注不符。这些追捧不仅来自吉斯凯和他的老族员们,还利用一切机会抚摸他并确保他舒适的马德兰。沙威生着闷气。他下班了,戴着锥子,他恨自己的生活。
"也许他很痛,"珂赛特担心地说道,倾身观察他。"他很不开心。"
马德兰在沙威身边的沙发上焦虑地望向吉斯凯的大致方向,吉斯凯在扶手椅上耸了耸肩。"是那个伊丽莎白圈。他讨厌它,一直如此。"
“那我们应该把它摘下来。”珂赛特立马说。
“你听见医生的话了珂赛特,”马德兰温和地指出。“他会挑开绷带,然后就再也不能康复了。”
"您愿意请假照顾他真的是非常周到,"吉斯凯迟疑地说,"但您的工作。。。宠物医院会提供。。。"
"他们把病人关在笼子里,"珂赛特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义愤填膺。马德兰咳嗽了一声,似乎放弃了解释,叹了口气。
"但在他为我女儿所做的一切之后,他当然值得关照和像被英雄一样对待。"
"当然了,先生,"吉斯凯急忙同意,"而且局长事实上之前提到,那个,也许沙威在康复后可以再次重新回归K-9部队。"
"不行!" 珂赛特激烈地反对道。
"珂赛特,"马德兰温柔地说,"沙威是一只警犬。我想他早和我们呆厌了。如果回到警局会让他更快乐---"
"他们上次试图把他放倒!" 珂赛特愤愤不平地呵斥着,手紧紧抓着沙威。"而且难道您不需要他吗?他是您的导盲犬! 您说过他是家人! 即使您不想要他,爸爸,我想要。"
"这不是我们想要什么的问题,"马德兰耐心地缓声说,但吉斯凯轻声笑了。
"当然,我想我们不能剥夺珂赛特小姐的最心爱的宠物。"
她瞪了他一眼,丝毫没被安抚到。"沙威不是宠物,他是家庭的一员。"
"当然了。我的歉意。" 吉斯凯狡黠地笑了笑,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到马德兰身边。"先生,我必须回到我的岗位去告诉局长他要失望了。小姐,我祝你早日康复。还有沙威,"吉斯凯伸手过来挠他的耳朵,"干得漂亮。"
沙威甩了甩尾巴表示感谢,并注视着吉斯凯离开房间。珂赛特把他锁在门外,看起来很满意,又赶回来搂他的脖子。这有点疼,沙威尝试着往一边移开,但随着马德兰在他的脊柱上一遍遍地轻抚逐渐放松了下来,特别是当珂赛特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设法把那锥子从他头上拿下来之后。
"珂赛特,"马德兰轻声责备道。他之前在空中摸索着沙威的脖子并立马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沙威不会咬他的绷带的。而且如果他试图这样做,我会让他停下来的。" 珂赛特拍着他,而沙威把嘴歇在马德兰的膝盖上。他有些困了,当马德兰抓挠着他的项圈下的皮毛时,他的尾巴又开始砰砰地敲打着地板。世界就该是这个样子。他们现在是他的族群了,而沙威很满足。
END.
雪原
(一点碎碎念:本来想写点情人节小短篇,结果忙到今天都没来得及写呜呜T T 只有三章正在写的中篇能放出来,祝valvert情人节快乐!)
一 山神庇佑的雪山
篝火映着围坐着的猎人们的脸,这个冬日的收获并不好,有年轻的猎人提到了那座还无人踏足的雪山,老猎人皱起了眉,旁边还有人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那座山里有山神的力量保护,再厉害的猎人也无法从那里猎到什么。”
“而且不止这样,”老猎人猛吸一口烟管,“要是没猎到什么还好说,要是真从那山里打到了什么,那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听罢几个年轻的猎人都陷入了沉默。
“可要是不去,我们也是要挨冷受饿……”有人小......
(一点碎碎念:本来想写点情人节小短篇,结果忙到今天都没来得及写呜呜T T 只有三章正在写的中篇能放出来,祝valvert情人节快乐!)
