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乙女】人非草木1
*拆忘羡 不喜勿进 ooc警告
*cp蓝湛x原创女主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第一章 不速之客
那是一座由无数参天大树组成的丛林,郁郁苍苍,繁盛的枝叶犹如一张大网将其紧紧包裹住。天色渐晚,林荫蔽天,林中无风无月,阴暗而寂静。
金凌小心翼翼的在林中走着,偌大的森林除了他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音,他握紧手中的岁华,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艰难地向前行走。
心里早就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自己就不逞能,瞒着舅舅来这个鬼地方夜猎,那些随从也被自己使计甩掉了。那些蠢货见自己没有了也不知道回没回金家求救,要是回去了舅舅一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金凌便发现不对劲,这个森林很明显被人布下了法阵,踏入之后会一直困在其中,无论走了多久都会回到原点,类似“鬼打墙”。
金凌在绕了十三圈之后累得只能靠在一棵树旁,无风无月,一片死寂,无声的静寂是最可怕的,金凌紧紧抱着灯笼害怕地打量着四周。越看越觉得四周藏着妖怪邪祟,只要自己一动它们就会扑上来吃了自己。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越想越害怕,也不敢大声哭,只能胳膊捂住眼睛,低头呜呜咽咽的小声哭泣。
“舅舅,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应声而来的却不是江澄而是一声狼嚎,在漆黑无光的林中显得十分骇人,金凌被吓得一抖,手中灯笼掉落在地。一阵怪风将烛火吹灭,金凌连忙俯身去找,下一秒,诡异的力道拽着他的手将他拉了下来。
在他面前正好是个长坡,金凌整个人向下栽去,整个人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最后猛地摔在地上。金凌被摔得眼前发黑,胸口疼闷,地上的泥土枯叶糊了他一脸。
金凌捂着胸口爬起来,“呸呸呸”吐出嘴里的土,在身上摸了摸,没有什么地方被划破,猛一吸气,胸口没有明显的痛感,这才放心。
灯笼不知被甩到哪去了,他从袖里拿出一颗夜明珠举在眼前照明,举着饶了一圈才发现长坡已经消失,四处一片平地,连棵树都没有。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亮光,等走近发现是个山洞,洞口不大,从外面向里看可见亮光。里面有人居住,这个认知对金凌来说不知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居住在深山野林还用结界阻断外界,里面住的可不是普通人。
远处还能听到野狼在嚎叫,金凌扫视四周,觉得自己没有其他选择,比起在野外冻死他更愿意赌上一把,死了就算自己运气不好,金凌这样想着,抬步踏进山洞。
山洞被人为的雕琢成一个宽阔的走道,地上也细心的铺着厚厚的稻草,内里因为无处不在的蜡烛而温暖如春。
里面只摆放了一个石桌和两把木椅,桌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除此之外在山洞的角落有个不大不小,正好足够一人进出的入口。
金凌把夜明珠放回袖袋里,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轻手轻脚向山洞深处走去,果然在那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石台。
被蜡烛簇拥着的平台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座冰棺,金凌上前围着冰棺绕了几圈,发现这冰棺是用一整个巨大的冰块雕刻而成,寒气逼人,触手生冰。
一位白纱蒙面女子安详的睡在里面,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几乎要和冰棺融为一体。细看这女子眉宇柔和,面容栩栩如生,看不出一丝死气。
“奇怪,谁放个死人在这里?还用冰棺冰封,日夜观赏,这么变态。”
话音刚落,面前的冰棺像是被按了开关,棺盖猛地向上动了一下,随着阵阵寒气厚重的棺盖一点一点移动起来。
金凌看着棺盖被徐徐推开,只感觉头皮发麻,心下大骇,不管不顾抬手想将其推回原位。那头发现无法推动力气又增大了几分,金凌使出浑身力气来抵抗,两方就这样僵持着。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头传来了一个清越空灵的声音。“别再推了,我手快被你弄断了。”
南风醒来的时候便感受到有人闯入结界,闭目静听了会儿,发现那人果然摸索着到了山洞。那人脚步轻盈,身上有些武功,声音却稚嫩,似乎是个年纪很轻的孩子。
而她也一向不喜被人品头论足,索性出去好好看看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孩子她自然有办法对付。
金凌吓得向后跳了好几步,差点踢翻蜡烛,利剑出鞘,锋利无比的岁华直指冰棺。
南风爬出冰棺抬头便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顶着脏兮兮的脸蛋,满脸狰狞。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利剑指着她,活像个炸毛的小猫。
幸好没猜错,还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南风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扶着冰棺慢慢站起,靠着冰棺缓了一会儿,才直视他说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
说完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惊奇的事情,直直盯着金凌的额头看了起来。
金凌本来已经打算大战一场,没想到那女子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静立在那儿,这时他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苍白,秀发披肩,目若清泓。身穿白裳,轻纱遮面,疏离清冷,犹如海上冰莲。
只见那人借着烛光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从眉间的朱砂痣到胸前的金星雪浪牡丹家纹,最后停留在他手中精美绝伦的长剑上。
打量完那人的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连话语都带着些许莫名其妙的善意。“你是兰陵金家的人?”
