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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从南极回来,有些人永远留在了那儿
杨洋小粉丝 2016-07-21
所有到往南极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听说斯科特的故事。他是帆船时代的梦、倔强、坚守、传奇和悲歌。时至今日,斯科特的坟墓依然在南极大陆的某处,被厚重的冰雪覆盖,不可寻找。那些曾经去往南极的人,有些永远离开,有些永远守在了那儿。
在跨越德雷克海峡的第二天,颠簸稍减,我窝在位于邮轮五楼的图书馆读罗伯特 弗肯.斯科特的传记。在著名的“帆船时代”,英国的库克和威德尔,法国的迪尔维尔等在与南半球西风带的强风悍浪搏斗之后,已经将人类的痕迹带入了南极的范围。
罗伯特的时期,恰好处于“帆船时代”和“机械时代”之间,从北极带来的极地犬依然是挑战南极大陆的主要运输动力。罗伯特不是探险家,他曾经作为鱼雷专家为英国军队服务。抵达南极点与其说是探险家天然的基因使然,倒不如说是这是关乎着“英国绅士尊严”的荣耀。
然而罗伯特有一位竞争者,一位更纯粹的冒险家,挪威人罗德尔 阿蒙森。当罗伯特抵达墨尔本,为进入南极做最后的准备时,他收到了罗德尔的电报,上面只是简单写着“去往南极”。一场携带着科研任务的冒险就此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竞赛。当罗伯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抵达南极点时,发现了罗德尔在35天前留给挪威国王和他本人的信件。他曾在日记中记录了自己的沮丧,这本日记在他返回的途中,随他一起被冰雪埋在了南极。直到后人发现了他和同伴的尸体,他们带回了日记,把他安葬在了南极。
后人无数次的分析过罗伯特失败的原因,比如错误的决策、团队缺乏经验,还有实实在在的坏运气:被浮冰围困20多天,行进的途中多次遇到暴风雪,西伯利亚小马并不能适应低寒的气候等等。罗德尔的壮举也并未获得多少的感情分,他甚至被认为是“抢夺了罗伯特的荣誉”。一个纯粹的冒险动机甚至比不过罗伯特至死都没有扔掉的岩石样本。它至今依然在考察南极地貌构成的过程中有着重要的地位。
我没看过美国自然博物馆复原的罗伯特暂时驻扎南极时栖身的临时木屋,但我相信在Port Lokeroy的博物馆多少能感受到当年一群罗伯特后继者的生存和守望状态。这个被法国探险家发现的袖珍港湾先后被建成英军二战调度站和战后的英国科考中心。直到1996年,仅有的几栋建筑在英国南极人类遗产基金会的主持下被重新整修。
当年工作人员驻守的格局被仔细地收拾和维持了原状。锈迹斑斑的冰镐、御寒的衣物,甚至厨房里的一应器皿都还整齐得摆放在有了年头的橱柜里。描在墙上的玛莉莲梦露有些斑驳了,但微小的英式吧台旁边,依然悬挂着伊丽莎白女王的黑白照片,二战的时候,她依然年轻美貌。
漫长的驻守岁月里,人们竭尽所能地将自己熟悉的生活在这里重建,但一切都有新的规则。即使你是个酒鬼,苏格兰威士忌也是限量供应的珍品。即便是现在,我还是被告知,刚刚投进邮筒的明信片可能需要漫长的六个月才有可能寄回上海,当然,也许会快些,前提是投入的后几天恰好 有英国的船只经过。
我在Deception Island(欺骗岛)的捕鲸人湾看到了更多的悲伤。这座苍凉的环岛是个威力巨大的活跃火山。1969年的爆发几乎摧毁了当时所有的科考站,也让捕鲸人湾 的大量废弃遗迹被埋入喷发引起的泥石流中。仅存的几栋木屋,当年短暂服役的英国科考站的主建筑,框架已经塌落,破败得有惨白的颜色。更早前的挪威-智利捕鲸油筒已有一半埋入地下,需要走到它们的近前才能看清它们的巨大。鼎盛时期,共有13家捕鲸公司汇集在这个可以躲避风暴和浮冰的天然良港。但大萧条结束了捕鲸业的黄金时代,木屋的铭文上记载的他们的最终撤离如同一首悲伤的诗。站在最高点Mont Pond向下望去,不断从地下涌出的热水让整个海滩始终笼在一片迷雾之下。那些断裂的木舟,还有损毁的围栏,始终弥漫着告别的气氛。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撤回了智利。42个人被永远的埋葬在捕鲸人湾。他们的坟墓已经深埋在厚重的火山灰下。木屋边象征性的,新竖立的十字架,是英国南极人类遗产基金会进行的再度纪念,十字架上只镌刻了Tommerm Hans A Cullisken一个名字,但却标识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也许六年前那个已经探访南极半岛近百次的拉美科学家的话可以很好地告诉我们如何去记忆和接受这些悲伤。“每个人都知道罗伯特当年在日记中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现在已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们将坚持到底,但我们越来越虚弱,结局已不远了。说来很可惜,但恐怕我已不能再记日记了,然后收拾行囊,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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