一 山神庇佑的雪山
篝火映着围坐着的猎人们的脸,这个冬日的收获并不好,有年轻的猎人提到了那座还无人踏足的雪山,老猎人皱起了眉,旁边还有人发出了嗤笑的声音。
“那座山里有山神的力量保护,再厉害的猎人也无法从那里猎到什么。”
“而且不止这样,”老猎人猛吸一口烟管,“要是没猎到什么还好说,要是真从那山里打到了什么,那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听罢几个年轻的猎人都陷入了沉默。
“可要是不去,我们也是要挨冷受饿……”有人小声咕哝。
“我倒是想去看看。”Valjean举起啤酒杯,“姐姐和侄子们需要食物和皮毛,我需要的东西值得我冒这个险。”
大家并没有说什么,Valjean身上的重担这些猎人们再清楚不过,没人有资格劝阻他。
“或许山脚下带走几只兔子和斑鸠山神不会介意的。“Valjean故作轻松地说笑起来,有年轻猎人跟着笑了几声,可年长的猎人们笑不出来,只举杯敬他。
这雪山确实危险。每个暴风雪过后的一段时间,是没有人敢去这座雪山的,她是这周围的游牧人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丽却危险的圣地,白皑皑的积雪崩塌之时的力量是可怕的,这种危险已经有人见识过了,而他们都已经被留在了积雪之下,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这其中就包括了姐姐的丈夫。
今年的暴风雪来的格外早格外急,Valjean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家里剩下的肉和皮毛是没法过冬的,而姐姐又刚生下了小侄子,那襁褓中的孩子那样娇弱惹人怜惜,如果现在不去打猎,这七个孩子恐怕是难熬了。
Valjean检查着弓弦和箭支,要是受潮变形可就什么也打不到了。
出发的时候小侄子们吵吵嚷嚷地让他们的叔叔带一只狼回来,最好还能剥下完整的狼皮,小侄女拽着她的衣角只是咯咯地笑,每次回来他都会给孩子们带一些糖——是用吃不完的猎物和部落里的商人换的,孩子们总是很喜欢。但这次Valjean担心会让孩子们失望了。
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山脚下,这里是猎人们最远的营地了,掩藏在针叶林里木屋,里面幸好还是干燥的;除了获取猎物的一些工具,这里还剩一些取暖的设备和耐存储的食物,这些食物是猎人们默认分享的食物,没有了这些营地的补给,大家都走不远。但通常猎人们不会向深处前进了,再向前就是荒芜的雪原和绵延的山脉了,他也应该在今晚天黑之前回到这里,Valjean拿出酒囊灌下一口,里面的酒粗糙而冷冽,穿过喉咙和食管落入胃中。片刻之后,灼热的感觉充满了胃,他深吸一口气,等呼出的白雾从眼前散去,Valjean迈向了雪山。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天气是晴朗的,可没有丝毫暖意,脚下的积雪嘎吱作响,是新积的雪,还非常蓬松,Valjean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他知道任何一个发出声响的动作,都会可能是引发雪崩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只巨鸟在头顶盘旋着,Valjean知道这些鸟会和自己抢夺猎物,它们食腐而生,要是自己不幸倒在了这里,恐怕也是要被这些鸟啄了个干净。
山脚下可以看到一些小型穴居动物留下的痕迹,起码这样的积雪对于它们来说是好事,既保温又能和雪色的皮毛融为一体。Valjean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像是兔子洞的凹陷,就算里面没有兔子,一脚踩下去摔一跤可是会带来大麻烦。
箭筒里的箭还一支都没动过,狡猾的雪兔们一直没有露出踪迹,这样的行进太累了,加上接近正午,周围除了雪原没有其余的景象,寥寥的几丛枯草在雪堆中只露出几个尖,积雪反射着强烈光芒,他开始头晕目眩,只能强撑着不要倒下。
沿着溪流而上,又往前行进了不到一百步,转过了这座小雪丘,Valjean隐隐约约看到了不远处的山洞,说是山洞,那更像一个山石荫蔽下的一处凹陷,掩藏在白色的积雪下也分外显眼,他需要过去休整片刻。
Valjean撑着手杖,缓慢地、尽可能平稳地向那个山洞走去。
他终于行进到了洞口,里面似乎有人来过的痕迹,火堆刚刚才被熄灭,还没燃尽的木柴里隐隐约约透出火星,烟还没有完全散去,甚至还能闻到处理猎物的血腥气,他不由得提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里还有别的猎人。
但这里一定不是自己熟悉的猎人,自己这样贸然进入别人的领地或许会有危险,他的感官还没有完全恢复敏锐,直觉告诉他应该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脑袋被重击了一下,随即应声倒地失去意识之前,他勉强看到了背后投来的影子。
二 雪山的守护神
Javert在部族里已经做了六年守卫了,祭司已经放心让他去山的边界出巡逻了。
事实上,Javert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这个部族里的人,他只是被不幸的母亲生在这里,而母亲后来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他只知道是这里的守卫和祭司把他养大的,他没有固定的家,只是跟着守卫们出去巡逻,从近处的丘陵到远处的雪山他都踏足过,祭司也慢慢给他安排任务,让他成为了守卫的一员。Javert对此是感激的,他也并不想去寻找自己的生父生母,毕竟他都无法知道他们是谁,是否还活着。
Javert逐渐习惯了在这里做一个守卫。守卫的任务是很单纯的,每日的巡逻、狩猎,为部族带来安宁和温饱,当然部族中有很多猎人,狩猎并不是守卫的主职。Javert本人也并没有从猎物本身得到什么乐趣——除了饥饿的时候,但他相当擅长捕猎——甚至能用一些精巧的陷阱逼着猎物自投罗网。
Javert曾经用细麻绳混合着盐的溶液把绳子勒进大块冰里,丢进山坡阳面树枝蔓延的山洞,计算好冰块消融的时间,当冰块融化时,绳圈就会暴露出来,当有动物踩中了绳圈运气好的话也是能捞到一些小型动物的——它们会以一种愚蠢至极的姿势被缚住蹄或是脚踝,触发到洞外压低的树枝制成的机关,然后被牢牢地绑住挣扎,直到体力耗尽晕厥在绳套里。
