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翘班
“我不上朝了。”
登基两年不到的年轻苏丹眼神发直,这样宣布。
他说这话时身处内庭,面前的桌案上丢着山高的卷轴与谏言,淹没了他平视视线中的另一个人。而那另一位听到了,头也没抬,说:“哦。”
非常冷酷无情,非常冷若冰霜,年轻的新王又等了两秒,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把卷轴掀开,一巴掌拍在他的宰相面前。
“奈费勒卿。”他说,“我这些年没有亏待过你。”
奈费勒终于抬起头,他目光淡淡地在被他的陛下扫开的一摞卷轴上一扫而过,凉飕飕地开口:“那是我刚才批阅过的部分……您把没有读过的混在一起了,陛下。”
一声陛下含在唇齿间,明明轻而浅,甚至有点凉意,但黑发的王愣是从耳尖麻到后颈,顺着脊柱一路下滑。这样一来刚刚酝酿出的气势和顺水推舟的台词全没了,王哀怨地坐回去,认命收拾他闯的祸。他一边一卷卷打开看一边想,我真奇了怪了,当年旧苏丹(是,被他自己捅死的那位,愿真主让他安息)也要批这么多折子吗?这个话他前些天抱怨过一次,和当下这情况也差不多,对面也坐着同一个人,也是凉飕飕地说:那位只会随便看看。
又说:所以坐在这里的是您不是他。
新苏丹被奉承到了,从头舒服到脚,于是又奋斗一阵。可事到如今,新王坐在他每日一答辩的ddl面前,非常绝望地想:前苏丹那德行都没亡国(确切地说:此亡国非彼亡国也),那我翘半天的班应该也不会亡国吧?他想的太出神,有人说:陛下,三思。
王大吃一惊,猛然抬起头,看到桌子对面一双黑眼睛幽幽地看着他。王感到心虚,说:……我刚刚把我想的说出来了?
他的宰相说:嗯。