金凌见她盯着手中长剑,下意识地把剑向身后藏起,小小的人挺起胸膛,怒目圆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兰陵金氏的少主!金凌!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金家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舅舅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金凌?!”那人对他的威胁丝毫不在意,反而十分惊喜,看他的眼神像见到什么大礼包似的,左看右看,十分无理。
“无理!谁允许你这么看本公子的?!”金凌一张小脸被气得黑里泛红,岁华的剑光不客气地刺向南风的眼睛,南风被闪的直揉眼睛,低头嘟囔了句和他爹真像。
“出来吧,里面怪冷的。”暗自跺了跺脚,发觉双腿有力了,硬撑着身板打算离开内室,顺便招呼在旁拿剑的金凌。
“快来啊!”金凌一个恍神南风便已经出了内室,只有从外面传来的声音,金凌蹙眉将屋里扫视一遍,确实除了大冰块别的什么都没有,只得提着剑也走出去。
南风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转头见金凌还倔强地拿着剑,一言不合就刺过来的样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现在看见这些兰陵金氏贵公子拿剑指她,只觉得胸口发疼,心里发憷,全是祖宗啊!
南风抬手招呼他过来,“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帮手没有武器,与你素昧平生,有什么理由害你吗?”
“你骗人!你明明认识我,要不然你不会是这个反应。”金凌走近她,剑锋直抵她的咽喉,目光灼灼,“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风在剑气逼向她的那一瞬间浑身僵直,几乎抑制不住想反击的双手,随后却将杯子轻轻放下,尽量风轻云淡地吹起彩虹屁。
“我只是个散修,对金家向往已久,素问金家少主惊才风逸,品貌非凡。不曾想能在此处见到传闻中的少年英雄,自然是惊喜万分。”
怕他不信,南风一双杏眼灿若星辰,向他散发出十二分的善意。金凌到底年幼,架不住这样灼灼的目光,被看得十分难为情,耳朵通红,脸色也更红了几分。
“坐呀!”南风拍了拍旁边的石凳,热情地想要他坐下,金凌见状思考了一下。随即收回岁华,很给面子的踱步走到她跟前坐下,一脸警惕,然后试探着进行套话。
“你是人是鬼?”
“我是仙女。”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进到结界的时候就醒了。”
“那你为什么戴着面纱?”
“长得丑。”
“你是仙女怎么会长得丑呢!”
“下凡的时候不小心脸先着地了。”
“就会哄我。”金凌被她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说的无法反驳,只能直入正题,“行了,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你快带我出去。”
“不清楚,不知道,别问我。”南风直接给他来了个素质三连。
果不其然,金凌直接炸了。“别骗我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出去的办法,山洞里有桌子有椅子的,这里明明是你的住所,难不成你还是被拐来的?”
南风被吓了一跳,连忙顺毛。“祖宗,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出去。外面的阵法不是我布下的,我已经好几年没出去过了,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在冰棺里躺了大半个月了。”
“不可能!”金凌一口否认。
“怎么不可能?”这回轮到南风疑惑了,“这些年我只顾着闭关修炼,这些东西都是西洲弄的,外面的结界也是西洲为了保护我才设下的,不是我布下的我自然解不开。说实话这次若不是你闯入结界,我根本不会醒来。”
眼见着金凌脸色越来越黑,南风捂着胸口,怕他跳起来捅自己一剑,试图挽救一二。“其实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结界被破,西洲是能感受得到的,最多四五天他就会赶回来的。这里也有干粮,我们不会饿死的,到时候叫他把你送到山下不就行了。”
“真的?”金凌面黑如锅底,显然对当前情况接受无能,“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就让我舅舅打断你的腿!”