他会算好时间在洞口附近等待,当作为机关的树枝弹起,他就知道自己又抓住了猎物,感受着这种快乐充盈全身每一个末梢。
这便是Javert最大的快乐来源了。自打他记事起,他就过着一种禁欲式的生活。他并非不知道那些事是怎么一回事,在巡逻的间隙,他听其他守卫或调笑或炫耀地谈及性,也曾在深夜里抚慰自己,只是很快就兴致缺缺了——他并没有从中得到太多乐趣,反而是猎取猎物的过程让他更能感到成就和满足。
每当这样充满成就感的时刻来临,Javert都会去那个湖畔——一个在山顶上的堰塞湖,那里夜色是最好的。天气晴朗的时候,水面平如镜,星与月倒映在水面,又随风荡起涟漪,水鸟扑棱棱地从水草里飞起,他会问自己:山神会赞许自己做的这一切吗?这些星星是神的眼睛吗?一定是了,它们数年如一日地闪耀着,它们看着记录者这里发生的一切。每当这时,Javert会从怀里的旧铁盒中捏一搓最好的鼻烟嗅闻,他既满意自己为部族带来了食物和御寒的皮毛,又满意自己守护了部族的安宁——这一定就是自己生来的使命,就像祭司说的那样,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守护这个部族。
这个山脉环绕内的部族信奉的是山里的神明,每一代的祭司会告诉部族的人们要供奉山神来换取安宁的生活,而外来的人会惹怒神明。
供奉山神就像所有部族所做的一样,选取猎来的最新鲜肥美的猎物,在祭司的主持下,将猎物的鲜血淋在那块祭祀用的巨石上,祭司会代表全部族的人向神明许愿——让整个部族远离饥馑和疾病;而神明厌恶外来的陌生人,会降下雪暴以及随之而来的雪崩——不知为何这样的责罚总是随着部族外来人而降临,而惹怒神明是所有部族里的人惧怕的事,因此这里的守卫还有一项任务就是驱逐山外的“来客”。
而守卫们在进行驱逐的任务时,通常会结成一队,用祭司教他们的阵法和队形让外来者陷入慌乱,再把他们击晕,丢到雪山外面,当风雪一起,这些人就无法辨别来时的方向,运气好的或许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运气差的就会迷失在雪原之中了。祭司会称之为“山神的迷宫”。
其实也并不是每一个部族里的人都想留在这里的,但也鲜少有人能离开。
这一带的山脉绵延数千里,绕过去并不是一件易事;这里也并不是平缓的丘陵,即使是夏日,主峰的山巅依然能看到皑皑白雪;一座接一座的山丘迷宫似的,因此很少有人翻过山脊,看到对面的世界;一方面是地形的因素让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另一方面是部族代代相传这里有山神庇佑,离开未必是好的选择。
然而这山的存在也并不只有坏处——因为山脉挡住了北下的寒流,山的这一侧更为温暖湿润,即便是冬天,这里也有更为丰富的猎物。这也是这支部族在这里定居最重要的原因。
Javert就是在初冬的这次巡逻任务里见到Valjean的。本来这次任务还有其他守卫也要一起执行的,但冬日天不亮就要外出确实艰辛,部族里最近也一直平和安宁,便都想偷个懒,晚点再出门,最后竟只有Javert一人前来了。
他在山洞还算宽敞的地方点好篝火取暖,天才刚亮,温度还是很低,猎物也只有一只猞狸,是昨天设好的陷阱里捞到的;他利索地割开猞狸的动脉放出鲜血,把内脏掏出放在一旁,这可是能制成很好的诱饵;当他处理好这一切,听到外面有积雪被踩动的微弱声响,通过山体的传导在山洞中格外明显,便起身熄灭篝火隐藏在洞口的石块后面。
一个壮实的男人走进了洞口里,背上有弓箭和箭桶,看上起他并没有在这里打猎的经验,箭筒还是满的,腰和背上也没有挂什么猎物,Javert不禁在心里嗤笑了一下,这里可不是谁都能猎到东西的,即使是那些和自己一同在这里巡逻的守卫们,怕是也无法在雪原里收获到什么,随即又观察起这个闯入山洞的男人。
他显然有些雪盲了,正四处摸瞎似的打量着,脸上也没有任何护目镜,积雪反射的光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他现在怕是很难看到石头后的自己了。他显然是在雪原里走了很久了,脚上的靴子已经被积雪浸湿,步伐也并没有很肯定;而上身和发丝是干燥的,说明外面现在光照很强。
他又试探性地往出走了两步,对方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解下腰间的手杖,想要按往常那样击晕他,再丢到山脚下,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运气了。
三 山神的惩罚
当Valjean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刺眼的光映在眼皮上,正透出一片鲜红色,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的温度正从身下传来,显然自己正仰面躺在雪地上,他努力想要回忆起刚刚发生了些什么,但马上感到脑袋后面的钝痛,似乎是刚刚被人打中了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了多久。
他尽力睁开眼睛,两步开外似乎坐个一个人,看不清他兜帽下的脸,身上的穿着和猎人很像,但又有些不同。他的弓箭和平时见到的都不太一样,并不是常见的长弓样式,看起来轻盈很多。
他一定不是山这边这几支部族的人。并且他也没打算杀了自己。
他咳了两声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他看到对方诧异地抬起了头。
“你怎么会醒来?”那个人诧异地开口。
Valjean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能听懂对方在说的语言,虽然口音上略有差别,但看来交流上并不会很困难。
“我是山那边的猎人。”Valjean尽可能吐词清晰地说,“我只是想要一些可以过冬的食物,不然我的家人会饿死。”
“你是我见过的被打晕后醒来最快的人。”那个人有些不爽地说。
“我晕过去了多久?”Valjean还没恢复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手脚,“我看您也并没有杀掉我的意思,可以告诉我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吗?”
对方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已经下午两点了,我要在晚上天黑前回到部族去。”
Valjean默默地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三个小时,而这期间这个人都没杀了了自己,看来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他又环顾四周,已经不是自己来时的路了,目前两人正在一块巨石形成的荫蔽下,看来对方正在休息。
“那我呢,您能告诉我下山的路吗?”
对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山那边的路,你能不能回去要看山神的心情。”
Valjean快速在心里整理着信息,这个人必然是山那边的人,同时他也并不了解山的这边。他拖着自己从那个山洞走了很久,只能是为了让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山神,难道这山里真的有神吗?如果真的有神,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和家人忍冻挨饿?
“这里没有神!”他破口而出。
对方睁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神色,Valjean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接近湖水的颜色,却又比那种颜色更浅更亮。
“神会惩罚你的。”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
Valjean不想说话,勉强着坐起来,从行囊里摸索出一点肉干,慢慢咀嚼起来,等待体力恢复。
对面的人也没再说什么,也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食物(看起来像是鱼干),沉默地吃起来。
“那你准备拿我怎么办?”Valjean忍不住开口,“我比你预想的醒来要早吧,你要再次打晕我吗?”
对面的人像是默许了。
”不如你带着我走就好,反正我也不认识路。”Valjean快速盘算着,想要尽可能多一分掌控。
对方没有反应,依然沉默着吃东西。
这让Valjean心里有些发毛,这个人很冰冷。
“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在这里道别,我不会跟踪你,我也好自己找回去的路。”
“你不可能找到的。”对方是冷静到可怕的语调。
“为什么?”Valjean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你既然能拖着我从山洞到这里,我当然也能找回去。”
“你根本不了解这座雪山,也不懂这里的山神。”
Valjean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猛地站起来想要挥拳在他理所当然的脸上,对方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站起身准备躲过这一拳。
他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对方也快速解下腰上的手杖(啊,这就是敲晕自己的武器吧),两人扭打在一起,又迅速推开对方拉开距离,几个回合之后,两人踉跄跌出了这一小片荫蔽。
细微的声音从积雪里传出来,但没有人注意到,Valjean正死死地按着对方,挥出了一记重拳。
对方没有挣扎反抗,鼻血从侧脸淌下,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山……神”
Valjean听清了,“山神已经……惩罚……你了……”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对方就晕了过去。
这是Valjean才注意到刚才细微的声响越来越大,“是雪崩!”
他从腋下钩住对方,拼命想要回到刚才的巨石下。这个男人的重量并不轻,声音也越来越近,Valjean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救下,大概是他也对自己手下留情了吧。
他已经能看到快速滚落的积雪快速逼近,一些雪块已经砸在了身上。刚刚被击中脑袋带来的眩晕还没完全消散,方向感也开始消散,Valjean凭着直觉拼命挪动两具身体——自己的和这个不知名姓的男人的。
Valjean终于拖着身体倒进巨石的荫蔽下,光线迅速暗了下去,积雪正从头顶奔流而过。
被这样速度的积雪裹挟而下是不可能活命的。Valjean终于松了一口气。
【悲惨世界/valvert】明灯
大概算是情人节贺文
很怪,如果ooc是我的错
正文:
有那么一位圣徒,他在死后去了天堂。天堂里漂亮极啦,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像花园一样,但是,圣徒发现,在花园外面,有一片漆黑的沙漠。
于是他向自己熟识的大天使询问:“那是是什么地方?”大天使耐心地解释道,那是迷失的灵魂们游荡的地方。
人死了之后,并不都去了天堂地狱,他们死的时候带着执念,便被留在了沙漠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救赎。
圣徒生前认识一个人,那人抛弃了自己的生命,从此失去踪影,圣徒曾找遍天堂,甚至冒险去过地狱,一无所获。他猜想那个灵魂迷失在了沙漠上,便问天使,“若我想去那带回一个灵魂,可行吗......
大概算是情人节贺文
很怪,如果ooc是我的错
正文:
有那么一位圣徒,他在死后去了天堂。天堂里漂亮极啦,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像花园一样,但是,圣徒发现,在花园外面,有一片漆黑的沙漠。
于是他向自己熟识的大天使询问:“那是是什么地方?”大天使耐心地解释道,那是迷失的灵魂们游荡的地方。
人死了之后,并不都去了天堂地狱,他们死的时候带着执念,便被留在了沙漠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救赎。
圣徒生前认识一个人,那人抛弃了自己的生命,从此失去踪影,圣徒曾找遍天堂,甚至冒险去过地狱,一无所获。他猜想那个灵魂迷失在了沙漠上,便问天使,“若我想去那带回一个灵魂,可行吗?”
天使听完,伸出一只手指向沙漠,示意圣徒注意看。“我的兄弟,你看那几点摇晃的亮光。”
圣徒向那个方向望去,“沙漠上还有灯?