“当然,当然,西洲可在乎我了,绝对会回来的。”南风信誓旦旦,连连点头,却暗自咋舌。这金凌傲娇像他爹,脾气像他舅,真是一点也没遗传他娘的良好品质。
南风讨好地拿出一张帕子递给金凌,“小花猫似的,擦擦脸吧,天色已晚,马上吃饭了。”
金凌皱眉瞧着面前这张干净雪白,毫无装饰的帕子,金氏贵公子连手帕也是丝软绵滑,帕面绣着金星雪浪牡丹,边缘缝着金线,自然看不上这布料普通,一点也不美观的帕子。
金凌自然也是很在乎个人形象,现如今他蓬头垢面,又在深山老林,不能指望对方当场绣出朵花。金凌只能纡尊降贵拿过手帕将脸擦净,嘴里嫌弃道“亏你还是个女子,帕子上连朵花都没有。”
“是是是,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以后一定改。”南风从善如流地开启认错模式,态度敷衍,一双眼直直向金凌脸上探去。
说实话之前金凌一张小脏脸,乌漆嘛黑的,她完全是靠着他眉间朱砂,身上的衣服还有手中的岁华认出他来的。
现在再这么一看金凌长得确实不错,虽然还未长开但眉眼俊秀,唇红齿白,容貌肖像其父。
南风在心中默默点头认可,金家的基因还是可以的,不论男女皆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极有观赏价值。
被美色大大取悦的南风心情大好,在角落里拎出一个包袱,打开里面各色美食,品种丰富,分量十足。
“这是什么东西?”金凌眼睁睁看着南风从包袱里掏出了烤鸡,细瞧了一眼,还冒着热气。“你这乾坤袋还能保温?能吃吗?”
“不吃等着饿死吧。”南风对着娇贵的少爷翻了个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白眼,将烤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毒死你对我没好处,吃吧。”
不等他动手便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口齿不清的招呼金凌“快吃吧,吃完好碎觉,你舅舅不是在找你吗,三天之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金凌才想起还有这一档子事,回想起自己那要命的舅舅,只觉得身上隐隐作痛,懊恼不已。
“我要是回去了一定会被舅舅给打死的!”
“放心吧,他最多会把你打得下不了床,而且会提前为你备足金疮药的。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因为找不到你而偷偷流眼泪呢,你那舅舅啊最是别扭了,心里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嘴上却一点也不饶人。那嘴跟刀子似的,可劲儿往你身上捅。”
南风又撕下一只鸡腿举到他面前哄他,“你舅舅也是在乎你才会对你严厉的,先吃个鸡腿,我教你怎么不让他打你。”
“真的?你不会是哄我的吧。”金凌眼巴巴看着那根香气扑鼻的鸡腿,犹豫了一下,用手帕把手擦干净之后拿过鸡腿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南风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完鸡腿,倒了杯水递给他。“你那个舅舅吃软不吃硬,你只要哭就好了,越凄惨越好。边哭边说自己有多凄惨可怜,说自己被野狼追被豪猪拱,饿了只能摘果子吃,晚上只敢睡山洞。尽量把自己说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当然,嘴也甜点,积极承认错误。说自己害怕的想家,想舅舅想爹娘,你舅舅听了之后绝不会打你的。”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住在深山老林?为什么还认识我舅舅?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一定认识他的。”金凌没有很开心,他惊讶于南风提起舅舅时熟稔的语气,看着她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南风握紧手中的杯子,骨节被捏的发白,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她无法对这样的一双眼睛说谎。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是江澄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纵使曾经相遇到最后终究分离,世事如此,无可奈何。金凌,答应我,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的存在,江澄不会想再见到我,没人想再见到我。”
金凌探寻到话语中藏着他不知道的过往,关于自己那个凶巴巴的舅舅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难道你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南风听出这句话里的担忧,为金凌的善良而欣慰,她笑着抚摸他的头。“我有一心爱之人,却不能和他相守白头,只能独自离开。失去他世间万物与我都无关紧要了,能在某个地方想着他念着他就已经很好了。”
“所以啊,金凌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很好的。”
金凌思考片刻后乖巧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心里想的却是等自己回去了一定要查清楚,自己那个舅舅身边从没见过亲近的女子。
按这个女子的说法他们之前是熟识,那么她口中的心爱之人会不会是舅舅呢,两人相许却没办法在一起。这些都得他好好去挖掘一番。
等两人吃完烤鸡收拾好桌子之后,南风不知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抱出一床被子,针脚马虎,布料粗糙,比起一般的棉被还要丑上几分。用惯了锦被绣衾的大少爷捏着被角,用表情实力表示嫌弃。“真丑!”