”那是去寻找迷失灵魂的人。他们带去的灯发出的是天堂的光芒,可以带回一个灵魂。你瞧,那灯摇晃不停正是因为沙漠上的风暴。若灯被风吹天就也会有迷失的危险,因此许多灵魂望而却步。”
圣徒却认为自己有这个决心带回那个迷失的灵魂,至少,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也好,如果他不愿意和自己一走的话。于是他真的出发了。
沙漠之上还有向导,他自我介绍说是一个不想去天堂的灵魂。“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就是风大了点儿。不过您要当心,越向里走风越大,沙尘会让人什么都瞧不见。”说完这向导就裹紧了自己的斗篷,抖抖身上的沙子。“您瞧,”他打趣道,“若不是已经死了,还不知能吃进多少沙子呢!”
圣徒小心护住那盏灯,它的光茫吸引了向导及其他就在沙漠入口处徘徊的灵魂们的目光。他们要么是死了没多久,要么是因为什么执念在这离天堂最近的地方等待。
“听说只要有天堂通行证的人肯打着这灯来找我们这群倒霉鬼中的某一个,那个家伙只要和那人一起提着这灯,一闭眼就去天堂了。”某个灵魂充满羡慕的看着那盏灯,“那个灵魂是个一事无成,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一辈子没干好事也没干坏事所以在这游荡呢。“向寻小声地对圣徒说,圣徒理解地笑了笑。
“也许您可以问问她,她在这么快等了几十年时间,一定知道您要找的灵魂去了哪里。”向导将一个站立着的女人指给圣徒看,“为爱殉情的灵魂,一直在等自己的爱人来接她,所以总站在风里“向导挽惜般地摇摇脑袋,又抖落下一堆沙子。
圣徒看这眼神空洞的灵魂,于是她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您想打听谁吗?我也许知道。”
听了圣徒的描述,她的笑容消失了。“我记得他,”她愣了很久,才抬起眼睛看着圣徒,“您还是回去吧,他早就走到深处去了。几乎没人能从深处带回被绝望包围的灵魂。”
这回轮到圣徒茫然了。“什么?”向导也换了表情。他们继续向前走,向导解释起来。
一道黑影从他们身边一晃而过,只有脸部能看清。“那就是绝望的灵魂,他们不认为能得到救赎所以会向风暴深处游荡。”
向导停住了脚步。前方的风沙太大,我不能再向前了。您很有决心,我也不劝您放弃,只是希望您能安全。再见。”
圣徒裹紧了斗篷,为了照亮前方的路,高举起手中的灯。走进极强风暴的瞬间,灯不停摇晃,沙尘让人看不清脚下。他在一片黑暗中发现一块石头,便躲在石头后面想休息。
他看着灯仍散发光亮。一路上,它吸引了多少灵魂的目光,包括黑影一般的灵魂。一个高个黑影突然从沙尘中闪出来,似乎是好奇这石块后的光茫。这吓了圣徒一跳。
黑影明显也被吓到了,他向后退去。圣徒举起灯,照亮了黑影的脸。他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这么循着光先找到了他。
“您……”圣徒向黑影走去,不想那个灵魂立即打算逃开。圣徒手里的灯突然又变亮了,黑影被天堂的光吸引,停下脚步。圣徒走过去,听到黑影念叨着,“我不是什么值得拯救的灵魂。”
“不。”圣徒说的很响亮,很清楚,让那个灵魂睁大了眼睛,嘴已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您不应该在这里受苦的。”
“您不明白吗?我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逃离这一切。我在哪里和您有什么关系?”黑影恶狠狠地说着,声音却异常嘶哑。
但他一瞬间愣住了。圣徒抓住了他的手。
来自天堂的温度使手上的阴影褪去,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圣徒。
“您从来不是坏人,只是迷路了而已。”圣徒看着黑影渐渐从面前灵魂上褪去,温柔而耐心地拥抱了这个绝望的灵魂。
“所以,好妈妈,他们都去了天堂吗?”
“是的,宝贝,但你该睡觉了。”珂赛特亲了亲自己的女儿小芳汀。“故事结束了。”
小芳汀躺在被窝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如果我乖乖睡觉,外公会在天堂里保护我的,对吧?”
珂赛特循着女儿目光看向壁炉架上摆着的银烛台。
“是的,当然,他会一直保护着我们的。”
“晚安。”
小芳汀轻轻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一个张开双翅的天使守护着自己,身边还有个男人,他们正对着她笑。
(p1原著向,p2现代AU)
“我梦见你死时身边却无人相伴。”
“我梦见你跳进了冰冷的塞纳河中。”
灵感来源于: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北岛(鲨威你不是说过“我在这等你”吗?!你怎么跑去跳河了呢!(当时看到这直接地铁老人看手机,完全没料想到雨果在快结束时突然又塞我一把大刀。)还有我也是有点神奇,别人音乐剧入坑,我由大悲原著入的音乐剧(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x)
以及,这大概是我后面两封信系列里会写到的东西,勉强算个预告(如果我能把坑填了的话x )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p1原著向,p2现代AU)
“我梦见你死时身边却无人相伴。”
“我梦见你跳进了冰冷的塞纳河中。”
灵感来源于: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北岛(鲨威你不是说过“我在这等你”吗?!你怎么跑去跳河了呢!(当时看到这直接地铁老人看手机,完全没料想到雨果在快结束时突然又塞我一把大刀。)还有我也是有点神奇,别人音乐剧入坑,我由大悲原著入的音乐剧(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x)
以及,这大概是我后面两封信系列里会写到的东西,勉强算个预告(如果我能把坑填了的话x )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沙冉]A letter was sent back,A letter is sent,back
预警:1-本系列将采用大量书信、日记、他人叙述、个人独白的形式叙事,所以除剧情有些许联系外,每篇可以算作独立篇章进行阅读。
2-存在大量私设,主要剧情属于现代AU
3-人物属于雨果,ooc属于我
正文:
外公还是没挺过那个冬天,尽管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春天就到了。
巴黎在下雨。①我忽然意识到。那时我已经走上了那座外公常来的桥上。
葬礼上下雨也是常见且合适的,我站在桥上如此想到。
我的外公,大部分人称呼他为割风先生,但只有我的...
预警:1-本系列将采用大量书信、日记、他人叙述、个人独白的形式叙事,所以除剧情有些许联系外,每篇可以算作独立篇章进行阅读。
2-存在大量私设,主要剧情属于现代AU
3-人物属于雨果,ooc属于我
正文:
外公还是没挺过那个冬天,尽管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春天就到了。
巴黎在下雨。①我忽然意识到。那时我已经走上了那座外公常来的桥上。
葬礼上下雨也是常见且合适的,我站在桥上如此想到。
我的外公,大部分人称呼他为割风先生,但只有我的父母告诉我他叫冉阿让,并且不许我对别人提起外公的这个名字。我并不明白,甚至到现在我也依旧没弄明白为什么只有我的父母称呼外公为冉阿让,而其他人却叫他割风先生。这让当时的我迷惑不解,感到异常困惑,却又得不到他人的解答。
但这并不影响比起去祖父家,我更喜欢去我外公那里。和外公在一起,让我更舒服、更自在。在那里,我学到的远比在祖父家的家庭教师那和书房里的书籍中多得多。
这并不意味着我和外公的关系有多好,在通常情况下,我和外公没有多少交流。我会带着一本书,坐在离外公不远的地方。外公有时就会问我在看什么书。
“你在看什么?孩子。”他问
“《荷马史诗》②,外公。”我回道,这是我从我的家庭教师那拿到的书,我不太喜欢,因为那个家庭教师要求我在读完书后,必须在下星期二向他上交一篇读书报告。而且,我认为书里那些枯燥的文字,让人感觉就像一首使人昏昏欲睡的安魂曲。
我受够了被无聊的书本折磨,于是我试图让外公给我讲点别的。而当这时,我会把书本合上,走到外公身旁,坐下来并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样子。
外公一般见我这样都会一下明白我的想法,在当时的我看来,外公就像拥有读心术般总能把我的想法猜的明明白白,而当我的父母和那个蹩脚的保姆,有时因弄错了我的想法而令我异常火大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大声向他们埋怨为什么他们不能向外公一样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想法。
后来,我明白了。
在明白了我心底的诉求后(尽管我什么也没说),外公先是看着我一会儿,那目光是慈祥和善的,就像早春时节的阳光般使人感觉温暖而安宁。我时常觉得那目光仿佛就来自天堂,其中饱含着怜悯和慈悲。
然后,他移开目光,在轻柔的阳光的映照下,轻声说:“好吧,孩子,或许我可以给你讲些别的。”
外公喜欢从乡间的故事讲起,他讲过的故事是我从未听过和从未知晓的,我第一次明白这世界是何其有趣和丰富多彩的。我喜欢故事里的精灵,列那狐③,仙女和各种各样的动物。我甚至纳闷为什么从没有人注意过那些比起令人头疼的文法修辞还要有趣的东西。
等我更大一些时,我有了一个弟弟。我因此乐得清闲,因为所有人都开始围着这个新生的小家伙转,这意味着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的地方,不需要再“依照惯例必须去……”。在我二十一岁之前我都大多会选择前往外公家。
“你就像那五个孩子一样。”有天,外公这样说道:“他们像你一样富有活力,却又不如你结实和健康。”
他好像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有关他自己或者有关过去的东西。在老人之间这很常见,就像他们已经预感到,他们可能在教堂的早钟响过之后,就会长眠在他们的床上,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人装进棺材,草草地埋入土中。于是,犹如沉寂了半个世纪的礁石,终于按耐不住地去向大海,倾吐曾经藏在过往岁月里的残张半页——————一些不成语段,只留下并不完整的剪影、早该被带入坟墓湮灭与时间长河的陈年往事。
-当人们开始谈起过去,无非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了死亡。
他已然看见了自己的陌路,正在走着人生最后的一段下坡路。最后,一座横跨在汹涌的塞纳河上的桥,定格了他的此生。
我记得那天,巴黎在下雨。那座桥就掩映在迷蒙的雨雾之中,我甚至觉得桥下就是冥河,我和外公在前往另一个世界。但我偏过头,满头的白发和苍老憔悴的容颜,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骨头架子上包着一张人皮。
雨水从我们中间落过,一点一点地撕开了一道间隙,就像鸿沟将我和外公又分成了两个部分,并在交界处画上了一道分隔生与死的、似乎浅浅的界限。
桥是外公最后那段日子去的最多的地方,可那座桥我知道的却很少,仅仅听人说过有过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桥上掉下去过:醉酒失足的、夜晚没看清路的、走得匆忙的、某个警探不知因为什么决定自己掉下的……………塞纳河的河底早就躺满了不知道多少没有姓名的人,而无情的河水是绝不会好心,去告诉那些仍从桥上走过的、还活着的人死去的那些人的姓名。
“……我总在想,我犯过的第一个罪过。”外公这样说道,他手扶着栏杆,眼睛望着河面。
我跟着望向远处的河面,河水里的漩涡打着转,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塞纳河咆哮着冲击着岸堤,退下去,然后又狠狠地撞上去。
“我不明白,外公。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过什么罪过?”我问道,但我甚至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到,耳边回绕的只有汹涌澎湃的河水发出的轰鸣声。
“……”外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孩子,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的罪过,我同样会有。”
“那您有过什么罪过?”