“你可以不盖。”南风忙着堆稻草头也不回,金凌见她的动作,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不会要我睡在草堆上吧?!!!”
南风这才回头,看傻子似的看他,“你不会想睡冰棺吧?那可是从昆仑山下冰河水底捞出来的寒冰,就你这小身板可挡不住里面的寒气,睡到半夜小命就没了。”顿了一下,好心的提了个建议。“你可以带上被子,也算是陪葬品。”
“谁要睡那个破冰块了!睡草堆就睡草堆,谁怕谁!”
南风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不由自主摸了摸他的头顶,“乖啦,夜已经深了,睡觉吧。”
“不要摸我头发!”金凌扭过身子不让她摸,一屁股坐在草堆上,心里直嘀咕,自己摸仙子也是这么摸的。
南风浑不在意,坐到桌旁从衣袖里掏出一支簪子拨弄起烛芯,烛光果然更亮了几分。过了一会儿,金凌披着被子看她仍坐在桌旁,好奇问道“你不回去睡觉吗?”
“我守着你,大小姐,省得你被野狼给吃了。”
金凌向来讨厌别人叫他大小姐,条件反射想回她一句,又怕她生气不守着他,从来没有人这样彻夜守着他,思前想后最后只回了个“哦”不再说话。
金凌将整个身子都裹进被子,手下是粗实的布料,面前是温暖的烛火。在桌边坐着不知来历不知意图不知面容,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女人。
无论怎么看这般处境都该警惕,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闻到被褥上不知名的淡淡香气,或许是烤鸡太好吃,又或者是她对自己温柔的抚摸。
金凌裹紧了被子伴着温暖的烛光带着被褥上的香气进入梦乡,在闭眼之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却是,或许他现在不太后悔进到森林里。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后南风来到他面前,细细端详起他的面容。金凌裹着被子蜷曲着身体,一张小脸在烛光下显得很是乖巧。
这孩子在睡觉时才有几分像他母亲,南风抚过金凌眉间朱砂,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位温柔善良的紫衣女子。前尘往事,万语千言,最后只能化成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之后他们两人在山洞待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金凌对他们当前的衣食住行进行了不止一次的批判和嫌弃,南风也不止一次忍住自己想揍这臭小子的冲动。
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南风正在叠被子突然感应到外面的阵法有所波动,她对着因为被念叨了一早上而生气的金凌叮嘱“应该是西洲回来了,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接他。”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的金凌。
金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心里焦急万分,提起剑向外面冲。还未走几步就被一人撞了回去,
“你还知道回来啊!”金凌捂着脑袋指责,抬头才发现不是南风,来人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身黑色劲服,剑眉星目,冷若冰霜,眼角眉梢透着肃杀之气。
那人像一座大山挡在他的面前,只见他极为轻蔑地看着金凌,眼中的鄙夷呼之欲出。“你就是金家少主?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一把利剑直指他的喉咙,金凌气得脸通红,眼中的恨意比手中的剑更利上几分,几乎要剜下他的肉来。他最恨别人如此说他看他,居高临下,仿若将他贬入尘埃自己才能好过些,不过是一群拜高踩低,口蜜腹剑的小人罢了。
西洲眼中的鄙夷更深了几成,向腰间的剑摸索而去,刚摸到剑柄一双手压住了他。南风从他身后出来,对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感到深深的无奈,她瞥了一眼西洲,话中隐含警告“住手,西洲。”
等西洲手放下后南风才转向金凌,开口介绍“这位就是西洲,我为他对你无理的言辞表示抱歉,他不是很喜欢仙门世家,等会儿他会带你下山。”
金凌将剑入鞘,面色不善,“若有下次,我定割了你的舌头。”西洲轻哼一声,表示不屑。金凌放完狠话也不理他,邹着眉头看向南风问道“现在吗?”