“……”
我并没有得到回答,也依旧无法相信一直以来都善良仁爱的外公会犯什么罪过,我不止一次地听到母亲和父亲对外公的评价“像天使一般仁厚”但天使,又怎会犯错呢?
我把头转向他,发现他一直盯着河面,死死地盯着,就像妄图在塞纳河里找到一个人。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混浊的河水从我们脚下流过。我忽然想起我们之前的一次对话,那是在六个月前,巴黎还是夏天的时候。
“孩子,你今天应该和你的弟弟在一起,并和你的父母出席他和保莉亚小姐的订婚宴,而不是跑来我这儿,”外公坐在椅子上,膝头放着本《福音书》。我能感受到他眼中的不赞同之意,但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申明一下。
“我只是无法理解!”我嚷道:“他只和她见过三次面,而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他爱上了她,而这更令我无法理解!他究竟凭什么认定自己爱上了她,依据什么才认定自己的心属于了另外一个人,他怎么确定自己不是轻率地把自己的灵魂赠予了出去。”
“我无法理解,所以我无法真心祝福,而虚假的附和则比不祝福更不被允许。”
“正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才更加在乎这个。”我最后做下结论,“所以,我不会去的,直到我能理解并可以真心祝福为止。”
外公先是长久地注视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谁都不说话,就像以前那样。我看见院子里的花,淡黄的、灰红色的、深蓝色的、浅白色的花错杂着在各个角落开放,紧接着,随着拂面而过的风来的是被裹挟其中的带着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我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身体,而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使人又感觉到一股安心的暖意。
时间就像无声的溪水从每个人都看不到的细缝处流过,你仅仅只能凭它在地上划出的巨大沟壑,才惊觉它已从你身边经过,而通常它已经悄然在你身上刻下了时间的印记。
那段对话是怎样的?各位,很抱歉,现在的我竟有些记不清了。所以我只能从我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片段,再抄录在这里:
“……当你意识到一个人于你而言已经不同了时,那么你的世界中的任何东西都会让你明白这一点。”他说,我静静地听着,远处的天空变得暗淡了些,阳光也慢慢从我们身上褪去。
“在之前,你可能并未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同。直到某个瞬间,时间,地点,人都在某种巧合和命运的意外的作用下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而她在你眼中忽然比任何东西都更显眼。你会从所有的反馈中会搜集到这样的信息‘她于你已然就像太阳一般重要’。有时,你还有经历这样的过程:你的目光寻找着她,你想见她又不愿自己毫无缘由地去做这件事,你怕自己失礼甚至为自己不理智的行为而羞愧,但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你寻找她的身影渴望着她的回应,当有人亲近她则你又失落怨恨,你毫无理由地开心悲伤,而仅仅只是想到了她,她左右了你的情绪、想法、一天的思绪、午夜时的幽梦,你常伴她的身旁,然后你明白,你已然爱上了她,痛苦却又充满甜蜜。结论一经成立,你便再难脱身。”
“孩子,如果你以后遇见了一位特殊的人。你最终便能明白你弟弟的思想,爱情会让你不得不承认它,而这通常比杀死一只知更鸟④还要简单。”
我觉得我似乎抓住了些什么,又好像遗漏了些什么。记忆只告诉我,乌云盖住了太阳,风吹来了浮躁而潮湿的空气,雨点不容置疑地砸在龟裂的地面上。
巴黎在下雨。
“您有过什么罪过?外公”我再次问道。
雨水连成一条条白色的雨线,像碎掉的的镜子上的裂纹。这感觉就像是一场末日审判⑤,不,还没到呢,我一厢情愿地想到。
“……”外公的眼底藏着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但他把目光从塞纳河上收了回来,边朝着桥那边走去,边开口说道:“第一个罪过,是期望。”
他的声音像来自于更深远更飘渺的时空。
我仍旧不明白,就像你不能指望一个永远保持活力和激情的青年学会遗憾和悔恨。
外公的葬礼没有多少人出席,所有人都遵守了一个从未被挑明的约定。他的灵车从那座桥上经过,就像一个偶然。
当天,我做了一件蠢事,我自己写了一封邀请人参加葬礼的书信。然后,把它抛到了那座桥下的塞纳河冰冷的河水里。
蠢透了,但巴黎不是在下雨吗?那么一切又总是合理的,我如此想到。
在收拾外公的遗物时,我再次踏入那座始终保持着简朴和整洁的房子。我经过壁炉、路过书柜、在外公常坐着的藤椅旁走过,最后,停在了他的书桌前。
在书桌的抽屉里,我找到了一本日记。我随手翻开其中一页,那上面这样写道:
“.......今夜我们又再次在梦中相聚,欧仁总让我想起那五个孩子,他是那么像,一举一动和想法都是那么熟悉。我想我真的开始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了,可能是因为我已经老了,时间正从我身上收回它曾给予的一切。
(末尾写下了五个名字,一个女人的名字,五个男孩的名字,还有一句话:愿我们在天堂重聚,我仍旧深爱着你们。)
我想我明白了我之前所有的疑惑,可我再不能向他寻求确认。
他前往天堂,而我不得不继续留在人间。只是,往后我更加喜欢仰望天空,就像他会一直在天上注视着我,如此,我便感觉他从未远离我的身旁。
附录:
如果有人发现了我的尸体,请按照我留下的这张纸片的地址通知我的家人,并将我身上的那本属于我外公的日记(那是他死后我找到的遗物)扔进塞纳河里,谢谢您的帮助。
1871年,欧仁•彭眉胥⑥在巴黎公社的建立过程中牺牲。
日记一部分:
“……我越来越沉浸于过去,而当我回首往事,我犯的第一个罪过一直不曾被弄清楚,这也源于我无法从杂乱的回忆中找到一切的根源,和我的弱懦。直到我生命弥留之际,我才知晓那个源头。
那日应是黄昏,我从公务中抽身。钟声敲响了三下,我忽然想到,他此时刚好也卸下一身公务。不知为何,我快步走至窗前,朝一个街口望去,我早已记不清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弄明白他的行踪,有意还是无意。
我那时只明白,在街灯亮起后没多久,他从阴影里走到街上,月光顺着树枝落到他暗蓝色的警服上,再从散落在肩膀处的几缕金色发丝漫到他的鬓边。他忽然抬起了他的头,一双犹如大海般沉静碧蓝的眼睛就这样撞进了我眼里,不是白天时的阴沉中藏着凶狠,而是透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圣洁和纯净。
也许只是月光荡漾在他眼里的错觉,但我却将那双眼睛永远融入了我的生命中。我猛然经历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是强烈的分裂感。我的理智和情感在对峙叫嚣,他们在吵闹控诉对方的荒谬。
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他会把你送进监狱的,快放下你的妄想!你在做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你不能否认你心的判断!爱情不曾有误,更不能被违背!接受它,你别无选择!你走投无路!
‘不……’我痛苦地低语道,怀着也许是更大的悲伤,这是荒谬可笑的,就像场闹剧,我想道。
放弃它!接受它!
放弃!接受!
不要犯错!不要欺瞒!
别被心所牵引!遵循心的选择!
他走了,我从窗台望见。刹那间,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就像一瞬间在炼狱和天堂来回,精神也似乎经历了一番拷打,如同刚从一场审讯中筋疲力尽地退下,而今夜是更加漫长的煎熬逼问。
之后,又证明这是一出闹剧的起始,我再也没去看那播在花园里未曾生长的种子。
-我曾期望爱的回应,直到爱成为我的罪过
过去,我数次在它面前犹疑抗拒,我以为无法避免地爱上一个人是第一个罪过,但我此时认清,期望爱情的回报才是第一个罪过。时间抹不平所有的东西,一些东西与灵魂早已紧紧相融。任岁月流转,爱恋难消。痛苦悲伤恐惧,可又欣喜贪恋堕落。
对此,我忏悔。”
①:化用加西亚《百年孤独》书中“马孔多在下雨”一句。
②:《荷马史诗》相传是由古希腊诗人荷马创作的两部长篇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统称,是他根据民间流传的短歌综合编写而成。
③:列那狐是西方童话中的一个常用形象。我记得好像是喜欢捣乱,有些调皮来着?
④:来源一本同名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在书里是指就连杀死一只知更鸟都算一种罪过,这主要与下文冉阿让说爱与罪过同等相照应。刚刷完汉密尔顿突然有点喜欢玩双关。
⑤:西方神话中说当加百列吹响末日号角后,在世界末日时会将所有人带到上帝的法庭中进行审判,有罪者入地狱,无罪者上天堂。
⑥:欧仁名取欧仁·瓦尔兰(1839—1871年)一位参加过巴黎公社组建工作的法国早期革命家,1871年5月28日在战斗中壮烈牺牲。感兴趣可以去看看科普。
补充:花园里未曾生长的种子和将那双眼睛融入生命中的语句化用于汉密尔顿的歌词。
碎碎念:
啊,写文卡半天写不下去(눈_눈)。明天手机要被没走了,会断掉很长时间应该。哦还有我感觉我的脑子和手各自的想法:
手:细水长流,循循渐进,既走剧情也走心
脑子:满脑子hs废料,一心只想把车轮子碾你脸上,好想开辆小破🚕。
这个屑作者一心只想让鲨快点去搞让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