南风点头,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嘱咐道“这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我会想你的,你也要好好的,多和别家弟子交往,不要让别人欺负了,也不许欺负别人。多去陪陪你舅舅,不要和他顶嘴,不要让他打着你,看他要打你就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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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没有回答她,看着她欲言又止,思索好一会儿,终于在西洲骇人的眼神下问出口“如果......我带你回江家”
“没有如果”南风打断他,语气一改以往的温柔,分外坚决。“我不会回去的,不管是江家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都不会去的。”
金凌没想到她如此坚决,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拉住她的衣袖“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话语间隐隐带着哭腔,可怜得很。
南风狠心将衣袖抽出,蹲下直视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像个母亲那样抚摸他。“就当是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该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了。回去吧,你舅舅他找你很久了。”
金凌注视着她,仿佛想把她牢牢记在心里,他从衣袖里拿出夜明珠递给南风。“我不知道你的姓名,你的相貌,可我不会忘记你,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我。这颗夜明珠你拿着,算是一个纪念,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终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厉害,让爹娘为我骄傲。”
夜明珠光滑冰冷,沉甸甸的被南风握在手中,她拥抱着金凌,小小的少年骨架还未长成,抱在怀里有些硌人,南风被硌得险些流下泪来。
她目送着西洲拉着金凌离开,金凌一步三回头,被西洲忍无可忍地拎着衣领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南风知道西洲不会对金凌下手,金凌失踪已有五六日,金家江家估计已经找疯了,再找不到恐怕要把这山翻个底朝天。
结界被破他们的藏身之处也不再安全,若是被他们找到,她和西洲可没好果子吃。
将金凌哄下山后自然有人能找到他了,而她和西洲又得连夜跑路了。思及此处南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洞里。
西洲回来的时候南风正坐在桌旁,对着那颗夜明珠双眼发直,他走到面前连头都不知道抬一下。
见她这样厌烦地皱紧了眉头,“什么没见过的好东西,你看你那财迷样!”
南风不理他,自顾自地趴在桌面玩着夜明珠,“你说这夜明珠能值多少钱?”不等他回答又说道。“金家的东西想来差不到哪里去,西洲,你把这夜明珠拿到黑市卖了,拿了钱我们就离开这儿。”
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到底觉得有些可惜,好久没人送她礼物了,还是金家小公子送的。可偏偏她不能留着,要是被人发现端倪,那些仙门就得送她顿烧烤人肉了。
西洲难得点头同意,他阴森森地盯着泛着微光的夜明珠,咬牙切齿道“这里是不能再呆了,破了阵法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见到了你。哪怕他不可能知道你,难保他不会说漏嘴,让那些长了狗鼻子的家伙再追过来!好不容易弄了这个安全的地方被金家那个小兔崽子破了,这兰陵金氏真是阴魂不散!”
南风把夜明珠丢给他,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惹了他们,要不然人家能追你这么多年?”
要说金凌生气像只炸毛的小猫咪,那西洲生气就是一只炸了毛的老虎。他猛地将手里的夜明珠拍到桌上,石桌的桌面上立刻裂开了几条裂缝。吓得南风立刻夺过夜明珠查看,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别给我摆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当年是谁救了你?是谁为你报了仇?是谁像个老妈子伺候你这么多年?是老子我!没我你早就死在乱葬岗了!还有机会给我在这里摆脸子!”
“我又没求着你救!”南风被他刺激的差点将此话脱口而出,看着西洲发黑的脸色,最后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西洲对于金家的怨恨,对于仙门的仇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无半分消减,甚至因为这些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性子越发偏激乖戾。
西洲眼下乌青,神情倦怠,整个人疲惫不堪,想来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南风瞧着心中一痛。说到底他也是为了自己,不然也不会得罪仙门受那么多苦。南风想起他们这些年受的苦,酸涩不已,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护着他,你拿到钱之后把这里废了,我们立马离开,离那些仙门远远的,好不好。”
西洲从她手中拿过夜明珠,闷声点头,“我这就去当了,你收拾收拾,拿到钱立马离开。”
南风跟着他来到洞外,西洲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南风。“我们去彭城。”南风直愣愣地点头,随后才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我们去彭城做什么?”
西洲垂首握紧夜明珠,神情晦暗不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正值春分时节,风景如画,你也许久不下山了,带你去赏赏景。”
西洲惯是喜怒无常,南风不敢多问,只得点头同意。这些年他们相依为命,四处漂泊,所有事情都是西洲打点处理,自己只需要跟着他就行了。西洲得到回复满意的转身,打算向山下走去。
“西洲”南风在身后喊他,“我有些想他了。”西洲僵住了,他听出这句话里包含怎么样的感情,他知道南风在说谁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回头去看南风。他一言不发,当做没听到继续向前走去。
已近半夜,皎洁冰凉的月光轻飘飘的落下来,细细铺在南风的脸上。她抬头静静瞧着,瞧着那不知名的远方,忽然一笑,带着无限怀念感慨道“已经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啊。”
南风,西洲这两个名字来自《西洲曲》里的“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彭城现江苏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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